《掌心余温》 第1章 高中生活是这样？ 蝉鸣还没褪去暑气，校门口的香樟树就撑起了大片浓荫。穿着新校服的学生背着书包挤过校门，额角沾着薄汗，手里却攥着刚买的冰棒，包装袋窸窣作响。 风吹过飘来一阵栀子花的甜香，混着夏末的热意。 “许诺，你要住校还是走读啊？我听说过几天就正式上报给班主任了，也不知道新班主任是什么样的人。” 慕安静边翻书包边问，她从初中开始和许诺一起玩了三年结果高中又在一个学校。 “我想办法走读吧，新班主任我倒无所谓了，正常人就行^_^！” “那我也走读！” 等到教学楼底下，一群人全是新生，公告栏前的人挤得像织密的网，前排的人踮着脚仰头找名字，后排的人举着手机往前递，想拍清榜单上的字迹。有人被挤得晃了晃，又被新涌来的人潮推得往前挪了半步，周围满是问话声，混着纸张翻动的窸窣响。 “我在3班！诺诺你也在！我们又在一起！”一改往日的形象，慕安静在人群中扯着嗓子，在嘈杂的人声中格外清晰。 “我看看……班..主任…是……林卓琴！” “……” 人群中霎时安静，有的知情人凑过来说：“我的天，学妹啊，被分到女魔头这班你就自求多福吧，教过我们一年，那一年简直堪比人间炼狱啊！” 到班级时，人来的已经差不多了，格外嘈杂，只剩下讲台面前的两个vip位置。 许诺实在受不了了，刚坐下就开始睡觉。 “我的天，你这是找回初三的感觉了？” 阳光斜斜切进教室，透过纱窗在课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窗外的梧桐树叶子被晒得发亮，叶脉清晰得像印在绿纸上，偶尔有蝉蜕挂在枝桠间，风一吹就轻轻晃。 此刻的宁静果然只是片刻。 预备铃刚打响，一位带着眼镜的中年女人抱着一堆卷子，脚踩高跟鞋准点走进教室。 慕安静肘了下许诺的手关节，才勉强逃过一劫。 “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名卓琴，是你们的数学老师，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是你们三年的班主任，高中三年很快，相信在初中你们已经深有感触，希望我们彼此都能给对方留个好印象，谢谢。”台上的老师熟悉的自我介绍。 这是带了多少届啊……有的苦吃了。 开学无非还是那点事，登记，报名，搬书，整理寝室。第一天还是挺轻松的，没有强制上晚自习。 傍晚放学时，校门口的石榴树结满了青绿色的果子，挂在缀着红花的枝上，墙根下的爬山虎叶子被夕阳照得半透明，藤蔓顺着砖缝蜿蜒，连墙角的青苔，都泛着柔和的光。 许诺轻叹一口气，慕安静偏头看了一下她 “诺诺怎么了？今天不开心吗？” “哎，今天怎么就开学了。” 果然是开学综合症。 第二天，许诺起晚了，因为家里人昨天照顾小孩吵了一夜，没一分钟是睡舒服的。 已经7点30分了，直接破罐子破摔了。 许诺优哉游哉地在学校门口随便找了家面馆，就开始玩手机了，等面上了之后才发现她对面有个和她穿同样衣服的女生，只不过一脸好学生样。 “8点45分！刚刚好！” “好什么？你个死许诺，你知道我等你多久吗？你半天不来吓死我了，我自己都差点都迟到了。”慕安静腔调中略带点担心。 “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_^，8点45分正正好差15分钟开学典礼，我牛吧。” 明明是自己迟到了，却还被她说的很厉害的样子，这就是许诺的性格，完全和名字相反。 操场上的开学典礼正进行到校长讲话，红旗下的学生们站得笔直，校服衣角被风轻轻吹起。 而队伍侧边，林卓琴双手抱在胸前，沿着班级队列慢慢走。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女生趁鼓掌时小声嘀咕，脚步立刻顿住，站在她们身后没说话。那两个女生察觉到身后的凉意，回头看见她严肃的表情，立刻闭了嘴。 其他的老师已经对此见怪不怪了。 仪式到宣读优秀学生名单，台下的掌声此起彼伏，中考前十名，但其实就是年级前十，一中是全省公认的第一名，尖子班全是人才。 “我去，连第二名总分都925分！这满分也才950分吧，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你真的不得不承认，人家9科扣的分，我一科就赶上了。”慕安静自嘲地嘀咕着。 但其实许诺一句都没听到，虽然人是站在那，但思想已经飞出人间了。 眼皮半耷拉着，明明前一秒还在盯着主席台，下一秒眼神就空了，嘴角还悄悄往下撇，一看就是困得快撑不住了。 典礼举行完回到班上，许诺倒头就睡。 “我去，快醒醒，刚开学就有人找你，还是上去领奖的其中之一。” 许诺吓得不敢睡了，连忙跑到门口。 “同学你好，我是来自高一一班的夏如初，夏天的夏，如果的如，初见的初。” 面前的人留着齐耳的中短发，发尾微微内扣，衬得本就小巧的脸盘更显精致。皮肤是透着光的白皙，连耳尖泛起的薄红都格外明显。 一副细框眼镜架在鼻梁上，遮住了眼底的局促，却藏不住她说话时微微垂下的眼睫。身上的衬衫领口扣得整齐，袖口也捋得一丝不苟， 她那股认真又害羞的模样，简直比课本上的公式还要让人印象深刻。 相对之下，许诺刚睡醒，连校服扣子都没有扣完就火急火燎地会面，十分丢人…… “我叫许诺，许诺的那个许诺^_^。”嬉皮笑脸地回应。 虽然是刚睡醒，但许诺实在美丽，连路过的同学都忍不住为她驻足。 她额前那两缕细软的刘海垂在眉间，带着点没打理的自然弧度。黑长直的头发松松披在肩头，发尾微微卷着，还沾着点睡后的慵懒，几缕碎发贴在脸颊旁，倒衬得脸庞更显小巧那双大眼睛还蒙着层水光，眼尾轻轻垂着，像含着点没睡醒的软意。 “我听说许同学也是在一中上的初中。想着来认识一下你。” 说个话脸红什么？ “哈哈，这么巧，看来我们很有缘” 这里一中是初中高中合并在一起。从小就开始培养人才，优秀的直接直升这的高中，夏如初就是其中一位。 “能..加个好友吗？我平时不会怎么打扰你”这位学霸罕见的抿紧唇，指尖悄悄攥住衣角。 “我的荣幸，听说你今天上去领奖了是吗，你成绩这么好？” “嗯……第二名，你不记得我吗？” “额…这个，有点突发状况，再加上人们都是只注意第一名，你没被记住很正常，但你很优秀，只不过你的名字好耳熟……” 话还没说完，预备铃就开始响了，只能匆匆道别。 这节是林卓琴的班会课，刚进门许诺就挨了一顿批，被念叨不能批这头发，学生要有学生样。 表面是班会课，但其实随便立了一下规矩就慌着上新课了。 开学一周了，还是有大部分同学适应不了作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熬。 第2章 等你下课 谈笑间，半学期过去 刚踏入校园时，门口的银杏才刚抽出新芽，金黄的叶片还蜷缩在枝头。 如今那棵银杏早已换上了灿烂的金装，秋风拂过，落叶纷飞，从高一走到高二，不过是几场春雨、几阵秋风的距离，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稍纵即逝 。 许诺这半学期，温吞又平淡。每天踩着早读铃进教室，对着黑板上的公式发呆，放学跟着人流走出校门，连傍晚的晚霞，都没留下特别深刻的颜色。 偶尔放假微信也只有一群狐朋狗友的消息，她真的做到了不打扰。 仔细看，门口还站了个学霸 夏如初略带死板的问“许诺同学，为什么我给你发了这么多信息，你都不回呢。” “？” “噢，不好意思，我忘了这回事，我在用我的小号，因为大号被禁止使用了，没事，我把我小号也给你，这样我肯定能收到！” “嗯，这样我是有两个许同学的微信了嘛？我好荣幸” “？” 这年级第二脑子出问题了？ 一中每届学生都有了个规定，每周二必须去礼堂开会，高三不去，因为备考很忙。 开学第一周的例会强调了纪律问题，以及宣告这届开始，每周三，周四全体高一高二学生都必须进行跑操，美名其曰锻炼身体。 台下哀嚎一片 “吵什么吵！你们服从安排就行了，哪里来这么都问题” 行，林卓琴这一嗓子差点把校长都吼住了。 视线来到后排，许诺的脑袋先慢半拍晃，再轻轻抵上掌心 睫毛垂成半阖的窗。 这可把林卓琴气的不行，抓起门口的粉笔就往她身上扔。 “我草，谁？”许诺垂着的睫毛颤了颤。 比睁眼先来的是脏话。粉笔灰还粘在额前的发梢根。 索性林卓琴没听见。许诺随便整理了一下才开始听。慢慢抬起头时，正好撞进对方的目光里。那人没移开眼，眼神软乎乎的，像裹了层温温的光，连她没捋顺的额发、还带着困意的眼尾，都被那目光轻轻绕着，让她刚醒的迷糊劲儿，瞬间飘成了心头一点软。 这人就是夏如初，干嘛这样看我？ 慕安静顺着她的眼神望去，夏如初还怔怔地盯着。慕安静也不搞不懂：“这学霸在搞什么东西？” 许诺被盯的浑身不自在，给夏如初瞪了过去才得以安宁。 一个周会硬是搞了两个多小时，回教室整个班都懒散的很，刚睡醒的许诺清醒的倒是独一份，准备收拾一下抽屉，一抓抓一把信出来。 有粉红的，有许诺喜欢的蓝色的，有白色的…… “我靠，你刚来半学期就这么多情书，我姐妹这么有魅力呢。”慕安静被收拾抽屉的动静吵醒，属实吓了一跳。 初中时期，许诺还没有张开（虽然现在也没有很成熟）还是一个长得乖乖巧巧的小女孩，就长相而论特招老师喜欢，但性格恰恰相反。 初三时许诺天天和别人吵架，伙同外校的男生去打架，简直在全校都出了名，后面倒也有人暗恋，但都不敢舞到本人面前。 大致数了一下，差不多30多张情书。慕安静吵着要看，被许诺拒绝之后一个人趴在桌子上。 “人家给我的，不管是不是真心，我都应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我怎么能给你。”许诺此时终于像了一个正常人。话虽如此，可她不会给人回信，她根本没喜欢的人，翻了翻名字，看一下有没有自己认识的。 高一十班余景乐，高一二十三班冷麦甜，还有女生？高一艺体班任厦北，高二三班王查曰……除了几个体育生没什么认识的。许诺深叹了口气。 “我服了，我妈不让我走读了，我不想住校啊啊啊！”慕安静从电话亭走过来，一直嚎个不停。 此时已经是第二节晚自习了，隔壁二中早放学了，晚自习上这么久一直是一中的传统。 楼下的香樟树影晃在墙上，碎成一片浅墨色的晕。抬头能看见月亮挂在教学楼顶，清辉洒在晾衣绳的校服上，连衣角晃荡的弧度，都慢了几分。 坐许诺斜后方的同学过来说：“许诺同学，外面有人找你。” 往远方望去，怎么又是夏如初？ “怎么了吗？”许诺搞得很不满。 “放学要一起走吗？我没什么认识的人。”夏如初语气故意放得轻松，却藏不住眼里的笑意。 看学霸这样子，许诺倒来了精神，“那你来我们班门口等我。”耳尖还泛点浅红。 “好啊你，我才刚转住校，你就找好新的人了是吧。”慕安静听完一肚子火。 终于等到放学，夏如初如约而至在班级门口等着，她太出众了，绿色校服裤衬得腿又细又长。腕骨线条干净利落，眼尾轻轻弯起，连垂在肩头的碎发晃过锁骨的弧度，明明一脸学霸样却有藏着说不出的风情。 正一脸戏虐味望着许诺 三班还没有下课，许诺着急得不行，抬头时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耳尖瞬间红透。这人有毛病吧，老是看我干嘛。 当走到夏如初身边时，有股淡淡的薄荷香扑鼻而来。想骂她，每次看她喉咙就发紧，手指无意识绞着校服衣角，连耳朵根都泛着浅粉。 “许同学，你过敏了吗，怎么老是脸红？”夏如初一本正经的望着。 “夏……如初，你找骂是不是？今天..为什么..老.是看我？” “嗯…好看。” 一路上两人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谁也没说谁家在哪。许诺走哪夏如初就走哪。 许诺停下脚步，面前是一座老小区，夜浸在昏黄里，路灯的光透过梧桐叶，在地面筛出碎金似的斑。晾衣绳上还挂着没收的旧衬衫，风一吹就轻轻晃，蹭得旁边的晾衣杆“吱呀”响。 许诺没说话，只是站着不动。 夏如初懂了。 “许同学我先走了，我们以后天天一起回家好不好？” “随你。” 这就是许诺的家，许诺的妈是在生她是难产死的，她爸爸早就找好了下家，现在每个月给许诺个几百就打发走，家里只有她和外公，外公是聋哑人，在家和许诺没什么交集。 