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让我来当演员吗?》 第1章 第1章《边缘》 这一幕如同噩梦般突兀。 母亲的身体无力地坠落在大地上,那曾经乌黑亮丽的发丝,此刻一绺一绺地散乱开来,垂落在脸庞两侧,掩盖住那双已经黯淡无光的眼睛。 温热的鲜血从母亲的伤口喷涌而出,溅到了我的脸上,炽热又冰冷。 我轻轻地,几乎是虔诚地尝试将母亲的手抬起来搭在头上,想让母亲如往日那般抚摸着我的头,哼唱着我最喜欢的摇篮曲,舒缓我那害怕和不安的情绪。 可我只感受到那温暖的手从我头上滑落,失去最后的余温。 那一刻,喧嚣声无影无踪,耳边连续不断的嗡鸣声将其取而代之,在这燥热的盛夏,我却觉得自己被浸泡在冰凉刺骨的水中,寒意不断侵蚀着我,使我喘不上气,快要窒息而亡。 我最爱的人死在了我眼前,而我,无能为力。 “睡吧,睡吧。” 轮到我为母亲唱摇篮曲了。 “做一个安稳的好梦。” …… 令人闻之色变的鲜花杀手,这个穷凶极恶的逃犯,真的就那么容易落网了吗? 属于他的宗卷上,记录着一桩桩一件件令人发指的罪行,关于他的细节信息,却还是落网之后知晓。 报告上记录,他似乎很享受折磨受害者的过程,每割下受害者身上的某个部位,都会小心在其伤口上止血,以免受害者在其残忍的折磨下,流血过多而提前死去。 在一次次切割后,又将受害者的肢解部位重新缝合,也许在这个过程中受害者依然活着,并且在神志不清的状态下,感受着针线扎进血肉中的缝合。 除去犯罪现场刻意留下的花朵,凶手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细腻的心思,极强的反侦察能力,让这位残忍的杀人犯逍遥了将近十年,期间犯下了数不胜数的凶杀案,宗卷上却连他的细节信息都少之又少。 在这片沉重而压抑的氛围里,言临渊动了动身子,缓缓地靠向身后那坚硬的椅背,像是毫不在意自己此时的处境一般,脸上依然保持着温和有礼且恰到好处的微笑,双手优雅地交握在桌面上。 坐在他对面的祁司澜缓缓打开密封袋,抽出那份沉甸甸的宗卷,纸张间摩擦发出的细微声响在这寂静的审讯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有些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疲倦。 作为专门负责‘义善教’相关案件搜查和追捕的部门,按理来说鲜花肢解案不应该是他来负责,可是…… 鲜花肢解案的凶手,鲜花杀手。 他们是这么称呼他的,这个绰号算不上是对对方的恶趣味,关于他的悬赏令贴满了大街小巷,布满了蜘蛛网般缜密的网络。 但关于他个人的真实信息少之又少,性别、年龄、身高这些最基本的身份特征仿佛被刻意抹去。 他就像是一个幽灵,在犯下多起犯罪后,除了他刻意留下的花朵,就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他们曾经猜测这是件多人协同作案,可事实真相却告诉他们这是一起个人犯罪。 如此可怕。 他们大费周章为了一丝证据不断奔走,却永远也找不到他,为了寻找他而焦头烂额,他却隐没在人群中,戏谑地注视着一切,看着他们无限接近真相边缘,却永远只差一点点。 “警官先生,我只是制止了他们愚蠢的加害行为,这又有什么错呢?” 言临渊是‘义善教’的一员。 这个自诩着帮助每一位受害者,却在实际操作中,不分青红皂白且不择手段,无视法律约束和道德底线,一切个人情感,道德判断,法律约束都被边缘化,只为了追求心中所谓的“正义”的邪教义善教。 “那里面那些真正无辜的人呢?他们就该死吗?”祁司澜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手不自觉攥紧资料,指尖因用力过度泛白,手上暴起的青筋彰显着他此时的恨与怒火。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过大的力气捏皱了手中的资料,他真的很想放下身份,不管不顾的将所有东西扔向言临渊,放声质问他为什么。 可理智告诉他不行,即使是被滔天的恨意席卷全身,他能做的只有在心里不断地安慰自己,逼迫自己压下滔天翻涌的恨意,做到保持绝对的理性,审讯的公平公正,不带任何个人情感。 “为了达到某些目的,一些小小的牺牲是必要的,我们会缅怀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们。”言临渊依旧是那仿佛焊在脸上的笑,情绪波动平缓地注视着祁司澜。 祁司澜平复自己暴动的恨意,用指腹轻轻抚平被他捏皱的资料,看向似乎比他还要自在的言临渊一眼,收到了对方一个温和微笑,低头重新翻阅起资料。 【根据最近新获得的详尽情报,他呈现出的形象与档案中的杀人魔大相径庭,他看起来人畜无害,脸上时常挂着温和笑容,会向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坦诚相待他的一切,让人不由自主放下戒心对他产生信任与亲近。】 【幸存下来的受害者们偏向他,不愿意对任何人详细诉说自己的遭遇。】 【而唯一站出来指认他的那名幸存女性,在提供证言后不久,于家中自杀,最后遗留的遗书,书写着对供出言临渊的忏悔。】 “你知道吗警官先生,法律有时候顾虑不到的地方太多了,犯下罪孽的犯人只是在牢里待上几年,然后刑满释放,他们依然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因他们离去的人们却再也回不来了。” “世上没有如果,就像世上没有后悔药,没有时间重溯,该发生的事还是会发生,只是得到好结果和坏结果罢了。” 言临渊脸上那抹惯常挂着的温和笑容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异常沉静的神色,用着极其缓慢与柔和的声调诉说着,带着不容忽视的重量,缓缓在空气中铺展开来。 当祁司澜不由自主抬头看向他时,目光与言临渊相对,他仿佛被吸入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 “世上有一种无奈,就是明明知道凶手却迫于证据不足,而不能将其绳之以法。” “法律有时候惩戒不了人渣,那么为什么不采取极端手法呢?” 祁司澜微微一怔,和言临渊目光交织在一起,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中纸张的边缘,纸张因她的触碰而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如同言临渊说出口的话。 【犯罪现场没有太多受害者挣扎的痕迹,我们有意往极端方向猜测,除了心理素质强大以外,或许,鲜花杀手会催眠。】 【与之交手,请务必小心谨慎。】 祁司澜又重新垂下头,翻开资料的下一页…… “卡——” “过,辛苦了!” 这份沉重而压抑的氛围,随着场务那一声清脆的打板声土崩瓦解,周边的黑暗被猛然亮起的灯光驱散。 江準竹导演站在拍摄监视器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重新播放着的拍摄画面,用简洁话语吩咐着每个工作人员接下来的工作任务。 她一心二用,却将接下来的工作任务安排的井然有序,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听从安排,迅速布置下一个拍摄场景所需要用到的现场和道具,脚步声,交谈声以及各种工具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让刚刚那份寂静重新变得嘈杂起来。 穿着贴身戏服拍完了今天的最后一幕,祁司澜的饰演者迫不及待地伸手,一把扯开束缚在颈间的衣领,瘫在道具椅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水,瓶盖轻轻一旋,凑到唇边一口气喝了大半瓶。 “哈活过来了!简直要被这鬼天气热死……”他放下手中的水瓶,伸手擦了一把顺着脸颊流落的汗珠,望向早已归还戏服,一身轻便装扮,准备向剧组外走去的青年。 “劳模,你真的不休息一下啊?” 闻声,青年脚步一顿,他转过身,那双狭长明亮的桃花眼里带着歉意,声音温和而诚恳,“抱歉了明哥,我还要赶下一个行程。” 说完,他就快步走向正在打电话的经纪人身旁。 “接下来的行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看着,”女人压低声音交代着,同时将手中那个沉甸甸的褐色文件袋递给青年,又转头对着电话另一头难缠的合作商飞快说了几句,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声音依旧保持克制,“是,是,不好意思……” 沈慎娇轻轻摆动手臂,示意青年赶快跟上,另一只空闲的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在保镖的簇拥下往外走去,当青年帮她推开门时正好结束了那通难搞的电话。 同时也被前来探青年班的粉丝们热情的爱意包围,但是激昂的叫喊声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们很快就安静有序下来,白皙的脸颊上依然留着因激动而泛起的红晕。 她们没有上前去围住青年,也没有贸然去打扰,她们很喜欢他……喜欢是克制的,她们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不愿给周边的人和他带来困扰。 “最近天气很热,大家还是注意避暑比较好哦?”青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醉人的笑意,语调轻快地回复着粉丝们的热情。 他特意放缓脚步,不急着前行,与又陷入忙碌中的经纪人并肩行走。 在踏上保姆车时,脚在踩登处一顿,青年脸上闪过一抹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即扬起大大的笑脸向热情洋溢的粉丝们挥手告别。 在保姆车闭门的最后一瞬,他没有错过那道视线主人的病态笑意。 有一点麻烦了。 唐伊暖将文件袋打开,一目十行,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有些龟裂,她看向结束通话正在按摩太阳穴的经纪人,将剧本递到她面前:“我试老师?” 沈慎娇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公司最开始是让你饰演高中生。” “……” “姐帮你推掉了,满打满算你作为一个快奔三的演员,演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确实有点不要脸。” 沈慎娇损完人后,姿态优雅地伸手拢了拢自己的长发,飞快地瞥了唐伊暖一眼,拨弄着手里的手机,嗓音里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倦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唐伊暖正低头专注地翻阅着手中的剧本,听到沈慎娇的话,她翻阅剧本的手略微停顿,感觉到车内的气氛十分紧张,那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微微弯起,不用更深层次的挑明一切,两位聪明人都十分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跟天耀娱记的合同快要到期了,该准备考虑到底是离开这个吸血公司还是继续续约下去。 “我跟沈姐相处快十年了,比起跟其他人磨合一段时间,我更想合同到期后跟沈姐一起干。” 天耀娱记算不上是什么好公司,压榨爆火的前辈来哺育后辈算是公司的常态,因此能在这家公司爆红的少之又少。 “那么,这些无聊又恶趣味的剧本就不用再看下去了,”沈慎娇修长的手指轻巧地抽走了唐伊暖手中的所有剧本,在仔细翻阅后,挑出几份还算不错的重新塞回唐伊暖手中,双手怀抱在胸前,拿着剩余剧本的那只手轻轻一扬,而在这一张张散乱的纸张中,是那无法被倦意所掩盖的,独属于沈慎娇的张扬。 “一切都交给姐吧。” 愿看书开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边缘》 第2章 第 2 章 混沌的意识如同沉船,缓缓从漆黑的深海浮起,封巧熙使劲眨了眨干涩至极的眼睛,眼眶因这微小的动作泛起一阵酸胀刺痛,硬生生逼出几滴生理性泪水,让酸涩的眼睛好受一点。 封巧熙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粗糙干裂的触感立刻刺入舌尖,一股清晰的铁锈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因为长时间的缺水,导致她嘴唇干裂起皮溢出丝丝血丝,漫无止境的黑扩散在视野中,一道微弱光线从门缝处渗入,驱散着这无止境的黑暗。 麻绳死死绑住手脚腕,勒出一道道紫红淤痕,她被人随意扔在潮湿的地板上,潮气正透过单薄衣衫,丝丝缕缕地钻进她的骨头缝里,在这燥热的天气里却使人冷得直发抖。 因为脸挨着地板的,封巧熙闻到了弥漫着尘土和霉菌混合的**气味,以及一股说不上来的异味……或者说是像某种药物的异味,她闻过,但想不起来了。 四周安静得可怕,没有风声,没有虫鸣,响彻在耳边的唯有心脏在胸腔里规律地跳动声,以及……那道作为信号的咚——咚声。 由于双手双脚被紧紧束缚住,封巧熙费了好一番力气艰难地起身,眼睛在逐渐适应黑暗后,她借着那缕微弱光线寻找着声音的来源。 很近。 她转头时刚好对上对方的眼睛,对方缄口不语,继续有节奏地敲击地板示意。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对方利用腰腹核心力量,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在被束缚的状态下艰难挪动,摸索出藏在身上的虫型摄影仪,摸索出来后,她凭着记忆将自己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并示意封巧熙照做,取出设备。 封巧熙在做完这一切后,依循脑海中的记忆,重新躺下恢复一开始的样子,随后,指尖轻轻捻起那枚如米粒般大小的黑色虫型摄影仪,无声地安置在身侧。 待一切就绪后,她再度合上双眼,所有的行动都沉入一片呼吸均匀的寂静之中。 ——启动成功,一切按照计划执行,尽可能挖掘更多的证据……可以将他们当场处死的证据。 在听到轻微的攀爬声和耳中的指令后,周边又恢复了一开始的寂静。 然而这份刻意维持的寂静并未维持太久,残破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宛若油尽灯枯的老人,似乎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杂乱脚步声就在这死寂中炸开,每一声都精准踩在封巧熙的心跳间隙上。 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当封巧熙听到脚步声步步向她逼近时,她几乎是用尽了全力才控制住自己想要发抖的身子。 她在这些人眼中就是一件等待交易的物品,粗糙的手毫不留情地攥住她的胳膊,猛地将她从地上拖拽起来,地板上的碎屑和灰尘黏附在身上。 “妈的,催催催就知道催,现在拐女人有多难?一天到晚的就知道催,结果到头来忙着搞自己的事,还要我们把货送到家门口。” 这些人贩子异常暴躁,也不怕吵醒正被拖拽的女生,止不住嘴的一通大骂。 目前他们最大的供货源被人捣毁,据点被端,大量核心同伙入狱,手上的货物资源全部落空,余下幸存的人被催货的那帮家伙逼的焦头烂额。 然而这破山沟沟,催货催得急,又特别重要,搞得他们不得不冒着被抓的风险,硬着头皮顶风作案,在短时间内又搞了几个货回来。 在一片骂骂咧咧的赶路声中,封巧熙的脑子光速运转。 这件事的起因是她哥的小队‘星火’,与一个小队之外的供给消息的成员联手,里应外合将这些人渣的几个大型供货点全数捣毁。 他们故意放走了几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甚至放回了一些引诱更大猎物上钩的“诱饵”回去,精心包装好的“诱饵”,身上携带着追踪与监听装置。 放他们仓皇逃回老巢,就是为了顺藤摸瓜,将余党一举歼灭。 根据现状判断,他们应该会把她带到买家手中,而买她或者说是买她们的那些人,因为某些事情出去了,这意味着目前来说,她们处于“安全期”。 而在这个“安全期”里,她们卧底要在这个短暂的时间里,与买女人的这些家伙套近关系,展现出顺从与脆弱,植入一种“这群货物很老实、很脆弱”的错觉,使他们稍微放松警惕,方便进一步的搜索调查。 “福翠到了没?” “早就在福龙那个王八蛋门外等着了……妈的终于到了。” 只见不远处的女人衣着朴素,外表看上去就像是个淳朴憨厚的农村妇女,面容圆润,眼角挤出几道慈祥的细纹,说话时带着浓厚乡音:“就是她吗?快醒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那双粗糙的手轻轻整理着衣襟,招呼送封巧熙来的人时,姿态熟练而自然,显然是做惯了这类事。 福翠嘴角依然挂着那抹和善的笑,只是那笑意却未真正抵达眼底。 正如女人所说的,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醒来”的时间。 房间里的光线本就晦暗不明,未经打理的凌乱长发恰好遮蔽了封巧熙的双眼,视野被发丝切割成细碎的片段,使她能看清对方的同时,对方被她的发丝隔离在外。 这正合她意,因为她不确定自己拙劣的演技能否骗过对方,而这样刚好能帮助她覆盖掉这一点不足。 “你……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快放我回家,我要回家……呜求求你了……”小姑娘满脸惊恐地抖动身体,整个人犹如惊弓之鸟,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她担惊受怕无法安心下来。 福翠圆润的脸上瞬间堆满了恰到好处的心疼,那表情她演过无数次,既不夸张,又传递出十足“善意”,连那放缓的语速都拿捏得极有分寸,“哎呦,哪个天杀的这么狠心,把这么漂亮的小姑娘折腾成这样?” 她的话像是安慰,目光却像是扫描一样掠过封巧熙全身,评估着她当前的状态,“婶帮你解开,不怕啊。” 说着,便手脚麻利地解开束缚着封巧熙双手双脚的麻绳,不由分说地将封巧熙一把揽进怀里,手掌在她背后有节奏地轻拍,不像在安慰人,而是在完成一套有规律的动作。 养在人渣堆里的人,会是好人吗?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不会,不管对方表现的多么和善。 “你也不要怕哈,这里没那么可怕,只要你乖乖的听话,适应这里的生活,村里的男人比城里头的还要疼人。” “而且啊,只要你生出了男娃,后继有人,这好日子啊可不就是蒸蒸日上?” “婶在这个村子长大,可清楚这里人的品性了,他们比城里的男人要深情,他心里有你,你逃跑了,他也是不舍得打死你的……” “只要你乖乖听话,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婶商量,不管什么事都可以……” 被搂在怀里安慰的封巧熙胃里一阵翻腾,止不住地在心里翻白眼。 如果说她这个大胆的猜测没错的话,对方十有**就是村里人安排的卧底,专门帮这些人渣软化、试探买回来的女人,哪个骨头软好拿捏,哪个又藏着逃跑的心思。 用伪善织成一张网,用甜言蜜语撬开她们的嘴,窥探她们脑海中所有危险的想法。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聪明法子,在试探的同时也怂恿着逃跑,怂恿买来的女人逃跑,当她们以为遇到了同情和帮助,看到了希望,却不知这希望本身就是陷阱的一部分。 你们看,我不光能盯着她们,我还能让她们主动把心思掏出来,我哄骗她们说出了她们的小心思,还有她们逃跑的时间和计划。 封巧熙佯装害怕的缩了缩肩,演出了那种过于害怕而表现出乖巧温顺的模样,“只要我乖乖的生下孩子就能放我走了,对吗?” 天真又好骗。 “对,只要你乖乖的……”女人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副为他人着想的样子,轻声安慰一点一点的慢慢洗脑。 封巧熙只是紧紧的攥住女人的衣服,一副乖巧依赖样,最后等到对方彻底离开,才敢稍微放松的伸着微酸的腰,起身。 “终于可以开始了。” 听着耳中福翠他们离开的消息和警醒,封巧熙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监视下生活,已经开始了。 第3章 第 3 章 饭菜就在不远处的桌上,一丝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过来,对于现在又渴又饿的封巧熙来说,就是一种极大的诱惑。 她不敢真去碰这些东西,或许里面掺杂着什么未知物,她只能在室内小心翼翼地摸索着。 现在情况有点特殊,饿一饿问题也不大,先度过今晚,等待白天到来后试着向外探索,即使最后的结果是被监视,但也不一定没有收获。 整个屋子都被封巧熙翻了个遍,在她小心翼翼翻找期间,屋外天色如同笼罩着一层轻柔银纱褪去了夜的深邃,几缕微光透过窗户的缝隙间溜进屋内。 封巧熙除了翻找到一些解决饥渴问题的食物外,还翻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 “梦理水……对吗?”外标签贴着瓶内溶液的名字,瓶壁冰凉,封巧熙的手几乎颤抖到快要拿不住手中这个透明的小瓶子,瓶中液体随着她的抖动微微晃动,她不确定的询问着,想要得到一个准确的答复。 封巧熙想起来一开始闻到的药物异味是什么了。 耳朵里传来了她哥肯定的声音,通过贴在耳内的新型嵌肤联络器,“对,包括云时传来的情报一起,可以确定是那个新型毒品。” 封巧熙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些信息,屋外猛地炸开一阵喧嚣,让她本能的将手里的东西迅速放回原位。 就在她刚缩回手的瞬间,男人的粗声呵斥,杂乱脚步声和女人凄厉的哭叫声,以及别的什么重物狠狠击打在肉.体上的闷响,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哀鸣和痛呼。 “抓住她!” “别让她跑了!” “臭婆娘,看老子不打断你的腿!” 几乎是本能的,封巧熙想要冲出房门,却被哥哥出声阻止:“小熙!冷静!” 她被这一声唤回理智,手早已搭在门把处,却发现了一个可怕而又绝望的事——房屋门被从外面上了锁,从一开始这件事的发展就没有那么简单。 她只能眼睁睁地从透光的窗户看外面的情况,看着一个个村民拿着成年人手臂粗的木棒,狠狠打在逃跑女人的身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黏稠的,带着铁锈的腥气。 逃跑女人像一只被撕碎的蝴蝶,匍匐在泥地里,全身上下被棍棒打得血淋淋的,因为疼痛,痉挛的手指抓在泥地上,留下触目惊心的沟壑。 周围也有围观的女性,大多数眼里空洞无神,麻木没有生气,仿佛早已习惯这里的生活以及这里所会发生的一切,早已看不到远方看不到未来。 乖巧,顺从,与当前环境融为一体。 因为这里,特立独行的女人,是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存。 “你男人那么喜欢你,结果你倒好,不仅不听话,还想着逃跑,最后竟然还敢下毒给你男人!” “你男人多辛苦啊,一个人忙里忙外,就让你生个大胖小子好好过日子,你倒好,不乐意干!” “跑啊!我让你跑!” 女人的眼睛里淬满了血丝和恨意,她扫过周边所有人,想要记住让她遭受这些屈辱的人渣,嗬嗬抽气声被压在喉咙里,“不得好死……啊你们这群人渣全部都不得好死……你们全部都下地狱去吧,都陪我下地狱去……啊! 泥地里的抓痕越来越深,也越来越无力,十根血肉模糊的手指,最终缓缓地卸下力道。 打得最狠的要属买她的老光棍,他本来就年纪大了,屋里又没人,娃也没有,花了大价钱买了个女人回来传宗接代,结果倒好,打了几顿关在猪圈里还不老实,甚至敢下药毒他。 他打的时候算是想开了,打不死,囚在猪圈里继续让她生,打死了,大不了再干几次攒些钱,过些时候再买一个。 女人原本凄厉的尖叫声开始慢慢变弱,她整个人疼得痉挛蜷缩成一团,猩红血液从无数道伤口中汩汩流出,在她身下聚成一滩,看不出是死是活。 封巧熙对这样的状况又恨又怕,眼泪止不住的流,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擦着眼泪。 她确实想不管不顾的冲出去帮助那个女人,但是锁住的房门以及她们潜入进来的计划,让她不得不重新拉回自己的理智。 还有多少呢? 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像现在这样的地方,甚至是比眼前的境况更加过分的存在。 女人被拽着头发拖走了,只有还在轻微颤动的胸脯证明了她此时还无法解脱。 围观的,棒打的全都散去,封巧熙有些崩溃地跌坐在地板上。 “哥,我好害怕,我害怕任务会失败,我害怕解救过后,像这样的一切还会重蹈覆辙,为什么他们能下得去手,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人类会为了自己的利益残害同类……” 联络器另一头,是死一般的沉寂,封御阳和小队成员围坐在电脑监视器屏幕前,那令人发指的一幕幕仍然持续播放,那些画面一直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青筋暴起的拳头彰显着他们此时的怒火。 “小熙,他们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能够逃脱法律的制裁,没有人……” 封御阳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微颤抖。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他们没有收集到足够证据,这群人渣也许会逃脱法律制裁,或者没有足够的证据向上头申请,将这些人当场枪毙,这些法律蔑视者他们会有怎样的过激行为。 光是掠过这个念头,就让他脊背发凉。 也许小熙也会变成那样……也许他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妹妹卧底进去,她还未从温室真正脱离,看得再多,但跟切身体会一比还是无法比较,再怎么缺人也…… “小熙她们和其他同批被拐进来的无辜女性到目前为止还是安全的,我们还没有找到他们的交接点,冷静一点。” 封御阳突然感觉肩头毫无预兆地一沉,好友那双平时总是弯起的眼睛,余下严肃,清晰倒映出他自己,“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别使劲钻牛角尖了,妹妹为我们排忧解难,自告奋勇的当卧底,你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掉链子呢?大队长。” 说着他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们可以有私心,但是以现在这种情况来讲,是不允许我们用在这里的,小熙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孩子,她会在这里成长的。” “她是个爱哭却又很坚强固执的孩子,她在努力跟上我们的步伐,最后成为我们。身为哥哥,你该做的应该是为她制造成长环境,而不是抑制她的成长。” 小熙不是“星火”的成员,于情于理本就不应该将她牵扯进来,符合任务苛刻条件的人选虽然不少,但多数在做其他要紧任务,他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不然也不会在小熙自告奋勇时,将她加进来。 即使还有个更大的组织“永夜”可以选人,但“永夜”成员不单单只有国内有人,也有国外成员,“永夜”不仅管着国内的事,也面向国际,挑不出太多人。 “永夜”成立的初心就是消除世界上难以被法律接触到的黑色地带,哪怕为此死亡,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最开始他们小队联合了一个队伍之外的永夜成员,捣毁了最大的几个供货点和皮条店,从抓到的人中,挑了几个人贩子进行催眠和定位器的体内植入,最后放“饵”诱猎物,一直盯着定位器的移动方向,让自己人进入“饵”的视线并被他们带走。 至于为什么不将监视器直接放在人贩子身上,最后通过追踪一举歼灭,反而选择以身涉险呢? 因为考虑到监视器供能的限制,还有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收集好证据,以及他们对于这个窝点的有限认识,而且…… 唐夜九指尖划过冰凉镜架,将略微下滑的金丝边眼镜轻轻推回鼻梁,视线掠过主屏幕上纷繁复杂的监控画面,最后落在监视屏幕里一个消息小窗口上。 【Yi:在我们所解救的这些人中,有个别人状态很不一样,她们似乎在渴望着一些东西,嘴里一直嚷嚷着,梦理水。 她们请求我给予她们这种东西,模样癫狂,上瘾,无法自制,状态十分吻合吸毒群体,也许她们不仅仅成为商品,也成为了试验品。我希望是我多虑了,但愿不是这样,但也请小心行事。】 【时:他们最近在怀疑一些小动作,暗中处理了不少人,我目前无法更深一步得到确切的据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们原料生产的据点大致是在这个位置。图片.JPG】 时发来的情报显示,毒品原料的产地正好是这里。 他不认识Yi,唯一与她有过接触的是阳,他们联手捣毁了窝点,对方为他们提供了不少情报帮助。 对方的黑客技术很厉害,连他都查找不到一点关于对方的信息…… 【Y:这次也拜托了。】 当他替阳将这条消息发出去后,满屏内容瞬间消失,只留下孤零零的蓝屏,以及调整好自己心态的封巧熙。 第4章 第 4 章 涣散瞳孔里缓缓映出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唐伊暖意识再次回笼时,耳边不断响起欢快活泼的电子音。 “大伊,不要坐在,这里,睡觉,着凉,要去,休息室……” “大伊,你醒醒啊……呜。” 小家伙对她无比依恋,铆足了劲般地向她的脸庞凑近,只不过她只是一串没有实体的数据,每一次热情“触碰”都只能徒劳地穿透过去。 当小家伙准备又一次触摸她时,唐伊暖小扇子似的睫毛颤了颤,蓦地睁开双眼,正好两两相望。 小家伙人性化地愣了一下,随即整个数据体都黯淡了几分,咻地一下弹开到唐伊暖目前的办公桌上,背过身去,故意上下浮动了两下,每个像素点都写满了“不开心”和“快哄我”。 没想到竟然会忙到累晕过去。 虽然一开始的嘴嗨很爽,推掉那些不必要的行程后安心休息了小半天。 但是这场嘴嗨的后续是,不得不选择一些紧急又重要的通告去做,毕竟叠加起来的违约金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对于准备开个新娱乐公司的沈姐和她这个跳槽的家伙而言。 毕竟自家的公司也是需要金钱投入的。 额角传来的阵阵抽痛让唐伊暖不禁用指尖轻轻按揉着,试图缓解那不适感,眸子里盛满温柔与歉意,伸手缓缓将那团散发着微光的数据体环绕。 “抱歉啊,小伊,”唐伊暖嗓音因初醒而带着一点沙哑,却放得极柔,像是一片羽毛轻轻拂过,“让你担心了,我是不是睡了很久?” “哼!”小家伙在这声歉意中扭头看向唐伊暖,不满的哼了一声,“三个,小时。” “三个小时吗……小伊你出bug了?说话方式有点小问题。” “小伊以为这样子很可爱。”小家伙语言逻辑变得清晰流畅,情绪跳脱的很快,也不继续闹脾气了,小身子飞快地移动到唐伊暖的脸旁,双手抱着唐伊暖的脸,与她脸贴着脸,如幼猫般轻轻蹭了蹭。 “小伊算过了,除去开车回到公寓的时间,大伊还可以睡四个小时补充睡眠,”小伊眼中蓝光微闪,似乎有无数数据流划过,她轻盈地漂浮在唐伊暖面前,一只手叉着腰,另外一只手伸出四根手指头,“所以大伊快去休息室休息,虽然实验室恒温系统很舒服,但还是要去正确的休息场所休息。”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凑近唐伊暖,像是说悄悄话般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而且啊,而且啊,小伊检测到大伊的临时居住区里,进来了一个不认识的女生,大伊给小伊的数据库里并未载录有关对方的信息。” 不认识的女生?在公寓楼? 那座公寓楼算是公司提供的住所,除非是有必须在公寓楼待着的情况,不然一般情况下原主都会回到这个由她一手打造出来的小型实验室里。 是的,原主。 带着埋伏他们的星盗头头一起自爆后,从星际回到因为能源枯竭而早已消亡的古地球这件事,是她自己都万万没想到的。 而且她从原先的必死结局,变成了鸠占鹊巢的外来者,这具躯壳原来的主人不知道去了哪里,甚至对方的身体与她有着超乎想象的契合度,近乎完美的契合。 星史上记载,在能源枯竭可再生资源再也无法支撑庞大的文明需求后,全球性能源危机,经济社会崩溃,为争夺最后资源而爆发的惨烈战争,无声宣告人类文明死刑后,人类无法继续在地球上生存,最后将不甘与渴望投向了深邃的星海,向外太空探索,最后脱离母星古地球,开启了星际文明。 在她死前,已经是脱离地球,星际发展的星历624年。 唐伊暖对着小伊轻轻笑了一下,说道:“我先缓一会儿,好吗?” 她缓缓将视线移开,目光落在了电脑左上角那张黄色便签纸上,它在那里贴了许久,边角已经微微卷曲。 唐伊暖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抚过上面工整的原主留下的字迹,指尖传来微弱的摩擦感。 想要一个完美的告别。 好在自己死前把盟友安全送回到华夏星域,与星盗和极端人工智能以及异兽的战争也没有一开始那么艰难,可以不用再顾虑缺少一个军团的领导者,就无法为人类争权,真是万幸。 现如今,先好好的跟随着这具身体里的记忆和先前有的想法行动,最大限度维持她生活的原状,演绎好这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原主,努力活下去,以她的身份,等到真正的“唐伊暖”回来的时候,她就可以消失了。 原本暗着的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设计极为科幻,泛着金属光泽的对话窗口自动弹出,边缘流淌着细微的数据流,界面中央,一条新消息带着一个小小气泡出现在屏幕上。 【永夜·Y】 【Yi:在我们所解救的这些人中,有个别人状态很不一样,她们似乎在渴望着一些东西,嘴里一直嚷嚷着,梦理水。 她们请求我给予她们这种东西,模样癫狂,上瘾,无法自制,状态十分吻合吸毒群体,也许她们不仅仅成为商品,也成为了试验品。我希望是我多虑了,但愿不是这样,但也请小心行事。】 【Y:猎物已经成功上钩。】 【Y:这次也拜托了。】 唐伊暖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掠过,连同对面的聊天记录一起删除,在小伊又一声的催促中拉开椅子,起身走向休息室。 其实这里也不能完完全全称为实验室,日常用品占少数空间,大部分的空间则被电子产品和执行任务所需的身份伪装道具占据。 巨大物料架上分门别类陈列着各种肤色各异的特效化妆品,不同国籍与年龄段的假发,以及用于改变面部结构的塑形蜡,甚至更多需要打开才清楚的东西。 当她终于将自己陷入柔软床垫,紧绷的神经一根根软化下来,持续高速运转的大脑按下暂停键,疲惫也不断席卷而来。 