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妻归》 第1章 任务尾声,准备撤离 “芷儿,可是有何心事?” “没。” 叶芷最近总是发呆,同穆棱对弈也心不在焉的。 “棋局已定。” 穆棱双眉紧皱,伸手托袖试探叶芷额头的温度。 “并无发热迹象,芷儿,你可有哪里不适?” “平日对弈你从不会如此心神不定。” “臣妾无事,只是今日有些乏了,王爷政务繁忙,尽管去忙吧。” 叶芷自然摆出一副温柔贤良模样,在这待了两个月真的很憋屈。 穆棱表情复杂,他知叶芷在府中呆久了枯燥郁闷,可如今政局动荡,确不宜出府。 “好,吾命李太医晚些给你瞧瞧吧。” 还是得排除叶芷的身体问题,让宫中李太医来瞧瞧也好安心。穆棱利落一甩衣袖,走出叶芷的凝香园。 待穆棱彻底走远,叶芷才精神过来,用力伸着懒腰, “小彻!” “怎么了,小主。” 一迷你版白色短发小男孩凭空悬浮在叶芷眼前,这是协助叶芷在小说世界完成任务的助手。 “穆棱的好感度有多少了?” 叶芷随手玩弄起棋盘上羊脂白玉棋子,指尖在这冰凉柔滑的质感上轻轻摩挲。 (王府的生活就奢糜,就连这棋子都是上等的羊脂白玉……) “好感度82,黑化值为10……” 小彻照着系统配的蓝色传感屏念,他是系统新派出的宿主助手,还未通过实习期便强制上线,前所未有。 “怎么还有黑化值?” 叶芷也是新手,还从未听说过黑化值的存在,但从字面意思来看也能猜到个大概。 “这个不用担心,小主,只要好感度达到100就行。” 传感屏幕上显示的主线任务的确仅有好感度100,余下的一概有待加载。 “行吧,我做完任务可以休息多久?” 记得小彻在最初与叶芷相见时便讲明了各种工作待遇,只是时间过长不记得了。 “一个月。” 小彻在空中确认叶芷的各项数据和小说剧情走向,以确保这个世界的正常运行。 “小主,根据小说剧情,男二会在花灯节趁乱带小主离开……” “男二是谁?” 听到这倒是来了些兴趣,这两个月光见的是府上丫鬟侍卫,无趣的很。 “原主的心仪之人——沈竹。” (沈竹?他不是抛下原主隐居山林了吗?) 在原主的记忆里,叶芷确能感受到原身对沈竹的爱意,二人两情相悦,但自打叶芷被父亲用于维持朝中势力献给穆棱成婚后,便再没见过沈竹,传言他已辞官隐居。 (他们这二人的感情道路真是坦坷,男二终究是男二啊,哎……) 叶芷暗自为她们感到惋惜。 “小主,三日后即是花灯节,穆棱会带小主出府赏灯,小主需赶在之前将穆棱的好感度升至100。” “停停停!我就问一句,原女主会知道自己的身体被我占据了一段时间吗?” “按照正常流程来看,原主是不会知道的,系统会自动把小主所做的一切都自然加到原主的意识里,让原主觉得这是自己的意愿。” “听着好像挺不厚道的啊……” 叶芷的良心有些过意不去,这样操作下的原主也太惨了吧,跟不爱的人日夜相守就罢了,还得被硬安上自愿的意识。 “小主别多想,这是众多小说世界中存在感非常低的一个,这里面的人物都没有自主意识,一切都是假的。” “那还听着还行。” (既都是假的,又没有自主意识,这不纯纯是纸片人嘛?) 既如此,叶芷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毕竟在哪工作不是工作?这儿的工作简单不说,休息时间还长! “好了,你下去歇着吧,我自己待会儿。” “好的。” 叶芷悠哉哉地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各种珠宝玉石簪子,翡翠镯子多的装了好几大木盒,耳饰颈饰更是多种华贵。 (王妃的待遇就是不一样,金银首饰在这梳妆台上都显得逊色许多。) 叶芷逐一观赏着,虽最后不是自己的,但饱饱眼福也好,至少自己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终,视线止于侧方的铜镜…… (这张脸同自己有七分相似,命运却如此不同……) 叶芷不自主地轻抚自己娇嫩的脸颊。如今算来,叶芷已在这全新的世界待了整整两月,若不是两月前的那个雨夜,叶芷或许还在大学宿舍里赶着论文…… (这雨什么时候能停啊?妈还等我回家吃饭呢……) (我都约好了六点半跟对象打两把王者……) 这雨下的毫无预兆,便利店外站满了被大雨困住的行人,苦恼又焦急,不巧的是这家便利店没有出售雨伞…… 叶芷撑着刚才积分抽奖得的广告伞,径直从这些人面前路过,心中美滋滋的…… (老天爷还真是眷顾我,5积分就抽中了二等奖大伞,还恰巧就下雨了,你说这不就巧了吗?