楼道里的声控灯早不灵敏了，走上去要顿两秒才亮，暖光里浮着细尘。三楼窗台上的昙花悄悄开了。 洗完澡后，许诺手机收到一条消息。 夏如初：【许同学，请让我陪你度过整个高中。】 夏如初：【我想和你在一起。】 夏如初：【上学，放学，吃饭，说话。】 这人是单细胞生物吗，这么不会说话。 许诺：【随你。】 第3章 我替你抗就是了 “同学们静一静啊，我来通知一下，从今天就正式开始实行大课间了哈，还有就是你们给我按照身高排好下去，听体育老师的安排。”刚打铃几分钟，林卓琴就火急火燎跑过来。 班上兴致不高，死气沉沉一片。 “另外，过几天呢，整个南省的学校会统一组织一场高一的考试，关于理科的，主要侧重数学，会按照成绩重新分一个班出来。” “是为了我们理科强的同学能够提前适应奥数，从而在高考时走捷径上大学。” “但并不是你只学理科就行了的哈，我还是你们的班主任，你们如果被选了进去，会安排平时学习时间的70%来安排学习奥数。”林卓琴这件事说出口，全班炸了锅。 许诺算是听懂了。 这个所谓的竞赛班，只适合两种人，一个是对理科特别有天赋又有兴趣，直接走竞赛考试就行了，第二一个呢，就是全能学霸那样，什么都会，即使不管其他科目，成绩也没有很大的变化。 上完前三节课，大课间如约而至。 三班懒懒散散的，慕安静拉着许诺准备跑后面，前面有个书呆子逮着许诺就往前面赶：“许同学，矮的人站前面。” “……” 我也不是很矮吧。 流程和初中到差不差，到关键时刻，许诺却觉得浑身发冷，胳膊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把校服外套裹紧时，才发现后颈沁出了薄汗，黏糊糊地贴在衣领上。 小腹的痛变成了间歇性的坠痛，每疼一下，她就下意识地挺直背，手指悄悄按揉着，直到林卓琴喊她名字，才猛地回神，声音里带着点没睡醒似的沙哑。 “诶，许诺干什么呢，赶紧站好啊，少给我来这些。” 林卓琴扶了下眼镜。 “诺诺，你怎么了？不会生理期来了吧？”慕安静注意到前面的动静。 “操，没准还真是。” 慕安静左右看了看：“今天是那个叫夏如初的学霸巡视跑操，我觉得你实在不行跟她求求情吧。” 许诺偏头看了一眼，又对上了。 许诺偷偷溜到夏如初身后。 夏如初的视线先落在她按在小腹的手上，随即抬眼撞进她的目光里。眉头是拧着的，眼尾向下压出一点沉，像蒙了层薄雾的深潭，没什么表情。 “第三列的第一个，书包夹层有卫生巾和止疼药，要不要我帮你去拿？”顶着这么一张木头脸，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我自己去拿，谢了，你正常记名就行。”许诺实在是没有想到。 我不会记你名…… 幸好许诺不算高，走起来没什么动静。 翻找时，一张作文纸尤其突出。许诺越看越觉得眼熟。“我操，这不是我初三时写的诗吗。” 《秋窗》 许诺 疏雨敲残荷， 灯影渡窗纱。 风递桂香远， 凉生半盏茶。 当时是许诺是唯一一个古诗被选上贴在公告墙上的，给慕安静都吓到了，连老师都在夸她，许诺却反而不好意思了。 每次路过都要凡尔赛几句，久而久之不知道是被人抢走了还是风刮的，那张贴在墙上的纸不见了。 照现在看，应该是被夏如初拿走了，这个东西怎么留这么久。喜欢的话我再给她写一篇不就行了？ 来不及想这些，许诺收拾完就赶紧下去了。 纸终究包不住火，林卓琴逛队伍时发现少一个人，对名字之后就果然一目了然。 许诺混进了队伍，身边的人，认识的，不认识的都围了上了。你一嘴我一嘴“许诺你干嘛去了？”“许诺这次你真的死翘翘了。” “你现在好点了吗？我跟你说，你得好好谢谢那个叫夏如初的，她包庇你结果被林卓琴发现了，等会叫你们一起去办公室呢。”慕安静在一旁一股幸灾乐祸的样子。 许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跑去找夏如初那个傻瓜，“夏，如，初，我都说了你正常记名就行了，干嘛包庇我。” “你淋雨了要立马去吹干，不然要头痛的。”夏如初依旧答非所问。 “你少转移话题，我现在脑子特别乱，想不出什么好方法，你直接说实话就行。”许诺被整不耐烦了。 “我帮你抗就是了。” “如初啊你先说吧，老师还是比较相信你的。”林卓琴仿佛变了一个人。 “是我注意到许同学好像不太舒服，执意让她离开休息的，下次我会注意。”夏如初这句话出来，实在是把另外两个人搞蒙了。 “不是不是，是我不舒服，自己偷溜出去的。”许诺被吓惨了。 林卓琴也清楚许诺身体原因，但因为校领导亲自强调第一天做操的精神面貌，实在是不太好批假，随便叮嘱了两句就把两人放走了。 “谁叫你在那里乱说话。”许诺侧头对旁边没表情的人说。 “我不想看你被批评。” “我早就习惯了，我脸皮厚没事。”许诺怔了一下，埋眼吐出一行字。 “不行，你是小女生。”旁边的人一本正经的盯着许诺。 跑道旁的白杨树被风掀起哗啦啦的响，阳光透过叶缝，在两人之间投下细碎的光斑。她本来在看远处的篮球架，转头时刚好撞上她的目光。 风忽然停了，蝉鸣也弱了下去，只剩不远处旗杆上的国旗轻轻飘着，红色的边角擦过蓝天，像她此刻跳得发慌的心跳。 她们就那样站着，光斑在她发梢晃了晃，又落在她衣领上，连空气里的青草味，都好像跟着慢了下来。 “怎么样，林卓琴骂的狠吗？你别太放心上。”慕安静看许诺回来立马凑了过去。 “没说什么。”许诺还没有回过神。 “倒也是，这件事是本来就不是你的错，林卓琴这时候倒是挺有意识的嘛。” “问你个事，年级前十大概会有多少人参加竞赛班？” 平时无所事事的许诺现在突然关心这个，打了慕安静一个措手不及：“大概7，80%吧……我也不确定，毕竟咱也不是那一批人的啊。” “我要参加。” 第4章 分班、 考试很快就结束，今天就是公布结果的那天。 慕安静倒很上心，她倒想看看许诺是不是选不上。之前在面前大放厥词。 六月的阳光把栏杆烤得发烫，梧桐叶蔫蔫地垂着，连蝉鸣都透着股不耐烦的聒噪。走廊里挤得水泄不通，校服衣角擦着校服衣角，有人踮着脚往办公室前凑，有人攥着笔在手心转得飞快，笔尖戳出细碎的汗。 突然有人喊了声“老师来了”，人群瞬间静了半秒，只剩头顶吊扇呼呼转着，把空气里的燥热，吹得更稠了些。 “之前你们考的试成绩已经出来了，我们班成绩上线的只有一个。”林卓琴难见的心情好，说话的尾音还隐隐往上扬。 “许诺，恭喜你，稍后你来我办公室，我给你讲一下具体情况。同学们给许同学鼓励一下。” 真是许诺啊？ 周围此起彼伏的鼓掌声，扰的慕安静鬼火冒。“不是吧诺诺，以后我们就不能经常见了啊……” “没事，有空我会来找你。”许诺打心底的高兴。 是不是以后就和夏如初一个班了？ 办公室里，名单放置在每位老师桌子上，林卓琴正在拧茶杯盖：“这个竞赛班只有35个名额，如果你真的想好了，老师也支持你，毕竟你确实成绩偏向理科方面，走这个是一条不错的路。” “我想好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选这条路。”许诺一本正经望着林卓琴。林卓琴见她这样也没说什么，递了张报名表嘱咐了几句就叫她回去了。 许诺连忙拿出自己今早偷藏的手机。 许诺：【我考上竞赛班了，你呢。】 夏如初：【同上，放学我要晚五分钟左右】 “许诺，你以后真的要走竞赛这条路？”坐在许诺后面的男生突然凑过头来，这人也是之前初中和许诺、慕安静一个班的。 “我操，原祁你找死啊，吓死我了。”许诺整个人抖了一下，“我到时候看情况吧。” “行，我跟你一样，你选啥我就选啥，这样我还能照应你一下是吧。”原祁嬉皮笑脸的望着许诺。 原祁和许诺在初中两人就到处惹事，结果高中也在一个班，竞赛也一起。 很快等到放学，许诺在教学楼下等了差不多10分钟，还是没见到夏如初人影。人群陆陆续续往校门移，反而教学楼没什么人，只剩下住校生在教室里你一句我一句的讲话声回荡在走廊。 “诶，许诺你咋还不走，学霸没来吗？”原祁抱着篮球，身后跟了几个穿球服的男生，也都是熟人。 “嗯” “要我陪你等不？” “不用，你哪里回哪去。”许诺不耐烦了。 “彳亍。” 又过了几分钟，终于看到远处有个人影跑了过来。 夏如初怀里紧抱着一束向日葵，明黄的花瓣被风扫得微微发颤，几支漏在外面的花杆蹭着胳膊，留下细碎的痒。 她脚步踩得飞快，小白鞋碾过教学楼前的石板路，发出急促的哒哒声，额前碎发被汗黏在皮肤上。 嘴角早忍不住向上扬，连呼吸都带着点跑出来的轻喘，第一时间把花递到许诺手里，喊出那句憋了一路的“恭喜”。 “给我的？谢谢。”许诺她刚转头，那束明黄的向日葵就撞进视线里。 脚步顿了顿，手忙脚乱地接过来时，指腹不小心蹭到花瓣上的露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猛地缩回指尖，又赶紧拢住花杆。 “我喜欢这个。”声音细得像蚊子叫，视线落在花盘上，不敢抬头。耳尖却先红了，从耳根蔓延到脸颊，连带着脖颈都泛着淡淡的粉。 许诺从小到大第一次收的以“鼓励”为名义送的花。 半晌才抬起眼，飞快地瞥了夏如初一下，又立刻垂下，嘴角抿出小小的弧度。 夏如初此刻实在绷不住嘴角，几不可察地弯起弧度——不是开怀大笑，只是唇线轻轻扬着，眼尾扫过对方泛红的脸时，连带着眼底的冷意都化了，软成一汪温潭。 “给你的鼓励奖。”声音还是往常的调子，却少了几分疏离。 话落，她别开眼，耳尖悄悄泛了点热，又补充一句：“喜欢的话以后还会有。” “嗯……” 两人并肩走在放学路上。许诺怀里的向日葵斜斜靠着胳膊，明黄花瓣蹭着校服袖子，风一吹，细碎的花粉落在两人之间的地面上。 夏如初依旧话不多，却刻意放慢了脚步，跟她保持着并肩的速度。偶尔瞥见她低头捻花瓣的小动作，嘴角又忍不住轻轻弯了下——还是那副难得的浅笑，快得像被风拂过的花影，却刚好落在对方抬眼的瞬间。 “竞赛班的题要是难，”她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软了些，“随时找我。”说完，她没等回应，就先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两步，耳尖藏在短发里，悄悄红了。 许诺愣了愣，抱着花快步跟上，声音轻得像棉花：“好。”路灯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连脚步都变得慢悠悠的，连带着回家的路，都好像比平时短了些。 两人并肩走了没多远，路过街角那家亮着暖黄灯的小卖部时，夏如初的人忽然停下脚步。她抬眼扫了眼窗口的冰柜，没等对方反应，就快步走了过去，几秒后攥着两支绿豆冰棒出来，包装袋上还沾着细密的水珠。 “我没算好时间，让你等了这么久，不好意思。”她把一支冰棒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像被烫到似的赶紧收回，却没错过对方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 平时冷着的脸此刻还带着点没散去的软，嘴角那抹浅弯没完全压下去。 许诺抱着花，小心翼翼用胳膊夹着冰棒，低头撕包装时，耳尖还泛着红：“谢、谢谢。” 夏如初刚咬下一口冰棒，听见“谢谢”两个字时顿了顿，侧头看过去。夕阳落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总说谢谢干什么。”她声音放得很轻，指尖无意识蹭了蹭冰棒包装袋，视线落在对方抱着的向日葵上，又慢慢移到她泛红的耳尖。 “许诺，不要对我这么疏离。”话说完，转而盯着地面上两人交叠的影子，嘴角那抹难得的浅笑，悄悄藏进了晚风里。 两人咬着冰棒往前走，绿豆沙的清甜混着向日葵的淡香，连晚风都变得黏黏糊糊的，把回家的路拉得又软又长。 我们是什么关系？ 第5章 第一个运动会 分班后一两个周，许诺夏如初都还跟的上，另一边慕安静却不适应，上课没有许诺提醒，时常被骂半天。 第三周的周二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的安静正浓。 