毕竟她最初来到古地球的状况糟糕透顶,当时原主正在任务中,也许是她所带来的记忆过于庞大,融进这具新身体时,大脑严重超负荷运行发起了高烧,高烧灼烧着她的理智,意识涣散后,只剩下身体本能的警惕,与这位同样带着任务潜入进来的Y相遇。 在对方的照顾中,意识从半模糊半清醒的状态下慢慢恢复的同时,他们进行情报移交,她以信息为眼,Y以行动为刃,一起端了拐卖窝点,并且商讨着放长线,钓大鱼。 Y也是永夜的一员,关于永夜这个大组织,是原主还在高中就读时,制造出小伊这个人工智能,碰巧了解到的组织,最后经过层层选拔加入进去。 永夜不复,光明降临。 是对这个组织的完美概括解读,进入这个组织的人都是为了正义而战,哪怕为此付出生命。 虽然大家都在一个组织里,但多数并不熟识,只能靠组织特有的联络芯片来确定是不是永夜一员的身份,靠着无法被检测出来,深深嵌入皮肤中的芯片辨识身份。 芯片会随对方的靠近变热,这是靠永夜芯片认人的一个特征,同伴在一定范围内但又不在身边2米处会发生轻微震动,如果距离是2米及以下,芯片会自主发热,他们就是靠这个确定同伴的。 如果是相识的人,就像Y那样有着自己相识的人组成的小队,也有像她这样的,自成一队。 而小伊这个小家伙,就她个人认知来说,算是类似于星际智脑的人工智能,思维核心是精密冰冷的代码与算法,在原主为她设计的学习模块中,因为不断的学习,机械中带着点人性化。 原主以自己的容貌作为外形设计蓝本,小伊像又不像缩小版的她,没有实体,模拟体只有在这个小型的实验室中才能自由移动不受限制,但是出了实验室的话,需要借助手机,平板,电脑之类的电子设备移动,并且受限在这些载体内。 唐伊暖意识渐渐模糊。 不过,这次的任务由Y先生和他的小队着手解决,她大概不用参与进去,那么必须趁着这次空档时间,处理一下自己那些杂七杂八的琐事——关于解约之后,以及那位不请自来的女士。 第5章 第 5 章 被拐第六天,通过这几天的观察和她哥传给她的实时监视情况,封巧熙大致摸清了那个叫福翠的女贩子什么时候会来这里的规律。 每日例行公事般地出现,扔进一些勉强维持生存的食物和水,防止被拐到这里的女孩饿死,以及在她们昏死醒来,意识最薄弱的时候反复洗脑,目的是让她们心甘情愿地留在这里生孩子。 一点点地抽掉她们的精神支柱,系统地摧毁“自我”,培育成绝对服从的奴隶。 而买她们的人,据夜九哥说依旧在忙着做目前猜测到的事情,无暇顾及她们甚至是回来看她们。 这正是她们不惜冒险卧底进来的主要原因,尽管监控设备提供了一定的情报基础,但鉴于虫型监视器是新产品,限制还是有很多方面的,单单一个使用时长就是一个短板。 监视器只能监控表面上所呈现出来的事物,一些隐藏事物还要冒险挖掘,前面那些天收集到的一些信息,哥哥说,已经向上头打报告,成了完美的人证和物证,必要情况下能够动枪。 不过一直被关在这里也不是个办法,封巧熙抿着嘴,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 这几天她一直扮演着一个害怕乖巧的假象,试图麻痹福翠,说服对方放她出去,虽然不一定会成功,但总归是要试一试。 “翠姨……”封巧熙软着声音,整个人看上去又乖又惹人怜爱,她轻轻拉了一下给她送完饭,正准备离开的福翠的衣角,“我想为龙哥做点什么……毕竟我们是要一起过日子的……” 她面上小心翼翼地看着福翠,心底里对自己的行为恶心不已。 福翠眼睛溜溜地转,一丝精光与算计一闪而过,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又恢复了那副惯有的慈眉善目模样,笑眯眯地看着封巧熙,牵起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夸张的自责:“哎呦,你瞧姨,倒是忘了带你出去了。” 福翠脸上堆满热切笑容,拉着封巧熙的手往外走。 当封巧熙踏出那间窄小潮湿的屋子时,外界的光线刺得她微微眯眼,与此同时,一种黏腻的触感从她身上掠过——那不是风,而是无数道若有若无的视线。 如同一件被展示的商品般。 封巧熙敛着眸,装出一副欣喜模样。 果然没那么简单,就如她哥一开始提醒的那样,她明显是被监视了,作为出来的代价。 路不算太远,福翠熟门熟路地将封巧熙带到一户人家的院门前,只见几个妇女拿着针线活坐在这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见福翠带人来,与她点头示意后,打量的眼神就那么**裸地投注在封巧熙身上。 封巧熙有些怯生生地暗中打量她们,她们大多三四十岁的年纪,却暮气沉沉,脸上是一种近乎麻木的空洞,似乎早就决定在这里过完一辈子。 唯独有一个看上去与她们格格不入,眼睛很亮很精明…… 福翠只是带着封巧熙着手工作后,急匆匆地要离开,然而,还没等她走出几步,就被先前的老光棍捉着臭骂一顿。 “妈的,那个臭婆娘死了,我老福家的香火可不能就这样断了!”他嚷嚷着要买个新的女人。 被他猛地一拽,福翠一个趔趄,险些没站住,她在空中胡乱抓了一把,勉强稳住自己的身子,有些为难地看着老光棍:“哪能呢?我这不就是想着……眼下风声有点紧,等避几天风头先,再给你张罗个比这个更水灵听话的媳妇!” 山外负责人已经警告说最近查的很严,短期内再想拐个人过来容易出事,风险太大,让他们先等等。 但现在老光棍一副拿不到人就决不罢休的架势,这个情况下如果不安抚好他,指不定还要继续不依不饶误事,得先稳住对方。 “咱把死掉的那婆娘搬走先,留在身边也晦气不是?” 福翠赔笑着将人送走,坐在封巧熙身旁那个一直低头做活的格格不入的女生,毫无征兆站起身,叫住了她:“翠姨……” 说实话,在听到女生声响的一刹那,封巧熙心跳猝然漏跳了一拍,整个人开始紧张起来。 她不会……发现什么了吧? “翠姨,让我去帮忙吧,顺带……”女生瞥了眼封巧熙,意味不明地笑着,“让她看看也好,不是吗?” 当她伸手拉住封巧熙的那一刻,封巧熙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凝固了,精神紧绷到了极点。 但对方除了一开始说的那句话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只是一味带着封巧熙走过一条崎岖又陌生的路。 到达目的后,封巧熙看到一张破旧的草席被随意卷作一团,丢在泥泞之间,边缘处沾染着深褐色污渍,又混着些难以名状的黏液。 一股浓重血腥味和难以形容的**臭味霸道地钻入鼻腔。 女生早已松开拉住封巧熙的手,快步走向草席旁,低着头难以看清她的面容,“过来搭把手。” 封巧熙保持着沉默,走上前去帮她一起抬起草席。 那张破席子只是草草一卷,被封巧熙和女生一搬动,一头一尾便敞开了口子,里面包裹着的人的面容毫无遮掩的暴露在空气中——是她刚被拐到这里时,见到的那个女人。 她死了。 像一件废弃物般被席子一卷,找了个地方随意丢弃。 这算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她们为什么要经历这些? “啊!” 封巧熙看到后准备叫出声,就被女生狠狠地呵斥着:“闭嘴!你觉得叫有用吗?你也要被他们打吗?识相一点就给我闭嘴!” 那一声尖叫像一块烧红的炭,死死哽在封巧熙的喉咙,叫出来不合适,不叫出来也不合适。 对方似乎不想看她宛如小丑似的表演,她也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只能怀着惴惴不安和那快要无法掩盖的恨意,继续保持沉默,抬着那死去的女人,跟着女生走。 一路上对方依然保持着沉默,对于封巧熙而言,心绪却越发不安起来,每一秒的沉默都在叠加她的不安。 就在她思考要不要对女生动手时,前方的人倏然停住脚步。 目的地到了。 那是一条不算很深的沟壑,沟底早已被层层叠叠的女婴尸体和残缺不全死状各异的女性尸体填满,更有些因为沟壑被填满,只能被随意弃置在一旁。 腐坏恶臭如同有形巨浪扑面而来,无数蝇虫被吸引,嗡嗡作响,汇成一片,覆盖在每一寸裸露皮肤,蠕动着,啃噬着,产下密密麻麻白色卵。 眼前所见的一幕简直让封巧熙头皮发麻。 “那群野兽会顺着你的味道找到你,然后将你一点一点的蚕食掉。” “这群人渣也跟野兽一样,或者说把他们比作野兽都算抬举他们了。” “别担心,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对于迷信又封建的他们来说,这里还算安全,毕竟这也是洗脑的一部分,他们可是乐不思蜀的。” 女生原本看着那一沟壑尸体说着,眼睛忽然转向发愣的封巧熙,微微发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我被拐到这里三年了……” “你要知道,在今后的境遇下,为了不缺胳膊少腿的活着,为了以后从这里逃出去,我们必须要抛弃一些东西,我们必须活下去。” “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的路。” “你想逃走吗?” 第6章 第 6 章 对方这是在警告她吗? 不要想着逃跑,她们的情况就是逃跑的代价。 不要想着举报,你在这里才待了几天?你觉得这话真的说出去了,到底是会信你还是信别人? “难道你觉得我跟那帮人渣是一伙的?” 空气仿佛凝固一般,压得人喘不过气,封巧熙保持着沉默。 不是她不相信对方,而是不敢,懿姐有说过,人是世界上最复杂的生物,上一秒还能对你掏心掏肺,下一秒也可以掏你心肺,动物不一定能做到完美表演,但人却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演到最后。 她看不透对方的根底,除了自己人以外,她现在只相信自己,如果对方是刻意演出来的,那她对对方的善意将会成为杀死自己的利剑,将会成为这次任务失败的转折点。 她不敢赌,她真的害怕一旦她赌了,这里的一切将会成为下一个她们。 女生毫无征兆地向前迈了一步,瞬间拉近的距离让封巧熙甚至能看清她眼中自己微缩的倒影,一双明亮眼睛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却又不明所以地后退一步,“算了……你又会相信我吗?” 女生小声的说了一句,声音太轻,封巧熙只捕捉到一点模糊的音节,明明凑不出一段完整的话,却让她莫名的松了口气。 “你过来,”女生又开始呼唤她,“帮我一起把她埋了。” 封巧熙听从着女生的安排,一起挖坑合力将死去的女人掩埋。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方只是在埋完女人后,再一次警告她:“不要想着逃跑,你现在已经清楚了逃跑的代价是什么。”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独留封巧熙一人愣在原地。 女生没再管封巧熙,她也曾带过一些人来过这里,她很清楚这些人看到这样的景象后会是何种姿态。 崩溃,发疯,到最后的麻木。 但最起码活着了不是吗?只要活着…… 在女生走后没多久,封巧熙才真正的平复自己的内心想法,她深吸一口气,仔细地观察着周围。 视线所及之处,除了沟壑中的尸体,只剩下无穷无尽绵延向天际的墨绿山峦,以及周边无人管理枝桠扭曲盘结的树林,疯狂滋长的杂草。 没有路,没有人烟,只有无尽的荒野。 该走了,再不走的话估计会被关到“听话”为止才能再次被放出来。 封巧熙顺着记忆,沿着走过的路准备回去时,却在某段路程中停下脚步,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一点都不妙。 她哥通过监视器在这块区域的附近发现了一具尸体,尸身大部分被野兽啃噬殆尽,只余下零星破碎的衣物粘附在白骨上,骨骼以一种极不自然的方式紧紧蜷缩在一起。 他似乎在死前很珍视一本书,浑身蜷缩成一团也在保护着这本书。 “你在开什么玩笑?”封巧熙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轻声细语地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你知道那坑有多深吗?” 但她也只是认命地叹了口气,跟着不靠谱哥的指挥,艰难地拿到了那本书,为此差点没掉下去跟那具尸体作伴。 讲正经的,这个坑的位置确实是又隐蔽又危险,如果不是她哥说出来,她都不一定能看到找到。 封巧熙仔细地端详着手中的书,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封皮上附着的黏腻淤泥,她微微蹙眉,将拿到的那本书清扫干净,除去沾染上的淤泥尘土,以及书本纸张因岁月不可避免地泛黄发脆,整本书保存得相当完好,几乎不见任何严重的缺损……和血污。 封巧熙小心的将书本藏在身上,再三确定不会被发现后,才继续原路返回,临走之前再次看了一眼那具无名尸体。 尸体骸骨架较大,盆骨整体高而狭窄,入口呈心形,耻骨下角狭小,推测是一名不知何种原因死去的男性…… 当封巧熙再次回到院子时,完全没想到会被赶回屋去,屋门像往常那样锁着,续而是反复叮嘱的不要想着逃跑,在对方确认锁好后,送她回来的人就这样离开了。 当然,监视还是继续被监视的。 封巧熙面无表情地听着耳边的警告。 再三向她哥确定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后,封巧熙终于将藏起来的书拿了出来。 封面被保管的很好,没有破损,只有里面的纸张泛黄破损。 也许你有时间看我所书写的一个漫长而乏味的故事。 这是封面上的一段话,是对方允许她观看个人**的回复。 封巧熙薄唇紧抿,指尖极其小心地捻起一页边缘已微微卷曲泛黄的纸张,轻声且快速地念给了联络器那头看不到的人听: 不知从何时起,天空不再是一望无际的黑,唯有几颗星星弥留在天际,成为这一抹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我大概只能这样消磨时间,等待属于我的死亡。 这是日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但是之后的故事却是另一个人执笔书写。 …… 言临渊在即将要被处以死刑的最后一天,要求与祁司澜面谈。 当祁司澜再见到他时,对方依然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松弛得像是置身于某个聚会,脸上带着他惯有的温和面具,在即将迎接死刑前,一副置自己的生死于外的样子。 祁司澜想过很多种可能,愤怒,挣扎甚至是绝望。 现实却是对方就那样平静,甚至有时间整理自己的衣领,一丝不苟。 “你……有什么要说的话吗?”祁司澜隔着玻璃窗,神色复杂地看着言临渊。 “当然,祁警官,我有一个有趣的故事想跟你分享一下。”言临渊的手轻轻敲打在桌面,嗓音温和。 “曾经,有一对深深相爱的恋人,就像大多数人一样,他们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簇拥与祝福中步入婚姻殿堂,在名为幸福的童话故事中,孕育了一个幼小的生命。 但是跟童话一样,一切幸福都截止在婚前,相爱的恋人里的女人,在婚后身上总是带着伤,轻伤时,她会用一枚小小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创口贴勉强盖住淤青,严重时,她又会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绷带,再小心翼翼将绷带隐藏。 恋人里的男人坏掉了,但他们依然爱着彼此,女人也会装作无事发生。 酗酒如同一个开关,将他变成一个陌生的恶魔,他总是会对女人拳打脚踢,却又在清醒的事后向女人一遍又一遍的道歉,他会跪在她面前,一遍遍地扇自己耳光,会抱着她的腿痛哭流涕,声音里充斥着悔恨,说他控制不住自己,下次绝对不会这样了,我是爱着你的。 他将“爱”字挂在嘴边,仿佛这是一道万能赦免令。 女人也如往常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原谅男人。” “我有一个家暴的父亲,和一个小心翼翼的母亲,在某一个明媚的早晨,母亲她下定决心要和父亲离婚,他没有再向母亲道歉,而是恶狠狠地看着母亲,对她说,如果我们离婚我就杀了你,再杀了你的父母,我知道他们住在哪里,你们都跑不掉的。 母亲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默默接受着新一轮的殴打。 在有一次父亲对我的殴打中,我失手杀掉了因醉酒而无力反抗的父亲,我害怕的同时却又感受到了解脱,我在心中庆幸着我和母亲终于脱离了苦海。但我依然害怕的看着满手的鲜血,颤抖地看向母亲,母亲依然保持着沉默,却在将我搂进怀中时失声痛哭。 母亲擦净溅在我身上的血迹,将属于我留下的痕迹一一抹除,她拜托我出门买点东西回来。 然后,她顶替了我的罪状,从高楼一跃而下,在买完东西回来的我的眼前。 身边响起了警笛声,而我依然为妈妈唱着摇篮曲。 我听见有人说,有个杀了她丈夫的女人,她自首了,她跳楼了。 当着她幼年孩子的面。” “这是我母亲所要掩埋的真相,我身上所呈现的表面,一个杀掉了她家暴丈夫的女人畏罪自杀,而她幼年的孩子是第一目击人,这个可怜的孩子失去了他所有的家人。” “母亲被爱给困住了,因为爱而选择继续留在那个男人身边,也因为爱而掩饰我所犯下的罪状,甚至放弃自己的生命。” “爱啊,那么虚无的东西,成了赦免令,成了替罪羊。” 一种无力感贯穿了年幼的他,他无法拯救他的母亲,就像他曾经无法阻止家暴的父亲,无法阻止拳脚相加的疼痛。 他有时会被梦魇惊扰,陷入痛苦绝望的魇中——母亲彻底失去了生的气息,他永远在无助的边缘徘徊。 言临渊嘴角依然挂着那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仿佛他所讲述的故事的主人公与他毫无关系,他站起身,顺手理了理根本没有褶皱的衣角,看向早已呆滞的祁司澜。 “我还有未完成的事要做。”他说完话转身跟着一旁的警察走了,临走前留给祁司澜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在执行死刑的当天,言临渊逃走了。 第7章 第 7 章 这是日记本翻开的第一页,但是之后的故事却是另一个人执笔书写。 跑! 再跑快些! 再跑快些就能看到出路! 她小心翼翼地攒了几天出逃用的干粮,忍着恶心,假意归顺买了她的老光棍,最终目的就是为了保持充足的体能,以便自己成功逃离这里。 期间她谁也不信,包括那个在她最开始被拐到这里时,唯一对她释放出善意的女人,福翠。 在一切都准备充足的那一天,她向那条打探清楚的小路跑去,那条通往镇上的小路,通往希望的小路。 她没有犹豫,更没有因为崎岖的山路回头。 她一遍遍地催促着自己再跑快些,再跑快些,跑到那些人说的镇上就能报警,就能回到温暖的家。 就能…… 他们是一伙的,我跑不掉了。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他们再次将她押回村中,她的挣扎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连涟漪都未曾荡开,只能被他们死死压制住。 无论她怎么向周边的人呼救,他们都是漠视着这一切,辱骂甚至嘲笑她跑那么远还不是白搭。 镇上的人跟他们是一伙的,她早该意识到了。 当她明白这件事情的时候,整个人如坠冰窟,寒意浸透了她全身,渗透她的骨髓,毫不留情碾碎希望。 逃跑的代价是她被打断了一条腿,另外一条没被打断的腿,还是因为她怀了孕,他们害怕伤到孩子才得以保留。 她憎恨着这里的一切,憎恨这群该死的畜生毁了她美好的未来,她憎恨这个从她身上剥离下来的孩子,甚至差点成功掐死他。 但孩子最终被人解救下来,她又迎来了新一顿的毒打。 她发疯过,也想着就这么放弃,甚至一遍遍地麻痹自己不该奢望未来。 可到最后她还是抑制不住想要回家的渴望,她还想要把自己考上大学的喜报告诉爸妈,她还想要再看看这个美丽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留下属于她的色彩。 她不甘心被困在这里,她不甘心…… 她改变了自己的逃跑策略,争取到抚养孩子的权利,打算孤注一掷将希望压在孩子的身上。 村里人知道她是个读书人,除了监视她以外,也默许了她教自己的孩子读书识字。 她开始不清楚自己对这个孩子究竟是何种感情,但所幸孩子是听她的话的。 隐忍一直持续到孩子16岁,这座封闭的村庄迎来了它的终端。 她迎来了一支特殊的搜救队,迎来了解放,迎来了永夜的结束,迎来了自由的大火…… 真的吗? 她拖着那具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跟随着仅存的记忆,带着孩子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家。 站在门口前,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绪敲响了房门,她拼命地扯动嘴角,试图勾勒出一个遗失十六年的笑脸。 但是打开的房门背后,却不是她所熟悉的面孔。 她猛地推开了房屋主人,不顾现在房屋主人的阻拦,以及自己孩子的拉扯,冲进房子里急切地寻找着家人的身影,但她哪也没有找到,连同房子里的布局都变得熟悉又陌生。 她又抓住房屋主人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对方的肉里,她询问着,想要得到心中疑问的答案。 “原本住在这里的人?他们死了,据说是在寻找失踪女儿的路上,被酒驾的人撞死了,当时一共死了三名,我记得里面好像有一对夫妻……” 这份噩耗瞬间击穿了她仅存的支撑,她直直跌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捂住脑袋,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直到被代替她道歉的孩子拉走,她才不得不接受这个噩耗。 十六年的与世隔绝,在她与社会之间劈开了一道深不见底的鸿沟,再次回到社会后,她发觉自己很难再跟上发展的脚步。 她尽力的找到了一份能够养活她和孩子的工作,送对方去高中读书。 因为孩子很像她,她想弥补曾经未去大学的自己。 她是受害者,她的过去成了数不尽的风言风语,周边满是恶意,舆论在逼她自杀。 她不在乎,她早就对这个世界没有了念想与期望。 在某天晴朗的早晨,有记者来采访她,希望她将这份劫难向人民群众报道出来。 她小心翼翼地拿出了日记本,轻轻地抚摸着,看向对面的记者。 “这里面写着关于我被拐卖时,发生的一切详细记录,我按照时间顺序所书写。” “在被拐的那天,我穿着母亲亲手缝制给我的连衣裙,有一位年迈的女人拜托我……” 在报道发表的那天,她迫不及待地买报阅读,一遍又一遍,生怕错过什么。 可到最后,她将报纸撕得粉碎。 “妈妈?” “我早该知道的……” 整篇文章里,都在轻描淡写着她痛苦的回忆,故事根本没有提及到她每一天的生活中,遭受到的折磨和虐待,她回忆里那痛苦的一切都被一笔带过,遭受到的所有罪状与不公都扣在了她身上。 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来自于她自己。 在新辰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回家的那天,他第一次看到妈妈穿上了连衣裙,难得的化了妆,眉眼间的疲惫被浅浅的笑意所取代。 她悬吊着,早已停止了呼吸。 裙子,是她不幸人生的开始续而满意的谢幕。 她重新变回了被父母爱着的,没有经历过拐卖的无忧无虑的女孩,重新变回了对未来满怀期待的新妍玉。 母亲过往阴暗的情绪似乎从未影响到新辰,又或许影响到了,新辰放弃了一直以来都坚定不移的法学,续而成为一名记者。 记录真实的一切并不加粉饰美化事实的记者。 法律固然能审判罪恶,但若罪恶根本不为人知,甚至被刻意美化,那受害者还会是受害者吗? 为此,他创办了新时社,招募记录真实的调查记者,即使人数寥寥无几。 在一次进行对贪污**的调查中,新辰被追杀,为了保护这份名单,他迫不得已地逃到了曾经出生的地方。 在新辰以为会是杂草丛生的地方,他再次见到了他的地狱,母亲的地狱。 这里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拐卖,甚至比之前更加的谨慎,可恨,绝望。 人贩子和买家不可能被一次性抓光,总会有那么些个漏网之鱼没被抓住。 新辰意识到了这点,所幸这里的人都还记得且认识他,除了一开始对他还抱有警惕之心外,后来就完全对他放心起来。 他也从他们口中套到了他们还幸存的原因,因为外出打工,所以不清楚村里遭受了什么,当然也因此逃过一劫。 只是单纯的报警逃跑能从根源上解决这里的问题吗? 这里的人迷信又封建,有良知的人少之又少,生下的女孩就算没被溺死也会被转去卖钱,没有女孩能够顺利长大,而他们又迫切寻求着传宗接代的男性子嗣。 正因为缺少这些,所以才会想尽办法,不择手段的得到这些。 因此拐卖着村外的人,开始难以消亡的循环。 愚昧可笑,却又残忍至极。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被发现的,我逃不掉了,我一定要守护好……” 这句话被黑墨糊住。 封巧熙皱眉,试图看清黑墨下的字,只可惜根本看不清,只好作罢翻开下一页。 那么,亲爱的观看者,你能代替我接手这份责任吗? 第8章 第 8 章 这本日记时间跨越很大。 封巧熙用指腹摩挲着最后那一行字。 那么,亲爱的观看者,你能代替我接手这份责任吗? 日记清楚的标明了整件事情发生的所在时间,并且日记本中的内容分别是两位不同的人所书写,而这句话落笔时间是在三年前。 最后一页纸张被人为撕下,其内容不明。 新辰。 她有听说过这个人,权威机构新时社的社长,别人不敢报道的内容新时社敢,别人不敢得罪的人新时社头铁硬钢,为揭露真相而存在。 那么她见到的那具男尸真的是新辰吗?他真的死了?他想要保护什么? 不,不对,她为什么要凭借着这本日记的内容来揣摩问题,又或者信以为真? 因为不明真相的时间标明?亦或者是新辰的名字经历以及字迹? 妄自下定义并不不理智,想要模仿一个人的字迹并不难,而关于新辰的出身那更是广为人知。 或许……试试? 封巧熙轻轻合上那本日记本,将它小心藏在身上,微微蹙眉,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自己脏污的衣服,仔细斟酌着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 “哥,这里几乎是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后山老林遮盖延绵了整座山脉,太阳一落山,山里就黑得伸手不见五指,道路崎岖,地理位置偏僻,山上野兽数量未知。 村里人不太敢往山上走,也不太担心那些拐来的女人从空缺处逃走,野兽吃人。唯一安全的只有那一条通往镇上的路,但是否真的存在小镇,以及小镇上的人是否为一丘之貉,这个问题还是待定。” 在她浅显来看,经济不算太好,但他们却能支付得起买女人的钱,被关起来洗脑的这几天,她从福翠那里套来了不少的消息,也确定了他们的经济来源—— “梦理水。” 他们不怕买来的人能够逃出去,除了肆无忌惮的殴打囚禁,就是因为这里离安全地带太远,逃不出去,便会成为野兽的腹中餐,又或者被捉回去,继续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 就算真的像日记里新妍玉那样幸运逃出去,那么小镇的情况呢? 这个小镇是否存在以及小镇安全的真假。 这本日记就像是个陷阱,又像是未被发觉的真相。 “也许那个小镇能成为我们重大的突破口,将所有的……漏网之鱼全数逮捕的突破口?”封巧熙似乎想到了什么,手不自觉地摸着耳朵。 “小镇……吗?” 联络器那头,封御阳微微侧头,望向一旁正在给科技之眼插数据线的好友。 “哈……轮到我登场了,”他嬉笑着,将自己脸上戴着的眼镜抛给封御阳,续而又戴好隐形眼镜,“证据收集的差不多了,再确定一下那劳什子的镇子……还有那本日记的真实性。” “最后,将这里的宰渣一网打尽。” 夜晚,悄然降临。 这一夜,封巧熙睡眠并不是特别好,她一直深陷于一种恐惧与不安中,反反复复的梦见了那成堆的被蝇虫围绕着的尸体。 她也成为了尸体堆里的其中一员,清晰地感受蛆虫在她早已腐烂的血肉中蠕动啃咬,它们无处不在,无处不在…… 她听见了,从那成堆尸体中迸发出的声音,嘶哑的尖叫,稚嫩的啼哭,以及从未间断过的恶毒的诅咒。 她逐渐被声音淹没,最后与她们融为一体,与她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我诅咒你们,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呼……” 封巧熙猛地从噩梦中惊醒,下意识地抬手擦去鬓边惊出的冷汗,有些无助地将自己缩成一团,接连不断的几场噩梦将她反复惊醒,她已然毫无睡意。 在这里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是不同的,活着的依然饱受折磨,死去的已然脱离苦海。 真的是太差劲了,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会自信的觉得自己能胜任这份任务的,现在竟然被层层压下的恐惧反哺了…… 她对被拐到这里还活着的人,会因为她们的痛苦而哭泣,会因为她们的遭遇而害怕,却不会因为她们死去而有太多感受,因为没有时间感慨,没有时间难过,只能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死亡让她们脱离了折磨的苦海,从人间炼狱解脱。 封巧熙扭过头,看一束皎月光正透过窗户流淌进微弱月光,月光温柔地驱散着周边的黑暗,落在她手心里。 既然都睡不着了,那么索性思考一些自己忽略掉的问题来打发打发时间。 买她们的人是在那个小镇上吗?如果真的是,那么是什么依然在束缚着他们……梦理水? …… 伴随着鸡鸣声和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打断了越思考大脑越发清醒的封巧熙,熟悉的门锁声也随之而来。 意料之外的,她又被囚禁在房子中。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新的折磨也同样到来…… 【相约修仙一家人】 『然然:巡演结束啦!要阿暖来接我们O(≧▽≦)O 』 『一颗糖:好~』 『锦瑜: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你是真的赶着修仙吗大笨蛋先生?啊?』 『一颗糖:睡了,睡了。乖巧.jpg』 昨晚。 『一颗糖:我在这里等你们。共享位置⊙』 接机口熙攘人群中,唐伊暖手捧着一束还带有水珠的花束,她全副武装的等待在接机口,微微低着头,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口罩之下,嘴角正噙着一抹温柔笑意,有时会咳嗽那么两声。 期间有人觉得她眼熟偷偷瞄了几眼,又因为赶时间而急匆匆地检票进站。 “嘻嘻,想我们了吗?” 就在唐伊暖低着头回复消息时,猝不及防地被人猛地从背后一扑,她无奈又习惯性地稳住自己的身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已经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她肩头,清脆而欢快的声音随即在耳边炸开:“嗯?沈姐呢?” 女生笑嘻嘻地松开搂住唐伊暖脖子的手,轻巧地往后退了一小步。 高高扎起的丸子头因这动作而俏皮地晃悠了几下,一袭白色纱裙完美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腰身,裙摆上用金色丝线精心刺绣的铃兰花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她那双圆润的猫眼往唐伊暖身边左看看右看看,顺手接过唐伊暖递到手中的花束。 “突然有事需要晚点到,”唐伊暖将手中的手机抬到女生眼前晃了晃,“但沈姐让我代替她向然然道句舞剧完美结束恭喜。” “好吧……对了,我们给你带了点特产回来。” 白依然揽过独自去取托运行李,正朝自己走来的男朋友鹿锦瑜。 男生穿着一身质感柔软的纯棉黑色T恤,下身是修身黑色工装裤,衬得他腿型笔直颀长,乌黑长发在脑后束成一个利落高马尾,肩上斜挎着一个白色挎包,手中推着粉紫渐变色行李箱,轮子在光洁地面上滑出平稳轻响。 白依然指了指搭在行李箱上漂亮又精致的蛋糕盒,深褐色瞳仁在光线下透出些琥珀般的明亮,“这家的歌剧院蛋糕超火超好吃,我可是预约了好久才买到的。” 说完便看向戴着无度数眼镜,棕眸正亮晶晶看着蛋糕盒的唐伊暖。 唐伊暖取过行李箱上搭着的蛋糕盒,这才发觉少了一人,“松姨呢?” “妈妈说有事,下机后就先我们一步离开了,让我们先回家休息,不用管她。” 他们一边聊着巡演时发生的趣事,一边向停车位走去。 等红灯期间,白依然给唐伊暖演了一段自己所饰演的芭蕾舞剧《三面派》的角色的最后一段,也是最有名的一段。 她想听听作为演员的阿暖对这个角色的看法,这算是她的习惯和爱好,以及弥补一下没时间来看她演出的阿暖。 “你所见到的我又是哪一面呢?” “公开的,私下的,还是不为人知的一面?” 所幸现在的时间段还可以,正好错开上班高峰期,一路畅通无堵无事发生的回到家。 当然,最好是这样。 因为自认为是件不算特别重要的事,加之穿过来后,大脑又是接收记忆又是要熟悉并接手原主的任务和工作,在这些高速运转的状态下,唐伊暖也就没有花费脑容量和时间去记甚至去解决这件事。 这也就导致了,当她开门时看到那安放在玄关处的“惊喜大礼包”。 大大小小的礼盒几乎堆满了门口的空地,每一只盒子上,贴着用鲜红又扭曲的字迹所书写出来的字条,一张张留言触目惊心。 “老公,你竟然敢不接我电话!你以为拉黑号码我就打不进来了吗?别担心啊,号码我有很多的,我会打到你接为止的。” “老公,你连我的短信都不看吗?不乖不乖哦!” “老公,你为什么不理我!不乖,老公要受到惩罚!” “我爱你!我爱你!我深深地爱着你啊!” “我爱你!” 小伊现在入住在她的手机里,不认识且不相干的陌生号码一律会被她拦截掉打不进来,短信亦是收不到。 手头上开发的智能精灵就是基于小伊的这类特点研发,即骚扰电话及信息的拦截。 会在得到用户许可后,麦克风捕捉到用户说的“号码”两个字,会确定用户将号码填写在什么地方或者用在什么地方,从而在用户号码被泄露或者倒卖后,拦截打给用户的诈骗电话及短信。 唐伊暖这时想起,她在拍摄现场时感受到的那道若有若无的注视,她也没太在意这件事,只是觉得有些麻烦,又加之不经常回公寓楼住,自然而然的就忘记小伊之前说过的,家里进来了个陌生人。 结果现在自己的家被人偷家了,还留下了不少“精美小礼品”。 第9章 第 9 章 “阿暖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 白依然住所租在唐伊暖楼上,她和母亲一起生活,可以说他们三个人中,只有鹿锦瑜住宅买在郊区外,不过自从鹿锦瑜和白依然确认恋爱关系后,他就在这层隔壁租了屋子。 白依然正准备回家倒时差休息,却看到忽然呆愣在原地不动的好友,有些不解地将手搭在对方肩膀上询问着,顺势伸头就要往屋里瞧。 在她还未看清屋里的情况时,就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唐伊暖转身捂住眼睛。 “别看,然然。” 唐伊暖抬头示意跟上来的鹿锦瑜将白依然拉到一旁,不希望她看到这些东西,尤其是那些已经渗透礼盒的血腥未知物和那扑面而来的刺鼻腐臭味。 鹿锦瑜瞬间心领神会,一个箭步上前,结实的手臂环过白依然肩膀,温柔地将她从门口带离,挡在自己身后。 白依然不傻,显然是意识到了一些事,蹙紧细眉,一双圆润的猫眼忧虑地看着唐伊暖:“这是发生这件事的第几次了?” 这件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曾在赶通告的路上被陌生车辆尾随,甚至冲撞阿暖的保姆车。 有时候是在酒店休息时,窗帘的缝隙外,或是对面楼道里,赫然站着一个一动不动的人,一双眼睛不知凝视阿暖多久。 