哈哈哈——) 路上行人屈指可数,十字路口上就叶芷一人等红绿灯。眼见这场景,叶芷再次感叹今日的幸运。 绿灯闪起,过了这个十字路口就到江大校区了。 (到了宿舍,我要先洗澡,她们肯定都没回去……洗完澡先追剧再写论文……) 思索着,远处一辆失控大货车飞速驶来,巨大的鸣笛声加双闪。虽说叶芷思考入神,但这么大的动静还是立刻就能注意,她想赶紧跑到安全的地方,但是……身体好像恐惧地与大脑断联,僵硬不动…… “砰!——”货车司机想要转弯,还是来不及了,巨大的货车车身将叶芷碾过,血流雨过,空气中顿时弥漫出浓烈的血腥味…… (算了,都过去了,就算能救活也是残废,还给家里添加负担……) 叶芷神色暗淡,既来之则安之吧。 当下任务是快速提升穆棱的好感度,叶芷再次入侵原主的记忆——跳舞!原主是会跳舞的,舞姿在京城应是数一数二的。 (那些个动作是怎样的来着?) 叶芷闭上眼,努力回想原主的练舞记忆,惊鸿舞,迎雪舞,乘风舞……各种舞姿在叶芷脑海中浮现,还是乘风舞最好,穆棱定然喜欢…… 想罢,叶芷遣散丫鬟来到院中,独自在院中起舞,抬手,转腰……不得不说,原主的身体是真软,练习起来毫不费力,这早已融变成肌肉记忆…… 戌时,府中丫鬟来为叶芷洗漱,白日出的汗与疲惫感一浴而释。 此刻,沈竹正于京城的鸿楼顶层,立于窗边,观望西南方的成王府方向,神情忧郁…… “主上,已安排好了。” 陌单膝跪着向沈竹汇报工作,他是跟着沈竹一同长大的贴身侍卫。 “好,下去吧。” 沈竹摆摆手,没有回头,眼神不曾离开成王府的方向…… “卑职告退!” 陌麻利出去,轻将门掩上。 暗淡的房间空荡荡,独有不明世事的月光愿来作陪。 (……芷儿……) 窗边黄叶飘落,悠悠转转,恍恍惚惚…… 叶芷洗漱完倚靠在窗沿边,静静观赏院中槐树,高处一片泛黄槐树叶随风飘下,悄悄落至于叶芷发上。 “在看什么呢?” 穆棱突然出现在叶芷身后,跟着叶芷的视线看去。 “没什么!” 叶芷被吓得一惊,忙向身后看去,未束发的穆棱倒是别有一番姿色,墨黑的直眉加丹凤平眼,本是高冷孤傲的权臣之感,但在这凝香园则时刻是温柔至极的叶芷之夫。 “哼~王爷就知道戏耍妾身~” “王爷什么时候来的呀?” 叶芷顺势靠在穆棱怀中撒娇。 (哇塞,这胸肌可以啊,先前洞房都羞得没留意到……) “有一会了,丫鬟说你刚在沐浴,没好进来打扰。” 穆棱清晰闻到叶芷身上木槿花的清香,心中喜爱,一把将叶芷抱起,朝房深处走去,见状,丫鬟们都知趣离开。 “王爷~” 叶芷一脸娇羞地看着穆棱,在一起两月,叶芷早已褪去古人的羞涩…… 穆棱将叶芷轻放在床,黑色长发垂在叶芷雪白的肌肤之上,轻柔…… **一刻值千金,此刻的鸿楼还灯火通明,纨绔公子夜夜笙歌。 “来嘛~公子~再喝一杯~” 青红趴在上官烬的肩上,身姿妖娆,欲喂上官烬一杯好酒。 “哎~美人~” 上官烬快速合扇,轻推开青红纤细的手腕,放下一袋银子便起身离席。 “今夜佳人有约,回见~” 临走前,上官烬熟练抛给青红一个风流眼,惹得青红轻咬绢子,似笑似羞。 “公子常来啊~” 上官烬生的一副好皮囊,风流又不失少年感,靠着容貌撩人无数。 今夜他有要事在身——每隔一段时间,他便要来见一次芭叶姑娘,她现应恰好弹完琵琶下台休息。 上官烬一路穿过闲耍酒客,避人耳目来到芭叶姑娘的房间…… 芭叶抱着琵琶归来,见到上官烬立刻下跪行礼。 “芭叶参见主上!” “如何了?” 上官烬俯身扶起芭叶,询问消息。 “陆昭侯之子,陆和已确有谋反之心。待陆昭侯领兵回京即暗中动手,谋皇篡位。” 芭叶小声说着。 “陆和?” 陆和与上官烬曾是同窗,此人尖酸刻薄,那时上官烬便不喜欢他,如今竟有谋反之心! “好,我不能久待,你且安好。” 上官烬推门快速离开,未曾发现走廊暗处的黑衣男子,这男子身法敏捷,轻功直跃进魏府内…… “哦?芭叶果真是上官烬的人?” 屏风内传来一男人声音,屋内不曾点灯,看不清面容,只知他坐在床上没有束发,像是将要就寝的状态。 “是!属下亲眼看见他从芭叶房内出来,所待时间很短,且不愿引人耳目。” “下去吧。” “是。” 床上男人轻轻摩挲着手中玉佩, “这京城,怕又是要热闹了。” …… 日月更替,穆棱下朝回府,习惯地来到凝香园看望叶芷,今日刚走至园门便停住了脚步…… 凝香园里金桂盛放,香气弥漫。