许诺刚在物理错题本上画完最后一个分析图，讲台方向突然传来“咚咚”两声轻叩——林卓琴抱着一摞粉色通知单站在门口，打断了满教室的笔尖摩挲声。 “耽误大家五分钟，说个事。”班主任把通知单放在讲台上，指尖敲了敲纸页，“这周五校运动会，今天开始报项目，明天放学前交给原祁。” 话音刚落，教室里瞬间炸开细碎的讨论声。 “我去，这学校太狠了吧，周五开，干脆直接不放假好了。” 林卓琴清了清嗓子，拿起一张通知单念：“项目和你初中应该差不多，100米、800米、跳远、跳高，还有集体项目，比如拔河，旋风接力跑，接力赛。想报的同学直接找原祁登记，别害羞哈，重在参与。”她扫了眼全班，目光在许诺身上停了两秒，狠着脸补充，“咱们班这女中豪杰带头参加吧，你自己主动去原祁那报三个以上的项目。” “操。”…… 许诺低下头，指尖无意识地戳了戳错题本的边角。她从没参加过运动会，初中时总以不舒服为由推辞。 林卓琴把通知单分给前排同学往后传，粉色的纸张在课桌间流动。 许诺接过递来的通知单，刚要放进桌肚，就看见另一边传来一阵轻笑——慕安静正拽着她的胳膊，怂恿她报开幕式的才艺表演，许诺摆手拒绝。 怎料慕安静就此扰了她两节晚自习，动静被林卓琴听到，也反应过来也是一个好路径，立马强迫许诺报一个才艺代表高一三班。 慕安静自知无理，一晚上再也没吵过。 运动会前一天，林卓琴又确认了一遍名单才上交。 许诺：开幕式才艺（电吉他）、跳高、拔河、旋风跑 慕安静：4x100，旋风跑 原祁：开幕式才艺（唱歌）、800、拔河、跳远 …… 纵使许诺心中有一万个不愿意始终拗不过林卓琴。 “不过许诺，你会弹吉他吗？”慕安静看着报名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点惭愧之心，说到底还是因为她。 “小学我爸还没找后妈时带我去学过吉他，说以后实在混不下去了能去街头卖艺混口饭吃。”许诺脸上没什么表情。早就对这种事免疫了。 “诶诶诶，先别说这个了，我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我就上去唱《后来》。感动全场，观众泪洒现场。”原祁又插了进来，撩了撩额前几根碎发，嘴角微微上扬。 晚自习下课铃响时，走廊里还飘着花露水的清凉味。 两人并肩走出校门，晚风裹着热气扑在脸上，路边的梧桐叶纹丝不动。走到老槐树底下时，夏如初脚步慢了半拍，偏头问：“诺诺，你报项目了吗，我看了我的演讲词，你会弹吉他是吗，好厉害。”两人拽着校服外套搭在肩上，踩着路灯投下的光斑走。 “小学学的，电木都是那时候学的，还报了其他的，你叫我什么？”许诺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诺诺。有机会我真想听听你弹木吉他时是什么样。”夏如初抬头看了下夜空，眼里有股忧郁感。 许诺没说话，默认了这个老掉牙的外号。 与夏如初不同的是，在听她说完这句话时，许诺埋着头不说话，若有所思。 运动会的早读还是正常进行。 “我的天，许诺你这书包里是又装了个木吉他？你要表演几个啊？你早说我就帮你跟林卓琴请示了啊。”慕安静抬了一下头，却没有一点醒的意思。 “少说话。” 夏阳刚爬过教学楼顶，操场入口的彩旗就被风吹得“哗啦”响。各班方阵踩着鼓点进场，前排举牌的同学攥着班牌。 鼓号队的节奏刚起，操场两侧突然喷出数道彩虹烟雾。粉紫、明黄、天蓝的烟柱裹着夏风飘向空中，像给跑道系上了彩色丝带。 许诺慕安静两人站在方阵里，踩着烟雾透出的碎光往前走，鼻尖沾了点雾粒的凉，耳边是身边同学“哇”的惊叹，连校服衣角都被染得发粉。 “我操，一中下血本了啊。”慕安静眼里印着淡淡的彩光。 时间差不多，许诺赶忙跑到后台做准备。 台上是夏如初主持，她转头看了一下在后台调音的许诺，嘴角抹开一丝笑意。她调音时低头拨弦，耳尖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额前碎发垂在圆眼上方，手指捏着拨片轻轻蹭过琴弦，连动作都透着点软乎乎的拘谨。 许诺抬头，不出意外对视了，看夏如初那样又很快又低下头。 “接下来有请高一三班许诺同学，为我们带来电吉他独奏——《雨爱》。”夏如初话音未落，台下瞬间掀起声浪，前排的一些迷妹有人已经红了眼眶，小声跟着哼起“窗外的雨滴，一点点累计”。 许诺抱着白色电吉他走上台，琴头挂着的银色拨片串晃出细碎光影。帆布鞋轻踩舞台地板，“嗒嗒”声混着台下的窃窃期待。 聚光灯骤然打亮时，她抬眼的瞬间，眼尾微微上挑。 指尖按下琴弦的刹那，电吉他没有先出激烈失真，反倒用清透的clean音色弹出前奏——音符像细碎的雨珠滚过窗沿，刚落进耳朵，台下就静了半秒，紧接着爆发出更沉的欢呼：“是《雨爱》！”有人举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身体跟着旋律轻轻晃，像被风吹动的雨丝。 弹到“爱锁在眉间，距离是种考验”时，她左手在琴颈上滑动，指尖按弦的力度让指节泛白，右手拨片扫弦的动作渐渐添了力道，音色慢慢染上层朦胧的过载，像雨幕里透出的微光。 校服袖子挽到小臂，细白的手腕随着节奏轻晃，偶尔低头时，碎发扫过脸颊，抬眼看向台下时，嘴角偷偷弯起，台下立刻炸开：“许诺唱这句时好软！”“萌到老子心上了！” 原祁突然“嘶”了一声：“哎，她这弹的，怎么还怪可爱的？”慕安静睨他：“现在知道夸了？” 声浪裹着旋律飘向操场上空。她弹到**时微微皱眉，琴头跟着节奏轻晃，银色拨片串在灯光下闪成一道弧线，连落在琴身的影子，都透着股又飒又软的劲儿。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她抬手拨了下额前碎发，对着台下弯眼笑了笑。台下的欢呼瞬间掀翻屋顶。 侧幕布的阴影里，夏如初指尖绕着毛巾边角站着，目光像牵了线似的，牢牢跟着许诺的身影转。 忽然想起刚才看她换琴弦，她踮着脚够琴箱，头发蹭得自己下巴发痒的样子，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许诺表演完光荣退场，台下林卓琴看得甚是满意，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可能高中三年许诺都要表演了。 许诺刚在后台接过夏如初递的汽水，指尖碰到冰凉的瓶身时，忽然轻轻皱了皱眉——方才弹吉他时按弦太用力，指腹泛着红，这会儿放松下来，指尖传来阵阵酸胀的刺痛，像有小针扎着似的。 她悄悄把手指蜷成拳，藏在身后，不想让夏如初看见。 舞台上的另一个一班的主持人突然笑着喊：“接下来有请高一三班原祁，带来歌曲《后来》！”许诺正擦着琴上的浮尘，闻言抬眼看向舞台，嘴里含着橘子味糖果。因为太久没碰吉他，许诺趁人不注意，用指腹轻轻按了按发红的指尖，疼得轻轻“嘶”了一声。 只见夏如初走了过去，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攥着话筒的指节泛白。 前奏响起时，原祁清了清嗓子，声音还有点发紧：“后来，我总算学会了如何去爱……”刚唱了一句，台下就爆发出笑声，慕安静站在前排，举着手机喊：“原祁！跑调啦！” 林卓琴也实在没憋住。 许诺靠在夏如初旁边的石墩子笑，手指却不自觉地蹭着衣角。 夏如初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低头就看见她蜷着的手，立刻抓过她的指尖轻轻摩挲——指腹上还留着按弦的红印，连指缝都透着点泛红的疲惫。 夏如初没说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护手霜，挤了一点在掌心搓热，小心地帮她涂在指尖，动作轻得像怕碰疼了她。 许诺怔怔的看着，没拒绝。 原祁重新开口时，声音稳了些，唱到“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尾音拖得有点颤。许诺在后台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疼意淡了不少，眼睛却没离开舞台。 台下前排，两个别班的女生正探头看着舞台，其中一个戳了戳同伴的胳膊，压低声音吐槽：“不是吧，这也是高一三班的？刚许诺弹吉他那叫一个飒，怎么换他上来，看着这么慌啊。” 另一个女生点点头，目光扫过台上攥着话筒、耳尖发红的原祁，忍不住笑：“差距也太大了吧！一个像专业选手，一个像被老师抓上台罚唱的，同个班怎么反差这么大。” 但其实恰恰相反。 话音刚落，台下笑声四起，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果然如此”的默契。 “还疼吗？” 第6章 我的荣耀都属于你 红色跑道被正午阳光烤出塑胶味，看台标语的金边在风里卷成波浪，广播里的加油稿混着远处铅球落地的闷响，像支没调的进行曲。 “等会我跑完能来接我吗？”夏如初偷偷问。 “行啊。你什么项目？”许诺倒是第一次看这种要求。 “800m。” “？”学霸也要跑800。她跑的动吗？ 检录完差不多就到高一年级，随着裁判的枪声响起，比赛开始。 起跑枪的硝烟还没散，夏如初已经被裹挟在人群里冲了出去。 第一圈她跟着大部队保持节奏，风掠过耳边时，总能隐约听见同学的声音混在嘈杂的加油里——喊“加油”。 跑到150米处的弯道，有人突然从外侧超上来，胳膊肘蹭了夏如初一下。她重心晃了晃，脚步乱了半拍，呼吸瞬间急了。 就在这时，眼角余光瞥见跑道内侧的草坪上，许诺正跟着她往前跑。 “别回头！盯着前面人的脚后跟！”许诺的声音比风还快，夏如初下意识照做，盯着前方选手的白色跑鞋，慢慢把节奏找了回来。 刚冲过200米标志线，喉咙就开始发紧，像有细沙在刮，她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视线落在远处的终点线，突然有点泄气。 这口气刚松，就听见许诺的声音又近了些：“看我手里的发圈！跟着它晃的节奏跑！”夏如初偏头，看见许诺把自己头上的发圈摘下，举着发圈在身侧轻轻摆动，绿白相间的布料随着动作晃出小小的弧度。 她跟着那个节奏调整步频，原本发沉的腿竟轻快了几分。 许诺的刘海被汗贴在额前，睫毛上沾着细小的汗珠，却笑得很亮。 夏如初看着她倒退着走的身影，摆臂的幅度大了些，脚步也跟着往前冲。 冲过终点线的瞬间，她眼前一黑，身体往前倒，下一秒就被一双带着薄汗的手扶住了胳膊。精 准撞进了许诺敞开的怀抱里。许诺的胳膊紧紧圈着她的腰，手掌贴着她汗湿的后背轻轻拍着，带着点用力的安抚。 夏如初埋在她颈窝，闻着熟悉的皂角香混着薄汗的味道，听着许诺胸腔里急促却有力的心跳，连喉咙里的刺痛都淡了些。 “慢点喘，你还挺矫情。”许诺的声音贴在她耳边，带着点后怕的轻颤，“我还以为你要摔在跑道上。”夏如初没说话，只是悄悄往她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许诺半蹲下来，把拧开的温水递到她嘴边，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慢点喝，别呛着。” 夏如初靠着她的肩膀喘气，能感觉到许诺的手掌在轻轻顺着她的后背，还有她落在自己发顶的目光，比正午的阳光还暖。 原祁在旁边静静看着，没打扰。 紧接着，一个她们班的女同学跑过来说：“哇，夏如初你800m跑了第一名啊！”笑得灿烂。 “那是因为我陪着她跑，她有节奏。”许诺眼睛亮晶晶的望着。 “嗯？”女同学实在不解，又望向当事人。 “她说的都对。”夏如初埋头闷出这么一句话。盯着许诺那乌黑的头发。突然想起当时的场景。 不是起跑时的硝烟，也不是冲线后的眩晕，偏偏是许诺拽下头绳的那一秒——她总记得那根头绳被攥在掌心时。 许诺手指发力的弧度，然后是“唰”的一声，像有人轻轻扯开了一卷墨色的绸。 当时的风好像格外懂事，刚散开的头发顺着许诺的肩背滑下来，就被吹得扬起来。 