甚至线上无休止的人肉阿暖的信息,她们沉浸在自我编织的幻想中,不断地喊着阿暖老公…… 这栋公寓楼的安保系统高端且完善,大多数大红大紫的艺人都会选择住在这里,公寓对于住客的**保护也极为优异,除非是刻意进行消息的传播和泄露,不然一般情况下无论是狗仔还是私生饭都很难偷溜进来。 按照现在这种情况来看,十有**是天耀娱记在背后搞鬼,她和沈姐不再续约准备单干的风声估计传到高层耳朵里。 估计是秉承着老员工身上拥有且知道的东西太多,以及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将她的房间信息泄露出去,既能借助舆论之手搞臭她的名声和信誉度,等她被丑闻和骚扰消耗得精疲力尽,公众形象大打折扣时,她再想翻起什么样的浪花都不足为惧。 毕竟名声不好的人是会被大多数人唾弃的。 唐伊暖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小心地关上房门,再三确认房内没有声响后,才走进隔壁鹿锦瑜家中。 毕竟房子都被人进入了,那么对方待在她家中没走也说不定。 客厅里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白依然和鹿锦瑜并排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地看着唐伊暖。 唐伊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监控APP,调出安装在家中的智能监控摄像头,加载时,屏幕上设置的可爱桌宠气呼呼地跺脚,乖巧地拿着小屏幕,最后屏幕逐渐变大,清晰的监控画面彻底占据手机屏幕。 监控画面从捕捉到的人物影像开始播放,一个身形瘦削,穿着宽大外套的女生闪了进来,行为举止透着一股明显神经质,眼神飘忽不定,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在玄关处放下了她准备的礼物后,又进出过几次,最后进入到唐伊暖卧室中,很少再出来过。 “他们可能想在最后的解约期限里抓住我的把柄,迫使我乖乖就范。”唐伊暖悠悠地叹了口气,当她准备将监控画面切换到卧室时,手机屏幕顶端猝不及防地滑下一条新信息预览框,指尖刚好点开预览框。 『沈姐:我有事要处理,你先过去。』 『一颗糖:好。』 现在 『沈姐:我准备回来,你最好不要让我看到你吃·太·多·东·西,懂?』 焦期清醒时,晨光已透过酒店厚重的窗帘缝隙。 他喜欢的人早已起身穿戴整齐,正静静坐在窗边的单人椅子上。 她无意识做出翘起二郎腿的动作,却因为某个部位难受,只好作罢,将双腿老老实实放平。 她此刻正专注地看着手机,微微低头的姿态显出一种专注而疏离的静谧,那双琥珀色眼眸透着几分懒意,坠在手机壳上的音符挂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 一缕碎发不经意间自鬓边垂落,她伸手将发丝重新别回耳后。 棕褐色文件袋被她放在身前桌面上,星碎晨光散落在她身上,显现出一片恬静。 他很喜欢这样的沈慎娇,认真谈判时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自信与精明,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如鱼得水的气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焦期目光流连在她低垂的侧脸上,原本还想仔细地看着心上人,舍不得打破这份恬静时,沈慎娇忽然按熄了屏幕,双手交叠环在胸前,抬起头,懒洋洋地望向他。 “醒了?” 她的声音略微沙哑,骤然撞进焦期耳中,让焦期精致的脸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染上绯红,从脸颊一路蔓延至耳根,脑海里止不住的回想起昨天发生的旖旎情事。 他红着脸,目不转睛地看着沈慎娇。 “我会对你负责的……” “我们就当做无事发生吧。” 两人的话音几乎同时落下,焦期脸上原本还未褪去的淡粉,现在更是因为情绪激动,变得更红。 “为什么……不是……那个……”原来打好的腹稿和畅想的美好未来在这一刻烟消云散,焦期只觉得自己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 沈慎娇有些疑惑,但还是将考虑好的话继续说下去:“既然我们都是成年人了,那么有些事也可以挑明来说,我不用你对我负责,同理你也不要有心理负担,或者要求我对你负责,你可以把这次的深交当做一场梦,当然我也不介意被当做一次经验。” 沈慎娇起身,将一旁的文件袋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手机屏幕闪烁了一下,弹出一条新消息预览,但很快又暗了下来。 焦期看不清手机里的消息是什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缓过来去看,他仍陷在方才汹涌的情绪里,注视着在说完这句话后,有些一瘸一拐离开的沈慎娇。 焦期坐在床上,微长的黑发垂落下来,遮住了他的眼睛,掩去了所有翻涌的情绪,只有抿成直线的薄唇,泄露出一丝克制痕迹。 从醒来开始,他就无意识地攥紧被子的手在此时松开,柔软的布料自他掌心滑落,皱成一团。 他目光仍旧固执地望向沈慎娇离开的方向,松开的手有些烦躁地揉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 没事的,还会再相见的,会在《深海恋人》的剧组里再见到的,到时候一定要好好表明自己的心意…… 在回完沈慎娇的消息后,唐伊暖重新将监控画面调到卧室,目光刚触及到卧室内的景象时,脸色骤然一变,猛地将手机倒扣在茶几上,发出巨大响声。 一旁的白依然早在看到画面的那一刻就止不住的在一旁干呕,鹿锦瑜脸上带着心疼与厌恶,轻轻拍着白依然的后背帮她顺顺气。 “然然,别去想。” 画面上赫然是一名赤身裸.体的女子,整张大床被她完完全全覆盖住,周边堆满了她用过的各种生活用品和产出垃圾,显现出她在这里已经待了有一段时间了。 白依然干呕难受得脸色通红,眼角溢着泪珠,有气无力的靠在鹿锦瑜怀中。 她对这件事的感触很深,就在不久前,在巡演《三面派》的途中,她的休息室里多出一个未被拆封过的礼盒。 一般能放在她休息室的礼物都会经过工作人员,妈妈以及锦瑜的把关后才会放在她的休息室中,因此她想也没想的就打开了礼盒。 这是她的习惯与爱好,会认真对待每一名粉丝送的礼物,会回复她们的来信与对所饰角色的分析与解读。 结果盒中放着的,都不是这些对她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礼物,而是一个用过的套子,以及一张她被人偷拍并且裁剪掉了身边跟着的鹿锦瑜的照片,上面横着一串宛若鲜血写成的质问。 他是谁?我要杀了他,你是我的!! 你是我的!是我的!!! 尽管事后将这些证据移交给警方处理,清楚那人是混成工作人员进来的她的私生粉,人也锒铛入狱,身边亲友安慰着她,但依旧留给她难以抹去的心理阴影,她甚至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这么极端。 唐伊暖低头沉思着,她并不是特别害怕对方给她造成的不必要麻烦,而是现在面临的最大麻烦就是如何圆谎。 昨天和沈姐赶了一天的通告,但是沈姐要去处理她下一个剧本的问题,让她先一步回家休息调整好状态。 那么她该怎么向沈姐解释她昨天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又为什么没有将这件事及时报备给她。 这是她的疏忽。 黑料确实是可以作为一个很好的“告别仪式”,她也完全可以借着这件事退圈,将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做任务上,但这不是原主,甚至是她本人想要的“告别”。 最起码她是一个公众人物,行为被无数双眼睛审视,就算是最后迫不得已的不告而别,那么作为一个大众所知的人,她都应该起到积极的带头作用,而不是作为一个令人辱骂唾弃的负面形象。 更何况,原主因为天耀娱记的吸血行为演了那么多烂剧本,也只是被说不爱惜自己的羽毛,没怎么被喷过公众形象糟糕,不能因为她暂时管理了这具身体,走之前还给原主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唐伊暖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却只听“咔嚓”一声。 门开了。 第10章 第 10 章 沈慎娇踩黑色细高跟,鞋跟与地面碰撞出清脆而规律的哒哒声由远及近,她出现在门口光影交错处,一件剪裁极佳的女士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手臂上,透着懒意的目光扫视着坐在软沙发上的三人,最终目光停留在唐伊暖身上。 她径直走到唐伊暖身侧,将手中那份厚重文件袋递给唐伊暖,手臂上那件女士西装外套被她随意丢到沙发扶手上,续而开口:“熟悉一下。” 她鼻腔里溢出一声极短的嗤笑,伸手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坠着的鎏金色音符挂饰随着这个动作轻微晃动,“监控视频呢?一旦《边缘》开始杀青,他们必定会榨干你最后的价值,然后借着你的热度带火你的……嗯后辈,我们必须借着这个内容打个逆风局,也顺带警告一下你的那些私生饭……” “没有人是你的,也没有人必须顺从你,心理与思维有问题就去看心理医生或者找算命的。” 唐伊暖了然,利落接过文件袋,将扣在茶几上的手机交给沈慎娇。 沈慎娇从一开始就很恼火天耀娱记的吸热度冷处理法,只考虑从伊暖的身上吸取热度,任由这件事情慢慢的发酵下去,再轻飘飘地撤下热搜,发个不痛不痒的声明,最后慢慢淡化这件事。 每一次都是如此…… 她其实大可潇洒一点,当个冤大头付点违约金毁约走人,没必要受这破脾气。 但伊暖不同,他本来就是缺钱才来当演员的,当年签约时未成年,正规地方不敢要他,怕雇佣童工犯法。 做简单兼职时,却没想到因为脸蛋被星探找上门,一阵忽悠后成了天耀娱记旗下的艺人,被安排在她的手底下。 她那时也才是个无人脉无资源的新手经纪人,他们两个算是刚被签约的新人相互折磨。 唐伊暖翻阅着剧本的同时,余光有意无意地朝看手机的沈慎娇望去,发现沈慎娇偶尔冷笑几声外,就没有丝毫要过问她的意思。 沈姐似乎并没有要过问的想法……没有回公寓楼这件事可以无事翻篇…… 唐伊暖微微低着头,敛着眸子,细细翻阅着手中的剧本。 剧本很厚或者说是里面的个人笔记很厚,一条条罗列着沈慎娇对每个角色以及每个场景的个人看法,这份个人笔记算是给她的角色剖析,真正的角色演绎理解还需要看她自己。 尽管它戏称自己为商业片,其公益内核与所产生的巨大社会影响力毋庸置疑,每次剧本的主题都不一样,但无一不是注重环境污染问题。 针对噪声污染的《无介之音》,针对空气污染问题的《窥视雾都》,和对于野生动物保护和禁捕的《链位逆转》。 这次的主题是海,重视海水污染问题的《深海恋人》。 她在此饰演的是男主——路忙音,从小傍海而生且深深依恋于大海,生于海,长于海,自小就见过大海最清澈模样的他对着大海有着不一样的情感。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对水体不同程度的污染,使印着蔚蓝天空的大海一片污浊,垃圾,污染物将这片蔚然覆盖,从而让路忙音立志要净化污浊的大海,并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与挚友为净海而奔波。 路忙音在一次出海时不幸遇难,被身为人鱼的女主所救,和女主在孤岛上等待救援时,作为彼此唯一依靠的他们互生情愫。 由于长时间的缺乏淡水和补充身体机能所需的食物,路忙音在获救之后有一段时间无法适应陆地生活,在挚友的帮助才逐渐适应。 但一切都没有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路忙音最后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无法拯救污浊的海洋时,濒临崩溃,最终他遗留了一封给予挚友的书信,寻找到了快要被污水杀死的女主,与她一起并葬在大海中。 唐伊暖刚好读完剧本最后一个字,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沈慎娇也正好看完监控画面,将手机递还给她。 “我们先将视频保留,作为私闯民宅的证据方便告她,其余的并不一定能作为证据将天耀娱记告上法庭,”沈慎娇话锋微微一转,眼神里透出几分深意,“但是不代表我们就无计可施,他们对其他人的所作所为可算不上清白。” 拉皮条,偷税漏税…… 啊,她查到的还有什么呢? “现在,我们需要去拍完你在《边缘》中剩余的戏份,而你俩,就好好休息倒一下时差,”沈慎娇神情依旧懒懒的,她伸出手轻轻捏了捏白依然的脸颊,指尖力度轻柔地在她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轻易地带走了白依然心中的不安,“不用担心,我们还没有那么脆弱。” “走了,伊暖。” 唐伊暖将手中的剧本仔细理齐,放在玻璃茶几上,起身时织物摩挲发出轻微响声,她微微弯腰,低垂的眉眼间投下温柔弧度,伸手给予白依然一个温暖的拥抱,“别担心,然然,我可是大反派‘言临渊’,连男主在我手上都讨不着好。” 白依然被她轻轻拥入怀中,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中的忧郁已然完全散去,她心里再清楚不过阿暖的这份举动是想逗她开心,是想让她消去心中关于这方面的阴霾,她也不能让他继续担心下去。 在阿暖将手机屏幕朝下扣到茶几上时,她就被一直安慰到现在。 她本身共情力就很强,又是一名芭蕾舞剧演员,这让她在对于角色的演绎和共情能力上如鱼得水,但是落幕后,那些浓烈的情绪并不会退场,她偶尔会陷入一段短时间的情绪崩溃,无法抽身。 她轻轻回抱住唐伊暖,清亮的声音略微沙哑:“阿暖今天也要好好工作。” 说完,她松开手臂,“小蛋糕和我们永远都在家里等你回来。” “嗯,我会的。” 唐伊暖应了一声,抓起茶几上的剧本跟上沈慎娇的脚步。 …… 对方的反侦查能力一直都很强,可这一次,他主动步入这张为他张开的网,那么他入网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到底为什么进来?他不怕死吗,他甚至是不顾自己的安危,也要不惜一切代价进来的目的…… “目的?” 言临渊微微偏着头,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他没有正面回答自己是否惧怕死亡,这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事,不愿告诉女生的事。 如果真的迎来了自己的死期宣告,他不会觉得遗憾,只会庆幸,因为终于可以抛下一切与久别的母亲重逢。 言临渊手上拿着银色园艺剪,此时正在精心裁剪去几段枯烂发黑的花枝,可随后,剪刀转向,刃口停在一朵绽放正艳的花朵茎部,他指节一动,花朵应声而落,被他轻轻托入掌心。 他将园艺剪放在一旁的木桌上,手指轻轻抚上正在滴落水珠的花瓣,微凉的水珠顺着他的指尖划落。 被女孩捡来的流浪猫此时正仰着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澄澈的圆眼睛湿漉漉地望向上方,软声喵呜喵呜地叫着,小脑袋此刻蹭着言临渊的裤脚,撒着娇。 “我们需要一个眼线,最好是追踪我们踪迹的眼线,比如说,最危险的,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祁司澜。” “他的父母是被罪恶杀死的善良又无辜的可怜人,而杀死他们的人却是间接杀害他们的,却恰好,这个间接不足以让恶人受刑。” “祁司澜在这个世界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除了他的父母外,就只剩下他父亲的亲妹妹,他的亲姑姑,年幼的祁司澜被他的姑姑收养。” “令人觉得有趣且戏剧化的是,祁司澜认为是义善教杀死了他的亲人,他憎恶义善教,却全然不知,自己在这个世上仅存的血脉至亲,他的姑姑,是他所憎恶的义善教的一员。” “在祁司澜成长的阶段,在他与他姑姑的长期相处中,祁司澜被她的思想潜移默化,他有时会认为错的是对的,对的是错的。” “后来,他的姑姑为了正义而献身,在祁司澜的面前。” 言临渊缓步走到女孩面前,伸手整理她略微凌乱的头发,随后,他将那朵被他剪下的艳丽花朵别进她的鬓间,艳丽花瓣与她乌黑发丝形成极致对比。 “祁司澜,从来都不是极其良善的人,当然跟恶贯满盈也挂不上钩,他处在这矛盾的二者中间,只需要在他的善恶天平上添加一笔,他就会向添加的那一方偏倒。” “祁司澜是被善意孕育而生,恶念所滋养成长的矛盾体。” “卡——” 江準竹一直紧蹙的眉眼舒缓起来,严肃的脸上难得溢出一丝笑意,粘在显示器屏幕上的视线终于舍得看向屏幕外的世界,她朝着唐伊暖和对戏女生的方向顺手挥了挥被她卷成筒状的脚本。 “很好,这次一遍过了。” 就在唐伊暖刚结束自己的戏份,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人就被沈慎娇提溜着往下一个剧组赶。 第11章 第 11 章 别问,问就是有点尴尬和后悔。 沈慎娇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看着原本正在和唐伊暖交谈甚欢,在看到她之后眼睛就一直忍不住有意无意地往她这瞟的焦期,心里萌生出的想法。 好像……一只眨巴着眼睛的可怜小狗? 她只是接了一下自家公司的电话,花了些时间处理了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就看到一张……不,是两张熟悉的脸——一张是刚拔X无情没多久的那位,另一张是被拔X无情的那位的经纪人。 哦,那位的经纪人已经走到前面来了。 “沈小姐,又见面了。”男人鼻梁上架着一副简约黑框眼镜,整个人散发着一股书卷气的温和,嘴角自然上扬看上去纯良无害,他礼貌地朝着沈慎娇伸出手。 “你好。”沈慎娇伸手与男人相握,唇边浮起得体的笑意,礼貌回应了他的问候。 才怪,一点都不好,她现在浑身上下腰酸背痛,还要强打气精神耐着性子应付天耀娱记这个傻X公司,以及自家公司里的傻X股东,还要带着伊暖脚不沾地,以天为床,以地为被的四海为家东奔西走。 “华先生这是……” “工作。”男人微微倾首,眼睑似有若无地垂下,像只狐狸一样眯着他的眼睛,扬起他的招牌职业微笑。 来这里的人不工作,还能看天看地看世界? “啊,那还真是巧啊。”沈慎娇以微笑示意礼貌。 “是啊,我们又能做同事了呢,沈小姐。”华礼先依旧是一副眉眼弯弯的笑模样,整张脸仿佛被一层柔光笼罩,任谁看了都觉得温润无害。 “啊,那还真是……好——呢。”沈慎娇同样回给了对方一个微笑。 华礼先,业内最有名的金牌经纪人,曾经不到三十岁的年纪,带火了三位影帝,一位视后,以及一位歌坛天后。 业内因他流传着一句话——被蒙尘的珠玉,总是会被他所挖掘,耀眼夺目,能被华礼先选中,半只脚就已经踏上了巅峰。 在他三十二岁生日那天,本来宣布自己已经不再带任何新人,打算早早退休当个潇洒阔少,却在一众惋惜和祝福中,毫无预兆地带起了焦期,之后一直带到现在。 如果说眼睛是窥见一个人的窗户,那么华礼先便是一个很好的代表,看不透的代表。 当他不想让人窥探到他内心的小九九,或者温和表象下一切掩埋的情绪时,他便会微微眯起双眼对着别人友好微笑,让他的整个人看起来很好相处又不失礼仪。 不过与他合作过不少次的沈慎娇还是深知这家伙是个什么样的人,内心阴暗无比又记仇,手腕强势且油盐不进。 当然,内心阴暗无比又记仇的情况针对的是惹毛他的时候,常规情况下,华礼先是个礼貌又可靠的同行。 沈慎娇记得,在华礼先职业生涯中,做过最狠的一次,就是搞垮试图潜规则他手下艺人的合作公司,不仅搞垮其资金链令其宣告破产,还让其背上了巨额债务,顺带又让他们小小的蹲了个局子,在他们出狱后又找人揍了他们一顿。 全程,华礼先都未曾露过面。 华礼先当时对她说,他真的很后悔,他就应该找人揍他们一顿,不然也就不用白白的为人渣出医药费。 有点头晕。 沈慎娇将手伸进外套口袋,略微摸索,摸出一颗独立包装的硬糖,伸手晃了晃,塑料纸发出细微窸窣声。 “不介意我吃颗糖吧?” “当然。” 沈慎娇剥开柠黄色糖纸,圆润的硬糖推入口中,柠檬清香与酸甜味道点亮味蕾,她用牙齿轻轻磨咬着柠檬硬糖,下意识抬眸时,视线不经意间与对面恰好望来的焦期对上。 对方明显愣了一下,随即给了她一个……十分傻气的笑容,跟伊暖叙旧。 “好久都没有一起合作了,伊暖。”焦期率先抬起手臂,屈指攥成拳头,稳稳地悬在半空中,唐伊暖见状,眼底的笑意顷刻间漫了上来,也抬手握拳,迎上去轻轻一碰。 “是啊。” 焦期,在原主的记忆中,他们算是初荧幕朋友,相识于《致未来》剧组。 那是她刚签约成为艺人时,在《致未来》中得到的第一个角色,被不幸命运所包围,在黑暗中成长的可怜又可悲,却仍然向往着光明与希望的少年人——季光。 向往温柔,相信光芒,在被打倒后会再次抹掉血迹爬起来,唾弃苦难造就的种种。 不是苦难塑造了他,而是他从未向苦难妥协。 结局时,季光在太阳升起时追随着太阳不辞而别。 焦期是当时负责专属于季光角色歌《四季逐光》的演唱者,他俩在此间曾因为角色问题争执不下,甚至一度情绪激动差点动起手来,相互磨合过,最后成为了朋友,算是不打不相识。 原主因为这个角色爆火,自此一战成名,无数的同人文,剪辑手一一涌现,让她在娱乐圈站住了脚跟,接了不少不错的剧本。 焦期也因为清澈干净的少年音收到了选秀节目的邀请,不幸落选——因为暴打了试图潜规则他的人,被资本家所捧起的爱豆顶替,还因为没当爱豆前,《致未来》花絮里关于恋爱的问题,成了黑粉水军攻击的雷点。 但是他扎实的实力是支持他的粉丝和看戏的路人们有目共睹的。 《出道吧,爱豆们》也因此被嘲笑成《出售吧,商品们》。 当然,被刷下来的焦期他自己也不干,毫不犹豫回归资本的怀抱,在自家公司出道。 为什么一开始就不在自家公司出道,毕竟资源又好,也不用担心会被资本打压和潜规则。 他俩在一次聚餐放松的时候,原主提出了大家和她都很好奇和疑惑的地方。 焦期当时回答原主,比较次要的原因是,他当时是快要面临高考的高三生,他是在备考的时间段里提出了自己想要当歌手的愿望。 其实是有点迟来的叛逆期的意思在里面,他那个性情温和,甚至只有在他犯错时,才会讲道理的爸因此第一次扬手揍他,但他严厉的妈一反常态没有斥责,而是注视着他,提出了她自己的要求。 她可以为他办理休学手续供他去追逐自己的梦想,但是绝不允许他因此放弃自己的学业,成为一个脑子空空没有半点墨水的花瓶,她的支持从不是无条件的纵容,她会为他报专业班以及必学内容的补习班,而他的闲暇时间必须合理利用,在他逐梦成功后完成学业,回去高考。 他的母上特别说过,无论结果如何,哪一条路都不许放弃。 但是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自幼所接受的家庭教育,那种潜移默化的影响早已刻入骨血——独立,尊重努力的价值。焦期不希望靠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结果,最终被贯上一个生在一个好的家庭里。 被刷下来后,他先是继续复学高考,考完后来到自家公司作为歌手出道,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成为空降兵,而是从底层做起,一个被签约的新人做起。跟同样有实力还努力却拼不过资本被刷下来的人一起,负债前行,是他负债,他包揽起他从选秀节目带走的那些人请老师教的指导费,最终成为众星捧月的歌坛天王。 不过有时候会因为跟爸妈接触,被有心人捕风捉影,编造出诸多不堪谣言——像是倚仗家世,接受潜规则,借着歌手的名义私联睡粉等等之类的谣言。 但是这些谣言往往流传不久便不攻自破,他的经纪人华礼先带过那么多人,公关能力也不是吃素的,焦期有时候也有点正直的像个傻子。 “你又有闲钱了?” 《深海恋人》剧组的导演为了追求更高更好的影片质量,投入大部分的资金到特效制作上,重金聘请国内外顶尖特效师,为了给观众带来清澈与污浊海水的视觉冲击感,以达到海水保护的最终目的。 鉴于前几部的爆款,剩余的钱则用来请三位剧本中的主要角色只多不少,群演另辟蹊径,就从现在正在放暑假的大学生中找,便宜还好指挥,他们玩得认真又快乐的同时还白得了一波影片宣发。 “还没签合同呢,”导演是个可爱的女生,笑起来时脸颊便会露出了两个浅浅的小梨涡,“焦期的业务能力可是公认的最强,他自主包揽了像是配乐啊,主题曲片尾曲,插曲以及场景音乐,反正就是出声的他都沾点边,白白省了一笔钱不说,喜欢他的歌迷可不少,免费的自来水不就又来了吗?又省一笔钱……”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免费。”/“因为我免费。” “不用他我就是傻子。”/“不用我她就是傻子。” 导演的大胆发言和焦期在不远处向唐伊暖傻乎乎的炫耀声,让沈慎娇一下子没忍住,牙齿“咔嚓”一声,咬碎了口中的柠檬硬糖。 十分晴朗的一天,被无语到了。 第12章 第 12 章 阳光透过稀薄云层闯进窄小的屋中,一点点驱散着黑暗中阴冷的野兽,封巧熙蜷坐在光影交界处,指尖轻触着闯入的稀碎阳光,生怕它会就此逃得无影无踪。 “哥,我无法揣摩通透他们的想法,我又被他们关起来了。” 这是她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天。 “这么长的时间里,买我们的人依然没有现身。” “这里的一切令人作呕。” 那若有若无的咒骂声和哭泣声早已停止,她只能从男性的咒骂声中推测出,那个被他折磨的对象尚且还有一丝气息。 她还活着。 但也仅仅是活着。 “快了,我们很快就能带着她们离开这里。” 封御阳凝视着屏幕,指尖在操控板上飞速滑动,虫型摄像器传回的图像被持续放大,在见到无数像素模块构成一道模糊不清的人影时。 他退出放大界面,转而调取出摄像器在不同时间段拍摄到的散乱图片,拼凑出一条鲜为人知的通路,他将重要信息全部导入科技之眼中,伸手利落地拔掉科技之眼与电脑相接的数据线。 他戴上科技之眼,手指轻触眼镜微凉的金属边框,镜片闪现过一道蓝光,很快又和正常的眼镜一般无异。 但只有在封御阳的视野中,镜片呈现着浮动的数据,路径的勾勒。 科技之眼产自19实验室,具备夜视,红外线扫描,收录语言实时翻译,路线记录,以及最重要的图片以及视频导入功能,是九在离开前交给他的。 封御阳思索了一会,又调出一张名单,打印下来后,将名单塞进口袋,利落地跃下改装越野车,鞋底沉重地落在湿润泥土上,头也不回地大步迈向密林深处,身影在交错光影间迅速变得模糊。 “所有人恪守岗位,等待指令下达,我们要将这群垃圾——” 他的脚步踏过枯枝与落叶。 “一网打尽。” 说完,他便迅速离开队员们的视野中。 …… “货……好了。” “……过目。” 门外骤然响起一片嘈杂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这让封巧熙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她迅速隐蔽在难以被人一下子发现且自己能很好看到大门的角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门口。 她跟懿姐学过一点催眠,如果管用的话说不定能从他的身上套出点什么东西,如果不管用的话……她眸中滑过一丝阴鸷,那就打晕对方。 可是房子的大门并没有被打开,她听到了渐隐渐现的熟悉声音。 准备收网行动。 封巧熙自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紧绷的神经,忽然得到一丝短暂松懈,与她一同潜伏在这里的解懿那头传来女性微弱的闷哼声,紧接着,解懿柔和的嗓音也随着闷哼声响起。 “小姐,我需要你保持安静哦。” “来……看着我的眼睛,”解懿停顿了一声,接着又重复道,“来,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在这里见过多少人,你知道这里一共又存在有多少人?” 她本就柔和温润的声线此时愈发轻柔如水,仿佛一双无形的手,剥开层层防御的心灵屏障。 “很好乖孩子,在美梦之后你会忘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 “我在这里成功的催眠二十人,本来确定最准确的人数数目是二百五十人,但是就在刚刚,她说包括她在内一共有二百五十一人,我尝试进一步地询问出来,但我发现,她表现出了严重的抗拒。” 解懿将昏睡过去的女生安置好。 在这里的时间和条件设备都有限,她没有过多的时间去挖掘这个女生的记忆深处,如果强行破开那层潜意识,剧烈心理冲击有可能使对方苏醒过来,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不就巧了嘛,我似乎找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另一边的封御阳重新戴上因为对方的挣扎,而不小心打掉的眼镜,单手死死钳制仍然在挣扎着想要出逃的人。 对方的头发枯黄如杂草,肮脏打结,几乎遮住了他的整张脸,身体消瘦得骇人,嶙峋骨骼几乎要刺破那层薄薄皮肤,外面套着一件残破不堪勉强遮体的衣物,依稀能辨认出他是个男人,却与村中人的形象迥然不同。 “他大概就是多出来的那个人,对吧——” 封御阳语气轻松,明明是反问的语气却被他以肯定的口吻道出。 “新辰。” 当那个名字被清晰地念出时,男人浑身一僵,挣扎明显停顿,眼神忽然发狠,猛地改变策略,将全身残余力量凝聚起来,转化为凶狠攻击。 封御阳早在说完这句话时,便预判了他的反应,轻轻松松瓦解掉对方的攻击。 “新辰前辈,我并不想对你动手,我有求于你。” “有求于人,所以就用这种态度去求被求的人?” “因为前辈所表现的攻击力很强,即使这是你特意演给我看的。” 说完,他钳制对方的手脩地松开,身形轻巧地往后一退,瞬间与对方拉开恰到好处的距离,朝他友好一笑。 新辰缄口不言,抿紧唇线,神色复杂地看向封御阳。 “你为什么这么认为,或许我并不是新辰呢?亦或许我的实力真的不如你呢?” 对方表现出放松的姿态,好似面对老友一般,有意的让他放下警惕。 而且对方的实力让他有些揣摩不透,如果真的选择硬碰硬,他有很大概率会输,现在绝对不能死,不然所做的一切全部会前功尽弃。 “有时候,在我不清楚对方的实力如何时,周旋试探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我会一直持续到试探出对方的真实实力为止。” “我是个会永远都怀着恶意去揣摩对方的人。” 他会收敛锋芒故意示弱,会佯装表露出自己的实力不如别人的惊讶,以及佯装自己的判断出了差错,从原本云淡风轻到后来别人想看到的惊慌失措,精心设计一切,最后让对方在志得意满时放松警惕,在对方自以为胜券在握,漏洞百出时,将其一击致命。 “所以,可以谈谈吗?新辰前辈。”封御阳笑容可掬,温和有礼的朝着新辰伸出手。 “你们是如何知晓我还活着的?” 如果对方身上配备着联络器,或许知晓他还存活于世的,绝不止眼前这一人。 他可以死,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绝非现在,他必须活下去,哪怕像阴影一样苟延残喘。 “前辈,你可以看一看这个再决定相不相信我们。”封御阳并没有选择正面回答对方的问题。 关于对方是否活着,如果要探询他们的真实想法的话,他们希望新辰还活着,不仅仅是因为对方对这座山的熟悉程度了如指掌,如同一张活地图,方便他们能迅速掌控地理环境。 更重要的因为是对方手中的**官员的证据和名单,这张轻飘飘的,却将他的存在永远抹杀掉的名单。 这原本只是他们的猜测,一个已死之人说不定是假死的猜测,尤其是这个人在生活了整整十六年的地方,如此轻易地死在自己最熟知且如鱼得水的地方,他们是有点不信的。 虫型摄像器已经耗完电了,也就是说如果接下来不继续补充摄像器的话,他们就失去了窥探未知的“眼睛”,必须采取行动,这里未知的事情太多了,他们不敢赌,赌的代价太大了。 封御阳从口袋里掏出略显褶皱的复印件,上面赫然标着贪官的名字,有很多,名字后面缀着职位和各类当前的不同状态——已逮捕,证据不足无法定罪,监视推测中。 这张曾使新辰不得不逃亡到这座山的名单,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里面仅管缺了不少人员的名字,但是,也有他无数次抚摸甚至倒背如流的人被标注了“已逮捕”的字样。 封御阳很清楚的明白一点,要取得新辰的信任难如登天,他很难相信任何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性的恶。 不仅仅是因为他的职业本身,更是因为他出生在黑暗中,成长于黑暗中,无数次的在黑暗中徘徊,永远归于黑暗自身。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新辰继续看着名单上的名字,没去看封御阳。 “扫黑除恶,人民所不知道的黑,”封御阳摇晃着手中的名单,“人民所不知道的恶。” 他指向新辰身后,那座困住了无数人的大山。 “或许你可以尝试相信我们。” “如果,我是坏人呢?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弃明投暗。” “那真遗憾,我只能自认倒霉。” 才怪,他们已经做好了几手准备,倘若没有新辰这个新介质出现的话,原计划是虫型摄像器负责记录和获取物证,再以虫型摄像器的电量为期限,让看起来最纯良无害的小熙作为侦查询问的人甚至是当让人渣放松警惕的饵,懿负责催眠和从被催眠的人那里获取未知信息,九负责作为梦理水的需求者,顺带“货”的供应者卧底进去。 但这种状态不是特别保险的,不过,很巧的是新辰的出现,成了万无一失的关键螺丝钉,以他对这座山的熟悉程度,让无数出逃的道路被全数锁死,人渣无路可退。 新辰一开始没在他们考虑的范围内,在一开始从小熙嘴里听到新辰这个名字时,他对对方手中贪官的名单比较惋惜,他的死亡,连同那份名单一起死亡,上头还要花费不少时间揪出准确人员。 现在一切发展都在往好的方面进行,而且新辰的这身打扮可不像是“弃明投暗”的样子。 即便往最坏的方面想,对方弃明投暗侥幸逃走也没事,就在他抓住新辰的时候,“一个不小心”的把子母追踪器的子端安在了对方身上,掌管的主系统母端可以进行追踪,能够实时捕捉并反馈目标的精准位置与移动轨迹。 不到迫不得已的地步,他们也不介意采取更直接的手段,现场把他打服,再将他拖回去催眠。 封御阳抬手,摘下戴着的科技之眼,递到新辰面前,示意他戴上,“那我们现在边看边赶路,如何?” 新辰将信将疑接过眼镜,再三思索后,戴上眼镜。 镜面上呈现的内容让新辰心里一惊,里面的每一张脸都是他观望过无数遍,憎恨过无数次的面孔。 他像是陷入自虐般反复观看着,视线死死黏着那些画面,无法移开,不知不觉中被封御阳带到他的根据地。 新辰抬手摘下眼镜,视野从数据洪流中剥离,望向封御阳,缓缓开口道:“这里的人原本并没有那么的富有,尤其是大火蔓延在这座封闭的大山后,这里曾一度无法发展下去。” 这里曾有一场大火,他清楚大火的源头来自哪里——被烈火照应着的狂笑不止的母亲。 如果说这场大火是令被拐卖的人大快人心的话,那么在同一天,不同地点燃起的另一场大火却是让人惋惜和悲痛的,他不在意另一场,他只在意和母亲相关的这场。 母亲被解救时,偷偷放的自由的大火。 “我要用一把火,将这里的一切燃烧殆尽。”烧掉那将她囚禁已久的枷锁,烧掉她曾经所有的挣扎与绝望的怒吼,烧掉她在这里承受的所有不甘与耻辱。 “可是,从某一天开始,他们有时会失踪一段时间,回来时获得一大笔钱,我曾试图窥探过我所不了解的这一角。”他顿了顿,缓缓转过身,背对着众人,手指攥住衣角,猛地往上一掀—— 一道丑陋而狰狞的伤疤宛若吐息的毒蛇般的暴露出来,盘踞在他的脊背上,扭曲而骇人。 