身着流彩舞衣的叶芷,自在舞蹈,那舞衣以轻薄纱罗制成,绣着原主喜爱的金蝶,随着叶芷的动作,若如活物。 叶芷特意露出含情脉脉的眼神,嘴角似有若无的浅笑勾人心弦。 穆棱的眼中,此刻只有叶芷的倩影,周遭的一切都化为模糊背景。 “小主,穆棱的好感度已经升到95了!” 小彻激动地在叶芷身边汇报穆棱的好感度。 (什么?才95?) 叶芷不经意间冲小彻抛个眼神示意收到。 (本以为凭借这绝美的舞姿可以直接将穆棱的好感度升为100,没想到才涨了这么点,算了……) 曲停,一舞止。乐师收拾乐器准备告退,贴身丫鬟云云赶紧上前给叶芷擦汗,递茶。 穆棱婚前早已知晓叶芷舞姿一流,但一直未能有机会欣赏,今日一见,果真不同凡响。 “芷儿!” 穆棱大走进园内。 “王爷回来啦!” 叶芷假装不知情,面露惊喜之色。 “奴婢给王爷请安!” 云云是叶芷的陪嫁丫鬟,见穆棱来了赶忙行礼。 “下去吧。” “奴婢告退。” 云云张罗着乐师们离开。 “芷儿,秋凉了,小心受了风寒。” 穆棱看着叶芷充满血色与活力的面容,真心觉着可爱,内心真想自己打造一个世界,独有他与叶芷的世界。 “妾身知道啦!” 叶芷一把抱住穆棱的腰,蹭蹭穆棱的胸膛。 “你呀…” 穆棱宠溺地摸摸叶芷的头,心间的每一寸缝隙都盈满了难以言喻的幸福舒心。 “咳——咳咳——” “!王爷怎么咳嗽了?是受风寒了吗?” 叶芷一脸关切,这可是一个涨好感度的绝妙机会。 “无妨,可能是下朝时受了几股寒风。” 穆棱语气平淡。 “入秋了,王爷要注意添衣呀!王爷若身体不适,妾身会很心疼的。” 叶芷长相清纯,说这话时特意突出一副小孩子关心大人的真切,看着很是惹人怜爱。 原著里,穆棱的母妃在他两岁时便离世,从未被人真心关切过,叶芷这轻飘飘的一两句问候就足已在穆棱心中留下不可撼动份量。 “芷儿……” 穆棱心中感动至极,与叶芷在院中相拥。 “小主!涨了!99了!” 小彻在一旁汇报。 (OK!) 叶芷会意,回应小彻一个眼神。 …… 信鸽飞过成王府上空,陆续南飞,停栖在陆和房间的窗槛上。 “这红血蓝鸽,是父亲的信!” 陆和快速取下信件查看。 [切勿对外泄露计划,吾花灯节达京,安好。] “呵,又来提醒我,父亲还是这么不相信我~” 陆和眼中透出一股耐人寻味的寒光,轻蔑而又深不可测。他将纸条靠近蜡烛,看着火焰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地侵蚀纸条。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 烧至末端,陆和随意将手伸出窗外,指尖轻松,冰冷地看着残余的纸条燃成灰烬,飘落至杂草中。 揽政殿外,皇帝穆霄下朝后照常要到此批阅奏折,今还未进殿便敏锐闻到魏非身上独有的淡淡檀香味,心中大喜。 (是非儿!) 立刻遣散跟随的太监宫女,独自进殿。 穆霄走进右边茶歇房,屏风后隐隐能看到一轮椅男子和一贴身侍卫。 “魏卿近来可好?” “承蒙陛下厚爱,臣一切安好。” 屏风那侧传来熟悉清冷的声音,明明近在眼前却又好似相隔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可言。 那人的贴身侍卫长行默不作声,只管挺直身子将魏非小心推出屏风,眼神冷酷,见到穆霄也不行礼,他只忠于魏非。 魏非的面容缓缓从屏风左侧露出,黑色长发披肩,肤色白皙不带半点杂质,抬眼间如冰清玉水,不容亵玩。 “非儿……” 穆霄久不见魏非,又叫了魏非不喜的称呼,意识后又立即改口。 “魏卿,你的腿伤如何了?” 穆霄眼中满是关切与隐忍的欣喜 “如常。” “臣此行是提醒陛下提防陆昭侯谋权篡位之事,陆昭侯远在边境,带兵进京定需要些许时日,陛下可尽快南下调度罗鲜族兵力进京护驾。” 魏非语气冷淡,说完即命长行转动轮椅,欲通往密道离去。 “且慢!” 穆霄见魏非要走,着急又委屈。 “魏卿为何刚来便着急要走?” “你还在恨朕吗?” “朕是没能保住你的家人,但朕也是无能为力,陆昭侯实实切切的拿出了魏相结党营私的证据,父皇不得不按照律法行事。” 穆霄的语速急快,极力想寻求魏非的理解与原谅,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先皇圣明,陛下愿留罪臣一命,罪臣感激不尽。” “长行!