夏如初在心里描摹那些发丝的样子：长的几缕飘在她肩后，跑起来时像跟着节拍摆动的软绸，阳光落在上面，墨黑的发梢就镶了层浅金，晃得人眼热；短的碎发粘在她汗湿的鬓角，说话时气息一动，碎发就跟着颤，露出她泛红的耳尖，还有仰头喊人时，脖颈绷出的细软线条。 最清楚的是许诺喊完话转头看她的瞬间——风刚好把她颊边的头发吹开，那缕头发飘起来时，扫过她的嘴角，她下意识偏了偏头，发丝又落在颈侧，沾了点薄汗，软乎乎地贴在皮肤上。 夏如初总觉得，那天的风、阳光，还有许诺散开的头发，像是凑在一起做了场小手脚，让她在喘得快要窒息时，还能把那个画面牢牢记住，连带着发梢扫过空气的软。 都刻在了心里。 800m过后，随即到了许诺的跳高。女子在室内体育馆进行比赛，班里七七八八的人都去看，原祁还在许诺身边嘀咕：“你别紧张，矮的你就跨过去，高的就侧翻。” “知道了知道了，你好烦。”许诺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 许诺偏头，望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体育馆内，横杆架在1米55的高度，风裹挟着观众的喊声撞在看台栏杆上。夏如初攥着矿泉水瓶的手紧得指节发白，眼神跟着她的身影转。 而旁边的栏杆旁，原祁倚着杆，指尖转着运动毛巾，目光落在她绷紧的脚踝上。 许诺助跑时鞋底擦过塑胶地，发出短促的摩擦声。她步点比平时快了半拍，到杆前蹬地时脚踝没踩稳，身体往上窜的瞬间，后背擦到了横杆。夏如初下意识站起来。 原祁也直起身，毛巾停在指尖。 “叮”的一声轻响，横杆带着支架晃了晃，直直砸在垫子上。她整个人失去平衡，不是预想中轻盈落地，而是膝盖先磕在垫边的塑胶地上，接着后背重重摔下去，震得尾椎发麻。 周围瞬间安静了两秒，随即响起零星的议论声。裁判稍微管了下纪律，就先让别的同学过去看情况。 许诺趴在地上，耳朵烧得发烫，膝盖传来隐隐的疼，却没力气立刻爬起来。 夏如初几乎是立刻冲下看台，蹲在她身边：“哪疼？是不是膝盖磕到了？”伸手想扶，又怕碰疼她，只能小心翼翼托着她的胳膊。 她用脚尖轻轻把她歪掉的运动鞋拨正，“刚助跑最后一步太急了，蹬地时重心偏了。” 原祁也走过来，憋笑憋得肩膀发颤，却故意放轻声音：“没事吧？刚重心太靠后了，下次……”话没说完，许诺突然从垫里抬起头：“你找死是吧？” 慕安静在别班的区域看到这情景，连忙跑了过来。大概的了解了情况：“诺诺，你不会跳就不要逞强了，吓死我了，我现在不在你身边，幸好有学霸。” 许诺埋着脸，瓮声瓮气地哼了一声，却感觉到夏如初的手轻轻揉着她的后背，温温的触感透过校服传过来。 她慢吞吞撑起上半身，刚想开口说没事，就见夏如初从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蹲下来帮她贴在膝盖蹭红的地方，抬头时眼里满是心疼：“下次不行就别硬撑，在我这儿，你不用非要跳多高。” 慕安静站在旁边，看着夏如初低头时落在许诺膝盖上的发梢，默默把手里的毛巾递过去，转身走向器材室——至少，得去拿瓶云南白药来。 操场的颁奖曲裹着欢呼声飘在空气里，红绒颁奖台被顶灯切出亮暗分明的轮廓。 800米决赛的获奖名单念到“夏如初”时，许诺攥着衣角的手猛地收紧——她缩在观众席第二排的阴影里，看着夏如初走上最高领奖台，发梢的汗珠在光里闪成细碎的星。 夏如初接过金牌时，指尖被金属的温度烫得微颤。颁奖嘉宾帮她戴奖牌的瞬间，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精准落在角落里的许诺身上 女孩垂着脑袋，刘海遮住眉眼，连颁奖曲的节奏都没跟着晃一下，像株被晒蔫的小月季。 真是可爱。 夏如初攥着金牌链转身走下领奖台。她脚步轻快，扫过台阶时带起一阵风，径直穿过围上来的同学，停在许诺面前。 许诺抬头时，眼里还蒙着层湿雾。 “腿还疼吗？”夏如初低头。 “没。” 夏如初指尖解开自己颈间的金牌链，冰凉的链子突然绕上许诺的脖子，紧接着，带着她体温的奖牌贴在了许诺锁骨上，烫得人心里发颤。 “夏如初……”许诺想骂却被夏如初抢先。她俯身靠近，温热的呼吸扫过林盏的耳廓，声音轻得像私语，却清晰得刻进心里。 “许诺，我的荣耀都属于你。” 许诺攥着奖牌边缘，上面刻的“第一名”字样硌着掌心。 她抬头撞进夏如初的眼睛，对方眼里映着正午的日光，还有她泛红的眼眶，笑得温柔而笃定。 第7章 听话 给你买糖吃 清晨七点的教学楼浸在薄雾里，红砖墙沾着露水，像裹了层薄纱。 五楼走廊的窗户半开着，飘出早自习的读书声，混着扫地的竹扫帚声，沙沙地挠着耳朵。 楼梯转角的公告栏贴满了社团招新海报，最上面那张篮球赛通知被风吹得卷了边，露出底下“高一（5）班卫生评比第一”的小红旗。 自从分班体验了一下尖子班的感觉后，许诺就觉得这两个班的氛围相差太大了，就好比现在，三班到了10多个人，另一边一班只差5个。 林卓琴对此特别恼火，了解了昨天的事，早读也不让许诺读了，把许诺叫到了办公室。 要说不说这林卓琴被称为魔头。问话时一边还把监控打开，把手机放在旁边监督早读。 “许诺啊，你这脚我听说了，严重吗，看你路都走不直。”林卓琴难得对许诺态度那么好，有点对自己亲闺女说话的感觉。 “有点…疼，不严重。”许诺吞吞吐吐的说。 “你叫一位同学扶着你，这几天就帮衬一下，偶尔迟到一下也没事。”林卓琴眉头拧成一道深痕。 说完又立马把手机拿起来一直看监控。 许诺愣住了，在之前那个班还好有慕安静，这等上奥数的时候谁来帮衬啊？ “还不走干嘛呢，等我来扶你吗？”林卓琴明显皱了一下眉头。 等回班后慕安静察觉到许诺心不在焉：“怎么了，去了趟办公室回来就泄了气似的？” “林卓琴让我平时找同学帮忙扶一下，晚到也没事。” “我去，这不像她的风格啊竟然允许你晚到，这有什么好愁的，不就是我扶你吗，这么简单的事。”慕安静眉头舒展开。 “我上奥数班谁来扶我？我总不可能叫原祁来吧？”许诺恼了一下。说着原祁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我扶你吧，这样我还能晚到。”原祁指尖漫不经心地转着篮球，眼神落在摊开的课本上，却时不时用余光飞快扫过许诺的脸色。 “你？算都算了。”“……彳亍。” 走向奥数班的时候，许诺一瘸一拐扶着墙走，左右看看周围全是熟人，可惜都是男的。 一群男的下课就在走廊扎堆，七嘴八舌的，要不就是讨论游戏，要不就是讲恋爱那点事。有人眼尖认出，一嗓子朝着许诺喊：“我操，许诺这个神仙走不动路了啊？” 周围人目光纷纷投向女主角，许诺气不过：“去你的，关你几回事？” 原祁在旁边跟着：“找骂还是找揍呢？”没再有人说话。 奥数班一眼望过去熟的就两个，原祁和夏如初。她实在不好意思找夏如初了。许诺叹了口气，侧着头趴在桌子上眼角微瞌。到了最后一节课也没想出个一二三。 她刚抬起头，视线就撞进一片崭新的绿白校服里。夏如初半蹲在桌前，后背挺得笔直，校服领口的白边还带着折痕，像只小鸽子。 她还把原本挎在肩头的书包转到身前，贴在小腹处。双手在身侧微微张开。 许诺呆住了，手指僵在桌沿。 鼻尖先捕捉到校服上淡淡的肥皂香，混着一点阳光晒过的暖意。 她看着夏如初后脑勺翘起的碎发，心脏突然跳得发慌，呼吸慢了半拍，喉咙里像堵了团软软的棉花。 夏如初没回头，却轻轻晃了晃肩膀：“书包自己尽量背，我只有一个背给你。” 许诺勉强发出声：“我……我自己能走的。”话刚说完，就看见夏如初倏地回过头，额头两边的碎发随着动作晃了晃。 “别逞强。”夏如初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后背——校服布料被指尖按出小小的褶皱。 不知道是不是觉得自己有点冷冰冰的，又添一句：“听话，给你买糖吃。”说着还故意挺了挺后背。 “你说什么！？”许诺睁大了眼睛望着夏如初，实在不敢相信。 指尖在身侧蜷了又蜷。迟疑间，夏如初已经转过身重新蹲好：“人都要走光了哦。” 许诺朝四周望了望，深吸一口气，鼻尖再次漫开肥皂香混着阳光的味道，终于慢慢弯下腰。 手臂环上夏如初肩膀时，刻意放轻了力道，却在触到夏如初温热的脖颈时，突然屏住了呼吸。 夏如初轻轻侧过头，声音放得更柔：“抓好。” 起身时夏如初脚步顿了顿，却没抱怨半句，只是稳稳地托着许诺的腿弯，一步步往教室外走。许诺把脸贴在夏如初的后背，能感受到对方轻轻起伏的呼吸，还有校服下温热的体温。 许诺盯着那片干净的绿白布料，像触到了一团温热的云。 暮色把整条巷子浸成了浅墨色。夏如初背着许诺往巷口走，头顶的路灯隔几步亮一盏，昏黄的光透过树叶缝隙，在地上洒下细碎的光斑，两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叠在一起晃悠悠地往前挪。 巷尾传来几声晚归的狗吠，混着远处居民楼里隐约的电视声，倒让这夜色添了几分暖意。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偶尔夏如初偏头看许诺。 巷口的24小时便利店亮着冷白的灯，玻璃门上贴着最新的饮料促销海报，推拉门旁的感应铃挂着小巧的卡通挂牌。 门口摆着两组金属长椅，椅面擦得干净，边缘还留着一点未褪尽的夕阳暖光。 便利店的橱窗里摆着叠得整齐的面包和饭团，暖黄的灯从玻璃后透出来，和冷白的店招光撞在一起，倒显得柔和。 夏如初放慢脚步，走到长椅旁，小心翼翼地屈膝弯腰。她一只手托着许诺的腿弯，另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背，指腹不经意蹭过许诺受伤的脚踝，立刻放轻了力道。 等许诺稳稳坐到椅子上，她又蹲下身扯了扯苏晓的裤脚，确认伤口没被挤压，才松了口气直起身。 “你在这等我五分钟。”夏如初揉了揉肩膀。 “你要干嘛？”许诺开口说了今晚第一句话，声音里带了点哑。 “给你买听话的奖励。”说着还转头朝许诺扬起一个嘴角的弧度。 许诺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椅边冰凉的金属纹路，晚风带着路边桂花树的甜香吹过来，拂得她额前碎发轻轻动。 许诺看着夏如初推开便利店的门，感应铃“叮铃”响了一声，冷白的灯光裹着冷气漫出来，她能看见夏如初快步走到货架前，踮脚在第二层的零食区翻找，校服袖子随着动作晃了晃。 没一会儿，夏如初就攥着一盒糖跑出来，是熊博士的柚子绿茶味软糖。 夏如初指尖还沾着点便利店冷气带来的凉意。夏如初蹲在许诺面前，撕开外层一角的包装纸递给她。 许诺抬眼看见夏如初额角渗出的细汗，想了想，伸手轻轻擦了擦，指尖刚碰到皮肤，夏如初就下意识偏了偏头，耳尖悄悄红了。 许诺把一盒糖塞进她口袋，看夏如初又重新背起她：“夏如初，给我买糖干嘛？” “给我们诺诺听话的奖励。”她故意把尾音向上了两个调。 许诺把脸贴在她后背，指尖悄悄勾住夏如初校服的衣角。 巷子里的风掠过，带着糖香、桂花香，还有便利店冷气残留的淡淡凉意，飘向夜色深处。 第8章 你可以依靠我 就这样夏如初连着背了好几天，别说她了，许诺心里都有点过不去。 下课的铃声像被拉长的棉线，刚飘出教学楼，就被巷口的晚风揉得细碎。天已经沉透了，只有路灯隔着老远亮一盏，昏黄的光裹着飞旋的落叶，在地上投下晃悠悠的影子。 夏如初照例走到许诺身边，刚屈膝蹲下身，校服后颈的布料还没被许诺的手触到。 门口就传来几个女生的笑。“许诺，这都快一个礼拜了吧？还让夏如初背啊？”领头的女生揣着兜，双手盘在胸前往前凑。 “我看你这腿早好了，就是脸皮厚，想让人家天天伺候你呗。”旁边的人跟着哄笑，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撞出回声，像小石子砸在玻璃上，刺耳得很。 许诺抬头：“大姐你谁啊？”她实在认不出眼前的几个人。原祁一群人全赶过来，门口几个女生见状撂下一句话就跑。 “这几个女的谁啊？管的这么宽。”原祁望着她们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 虽说那几人是来挑事的，但许诺也确确实实的把她们的话听了进去。