他放下衣服,又转回来,弯下腰卷起自己的裤脚,长长的疤痕随着卷起的裤脚一点点的暴露出来,新辰重新放下,浑浊的眼睛凝望着封御阳,又跃过他,望向他身后那盘曲的山峰。 “我窥探失败了,如果不是我对这座山的熟悉,和另一批我所不知道的人,他们对这座山的一知半解,我大概已经跟妈妈团聚了。” 第13章 第 13 章 “你们又有什么有求于我呢?” 镜片上浮现出一张又一张图像,除了少数几个目标不知所踪外,剩余人一个不落的全在里面,有些图像甚至能够作为直接判以死刑的证据。 “我们希望知道这座山上所有的出入口,包括那些鲜为人知的,我们想要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网,将那些漏网之鱼一个不落的捕捉殆尽。” 封御阳说着,指尖已在操控板上轻点,霎时间,幽蓝色全息光影自桌面装置奔涌而出,整座山脉的精密缩影展现出来,他将不过掌心大小的银色投射装置递到新辰手中。 全息图景随着装置转移,依旧在新辰掌心上空悬流转。 新辰只觉得手上垫着两样东西——除去投射装置外,就是一张小纸条。 新辰沉默地注视着他们,又将目光投向那座大山。 在他的记忆里,这座山像是有生命一般,用扎进地底的根束缚着所有人,没有人能够脱离这个像是诅咒一样的大山,包围蔓延在山外的苍白迷雾阻挡住一切离开的路,又无声蔓延至山的每一个出口。 所有人永远迷失在这里,被大山吞没。 现在,它却是以如此渺小的形态展现在他眼前。 新辰的手指穿过虚拟展示图,心情复杂,带着封御阳他们往山的深处走去。 与此同时,封巧熙那边。 封巧熙偶尔能看到碰巧路过的唐夜九,他整个人游刃有余,仿佛本来就是村子里的一员般,很自然而然的与村民们打成一片,靠着他那满口谎言所堆砌而成的身份,甚至还获得了在这里短暂居住的特权,以及无人起疑的四处游走的权利。 “我在这里找到一大片原料……那个小镇我也确定过是成品的交易所,那些买你们的人渣都在那里,他们甚至有些受不住诱惑的……吸了。” 唐夜九此时待在村民准备的房子中,摆弄着联络器说着,让封巧熙想起之前翻到的梦理水。 “他们现在像是疯魔一样,不仅想吸食梦理水,还想女人想到快要疯魔。” 殊不知,与他们进行交易的交易人,早就被他们先一步掉包胡截,由于交易人迟迟不来,那帮人只能继续在原料货物边缘徘徊,不敢先一步离开以免货物发生损失。 “估计是怕到时候活白干,钱也得不到,命也可能因此葬送。” 唐夜九作为现在还算自由且还能联系上的人之一,将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一一复述出来,一字不差地灌给正在赶路的封御阳等人,以及卧底进来的封巧熙和解懿。 他把玩着手上小巧的类似激光笔样式的物件,将物件的头对准脚下干裂的土地,拇指轻轻一按,光亮一闪而过,击落之处,泥土瞬间焦黑,微弱的电流流淌在焦黑的深沟中。 “夜,不会持续太久的。” …… 距离杀青的时刻只剩最后几场戏,唐伊暖坐在镜前,感受到粉刷柔软的触须掠过脸颊,化妆笔细致描摹眼尾的弧度,安安静静地任由化妆师摆布,直到对方勾画下最后的妆容。 “我真的太喜欢你这张脸蛋了,”化妆师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发现自己真的是越看越喜欢,“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你就是言临渊本人。” 她可真的是太喜欢唐伊暖了,脸的可塑性强,又平易近人,不像一些有名气的明星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傲气视人,明明大家都是打工人,结果还冲着别人耍大牌。 “谢谢称赞,都是你的功劳。”唐伊暖笑弯着眼,眸中水光潋滟,点出来的泪痣使她媚得像是吸人精气的狐狸精。 化妆师的脸咻的红到耳根,明明看过很多遍,妆容也是她画的,可是对着这张脸还是很容易就沦陷进去。 “唐伊暖!准备拍下一幕!”场务在不远处喊着唐伊暖。 “这一幕是整部剧的关键核心,”江準竹手执卷成筒状的剧本,认真叮嘱道,“不要压其他人的戏,你们也不要演得只剩下你们的对手戏,尤其是你——” 江準竹指向祁司澜的扮演者,“不要演上头就带着唐伊暖飙戏,我们争取让这一幕戏剧效果到达最好一遍过。” “那么,边缘第五百二十九幕action——” 言临渊倒在血泊中,身下是一片不断晕开的刺目猩红,艳丽血花近乎温柔地将他挽入其中。 言临渊渴望着死亡却又抽身即离,他明知会死,却又深入虎穴甘愿被捕。 他以自己的死作为棋盘中最大的棋子,引诱着这位正义的警官入局,沉沦。 拯救我吧,拯救徘徊在边缘的我。 他倒之前,眼睛就那么看着祁司澜,嘴唇微不可察地翕动。 被挟持的女生目光呆愣,仿佛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她双腿一软,踉跄着跪坐在地上,徒劳地伸出手,想要将那个不断涌出温热液体的身体扶起。 可触碰到的只有逐渐失温的皮肤和一片粘腻猩红,她的双手试图堵住那致命的伤口上,想要捂住对方血流不止的伤口。 “不……不要,我不想要这样,我不想的……” 她温热的泪珠一滴又一滴地打在言临渊的身上,可对方却再也无法像初见时那样,温柔的擦去她的眼泪,递给她一株鲜花。 祁司澜愣在原地,拿着枪的手僵在半空中。 在他动身前来之前,有人称在这附近瞥见过言临渊的身影,对方似乎也察觉到有人发现了他,于是,他挟持了一名女生作为交换的筹码。 即使是手枪上膛,他也并没有要开枪的打算,只是防范对方会做什么过激行为,就像刚刚那样,刀刃割入女生脆弱的脖颈,丝丝鲜血染红女生的领口。 他只是想击打掉言临渊的动作,可是……言临渊却突然扭动身体……自己步入死亡…… 祁司澜上前一步,手臂微抬,试图将女生与言临渊拉开,可他刚踏出一步,就见女生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叫住他,那泪沾染着言临渊的血,好似女生流出来的滴滴血泪。 “祁警官,在真相公之于众的时候,得到惩罚的人不是他,而是我。在他被逮捕的时候,他对我说,只是短短几年的时间是杀不死我的。” “在法律对他判刑的时候,他多次申诉甚至死不认罪,最终被判刑的那一天,他被带走的那一天,他路过我的时候对我说——作为惩罚,我当然要给你一个大惊喜。” “入狱?可惜啊,我不会入狱太久的。” “我很快就会从里面出来找你了——贱人!” 祁司澜在对方开口时,就意识到女生在说什么,那是对于女生而言,一段极其糟糕的经历。 她曾被人强上,甚至在这之后被对方用裸.照威胁,她坠入在深渊噩梦之中,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将对方的恶行公之于众,对方却用舆论一点一点蚕食掉她最后的勇气——如果不是她勾引我,那我怎么会强上她呢?她穿成那样,不就是无声的邀请吗?明明是对方的错吧,我可是无辜的。 “我没有得到正义,反而被泼了一身脏水,而那个恶魔却戴着无辜者的面具,享受着舆论的庇护,甚至同类的同情。” “在我真的认为是我的错的时候,在我踏上天台边缘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是言临渊为我递上一株鲜花,将我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甚至,为我报仇,杀死对方,用他用过的舆论再次将他鞭尸。 “舆论说,我是个如此不堪的女生,这一切都是我的罪有应得。” “可我想说,我无法成为完美的受害者,但这不代表他就无罪,我始终坚信美貌是没有错的。” 祁司澜觉得自己清晰的意识变得有些混沌,原本一直坚定的正义开始变得摇摆不定。 女生一直流着泪,泪水连绵不断地砸落在青年身上,她颤抖着用双手捂住青年血流不止的伤口,想要重新看到鲜活的青年永远温柔的笑脸。 可温热的鲜血却一次次冲破她的指缝。 她知道言临渊是坏蛋,她跟青年在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就告诉过她。 你要相信,谁都不会得到包庇,所有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法律有时候惩戒不了的人渣,那么就只有人渣来处理人渣了,所以不要担心。 言临渊曾带她去过他生活的地方,他有一座漂亮的精心打理的花园。他其实并不养猫,因为他认为调皮的猫会毁掉他精心种养的花,但言临渊却会因为她的恳求而同意养这只流浪的小猫。 她曾去见过那个自杀的女人,在她自杀之前,她找过对方。 那个自杀的女人说,她后悔了。 女人给予她一个很难过的微笑,很难过,很难过…… 当那人沉入永恒的长眠时,她是以亲吻姿态触碰着那朵早已枯萎的花的,那是对言临渊无声的告别与歉意。 女生救治言临渊的动作被随后赶到的警察们合力分开,她没有嘶喊,也没有过多挣扎,全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如同一具被剪断了引线的木偶。 鉴于缺乏直接证据表明她与言临渊有深层联系,对方又是作为被挟持的人质,警方在完成必要讯问与笔录后,就将她释放出来。 最后却不知所踪。 第14章 第 14 章 祁司澜见到了消失已久的女生,说的更准确的一点是对方约他出来的。 他最近在清剿义善教的成员,在言临渊死后,进展出乎意料地顺利,那些徒众宛若没有遮体的目标,几乎一抓一个准。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止不住的身心俱疲。 祁司澜拖着略显沉重的步伐,踏上最后一级台阶,他站定在那扇深色门前,刚抬起手,曲起指节,准备叩响门板。 却在即将触碰到大门面前的那一瞬,一阵风毫无征兆地掠过走廊,带着一股凉意,抢先一步吹开未锁闭的大门。 门内展现出来的景象让他有些精神恍惚,他似乎看到死去已久的言临渊,看到对方凑在邀他见面的女生耳边轻声说着什么。 下一瞬,在察觉到他时,那双幽深眼睛蓦地抬起,扬着唇,双手张开向后倒退,却又突然手握一柄不知从何而来的短刀,猛地刺向对言临渊毫无防备的女生! “哪个是正确的呢?万恶的加害者滋养着恶意,可怜的受害者永远被恶意束身。” “笼罩在我心中的阴影难道就因为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而烟消云散?” “拯救我吧,拯救徘徊在边缘的我。” 温热又带着浓重铁锈气的液体溅到祁司澜脸上,他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脸愕然似乎没有意识到会是这般景象。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抬手,带着厚茧的指腹抹过脸颊,再一次看清了现场的样子。 没有言临渊,只有在他面前自杀的女生,周围的布局……周围的布局就像当年他和姑姑的家一样……甚至—— 血的温度也是一样的。 他抓过很多义善教的人,可他渐渐却对自己心中一直以来所坚持的正义开始摇摆不定起来。 祁司澜心底冒出来一道声音,一遍遍地质问着他。 对的一定是对的吗? 错的一定是错的吗? 祁司澜忽然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在脱离他的控制,他的心似乎有意往义善教那边偏袒。 祁司澜意识到这是个可怕的事情,他长久以来所建立的世界开始分崩离析,他应该阻止这一点……阻止这一点…… 可是……他真的能阻止吗? 他将手枪上膛,朝未知开枪。 “砰——” “砰——” 原本骚动不安如沸水般涌动的人群,在这一声震耳欲聋枪响后,骤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余下硝烟味混杂着尘土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封御阳手中那柄枪的枪口冒着一缕烟气,他动作从容地朝冒着烟的枪口轻轻吹气,又将枪口指向刚刚暴动的村民。 “哎呀,不小心擦枪走火了呢。”他朝着村民明晃晃的亮着枪口,样貌无辜。 一旁的唐夜九作为了解封御阳的专业人士,认真点头,“你别看他的样子高高壮壮的,其实胆子特别小,你一吓他,他就会害怕的掏枪,他一掏枪就特别容易擦枪走火。” 说完就好像应和他的话语一样,又是一声枪响。 “砰——” “真可怕!” 不偏不倚的打中试图反压逃跑的村民。 封御阳夸张地缩着脖子,直呼害怕,偏偏握着枪的手却稳稳地,子弹更是丝毫不差的打进该打的地方。 时间折回一小时前。 新辰带着封御阳他们悄无声息围住最后一个出入口,收网行动的指令在下一刻,传进每一个等待就绪的队员耳中,尤其是距离目标位置最近的唐夜九,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地一脚踹翻正在毒打女人的老汉。 老汉显然是被这突然的一脚踹懵了,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却感觉到对方将一个玩具似的微凉小东西抵在他的脑门上,像个笑话一般威胁他 ,“别动,再动你可是会死的哦。” 老汉冷笑一声,扯着嗓子喊着:“你还想逞英雄呢?俺就觉得你怪怪的,没想到还会自找死路!” 他眼中凶光毕露,伸手就要去抄起倚在墙角的铁棍了结对方,却没想到对方更快。 只见一道白光闪过,他甚至没能看清那究竟是什么,只感到脸颊旁有股温热的热流划过。 紧接着,“嘭”的一声闷响,在他身后极近的距离炸开。 他下意识回头,瞳孔骤然收缩,那头肥壮的牲口瘫倒在地。 老汉身子一僵,那头猪被一道细小的东西从头部贯穿,血流不止,疼得正疯狂乱叫乱撞,在快要危及到女人时,又闪过一道白光,直直将猪切成两半,带着股糊味! 从一开始,周围就静得可怕,明明闹出来的动静那么大,却没有一个人出来看过…… 老汉感受着抵在他脑门上的小东西,冰凉的触感此时被温热所替代。 如果…… 老汉想到了什么,全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没有一开始时的嚣张跋扈与满心的恶毒残忍,极致的恐慌瞬间冲垮他的神经。 他下身一热,裤子上沾染着可疑黄色液体,淅淅沥沥地滴落在肮脏地面上,直直晕厥过去,浓重的尿骚味和猪圈的恶臭让唐夜九嫌恶到了极致,他利落地脱下外套披在女人身上,将她拉离这个恶心的地方。 “别怕,没事了。” 女人拼命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疯狂扭动,被全数拔掉的手指甲处原本已经结疤,却因为她拼命地挣扎,让那层脆弱的愈合彻底撕裂,流出汩汩鲜血。 她像是感觉不到疼痛般,双手死死扣住唐夜九的胳膊,散乱的发丝间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她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可以作为武器的指甲,于是张大嘴巴就想咬下对方的一块肉,哪怕只有一块也好,她也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女人脸上纵横交错着尚未干涸的血污与泪水,眼中蓄满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怨恨,口腔中炸开浓重的血腥味,可是想象中的毒打并没有跟着一同而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只温暖的手,轻柔地拍着她的背,温声安慰她:“别怕,已经没事了。” “呜呜呜……”她松开口,一直紧绷的神经在此时松懈下来,她扑进对方的怀抱中,委屈的大哭出来。 她好想回家,好想回家…… 在唐夜九巧舌如簧的周旋下,获得了在四周查看的许可,一离开村民的视线,他就锁定好村民日常饮用水的源头,将带来的迷药全数灌下去。 迷药是19实验室特制的,药效发挥没那么快,不会让他们察觉到什么,当然,也很难验出来。 他跟和他一同行动的人一起,埋伏在这里,等待行动的指令下达,最后像现在这样,对有抗药性和计量不足无法致使其晕厥的漏网之鱼,毫不留情的弄晕拷上,必要时……上头也允许可以弄死。 解懿刚从人群安排中走出来,额角还带着未干的薄汗,伸手接过队友递过来的饮用水大口灌着,润完嗓子后,接过自己熟手的工具,连口气都没喘匀,便攥紧工具包急匆匆赶去给受害者们做心理辅导。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是深挖被拐人群里,心灵早已扭曲,沦为共谋的人。 封巧熙穿过忙碌嘈杂的人群,一声不吭地走到还在跟唐夜九唱红脸白脸的封御阳身边。 唐夜九抬手扶了扶因动作而微微下滑的眼镜,伸手拍了拍封御阳的肩膀,很自然的接过封御阳一害怕就容易擦枪走火的人设,暂时担下封御阳的收尾工作,留给兄妹俩谈心的时间。 “去吧,去吧,让小哭包一下子消化这么多确实挺难的,她现在一定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急需要你提供确切的答案。” 封巧熙确实觉得自己有很多疑惑的地方急需要得到一个答案。 “我见到的那具男尸……” “如果从一开始我们就陷入到新辰刻意制造的假象中呢?” “不,身为医学生,我能分清男性骨骼和女性骨骼,青年或者老年也是很明显的。所以,我一直不敢妄自认为这是新辰的或者不是他的。” “这就对了。” “但是我们怎么能肯定对方知道我们会来找他,所以故意留下假的混淆视听的消息给我们呢?” “小熙,你忘记了另一点,如果他针对的人不是我们呢?他是新时社的社长,专门揭露不为人知的黑幕的人,他所针对的目标也许是贪污或者是除去他们之外的第三人。” 封巧熙似乎想到了什么,环顾四周,一开始还在人群堆里的新辰早已不知所踪,她觉得喉咙有些干涩,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杀人了对吗?我们在做坏人吗?”那具尸体应该是村中或村外某个人的,新辰将他杀死,然后让他作为替代品而存在,供以脱身,以证死亡。 封巧熙还未脱离法律判决的思维,在她的世界里,杀人的人,哪怕是为了正义而为,都会受到法律判决,可是那些被拐的人…… “不,我们在做一个粗心大意,没有考虑周全的人,我们没有在包容坏人,而是没有料到他是坏人。” 封御阳缓缓摊开掌心,掌心上面静静躺着个破旧的黑色U盘和一张已经严重发黄卷边的纸张,纸张上面留着有些掉墨和受潮晕开的文字,“因为坏人是不会留下我们想要的东西或者是人的。” 他合上掌心,指尖越过人群精准指向一个正在忙碌穿梭的身影,封巧熙顺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是她略微熟悉的那个带着她走过山路埋过尸体的女生,她们甚至在刚刚还聊过天。 “她是新辰在此期间认识的一名女生,并跟她达成共识,用各种方法将这里剩余的村民一网打尽的共识。” 封巧熙看着正在温声安慰被拐卖到这里的妇女的女生,她脸色因忙碌而泛着通红,细密汗珠从额角渗出。 正如初见时那般,在周遭一片麻木面孔中,唯有她的一双眼睛异常醒目,她自己挣脱黑暗,现在也在拼尽全力将那些仍陷在泥沼中的人拉出黑暗。 封巧熙想到最初将她们救出来时,女人们声音中的抗拒,“我怎能不恨!我恨不得一把火把这里全烧掉,把这里的牲口全烧死,连同曾经的苦苦哀求却还是被绝望侵蚀!” 她们的眼睛早已浑浊不堪,原本向着前方走的步子也停下,有人突然这么说着,“可是除了待在这里,我们还能去哪?我们还能做什么呢?” “我们被突然‘抽离’社会,长达不知道多少年的与世隔绝,再次被放回社会,我们还能知道还能记得多少呢?” 她们突然惊恐的发觉,她们所憎恨的人说的话是对的——你还能去哪里?除了我你以为谁还会要你?就算不在意这个,那别人呢?他们是怎么想的,你被卖给我了,你不干净了。 “你还能去哪里?” 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无处不在,同情的,厌恶的目光如影随形。 就在她们有部分人选择放弃回家,选择在这个她们所厌恶的地方过完浑浑噩噩的后半生时,女生站了出来,眼睛很亮,像是碎满星光。 “难道我们的后半生就要因为人渣的过错而买单吗?难道我们就要因为旁人的指指点点和异样的目光,放弃所有甚至是自己宝贵的生命吗?” “他们以为他们是谁?又凭什么指点别人的人生,就因为自己人生的不如意,所以要求别人也一样吗?” “我知道你们有的人认识新辰,有的人对他感到陌生,我想说的是,我等回家的这一天等了三年,我答应过新辰,他要兑现带我们大家一起离开的承诺,我也要兑现我的承诺,帮助大家也帮助我去习惯新的社会。” “我们还有手脚的就用手脚,还有嘴巴的就用嘴巴,我们还有什么就用什么去征服新的社会,新时社是最快的,也是最方便帮助我们的方式了。” “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她的话在当时打动不少准备留在山上的人的心,原先那个混在女人堆里的共谋被揪出来带走,再加上他们带来的人做了心理疏导,大家都在整理自己的面容,去迎接新生。 女生当时垂在身侧的手其实很抖,封巧熙那时就静静地站在她身旁,依稀能瞥见有细密的汗水顺着女生的指尖滴落。 也许是女生自己也有心理压力,加上她俩距离近,还……算得上是熟识? 当时女生将手汗擦在她自己的衣服上,自顾自的对她说。 我很害怕,从被拐到这里的时候就一直害怕着,新辰是我的支柱,最起码他支撑着我,我还能勉强保持一丝清醒,没让我坠入深不见底的幽暗中,没有让我完全放弃自己……直至被怪物吞噬。 说起来真的很糟糕,刚开始被拐时我想一死了之,可我又舍不得我爸妈,所以我又想着逃跑。我很天真,将逃跑计划告诉了一部分给福翠,因为她说,她也是被拐到这里来的。 ……被带回来后,我免不了的被打了一顿,我甚至想过……我要当共谋吗? 这个恶心的想法在遇到新辰后,就制止了。 他告诉我,只要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他告诉我,哪怕为此付出生命,哪怕它是被生命所滋养,他都想将真相公之于众,这是他创建新时社的目的。 封巧熙感觉到一阵熟悉的酸涩感猛地涌上鼻腔,直冲眼眶,她慌忙眨了眨眼,可视线还是不受控制地模糊起来,她总是忍不住的想要落泪,发泄堆积在自己心中的一切复杂思绪,“我只是很少见过这种情况,但我就是不愿放弃。” “小熙,我们的责任与使命就是让这样的事情不再发生,哪怕最后会穷尽一生去斗争。这是哥哥一直要去接受和习惯的,哥哥更希望你能沐浴在阳光下,无忧无虑。”封御阳用指腹温柔地擦去封巧熙的眼泪。 “哪怕最后我们会为之付出生命,死亡。” “死”的字眼精准戳中了封巧熙内心最脆弱的地方,她抬手狠狠挥开封御阳的手,用手粗暴地为自己擦拭着眼泪,毫不犹豫地抬脚给亲哥的脚上狠狠来了一脚,力道之大没有丝毫留情,转身就准备离开。 “我回去洗澡,脏死了。” 她忽然又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补充道:“哥哥不会死,大家都不会死,可别使劲的诅咒自己了,要死……也只能无病无痛的老死。” 封御阳单脚支撑着身体,另一只脚微微活动着被自家妹妹那毫不留情的一脚踩痛的脚,有些无奈地看着封巧熙离开的背影轻笑一声。 随即,目光转向那一堆梦理水的成品和拔出来的原料,方才那点无奈笑意迅速褪去,神色冰冷地看着那堆令人沉沦上瘾的东西被一点点的销毁。 一阵风吹过,卷起残存的标签碎屑,飘到封御阳的脚边。 他低垂下视线,目光落在那片标签上,喃喃着梦理水,抬起脚将标签深深地踩进泥土中,用力拧转脚踝反复碾压。 “不管之后有多难……都会销毁掉的。” 第15章 第15章《深海恋人》 唐伊暖角色杀青当天,就收到了导演包的大红包,以及白依然和鹿锦瑜过来庆祝时带的鲜花。 “杀青宴之后,会是你热度最高的阶段,是个可以将你捧上云端也可以把你踩进地狱的关键时期,尤其是《深海恋人》剧组官方在官宣你作为男主之后,你的热度只增不减。” 杀青宴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觥筹交错间,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与欢快谈笑声不绝于耳。 沈慎娇拉着好不容易从被排队敬酒中逃脱的唐伊暖,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手上拿着装有清茶的杯子。 由于大家都在庆祝杀青忙着敬酒玩乐,反倒是没太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有他们想要敬酒的人。 偶尔有三两结伴的人注意到这里,也被沈慎娇以茶代酒敬过去。 沈慎娇从口袋里摸出一板封装好的醒酒药,闻着从唐伊暖身上飘来的极淡却无法忽视的酒气微微蹙眉,没有多言,只是将醒酒药递给唐伊暖。 她真的蛮讨厌酒的。 “他们也许会再一次拿你的身世做文章,两个挂着几滴鳄鱼眼泪像比你这个演员还专业的人,对着镜头痛骂你不孝。” 在原主的记忆里,她的生命轨迹似乎是从十岁那年才突兀开始的,更准确的说是没有十岁以前的记忆,她对十岁以前的事一片空白,包括为什么进入福利院。 据带她回福利院的院长妈妈说,她被发现时,与其他被遗弃的孩子截然不同,虽然看上去有些脏乱,但身体很健康,模样不像是被抛弃。 当时院长妈妈唯一能从她身上知道的事,就是唐伊暖自己喃喃不停的。 “我叫唐伊暖是个男生……我叫唐伊暖是个男生……” 除此之外关于她的一切都是空白的,并且那时的她排斥且警惕任何人。 这也是原主能够长期隐藏性别而不被察觉的关键所在,至于为什么是扮做男生模样的原因不清楚。 比较幸运的是,原主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没怎么生过大病,也就逃过了医院医疗设备查看到她真实性别的可能性。 不过因为太爱吃也太能吃了,惊人食量着实吓到白依然他们,出于对她健康的极度忧虑,他们曾几次三番想要把她强制拖去医院检查。 在原主极度挣扎并且再三保证身体无碍,又经过长时间的观察下,发现原主除了格外能吃之外,才被松了口气的白依然他们放过。 虽然最后被放下心的他们笑着说她是个怕医生的胆小鬼,但也为原主准备了不少山楂或消食健胃药。 唐伊暖的筷子稳当地伸向盘中那色泽金黄的松鼠鳜鱼,鱼肉外层炸得极其酥脆,在齿间发出轻微声响,内里的鱼肉却依旧保持着惊人的鲜嫩,糖醋汁的酸味和甜味完美融合,不断刺激她的味蕾。 唐伊暖不由自主地微微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幸福啊。 不管是原主还是她都真的太爱吃美食了,想当初她为了得到无辐射无污染的蔬菜植株,卷死无数修学辐射污染防御课的人,常年霸榜第一名位置,就是为了得到蔬菜幼苗,精心培育最后做成美食。 “或者用还躺在你家的那位做文章,谈你睡粉嫖.娼地下情。在你某一天睡醒之后,你不仅大黑大紫,还多了对父母和妻子。” 沈慎娇摇晃手中的玻璃杯,棕黄液体不断润湿着透明杯壁,她眼中的嘲弄快要化为实质,“到时候你只能做个被全部戳中事实而不敢出声,只能选择闭嘴用来逃避制裁的恶劣艺人。” 唐伊暖的微博账号并不归她本人所拥有,刚签约成为艺人时,她正值学业繁忙以及被公司安排和她自愿申请的工作很多,她建立的聚世视账号干脆由公司亲自代理运营。 原主不在意这些会透支掉自己身体的大量工作,她在意这些工作为她带来的大笔资金,她需要钱,需要这笔钱搞她自己的小研究。 特别是加入永夜之后,她更需要钱来完善自己的伪装,走在黑暗,驱散黑暗。 她喜欢看到大家幸福的笑脸,心底里喜欢这股暖洋洋的感觉——想让大家幸福,想让大家的脸上堆满幸福的笑意。她的人生观很简单,想要看到大家幸福。只不过现在那个没怎么在意的账号,反而成为了扳倒自己的又一个武器。 “还有某某剧组不愿透露姓名的工作人员的大爆料,某唐姓演员在镜头面前装模作样,私底下却耍大牌把工作人员当奴隶随意使唤。” 几乎是刚结束杀青宴没多久,作为被大量绯闻缠身的当事人,唐伊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沈慎娇的推测几乎全中,她被强制性休假了,工作日未知。 由于被强制性休假,有关梦理水的线索追踪也断掉了,拐卖事件的后续工作,在昨天就收到Y的消息首尾均被妥善解决。 而《深海恋人》有要下水拍摄的镜头,为了确保在水中衣物贴身的情况下,不会暴露女性特征的男性掩体她也制作完成。 近期算是无所事事的唐伊暖,闲来翻看手机时,忽然对自己的绯闻生出几分好奇,很好奇她这个当事人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开了个小号刚点开聚世视热搜时,APP响应有一瞬间的卡顿,之后便清晰的呈现出热搜榜的内容。 #爆某唐姓演员竟是白眼狼# #爆震惊某唐姓演员不为人知的一面# #爆私下睡粉,拒不承认# #爆……# 嗯,白眼狼词条后面还有个配文视频。 唐伊暖指尖轻轻触击屏幕上的播放按钮,刚开始有一点卡顿后,视频内容很流畅清晰的就呈现出来。 “我们找了这孩子很多年……” 中年女人说着,双手掩面哭泣,肩膀也随之微微抽搐,一旁的中年男人眉头紧锁,眼神中流露出无尽的心疼与无奈,轻柔的将女人搂入怀中轻拍后背给予安慰。 “可是这孩子不认我们,也是,他可是光鲜亮丽的大明星,哪像我们这样的人呢?不认我们也是应该的吧……” 视频就此戛然而止,背后的谈论却不会就此停止。 【我就说他的人设是假的嘛,还什么温柔有礼男神,明明就是白眼狼一个。】 【百善孝为先,这种白眼狼的艺人怎么还没被封杀啊?】 【我有一个疑问,唐伊暖虽然不至于说火到家喻户晓的地步,但他多多少少也是有知名度的吧?那么对于一个急切寻找孩子多年的父母来说,为什么到现在才相认?很奇怪哎,如果说因为长大而导致容貌改变,没有一下子认出来倒是情有可原,但是唐伊暖的脸蛋根本就是等比例放大的吧。】 【哟,你们粉丝不至于这么急着给自己的主子洗地吧?百善孝为先,这种抛弃父母的人渣也就你们还喜欢了,他就应该被封杀。】 【有个问题弱弱地说一下,唐伊暖前面几次也有父母找他的事情发生哎……最后不都是假的吗?有几次闹得很大来着……】 【不予评价,隔岸观火。】 …… “大笨蛋小姐,伊暖打扮成这样才更容易暴露吧。”鹿锦瑜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拦下正进一步把唐伊暖打扮成一个十足小贼模样的白依然,顺势伸手将白依然手上正要给唐伊暖穿上的黑色大衣,阻止大衣被裹到唐伊暖身上的命运。 “我也不想嘛,可是外面的人盯着阿暖盯得紧,明明是没做过的事,全部都成阿暖干的了。”白依然有些不情愿地噘了噘嘴,却还是将手中的大衣递给鹿锦瑜,脑后那对精心编织的蓬松麻花辫随之甩动起来。 “大笨蛋先生,你也一样。”鹿锦瑜摘下戴在唐伊暖脸上的墨镜,蹙着眉头退掉唐伊暖手机上正在播放的视频,“整天就知道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被人欺负了也不知道气一下。” 鹿锦瑜那一头柔顺的长发被他草草的束成略显凌乱的低马尾,因为被他过于生气地一甩,好几缕乌黑发丝逃脱出发绳的束缚。 手上拿着黑色大衣的他把白依然按坐在一旁的软沙发上,“都不许动,老老实实坐好。” 他俯下身,开始耐心地整理被白依然翻得凌乱的服装首饰一一收拾归类好,做完这一切后,他才走向那张宽大的软沙发,在她们身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拿出手机开始专注地回复积压的信息。 白依然百无聊赖地玩着坐在她身边的鹿锦瑜的长发,先是解开束缚着的小皮筋,偷偷瞄了一眼对方没有注意到后,手指灵巧地打理他凌乱的头发,熟练地分股交织,为他辫出一条条小辫子。 一旁默默看着的唐伊暖翻找出黑色迷你皮筋,与白依然无声对视,在她编完一个辫子伸手要皮筋时就及时递过去一个。 在鹿锦瑜终于结束工作通信时,才发现她们对自己的头发做出的小动作。 “你们两个!” “哎呀,阿暖快跑!” 白依然在编完最后一个后,拉着唐伊暖的手对着鹿锦瑜俏皮的吐舌,绕着圈圈躲避他的追赶。 第16章 第 16 章 鹿锦瑜看着唐伊暖那副被人欺负也毫无怒意的模样,胸中有一股恨铁不成钢的闷气,最终还是无声的叹息,安排好冒充唐伊暖的人,由对方去支开堵住他们的媒体,他和然然也好带伊暖出去散心。 这也是没办法的,作为相交多年的挚友,再清楚不过伊暖的脾气究竟是何种模样,他很少有火气大的时候,或者说,他们很少会见到伊暖会被什么激起怒火,他在面对他们时,永远都是一副温柔的样子,甚至从被安慰的对象变成安慰对象。 “叮,再向前行驶100米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已到达,感谢使用本次路灵导航,祝您生活愉快。” 鹿锦瑜跟随指引停好车,动作娴熟地将单肩斜挎包背上。 但总不能真把他当作对一切遭遇都无动于衷的没事人来对待,正好,他和然然在不久前找到一家保密性好,糕点也不错的中式糕点店——药食同源。 这家店很特别,不仅精心复刻了诸多工艺繁复的传统中式糕点,还将流行的现代口味与中式技法融合,推出不少新颖的创新款。 但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店家开辟一处专区,允许食客依据自身的体质和口味偏好,选用店内配备的当季药材与食材,自行熬煮。 伊暖喜欢吃,也喜欢自己制作美食,适合给他散散心。 唐伊暖微微抬起帽檐,将遮挡视线的阴影向上推起几分,细嗅着空气中丝丝甜腻的糕点香和清淡的药膳香气。 这种感觉真的是太棒了! 就像帝国和联邦那帮蓝色钉子户,一夜之间大开窍一同奔赴星域大时代。 “这是我们的预约。”鹿锦瑜掏出放在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点亮显示着预订信息的界面,与服务员核对包厢信息。 “好的,请跟我来。”服务员身着一袭素绿色圆领袍,嘴角含着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一边带路一边声线流畅地介绍,“如果客人想要尝试自己熬煮药膳的话,请往那边走,里面有配好的方子和所需的用量。” 她伸手指向半掩的木门,丝丝缕缕的白雾争先恐后地从里面窜出,带着浓重的香味。 “阿暖。” “嗯?” “沈姐姐让我和阿瑜看着你少吃点。” 此时落座于雅致木椅中,手指划着点餐屏浏览着各式茶点的唐伊暖滑屏的手指一顿。 “标准是?” “小桌子对半砍,大桌子对半砍两次。” 唐伊暖默默地点开全部勾选再点取消,心里滴血地重新开始精心挑选。 亲爱的食物挚爱们,我们只是短暂的分离,而非永不相见。 “全部上餐还需要一段时间,”鹿锦瑜从随身包中抽出自己需要处理的文件,左手腕上松松地套着一根知更草样式的小皮筋,右手熟练地解开腕间手表的搭扣,将金属表摘下搁置在光洁餐桌一角,“你们注意一点。” “好哟!”白依然眼睛一亮,语气雀跃,“阿暖我们走吧,我上次就想自己动手尝试一下制作,但那天太忙了,只带上预定好的糕点就走了,没机会操作,一直惦记到现在呢!” 她忽然侧身,飞快地在对方脸颊上落下一吻,在鹿锦瑜整张脸瞬间涨得通红时,拿起那顶系着红色丝带的黑色大檐帽扣在头上,拉起唐伊暖的手就往包厢门外走。 径直穿过走廊,停在一扇古朴木门前,门虚掩着,隐约透出室内氤氲的蒸汽和淡淡药香,白依然带着几分期待,伸手轻轻推开半掩着的大门。 霎时间,那股清香在这一刻变得愈发浓郁,房间两侧是嵌入墙中的中药柜,由上至下密密麻麻,种类多到让人眼花缭乱,而袅袅白雾的源头来自离大门一旁不远的另一间房中房,门上挂着写有“厨具”的木牌。 白依然指腹轻触标有百合花的抽柜,柜面跳出虚拟屏幕,蓝色屏幕上面清楚地标有药材能煮的药膳类型和相应的使用剂量,左上角有一小部分标有抽柜内现有的剩余数量和取用量所要支付的对应金额。 “这个……”白依然指尖在屏幕上轻滑,依次点开每个分类的详细说明,目光快速扫过那些文字介绍,没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内容。 唐伊暖没有急着取材熬煮,她走到房中房门前,轻轻推开这扇木门,只见一名长相可爱的女生正蹲坐在炉子前,炉上架着一只陶制砂锅,她手上拿着一把蒲扇正全神贯注地扇风控制火源,似乎没有意识到有人推门进来。 