为何还不动身!” 魏非用力抓着腿上衣袍,不愿回忆当年之事,更不想听穆霄的解释,一切都过去了。 穆霄见魏非一如既往的说词,只好转变话题,上前一把抓住魏非的轮椅, “魏卿既对孤再无情谊,为何还要从这密道来见孤?” “为何还要告诉孤陆昭侯意图谋逆!为何要担忧孤的安危!” 穆霄知道说这些定是无用的,只是想多留魏非一会,再多看看魏非的人,哪怕只有那冷酷的侧颜也好,能见到他即好…… “陛下多虑了,臣乃陛下在外的暗探,所行之举皆是职责所在。” 魏非头也不抬,不愿与穆霄对视,连一个正眼也不曾给穆霄半刻。 “原来……是……是孤自作多情了……” 穆霄好似再无理由多留魏非于此,拉住轮椅的手僵直松开,眼睁睁地看着长行推魏非离开。 就连魏非的背影都无法奢求观望,只能见到长行那讨厌的挺立身影与渐渐关闭的密道……一切又如水中幻影般的恢复原样……淡淡檀香余留…… 密道出口是绿松林的隐蔽之处,极少有人来往,长行推着魏非出来,树林与密道光暗悬殊,阳光暖煦温暾,魏非不由得站起身来感受。 “长行,你看这风格日暖——” 魏非仰面仔细感受风的痕迹,以及那微风波动发丝的清爽感……身后的长行没有回话,单是一味地盯着魏非出神,眼神呆滞,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一本长篇[撒花][撒花] 不清楚能不能签约,期待期待[垂耳兔头] 女主前期可能有点呆呆的,但还是很清醒的,我尽量把她塑造的更为完善一些,如果写的不好请多指教[熊猫头] 温馨提示:书中包含双男,男女,非权谋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任务尾声,准备撤离 第2章 任务完成…撤离成功 微风近情,随心而挽…… 成王府中,穆棱与叶芷正闲情放着纸鸢,上官烬的人前来给穆棱送信。 (真会挑时间……) 穆棱眉头微皱,皮笑肉不笑的僵直接过,暗自责怪这信件来的不是时候。 “上面写着什么?” 叶芷跟着凑过脑袋,却什么也看不懂。 “陆昭侯欲带兵进京谋反。” 穆棱毫不避讳,直接念出来。 “啊?还有多少时日?” (可别影响了花灯节,这样会麻烦许多……) 叶芷暗自思虑着。 (应该不会影响剧情吧?真是怪了,小彻没说过陆昭侯谋反这段剧情啊……哦~许是同我的任务没关系,懒得告诉我罢了……) “上官烬没打探到具体时日,但陆昭侯远在边塞,进京路途遥远,最少得半月前后。” 穆棱扬手,无常迅速恭维上前接过纸条,照旧拿到边上烧毁。 (半月!那真跟我没关系了!等明天一过,嘿嘿——我的美好假日……) “咳咳……” 叶芷清一下嗓子,调整状态,这些密信自己本不该多问,若是原主,应是无心参政的纯良样子, “哎呀!臣妾不该多问的!” 叶芷轻微抿嘴,装出一副后知后觉的自责模样。 “无妨。” 穆棱看向叶芷,神情顿时柔情许多。 “小主,明天就是花灯节了!快问他确认一下花灯节的剧情!” 小彻紧急出现。 “哦哦——” 叶芷也反应过来,得赶紧让穆棱同意自己明天出府。 “王爷~明日花灯节,臣妾想出府看看~” 叶芷惯用的技能就是撒娇,而穆棱又最吃这套。 “不可……” (上官烬终是没能探出陆昭侯回京的具体时日,我手中仅有两万私兵,花灯节防备松懈,若是陆昭侯在花灯节回京,定会引发动乱……) 穆棱心中尚有顾虑,神情复杂,明日的花灯节于陆昭侯而言确是个极佳时机,他真可以这么快到达京城吗…… “哎呀~王爷~” 一看到叶芷撒娇祈求的眼神,穆棱心中就非常为难。 (芷儿许久都未出府游玩了,近日还总是心神不宁的,出去走走最好……罢了,陆昭侯的目标是皇兄,两万精兵足以护叶芷平安无事。) 穆棱与穆霄虽都是先皇之子,但母妃不同,穆霄是皇太后洛云和先皇所生的第一子,身份极其尊贵。穆棱则是两年后淑妃李芩所生,李芩生下穆棱后便落下了病根,身体虚假,常年以汤药做伴,先皇最不喜药味,来李芩这的次数也越发的少,李芩也终是抑郁寡欢而亡。 洛家朝中势力极大,穆霄刚出生便被封了太子,自小便被苛严要求,除了五皇子穆徽,他在其他人面前极少显露真心,自然跟穆棱交情不深。 穆棱面色舒缓,神情平和。 “就依芷儿的,明日街道人流繁杂,芷儿定要跟紧吾。” “好!王爷最好了!” 叶芷挽着穆棱胳膊,拉着就要去吃花生酥。 “王爷,妾身命人买了些鸿楼的花生酥,陪妾身一起尝尝吧!” “好。” 