心一横，把脚收了回去。 夏如初皱着眉抬头，伸手想去扶她的腰：“别闹，老师说还得养几天，你的脚不能受力。” “不用你管。”许诺甩开夏如初的手，力道大得让夏如初踉跄了一下。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踝，裤脚盖住的地方还隐隐作痛。 可刚才几个女生的话让许诺心烦意乱，让她连带着对夏如初都生出几分莫名的烦躁。“我脚已经好了，不用你背我，今天我自己一个人走。”起身时明明脚都在抖。 撒谎。 夏如初拿她没辙，只好跟在她身后，脚步放得很慢，伸手又缩回来好几次。路灯把许诺歪歪扭扭的影子投在地上，那影子每晃一下，夏如初的心就揪一下。 许诺咬着下唇往前挪步。先是左脚轻轻落地，再试探着把重心移到右脚上——刚一用力，脚踝就传来一阵钻心的疼，像有根细针狠狠扎进骨缝里。 她身子晃了晃，差点摔下去，却还是梗着脖子不肯回头，甚至故意加快了脚步，每走一步，脚踝都像要断了似的，疼得她额角渗出细汗。 “许诺别逞强了，过来我背你。”夏如初的声音放得很软，带着哄的意味。 “说了不用。”苏晓回头说了一句，天色昏暗，看不清夏如初的表情。 许诺眼眶已经红了，却还是不肯服软。 她转身接着走，没注意脚下的石子，脚尖一绊，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膝盖先着地，传来一阵钝痛，紧接着是脚踝处尖锐的疼，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 夏如初几乎是瞬间冲过去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都没察觉。 她伸手想扶许诺，却先被她裤脚渗出的暗红惊住了——那颜色顺着布料往下晕，很快就洇湿了一小块，在昏黄的路灯下看得格外刺眼。 夏如初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伸手掀开许诺的裤腿，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果然裂开了，周围的皮肤肿得老高，渗出来的血沾在纱布上，红得吓人。 “许诺，你是不是疯了？” 这是许诺第一次听见夏如初用这种语气说话。没有平时的软和，也没有之前的无奈，而是带着一种压抑的怒火，声音冷得像巷口的晚风，却又隐隐发颤，像是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许诺抬头，撞进夏如初的眼睛里——她的眼眶通红，眼尾泛着红血丝，嘴角紧紧抿着，下颌线绷得笔直，连握着她脚踝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许诺坐在地上，脸颊憋得通红，眼眶却肿成了桃子。听见这句话，立刻仰起脸，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啪嗒”掉在鼻尖，鼻子一抽，又一颗泪珠砸在膝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许诺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夏如初的手背上，烫得她一缩。 “她们说什么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夏如初声音陡然提高，又在看到许诺眼泪的瞬间软了几分，却还是带着怒气，“是我自己想背你，是我自己去跟老师申请的，你可以依靠我……”她越说越急，伸手抹了把许诺的眼泪，指尖带着薄茧，擦得许诺的脸颊有点疼，却又莫名的暖。 许诺咬着唇不说话，眼泪掉得更凶了。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怕给夏如初添麻烦的愧疚，堵在胸口，让她只能用逞强来掩饰。 夏如初看着她通红的眼睛，心里的气像被戳破的气球，慢慢泄了，只剩下心疼。她叹了口气，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上来。” 许诺还想说什么，夏如初却已经转过身，蹲在了她面前。晚风拂过，把她发梢的温度吹到许诺脸上。 “别再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了，”夏如初的声音里带着点鼻音，像是快要哭了，“再这样，我真的要生气了——不是跟你赌气，是真的会难过。” 许诺的心脏猛地一缩，伸手轻轻抱住了夏如初的脖子。夏如初起身时，脚步顿了一下，显然是刚才蹲得太急，腿麻了，却还是稳稳地托住了许诺的腿弯，一步步往诊所的方向走。 巷子里的风更凉了，吹得路边的树叶沙沙响，许诺把脸贴在夏如初的后背上，她小声说：“夏如初，对不起。” 夏如初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脚步却放得更稳了些。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叠在一起，在晚风中晃出细碎的温柔。 诊所的玻璃门被夏如初轻轻推开时，挂在门楣上的风铃叮铃响了一声，混着屋里消毒水淡淡的味道，飘进晚风中。 诊所里只亮着一盏顶灯，暖黄的光裹着靠墙的输液架，墙角的绿萝垂着藤蔓，叶片上还沾着水珠，在灯光下泛着浅绿的光。 穿白大褂的医生正低头整理病历，听见动静抬头笑了笑：“这么晚还来，是脚伤吧？” 夏如初闷声“嗯”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扶着许诺坐到诊疗椅上，。她半蹲下身，帮许诺卷起裤腿时，指尖特意避开伤口周围红肿的皮肤，却还是让许诺疼得轻轻“嘶”了一声。 夏如初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她时，眼神里的怒气早散了，声音放得软乎乎的：“忍一下，医生马上就来。” 许诺点点头，视线落在夏如初的手上——她的指关节还泛着红，刚才蹲在巷口时磕到了石子，却没顾上揉一下，此刻正稳稳托着自己的脚踝，。 医生走过来，用棉签蘸了碘伏轻轻擦拭伤口，许诺疼得浑身绷紧，眼泪又涌了上来，却没敢出声，只是悄悄伸手攥住了夏如初的衣角，把校服布料揪得皱巴巴的。 夏如初察觉到，手上帮她固定脚踝的动作没停，另一只手轻轻覆上许诺攥着衣角的手。 她的掌心带着点温热的薄汗，指尖顺着许诺发紧的指缝慢慢钻进去，轻轻掰开她蜷着的手指，再反过来握住——没用力，只是让她的手贴在自己手心里。 “疼就告诉我，别憋着。”夏如初的声音压得很低，落在许诺耳边，带着点哄人的鼻音，“我在。” “伤口裂得有点深，得重新包扎，最近别再走路了。”医生一边说，一边拿纱布缠在许诺的脚踝上，“许诺啊，小姑娘家别太逞强，身边人疼你还来不及，别让人家担心。” 许诺的脸瞬间红了，偷偷抬眼看向夏如初，正好撞进她的目光里。夏如初没说话，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指尖蹭过她额前沾着眼泪的碎发。 等医生打好最后一个结，夏如初刚要扶许诺起身，看了下墙上的钟表，转头对许诺说：“你在这等我两分钟，隔壁便利店刚煮好的姜茶，给你买杯热的暖手。” 许诺刚想说“不用”，夏如初已经快步走了出去。她坐在诊疗椅上，目光落在脚踝上。 “许诺，你这样回去怎么跟你爷爷交代？”医生坐在转椅上问道，夏如初找的这家诊所的大夫正好认识许诺这家人。 “他肯定早就睡了。” “这个小同学和你关系挺好的嘛。”他眉眼含笑望着许诺。 许诺没应声。 没一会儿，夏如初就攥着两杯姜茶跑回来，指尖裹着热气，把冒着白雾的杯子塞进许诺手里：“快捂捂。” 转头把另一杯递给了旁边的大夫：“叔叔，你辛苦了也喝点吧。”大夫接过杯子，眼神里满是欣慰。 许诺暖意顺着掌心往上爬，她抬头看夏如初，发现对方正用没受伤的手揉着指关节。 “你的手……”许诺小声说。夏如初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笑着摇头：“早不疼了，这点小伤算什么。”说着扶着许诺起身，特意让她把重量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拎起医生给的药袋：“走了，你回家记得涂药膏。” 许诺抿着唇，把脸贴在夏如初的袖子上，手里的姜茶冒着热气，混着夏如初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在晚风中晕开暖暖的味道。 诊所的暖光落在她们身上，把两个依偎的影子拉得很长，慢慢融进巷口的夜色里。 第9章 让我陪陪你好不好 “我回来了。”许诺进家门总是会喊上这么一句，即使她知道爷爷肯定已经睡了，但还是觉得这么说，就像家里有人在等她一样。 许诺扶着墙好不容易挪到卧室开灯后，坐在床上发呆。手机弹出几条消息。 夏如初：【诺诺，我还在你家楼下。】 夏如初：【这么久才开灯，你一个人能坚持住吗？】 夏如初：【你腿好之前，来我家住吧。】 许诺盯着聊天框，猛然反应过来，跑到窗边。不去还好，一去差点又摔一跤。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窗框，视线就撞进楼下昏黄的路灯里——夏如初还站在那里，校服被晚风掀得轻轻晃，像株被遗忘在暮色里的茉莉。 她忽然想起今晚的经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 脑海又回想着夏如初发的信息。去她家住？她妈妈会同意吗？爷爷会允许我去吗？会麻烦她吗？ 许诺盯着那道身影，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怕惊扰了这阵带着夏末余热的等待。 许诺心里像空了块软乎乎的地方，正被这人的影子慢慢填满。 刚开学的时候，自己除了慕安静、原祁谁也不认识，是夏如初莽撞的来认识她；跑操的时候不舒服，是她掩护才得以休息；弹吉他手指不舒服，夏如初是唯一一个发现的；跳高摔倒时是夏如初第一个跑过来的；脚受伤时是夏如初每天乐此不疲地背自己上下学，此刻看见她站在楼下，就觉得连空气都比刚才暖了些，好像只要走下去，所有没说出口的慌张，都能被她接住。 许诺眉头悄悄舒展开，嘴角没忍住抿了抿，像藏着半分羞赧的雀跃。 以前总绷着的下颌线，此刻也柔和下来，连眨眼睛都慢了些——就像小时候幻想等妈妈下班的模样。 许诺没心思想那些繁琐的事情。 ——许诺：【上来背我。】 她知道，她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许诺走之前还是跟爷爷留了一个便签。 许诺的手臂轻轻圈着夏如初的脖子，怕勒着她，手指只虚虚搭在肩前。 夏如初走得慢，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路过坑洼时会提前说“扶好”，声音低低的，震得许诺耳朵发暖。 “夏如初。” “嗯？”夏如初立马吱声。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许诺说着自己都不好意思地头埋得更低。 “许诺，你能听到我的心吗？” 快到路口时，夏如初瞥见远处驶来的出租车，抬手轻轻按了按许诺的膝盖：“坐稳，我拦车。”她扬手时，后背微微绷紧，却没让许诺晃一下，直到出租车停下，才小心翼翼把她放下来，指尖还不忘扶着她的腰：“慢点，别碰着脚。” 出租车停在南市的别墅区门口时，许诺攥着衣角的手紧了紧。夏如初推开门，玄关铺着冷灰色大理石，光脚踩上去透着微凉。 墙面没有多余装饰，只挂着一幅装裱规整的书法，写着“慎独”二字，墨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夜。