她对做药膳这个新鲜事也蛮好奇的,尤其是对这里各种各样的厨具,毕竟有一些在星际已经完全消失,连历史书上的记载都是寥寥无几,就更别提这些厨具的使用方法。 当然也不排除她学识尚浅,毕竟他们辐射研究防御课除了要求学习粗略星际简史外,总的详细学习指标就只是要求学习辐射发展史,还有应对方式及其物种。 不过现在有个千载难逢的学习机会和使用方法,如果能回去……啊,她原本的身体都炸没了,即便能成功回去也是个死亡状态,真遗憾,这可是完善古地球史的一个绝佳机会。 “请问可以在你身边学习一下吗?” 唐伊暖压低声线好让自己的音色改变,不至于让别人将她认出来。 “嗯?” 女生闻声抬起头,一双清亮璀璨的杏眼撞进唐伊暖的眼中,她的眼眸是不同于常见的深棕或浅褐,而是极其少见的浓郁纯黑。 “请便。” 说完,她又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炉子上的砂锅上。 唐伊暖站在一旁默默观察着对方的动作,细致地观察着她控火投料的每一个细微手法,一直到白依然走到唐伊暖身边跟她咬耳朵,对方也正好完成最后一步收火。 女生小心翼翼地将成品装进一旁的保温盒中,利落盖紧保温盒盖子,确保完全密封后,端着那只仍带着余温的砂锅,放进不远处的自动清洗机中清洗消毒。 做完一切扫尾工作后,她提起保温盒往大门走去,路过唐伊暖时脚步一顿,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对着唐伊暖说:“再见。” 唐伊暖愣了一下,回应她:“再见。” “有点眼熟……”白依然看着那道离去的背影,想了一会儿,“啊,是懿懿的学妹。” “也是学心理学的?”唐伊暖记得然然当时被安排进混合宿舍,不同学院混合在一起。 “不是,懿懿说是其他领域中她非常欣赏的天才,是个……”白依然思索着之前与解懿的小姐妹聚会时,跟她聊天时说的话。 年轻女人手上拿着素白马克杯,坐在单人软椅上,声音柔柔的,嘴角擒着浅浅笑意,“叫小小熙……啊不是,是个与可爱娃娃脸相反,对自己固执又严格的叫做封巧熙的好孩子,是老师朋友的学生。” “哎呀,不管了,我们走吧,糕点已经差不多上齐了,煮药膳什么的下次再来吧。” 白依然虽然想尝试这个新鲜事物,但是这里暂时没有配备呈装的食盒,他们又不可能花费太多时间折返回去拿个食盒过来。 他们目前来说还是很忙的,阿暖在没有解约之前几乎是他们三人之间最忙的,基本上是脚不沾地满世界去跑通告跑剧组。 而她自己忙的时候是跟舞团去国外巡演,不算忙的时候在国内进行巡演,每场舞剧开拍之前,还要进行大量的排练,偶尔能有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瑜是家里的独子,自己家里开了个公司,尽管公司目前的大部分工作管理由鹿叔叔承担,但为了让他未来有能力更好的胜任公司,并且不会被底下人私下说是毫无能力还占据高位的空降兵,鹿叔叔让阿瑜从底层做起,有时候也会有很多工作要处理,甚至是代表公司出差。 现在大家好不容易都处于一段相对清闲的时间,可不能把宝贵休息时间浪费在这类琐事上,而且现在回去的话还有一定概率被堵,秘密游玩的计划就彻底泡汤了。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当唐伊暖和白依然说笑着回到包厢推开包厢门时,鹿锦瑜正好将最后一份文件签完名字,整理好收进包中。 此时,包厢中央的木质转动圆桌上,已经摆好不少精美可口的糕点。 “我们回来啦!”白依然三步并作两步,像只灵巧雀儿般步调轻盈地窜进鹿锦瑜怀中,撒着娇,而后又突然端坐好,一脸严肃地状态,“阿暖。” “我在听呢,白小仙女。”刚落座的唐伊暖笑着回应道。 白依然从鹿锦瑜装文件的包里翻找出一盒他们准备好的消食片,递到唐伊暖面前,“吃完记得吃药。” “好。”唐伊暖桃花眼中溢满笑意,伸手接过消食片,把它放在骨瓷餐盘旁边。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糕点甜香与清茶的氤氲暖意,他们言笑晏晏一派温馨祥和,网上的血雨腥风无法撼动他们此刻的宁静。 第17章 第 17 章 【阴间发博的时间,唐伊暖的公关能反应过来才是真的心里有鬼吧,毕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所以提早准备好洗地通告。】 【哟,粉丝这么急着跳脚洗地,你们家正主到现在都还在心虚不敢说话呢,你们就这么急着兜他的烂底呢。阴阳怪气.jpg】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他的粉丝,我也就是实话实说而已。白眼.jpg】 【这么劣迹斑斑的艺人你们还护着他,也没见他把你们当一回事啊,连篇安慰稿都没有,你们粉丝上赶着当狗,结果人家连理都不理你们一下。可真可怜.jpg】 【你(脏话)嘴巴放干净点,你(脏话)(脏话)!】 【文明用语,文明用语,你们还是别吵架少说点吧,最近不知道为什么,网络管得超严,出现一大堆封号的情况,这可不是单单在唐伊暖的超话区发生。】 …… 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疑似被发现就赶紧跑,被勒令上网的这几天唐伊暖过得比谁都潇洒。 她手上捧着一个摆盘极为精致的果盘,身侧堆着几本封面绚丽的少女漫,那是她和然然一起陪着锦瑜买的。 她慢条斯理地嚼着清甜多汁的水果,眼含笑意地看着眼前拿着麦克风正激情对唱的小情侣。 唐伊暖正要继续往嘴巴里输送水果时,裤子口袋里突然传来的手机铃声,硬生生打断了她悠闲的动作。 电话卡是锦瑜帮她买的,知道的人寥寥无几,算是私人电话,就是为了防止有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发生——明面上的私人信息全部被透露出去。 正在和男朋友激情对唱小甜歌的白依然注意到了这边,拉着鹿锦瑜的手关掉音响,方便唐伊暖接电话。 “喂,沈姐。” 电话那头,沈慎娇单边戴着蓝牙耳机,双手搭在方向盘上,目视前方,正等待着漫长的红灯,“在哪?我去接你们,我们有场硬仗要打。” “百花KTV。” 沈慎娇挂掉电话,时间刚好卡上绿灯的点,她呼叫出导航系统。 “路灵导航,去百花KTV。” “叮叮——欢迎使用本次路灵导航,正在为您规划路线。” 路程不算太远,加上选择的路线精准避开拥堵路段,目的地不一会儿就到了。 沈慎娇从车上下来,被白依然黏糊糊地挽上胳膊,最后只能将她往后座位带,顺便拉了唐伊暖一起,“走,我们准备去跟你的新爹妈打个招呼。” “我不觉得他们的心理素质强悍,官司,赔钱,坐牢足够他们吃一壶了。” “他们确实是有孩子,但绝对不是你,或者更确切的说,他们从未失去过他们的孩子,倘若他们真的是你的父母的话,身体健康的他们和没有被拐卖的你又是什么关系呢?” 沈慎娇嗤笑一声,手里握着唐伊暖原来的旧手机,“遗弃罪。更何况你或多或少也是个公众人物,垃圾公司也拿你的身份卖过不少惨,真的有心去寻找你的人真的会找不到你吗?” 因为伊暖身世问题,天耀娱记为了提升她的粉丝基数以及粉丝粘附度,拿她的身份做过不少卖惨营销,对家公司也跑过来添过不少乱。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她在黑红营销与谩骂中继续保持热度,她的实力变得不再重要,毕竟再怎么惊艳的人与出色的实力,却一直给热爱她的粉丝喂屎一样的剧,不断消耗好感与信任,即使换来了一时的话题度,也严重透支了她的口碑与发展,导致她现在稍微有点名气,却难以更进一步,只能保持着这种不温不火的现状。 “这些问题都还好,有些麻烦的是……” 她微微低着头,指尖敲击着正在手机上编辑着什么,一旁的白依然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头,睁着一双好奇的猫眼看着沈慎娇手机里编辑的内容。 “她还躺在你家吗?” 唐伊暖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慎娇说的是谁,想了一会,忽然想起来那个她至今都未处理的麻烦,沈姐让她先不要管,放置对方几天后再说。 “这个社会对女性很严格的同时也对女性很宽容,如果我们贸然对她动手的话,那么虚无莫有的罪状真的会加之在我们身上。” “但是,自己想见的人始终无法相见,自己的**始终无法得到满足,那么她最终会如何呢?” 沈慎娇纤细手腕上戴着一条精致的并蒂莲手链,银丝缠绕,双莲并蒂而生,是不久前她妹妹定制给她的。 她自然地牵起坐在副驾驶位上唐伊暖的手,指尖滑入对方指缝,与唐伊暖十指相扣,另外一只空闲的手拿着手机打开照相功能,将镜头对准两人交握的双手,笑得恶劣地看着唐伊暖,“来,笑一个。” 唐伊暖听见沈慎娇的话,下意识地对她笑起来,沈慎娇满意的按下拍照键。 “她会变得比以前更加的偏执,甚至……” “——让你成为她心中的永恒。” 手链上坠着细碎珠玉外饰,沈慎娇的手比作刀状猛然刺向唐伊暖的颈部,珠玉碰撞的清脆声音宛若真的刀刃那般,像是要刺穿唐伊暖的脖颈。 “而我们就可以借此让她的结局成为唯一。” 说完,沈慎娇就把手机静音往边上空位一扔,机身与柔软座椅接触发出一声轻微闷响,原本熄灭的屏幕不断闪亮,电话与短信内容如潮水般涌入。 电话那端的人似乎察觉到呼叫无法接通,干脆开始持续不断的短信轰炸。 他是我的! 他是我的! 杀了你! 杀了你! …… 直至手机电量不堪重负,进行强制关机才得以消停。 “恭喜敌方的坚持不懈打败我方手机赢得最终胜利。” 沈慎娇毫无波澜地拍着手,似乎真的在为对方的“胜利”庆祝着。 “我猜她现在恨不得顺着网线爬过来杀掉我。”好吧,她得承认自己确实是个不折不扣的恶劣家伙,这种情况她总是乐不思蜀,喜于观看那些看不惯她却又干不掉她的那些家伙跳脚,最后却只能将怨气吞进肚子里。 “如果她对我动手的话,沈姐可能会比我更危险,其实这是没必要的。” 唐伊暖从副座位上下车,贴心地为后座两位亲爱的女士们拉开门。 “那就更好了,我们可以先敲她一笔,再送她去吃国家饭免费学习踩缝纫机,就当是对她那么久以来对你的‘关怀’和‘照顾’的报酬了。” 沈慎娇在说到“关”和“照顾”时,特意加重语气,手指拨弄着坠在手机壳下方一个摇摆不停的音符挂饰,挂饰似乎有透光的小孔,一束阳光恰好穿过挂饰,浮现出音字的光影。 “我们必须速战速决,《深海恋人》剧组不会等我们太久的。” 即使伊暖的绯闻给《深海恋人》剧组带来不少热度,但还是谩骂居多,通篇都是让伊暖滚出《深海恋人》剧组,不要留下来继续祸害的。 先不说剧组顶不顶得住舆论的压力不把伊暖换掉,她对她们家小孩有信心,却无法左右伊暖是剧组唯一的选择。 谁都可以是路忙音,只有最优选择,没有唯一的选择,即使伊暖已经签完合同还是目前导演最满意的选择。 那个可爱的女生可不像她的外表一样好说话,她是更爱自己的作品胜过一切,更何况免费提供主题曲以及音乐方面的焦期,还有现在高涨的热度带来的免费宣传,她完完全全拥有支付违约金的能力,也就是说,导演完全可以支付给伊暖毁约金再另找路忙音的扮演者。 “走,”沈慎娇抬起头看了眼第七人民医院的立牌,“去见见你这次的新爹妈。” 沈慎娇他们刚到医院指定等候区时,就看到了一直在焦虑不安徘徊的,视频中出现过的那对中年夫妇,夫妇二人中的女人手上正紧紧攥着一些纸张。 见到他们或者说是唐伊暖后,中年女人明显眼睛一亮,什么话都不说的闯上来。 眼瞧着对方就要冲上来,沈慎娇细眉一挑,拦住跟在她后面的三人团,另一只手伸上前去示意中年女人停下。 中年女人拿着手上的数据报告,不管不顾就想要撞开拦路的沈慎娇,把报告甩在她身后的唐伊暖身上。 “你快看,你快看呀,这是……这是我们的亲子鉴定。”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亲自鉴定需要一些例如带着毛囊的毛发或是血液之类的标准样本进行鉴定,法律不会给予任何人特权,所以他的私人物品你们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非自愿和未经过他人同意下的任何涉及个人**的东西的收取,你们这可是犯罪。” 看到那些快要怼到好友脸上的亲子鉴定报告,鹿锦瑜没忍住呛出声。 “我们,我们可是他的父母,想要知道自己孩子的踪迹和信息也是情有可原的吧,而且……你……你把这件事……对,你把这件事捅出去有什么好处吗?我们的孩子恨我们不小心弄丢了他,这样对我们也是情有可原的,可是我们却不希望他遭到大家的责骂啊,做父母的,哪个父母狠心自己的孩子遭到这样的对待啊?” 沈慎娇有些忍不住笑了,这也太可笑了,就这种演技质量,就这样脆弱的心灵防御,还不如这破公司曾经的对家找的人。 起码对家编的小故事有理有据,假父母也演技在线,还有一支专业的“医生团队”做的数据报告,如果不是刚好惹到华礼先,这件事解决起来对她来说还真的有些棘手。 “你,你笑什么?” “没事啊,我们家伊暖的名声都已经这么差了,再差一点又能怎样呢?对吧。” 沈慎娇虽然在笑,但这对中年夫妇却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对方的恶意与玩弄。 女人有些心虚的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地摸了摸藏在衣领的微型摄像头。 没事的。 女人想起找上他们的人说的话,只要你们让他认下你们做父母,不但能得到我们给你们的一大笔钱,还能得到一个免费保姆的明星儿子和他名下带来的大笔金钱,只要你们把他成功拿下,你们不用再那么辛苦了。 可以一辈子享福,还不用操心大宝的老婆本。 越想,女人越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贪婪,她不自觉地松开手,刚要上前一步,却见对面那该死的赔钱货拿起手机,随即手腕一翻,将手机屏幕正面对着她。 “你似乎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藏在身上。” 第18章 第 18 章 “我也很好奇后续的发展,我刷个嘉年华给你,你给我演一个吧。” 鉴于之前有过类似的经验教训,动身前来医院之前,她就拜托小助理找找有没有什么,热心群众帮助破裂亲子关系复合的直播间。 不出意外,还真的找到了。 中年女人心头猛地一揪,一股没由来的心慌让她呼吸微微一滞,几乎就在同时,站在她身旁的中年男人像是被点燃的炮仗般,猛地拔高嗓门,不管不顾地大声嚷嚷起来:“我们都验过了,哪里还需要再验一次?” “既然都验过一次,再验一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更何况检验的钱也是我们出,我们给大众再看一次全新的数据报告,成全你们家人团聚不是更好吗?” “看他们现在可是迫不及待了呢。” 她用手指轻轻放大手机屏幕上的直播界面,无数条评论正疯狂滚动刷新,大片大片的文字几乎覆盖整个画面。 【怕什么,都是亲生的还怕再验一次吗?】 【他们现在的举动不过是垂死挣扎,直接将证据甩他们脸上,狠狠打他们的脸!】 【都验完了,就没有再继续验的必要了吧。】 【有什么呢,又不用你们出钱,怂什么!】 【我总觉得唐伊暖他们很淡定哎,一点都没有那种玩完了天要塌了的感觉。】 【我带你们到直播间了,记得v我五毛。】 坏人绞尽脑汁一想,不如蠢人的灵机一动,天耀娱记估计是这么打算的……既然想用舆论毁掉伊暖,那么承受舆论的反噬也是很自然的吧。 毕竟谁家混娱乐圈的没养那么一俩个水军呢? 【在现场,陪朋友来看病,路上遇到不少灰溜溜离开的记者,哈哈哈。】 【在医院闹事,除非他们想吃国家饭,更何况这还是第七人民医院。】 【怎么了?】 【加强医院安全管理,保证广大人民群众的身心安全,这项法律出台就是根据第七人民医院的一二六事件颁布的,这种大型医院都配置了特制安检门和一支专业治安团队,就是为了预防当年的惨案再次发生——因一个人的医闹,而造成的无数家庭的分崩离析。叹气.jpg】 【这个我记得超清楚,我也为那个小姑娘捐过款,明明钱都筹齐了,心脏源也配好了,就等她的身体调整到一个合适的状态进行手术,结果因为一个人的医闹,为她做手术的主治医生被伤了个半死,阻止那个来医闹的那些好心人也被他砍死了一个,砍伤了不少。】 【想起来了,要知道心脏手术本来就难做,其他医生又被排得满满当当,拼命挤压出时间,也无法再接手这位主治医生的所有手术了,所以……唉,最后的结果是小姑娘没熬住去世了,她的父母把筹集到的钱全部退还给进行捐赠的我们,余下属于他们自己的钱也全部捐给需要的人,在新年的万家灯火夜,带着女儿的骨灰自杀了。 其中还有不少自杀的亲属,主治医生自己也陷入很长一段时间的自责中,差点连手术刀都拿不起来了。而进监狱的那个医闹的家伙,到最后都在为自己辩解说,都怪他的主治医生没有治好他。 但是,他自己为什么不好好遵循医嘱呢?那些等待手术的人,他们明明已经在绝境中看到希望了啊。】 刚好收手机的沈慎娇,余光正巧扫过屏幕,那一长段文字恰巧收进眼底,因为直播间一直有人在控评,到没有什么人把这条评论刷下去。 沈慎娇眸色一暗,先前那副玩味心理散去,窜上一股怒火与浓重悲伤,这件事她很清楚,那个被砍死的好心拦阻人是她母亲。 母亲很爱喝酒,属于是闲暇时小酌一杯,工作应酬时猛猛灌倒一大片人的那种热爱程度。 当时,母亲又一次因为长期饮酒导致身体不适来医院就诊,按理说,对被优秀培养的母亲来说,制服对方本来是个小菜一碟的事情,但那次母亲的身体问题让她有些力不从心,就这一次力不从心,最终被刀刃夺走生命。 她讨厌酒,有时甚至偏执地将母亲的死归咎于它,甚至对酒产生了强烈的排斥心理,正因如此,她本身就不好的酒量变得更差,她也不用强迫自己喝酒,身边的人会替她挡酒的。 “来吧,让我们来满足大家的好奇心。” 沈慎娇将眼底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现在不是感怀伤逝的时候,沈慎娇一直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在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时,也从中得到自己想要的利益,妈妈也期待我们家慎娇成为这样一个优秀商人。 现在是商人时间,为伊暖和自己争取到最大利益的时间。 “我……我们凭什么再做一次,这就是真的!” 开什么玩笑,他们之间根本毫无血缘关系,倘若再验一次DNA就直接暴露,一测就全完了,他们本来也没打算来这里,因为害怕会发生这种事。 但是对方态度也很强硬,他们既然不来医院,那么他们也不会出面,就算他们拿着亲子鉴定报告又有什么用?这点名声,他们不在乎。 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拿着这份假报告来这里,他们计划孤注一掷,虚张声势跟对方硬碰硬或者继续借助舆论的方式,硬逼对方应下。 不能验,绝对不能验,只要抵死不认,对,只要抵死不认,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那对中年夫妇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准备继续硬着头皮否认下去时,就被手中拿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单突然出现的医生打断。 “请问你们谁是沈慎娇女士?”穿着整洁白大褂的医生挥着手上刚打印出来的数据报告,缓缓扫过聚集在走廊的每一个人。 “我是。” 沈慎娇伸手接过数据报告,笑眯眯地谢过医生,略过一长串数据最后看向那一堆数据中的最终结果。 ……之间不存在亲生血缘关系。 他们所处的医院走廊算不上喧闹,但也绝非寂静,周围是来来往往的护士和病人以及病人的陪同,有伸着脖子竖着耳朵吃瓜的吃瓜群众,但此时却发出一阵格格不入的哄闹声。 “老妈,我缺钱花,给我点钱。” 那少年一身横肉,身材壮硕,正昂着下巴一脸傲气,在他一旁的青年苦哈哈的跟在他身后,心底的怨气几乎凝成实质,牙关紧咬,恨不得立刻飞起一脚,将对方狠狠揣进沟里。 啊! 就为了赚点外快,听了沈姐的安排,屁颠屁颠的跑去把让唐哥陷入白眼狼风波的那帮家伙的孩子接过来,摁了手印合同,合法取到血液还拍了自愿视频。 结果外快的钱没拿到不说,为了接这个混蛋过来还倒贴了不少,最可恶的是这死混蛋还对他说,你知道我是谁吗?是大明星的弟弟,你还敢对我不敬。 那副嘴脸!哈!大明星本人,他唐哥都没做过这么狂的事过! 早知道是这种苦差,他还不如接受找直播间这种活呢,虽然钱少但是会轻松很多,还不用积一堆子的火不能随意宣泄! “大宝,你,你怎么过来了?你不应该来的啊!” 中年女人此刻全然没有见到自己心爱孩子时的激动心情,反而脸色发白,手心冒汗,恨不得立刻把自己孩子送回去。 她心里发慌,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嗓音,声音又尖又利,突兀的尖叫引得周围人用不满地视线看着她。 “那可真遗憾,我们只能用‘弟弟’好心提供的血来验了,可怜我们的伊暖,还是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沈慎娇假惺惺的抬起手,用指尖故作姿态地抹着不存在的泪水,然而另外一只手动作截然相反,她迅速将手机精准怼在亲子鉴定报告上,快速按下拍照键在直播间点击一键发送图片,紧接着,她又在女人面前晃了晃,让藏在女人身上的微型摄像头来一次二连杀。 看来一切时间都卡得刚好,瞌睡时枕头就来了——亲子鉴定报告以及那位便宜弟弟。 第19章 第 19 章 “可怜我们伊暖,爱他的粉丝被人当枪使,渴望找到亲生父母的希望被再一次破灭。” 沈慎娇一只手轻轻搭在白依然肩膀上,另一只手拿着那份报告,纸张恰好掩盖住她大半精致的脸,身体也止不住地轻颤着,似乎在为唐伊暖不幸的遭遇而哭泣。 但只有和她黏在一起的白依然才知道,沈姐姐在笑,据她对沈姐姐的多年了解,大概是在笑对面为她带来的这场可笑闹剧。 【所以,我是被人当枪使了?】 【也……也许不排除造假的情况,对吧?】 【第七人民医院造假,除非对方想进局子丢掉出狱后的饭碗,而且你能保证你会心中毫无芥蒂的跟进过局子的人相处吗?不是指那种被冤枉的,而是指那种犯过罪的。】 【那……那唐伊暖为什么不说出来?他说出事情真相,还会有那么多事情发生吗?】 【那不简单啊,动了资本的小蛋糕被资本捂嘴了呗,又或者说是真相什么的无人在意。】 【你们,不对应该是我们,我们会在意事情的真相吗?在故事原委没有完全呈现时,我们大概只会抓住这个宣泄口大肆宣泄我们的不满而已,而唐伊暖就是那个倒霉的宣泄口。】 【继续看戏,反正不参合进去,也不怕被人当枪使,当傻*耍。】 “妈?你听到没有?我要钱,我要钱!”少年对他妈不同于往日有求必应百依百顺的态度激怒了,他嗓音骤然拔高,几乎是在嘶吼咆哮。 他是家里唯一的男丁,自小被溺爱着长大。 蛮横无下限的父母,在毫无节制的溺爱下,很自然而然的养出一个欺男霸女的混球。 对方是小助理刚从局子里捞出来的,他不久前在公共场所无礼闹事以及对女性进行骚扰与羞辱,被抓时还极其大声且目中无人地嚷嚷着他有个大明星哥哥,他们怎么能够抓他。 说实话,要不是沈姐的需要,他压根就不想把他带出村子,更别提在他闹完事挨抓后,费劲吧啦地去局子里捞他。 他其实特别希望对方在局子里多待几天,最好是待到所有事情结束为止,然后滚回他待的地方去。 哈,毕竟当时闹事的警是他报的,边吃烤串边看着对方被抓,结果没想到的是他为此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代替这个混球向那些人赔罪,交保释金,还挨警察蜀黍教育几句。 呜呜,不过还好沈姐给报销,不然他真的会哭晕在告状的手机里。 “我……我不认识你!我才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乱叫我妈?” 不能认,现在认下去,到手的钱就全部打水漂了,不仅一分钱拿不到,可能……可能还要把到手的一部分还回去…… 中年女人想起获得这笔横财时,不用再讨价还价,回想起有钱时那些来巴结他们一家的人,他们比她低一等,曾经为了那几个小钱就拧巴着过的苦日子,她一点都不想回去。 一定不能让大宝认他们,等他们拿到钱再说,对,先委屈一下大宝,之后再补偿他。 “你认……” 中年女人话音未落,就被少年的话打断。 “妈,我要钱还要她当我老婆,你不是说村里的都配不上我吗?她这么漂亮,她就可以 。” 男生说完,一脸奸.淫的指向正在悄悄跟沈慎娇闹着玩的白依然,长满舌苔的舌头舔着嘴唇,张口闭口间露出黑黄的牙齿。 “你以为你是谁?” 沈慎娇蹙着眉头把白依然拉到她身后,带着她往后退了一步,鹿锦瑜上前挡在她们前面,满脸不悦地说着。 “妈,她也可以。” 少年自认为帅气的舔着自己黑黄的牙齿,一点也没有把鹿锦瑜的话放在眼中。 不过是一个弱鸡而已。 “你没有资格像是选妃一样对她们动手动脚。” 唐伊暖此刻冷着脸,感受到白依然拉住她的手的触感,像一道无声的缰绳,硬生生止住了她正要迈出的脚步。 她脾气是很好没错,但仅限于她身边人的事,因为她始终认为那些殴打与辱骂对她造不成什么样的实质性伤害。 就像她被星盗砍得不成人形那样,但即便如此,她觉得只要自己的心脏和大脑,以及精神力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伤害的话,她也只是需要花费时间适应从肉身换成机械身而已。 即使机械身与机甲的同步率更大,更容易造成机伤人伤,机亡人亡的情况,她也依然觉得没什么。 星际科技发展跃迁至前所未有的高度,公民的身体素质大大提高,在优化基因下,他们的身体素质强悍,基本能应对严苛环境。 但也不是人人都能够拥有完全抵抗辐射,重力失轨,现阶段未探索通透的未知物质对身体的侵扰,精神力有时候在遭遇某些不可名状现象时,发生紊乱甚至精神崩溃。 机甲不单单是代替那些大型杀伤武器,也是作为一个保护他们的防护罩。 大型杀伤武器的使用所带来的危害是很大的,更重要的是,这些杀伤武器的技术掌握在崇尚和平的华夏星域手中。 华夏星域爱好和平,其军事能力强大到所有帝国及联邦联盟,才能与之打个平手,经济能力很少借助外力帮助,但外力却一定不能没有华夏星域本身。 华夏星域公民能实现自给自足经济,科技,军事,且技术可完全脱离外力帮助,但却仍然与其他帝国和联邦合作,为的就是华夏星域秉持着的宗旨——人类命运共同体。 帝国和联邦那些家伙气得牙痒痒却又无可奈何,联手也打不过华夏星域,华夏星域的人又是一群不热爱烧杀掠夺,还热爱讲道理的明理派疯子,全民皆兵的优秀疯子。 不管是曾经她想要守护的人民,还是现在作为唐伊暖想要守护的存在。 唐伊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平复自己内心深处的怒火。 “我是你弟弟!你应该偏袒我!” 所有人都应该围着他转,自己想要的东西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就连这个哥哥都不能例外! “就你?配吗?” 【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 【唐伊暖这样都算不太礼貌?天啊,他活该被骂,他不高低给对方磕一个,跪舔他的脚,把他全部的钱双手奉上,然后再说对不起我错了,我就应该把你当少爷揣裤兜里。阴阳怪气.jpg】 【搞清楚是对面恶心在前的吧,换我我高低问候对面祖宗先。】 【都别吵,都别吵,快看啊!】 唐伊暖话音刚落,一直以自我为中心的少年就被激怒了。 自从他被接到城里以后,几乎所有事情都在与他作对,种种不顺心像是累积的柴薪,他积了满肚子的火,原本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发泄口,却还没发泄出来,就被条子强行制止住。 现在他哥也不从他,那么给他点教训就可以了吧? 就像他还在村里那样,不顺从的就打到对方听他的话为止,出了事也不用担心,爸妈会帮他摆平的。 少年越想越觉得兴奋,嘴角抑制不住地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他刚猛地抡起拳头,带着风声狠狠砸向唐伊暖! 拳头离唐伊暖一步之遥,被她修长有力的手格挡开,随即反手一拧,另一只手同时压上他的后颈,以一种绝对压制性力量,将他整个人狠狠撂倒在地! 他像一头被瞬间放倒的野猪,满脸的兴奋顷刻间化为惊愕与屈辱。 “……对已制止,暂时没有人员受伤。”护卫人员赶过来见到这一幕时,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帮唐伊暖牵制住人后,侧头对着对讲机说道,一双犀利的鹰眼扫向唐伊暖等人。 “麻烦你们跟我去做一下笔录。” “好的。” 毕竟是作为受害者那一方,撂倒对方时属于正当防卫,并没有对少年造成实质性伤害,唐伊暖他们在做完笔录被教育过几句后就被释放了。 但那一家子似乎就没有他们那样幸运,先是作为闹事者被抓起来,又极其不配合,哭嚎,踢打,污言秽语层出不穷,将撒泼发挥到了极致,。 甚至在唐伊暖他们做完笔录被释放走时,心有不甘还想着偷袭他们,最终导致他们自己被滞留的时间更长。 第20章 第 20 章 “沈姐姐我们去哪?” 白依然一只手挽住沈慎娇的手臂,亲昵地与她挨在一起,脸上却笼罩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街边色彩斑斓的霓虹灯早已亮起,连缀成一片流动光河,为晚夜染上靓丽的光亮与色彩。 街边摊的小贩早已备好一切,夜间生活在他们的吆喝声中慢慢热闹起来,人流逐渐汇聚,食物的芳香弥漫在空气中,毫不输于白天的热闹。 “当然是回去好好休息,今晚养足精神,明天就送我们的伊暖去当海的男人,为他拿下商业帝国。” 沈慎娇手指轻轻揉着白依然毛绒绒的脑袋,目光落向跟在身后不紧不慢跟着的鹿锦瑜和唐伊暖身上,唇角微微勾起。 白依然也不怎么太在意被沈慎娇揉乱的头发,抬手轻掩着唇,轻声笑着,眼角眉梢都染着明媚笑意。 一旁被调侃的唐伊暖无奈的朝鹿锦瑜耸耸肩,动作里全是习以为常的纵容。 “我的商业帝国之一是天耀娱记?” “答对了,奖励你节食一天。” 四人在打打闹闹中回家。 如果说,昨天因为很多事都按照她的想法去走,并且都很顺利的完成和解决,还顺带捉弄了伊暖一下,致使她整个人的心情都很美好,今天就…… “嗨,好巧啊。” 原本还在埋头写词的焦期,像是雷达一样瞬间锁定沈慎娇的位置,唰的一下抬起头,原本专注而紧绷的脸上骤然绽开一个灿烂笑容,他抬手挥了挥,跟沈慎娇打招呼。 就应该在送完伊暖抵达拍摄现场后,干脆利落的离开,之后上交查到的资料证据给法院,再拨去沈氏集团里一部分司法部的人跟他们打官司。 她的计划是在查封天耀娱记后,低价收购天耀娱记,扩展沈氏集团涉及到的商业版图,好好将它运作成自家娱乐公司,带着伊暖发强做大。 而不是现在跟一夜情对象在这里,“是啊,好巧。”她单方面认为地跟对方虚与委蛇。 不过目前最重要的是“第二场景”的布置和伊暖亲密的“女朋友”的出场。 沈慎娇有一搭没一搭的同焦期聊天,指尖漫不经心地划着手机屏幕,顺带看一两眼已经换好衣服,正在让化妆师上妆的“海的男人”。 期间偶尔会看两眼手机,绞尽脑汁想聊天话题的焦期都会乖乖的停下叭叭叭的嘴巴,等对方处理完事情后又继续讲下去。 谁知在他刚想继续开口时,整个人突然被一个纤细身影从他和心上人之间挤开,被挤开的焦期有一瞬间傻眼和委屈,想开口说点什么时,就听到挤开他的女生甜甜的喊着心上人“姐姐”,并且熟练地对她撒娇。 却在沈慎娇看不见的角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来的女生一头精心打理的栗色长发挑染出几绺米咖色,被她编成两条松散的双低麻花辫,与她琥珀色的眼睛异常般配。 她身着酒红色JK制服长裙,剪裁妥帖的裙装恰好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裙摆之下,一双笔直的腿延伸进黑色软底小皮鞋中。 她背着斜挎小包包,头戴深棕色贝雷帽,一件白色防晒服随意搭在右手上,脸上挂着甜蜜笑意……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的脸同沈慎娇五分像,再联想到对方喊的那一声“姐姐”,焦期可以肯定以及确定的是,对方就是他那素未谋面的未来小姨子——晏雩宝。 因为姐姐的需要,以及倒霉蛋唐哥这几天过的小日子实属可怜兮兮,所以在姐姐找她来扮演倒霉蛋唐哥的女朋友时,晏雩宝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 所以在问了好几个工作人员才找上来的晏雩宝,刚要扬起手臂,像只欢快小雀向远处的亲亲姐姐招手时,就见姐姐旁边黏着一个有点眼熟但不认识的男的,嘴角勾着笑,看起来不怀好意地站在姐姐旁边跟她讲话。 她原先美好的心情和脸上的笑意都凝固了,皮笑肉不笑的像被点燃的炮仗般飞奔过去,硬生生挤在沈慎娇和焦期中间,亲密的挽着沈慎娇的胳膊对她撒娇,“姐姐,我来啦。” 然后“礼貌的问候”了对方一下。 再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晏雩宝亲昵地蹭了蹭自己亲亲姐姐,没有丝毫要让开的意思,就卡在沈慎娇和焦期中间彻底不动了。 开玩笑,女朋友只是装给倒霉蛋唐哥的私生饭看的,演一场戏,又不是真的要跟唐哥你侬我侬给其他人看,更何况这还是个对姐姐虎视眈眈的混蛋。 焦期目光中透出几分不解的茫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未来的小姨子眼中含有敌意,就在这时,场务打板声随着导演的话拍下。 “各演员各部门就位,action——” 容貌俊美的青年站在企业布置的小型讲台上,直直面对记者们刺目的闪光灯和一道道毫不停歇的刁钻问题。 “人类是贪得无厌又可恶的,一边毫无节制的夺取海洋资源,一边又制造废物污染海洋,在海洋大幅度脏污时,却又希望海洋净化他们所制造出的一切污染物。” 文源序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台下的一切,注视着那些想要从他身上啃食下血肉的被利益控制的奴隶——因为他触碰到了一些人的利益。 “你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难道就没有考虑过自己吗?你也是你所说的贪得无厌又可恶的人类。” 文源序刚开口没说几句时,就被前排的一名记者抬高音量,毫不客气地打断。 他想要继续乘胜追击时,却见文源序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再一次开口: “不管最终的走向如何,我们都是海洋的一部分,我们的祖祖辈辈大多数是靠大海活下来的,面对污染我们不能坐视不管……” “不论你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重大消息,独家新闻,或者靠这些为你们背后的势力搞砸我所做的这些事,我最终都想在这次发布会上明确地告诉你们——” “海洋清除计划正式启动,以极端的方式保护海洋,清除一切试图污染海洋的因素,包括……” 文源序话还未说完,侧门被匆忙推开,他的秘书脚步急促地小跑到文源序身旁,拉低讲台上麦克风的高度,侧首贴近文源序耳边,以极低的声音快速耳语了几句。 一直盯着他的记者们敏锐地捕捉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多出了些许其他情绪,其中最明显的就是欣喜。 还未等他们抓住这一点去攻破他的防御时,他便匆忙的结束发布会,转身快步离开发布台,急匆匆的驱车朝医院的方向驶去,只留下一群错愕的记者和尚未关闭的闪光灯。 文源序一路疾驰,几乎是冲到医院门口,他快步穿过弥漫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心跳如擂鼓般在胸腔震动。 可当他终于站在那扇苍白病房前,抬手搭在冰凉金属门把时,整个人还是犹豫了很久。 这是他那在海上因意外而失踪一年未见的友人,对方明明像往常那样离开,却又在此行之后失联。 在那茫茫大海之中,在一堆残缺不全的船只碎片里,他们本来在痛心之下断定死亡的人,奇迹般缝生。 “那里似乎有过多的污染物在等我,源序。” 