临走前,穆棱甩给贴身侍卫无常一个眼神,暗示他快速调集兵力,无常立马会意,即刻动身。 …… (这鸿楼的花生酥就是不一样,真不愧是京城第一酒楼,这比现代的糕点好吃多了!可惜做完任务就吃不到了。) 想着,叶芷又拿了块花生酥放在嘴里,一时竟忘了维持原主知书达礼的形象,粘的嘴角都是花生碎。 “小主,注意形象——我们还差一好感度啊!可别降了啊!” 小彻再次紧急出现,就怕叶芷崩人设。 “哦哦——对呦!” 叶芷赶紧摸索衣袖,想找手帕来擦擦,以免遭到穆棱嫌弃。 “芷儿喜欢吃,我命人再多买些来。” 穆棱语气宠溺,没有丝毫的嫌弃责怪之意,反倒用手指替叶芷轻抹去嘴角的花生碎,毫不避讳地直接送到唇边亲抿。 “!” (这穆棱也太撩了吧!) 叶芷瞬间耳尖泛红,眼神飘忽,刚才的情景在脑中反复回荡,心脏剧烈跳动难平。 “小主,好感度升了!升了!118了!” “!” 一句话快速转移叶芷的注意力。 (什么!) (吃个花生酥还能涨好感度!这攻略任务也太简单了吧,马上就可以放假休息了哈哈哈。) (只是……) 这愉悦感怎的在渐渐消散啊?本是件好事,但不知为何,叶芷竟感到心中有些堵闷,渐渐的,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怎么回事啊!叶芷!这才两个月,你就舍不得了?你不会动情了吧!后面的任务怎么办?清醒点吧!等你离开了,自然会有原主接替,继续和王爷谈情,你就别自作多情了!你不属于这里!更不应该对这里的人有丝毫感情!一切都是假的!假的!) 叶芷试图快速骂醒自己。确实有效,捋完这些后,叶芷顿生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任务责任心,反正穆棱也不会知道,更加不会记得自己。 “怎么了,芷儿?” “可是有何不适?” 穆棱见叶芷久无反应,非常担心她的身体,前段时间同叶芷下棋,也是如此心不在焉的…… “王爷不必担忧,上回李太医给妾身瞧过了,无碍的。” 抬眼间,叶芷与穆棱那关切担忧的眼神对视,立刻低头盯着那碟中糕点,不停摩挲着手上的花生酥…… (嗯……这……) (穆棱这眼神也太像小狗了吧……我有罪我忏悔……) “芷儿……” 穆棱虽不知叶芷时常在思虑何事,但叶芷既不说,那定是有自己的顾虑。 (我的芷儿,也是有自己的心事了……) 穆棱总愿能与叶芷长相厮守,大婚之日是二人第一次见面,算算时日,相处虽是两月有余,但穆棱对叶芷却用情至深,早已超脱了时间的正常轨道,不受控制的就是喜爱叶芷。 于穆棱而言,叶芷即是他寒冰心境里独属于自己的太阳,一直伴着自己,独守在身旁,不离不弃。叶芷那纯净的双眸中,不掺杂一丁点的权谋心机,很是单纯,同穆棱二十多年来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次夜,华灯初上,整条街道都闪着暖黄的光晕,如一场虚幻美梦降于人间。街道人群熙熙攘攘,满是热闹之意。 叶芷与穆棱戴着半脸狐狸面具,拉手前行,就如寻常夫妻一般。穆棱时刻观察着周围百姓的一举一动,警惕陆昭侯叛党出现。叶芷也不停的四处张望,表面是久不出府对外界的新奇,实则是找寻沈竹的身影,这是她离开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步。 久久,一切都照常进行。叶芷开始有些耐不住性子了。 (沈竹怎么还出现?是因为戴面具的缘故吗?不应该……纵使认不出我,难道还认不出穆棱吗?) 想着,叶芷偷瞟了穆棱一眼,更加确认了。 (穆棱虽带着面具,但这衣袍的料子一眼便可看出是极其上等的,只供贵族使用,且穆棱透出的贵气与周边人群格格不入,怎么说也算是非常显眼的吧……这沈竹在搞什么啊……) “啊呀!对不住,对不住。” 一小男孩不慎撞到叶芷,惊的哎呀一声,赶忙道歉。 穆棱心中不悦,即便隔着面具,小男孩都能感受到一阵寒光刀刃般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吓得直往叶芷身边靠。 “怎么如此莽撞!” 穆棱从小金枝玉叶,最见不得这无规无矩的鲁莽之人,更令其生气的是他撞到了叶芷,穆棱不允许他人染指自己的王妃,小孩也不行。 “这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别怪他了……夫君~” 叶芷看这孩子身着粗布,定是穷苦人家,倒也与自己相像,穷人何必为难穷人。 “芷儿果真心善大度。” 闻声,穆棱的态度瞬间转变,这是叶芷第一次以寻常百姓夫妻的称呼来唤穆棱,倒是比冷冰冰的王爷要好听的多。 “玩去吧,别让家里人担心。” 叶芷摸摸这男孩的脑袋,亲和温柔。 男孩也是非常识趣的道谢离开,临走时悄悄塞给叶芷一小纸条。 (沈竹的人!) 叶芷摸到这纸条的一刹那便猜到了这纸条来意,立刻紧攥手中以免被穆棱发现,并寻找时机查看。 途遇一卖糖葫芦的老人,叶芷瞅准时机让穆棱买下,在穆棱付钱之际,快速低头瞟了眼纸条内容: 『陆昭侯今夜进京必定动乱,吾带汝离开是非之地。』 “在看什么呢,芷儿?”穆棱还是敏锐发现了叶芷的小动作。 “夫君~我还想吃这旁边的花生酥~” 恰好,叶芷头面向的方向刚好有个卖糕点的小摊。 “好。” 穆棱愣了一下没有多想,宠溺将糖葫芦递给叶芷,又付给老板糕点钱。 (呼——好险——) 叶芷长舒一口气,随后在逛街途中悄悄丢下纸条。 街道房檐暗处都是暗卫,衣着稍有不同,一部分紧盯着穆棱叶芷,一部分又单注视着叶芷,其余的即留意巡城禁卒。 突然,人群中响起一声“抓刺客啊!”,百姓顿时慌乱逃窜,有人呆站在人群中想要张望刺客方位,却被迎面来的人撞倒,就这样,你撞我,我挤你,若不慎摔倒定会被踩死。 穆棱和叶芷也被一粗布壮汉硬生生撞开,随即叶芷又被身边人家挤开了穆棱的视线,速度极快。 “芷儿!” 穆棱当即借力使出轻功,跳上旁的酒馆二楼走廊,寻找叶芷的身影。无常等人立刻前来请安。 “主上,陆昭侯的人马进京了,有些混在百姓里。另今夜调兵之人颇多,单这御街至少已有三处势力。” 无常仔细汇报着,穆棱心急听着,眼神却不停在人群中张望…… “去寻王妃!孤的王妃不见了!” “找到王妃即刻回府!” 无常看着楼下动乱的人群倒咽一口凉气,现在就应当回府了,这人流涌动,暗中势力诸多。敌在暗,我们在明…… “主上,王妃消失之快应是有人蓄意为之,主上先随暗卫回府,我等留下寻找王妃……” “不可!孤要留下!找不到芷儿,孤便不走!” “速速去寻王妃!” “主上,这不妥……” 无常愣在原地觉得不妥,试图劝说穆棱。 “违令者,死!” 穆棱眼神犀利地瞪着无常,居高临下,全身透着不可违抗的威严。 “是!” 无常听从穆棱命令离开。 “芷儿——谁都不能把你从孤身边抢走!” 『穆棱黑化值100』 『穆棱黑化值999』 『穆棱黑化值10000』 另一边,叶芷正被一白衣男子抱着,跟着轻功的步伐来到鸿楼顶层。 “沈竹!” 凭借着原主的记忆,叶芷一眼便认出沈竹身份,又惊又喜。 (只是……为何带我来这鸿楼啊?沈竹跟这鸿楼老板是什么关系?) (罢了罢了……我任务也算是完成了……) 待叶芷进入鸿楼的一刹那,眼前之景瞬间暂停,系统将其传送至一陌生地方。 “这是哪儿?小彻?” 眼前皆是从未见过的信息电子区域,各串代码在空中飘着,隔一段时间又换一批,简约的蓝色调大屏悬浮在空中。 “这是宿主休息区,小主。” “稍等,我提交下数据。” 小彻在蓝色电子屏上输着代码。 “哦。” 叶芷看不懂这些,在一旁呆站着。 “好了小主!” 小彻飞至叶芷身边,满是对完成任务的喜悦,这是他第一次跟进任务,真有成就感。 “小主,这个任务有10000经验值,我现在也升为萌新助手了~” “经验值有什么用?” “下次做任务时可以兑换一些道具,对任务完成非常有利。” “哦哦。” 叶芷只想赶紧放假,对这些没有过多兴趣。 (不知道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算了,原主应该上身了……工作这么多天,我也累了……) (……好困) (身体好沉……) 这章字数会不会有点少嘞?[眼镜] 反思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任务完成…撤离成功 第3章 系统bug显现! (好累……身体好沉……) (我的假期……) “小彻……” 叶芷突变得全身无力,连向小彻呼救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光线快速变暗,什么也看不到。 (罢了,反正都放假了……) 意识随之涣散,叶芷很快昏沉过去。 “小主!你怎么了!” 叶芷眼睁睁地就这样晕倒了,毫无预兆。 “怎么回事!” 小彻紧急拨打系统救援电话, 『1—— 2——3……』 『无效』 『无效』 “怎么回事?怎么打不通?” 小彻急得忙给师父发消息。 『师父,我的小主晕倒了!』 『正在发送……』 “怎么回事?这么慢?” 突然,原先小说世界的大门自动打开,一股强大的吸力将晕倒的叶芷召回。 “什么!” 消失速度极快,在叶芷被强制召回的一刹那,这小说世界的大门便紧急关上。 小彻看的一愣一愣的,瞳孔放大,又惊又怕。 “这是……系统出现故障了!” “怎么办啊?” 发送的消息仍旧显示“正在发送”,这里的一切都跟外界断了联系。 “等待救援!等待救援……” 这个情况在系统学院里有教,系统故障是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上课时小彻有认真记过笔记,解决方法只有一种——等待救援。 课上也有讲,若是助手因粗心没有维护好小说世界的任务秩序,而导致那个世界出现了bug,也可能导致宿主被任务世界强制召回…… 单想想,小彻都觉得后怕,惊恐中,眼泪不争气地落下。 (若是这样……我是……要进系统监狱的……) 小说世界,原主叶芷已成功接管身体,安全到达鸿楼顶层,这是沈竹的地盘。 “啊!疼!” 一阵剧烈的刺痛赋予叶芷,大脑涌进一段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被强制送去与成王成亲,与成王朝夕相处的场景一幕幕都清晰地出现在叶芷眼前。 “这……怎么会……” 叶芷身体倾斜,摇摇晃晃。 (我先前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怎么会如此心甘情愿……如此心甘情愿的侍奉成王……) “芷儿,你怎么了?” 沈竹刚沏完茶就看到叶芷如此,立即上前扶住叶芷。 “别!” 叶芷一把推开沈竹,眼中含泪,眼神呆滞。 “别碰我!” “脏!好恶心!” 对成王撒娇,与其行房的每一段记忆都那么的深刻清晰,如同尖锐鲜辣的芒刺,一根根的刺入叶芷心头,无情地钻进血肉里,直至穿透心脏。 (好疼……好疼啊……) 叶芷脸色涨红,情绪难以排解, (我好恨啊……好恨……) 叶芷恨自己为何会对成王如此迎合,自己为何会那样,为何啊……自己儿时总问沈竹是否会变心,怎么变心的竟是自己啊?心为何那样的疼痛,既如今心痛,当时又为何要如此啊?为何啊?叶芷头痛加重,疼的快要裂开一样。 (唔!) 叶芷涨红着脸,一手拼命地敲打着头部,眉头紧紧皱在一起,面目狰狞,一手又紧揪着胸前。 “芷儿!” “陌!快!” “快请吴公子!” 沈竹被叶芷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手足无措,忙喊贴身侍卫陌去请最近入住鸿楼的吴月白。 此人是暂来鸿楼躲避外界纠纷的医者,虽入住鸿楼无需登录详细的身份,照常来说沈竹也不应得知吴月白的真实身份,但管不了这么多了,叶芷现在情况危急,外面动荡不安,难请到信得过的大夫。 叶芷挣扎许久,终是抵不过,昏厥过去。 叶芷躺在沈竹床上十分虚弱,每一微弱的呼吸都紧揪沈竹的心。 吴月白在床边为叶芷把脉,时刻警惕着沈竹和陌的动向,眼神深邃,暗自琢磨二人的身份。 (这人怎知我是医者?我与他不曾有过交集……莫不是暗地调查我?所为何事?我生平也不曾与谁结仇……) (罢了,先看看再定……如今外面动荡,出去易暴露身份。) “哼~” 吴月白友好微笑一下, “姑娘脉象混乱,应是短时间内受了刺激,一时难以调整,我且开一副安神的方子,每日服上两次即可有所缓解。” “切记,莫再提起姑娘伤心之事,心病终需心药医。” 吴月白走到桌旁,熟练写下几味药材。 『酸枣仁20g,茯苓15g,知母10g,川芎9g,甘草6g……』 『龙骨15g。』 “若无他事,吴某先行告退。” 吴月白临走前再次瞧了一眼床上的叶芷。 (倒是个美人……) “多谢吴先生!” “陌!” 沈竹给陌一个眼神。 陌会意后迅速递上一袋银子,当作给吴月白的诊费。 “哈~要不了这么多~” 吴月白暗自估量这袋银子的重量,少说得有10到20两的份量。 “无妨,拿着吧。” 陌冷冰冰地回应,面无表情。这木头脸跟吴月白的笑脸很不匹配,使得吴月白自觉尴尬,不再客气。 “那多谢你们主子了。” 