鞋柜里的鞋子摆得笔直，皮鞋在左、拖鞋在右，连鞋尖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就像夏如初平时站在走廊里的样子，永远挺直脊背，带着点被规矩框出来的利落。 客厅挑高的天花板下，浅棕色真皮沙发摆得横平竖直，扶手上没放任何抱枕，连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都正对着沙发中线。 电视柜上的遥控器摆成一条直线，旁边的果盘里，苹果被切成大小均匀的瓣，摆成圆形。 夏如初换鞋时轻声说“你等我帮你，这里有很多台阶。”许诺点点头，瞥见墙角的钢琴盖关得严实，琴键上没有一丝灰尘，却也没有放琴谱——像件被精心维护，却很少被触碰的展品，透着点被家规裹住的疏离。 走上二楼的实木楼梯，台阶上没有铺防滑垫，踩上去只发出轻微的“嗒”声。 走廊的壁灯亮度刚好照亮地面，不晃眼也不昏暗，墙上挂着夏如初的奖状，从小学到高中，按年份整齐排列，没有一张歪斜。 夏如初的房间门虚掩着，许诺瞥见里面的书桌收拾得干干净净，课本垒成整齐的方块，连笔都插进笔筒里，笔尖朝上。 “家里只有我妈和我和一个保姆，我爸出差了，你晚上想怎么睡？”夏如初把许诺放在床上。 “随便。”许诺不好意思说。夏如初察觉到她耳尖的一丝悸动。“随便就和我一起睡。” “嗯……”许诺明显笑了笑。 夏如初怕自己一个踉跄摔倒还牵扯到了许诺，所以一进来把灯全部打开，这一动作反而惊醒了她的妈妈。 “夏如初？你怎么才回家，这个同学是？”夏如初的妈妈叫宋宁，此时正穿着丝绸的睡衣，扶着栏杆问。 “妈，她叫许诺，是我的同学，她的脚受伤了，家里没人照顾，我就把她接过来照顾几天，临时决定的没来得及跟你说。”夏如初说道。 “阿姨您好，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许诺收起往日的态度，学着夏如初的样子，文质彬彬的向宋宁鞠了一个45度的躬。 这一幕把夏如初逗乐了，偏头闷笑。 夏如初之前和宋宁讲过许诺的身世。宋宁虽严格，但也真心心疼这孩子，今天是第一次见到许诺，和心中设想的形象不一样。 许诺头发扎得松散，碎发耷拉在额前，遮不住那双偏圆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媚气，可眼仁亮得很，像小猫，却又藏着股不肯服软的劲。 宋宁听完后，没说太多话，只是起身走进厨房。很快，她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银耳羹出来，放在许诺面前：“刚炖好的，放了点冰糖，润润嗓子。” “谢谢阿姨。”许诺没想到夏如初的妈妈是这么贴心。 夏如初在一旁。抚摸着她的背。 宋宁看着许诺小口喝着：“你脚好了之后也要常来知道吗？家里平常就我和如初，如初又不怎么说话，我一个人平时寂寞得很。” “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你，总是有一股亲切感。”宋宁没说谎，她确实对眼前的孩子感到莫名的熟悉。 许诺小猫喝水般点了点头：“阿姨你们先休息吧。”许诺现在感觉自己在做梦，宋宁现在和自己想象中的妈妈一样。她反应不过来，胸口好像堆积了许多东西，压得她喘不过气。 宋宁看了眼夏如初。 “诺诺，让我陪陪你好不好。”夏如初握住许诺拿汤匙的手。 许诺眼眶红润起来，嘴里的银耳羹灼烫着喉咙。 第10章 拥抱的温度、 走廊的壁灯折射出细碎的光，夏如初扶着许诺的胳膊，脚步放得极轻，客房在二楼西头，太远了，”她半搀着人往自己房间挪，指尖不自觉收紧了些，“我想和你一起睡。” 许诺的脚踝裹着纱布，被夏如初小心托着避开走廊里的雕花廊柱。脚下的羊绒地毯厚得能陷进半个脚掌，可她每走一步，伤处还是隐隐发疼。 “不会太麻烦吗？”她看着夏如初推开那扇象牙白的木门，声音里带着点局促，“我睡觉不老实，会打扰你。” “不会。”夏如初立马回答。 她把许诺扶到铺着真丝床单的床边，弯腰替她脱鞋时，发梢扫过许诺的膝盖。 “大夫叫我好好照顾你。”夏如初抬头时，耳尖泛着红，却故意装得理所当然，“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 两人简单洗漱后收拾下，差不多就休息。 关灯后，偌大的房间只剩下落地窗外透进的月光。夏如初给许诺找了个枕头垫在脚下，还特意把自己的枕头往窗边挪了挪，给许诺的伤脚腾出大片空间，连翻身都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她。 可许诺侧躺着时，伤脚还是不小心蹭到了她的小腿，两人同时僵住。 “疼吗？”夏如初立刻坐起来，摸黑想去碰她的脚踝，手却在半空顿住——她忘了自己的床头柜上摆着宋宁送的玉摆件，怕碰倒了出声。 许诺抓住她的手腕往下按，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软：“不疼，你往我这边挪点，别摔下去。” 夏如初慢慢躺回去，床垫是定制的记忆棉，她往中间挪时，两人的肩膀轻轻贴在一起，软得像云朵撞了云朵。 过了会儿，许诺小心地把没受伤的腿往回收了收，腾出点空间，又轻轻拽了拽夏如初的衣角：“再过来点，我冷。” 夏如初没动，只伸手把被子往许诺伤脚那边拉了拉，盖住她露在外面的脚踝。 后半夜的月光透过落地窗纱，在真丝床单上织出一片朦胧的银。 夏如初是被身边人轻轻的吸气声弄醒的，她撑着胳膊坐起来时，床垫几乎没发出一点声响，这是宋宁特意为她选的静音款，怕打扰她睡觉。 夏如初一时睡不着，借着月光看向许诺，对方侧躺着，眉头微蹙，受伤的脚踝不知何时从枕头上滑了下来，露在被子外面，纱布边缘蹭着冰凉的床单。 夏如初心里一紧，放轻动作挪到床边，没穿鞋的脚踩在厚厚的羊绒地毯上，脚步声被吸得干干净净。 她转身走到衣柜，在一排挂得整齐的外套里翻找——最外层是宋宁送的名牌大衣，中间挂着她常穿的卫衣，最里面叠着一条米白色的羊绒披肩，软得像一团暖云。 她拿着披肩走回来时，许诺刚好动了动，像是要醒。 夏如初停住脚步，等了几秒，见对方只是往被子里缩了缩，才继续往前走。 她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托起许诺的伤脚，动作轻得像怕碰碎易碎的瓷器。羊绒披肩被她轻轻裹在脚踝上，边缘往里折了折，刚好盖住纱布，又不会勒得太紧。 “唔……”许诺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摸向脚踝，碰到温热的披肩时，眼睛没睁。 夏如初见状，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她的发顶，指尖蹭到柔软的发丝，心跳漏了一拍。 夏如初起身准备回床沿时，手腕突然被人轻轻攥住。 是许诺醒了，眼睛没完全睁开，睫毛在月光下颤了颤，声音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夏如初……” 她的手指攥得不算紧，却带着点不肯松开的劲儿，受伤的脚踝轻轻蹭了蹭夏如初的腿，虽然动作轻，夏如初还是瞥见她眉头皱了一下——该是扯到伤处了。 “怎么了？是不是疼得睡不着？”夏如初立刻蹲下来，伸手想去摸她的脚踝，却被许诺拽着往床边带了带。 “不是，”许诺的声音更轻了，耳尖在月光下泛着红，“你别坐那么远……过来点。” 夏如初愣了愣，慢慢坐到床边，刚要往床沿挪，就被许诺伸手圈住了腰。那力道很轻，像怕碰疼她似的，却把人往怀里带了带。 许诺把脸埋在她的衣角，声音闷得快听不清：“抱……” 夏如初的心跳猛地撞了一下，低头时，刚好看见许诺露在外面的脚踝——羊绒披肩裹得整齐，可她攥着自己衣角的手，指节都泛了白，显然是忍着疼在撒娇。 她没说话，只是慢慢躺下来，指尖悬在许诺后背上方两寸处，停了足足三秒。 夏如初僵着身体感受怀里的温度，耳尖还烧得发烫，就听见颈窝处传来一声软乎乎的呢喃。 “姐姐……”许诺的声音裹着刚醒的鼻音，尾音轻轻往上挑，“姐姐抱。” 夏如初的呼吸猛地顿住，连指尖都麻了。她低头看向怀中人，晨光落在发丝上，晕出一层浅金。 许诺像是怕她拒绝，又往她怀里缩了缩，手轻轻环住她的脖子，把脸贴得更紧，声音又轻又软：“我要姐姐抱着睡。” 这话投进夏如初心里，漾开一圈又一圈的软。 她之前还绷着的身体慢慢放松，手臂收紧，把许诺完完全全圈在怀里，掌心贴着她的后背轻轻拍了拍，声音放得比晨光还柔。 “好，姐姐抱。” 许诺立刻笑了，嘴角蹭着夏如初的颈窝，发出极轻的笑声。 夏如初环着许诺的手臂没松，指尖顺着她后背的弧度慢慢往上，轻轻落在她的发顶。 发丝软得像初春的柳絮，她的指腹贴着发旋轻轻打了个圈，许诺往她怀里缩了缩，把脸埋得更深，呼吸温温地扫在她的锁骨上，带着点痒。 夏如初的手没停，顺着发丝慢慢滑到她的耳后，指尖不经意蹭过耳廓，换来怀中人一声极轻的喟叹。 她的指尖顿了顿，犹豫两秒，还是轻轻捏住了许诺的耳垂。软乎乎的一片，在指尖微微发烫。 夏如初的动作很轻，像捏着一颗易碎的糖，指腹轻轻摩挲着耳垂边缘，连自己的心跳都跟着慢了半拍。 “啊……”许诺的声音黏糊糊的，带着点撒娇的鼻音，伸手攥住她的衣角，把身体贴得更紧。“痒。”嘴上说着痒，身体却没躲开，反而微微侧头，让夏如初的指尖能更方便地碰到自己的耳垂。 夏如初的唇弯了弯，没说话，只是收回捏着耳垂的手，重新落在她的发顶，轻轻梳理着有些凌乱的发丝。 指尖划过头发时，能感觉到许诺的身体轻轻颤了颤，像被风吹过的含羞草。 空气里的香薰味混着洗发水的清香，软得像要把人裹进去，连指尖的温度，都好像变得格外烫。 第11章 新朋友 晨光透过窗纱时，夏如初是被颈间的痒意弄醒的。 她睁开眼，看见的是许诺鼻尖蹭着自己的锁骨，呼吸温温地扫在皮肤上。而自己的手臂，正牢牢环着许诺的腰，掌心贴着她后背的软肉，连手指都还攥着她睡衣的衣角——不知夜里什么时候，姿势变成了她把人完完全全圈在怀里的模样。 夏如初的心跳瞬间炸了，连呼吸都忘了。她想悄悄抽回手，动作轻得像怕惊飞枝头的鸟。 可刚动了半寸，怀里的人就轻轻哼了一声，往她怀里又缩了缩，受伤的脚踝小心地搭在她的腿上，没敢用力，却带着依赖的温度。 阳光慢慢爬进房间，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许诺的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腕，那里还留着昨夜她攥紧时的温度。 过了会儿，许诺慢慢睁开眼，睫毛在晨光里颤了颤，刚好对上夏如初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空气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夏如初的手臂不自觉地又收紧了些，低头时，鼻尖蹭到她的发顶，闻着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小声说了句：“早。” “早。”许诺微瞌着眼，一脸还没有睡醒的样子。 两人去到客厅时，阿姨已经烤好吐司放桌子上了，宋宁在一旁看手机：“诺诺，昨晚睡得还好吗？” “挺好的。”许诺轻揉了一下眼睛。 夏如初把最后一片吐司抹上果酱时，许诺正靠在餐桌旁拧瓶盖，指尖碰到瓶身的冰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空气里飘着牛奶加热后的甜香，窗外的蝉鸣比清晨时更清亮些，却没打破这片刻的安静。 宋宁把橙汁推到夏如初面前：“今天周末，我一个朋友新店开张邀请我去参加，你们今天就自己安排哦。” 说完没等她们回答人就已经换好鞋出门了…… 场面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叮。”慕安静给许诺发去一条语音。 