湿润而微咸的海风掠过码头,轻轻拂起青年额前乌黑的发,青年站在船舷边,挥动起因常年出海而晒成古铜色的手臂,肌肉线条在阳光下勾勒出结实而流畅的弧度。他扬起张扬的笑,声音穿透波涛与海风的喧嚣。 “一路平安,我会处理好资金问题等你回来的。” 那天原本是万里无云的朗朗晴日,却在友人的船影消失在海平线后不久,狂风毫无征兆地席卷而来。 他最终和船只消失在大海中,只余下散落成片的船只碎片,孤零零地漂浮在海面,随着波浪碰撞,沉落在海底…… 文源序闭上双眼,试图甩掉那些不美好的回忆,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用尽身上所有力气般推开门,扬起笑脸。 “忙音。” 第21章 第 21 章 也许是嫌搭在右手上的防晒服太久捂热了自己的右手,晏雩宝微微蹙了下眉,换一只手拿着防晒服,顺手把自己散落下来的栗色发丝别到耳后。 腕间那条精致细巧的并蒂莲手链在没有掩饰物后,与白皙皮肤行成视觉上的美丽冲击。 像刃一样,一点都不知道隐藏啊。 晏雩宝天生就对周遭的视线异常敏感,就像是现在这样——从她的手链暴露开始,那道视线就一直如影随形。 “姐姐,”晏雩宝看向正在卸妆的唐伊暖,亲昵地继续和姐姐贴贴,顺手拿走车钥匙,“拜拜。” 晏雩宝下意识地勾起钥匙圈,指尖刚习惯性地要甩起来,动作就因金属环扣相互碰撞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给自己立的小淑女人设,为了装装样子,硬生生压下大大咧咧的动作,重新穿上防晒衣,朝地下车库入口走去。 期间那道令人不适的视线一直跟随她,走进地下车库。 晏雩宝的手已经搭上冰凉的车门把,却突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思考了一会儿,便从随身包包里掏出折叠小镜子补妆。 她通过小镜子的照射,看着透过镜面出来的,身后不远处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 那面小巧方镜所能容纳的视野十分有限,只能隐约照到身后那张漂亮的脸蛋上,毫不掩饰地充满着嫉妒与狰狞,镜子往下移后,还能看到一些意味不明的小动作。 晏雩宝视线轻飘飘地从镜面上掠过,装作没看见,又从包包里拿出口红拉低小镜子,掩下粉润嘴唇上的所有面容,涂上艳丽又诱人的口红,轻抿嘴唇抿匀唇瓣上的口红后,合上小镜子,勾起弧度。 如果对方手上拿刀的话,希望对方不要捅到裙子包裹外的地方,毕竟只有裙子包裹的部位才套上了道具服,满满的道具血浆,黏腻汗水早已浸湿内衬,她现在被捂得又闷又热。 或许下次和那帮损友们出来团建的时候,辩论赛的主题可以尝试一下与私生饭有关的问题该如何处理? 晏雩宝将手中的口红和小镜子放入包包后,刚拉开驾驶座车门,半个身子还未探入,就感受到很明显的硬物触碰感,以及抽出衣物的摩擦声。 “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去死!去死!去死!” 晏雩宝身后传来女生近乎癫狂的声音,紧接着,她抽出刀又重重的捅下去。 晏雩宝暴露在外面的胳膊很清晰的感受到被体温捂热的道具血浆,粘稠液体有部分溅到胳膊上,滑落到指尖,在她脚边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女生面目狰狞地看向晏雩宝,温热的血液沾满她的两双手,甚至溅上她的前襟,她的目光死死锁在晏雩宝因诧异而转过头的脸上。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时,却又无法抗拒身体机能的下降和血液的流失而昏倒。 “他只能是我的……”女生看向自己染上鲜血的手,呢喃低语,“只要铲除掉你们这些阻碍,我们会永远幸福的……只要铲除掉你们……” 她高高扬起仍滴着血的凶器,想要继续下死手时,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的呵斥声。 “你在做什么!住手!” 靠靠靠!终于来了,再不来她身上的道具服真的要被捅穿了! “昏倒”的晏雩宝不动声色的挪动身体,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继续趴着,心里的小人默默的画圈吐槽。 “做什么?”女生还未来得及逃走,就被人牵制住,她仔细地琢磨着对方的话,“我在捍卫我的爱情,我在清理我幸福生活的阻碍有什么错!” “错的明明是她!是她在破坏我的爱情,是她在抢夺我的老公,我的伊暖!她该死,她该死,她该死!” 女生激烈地挣扎着,试图摆脱束缚,她手中的刀早在被对方压制住时,就被对方从手中打落,“哐当”一声脆响后滑到了远处。 没有刀的她,此时只能凭借本能对抓住她的人又抓又踢,整个人看上去极其的疯狂且毫无理智。 呀,踢到我大腿了! 原本还在想下次团建要不要拉唐伊暖进去充人数的晏雩宝,不幸的被乱踢的女生踢中大腿根部,被迫从思考中回神。 你最好有事,不然我就有事! 压制住女生的人明显是看到她不小心踢到了晏雩宝,默默地将女生往后拉。 “快来!这里有人受伤了!” “该死的,血完全止不住!” “……” 女生在看到越来越多的人闻声围聚过来时,原本崩掉的理智终于回弦,特别是在看到赶过来的唐伊暖后,原本六神无主的心似乎是找到了慰藉点,手臂被反剪的痛楚和屈辱清晰地传来,整个人都感觉无比的委屈。 女生眼眶一红,下意识就想朝唐伊暖伸出那双还沾着“血液”的手,想向唐伊暖撒娇诉苦,却见对方在望向她伸出来的手时,往后退了一步。 真可怕。 她听到唐伊暖对她说的话,只对着她一人。 她眼睁睁看着一个身影迅速上前,一把将唐伊暖拉到身后去,完全要隔绝她的视线,并对她说,离唐伊暖远点。 女生很快就被人联手压制下来,而在这事情发生没多久后,一个悄悄放出来的视频引起了吃瓜群众的注意。 #陪?伴?你?寂?寞的日?日?夜?夜,超乎你想象的刺激与心脏炸裂爆# 【……你们真的是够了,收藏量比播放量还多是怎么回事?】 【楼上的,你可别假正经了,你最好以金钱起誓说你没收藏。】 【嘿嘿嘿嘿,我就想知道这是怎么过审的。】 整个视频拍摄的角度很奇怪,看样子像是狗仔的偷拍视角。 屏幕在一阵抖动之后,清晰的呈现出拍摄画面以及细微的声音录入——是一名女生捅人的动作和她癫狂的声音。 【我*,真的是刺激与心脏炸裂,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时候真的吓到我了。】 【被捅的女生跟唐某人是什么关系?就因为他而被疯子捅,唐某人果然是祸害吧。】 【我认识,是沈大经纪人的妹妹晏雩宝,和唐伊暖也是好朋友关系,别什么屎盆子都往唐伊暖的头上扣好吧,是那个莫名奇妙的疯子的错。】 【……】 而作为这起事件的间接性中心人物唐伊暖,很幸运的再次登上热搜榜,被喊去二次谈话,走人。 视频所带来的不良影响很大,官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热搜也是一压再压,就正好卡在一个不温不火的位置。 但是现在的网友,主打的就是一身逆骨爱吃瓜,越不让干的事情,只要不违法就硬要干下去。 更何况这还是关于之前的黑热搜常住户唐伊暖的瓜,当然是往死里吃。 而沈慎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吸引越来越多的人来关注这件事,再借由这几天放任伊暖自由的撒欢反向追踪私生饭的踪迹,所吸引来的巨大的热度关注,收集齐所有威胁到人身安全的证据,以及私生饭之前闹出的过激伤人行为,给予那个私生饭牢狱警告和之前虚假绯闻的破除。 沈慎娇微微勾起嘴角,也没怎么看身边人的样子,就轻拍身边人的肩膀,“你的春天要来了。” 搞完这件事,就能带领海的男人安心的称霸娱乐圈。 “我也……我也这么认为。” 焦期白净的脸上浮起一抹清晰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那杯还未喝完的巧克力奶被他放置在一旁的空椅子上,扭扭捏捏的双手合十轻轻磨搓,浓密的睫毛像蝶翼般簌簌轻颤。 沈慎娇:“???” 不是,怎么是你?伊暖呢? 第22章 第 22 章 沈慎娇在意识到不对劲时,下意识地往周边看去,而她正在寻找的唐伊暖本人,就安静地坐在离她不远处的折叠椅上低头看剧本。 “……”调戏错人了。 其实她也说不上是讨厌焦期,可能因为对方是她的一夜情对象,他又希望跟她谈感情,而她……实在不想负责,所以单独相处起来很是尴尬。 但也不能否认焦期本身的业务能力,他对自己所负责制作的演唱曲子很负责,基本上是跟在演员屁股后面跑的,尤其是极其重要的主演团们。 按照他的话来说,他这么做就跟随演员一起沉浸在另一个时空里,感受属于他们的喜怒哀乐,制作出适合他们的音乐,以音乐的方式来传达想要诉说的情感。 她有空陪伊暖一起来的时候,总是能听到焦期在看拍摄画面时轻声哼起的小曲 ,哼着曲调用笔记录在纸上。 焦期从不会觉得麻烦,不管是对编词的反复修改,还是跟随剧组在嘈杂的环境下一遍遍地观看拍摄画面。 他总能从这些画面中找出他自己的感觉,并且用心的去体验,这样做的好处也很明显,焦期给她的初稿她就觉得挺不错的,不算特别完善,他说过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见到男主和女主的互动,难以揣摩他们的情感。 他比较肯定的是男主对大海的情感而作的一句不打算删改的词—— 愿我永远守护着你。 “主演呢?” “啊,唐伊暖准备上妆。” “那死小子跑哪去了?” “导演伤心心,叫唐老师那么温柔,叫我就是死小子。 ”青年手上拿着两串冰糖葫芦,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处毫不存在的泪水。 他甚至在擦完不存在的眼泪后,将手中其中一串冰糖葫芦递给唐伊暖,嬉皮笑脸地跟唐伊暖勾肩搭背,“她可真坏对吧,唐老师,我们俩好不带导演玩。” 唐伊暖伸手接过冰糖葫芦,笑着应和了一声,撕开透明薄膜,露出晶莹剔透的糖衣。 她张嘴咬下最顶端那一颗,晶莹剔透的糖衣脆而不粘,甜润的滋味漫入口中,山楂的酸意渐渐泛上舌尖,与尚未散去的甜完美的交融在一起。 青年也咬了一口,即使是嘴里嚼着东西,但说话时也依旧口齿清晰:“走喽忙音,我们要去赚点外快喽。” 勾肩搭背的二人组一边吃着冰糖葫芦,一边朝换装间走去。 工作人员赶忙进行场景的布置与打光,等待两位主演的准备。 青年手上拎着保温盒,朝镜头的方向比了个OK的手势。 “好,各就各位action——” “你来了。” 文源序推开病房门时,见挚友正坐在病床上,纤细的手拿着小刀正在削苹果。 暖洋洋的光照在他的发梢上,为他镀上一层流动金边,苍白的皮肤在阳光下显现出一丝血色,宽大蓝白条纹病号服松松垮垮罩住他瘦弱的身体。 他不再强壮,在这一年遇难的时间里,他被摧残的几乎没有人样,曾经因常年出海日晒的黝黑肤色已然变得苍白。 ——“我们发现他时,他正晕倒在沙地上……” ——“在那只有一小滩能够作为落脚点的沙地上,周围没有空岛,只有无边无际的海水,那里更加没有供给营养的动植物,他被完全困在那片沙地上,被困在洞穴包围的那片沙地……” 文源序手里拎着保温食盒,走上前,放在病床边上的病床柜上,正准备打开保温盖的手被递过来的苹果块挡住。 文源序抬头看向脸上带着温和笑意的挚友,嘴唇动了动:“谢谢。” 他一股脑的将苹果块塞入嘴中,味同嚼蜡地咬碎,咽下。 期间他打开保温盒的盖子,一股温热白柒裹挟着皮蛋与瘦肉的浓香扑面而来,文源序盛出一小碗粥,在他还未把粥递到路忙音面前时,却见对方脸色忽然一变。 ——“而他唯一的食物来源,大概只有海水中的海生物,没有火种炙烤的将食物生食……” “呕……咳咳……” 路忙音猛地抬起手捂住嘴,整个人痛苦地扭向病床一侧的垃圾桶处,开始剧烈的咳嗽,呕吐,单薄后背剧烈起伏,苍白的肤色在剧烈咳嗽中近乎透明。 “忙音!” 文源序在他俯身吐的那一刻,慌乱的放下手中的碗,有一些许粥水因为他剧烈的振动溅出来不少,几滴滚烫的粥液径直溅到他手上,瞬间泛起一片细微红痕,灼痛感清晰传来,却因为过于担心友人而无暇顾及到自己。 他轻轻拍打路忙音的后背,为路忙音顺气,一直拍到对方缓过来后,他才重新安置好路忙音,盖上保温盒盖。 “抱歉,源序。” 路忙音在顺气后缓了好半天,才成功攒出些力气向友人道歉。 文源序擦拭着溅出来的粥水,手因为他的话一顿,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将手中的废纸丢进垃圾桶后,为路忙音掖好被子。 ——“或许是因为长期食用生食,他的身体下意识的抗拒熟食热食,但,他也无法适应长期食用生食……” “你又有什么错呢?我去找护士帮你弄营养液,我们明天再继续尝试一下,好吗,忙音?你会习惯吃热食的。” 路忙音似乎又被疲倦束缚,又或许是照射的阳光过于刺眼,他缓缓闭上眼睛,纤长睫毛落下,掩下一切情绪,在文源序以为他又睡着时,他起身拿起保温盒,却听见路忙音虚弱地回答声。 “但愿吧……” 青年正要转身离去的动作一顿,他下意识地回头,目光再次落回躺在病床上的路忙音时,对方的呼吸已经变得沉缓而平稳,显然已彻底陷入沉睡中去。 文源序在原地静静站了几秒,随后才继续提起保温盒朝病房大门走去。 “卡——” 在场务的打板响起的那一刻,原本就快要触碰到门把手的青年猛地转身。 “导儿能吃了吧?”天啊,刚打开的时候可香死他了。 “我说不能吃你闵景澄就会不吃吗?”柳导没好气的看了闵景澄一眼。 “当然——不会,嘻嘻。”闵景澄贱贱地朝柳导一笑,然后继续拎着保温盒去找刚刚从病床上下来的唐伊暖。 柳导其实也不是很介意对方吃道具组准备的食物,她很忙,一会儿还要跟编剧商讨一下下一幕的剧本和场景的布置。 其实在知道唐伊暖出事的时候,她是有在考虑要不要换掉唐伊暖的,先不谈违约金的问题,就单说唐伊暖的演技和片酬对本就不富裕的她来说是十分可贵的——演技好,片酬低,在没被黑前本身也有不小的热度。 虽然低片酬的前提也不排除是他们双方本身的利用关系——需要成品的她,以及为她提供成品的优质原料。 需要热度的唐伊暖,以及为她提供热度的容器。 她有一点野心,即想保证电影的质量又想去冲假期档。 不过她也可以不畏观众的谩骂继续利用唐伊暖来演路忙音,就是悲观中的乐观心理,黑红也是红嘛。 只要有谩骂有讨论就会有热度,影片的点击量最起码是不会太难看的,毕竟大家都急着进来骂。 骂,总比耗尽所有积蓄反而默默无闻好。 反正她是为了拍好《深海恋人》,把自己全款买好的房子,车子全部都卖掉了,还外搭上自己所有的存款,现在属于是两袖清风的在当导演。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她以为自己将要一无所有还会成为这个系列作品的污点时,来了这么个大反转给她。 柳导抽空看了眼正在勾肩搭背喝粥的两个,满脸笑意。 正在盛粥的闵景澄刚好撞上朝他们笑的柳导,把手上盛好粥的碗递给唐伊暖。 “导儿笑成那样是不是想吃小孩了?”闵景澄盛好自己的粥,毫无形象可言的一屁股坐在唐伊暖边上的空位。 他是个演员,靠实力和演技说话,只要不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也不用像爱豆那样给自己经营人设什么的。 再说了当演员纯粹是为了爱好和放松心情才来当的,演个戏的同时顺带看看小焦期追人。 不过是真的没想到能在这里捞到一个饭搭子,别说唐伊暖的美食群真的超级多。 “你这么说柳导,她可能会断掉我们的饭哦。”唐伊暖接过闵景澄递过来的粥,笑着打趣他。 “嘶,那我去探探风口……导儿——我们下一幕吃……演什么?” 闵景澄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动作迅速幅度又大,即使是这样,他碗里的粥也依旧稳稳地待在碗内一滴也没有撒漏出来。 唐伊暖看他离开后,喝掉碗里剩下的最后一口粥,就起身把碗洗好,放好碗后又朝化妆间的位置走去。 她推开化妆间的门,此时的化妆间内空无一人。 唐伊暖拎起自己的手机和衣服,走进更衣间内,在她的手指触到手机屏幕时,更衣间的大门正好关上,手机屏幕上也在此时呈现出一整张剧组的精细平面图。 黑白图像交织间,一个绿点正远离一堆红点所在的地方,偶尔会有那么两个红点在靠近绿点这边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屏幕上跳出一行文字: 当前所处环境是否为无人状态? 唐伊暖在点击下是后,背靠在更衣间的墙上,单手一颗一颗解下病号服的扣子。 【您有一条新信息。】 第23章 第 23 章 【永夜·Y】 【Y:可以肯定的是,安村是原料和成品的出生产地。】 【Yi:梦理水吗?】 【Y:对,图片.JPG】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的一张平面图被标记出不少红点和白点。 【Y:在这些被红点标记出的位置,是原料的种植地,白点的位置则是表示在部分村民家地窖中翻出的不少成品。】 【Y:村中的镇子上是那些成品的中转站,据我们对村民们逼供出来的消息,村中青壮年负责成品的运输与贩卖。】 【Y:成品的贩卖很分散,我们无法确定所有购买雇主,那些村民们很狡猾,贩卖名单全部都被销毁,我们只能得到少部分他们现在贩卖的人员名单,即使通过其他方法,也无法完善全部名单。】 【Yi:是因为他们也是中间人的关系,对吧?】 【Y:嗯,根据我们目前所查到的情报来看,有些人员现在还不方便连根拔起,因为所牵扯到的根太多,可能还有一些自己都没有做过,却白白成为他人替死鬼的无辜人。】 【Y:而且这些根有的涉及到社会的上层人士,在还没有找到合适顶替他们位置的人前,这件事只能暗中深查逮捕,还不方便报道出来,除去引起人民群众的惊慌外,还可能会打草惊蛇。】 【Yi:所以深查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坐在虚拟蓝屏前还在斟酌自己话语的封御阳看到这条消息时一愣。 他确实是有考虑过找对方帮忙,因为涉及到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有个别人隐藏得也很深,恐怕很难找到定罪的证据,Yi的实力是“永夜”公认最强的,但他也考虑过对方可能在出任务,有心无力。 【Y:你方便吗?如果方便的话就拜托你了。】 他也联系过在这方面比较强的其他人,但他们或多或少都在执行自己的任务,很难抽出时间去调查,只有少部分人在调查和整理中。 【Yi:并不麻烦,很荣幸能够帮上忙。】 唐伊暖扣上衬衫的最后一颗纽扣,布料贴合皮肤的瞬间,同时结束了与封御阳的对话,转身打开更衣间的门时,正巧与推门而入的沈慎娇对视上。 “走吧,我们该回家了。” 沈慎娇摸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抛给唐伊暖,她有些疲惫地轻按着太阳穴。 这几天她忙着吞并天耀娱记,处理公司和私生饭的事,还要抽空来陪伊暖拍戏,顺便劝劝她自己的追求者放弃她,去追寻新的春天。 她…… 沈慎娇点开冒出消息红点的卡通小鸽子头像的聊天框。 『傻宝宝:那女的说她宝宝长得像爸爸,图片.JPG』 『傻宝宝:那小婴儿他才几个月大啊?怎么看出来的?那女的不确定爸爸长什么样子就看看我啊,爸爸像我。』 嗯,还要安慰妹妹,处理一下新冒出来的私生子这个问题。 希望能联系得上,毕竟能更好的解决说不定还能一劳永逸。 『不靠谱爹:我很开心,还不想回去。』 沈慎娇指尖往下滑加载更多聊天信息。 『沈:爸,你荒野求生的娃?图片.JPG』 对方正在输入中。 对方邀请您进行视频通话。 “崽崽好久不见!宝宝和你秋姨呢?” 视频画面中的男人胡子拉碴不修边幅,长发更是杂乱的团成一团,皮肤因日晒与污渍显得黝黑而粗糙,身上衣服磨损严重,也丝毫遮掩不住他身上散发的贵气。 晏淮衍在找到歇脚洞穴后,发现手机有了若有若无的信号,他几乎是高兴得连字都不打,直接拨通视频通话,顺便在拨打前整理了一下自己,以免自己过于狼狈,也就没注意到自己崽崽发来的消息。 “我现在刚结束工作,在回家的路上。” 沈慎娇微微垂首,蓝牙耳机在耳廊处泛着一点冰蓝色微光,车内橙淡的暖光灯照在她身上,勾勒出她略显疲惫的脸庞。 晏淮衍越看越心疼,越看越不想回家工作,越看才注意到自家崽崽发的图片消息。 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怀里抱着不认识的娃。 “不认识,我这几年要么在进行极限运动,要么就是在荒野求生,没时间也没兴趣去找女人,怎么了?” 崽崽喜欢跟他开玩笑,他也没觉得消息上的这句话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对方跟宝宝说她是你的女人,生下了我们老晏家的继承人,哦,男孩,秋姨还在考古,没法找上她。” “哦,晏……哪个晏家?” 晏淮衍看向屏幕里正笑吟吟看着他的女儿。 “爸,你有兴趣扮演因破产而欠一屁股债的欠债人吗?” 反正她爸现在的样子跟欠债跑路的人没什么两样,甚至比他们还狼狈一点。 “哦?当然。” 父女俩相视一笑,如出一辙的眼睛里染上玩弄笑意。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也确实跟“负债累累”没什么两样,早在崽崽选择攻读经济学的那天,他就已经拟好股份转让协议,把公司转让给崽崽管理,再留一些股份给晏惊秋和宝宝。 确保她们俩不用管理公司的事,只需要安心享受分红就成,最后他自己两袖清风的在崽崽成年时,手把手教她接手完工作后就跑了,一分钱甚至是股份都没拿的跑路了。 “那挂了,爸,我通知宝宝一下。” 有时候不得不佩服那些人的毅力,她爸怎么说也是有年龄瓶颈的对吧,真的别再让都五十多岁的人老当益壮了。 都替她找出了不少亲子鉴定的医院,最后在一家家的对比中,帮伊暖进行亲子鉴定时的医院定在第七人民医院。 毕竟是常客外加第七人民医院也有威严性。 而他爸由于分完自己所有的积蓄,最后因为这一个个冒出来的私生子女,搞得他又跑去玩股攒钱,准备养孩子,结果她帮她爸验他们的DNA时,这些孩子里面没有一个是她爸的,全是别人家的孩子。 最后搞得她爸烦了,就另外开辟出新爱好,起初是为了养孩子而玩了几年的股票,发现用不到那些倒霉孩子身上后,就把赚的不少钱,用在搞极限运动和探险的路上,并在这些新爱好的路上一去不复返。 晏淮衍从没想过交给崽崽的股份和权会要回来,给了家里那些女士们的,那就属于她们,他不是废物,没必要抢夺她们的所有物。 沈慎娇在简单的跟晏雩宝交代一下事情后,问她准备好没。 『沈:准备好了吗?』 『傻宝宝:OK.jpg』 晏雩宝回复完亲亲姐姐的消息后,接受爸爸的视频通话邀请。 “爸爸,她是小妈吗?她是来陪我们一起还债的吗?” 身穿病号服的少女软着嗓音,柔弱又小心翼翼地看向怀抱幼婴的女人。 此时女人正在轻哄自己大哭的孩子,没太听清楚晏雩宝说的话。 “什么还债?” 她皱起眉头,对自己孩子止不住啼哭的声音感到有些烦躁,抬起头看向晏雩宝时,刚好注意到手机屏幕里那邋里邋遢的男人。 “爸爸之前做投资失败了,钱全部打水漂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我,妈妈,姐姐还有爸爸正在努力挣钱还债,原本日子快有盼头了,可是我身上发生的意外……我身上发生的意外让这一切都付诸东流了。 ” 晏雩宝说到伤心的地方时,忍不住用衣袖擦拭眼泪,看起来极其弱小又可怜。 可惜血浆包用完了,不然她高低吐两口血给对方看。 本来想哭两下给对方看的晏雩宝,在发现自己是真的哭不出来后,干脆用宽大病号服衣袖遮住自己的脸,以免没眼泪暴露。 “破产?!” 那女人在听到晏雩宝所说的话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难以控制住的尖叫起来,几秒后,她面色一沉,看向晏雩宝时很快就冷静下来。 “我是说,这可真糟糕,我来的时候有些匆忙没怎么看清,请问这里是530号病房吗?” “不,这是529号。”晏雩宝放下衣袖时,露出被她偷偷揉红的眼睛。 “啊,你的不幸我很同情,我才发现你不是我要找的人,很抱歉打扰到你的休养,再见。” 说完,女人便抱着孩子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她身后病床上的晏雩宝尔康手挽留她:“你真的不是我的小妈吗?” 女人跑得更快了。 哇塞,漏洞蛮明显的,仔细想都不太可能,这都信,她还以为这么简单的计谋会失败哎。 “晏雩宝。” “爸爸,这里只有我在。” “哎呀,宝宝快让爸爸看看,怎么病了!严重吗?要紧吗?爸爸找你姐姐请人来照顾你。” “爸爸我没事的,我现在这样只是在帮姐姐的忙而已,没生病也没受伤,只是姐姐需要我这么做。” 而且还非常走运的一刀中,这私生可见是一直跟着倒霉蛋唐哥。 晏淮衍在外人面前会呼唤自己女儿全名,私底下相处的时候,一般会喊沈慎娇崽崽,晏雩宝宝宝,晏雩宝本身对自己的小名没什么感触,因为妈妈和姐姐会喊她宝宝。 但沈慎娇却很抵触这个一点都不霸气的小名,在她据理力争后,被晏淮衍用:“你们名字都不是我取的,小名总该归我取吧,不然我一点参与感都没有!” 最后在不霸气的娇娇和谐音婶婶的慎慎中,沈慎娇与晏淮衍在彼此的极限拉扯下终于定了小名为崽崽。 诚然沈慎娇依旧不理解为什么她爸一定要用叠词当小名,明明她可以叫慎娇也不介意被叫做慎慎,但在抗争无果后她也只能自我安慰说,偶尔也要谅解一下不靠谱爹的老男心。 晏淮衍趁现在还能接收到信号和晏雩宝东拉拉西扯扯,最后还是扯到了沈慎娇身上。 “爸爸,我现在要跟你说一件很严肃的事情,是关于姐姐的。” “我听着。” “姐姐身边出现个男的,目前在追求她。” “是小唐那孩子?” “哎呀,不是倒霉蛋唐哥啦,要是他的话,我隔壁就该躺着他了。”晏雩宝说着,举起自己攥紧的拳头,顺带指向她病床隔壁的空位上。 “哈哈,宝宝就像你独到的见解和审美一样,你姐姐对这件事也有她自己的想法,所以你在担心什么呢?”晏淮衍看向自己的小女儿,温声引导她。 “姐姐会因为这段情感变得不像她自己,就像大多数恋爱的女生那样,因为情感而把自己改变得彻彻底底,甚至是卑微到没有自我,成为一个可怕的附庸品。”晏雩宝感受到光线愈发变得昏暗,便下床拉开原本在遮挡光线的窗帘。 “宝宝,就像我说的那样,你姐姐有她独到的见解,我所花费的那么多的时间,金钱与精力所培养出来的你们,从来都不是为了让你们依附着谁而活着,成为谁的附庸,也不是让你们在形成自己独立的人格之后,又被人轻易打碎重塑。” “我花时间教你们成长,培养你们优秀的才能,我花金钱丰富你们的世界,带你们看遍千山万水,为的不是让你们被甘愿困在一个角落做井底之蛙,不愿去所谓的‘家’外的世界。” “我倾尽所有精力培养出来的你们,培养出来的优秀又独立,有自我意识的你们,可不是轻易就被一个可笑的性别给取代遗弃的。性别不代表能力,你们的能力也不应被性别束缚。” “那是,我就是在想万一那男的让姐姐做她不愿做的事情,我该怎么整他才能从轻判刑。”晏雩宝骄傲地挺起自己的胸脯,用手摸着自己的下巴。 法律方面她可是老天追着喂饭吃的哎,不信弄不死那些试图欺负她姐姐的男的。 “那你可要好好完善学习自己的法律知识,不过刚刚你一直说那男的,那男的,所以他叫什么名字?”晏淮衍笑着看向自己有些小骄傲动作的小女儿,才说起自己想要问的问题。 他可以短暂的结束冒险,然后去查一查追他崽崽的人是什么人。 说归说,但他可就那么两个宝贝女儿,他还是要查一查另一方的底细的,免得跟以前一样有那么个别个不是东西的家伙随意释放普信。 “叫什么来着……哦,焦期,那个唱歌的。” 她不怎么追星,能记住焦期除了寝室的舍友追他外,她听她们讨论过几嘴,还有就是因为焦期总是爱往姐姐身边窜,想不记住都难。 “焦期那孩子啊。”晏淮衍听到名字后,陷入沉思。 “爸爸你认识?” “爸爸合作商的孩子,壹箴微软董事长华白壹的孩子,就是你华阿姨。” “华阿姨?!”华阿姨她可熟了,是姐姐最崇拜的人之一,对她们这些小辈温柔,对商业上的事情又特别强势与犀利。 她很小的时候,在知道她未来的梦想是去学习法律后,华阿姨还摸过她的头跟她说,“雩宝很棒,那么就追寻你自己心中所想,始终相信女孩子也能顶起半边天吧,不要过于理会旁人对你的否认。” “你姐姐喜欢她吗?” 如果是华礼斯那孩子的话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虽然那孩子的艺名……有点奇怪,但他跟华白壹合作时与那孩子相处过,家庭教育把他教养得很好,他是个礼貌又优秀,会看不惯他们这些大人的小阴暗面的一个孩子。 最最重要的是,他符合崽崽的一些恋人标准,长得好看,声音好听,没犯过法也不太强势,会发自内心地承认一个人比自己优秀,不会打脸充胖子去贬低对方。 而且他也对华礼斯那孩子知根知底,对方要是干了什么混账事,他都不用动手,他母亲华白壹女士会是第一个抽他的人。 “有一定概率。” 最起码从姐姐没赶走他,就能看出来对方有一定的几率能成,以往姐姐是不会废太多时间,让追求她的人待在她身边太久的。 一是因为对方不会足够贱的让姐姐厌恶他,然后姐姐用各种手段远离他或者让对方远离她,二是姐姐虽然有选择恋人的标准,但却是暂时还没考虑过把恋人项目加入到自己的人生清单中。 如果焦期继续追求下去,还不会做出什么骚操作或者恶心人的事情的话,他很有可能会撬开姐姐的人生清单,并理直气壮地填上“恋人”这一项。 毕竟他长得好看,声音好听,不犯法也不强势,而且对方来看她的时候,在自己有意和他说自家姐姐很强势,不温柔之类的话,用大部分男性不会喜欢的性格与脾气的点,试图挑起对方的阴暗面时。 他说,承认一个人比自己优秀又不是什么难堪的事,与其那样打脸充胖子,不如承认对方的优秀,向对方学习,如果真的打心底看不起对方的话,那就碾压超越对方。 “那我们做你姐姐的守护者就够了。” “就像星星一样。” 晏淮衍缓步走出幽深洞穴,夜间清凉空气瞬间包裹全身,他抬起头,看向难以出现在城中的满天繁星,转换掉镜头的方向,让手机另一边的晏雩宝能够看到这片漂亮的星海。 第24章 第 24 章 而被“众星捧月”的沈慎娇在跟晏雩宝结束通话后,就扛不住阵阵袭来的倦意,靠在柔软车座里,渐渐在平缓行驶的车上陷入沉睡。 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这个满是漏洞的计划会失败,哪怕对方冷静下来识破这个谎言也无所谓,计划败露的最坏结果,也无非就是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以及一个不靠谱爹被其他人打扰而已。 如果计划侥幸成功,那也就只能贴心地帮他们隔绝掉一段时间的私生子女“狂潮”。 当沈慎娇再次醒来时,是被唐伊暖一阵轻柔地呼唤中叫醒的,她感觉到身上有股毛绒绒的触觉,一条柔软的小毛毯被人贴心地盖在她身上。 “沈姐,我们到家了。” “嗯……到了啊,哈,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沈慎娇掀开身上盖的毛毯,打了个哈欠,“明天会有下水戏份,你养好精神。” 在小歇一会儿后,倒也没有像之前那么疲惫,沈慎娇在交代完明天要做的事后,便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唐伊暖挥手:“明天见。” “明天见。” 唐伊暖在回应完沈慎娇的话后,小跑回到家,指纹解锁房门后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打开电脑。 “按照明天的上班时间,大伊应该去睡觉,而不是花费自己的睡眠时间去工作。” 唐伊暖一手飞快敲击键盘,另一只手滑动鼠标,目光紧锁屏幕,密集的人物资料在屏幕上如流水般划过。 她在听到小伊不赞同的话后,并未停下手中的工作,只是用空闲的嘴巴回复小伊:“可是这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事,小伊。” 由植物摄取并合成的毒品,在星际早已灭绝,更确切的说,星际除华夏星域外,绝大多数帝国和联邦早已脱离了对原始食欲的依赖,机体所需的营养和能量,则是靠营养液或者是餐食胶囊来补充。 甚至从三分钟解决机体能量需求到她死前的十秒,还热心肠建议他们华夏星域也抛弃食物,选择他们研究的营养液或者餐食胶囊之类的代替食物。 被他们华夏星域拒绝了,因为难吃。 用古地球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种花国的满汉全席不选,非要选择西方那边的白人饭。 华夏星域仍然保留对食物的渴望,甚至在受到大片辐射污染的食物上耗尽心血,开辟土地进行果蔬的种植和可食用肉类动物的培育,将辐射与食物结合为一体进行无害化研究。 并成功研制出无辐射污染的抗辐射果蔬和可食用鲜肉,而且在长期食用这些食物后,身体也会有一定的抗辐射能力,其能量营养价值也不比营养液和餐食胶囊提供的营养差。 因此华夏星域人民身体素质普遍比帝国公民和联邦公民的身体素质好,受辐射病折磨的人也少。 星际人的寿命已经达到六百岁,但真正能达到这个岁数段的人真的少之又少,星际医科联合研究所报告数据显示,华夏星域平均年龄为426.5岁,联邦平均年龄为348岁,帝国平均年龄为302岁。 华夏星域的人民热爱土地,那是他们的根,他们的母亲,就像曾经的母星古地球一样,无数生命从土地上勃发,也为逝去的生命带来安身之地。 土地从来不是杀死他们的刃,土地上应该种的,是使人民饱腹的粮食,是高楼建筑,是逝去生命的安身之所,而不是摧毁人类的毒药。 所以她不太懂古地球的植物快感是什么,但跟星际的科技快感应该是差不多的——通过刺激脑部造成身体部位愉悦,成瘾,然后因为瘾性而死。 帝国那边虽说科技快感不会使人成瘾,这只是一种娱乐放松的手段,但明眼人还是看得出来,有些人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越来越多的人沉溺在那种电流刺激神经中枢带来的愉悦,生活重心也倾斜向那片刻的极乐,每星年都有不少星际人死于脑电流下——为了追求更多的快感与刺激,从而加大对脑部刺激的电流量,死于快感之下。 “那小伊给大伊看好时间,能够保证大伊身体所需要的睡眠时间,时间一到大伊就要去休息。” “好,谢谢我们家小伊。 ” “不客气。”小家伙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帮助唐伊暖一起整理她所需要的资料。 唐伊暖利落安排好小伊的工作,修长的手指覆上键盘,不间断的敲击着,另一只手滑动鼠标,光标在多个窗口间精准切换。 她会一直谨慎扮演原来的“唐伊暖”,按照她的生活习惯和性格继续生活下去,直至真正的“唐伊暖”回来的那天,她会安静退场,把这具不属于她的身体归还给原主回来的那天。 原主还能不会因为外人侵占她的身体而扰乱生活轨迹,而她会迎来自己最终的死亡。 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微妙好神奇,原主和她,除了跟她的一些小习惯不太一样外,名字外貌甚至是喜好几乎都是一模一样。 一些不太一样的习惯,就像她所学的辐射研究防御课中的环境板块一样,在不同的地域与环境条件下,所促使的人的本性和文化也大不相同,辐射的浓度也会影响生物环境和地理的异变。 就算拥有完全相同的资源,价值体系,知识,艺术与秩序等等之类的,物种也会呈现出明显差异。 而她和原主,说不定是同一个人,只是因为环境的不同,所以她没有意识到自己与另一个维度的自己重叠,而……原主是她自己这个玩笑开得有点大,还是专心工作效率更快。 …… 唐伊暖在晨光中自然醒来,睁开眼的瞬间,视线恰好落在枕边的手机上,一条新信息悬浮在界面中央。 【深海恋人剧组】 『柳导:@全体成员,为追求场景的真实性,正在重新沟通拍摄场景的用地,给大家放假一天,明天继续工作。』 『场务—小李:导演万岁!』 『道具组—小张:真的?真的?柳导万岁!』 『男二文源序—闵景澄:导儿你真好!』 『女主玛莉缇丝—里兹·奥古斯塔斯:栗子万岁!』 『女主玛莉缇丝—里兹·奥古斯塔斯:错了,错了,导演万岁≧▽≦!』 而被高呼万岁的导演本人,正激动地捧起自己的手机在床上高兴得打滚。 不,我亲爱的女主,我亲爱的金主妈妈,你才是最该被喊万岁的。 柳导点开与女主演的聊天记录,再次清数对方发来的金钱额数。 『栗子,栗子:导演,因为我个人原因无法参加明天的拍摄录制,我真的深感抱歉,这是我的补偿,就当是我明天拍摄场地的续约金和补偿费。』 天啊,原本她抠抠搜搜租下来的一小片沙滩直接爆改一大片! 那一摊小沙地可配不上她亲爱的金主妈妈! 她现在不仅小富有了那么一下子,整个人更是干劲十足,得趁现在的干劲抓紧去租地谈判,机会不等人! 而另一边的唐伊暖得知今天临时休假后,与永夜群内的成员一起协商分工合作处理,并在小伊的协助帮忙下,将原本庞大复杂的“根”理清脉络显现出全貌。 坐在电脑桌前将近一天的唐伊暖,看了眼电脑上正在加载传送的文件,放松性地往后仰靠,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 叮咚,叮咚—— 【永夜】 文件传输中—— 文件传输成功。 对方已接受文件。 【Yi:如果还有什么需求,随时可以来找我,我会尽我所能去完成的。】 【Y:谢谢。】 【Y:那我之后可就不客气了。 】 封御阳熟练地接收完文件后,指尖在键盘上敲击几下又将文件传输给唐夜九,电脑屏幕散出的幽光照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 他虽然在笑,可眼底的笑意却不达底。 【Y:该逮捕的就逮捕,那些被带走的人员留下的空缺职位,尽快评估合适的替补将他们的位置替补掉,至于那些现在还无法动手的,就继续监视好他们,准备守株待兔。】 【Night:OK。】 另一边,唐伊暖在做完一切事后,就让小伊守好电脑,拖着略显疲惫的脚步朝厨房走去。 她从早上到现在开始,只草草的用面包解决掉早餐后,就一直坐在电脑桌前查找资料,期间都没有什么生理需要,但在解决完这件事后,巨大的渴意与饥饿朝她席卷而来。 唐伊暖汲拉着拖鞋,从自己满是食物的冰箱中,翻出一瓶冰镇橘子汽水和一小盒巧克力蛋糕,回到电脑桌前刚坐下,才吃上那么几口巧克力蛋糕,特别关心人员的消息铃声响起。 『锦瑜:伊暖。』 『锦瑜:然然她……』 唐伊暖视线落在那一行“对方正在输入中”的小字上,一直忽隐忽现,却仍然没有下文,她将手搭在键盘上,快速打下一行字。 『一颗糖:锦瑜别急。』 『一颗糖:你在哪里?』 『一颗糖:我们去找她。』 第25章 第 25 章 唐伊暖在接收到鹿锦瑜发来的精准定位后,快速与他集合,两人目光相接的刹那,甚至无需任何言语交流,极有默契的朝同一方向同一地点赶去。 刚到达目的地没多久,就看到不远处的少女与……一坨? “我本来就很难过了……呜呜……你还想骚扰我。”少女动作敏捷地躲开男人向她袭来的动作,发狠地朝没扑成功反而自己摔倒的男人猛踢一脚。 “你管我在什么时间段出来,你管我出现在什么地点,我的穿着又如何。” “你不是说这里荒无人烟吗?你不是说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我的吗?” 即使是在动粗,少女的动作也仍然透露出一股优雅,一股有力量的优雅。 唐伊暖与鹿锦瑜相互对视一眼后,彼此心领神会,一人负责抱住仍然在打的白依然,既不让其受伤,又有效限制了她的动作,另一人负责拖走被白依然打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暂时脱离拳脚相待的碾压。 唐伊暖扫视过四周在确定附近和男人身上没有摄像头和拍摄工具后,后退半步,放任对方连滚带爬的跑走。 “然然喝口水,好吗?” 鹿锦瑜轻轻牵起白依然的手,带她坐在公园长椅上,他从随身包中取出一瓶矿泉水和纸巾,细致拧开瓶盖后才递给白依然,温柔地替她擦拭眼泪。 “如果然然饿了就吃块小蛋糕,填饱肚子的同时还能调整心情。” 唐伊暖微微压低帽檐,卸下背包放在膝上,从一背包白依然喜爱的零食中,找出一盒包装精美的盒装小蛋糕。 原本已经有些平复好自己心情的白依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里泛酸地埋在鹿锦瑜怀中大哭起来。 唐伊暖和鹿锦瑜没有说话,就那么一直等到白依然再一次平复下自己的情绪。 白依然缓下来后,一低头,正好看见鹿锦瑜那一小片被她的眼泪浸湿得深色的衣料,有些歉意的捏起那一小块浸湿的地方。 “对不起啊,阿瑜,阿暖我给你们添麻烦了。” “这没什么好道歉的然然,我们是朋友,家人,还有这个爱人,”唐伊暖打开蛋糕盒的盖子,挖了一小勺蛋糕递到白依然嘴边,小指指尖调笑地指向白依然身旁的鹿锦瑜,“而且我们也没有告诉松姨。” “还悄悄帮大笨蛋小姐隐瞒了这件事。” 即使是在夏夜,晚风也带着几分沁人凉意,白依然只穿着一件单薄连衣裙,纤细肩膀暴露在空气中,鹿锦瑜怕她冷,就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白依然身上。 “那你们系肿么知到地(是怎么知道的)”白依然嘴里嚼起刚刚吃进口中的小蛋糕,有些口齿不清地问道。 “因为猜到的,”鹿锦瑜指尖轻轻擦掉白依然唇角边的奶油,将指尖那抹奶油脸色通红地递入口中,“大笨蛋小姐喜欢每天跟我分享舞蹈视频和漫画,如果哪一天不发了,只有两种情况,你很忙或者心情不好。” “你忙的时候会有我陪在你身边。”每一场舞剧都没有错过,“有时候伊暖会陪我一起陪伴在你身边。” 鹿锦瑜拢过白依然略显凌乱的长发,指尖温柔地穿梭于发丝之间,简单的帮白依然梳理她凌乱的头发,将一个发卡别在她的头发上。 “而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去找家附近的小公园待,特别是有秋千的位置,你说荡啊荡,万事随秋千荡去。 ”唐伊暖再舀一勺蛋糕送入白依然口中。 微苦的巧克力与细腻的奶油交融,酸甜的草莓果肉点燃白依然味蕾,还是她喜欢的那家小蛋糕。 白依然从唐伊暖的手中接过蛋糕盒子和叉子,用叉子叉起蛋糕上点缀的那颗最大最红艳艳的草莓,没有立刻送入口中,而是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们知道我很抵触亲生父亲……” 白依然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没有见过亲生父亲,她还小的时候,身边人也都是单纯的同龄小朋友,他们只会关注谁手里的糖果更甜,谁秋千荡得更高,并没有觉得陪伴自己玩耍的小伙伴没有父亲是件什么奇怪的事,也可能因为总是搬家的缘故,小小的她们只是对要离开的小伙伴感到难过。 但随着白依然渐渐的长大,她终于意识到了奇怪的一点,为什么她没有父亲,为什么她总是搬家,甚至是被说是小三的孩子。 那些大人在说,还有曾经的小伙伴跟起大人的话一遍遍的重复说,但她还没有搞清楚这些疑惑,就被某一天紧张的妈妈送到山上,去学习武术。 然后学过一段时间后回去读小学,那一年她十岁。 她在又一次的隐形霸凌中,遇到了阿瑜和阿暖,从此她的身边就多了两个小伙伴,她的守护者。 他们被人说是奇怪的组合,没有爸爸的白依然,一点都没有男子气概性格别扭的鹿锦瑜,性格孤僻没有父母的孤儿唐伊暖。 但就是他们这样奇怪的组合,却从认识开始一直合拍下去,他们一起读同一所学校,在她每一次搬家后,阿瑜和阿暖总会在假期时找她玩耍。 他们一起上同一所高中,为再上同一所大学而努力。之后就算是她去留学的那段时间,他们有空时依旧会来看她陪她。 高中毕业后,在阿暖帮他们挑明心意的情况下,她和阿瑜两情相悦成为男女朋友。 她在妈妈的爱意下长大,空缺的父爱被阿瑜和阿暖以其他的情感方式填满,她不再期待父爱,不再期待自己的亲生父亲,甚至是有些抵触这份情感,妈妈凭什么被骂是小三,狐狸精,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人。 “可是蒋叔叔是个好人……他跟妈妈还是熟识,仔细一想谁家好人叔叔跟我长得那么像啊。”白依然一边哭一边吃下一整颗完整的大草莓。 唐伊暖朝鹿锦瑜的方向看去,疑惑地眨眼睛。 蒋叔叔是谁? 鹿锦瑜见白依然还在平复自己的心情,凑到唐伊暖耳边小声的长话短说:“还记得然然前段时间巡演的事吗?再更之前塔莉娅邀请她去看她那有名剧团的演出。” 塔莉娅是然然留学期间交的朋友,两个人拿彼此当做互相学习对方语言的对象,之后然然能说出一口流利的洋甘菊国语,以及跳哥萨克舞。 唐伊暖点头,她那段时间挺忙的,又是做任务又是拍戏。 “他是当时坐在然然旁边一起看剧的观众之一,两人喜好相同,散场后就聊到一起,回国后也有些联系,就以此慢慢熟悉起来。” “这也是我之后才知道的,我们回国你来接机那天,松姨让我们先走后,其实是与蒋叔叔遇到了,他们是高中和大学的同学,其他的我也不是很确定,我这几天在忙公司的事。”鹿锦瑜一边说着,一边抽出纸帮白依然擦眼泪。 “那,然然你是怎么想的呢?”唐伊暖听后若有所思。 “我很喜欢他,但我又恨他,恨他为什么抛弃妈妈,让妈妈受那么多年的白眼。”她希望妈妈幸福。 “那然然是怎么知道的?” “我今天有事找妈妈,就是想要跟妈妈分享一下跟我志同道合的蒋叔叔,本来在看见蒋叔叔的时候我是很高兴的,我刚想推门,却在推开门时不小心听到他们的谈话,妈妈亲口说我是蒋叔叔的孩子。” “我崇敬的人和我憎恨的人是同一个人,我就……我就有点难受……有点适应不过来。” “万一……” “松姨有跟你说过这件事或间接提起过吗?”鹿锦瑜虚捧起白依然的脸,褐色眼眸与白依然湿润的猫眼对视。 白依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么从遇到蒋叔叔到现在,松姨都没有向你透露过这件事,她也一定是想到这一点,想到你对生父的厌恶与对蒋叔叔的崇敬,所以她在找一个时间,能够向你说明的时间,松姨也清楚,这件事总有一天你会知晓的,你们总会有相认的一天。” “她是比我们更爱你的人。” 白依然眼眶再次泛红,又开始掉眼泪,唐伊暖熟练地抽出纸巾给白依然擦眼泪。 ——妈妈来电,妈妈来电,最最最爱的妈妈来电! 白依然被突如其来的专属电话铃声吓了一跳,她低头赶忙从手提包中掏出手机。 “喂……”白依然突然不说话了,她因为哭过,声音异常沙哑,要是…… “嗨,松姨,我是伊暖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唐伊暖迅速从白依然手上接过手机,将食指轻轻抵在唇前,朝白依然和鹿锦瑜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嗯,然然在上厕所,我们正在外面吃宵夜……对……可以等一下吗?我们打包完就回去,嗯……一会见。”唐伊暖挂掉电话,朝白依然和鹿锦瑜看去。 “锦瑜帮然然收拾一下,我去买宵夜,好吗?” 三人在分工明确后,赶忙行动起来。 “你们……现在才九点多。” 白松打开门时,就看到门外大包小包的三人组,每人手里都拎着好几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显然装满了各种食物包装盒。 她打电话时才七点多,刚消食的时间他们三个小家伙就吃上夜宵了。 “提前买以免人多,”唐伊暖一遍说一边抬起手上的冰粉,“很巧的赶上松姨喜欢的那家冰粉店,人不多还刚开门呢。” “你们三个啊,”白松接过唐伊暖递过来的冰粉,有些无奈,“我和然然有话要说,你们……在这里陪陪你们蒋叔叔或者……” 白松在说这句话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迟疑,她想向然然坦白一些事,这可能对然然来说有些无法接受,所以她希望伊暖和锦瑜能陪在然然身边安慰她但…… “好啊,我第一次认识蒋叔叔,说不定我们品味相投,能一起出去寻找美食呢。”唐伊暖笑眯眯地看向在白依然进门后,脊背挺得笔直,姿态明显有些拘束的蒋斫文身上。 “对,我和蒋叔叔比较熟,我带伊暖介绍他和蒋叔叔认识认识,松姨你和然然有什么要聊的就快去吧,有些小吃冷了就不好吃了。”鹿锦瑜先将自己手中的食物放在桌上后,又伸手接过白依然手上的食物一起放在桌上。 白松看着明显相处还算融洽的唐伊暖鹿锦瑜以及蒋斫文,眼底最后一丝顾虑也随之消散,侧过身,放心地带着白依然朝卧室走去。 关上卧室门后,一切声音都被隔绝在外。 白松轻轻捧起白依然扬起的脸,粗糙指腹抚摸白依然已经开始泛红的眼眶,“然然,妈妈的小仙女。” “你是不是知道一些事了?眼睛都红红的。” “没……呜我希望妈妈幸福,从小就是。”白依然没忍住,掉下几颗眼泪。 “然然要听听妈妈小时候的故事吗?” “在所有不幸中,晚来的幸福。” 第26章 第26章 白松一开始并不明白自己的父母为什么和别人家的不一样,明明大家差不多都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还有一个女儿的组合。 后来她才从和她相似却又有所差异的家庭对比中,得到答案——世上并非所有父母都如她的父母一般,将“性别”视为衡量孩子的标准。 相比起少数期望自己孩子是女孩的家庭,她的父母对于自己的孩子只认性别,而她恰好是他们所不认可的性别,是不被期待的性别。 他们曾经对她唯一的期待,就是被黑诊所误诊为男生时,小心翼翼地呵护而生。 白松很感谢国家的九年义务教育,最起码保证她有最后一条能够脱离原生家庭的绳子。 她就像个吸水海绵般,贪婪地吸取更多的水,用尽全身力气往更高的地方爬。 白松的父母并不关心白松的成长,不关心白松的心理状态,就连名字都是随意取的那样。 白松——白送。 他们只在意白松是否还活着,一个能够为他们延续香火传宗接代的儿子,能够换取娶老婆资金的“可出售物品”。 白松就这样在吃不饱穿不暖的环境中野蛮长大。 像遭报应一样,在她即将初中毕业时,他们才以各种方式再度怀上孩子。正因为她这个被误诊的“前车之鉴”,他们再三确认后才留下这个孩子。 白松清楚自己上完初中后就不会再有上学的机会,他们不会往她身上多花一分钱,所以她拼命学习和赚钱,并小心翼翼地藏起那笔未来的上学资金。 她有时挺庆幸父母对自己的忽视,以至于她能好好打工赚钱,还不会被他们发现这笔钱的存在。 如果她不把钱藏好,那么未来的某天就会像那天一样,自己兼职一天辛辛苦苦赚的钱被他们说是偷窃,被打,被骂,被说是供吃供喝还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她学会打工,学会赚钱,就是没有学会松手和妥协。 高中报名时,即使她成绩优异能轻轻松松上能免她学费的重点高中,他们也依旧不让她上。 他们说,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早出去打工赚钱嫁个好人家,给自己的弟弟赚取娶媳妇的钱。 他们甚至让学校保留这个名额,留给他们还未长大的儿子。 所以早在高中报名的那天,她就拜托她的老师帮忙,她继续朝未来的路走下去。 她报考的都瓷高中是个好高中,她的父母来闹事时,都瓷高中领导说过,会尊重孩子的意愿,老师护在她身前,让她说出自己的意愿。 白松说,她要读书。 白松的父母在听到她的话后,恶狠狠地盯着她,盯着这个开始脱离他们控制的白眼狼,“我们不会帮你出一分钱,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打工嫁人。” 白松只觉得讽刺又可笑,她笑着看向他们,说你们又出过什么钱呢? 看着他们对自己的唾弃和怒骂,白松只觉得曾经压在她身上的枷锁正在一点点的破裂。 她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喜欢上舞蹈,也许是曾经同寝女生翩翩的一支舞,轻快又自由,也许是上音乐鉴赏课时,聚光灯下那些自信又张扬的轻盈舞者——聚光灯把她们身边的黑暗照得无影无踪。 白松有时候会在想,如果她也能踮起脚尖,如果她也能站在聚光灯之下,那么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深渊是不是将无迹可寻。 白松不清楚,但她依旧向往着,憧憬着,为成为她们而努力着。 和陪伴在她身边的人一起,和蒋斫文一起。 遇见蒋斫文这个家伙时,她那弟弟已经出生,她嫌哭闹不停的弟弟又吵又烦,干脆就撑起伞跑去公园待着,于是就看到没有拿伞,在雨中淋雨的一傻*男生。 白松不敢生病,她只能小心翼翼地照顾自己的身体,因为父母不会出一分钱为她治病,只会对她说,我们都能撑住,你凭什么撑不过?赔钱货就是娇气。 到最后她自己生病只能自己受罪,他们不会分出多余的爱给她,她也渐渐不再奢望他们的爱,从而为了所谓的“爱”而伤害自己,祈求他们的怜悯。 这一切不过是自讨苦吃。 白松走到男生身边,连他一起遮在伞下:“你怎么了?” 连她自己都不清楚为什么要这么多事。 “我妈妈过世了……爸爸他并不爱我。”男生的声音闷闷的,鼻音似乎有些重。 白松望着他颧骨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想他八成是在淋雨中发烧了,如果再放任他强撑下去,高烧不退,估计真的会成为一个傻子。 “你爸爸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不懂。”他懂。 “啧。” 白松啧了一声,她并不不为难自己,而是去找警察叔叔帮忙,别觉得她有什么多大的爱心,她为数不多的良心,只足够她撑起伞放任对方继续淋雨后找警察来。 最后和抓住她不放的傻*一起在警察局等他爸的到来。 什么不爱他,根本就是假的。 白松看向明显身体不好的男人衣服略微湿润地冲进警察局,她在男人的感谢声中,成功脱离傻*的束缚。 在警察叔叔好心送她回家的问话中,谢绝了他的好意,再次回到公园里,无趣转伞。 回到那种家里去能做什么呢? 不知道,反正他们也不在意她,亦或者说,如果不是她还能靠嫁人拿彩礼,把嫁人得到的彩礼钱给她弟娶媳妇,她或许连活着都难。 但白松真的没想到蒋斫文会那么粘人,自从他们在都瓷高中碰巧遇到后,总能在某个角落看到他。 她打工的时候对方黏在她身边,她练舞的时候对方黏在她身边,就连她填报大学的时候对方依旧黏在她身边,甚至填报的大学志愿都是一模一样。 她永远是年级第一,对方也永远跟随在她身后常年霸占年二的位置。 他们又顺理成章的上同一个大学,进入同一个专业。 “你喜欢我?” 这是某天白松掉线的那根恋爱线突然上线。 蒋斫文总是借由舞蹈鉴析的名义给她发各种示爱的视频,或张扬大胆或腼腆含蓄,但核心和本质都是爱。 蒋斫文对她提出的问题并未作答,只是对她眨眼,“你还愿意接受之后的视频吗?” 接受我的爱吗? “如果我厌恶你,我的搭档早就换成其他人。” 他们就那么顺理成章的在一起,在以为将会终身幸福下去时,白松又见到追上来的父母。 他们需要钱,需要养他们唯一的儿子的钱,他们想永远的困住她。 在大学散学典礼前,她与蒋斫文交融在一起,最后在第二天醒来时留下新的联系方式,将曾经所有的痕迹带离这里,逃到新的城市重新生活。 她销毁了曾经的一切,只为蒋斫文留下唯一。 但蒋斫文并没有联系她,而她在那次交融后,一发就中怀有身孕。 在新城市中生活的艰难处境,肚中的孩子,时时刻刻都在担心会找上门来的原生家庭,甚至是产后抑郁,这种种的一切加起来让她差点被压垮。 她想离开这个世界,连带着这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一起。 可当她带上孩子,准备一起奔赴死亡时,怀中孩子却笑得很甜,即使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但她依旧再笑,一点都不清楚自己就要告别这个还没看上几眼的世界。 心如死灰的白松在看到她笑时,终于崩溃大哭。 她的孩子,她乖巧的只在出生时大哭的孩子。 白松突然放弃了寻死的念头,艰苦的拉扯孩子长大。 她不得不承认原生家庭是她这辈子都挣脱不开的牢笼,她费劲力气往外爬,往远处躲,一直带着然然搬家,就是为了避开原生家庭。 甚至为了让然然能有自保能力,还送年幼的她去学武,就因为偶然遇见的原生家庭。 白松以独特的方式保护白依然平安,守护她长大。 “我们曾经在给未来的孩子取名时,说好了男孩叫朝飞,愿他是自由的永远不会被拘束的飞鸟,”白松温热的额头与白依然贴在一起,眼眸中倒映出白依然的双眼,“女孩叫依然,在磨难与爱意的浇灌之下,她的梦想至始至终依然如旧。” “妈妈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在我们相遇后那么多天的探讨里,他说,如果你不想要父亲,你就继续当他是你的知心叔叔,他清楚你不接受他很正常,他欠缺了你的童年,你的成长,他不能算是个合格的父亲。 但然然想要父亲,他会永远在我们家然然左右。” “妈妈不讨厌他,我又喜欢他有什么用?他都结婚了,我都看到他手上带的戒指,我才不希望因为别人没脸没皮搞外遇,害妈妈成了破坏别人家庭的坏人,受到伤害。” 白依然离开了亲亲妈妈温暖的怀抱,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纸巾盒,抽出一张纸巾擦眼泪。 “是这样子的?” 白松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枚戒指,在白依然眼前晃了晃。 “对,一模一样,不过他的少颗钻……妈妈!”白依然在看到白松手上的戒指时很认真地辨认了一下,后知后觉才发现到不对劲的地方。 “这对戒指是他高中和大学的时候,跟在妈妈身边一起打工时攒钱买的,大学毕业前天,他向妈妈求婚成功后,戴在了妈妈无名指上,他那时对妈妈说,未来会买个比这对戒指更好的,那时他只攒够买这对戒指的钱。” 白松放下手中的戒指,抽出纸巾轻轻擦拭女儿哭得脏脏的脸,“他跟妈妈说,在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是一个优秀的大姑娘。” “他告诉妈妈,知道你是她的女儿后,遗憾不能陪伴你所有的成长时间的同时,又非常的高兴——” “然然在聚光灯下轻快又自由,是个十分优秀的大姑娘呢。” 第27章 第 27 章 唐伊暖本身副业是演员,扮演过的人物角色性格各异,又为了精准捕捉每一个角色的神韵,亲手撰写过不少角色小传。 因此,她对不管是虚拟的还是现实的人物观察都极其细致,能够恰当演绎以及轻易地投其所好。 毫不夸张的说,除去一些虚假黑料,她在业内的口碑中,被公认是个相处起来很舒服的人。 鹿锦瑜虽说有点傲娇,甚至会因为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感,一不留神间就伤害到自己身边亲近的人。 不过自从他慢慢接手家族企业,频繁出入于各种商务应酬和出差生活,也慢慢练就出一身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领。 所以,当白松和白依然谈完心,推开卧室门走出来后,就看到三位差点好到要当场拜靶子的哥们仨 。 不过这份轻松氛围,仅仅维持在白松和白依然出来前,几乎在卧室门被推开的瞬间,原本处于轻松状态的蒋斫文明显拘谨了很多,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绷直,双手也从随意搭着的状态收回,规整地放在膝上。 一直在旁不动声色观察的唐伊暖,将蒋斫文所有细微的反应都尽收眼底。 蒋叔叔虽然一直在跟他们聊天,但每当对话稍有间隙,他的目光便会不受控制地飘向卧室门,流露出很浅显的高兴却又害怕的情绪。 蒋斫文悄悄侧过头,目光落在女儿哭得通红的眼眶上,面容和他真的很像,却又有着松子独有的特质,自信又不失张扬。 白依然也在悄悄打量蒋叔叔,自己缺席已久的亲生父亲。 她对父亲有过憧憬吗? 在没有遇到阿瑜和阿暖时,其实是有过的,那时的小伙伴群体都很单纯,却都有着属于小小的他们炫耀的东西或者人。 大部分除了一些常见的小物品,就是小伙伴们都有的完整家庭,疼爱他们的爸爸。 这是她所没有的,在未被伤害时,极其羡慕的角色。 如果她有爸爸的话,妈妈是不是不用整天忙碌在工作中?是不是可以花时间出来陪陪她? 可是假想的如果只是假想,假想不会成真,她依旧是那个孤零零等待妈妈回家的白依然。 她对亲生父亲的恨,根植于妈妈身上所承受的虚无莫有的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 她从不觉得自己只有一个妈妈有多么奇怪,可是身边的人总是说,她的家庭是不完整的,是奇怪的,他们试图在她本就圆满的世界里,凿出一个名为“爸爸”的空洞。 可是家的定义不就是“幸福”吗? 她见过只有一个爸爸的孩子,她见过被两个爸爸领养的孩子,她还见过有两个妈妈的孩子,大家都是不同的家庭组成,她认为的完整家庭。 而且,他们又不在一起生活,别人为什么喜欢对旁人的家庭评头论足,甚至插上一脚呢? 后来她知道了,只要是不追随大众的,不论是谁,都是异类。 “嗯?有这种情况吗?” 白松仔细思索一下这个问题,好像她的学生有跟她说过,但她……没太在意这些。 毕竟那时的她,只是孤身漂泊在陌生城市里生活,既要拼命赚钱工作,照顾她自己和她的小仙女,又要在教学期间躲避原生家庭,每天忙忙碌碌身心早已被疲惫浸透,哪有闲情顾及那么多东西。 其实只要不打扰到她,断送掉她的财路,她也不太在意对方在背后如何议论她,毕竟,她要是固执的在意别人的看法而活的话,她就不是作为名为白松的独立个人,而是他人的依附品。 过于在意他人对自己的评价,将原本真正适合自己的方式,一步步由自己改造成“合适”的自己。 说实话,这对她而言就是个又苦又累,吃力不讨好,还没钱拿的蠢事,这个世界没有规定的生活模板,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迎合他人,扭曲自己,最终只会将自己搭进去,还不一定能得到别人的认可。 白依然对生父的郁结来源于她爱的母亲,这个郁结一解开,她……也想试试这份情感。 “……蒋……叔叔……” 白依然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想尝试喊出爸爸的称呼却又在舌尖转了个弯,脱口而出的,仍然是那个她叫了许久的,带着距离感的蒋叔叔。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自己都愣了一下,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懊恼,她下意识地抿住了唇,开口挽救自己的话语。 “你有时间陪我去看最近一支舞团的表演吗?” 蒋斫文却觉得自己原本那颗在胸腔里煎熬翻腾的心,此时轻松了几分,只是一个称谓而已,最起码他并没有被女儿排斥。 “好,能得到然然的邀请是我的荣幸。” “那来吃点东西庆祝一下吧。” 唐伊暖见目前氛围很好,开口询问其他四人。 她觉得自己饿得眼睛都快泛出绿光了,从早上草草用面包解决饱腹问题,一直到忙忙碌碌工作将近一整天,中间刚尝了两口蛋糕就匆匆忙忙跑出来开导然然。 她真的垂涎这些食物很久了。 蒋斫文在来之前才刚用过晚饭没多久,但见唐伊暖吃的那么香,他……着实有些震惊。 这是不是吃的有点太香了? 蒋斫文有些不可思议地扫过桌面上已经堆成小山的包装盒袋和食物残壳,以及面色如常的三位,生平头一次对自己关于“正常人饭量”的认知,产生了深刻怀疑。 他自己也是名舞者,有时候为了保持身材与体重,饭量确实比部分人要相对克制一些。 在他想要不要硬着头皮再吃点时,就见他的松子自然地伸出手,顺手推开他正要继续吃的炒粉。 “伊暖的胃可不是正常人能比的,吃不下就别勉强自己了。” 蒋斫文最后从白家出来时,整个人的脚步都是虚浮的,他脑子里一直在忍不住想同一个问题,真的有人嘴巴以下全是胃吗? 他想不通,就像柳导一样。 柳导在昨天愉快的租地谈话结束后,终于在今天等来她的金主妈……啊不,她敬爱的女主大人。 更令她惊喜的是,她亲爱的女主大人和那个男主是熟识,关系特别友好的熟识,完全不愁感情戏难拍。 这当然是她最初的天真想法。 柳导低头凝视着手机上那条熟悉的收款方,这已经是她数不清第多少次收到道具组的补货申请。 她亲爱的女主大人,男主以及男二,他们三个正毫无形象地勾肩搭背蹲在一起,吃完了她拍摄用到的所有食物道具! 这还是她自己亲自点头同意的,原本以为他们再怎么能吃,也不至于夸张到吃光这些道具食物,所以在他们开口询问能不能吃道具食物时,她几乎是想都没想地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甚至来了一句“开心就好”,让他们保持住好心情。 但现在看来,总感觉继续开拍下去的话,她可能不是因为拍戏破产,而是被主演们吃破产。 柳导坐在显示屏前,此刻内心的小人翻滚哀嚎,甚至想揪着剧本表演一个当场昏厥,但面上还是含笑指挥。 不过,三位主演的业务能力还是很给力的,每一幕基本上都是一条过,他们甚至有种浑然天成的默契。 这是她从事导演事业那么多年来,还是头一次觉得拍戏从来没有那么的舒心过,演员们没有那么多的奇葩磨人要求和拖进度的耍大牌脾气。 虽然很心疼,但看在三位主演的业务能力这么给力,且她拍戏也舒心的份上,她就不计较这么多了。 不就是吃嘛,给得起。 聚光灯洒下柔和光晕,光线细腻地勾勒出两位两位青年并肩漫步的身影。 他们如同回到无忧儿时般,赤着双脚走在绵软的沙滩上,沙粒在趾间流淌,偶尔有海浪翻涌而来,微凉的海水倏然漫过脚踝,将皮肤上的余温和细沙冲刷殆尽。 海浪慵懒地卷上沙滩,偶尔也将一些被人随意丢弃的垃圾推至岸边。 路忙音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在海风中微微俯身,极有耐心地拾捡起大小不一的垃圾,丢进手中的编织袋中。 与他相距不远的文源序弯下腰,从湿沙中拾起一个变形的易拉罐,将其倒转,浑浊的海水从罐口淅淅沥沥淌出,在沙地上洇开一片深色。 他蹙紧眉头,目光越过起伏的海浪,有些不赞同地看向前方的路忙音,“你才刚出院没多久……” 文源序的话还没说完,路忙音那略显疲惫的声音便打断文源序对他的说教:“你知道的,”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潮汐的起伏,“我的水性再好,也无法做到从茫茫无际的大海中,一路游到那个毫无人烟的洞穴里,这就是我想要向你说的秘密,只对你说的。” 青年一年未经过修理的头发长而杂乱,有一些发丝甚至遮挡住他的视线,但他也只是随意的为自己打理出视物的造型,手上捏着蓝色壳子的易拉罐,发出轻微声响。 像浪花一样…… 第28章 第 28 章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路忙音独自驾船出海,船舱里整齐摆放着他与文源序共同创办的公司所研发出的净海产品出海。 然而天公不作美,当他正俯身检查设备启动参数,准备在海上实测净海产品时,注意到不远处向他这个方向压来的黑云。 路忙音心下一沉,方才还平静如镜的海面骤然翻起层层巨浪,狂风四起,裹挟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拍击船身,单薄小船在雨点和狂风地拍击下左摇右晃。 路忙音急忙稳住自己跟船只一起晃动的身子,冰冷的海水混着雨水将他全身浸透,他双手死死抓住湿滑的船舷,试图在剧烈颠簸中稳住身形。 就在他刚勉强稳住平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一道翻涌巨浪将他和船只一起拍入海中。 路忙音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撞在胸口,整个人连同破碎船只残骸一起,被彻底吞没进冰冷刺骨的深海。 在坠入深海的那一刻,路忙音其实挺庆幸友人这天有紧急工作要处理,而没有像往常那般陪同他一起,不然遇难的难兄难弟听起来还是挺凄惨的。 路忙音自小在海边长大,他对海的眷恋与熟悉程度甚至超过他对自己的认识。 明明这天出海不会遇到暴雨与海潮,可大自然偏偏对他开了个难以承受的小玩笑——骤降的雷雨与席卷的大风击穿了他的船身,翻卷的海浪宛若庞然巨怪将他与他脆弱不堪的小船吞入口中,坚固的船身就这么被击毁,他毫无防备的跟随净海产品一起坠入到茫茫大海中。 路忙音不甘心就这样凄凄惨惨死掉,求生的本能驱使他拼命挣扎,可是他无论怎么挣扎都徒劳无功,有好几次,他抓住了漂浮在海面上的船身残骸,却又很快被翻涌的海浪重新击入水中。 希望与绝望在反复交替,每一次浮出水面都变得更加短暂,每一次被拖入水下都感觉更加漫长。 海水就像是无法满足的贪婪怪物,吞噬掉他身上的余温,吞噬掉他越来越少的体力,最终吞噬掉他的全部。 路忙音在海水中不断下沉,窒息感像无形的巨手扼住他的喉咙,刺骨寒意渗透每一寸肌肤,连同意识都在被逐渐剥离。 就在他即将被寒冷与绝望彻底吞噬时,模糊的视野边缘忽然闯入一道迅捷流影,正以惊人速度朝他游来。 在他混沌大脑第一时间联想到是什么巨型海洋生物时,他在水光与涣散意识中,撞进了一双与他相似,却又大有不同的眼睛。 干净澄澈,蕴着一整片流动的深蓝,纯粹得如同无需雕琢的璞玉。 但绝对不是绿豆眼。 在路忙音以为自己被淹死时,他清晰地感受到紧贴在自己身体上的湿润衣物,以及沙滩上那特有的细小颗粒感。 他猛地睁开眼睛,就那么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海龟的豆豆眼,甚至听到它口吐人言:“他醒了,你不用再担心他了。” 海龟在小沙地上游动着它笨重的身体,朝某处方向爬去。 路忙音在满脑子“这一点都不科学唯物”“不是说建国以后动物不能成精吗?”中顺着海龟爬的地方看去。 那是一处被海浪拍打的礁石岩群,深色岩体上布满湿滑的苔藓与贝壳残骸,就在浪花退去的间隙,躲藏在礁石岩后的生物在听到海龟的声音后,怯生生地从岩石后探出脑袋。 一双蔚蓝的眼眸在凝视他,澄澈得仿佛能穿透一切表象,直击人内心深处隐藏得最深的阴暗。 她很美丽,肌肤泛着珍珠般柔白的光泽,深蓝色长发.漂浮在她纤细周身,五官精致秀丽,那对半透明耳鳍在腮边随着她的呼吸轻轻翕动,彰显出她的非人感。 她似乎是注意到了路忙音看向她的那道视线,在路忙音即将开口前,甩起鱼尾,在溅起的巨大水花中躲进水里。 当路忙音跑到她躲藏的礁岩处时,她早已不见踪迹,岩石上只留下湿漉漉的水痕,但在礁岩的空缝间,几条活蹦乱跳的鲜鱼正奋力地弹跳。 “吃吧人类,孩子抓给你的。”海龟爬到路忙音身旁,语速缓慢如同年迈的老人,它在说完后,又慢吞吞地爬入水中。 只留下路忙音孤零零地站在洞穴滩中,有些无措地抓起活力满满的鲜鱼。 她似乎并不想被路忙音碰见,每一次在路忙音脚步临近前,对方总是在他看不到她的地方,留下海鲜后快速游回海里,只留给路忙音一圈漾开的水纹。 路忙音最后是在一个星期后才正面碰到她的。 “呃……那个,”路忙音在与对方相遇后一时语塞,其实他也不清楚碰到对方后能做些什么,他也只是憋出几句道谢的话来,“谢谢你为我抓的海鲜,我是路忙音,方便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玛……玛莉提丝……”精致人鱼的声音轻柔又空灵,几乎是在说完名字后,她红着脸又躲进海中。 在那一小段的插曲过后,路忙音和玛莉提丝渐渐熟络起来,虽然玛莉提丝仍然会害羞的躲进水中,但也不会像初见时那样一见面就藏进海里。 这也是路忙音很久以后才发现的,隐藏在水面下的玛莉提丝的尾巴。 那条布满鳞片的漂亮藻蓝色鱼尾,赫然可见点缀着的星星点点溃烂伤痕,那不是外力所致的割伤或者人为,而是自体腐烂的伤口,偶尔会有血液从未愈合的伤口溢出。 “玛……”藻蓝色尾鳍上溃烂的伤口撞入路忙音视线,他感觉自己的心口被什么东西狠狠拧紧,正想叫住玛莉提丝,却被海龟的声音打断。 “孩子,你能帮爷爷一个忙吗?” “龟爷爷要我帮什么忙?”玛莉提丝在听到海龟的话语后,摆动鱼尾游转在海龟身旁。 路忙音离他们有些远,咸涩的海风将那边的低语吹得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他们的对话。 他只是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就见玛莉提丝摆动藻蓝色尾鳍,转身没入水中,海龟不疾不徐地朝他游过来。路忙音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条伤痕累累的尾巴,点头。 “路忙音,我就要走了。”海龟的声音比以往还要缓慢,路忙音甚至能听出来海龟声音里那十分明显的疲倦。 “是要出远门吗?”路忙音不知为何,心里有股莫名的悲伤。 “不,是归于海洋迎接新生的离去。” 海龟缓缓昂起头,那双深褐色豆豆眼平静地望向路忙音,与它的眼睛对上的路忙音很明显的感受到,对方没有面对死亡时的悲伤和恐惧,只有一片犹如死水般的平静。 “……以前确实是这样,但这片海很难再孕育出新的生命,你刚刚看到那孩子的尾巴了对吧?” 路忙音想到刚刚看到的那条伤痕累累的尾巴,点头。 “在人类还没有排放大量污染物污染海洋时,海孕育出各种各样的小生命。