慕安静：【诺诺，原祁说他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叫你和夏如初都出来一起玩。】 许诺准备拒绝，刚打两个字，原祁一个电话就甩过来。 “许诺你必须要出来啊，也叫上夏如初昂，我把定位发给你。”电话一旁人声嘈杂，闹热得很。 “新朋友谁啊？”许诺无奈答应下来。 “你来就知道了。” “……” 电话开的免提，两人面对坐着面面相觑。 “夏如初，原祁说叫我们一起出去玩，你去吗？”许诺心里早已做好被拒绝的准备。 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夏如初想都没想答应下来。 许诺不知道穿什么，她绝对不可能穿着校服出门。走到夏如初背后，手放在早饭旁边撑着：“你有什么衣服适合我吗，借我穿一下，我不想穿校服。” “当然有，”夏如初点头，又把果酱罐盖好，指尖不经意碰到许诺放在桌上的手，又很快收回去，“你等我去找找你的尺码。” 许诺从房间出来，身上穿的是夏如初翻箱倒柜找出来的衣服，上衣是浅色系的短款收腰样式，带有精致的蕾丝花边装饰，下装是白色的百褶短裙。 许诺穿上这身，收腰上衣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衬得身形愈发窈窕，蕾丝花边随着动作轻轻晃，像给白皙肌肤镀了层柔纱。 夏如初靠在栏杆上，看许诺指尖轻轻碰了碰颈间的蕾丝链，又低头扯了扯裙摆，那副认真的模样。 让夏如初忍不住笑出声：“诺诺，你好可爱。” 听了夏如初的话，许诺猛地抬起头身，耳尖“唰”地就红透了。她攥着裙摆，手指都蜷起来：“你不许说了。” 原祁发来的地址是一家咖啡店，等许诺夏如初到地点时，就看到窗边一张桌子坐着慕安静和原祁，还有一个男生。 男生微垂的侧脸上，将他高挺的鼻梁勾勒出一道利落的阴影。身上是熨帖的白t，面前的咖啡没动几口，目光落在来人身上，长睫垂落，冷冽中透着几分干净。 “时向冷？你也在这。”夏如初认出座位上的人。 原祁和许诺同时问：“你们认识？”慕安静也看呆了：“也不是没可能，她们成绩都好，肯定哪个颁奖台上遇到过也说不定。” 时向冷开口回答：“我和夏如初初中是一个班的，在竞赛班也是和原祁她们一个班。” 夏如初在旁边点了点头。 几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听原祁讲述和时向冷认识的故事，在这期间时向冷没说过几句话只是偶尔看向身边人的侧脸，一看看很久。 “哇噻，诺诺我都没注意，你今天穿的好好看！”慕安静又听了一遍原祁的故事，觉得有点无聊，注意到许诺的衣着让她眼前一亮。 许诺没什么反应，夏如初低头闷笑却被逮个正着。 “叫我们来这就为了听你讲故事？”许诺困意袭卷全身。 “诶，看旁边，”原祁用手指了下马路对面高楼后面凸出的摩天轮，“那是我爸一个朋友建的，说我去玩免费，我就想着我们一起去还热闹一点。” “我去，你可以啊，”慕安静看得痴迷，用手肘了一下原祁，“那我们喝完就去啊。” “有哪些好玩的啊？”许诺抬起点精神。脚上还缠着绷带实在没有什么兴致。 “有摩天轮、旋转木马、过山车……就那些寻常的设施，这流行的是晚上会放烟花，到时候进去会发手册。”原祁满心欢喜的介绍。 “过山车必须第一个冲！”慕安静指尖重重戳在“雷霆飞车”的标记上，衬衫袖口蹭到杯沿也没在意。对面的夏如初摇头，把草莓拿铁往身前拉了拉：“我觉得先去旋转木马吧，开园人少，拍照会很好看。” 其余人没发话，默认了这个提议。 慕安静指尖在桌子上慢慢划，目光突然停住：“等会儿我可不去坐摩天轮，我小时候坐的时候出故障给我留下阴影了。”身旁几人笑着点头。 一直没说话的时向冷忽然抬眼，把没加糖的黑咖啡推到中间：“我刚才问了店员，从这里走过去只要十五分钟，现在出发，刚好赶上。”话音刚落，几人立刻收了东西，杯勺碰撞声里，满是期待的笑闹声漫出了咖啡店。 第12章 摩天轮 等到达游乐园时，差不多刚好开园。 游乐场大门被涌来的人潮推开。彩色气球在入口处连成流动的拱门，有些孩子举着印着卡通形象的地图奔跑，笑声裹着过山车爬坡时的机械轰鸣，在半空中织成喧闹的网。 检票口前的队伍绕了三圈，刚出炉的烤肠滋滋冒油，队伍尾端的人还在踮脚张望。 “我的天这儿这么热闹呢，幸好你有关系不然这要排多久啊……”慕安静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那是。” 许诺脚好了一些，实在疼时会靠在夏如初肩上，夏如初想背她，说什么也不答应。 五人跟着人流往园区里走，左手边的旋转木马刚启动，鎏金的马身随着音乐上下起伏，家长们举着手机围在围栏外，镜头追着自家孩子转。 旋转木马的鎏金灯光刚裹住木平台，原祁拽着时向冷往最外侧的白马冲，时向冷刚攥住缰绳坐稳，原祁就学着骑士的模样。 “原祁你找错位置了吧！”慕安静实在没憋住笑出声来。一旁的时向冷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去你的。” 跟在后面的夏如初脚步慢些，左手稳稳扶着身侧的许诺。许诺不方便坐木马，夏如初提议一起坐马车，许诺没说话夏如初权当默认了。 许诺此刻正小心地把伤腿搭在马车的软凳上，右手轻轻攥着马车边缘的雕花栏杆。夏如初先帮她把裙摆理好，才弯腰坐进旁边的位置，碰了碰许诺的膝盖：“要是不舒服就抓我胳膊。” “旋转木马这么low的项目。”许诺笑着点头，目光追着窗外掠过的彩色灯串，嘴角弯成浅浅的弧度。 最后上来的慕安静挑了匹棕木马，刚跨上去就故意晃了晃身子，只单手搭在缰绳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镜头先对准正和夏如初说话的许诺，又转过去拍原祁和时向冷谈话的背影，连自己嘴角的笑意都一并收进了取景框里。 木平台缓缓转动起来，慕安静和原祁的笑声最先飘出来，两人时不时伸手碰一下对方的马鬃。 马车厢里，夏如初会在马车转到灯光最亮处时，提醒她看头顶的星星灯，时向冷偶尔会故意让自己的木马和原祁的白马并齐。 项目很快结束，右手边的小吃摊前早就排起了长队，烤肠机里的肉肠滋滋冒油，香气勾得人直咽口水，穿围裙的摊主一边快速翻着烤肠，一边喊：“下一位！加不加辣？” 慕安静其他三人做完旋转木马就跑去小吃摊排队。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在中央，穿着熊猫人偶服的工作人员正和一个小女孩击掌，小女孩举着刚拿到的气球，蹦着跳着扑进妈妈怀里。 许诺盯着看了半天直到离开也没注意。夏如初说去上厕所，许诺便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等了大概两三分钟，就看见夏如初从广场那头跑过来，怀里好像护着什么东西，跑起来的时候，有根细细的绳子从她胳膊底下露出来，顶端飘着个白白的影子。 “我回来啦！”夏如初跑到许诺面前，气息还有点喘，却先把怀里的东西举到眼前——是个小猫气球，爪子上还系着粉蝴蝶结，风一吹，猫耳朵就轻轻晃。 “这是？”许诺怔怔的望着。想伸手去接，夏如初却笑着躲开，蹲下身拉起许诺的左手。 她把气球绳绕上了许诺的无名指，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松松的活结。绳子刚好贴在指根，不勒也不晃，小猫气球就悬在许诺手边，跟着动作轻轻飘。 “游乐园人太多了，你这样我一眼就能看见。”夏如初抬头看许诺。 许诺举着左手转了转，小猫气球跟着晃，影子落在地上，风又吹过来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这根系在无名指上的绳子，软乎乎的，比棉花糖还甜。 等慕安静他们吃完烤肠回来见到这一幕，都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你看起来好呆啊。”原祁叉着手感叹。 “别听他瞎说，诺诺你这样很可爱。”慕安静拍了拍许诺的肩便抬头打量气球。 “嗯。” “等会摩天轮怎么坐？咱们有5个人。”原祁恢复正经问道。 “我和夏如初，你们三一起。”许诺面无表情。 “？诺诺这才多久你就把我忘了TvT。”慕安静趴在许诺肩头，眯着眼小声嘀咕。 “行！这摩天轮有一个说法说在顶点接吻的人会在一起一辈子。”原祁表现得异常激动把一旁的时向冷吓一激灵。 “我去，这跟你有几毛钱关系？”许诺扑哧笑出声。夏如初若有所思的盯着许诺一言不发。 “……” 游乐场裹着甜腻的夏风，摩天轮下的队伍绕了半圈，原祁话里带着颤音：“我刚看座舱晃得好厉害，等会儿到上面不会掉下去吧？” “你之前说要坐的时候可不是这副样子。”时向冷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实在怕就抓着我胳膊，别把人家座椅抠出印子。”旁边的慕安静笑着递过一瓶冰可乐，还不忘补刀：“放心，掉下去也是我们三个一起，有个伴。” 夏如初站在他们身后，听着三人吵吵闹闹，指尖却悄悄被身边的许诺碰了一下。 队伍慢慢往前挪，轮到他们时，慕安静攥着原祁的胳膊率先钻进三人座的座舱，还不忘回头冲许诺挤眉弄眼：“你们俩单独坐，玩得开心！”玻璃门关上的瞬间，身后的笑闹声被隔绝在外，只剩轮轴转动的轻微嗡鸣，像藏在空气里的私语。 座舱随轮盘爬升，地面的人声渐远，城市的灯海在脚下铺展开。 夏如初指尖无意识蹭过冰凉的玻璃，想起原祁提过的传说——“据说在顶点接吻的人，会被天空记住，永远不会分开”。 轮盘仍在缓慢转动，座舱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许诺正侧头看着窗外，晚风把她的碎发吹得微微扬起，下颌线软乎乎的，连带着侧脸都透着温顺。 夏如初盯着许诺的唇，忽然心跳得发慌——她真的控制不住了，哪怕只是轻轻碰一下也好。 她悄悄摸进包包，掏出一张纸巾，展开、对折，指尖捏着纸的两端。 “夏如初你快看要到顶了。”许诺忽然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你干嘛呢？脸这么红。” 夏如初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纸巾，在轮盘轻轻晃了一下、停在最高点的瞬间，忽然往前凑了凑——她把纸巾轻轻贴在许诺唇上，再抬眼时，眼里蒙着一层薄红，慢慢靠近许诺。 许诺显然没反应过来，瞳孔微微睁大，却没有后退。夏如初能闻到许诺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混着夏夜的青草香，她闭紧眼睛，隔着纸。 轻轻碰了碰她的唇瓣。 很轻，像羽毛拂过，只有薄薄一层纸隔着的温度，却让她的睫毛颤得厉害。夏如初没有深碰，只停留了三秒。 许诺整个人僵住，耳尖瞬间红透，连脖颈都漫上粉色。她紧张得手指攥紧了裙摆。 风裹着过山车的尖叫飘进来，夏如初把那张皱巴巴的纸巾飞快塞进自己的口袋，指尖都在轻轻发抖。 座舱开始下降，两人都没说话。许诺盯着自己的鞋尖，耳尖一直红着，偶尔偷偷抬眼瞥夏如初，又飞快低下头。 夏如初亲了我，我们会在一起一辈子吗？ 第13章 初恋的味道 原祁最先瞥见下来的两人，手里的薯片“咔嗒”一声咬碎在嘴里，眼睛瞪得溜圆：“我去？你们俩刚在摩天轮上干嘛了？脸怎么红得跟煮熟的虾似的！” 慕安静凑过来，抬手探了探许诺的额头，被她慌忙躲开：“没发烧啊，难道是……”话没说完就被许诺瞪了一眼。 许诺的脸更烫了，赶紧低头扯了扯衣角，声音细若蚊呐，夏如初伸手替她拨了下被风吹乱的刘海，耳尖却红得能滴出血，只含糊地应了句：“别瞎猜。” 暮色彻底漫过游乐园时，霓虹灯串像被点燃的星河，顺着过山车轨道、旋转木马的顶棚蜿蜒铺开，连空气里都飘着棉花糖的甜香和人群的喧闹。 主干道上挤得水泄不通，小孩举着发光气球在大人腿边钻来钻去，情侣手挽手举着手机拍照，叫卖荧光发箍的小贩推着小车穿梭，“十元三个”的吆喝声混着过山车俯冲时的尖叫，裹着晚风往耳朵里钻。 