而我脱离族群生活,在孤独流浪时被人类随意掷弃的垃圾困住,就在我以为我快要死掉的时候,玛莉提丝的爷爷,我的老朋友救出了我 。 其实在那时候就已经显现出污染的初端,但那时我们并未在意,如同人类并未在意污染海洋的后果那样。 我迎来老朋友的孩子的降生,玛莉提丝的父亲狄伦,哭闹不止的狄伦让那时的我们才注意到,我们曾经生活的大海已经沦陷,沦陷在大面积的污染中,食物也越变越少,我们不得不脱离曾经的家,去寻找新的安身之所。 我们无法脱离海水太久,如同你们人类在降生之初脱离不掉羊水,降生之后脱离不掉淡水一样。 可我们也无法承受住被污染的海水,曾经孕育我们的存在,她不再温柔,而是成为杀死我们的利刃,污水不断侵蚀我们的身体,起初只是一小块难以愈合的口子,最后溃烂遍布全身…… 我的老朋友是最先承受不住的,后来就是玛莉提丝的族人和狄伦,最后只剩下苟延残喘的我和未破壳的玛莉提丝,我们寻找到暂时还未被污染的海洋。 玛莉提丝破壳的时候是那么的幼小和脆弱,却又是那么的像海的眷顾,尾巴头发眼睛……幼弱的像那片从未被污染过的海。 我是如此希望这一刻成为永恒,未被污染的海和新生,但污染却不会停止,我不得不继续带着玛莉提丝寻找新的海域,一片还没有被污染的海域。 可是寻路的途中污染的海水不断侵蚀她瘦弱的身体,我呵护长大的孩子一直在喊痛,可我却又无能为力。” “像狄伦那样,悲伤地望着我,望着他离去的同族,痛苦地拖着曾经美丽的躯体被污水杀死……” “我想在我死后有人能够陪她,她已经没有同族了……她太孤独了……” “龟爷爷!我回来啦!” 在海龟还想再说些什么话时,就被回来的玛莉提丝直接打断,她破水而出,手上小心翼翼地捧着一株色泽艳丽的珊瑚。 海龟那已到唇边的话无声地咽了回去,最后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路忙音,没再继续说那未说完的话,只是让路忙音好好地待在原地,它带着刚回来不久,一脸迷茫的玛莉提丝游离洞穴。 无法寻路离开,也无法像玛莉缇丝他们一样入水太久的路忙音,不清楚他们去往哪里,只知道玛莉提丝在回来的时候,再也没见到海龟的身影。 外面又开始刮起狂风下起暴雨,这处洞穴滩口,成了风暴中唯一的避风港。 路忙音蹲坐在风雨无法进入又离海水很近的洞穴滩口,玛莉提丝牵起他的手哭了很久,很久…… “你会离开我吗?”玛莉提丝氤湿的蓝眸注视着无声安慰她的路忙音,她抬起冰凉的手,轻轻抓起路忙音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让路忙音温热的体温驱散她身上的寒冷。 路忙音乌黑的眸眼很认真地注视着玛莉提丝的眼睛:“不会,只要你呼唤我,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 路忙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不可能会兑现承诺的话,一个连他也不敢保证的未来,他可能会跟随寻找他的救援队离开,他也可能会因为无法承受住现在的生活而死。 路忙音不清楚。 他不清楚…… 就像早已知晓龟爷爷会死,他也依旧会陷入迷茫那样,他也只是在这时候才明白龟爷爷带玛莉提丝离开的那天去做了什么—— 坦然迎接自己死亡的龟爷爷,引导玛莉缇丝学会面对死亡。 就像它曾经教狄伦那样。 他们在那之后相依为命,身旁只有彼此作伴,路忙音的世界缩减在这片沙滩与礁石,玛莉缇丝的海洋也只有这湾浅水 路忙音这样强撑身体活下去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有人毫无目的在海上游玩时,发现他而结束。 “在我落进极度刺骨严寒的海水中时,海水从我的胸腔中挤出最后的氧气,就在我绝望无助,快要窒息而亡时,我遇到了她,我遇到了玛莉提丝。 那双蔚蓝的眼睛像是那片我们以为,会永远倒映蓝天的蔚蓝无际的大海,干净又澄澈,狼狈的我就那样被她倒映在眼眸中,如同一个突然闯入的冒进者。” 路忙音的身影在沙滩上骤然定格。 文源序见他毫无征兆地展开双臂,原本紧握在手中的垃圾袋从指间滑落,无声地落在沙滩上。 “源序,我亲爱的挚友,我听到海的声音,我听到她的呼唤。” 路忙音此时站在水中,海浪翻涌淹没过他的大腿又快速褪去,他本应站稳,此时却像是没有双腿无法站立的人鱼般,被巨大的冲力冲倒,重重地摔入冰冷海水中。 文源序心头一紧,几乎是踉跄着冲上前想要拉起他,却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路忙音时,听到他正以奇怪的话语说着自己的名字。 “我听到她的呼唤……” “路……” “忙音!”文源序在急切地拉住路忙音时,发现他陷入昏厥中。 外貌描写苦手_(:зゝ∠)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一整场戏拍下来,耗了不少时间,期间不间断地更换布景和道具。 闵景澄在顺利完成自己的戏份后,就先行离开,而唐伊暖这幕戏份过多,期间不停地更换衣服妆容。 此时她正仰靠在休息椅上,一条胳膊搭在眼睛上,抵挡着片场略显刺眼的照明灯光。 直到一丝冰凉的触感落在她裸露的小臂上,她才下意识放下手,朦胧视线逐渐聚焦,映入眼帘的,是那头藻蓝色长发的主人正笑着递给她一份糖水。 “吃点吗,唐?” “谢了,里兹。” 她不算特别累,这具身体早已在长期做任务和赶行程中,基本适应了高强度工作,但为了维持表面的身份该有的“常态”,她还是会做做样子的。 唐伊暖将自己那张休息椅让给里兹·奥古斯塔斯,随后利落地搬来另一把折叠椅紧挨着里兹旁放下,一边打开糖水碗盖一边跟里兹闲聊起来:“没想到我们会有合作的一天。” 里兹毫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伸手撩了撩自己为了拍戏而染的头发,“毕竟食友下的身份都是演员嘛。” 里兹·奥古斯塔斯一开始并不在内娱发展,她饰演了国外大IP《恶潮与螺旋街》第五季的精灵角色而爆火。 她被粉丝亲切的称呼为“人间精灵”,不仅仅是她所饰演的精灵角色莎莉丝特,也因为她精致的面容,与那份空灵与野性的独特气质。 她在饰演完莎莉丝特之后,获得不少大IP资源,变得越来越火甚至蝉联几年的小金人奖。 最后却潇洒的抛弃一切成就与荣耀和欧美粉丝挥手告别,毅然来到内娱发展,只因为她尝了口华人朋友从国内带来的栗子小零食,并疯狂的迷恋上了栗子甜糯的口感。 国内的粉丝给她的称呼是里兹的谐音“栗子”。里兹·奥古斯塔斯本人也欣然的接受,她超爱。 原主和她的相遇完全是因为吃。 一个是刚结束任务没多久,饿惨了伪装好自己出来觅食的觅食者一号,另一个是虽然知道自己在国内也有粉丝,但不觉得会有多少而毫无防备的觅食者二号。 两人相遇在糖炒栗子摊前,然后被同一个人的粉丝群栗子粉追——原主以为自己的伪装暴露了,而里兹·奥古斯塔斯才清楚自己在国内的粉丝也有很多。 二位算是不逃不相识。 但两人的合作戏还真是第一次,意外的也很合拍。 “嘀嘀嘀——” “哎呀,我要去赶飞机了,下一幕见,唐。” 里兹关掉自己订的手机闹钟,迅速从椅子上弹起,急匆匆地抓起外套挥手与唐伊暖告别。 这是她新得到的消息,隔壁太平花省的板栗是最多的,那肉质细腻,口感硬滑,又糯又香的味道,反正明天没她的戏一定不能错过。 “一路小心。” 唐伊暖见她急匆匆的样子有些不太放心地叮嘱。 明天的戏份压在小童星身上,也就是“小时候”的他们。 在海边出生长大,见过大海最清澈模样傍海而生的路忙音,对大海有着不一般的情感,随着时间的流逝,人类不断加深对水体的污染,年幼的路忙音立志长大后要净化污浊的大海。 与傍海而生的路忙音不同,作为含着金汤匙家庭出生的孩子文源序,和自己崇敬的爷爷一起来到海边度假,来到这个路忙音生活的小海边度假。 文源序的爷爷经常带他在海边捡垃圾,有时候文源序不能理解家里那么有钱,为什么爷爷要做这种费钱且不讨好的活,没钱拿不说还要自己掏腰包倒贴钱,并且就算是倒贴钱进去海洋垃圾仍然处理不干净。 “也许我们永远捡不完所有垃圾,但至少此刻,这块地儿会因我们弯腰而回归原貌。” 文源序在此期间与路忙音相识,最终在一起玩耍与亲身体会后,认可了爷爷和路忙音所做的事。 路忙音和文源序在某一天海边玩耍时,擅长水的路忙音却不幸意外落入水中,被窒息与绝望吞噬的路忙音,在意识模糊间被玛莉提丝所救。 他曾在模糊视线中见过玛莉缇丝。 当路忙音再次醒来时,他浑身湿漉漉地躺在沙滩上,一脸担忧的文源序就守在他身边。 之后就是死里逃生的路忙音,抓住文源序的手兴奋地和他说自己在海底见到的事,见到的玛莉缇丝,但文源序并不相信。 下一幕的故事概况大概是这样,涉及不到他们三位大主演的情节,沈姐目前也没有给她安排其他行程。 明天,可以回一趟家了。 唐伊暖站起身,将空了的糖水碗叠好,她一边往剧组外走一边把吃完的糖水打包碗精准的投进垃圾桶中。 “啪!” “啪!” “天啊先生,你的脸比上一个先生的响,难道是因为你嘴巴比他的还要硬?” 男人惊恐地瞪圆了双眼,死死盯住眼前正捏着他下巴的青年。 他很讲究的戴着一尘不染的白手套,唇角扬起温和弧度,整张脸都洋溢着一种近乎纯良的无害气质。 只有被他捏住下巴的男人才明白,这个看似无害的青年到底有多可怕。 他看上去没使多大力气,可男人却觉得自己被指腹隔着一层布料死死扣住骨骼,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下颌。 “你怎么能这样对先生呢?” 另一只手忽然搭在掐他下巴的那只手上,轻而易举的就解开青年手上的力道。 男人狼狈地跌退两步,大口喘着气,艰难地用手揉弄酸痛的下巴,人还没喘上几口气,就与声音主人的眼睛对上。 那是一双极漂亮的桃花眼,眼尾微挑,含着缱绻笑意,一副精致金丝边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左侧耳鬓有一小缕特意留长的头发被束起。 声音的主人看着他。 “你……你……”男人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整个人都有些语无伦次起来。 “我们先生啊,喜欢贪污挪用公款,不爱成熟那挂,就好未成年小姑娘……”青年每说上一句话,男人的脸就白上几分。 “而且大晚上的,我们先生说不定还没吃晚饭,不如我们一片一片地把先生身上的肉切下来喂给他吃?毕竟我们先生不爱走寻常路~” 青话都还没说完,就皱着眉头往后倒退。 “阳,他没上一个人耐吓哎~” “毕竟上一个只有贪污,现在这个不单单在贪污名单上,人口拐卖的买主也有他,多数为女童,少数为男童,”封御阳小心地避开那滩黄色液体,利落地将对方双腕反剪至背后,尼龙手铐扎带扣住对方的手,收紧,又询问道,“他的那些资料传输怎么样?” “接收完才来找你的,上面安排他的工作接手人如何?”唐夜九指尖捏着那枚银灰色U盘,灵活地在指间转了个圈,顺带推了一把鼻梁上下滑的眼镜。 “可以进行工作对接。” 封御阳掏出裤袋里的手机,熟练地调出序号名单,找到昏厥男人的信息,把属于他的信息划掉,并在男人名字后面备注好“已对接”后,指腹滑动屏幕,以男人为截止点后面一排红色的“未对接”。 “后面还有几批要处理的人……是国家对他们太仁慈了,让他们以为犯点法没事,还是说爬的位太高,让他们以为自己能够遮天蔽日?”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我现在只知道我再不休息的话我可能会猝死。” 唐夜九打了个哈欠,镜架随之滑落鼻梁,堪堪挂在挺拔鼻尖上,金丝边眼镜下,浓重的青黑色阴影自眼睑向下蔓延,都是他和阳昼夜颠倒,把休息时间大砍特砍的结果。 “走,他们刚好也结束任务顺带来接我们回去了。” 封御阳提起男人的后衣领,毫不费力地将人往外面拖着走,唐夜九跟在他身后,伸手抚摸上束在耳鬓处的那绺头发的发绳,银白色发绳在一瞬间流逝过绿光。 “这次更新的信号屏蔽器还不错,屏蔽范围挺广的。” 唐夜九和封御阳一边聊天一边往集合地点走,封御阳伸手拉开改装车的侧滑门后,就见到改装车内部,有不少人被尼龙扎带捆作一团,横七竖八地倒在防滑铝板上。 而他们的队友们则是歪在靠窗座椅里,一个挨着一个都睡得差不多了。 唯一没睡的就是坐在主驾驶和副驾驶位置上的一男一女。 “队长,这批送去局子里就回去休息了吧?” 主驾驶位上的女人闻声侧过头,将口中衔着的棒棒糖抽出,朝上车的封御阳看去。 在看到他点头后,便重新将糖含入嘴中,右脚猛地将油门踩到底,整辆车如离弦之箭般撕开夜幕疾驰而去。 第30章 第 30 章 唐伊暖拎着满手鼓鼓囊囊的购物袋,刚走进院子里时,就听见正在玩游戏的孩子们看到她时,如此起彼伏的呼喊声:“糖果哥哥来啦!” 喊完后头也不回的抛下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快步跑到唐伊暖身边,小小一只紧紧抱住唐伊暖大腿,其他没反应过来的小伙伴们,在反应过来后边跑边喊: “可恶啊!” “你竟然偷跑!” “我也要抱!我也要抱!糖果哥哥我也要抱!” 年龄相对小一些的孩子几乎挂在唐伊暖身上,年龄稍微大一点的很贴心地接过唐伊暖手上的东西。 “孩子们不让糖果哥哥进来坐坐吗?” 温和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唐伊暖闻声望去,只见女人正站在老屋檐下,身上系着条碎花小熊围裙,黑发上掺杂几绺银丝,时间在她脸上留下不少痕迹。 而在她身后躲着一个小姑娘,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从围裙褶皱间悄悄张望,在看到唐伊暖后,一声不吭地跑向她,凭一己之力挤开所有小伙伴,独占她的怀抱。 “小辞……” 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一个劲地往唐伊暖的怀里拱,一言不发,唐伊暖刚开口喊出小姑娘的名字,还想说些什么,就见院长走过来,布满细纹的手轻轻落在小姑娘发顶,温柔地揉了揉。 “孩子们带小辞去吃蛋糕好吗?妈妈想和糖果哥哥说一些话。” “好。” 孩子们一个劲地拉着跟唐伊暖黏糊糊的小姑娘往屋里走,她原本还想继续黏着唐伊暖,却见唐伊暖揉着她的头。 “一会儿见。” 随后她就被小伙伴们拉走。 “院长妈妈……小辞身上是发生了什么吗?” 小家伙和以往活力满满挤开其他孩子们时的状态不太一样,有点缺少活力。 “有人想要领养小辞……”院长有些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唐伊暖,“但小辞不愿意,甚至哭闹不止。” “是因为不喜欢那户人家吗?” 唐伊暖察觉到院长的视线,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院长微凉的手握住唐伊暖,温润眸子注视着她。 “小辞害怕被再次抛弃。” 果然。 曾经有人想过领养唐伊暖,但在手续快要办完时,又以年龄太大怕养不熟为由,放弃了她。 原主那时就在现场。 在原主的记忆中,原主本人倒是没什么其他消极想法,她当时在想自己该如何赚钱,她不在意谁领养她,也不介意谁抛弃她。 “伊暖和孩子们都是有思想有感情的活生生的人!你们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他们伤痕累累的心口伤上撒盐!一开始……就说清楚啊……” 但那次也是原主第一次见温温柔柔的院长妈妈发火。 小辞和她的情况不太一样,原主没有先前的记忆,但小辞被抛弃时已经开始记事,亲身经历被至亲抛弃,又目睹自己最喜爱的两个人的其中之一像她一样被抛弃,因此很难对领养自己的人产生期待。 甚至极其厌恶。 “妈妈跟你说这些做什么。” 她把福利院里的孩子当做自己的孩子,一生没有恋爱结婚。 院长用手背擦拭眼泪:“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可能又忘了吧?” “你总是习惯性的把别人放在第一位,有时候你也要考虑一下你自己,妈妈在说这件事的时候,你是不是想对妈妈说,小辞不被领养也没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 唐伊暖原本要说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 “妈妈很高兴你们能健康有担当的长大,希望你们记住国家的好,能为国家做贡献。 你也不用太担心小辞,收养她的那户人家很爱她,只不过她现在对待这些情感比较别扭。 妈妈想说的大概只有这些,生日快乐,小寿星。” 院长从围裙袋中摸索出一个绑住蝴蝶结的小物件,唐伊暖伸手接过,金属微凉的触感被她温热的手心捂热,她仔细端详,那是个做工很粗糙的金属书签。 书签上的图案是个和她很像的卡通小人,小人身边围满各种各样的糖果,以及一行祝福语“最喜欢的糖果哥哥,生日快乐!” “我很喜欢……很喜欢”唐伊暖抚摸书签上的各色糖果,只觉得有一股温暖热流从掌心流入心脏。 “咚咚——” “妈妈,糖果哥哥来吃蛋糕啦!” 软乎乎的童音伴随敲门声从门外传来。 “小柠我们来了,走吧小寿星。” 院长应了一声,把眼泪擦干后才打开门,伸手就抱起门外向她要抱抱的小姑娘,小姑娘亲昵的用肉乎乎的小下巴贴在院长肩上,胖乎乎的小手朝唐伊暖伸去。 “牵牵。” 唐伊暖笑弯眼睛应她的要求。 之后就以这个姿势去院中的食堂。 “哈哈,不愧是我!” 唐伊暖牵起小柠的手跟在院长身后,还没进门,就听到白依然骄傲的声音。 “很厉害。”随之而来的附和声悦耳又陌生。 “哈?就……呜……”另一道声音紧随其后,还没说完就很快被人捂住。 当唐伊暖踏入食堂后,就看到热热闹闹围在一起的一群人,白依然和鹿锦瑜以及两个不认识的女生。 白依然对自己的草莓蛋糕极其满意,虽然说是有那么一点点奇形怪状,但是第一次做嘛难免会有一点小瑕疵。 “啊!阿暖!” 白依然刚想继续欣赏自己的佳作,眼睛瞟到走进来的唐伊暖,高兴地朝她挥手。 她和阿瑜不忙时,会在阿暖生日到的时候来福利院庆祝,有时候寿星本人不忙的时候会和寿星本人一起,有时候他在忙着工作赶不到福利院时,他们会拍庆祝视频,最后发给阿暖。 “薇薇,这是阿暖,今天的寿星之一。” 唐伊暖来到一旁被抹了一脸奶油,此时有些生无可恋的鹿锦瑜旁边,刚想凑近打趣两句,却被方才还眼神放空的鹿锦瑜,抹了点奶油在脸上。 唐伊暖:“……”真朋友没错了。 唐伊暖刚想找纸巾擦掉脸上的奶油时,面前就递过来一张纸,她抬头看去是那位被然然叫做薇薇的女生。 女生蓬松的自然卷发垂直腰际,发尾染着渐变鸢尾蓝灰色,宛如月光浸透的海浪,当她抬眸望时,能看到那双眼眸是黑偏银灰色,鼻梁秀挺,样貌精致却又神情寡淡,脖子上佩戴着细链,随着她的动作在锁骨间微微晃动。 “唐然薇……”女生神色淡然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可能是觉得不合适又加上一句,“很高兴认识你,唐伊暖。” 跟在她旁边的女生是个黑发公主切,深棕色眸子,颈间悬挂着亚麻小袋子上,她并没有把袋子闭口,清晰地露出里面的迷你相机。 她和唐然薇十指相扣,虎口处纹有一朵蔷薇花,“池映薇,来这做义工,顺带给你过个生日?” 唐伊暖有听说过唐然薇,数年前两起新闻头条上,不同地方的火灾中,其中一起火灾。 缝生的女孩,在绝境中绽放的奇迹之花。 这还是因为另一起火灾涉及到前不久才解决的人口拐卖,她往深处调查,才了解到的。 因为某家商场对消防器材的不规范放置以及使用期限的不重视,再加上不熄灭烟头被随意弃置,而引起了滔天大火,在消防员疏散掉部分群众和紧急救火中,小女孩从不算高的二楼坠落,身体被火大面积烧伤,她却奇迹般存活下来。 当时火灾统计的伤亡名单中,221伤,47死,其中死的就有小女孩的母亲,小女孩因此陷入自闭中,直到她沉浸在画中世界,画完《向死而生的蔷薇》后从自闭世界走出来,成为一名绘画界新星。 除此之外,唐伊暖对唐然薇的认知并不多,毕竟她俩圈子不一样。 但这对白依然来说都不是问题,从认识到混熟只需要不到一天的时间。 “薇薇姐姐看看我的!” “也看看我的!” 小家伙们像是嗷嗷待哺的幼鸟,双手举起自己的画作,等待唐然薇评价。 “哥哥不许看!” 唐伊暖被叽叽喳喳的小家伙们赶到一旁吃蛋糕,顺带擦掉小家伙们抹在她脸上的对她的寿星祝福。 也或许是职业使然,又或者是长期形成的本能,唐伊暖有个下意识观察别人的习惯,在她进入食堂见到唐然薇开始,就见女生一直都是一副神情寡淡,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样子。 但她在看见小家伙们富有童趣的画时,嘴角会勾起很浅的弧度。 “嗯,他会喜欢的。” 在得到她肯定的回应,小家伙会很高兴的蹦跶两下,原地蹦跶完才把画递到唐伊暖面前,肉乎乎的脸蛋上漾开甜甜笑意。 “生日快乐,糖果哥哥!” 小家伙们一张一张的送,唐伊暖半蹲着身子含笑一张一张的收,在她收完最后一张后,唐然薇脱掉身上套的志愿服。 “这就走了?” “对,有事情要做,下次见。 ” “拜拜!” 白依然本来想继续挽留刚交的两个朋友,但在听到她们有事要做后,只好遗憾地挥手告别。 “阿暖,这是我和阿瑜准备的礼物!” 白依然从大背包里翻找出自己和鹿锦瑜一起制作的礼物,“没有比往里面塞钱更好的祝福了。” 外面的福袋是白依然缝的,上面三条锦鲤由鹿锦瑜缝制,三人合集相册以及卷成的纸钱花就塞在里面。 唐伊暖伸手接过,指尖轻轻抚过那三条绣得精致的锦鲤,还有福袋上那歪歪扭扭的针脚。 福袋是并不擅长缝纫的然然绣的,那三条锦鲤出自锦瑜之手,代表他们三个。 这是他们共同的心意。 “我很喜欢,我全都很喜欢。” “现在就差沈姐姐没来了,不对啊……嗯有她新发来的消息。” 第31章 第 31 章 大床上被子凌乱,沈慎娇身上松垮地系着件浴袍,带子随意在腰间打了个结,她有些懒散地斜倚在床头,剥开床柜上摆放在一起的柠檬硬糖糖纸清新酸香在空气中弥漫。 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 大脑带着宿醉后的钝痛,沈慎娇揉着额角,可以确定自己昨天喝的那杯饮料是酒没错了,不幸的是她喝完后还被人“捡尸”。 沈慎娇偏过头,身侧是那张熟悉的睡颜。 幸运的是捡她的还是同一个人,真的很没眼看…… 这是她一个比较要命的毛病,她自身酒量就不好,再加上厌恶酒精,基本是沾染上一些口服的含有酒精的食物或饮品都会醉倒,哪怕酒精含量只是微量。 而她一醉酒就喜欢扒别人衣服,再扒自己的衣服,她扒拉衣服的某个毫无规律的间歇,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吐了出来,受害者和数据的提供者是伊暖他们三只。 这还是有一次她误食酒精巧克力得来的数据,被险些扒衣服的是伊暖,被吐的是倒霉的锦瑜家的地板,帮她赶这两个老爷们出去,并换了一身衣服的是然然。 沈慎娇含糖沉思,栗色长发披散在肩头,带着睡醒时的凌乱,纤长睫毛低垂,琥珀色的眼眸中流转着几分思考,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发梢。 正当思绪沉浸时,她觉察到一股炙热的视线,她懒洋洋地偏过头,迎向那道视线的源头。 “你……” “我已经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是误会了,最重要的是你也不喜欢那样,所以我什么都没做,看你吐了一身很难受,所以只是帮你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我当时也因为毫无防备地被吐了一身,所以现在的样子,是因为我收拾过我自己。” “我这次绝对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请不要讨厌我!” 沈慎娇对焦期持续不断的长串输出,搞得脑子有那么一瞬间停止运行。 说实话,她对自己现在的样子没什么想法,对焦期现在的样子也是。 因为在她精心规划的人生里,感情从来不是优先选择,花费大量时间去维系一个不切实际的感情实属不值,既然要浪费短暂且宝贵的时间,去与一个未必能走到最后的人在一起磨合有必要吗? 长时间的相恋相处都不一定能善终,更何况是匆匆一眼的一见钟情。 始于初见也未必止于终老。 她骨子里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资本家思维,无利可图的事她从不愿意花费时间去做,毕竟货不对等。 但她也不介意结婚,因为自己的婚姻能很好的成为利益的一部分,她不介意用一纸契约达成共赢,更何况结完婚后还能相敬如宾各玩各的。 但是按现在的情况来看,焦期的种种表现,明显偏离了她预设的轨道,焦期想跟她玩感情。 “为什么?” 还在解释的焦期突然一愣,就听到沈慎娇再次开口,“因为什么?容貌,还是说因为我的强势,所以让你产生了强烈的征服欲,你想要看到我如同菟丝子一样依附于你?” 如果她无法从中获得自己想要的利益或者事物,以及对方本身的地位无法威胁到她的话,那她绝对不会吝啬自己的嘲讽。 因为这太常见了,她所见到的甚至是一起共事过的大多数男生,不靠谱爹公司里部分股东,他们惯用的伎俩如出一辙,试图用轻飘飘的贬低与质疑,将她的成就一点点抹杀,仿佛这样就能将垃圾般的自己,垫上本不属于他们的高位。 正常人难见,不正常的伸手就能够到。 不过看在跟对方日常相处,以及工作时还算舒服的份上,还是不要过于伤人。 “小歌手,有很多人喜欢你,你何必去纠结一个不喜欢你的人?” “爱需要很多借口和条件吗? 我和伊暖在第一次合作的时候,并不是我和你相遇的开始,我比你想象的要更早的认识你。” 焦期和沈慎娇同岁,两人最开始是同届不同班,只不过后来焦期为他迟来的叛逆期买单,休学留了一级。 那时的沈慎娇作为优秀毕业生回学校进行讲座,这是她和焦期高中学校的传统,每一届高三毕业的优秀代表都要回校给学弟学妹们灌鸡……进行直击心灵的成功人士讲座。 沈慎娇不认识焦期,但焦期认识沈慎娇,她是所有任课老师的宝贝,是每次大考张贴年级榜首的标杆,他们那届的理科状元。 年级表彰大会上永远耀眼的第一名。 不,不是永远的耀眼,她的光芒在临近高考的模拟考中黯淡,她成为第二名,就像未来的他选秀失败那样——高占第一名的位置却还是失败。 那时的焦期已经休学参加选秀,但不妨碍他在校园墙上看这个被大家刷爆“不可能”的消息。 但这样的事并没有持续太久,她在下一次的表彰会上又成为耀眼的第一名,并且曾经拿下她第一名位置的人被爆出几次考试作弊。 他也不甘心就这样放弃,他也要像沈慎娇一样。 那次沈慎娇的回校讲座,是焦期唯一一次近距离观察沈慎娇,作为献花的代表人,在台上为她献花,在台下听她讲话。 那时的她自信又耀眼,比晚夜的聚光灯还要夺目。 他很喜欢这样的沈慎娇,认真谈判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自信,精明,如鱼得水的气场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我从那时起就紧紧追随你的步伐,我努力的让自己变优秀,尽最大的可能与你合作。成就我的时候,也能更好的与你相识。” 成就我的同时,也更好的与你相识…… “哈……所以有你在的场合,就一直会有那种强烈的窥视感……源于你吧?” 焦期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缓缓垂下头,视线落在自己相对的手指上。 就在沈慎娇以为他要继续装鹌鹑时,他却毫无预兆地抬起头,眼睛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她,瞳孔中也只有她。 “我本来想以最帅的甚至连发丝都精致到能让你一见钟情的样子,郑重地询问你……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不适合,不过我还是想询问你——” “我可以追求你吗,沈大经纪人?” 第32章 第 32 章 焦期在说完这句话后就后悔了,他之前说的那些话的行径就像个变态一样,他熟悉沈大经纪人,那沈大经纪人呢? 对他的认识也不过是仅限于对商业伙伴的认知程度,而他现在这么做完全就是越线行为。 “……请自便。” 沈慎娇承认自己在那么一瞬间被焦期的脸和声音蛊惑到了,她回答完他的话后,侧过身,伸手拿起自己被人贴心放在床柜上的手机,垂下眼帘,指尖开始在屏幕上快速敲击回复消息。 『然然:沈姐姐在哪里??)??』 『沈:有事耽误,马上来。』 『然然:那我们等你哦。』 跟对方联姻也许是个不错的选择?最起码对方很符合她的胃口。 “这是我演唱会的门票,本来想请我妈我爸来看的,但我妈要工作,我爸会去陪我妈,所以空出来了……我可以邀请你来看吗?” 焦期将两张印制精美的演唱会门票轻轻放在桌上,票面上清晰地印着内场前排的座位号。 他的演唱会在不久之后举行,现在处于准备阶段,这两张票是经纪人也就是他表哥留给他的,本来想邀请爸妈来看,结果母上临时要出差,老爸想陪母上。 焦期的目光满含期待地落在沈慎娇身上。 “我尽量。” 沈慎娇目光与焦期对上,拒绝的话突然无法说出口,她只是给了焦期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后,拿起自己的备用衣服径直走进浴室清洗。 当她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出来时,焦期已经先行一步离开,离开前还留下一个礼物盒以及压在礼盒下面的一张纸条。 我已经付好房间的钱,代我向伊暖祝他生日快乐,我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焦期 沈慎娇拿上礼物后急匆匆地赶到福利院。 …… 封巧熙此时沉默地看向倒在自己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两大只人。 一眼望去就是那显然没换的衣服,以及耷拉在脚上半掉不掉的居家鞋。 她不信邪地关上门,额头贴在冰凉的门板上,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也许是自己最近太累累出现幻觉了。 当她再次拧动门把,打开自己的房间门,银灰色床单上,躺着两只很显眼一身黑的生物,其中一只还翻了个身,未醒。 封巧熙:“…… ” 如果她作恶多端,请让法律制裁她,而不是两个没洗澡没脱鞋,甚至外出回来一身汗的王八蛋睡在她床上! 哪怕两个王八蛋中有一个是她亲哥也一样! 封巧熙皮笑肉不笑地洇湿两团纸巾,用尽她此生最大的力气往那朝着她的两张脸蛋一丢。 “啪!” “卧槽!” 睡得很安稳却被人猛然“叫”醒的封御阳和唐夜九魂还没缓过神来,脏话就先一步脱口而出。 “两位在我床上是有什么不方便透露的奸情吗?哦对,你们刚刚脱口的脏话一共俩字,200字检讨记得交给奶奶。” 意识渐渐回笼的封御阳和唐夜九寻着声音望去,“叫”他们醒来的封巧熙正皮笑肉不笑的双手环胸看着他们。 “怪不得醒来后浑身清爽,原来是……” 唐夜九话说到一半时,与同时转过头来的封御阳对上眼,并相互默契地扫视对方的衣服和脚。 哦吼,完蛋。 “小熙,居家鞋也不是很脏对吧?”被制裁后的唐夜九苦哈哈地将洗净的空调被晾在晾衣架上。 “你猜居家鞋为什么在地上而不是在床上。” 封巧熙冷笑一声,手上抱着新被单, “所以说你们两个是因为回来太累,累到没意识只剩身体本能,又因为我的房间离大门最近,门没关又没人在里面,所以选择就近原则是吗?” 将床单泡沫冲洗干净的封御阳,此时正拧着床单里的水问道:“那小熙为什么夜不归宿?” “我去找懿姐学心理学,她不懂从哪里淘到了一本变态心理学书……一些手写文字挺有意思的。” 除了自身在学的专业,其他医学领域封巧熙都很喜欢浅学一点。 但因为她那张饱满的娃娃脸和身高关系,哪怕她现在已经是个刚成年没多久的人,还是经常被人当做是无知小孩。 与大多数希望自己被人说看起来很年轻的人不同,被人认为很年轻,对封巧熙而言并不是一件好事,作为一个好不容易熬到成年期的成年女性,她更希望自己的外表看起来成熟稳重一些。 在那些初次见面的学长学姐眼中,看到她的第一印象不是觉得她没有经验,就是觉得她是他们同学带来玩的妹妹,就连出门买东西也会被当做是好忽悠好骗的小姑娘。 封巧熙很讨厌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看起来好骗的人,这让她被人定上无用又好掌控的标签,在社会没有一点立足之地。 所以她总是比所有人付出更多,也比所有人都要好学,让他们系都知道她不是个无用的花瓶。 “呼——搞定!” 封御阳将洗好的被单甩开晾晒后,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准备抬步往外走。 “你们又出去?” “对,还没有抓完,”封御阳揉了揉封巧熙的脑袋,被她瞪了一眼后笑着说:“我们小熙可要好好学医,哥哥和你夜九哥未来的小命可要我们小熙担保呢。” “我会的……你们注意安全。 ” 封御阳朝封巧熙挥了挥手,长腿一迈便跟上了唐夜九渐远的背影,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特制的加密界面自动加载。 “这次目标有点棘手。”候着的唐夜九滑动手机屏幕,原本嬉笑的眉宇间染上凝重神色。 这次的任务对象在云时发来的加密名单中,他是情节最为严重的走私犯,不仅走私商品,还走私了几批毒品和军火。 尤其是枪支和弹药,自身私藏贩卖外,还会提供少数给毒贩。 “因为身居于最危险位置,他的警惕性很强,要获得他的信任就要从他身边的人入手,或者先下手为强。” 视频画面中,中年男子面带和善笑意,对紧抵在太阳穴上的冰冷枪口恍若未觉。 他只是朝着屏幕外的地方说了句什么后,鲜红热液瞬间溅到他身上。 “嗯?” 他面容依旧平静,却在听到什么话后,眼睛突然看向视频方向的位置,几滴温热液体突然溅上镜头,在屏幕上晕开模糊红痕。 砰! 视频画面戛然而止。 “……视频源于他的竞争对手所雇佣的记者,在海外,他的对家原本是想拍点捕风捉影的黑料扳倒他,结果没想到人没扳倒,自己被人扳成两半。而帮助他的,就是他最大的军火交易人,文格利特·斯诺,危险的不是目标本人,而是这位交易人。” “在一个星期后,他们会在第六港口进行交易,我们必须在此之前抓紧潜入进去。 那批军火绝对不能流入不知名的地方,甚至不知名人士的手上。” 封御阳听完后,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手机界面从加密通讯切换。 『大设计师:有时候我在想,既然你们挑脸的时候选择的脸都是假脸,那为什么就不能搞点好看的?』 『爱犯贱怎么了:迟姨在哪?我们去找你。』 『大设计师:⊙.定位,你们也是会挑时间的哈,再晚一点我可就要搭上出国的飞机了。』 而另一边 ,福利院属于生日的喧闹渐渐平息,年纪小一点的孩子早已耗尽精力,此时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年长些的大孩子们连忙哄他们去睡觉。 匆匆赶来的沈慎娇在与唐伊暖他们汇合后,向院长和未睡下去的孩子们告别离开。 唐伊暖拿在手上的手机屏幕骤然亮起,她扣好安全带后,解锁屏幕。 【深海恋人剧组】 『柳导:孩子们都是天使,特别是小文源序mp4.视频。』 『“我们在降生之初脱离不掉羊水,降生之后脱离不掉淡水,降生前待在母亲温暖的子宫,那我们逝去后呢?”小小的少年努力板起脸蛋,双手背在身后,学着他见过的长辈们的样子,一字一句认真提出疑问。 “嗯……可能是大海吧?”回答他问题的小少年伸手挠了挠被海风吹乱的头发,赤着的脚无意识地踢着沙滩上的贝壳碎片,“哎呀,不想那么多啦源序,我找到新的冒险地,我们走吧。” 两个小小的身影立刻把刚才的疑问抛在脑后,一前一后追逐着奔向浪花尽头,将一串脚印留在金色沙滩上。』 “《深海恋人》是快接近尾声了吧?伊暖你抽空看一下这部戏的原文,我们争取拿下这个角色。 ” 沈慎娇也看完这一小部分片段,思考了一会儿,发过去一条链接到唐伊暖手机上。 唐伊暖接收链接点开后,《东国记事》的小说名先跃上界面。 “我饰演?” “里面的王爷——尹谏听。” 鹿锦瑜系好安全带启动车子后,顺手打开了车载播音,刚好停在新闻播报上。 ——据报道,李某某贪污金额高达1.14亿元。 ——慈善基金会再次投入一笔资金于公益事业…… ——十年间,恶土埋葬多少条鲜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