慕安静被人流推着趔趄了一下，伸手拽住原祁的帽子：“不是说提前占位置？这都快挤成什么了？” 许诺踮着脚往前瞅，突然眼睛一亮：“前面摩天轮下面有片空地！快跟我来！”几人往那边挪，夏如初被挤得有点慌。 许诺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用胳膊替她挡开涌来的人群，指尖不经意蹭到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顿，又飞快地往前挪。 好不容易挤到空地，慕安静擦了把汗：“总算抢到位置了，等会儿烟火肯定能看得清清楚楚！” 夏如初站在许诺身边，晚风带着点凉意。 许诺侧头看她，把趁热的奶茶递过去：“拿着喝，烟火应该快开始了。”夏如初眉眼弯弯一笑。 “我的份呢诺诺？”慕安静瞧见这一场景不由得发问。 “……” 第一朵烟火炸开时像突然点亮的金盏花，细碎的光屑从夜空簌簌坠落，还没等视线收回，又一声闷响传来——赤红的烟火拖着长尾冲上高空，“嘭”地绽成漫天星火，连带着周边的云絮都染成了暖橙。 紧接着是连片的轰鸣，光晕落在每个人眼底。 烟火在夜空晕开，人群的惊叹声几乎要盖过烟火的轰鸣。慕安静举着手机的手都在抖，嘴里不停念叨：“天呐！这么好看！” 原祁直接跳起来，胳膊搭在时向冷肩上，声音里满是雀跃：“这趟没白来！”时向冷笑着点头，指尖无意识地跟着烟火绽放的节奏轻晃，眼里映满了流动的光。 夏如初看得发怔，脸颊被烟火的光染得发烫，想和许诺说说话。 掌心突然传来温热的触感——许诺的手指悄悄穿过她的指缝，轻轻扣住了她的手。 她猛地转头，撞进许诺的眼睛里，许诺眼神像浸了温水的棉花，带着点羞赧的闪躲，又忍不住往对方身上瞟，末了咬了咬下唇，眼底浮起一层为难的雾，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许诺依旧没说话，只是拇指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顺着掌心往心口窜。 夏如初的脸瞬间红了，赶紧转回头盯着夜空，却忍不住偷偷收紧手指，回应着他的力道。 远处的烟火还在接连绽放，粉紫色的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连带着周围的喧闹都好像隔了层纱——慕安静还在为新炸开的烟火惊呼，张扬忙着给大家拍合照。 夏如初用力的捏了一下许诺的手，等她转头看过来，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你要不要许个愿，这个氛围下很容易实现。” 许诺顺着她的视线望向夜空——刚炸开的银白烟火正簌簌落着，像碎雪飘在黑夜里。 她没立刻应声，指尖无意识蜷了蜷，方才相扣的掌心还留着她的温度，方才她低头时垂落的发丝扫过她手背的触感，此刻她说话时温柔的气息，之前埋在她肩上时的温暖…… 这些细碎的画面突然在心里沉下来，才后知后觉地清晰：许诺早就喜欢上了。 许诺垂眸沉默了几秒，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淡的影，再抬眼时，眼神里多了几分认真的软。 没说话，只轻轻点了点头，然后缓缓闭上眼睛——没有夸张的动作，只是指尖悄悄往夏如初的方向挪了半寸，又很快收回，在心里轻声许了愿：希望我能和夏如初一直在一起。 许愿的动作很轻，睁开眼时，她悄悄松开了刚才还虚虚搭着她指尖的手，以为这份没说出口的心思，会像烟火的余温一样慢慢淡去。 可手刚落在膝盖上，就又被一片温热裹住——夏如初的手又伸了过来，指尖先轻轻碰了碰她的指节，确认她没躲开，才慢慢扣住她的手指，力道很轻，却握得很稳。 夏如初脸颊悄悄往许诺这边偏了偏，声音比刚才更轻：“你许的什么愿？”说话时拇指无意识蹭了蹭她的指腹，像怕他松开似的，指尖微微蜷着。 许诺掌心的温度慢慢传过去。只侧头看她——她的侧脸被烟火染得忽明忽暗，睫毛颤了颤，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她喉间溢出一点极轻的笑，声音压得和她一样低：“说出来就不灵了。” “你不说出来我怎么帮你实现？” 夏如初不动声色的盯着许诺的双眸。 “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许诺自己先忍不住抿了抿唇，嘴角悄悄往上弯了点，只悄悄用了点力。——像是怕她追问，又像是在借着这个动作，藏住话里没说透的、和她有关的心思。 “这个会实现。”夏如初眼里含笑。 数十朵烟火同时在高空炸开，光团在黑夜里交织成巨大的光网，连空气里都飘着烟火燃烧后的淡淡焦香。 细碎的光屑落了很久，直到最后一丝光晕消散在夜空，人群的欢呼还没停下，有人举着手机回放录像，有人转头和身边人分享喜悦，连晚风里都裹着烟火留下的热闹余温。 五人告别完各回各家，硕大的别墅里两人谁也没有提“接吻”的事。 许诺彻夜未眠，一直回想白天发生的事。 我喜欢上了夏如初。 第14章 一起逛超市 周日上午九点，阳光已经把别墅楼下的柏油路晒得微微发烫。 前一天晚上原祁在群里叫上其他人一起去逛超市，他要买送人的礼物。许诺没睡着觉正好收到了消息。 此刻原祁和时向冷站在超市入口的遮阳棚下，手里攥着列好的购物清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路口。 群里消息开始跳——慕安静发了张涂口红的自拍，并配话。 慕安静：【10分钟，差个口红。】 二十分钟后，一辆黑色保姆车停在门口，许诺顶着一头有点乱的丸子头，把手搭在夏如初肩上从车上下来，眼下的青黑比昨晚视频时更明显。 “我好困…”她走到原祁身边，打了个绵长的哈欠，声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你没睡好吗，今天早上起来就这样。”夏如初望向许诺时略微皱了皱眉头。 许诺没回话。 我为什么没睡好？你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又过了二十分钟，慕安静穿了一条香奈儿的裙子来，经典的黑白格纹里织着细碎的银线，裙摆垂到膝盖上方一点，露出纤细的小腿。 原本想直接先走的原祁最先抬头，肩上的斜挎包都顿了顿：“姐姐，不是让你来走秀的。没必要穿这么美。” 周围几个推着购物车出来的路人也下意识看过去，裙口袋上别着的双C金属胸针，在灯光下闪着低调的光，衬得慕安静拎着的米色小羊皮手袋都格外精致。 “哎，进去了进去了。”许诺无语了。 进超市时，自动门缓缓打开，凉丝丝的空调风裹着面包房的甜香扑面而来，许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脚步都轻快了半分。 原祁推着购物车直奔零食区，全然忘记来这的目的，时向冷熟门熟路地拿起保鲜袋跟在后面 夏如初则蹲在货架前，对比着两包原味乐事的生产日期。许诺眼神飘忽地扫过货架，手指无意识地戳着购物车的扶手，注意到夏如初：“你看什么呢？” “给你买点零食，我不常吃这些家里没有。”夏如初头也不抬。 许诺清醒了一下。 “诺诺，帮我拿盒内酯豆腐呗？做豆腐脑用的。”慕安静回头喊她，许诺“哦”了一声，又突然想起来嗤笑了一下：“你穿这身买豆腐？” “哎呀，你闭嘴！”慕安静红了脸。 许诺走岔了方向，肩膀忽然撞上一个软乎乎的身影。 “抱歉抱歉！”许诺连忙抬头，撞进一双弯成月牙的杏眼——是初中时的同班同学，叫苏裕彤。 苏裕彤头发梳成高马尾，额前是自然的空气刘海，轻薄地覆着，发丝细软，带着微微的弧度，恰到好处地修饰着额头。 “许诺？！”苏裕彤也认出了她，声音又软又亮。 她身后站着一男一女，女生同样是曾经的同班同学，叫郁偌瑾，她穿着高腰微喇牛仔裤，裤脚刚好卡在脚踝上方，露出纤细的脚踝，抬眼时眼神清亮又从容。 “我们好久不见了呢，”郁偌瑾扬起嘴角：“这个是我的哥哥叫郁璟，我们今天也来逛超市。” 另外四人见半天看不到许诺人，之后便决定让许诺带头走，此时五人站在一起。 “这是我现在的朋友，我就不愿意介绍了。”许诺拉过夏如初。 这时叫郁璟的男生轻轻咳了声，他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运动裤，眉眼和郁偌瑾有几分像，手里拎着个装满零食的购物篮：“再聊下去冰淇淋该化了。” 郁璟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视线落在慕安静手里的肉松小贝上：“你也喜欢这家的肉松小贝啊？”一句话瞬间拉近距离，慕安静举了举手里的盒子：“超好吃！你们要是没买，前面货架还有！” 慕安静声音突然提高把原祁吓了一跳。 几人站在零食区聊了几句，便分开前往不同的区域买东西。 “你刚才突然这么大声干嘛？”原祁抓了把头发问道。其余人一同看向慕安静。 “你知道什么是心动吗？”慕安静一本正经把手放在胸前。 “……” “郁璟好帅…初中三年我都不知道郁偌璟有这么一个哥哥，看来我今天没白打扮！”慕安静一脸花痴样。 “那三人你们认识？”夏如初看不下去，开口打断了慕安静的幻想。 许诺深呼吸一口气：“两个女生是我们的初中同学，男生是高高的女生的哥哥。看慕安静这个样子应该是看上人家了。” 原祁在旁边默默点头：“还有个特别好笑的事，许诺的诺和郁偌瑾的偌长得特别像，刚开学时许诺不知道为什么，写名字时都写的许偌。就这样老师都没发现！” 许诺握紧了购物车把手，底埋着头。 “对，诺诺当时特别可爱！”慕安静嬉笑着拍打许诺的背。 夏如初撇了眼许诺，没憋住眼泪，笑了半天。 超市结账后，几人在门口分道扬镳，慕安静借故多等了会儿，和郁璟交换了联系方式；原祁拎着满袋零食。 许诺则自然地坐上了夏如初的车，副驾上还放苏裕彤推荐的冰淇淋，冷气开得正好，吹散了些许倦意。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周末午后的车流，夏如初单手握着手机，指尖轻轻敲着节拍。 到家后。 许诺捏着冰淇淋的小勺，挖了一口慢慢含着，冰凉的甜意漫开，才状似随意地开口：“昨天你跟…跟我坐摩天轮感觉怎么样？” 夏如初握着手机的手顿了半秒，随即恢复自然，“嗯”了一声，好可以。” 许诺心里打了个鼓，又挖了勺冰淇淋，声音放轻了些：“那…摩天轮转到最高处的时候，你没什么要想说的？”她刻意说得模糊，眼睛却悄悄瞟向夏如初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利落的下颌线，看不出情绪。 夏如初沉默了两秒，才缓缓开口，语气听不出波澜：“你想问什么？” 许诺被戳穿心思，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干脆直截了当：“就是…我听说摩天轮最高点接吻会永远在一起，我们那样你怎么想？”说完她屏住呼吸，等着夏如初的回答，连冰淇淋化了滴在手上都没察觉。 夏如初侧头看了她一眼，露出眼底的笑意，伸手递过一张纸巾：“先擦手，冰淇淋化了。”等许诺慌忙擦干净，她才重新看向前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我当时很想亲你。” 我们真的？！”许诺眼睛一下子亮了，坐直身体， 那夏如初对我…到底怎么想的？ 夏如初轻轻笑了。 许诺看着她嘴角藏不住的笑意，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开始打趣：“还说干活干什么。”你 她的时候，语气都软了！” 夏如初没反驳，只是随手调大了音乐的音量，旋律在新车里漫开，阳光透过车窗，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连空气里都带着点甜丝丝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