吴月白接过钱袋即刻离开。 “主上,恕属下多问,您怎知吴月白的身份?” 陌关上门,还是不解。 “他啊……先前在安羽宣那里有过一面之缘……” 沈竹心焦叶芷,回忆起吴月白的事都有心无力。 “安羽宣!那个西域王子!吴月白怎会与他有交集?” 陌属实是没有料到这吴月白的来头竟如此之大,竟跟西域小王子相识。 “这我就无从得知了,安羽宣只告知他是在外请来的中原医师。” “如今他出现在京城,莫不是同陆昭侯进京有所关联!” 陌直言直语,揣测二者关系。 “哈啊——” 沈竹坐在床边,精力疲倦地打哈欠。 “……” (主上近日为暗中接应陆昭侯的人马已操累过度……) 陌识趣退下,不再多问。 “属下告退。” 鸿楼二层,吴月白进房便将头发全部散下,拨至侧肩随意绑在一起。 “在西域待久了,回来都有些不习惯了。” 吴月白对着铜镜欣赏起自己的容貌, “果真是陌上人如玉~” “啊哈哈哈——” “我这么美的人就应该多些人欣赏才对嘛~” 此时,那段在西域的不堪记忆涌现,吴月白脸色一沉,不自在的玩弄起右肩的发丝。 (……) 宫中穆霄端坐于龙椅之上,眼神暗沉坚定,全身透出不可违抗的威严,身旁围着皆是忠于自己的殿前司。 殿前司手握配剑,随时可以迎战。殿内照常点着烛火,明亮灯火中包裹着逼人的紧张低气压,像是在等什么人,不得不面对的人。 半刻钟后,殿外仍旧安静十分,无动乱打斗声,宣政殿规模宏伟气派,穆霄坐于龙椅之上一览而下,如今已是戌时,殿内本该无一官员。却见一金甲将军带着长剑,从外直进殿内,无太监禀报,也不曾行礼。 他踏着武将独有的结实步伐,每一步都散发着雄浑的气势,但又极其从容轻松,势在必得。 “别来无恙啊,陛下!” “放肆!竟敢带剑进殿!还不速速跪下!” 一殿前司率先呵斥。穆霄双手轻放在膝盖上,身体稍微后仰,神情挑衅地摆出一副轻松模样。 “呵~” 穆霄玩味一笑, “陆昭侯,别来无恙。” “呵——” 陆昭侯不屑一笑,抄起一米六的长剑直插进面前的地毯,右手随意抚在剑柄之上。 “早听闻陛下龙体欠佳,不宜操劳,何不择贤者继之?” “陆卿当真是糊涂了,竟信口说起胡话来了?朕躬安泰,龙体康健如常,陆卿何故要妄测天颜?” 穆霄眼神深邃犀利,语气嘲讽。 “哼!陛下身体康泰与否,本侯自有定夺。至于陛下久居帝位,也该让贤于他人了。” 陆昭侯是武将,懒得跟穆霄扯东扯西了。 “哦?陆卿可是要逼宫于朕?” “是与否,不由陛下多虑。” 此话一出,殿外迅速冲进大量士兵,皆手执兵刃,将穆霄连同殿前司们团团围住。 “陛下,该退位了——” [陆昭侯与王公公接应成功,带兵直入皇宫,暂时软禁穆霄于寝宫,对外宣称穆霄龙体欠佳,朝中之事交由陆昭侯代政。] “如今世道不太平,爹爹都不让我出门了,啊~” “好无聊~” 夏苒苒无精打采地在后院石凳上吃着葡萄。 “阳光这么好,我却只能呆在这小小的四方天地,啊!——” “小葡萄,你也倒真是可怜,怎的就任人摆布呢?” 夏苒苒摘一颗葡萄揉滚于两指间,眼神变得阴暗起来。 “砰!” 突然,后院门外传来一声响,像是人不小心碰撞到了门似的。夏苒苒迅速警觉,葡萄转握在手心。 “谁?” 靠近后门,夏苒苒大声询问。 “谁在外面?” “……” (不说话?) 过了许久,门外都无人应声。 (胆敢在我夏府后院装神弄鬼?) 夏苒苒一把拉开院门, 正是被召回的叶芷,她穿着召回前系统配的现代服饰,晕倒在院门边。 “哦?” (这是哪儿的服饰?如此暴露?) 夏苒苒蹲下仔细打量着叶芷,小心戳戳叶芷的脸,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晕的还挺彻底……) (长得倒是好看,是个美人……) 夏苒苒将手中葡萄放在叶芷白嫩的脸蛋上滚动,眼神深邃地听着叶芷的容貌。 (有趣。) “小蝶!” 夏苒苒大声呼唤婢女来将叶芷抬回自己院中的偏房。 “哎!小姐,有何吩……” 小蝶跑着来,看见院外躺着的叶芷一整个愣住了。 “咐……” “这是谁啊?小姐?” “不用管,抬去偏房好生照料着。” “小姐~这人来历不明的,衣着又如此古怪,老爷若是知道了……” 小蝶不敢盲目动身,面对晕倒的叶芷很是为难。 “哎~” 夏苒苒快速立一手指在小蝶唇前,眼神玩味中带有几分威胁。 “小蝶~不要告诉爹爹呢~” “若是爹爹知道了……” “知道了!小姐!” 小蝶被这眼神吓得连连后退,夏苒苒这人不好伺候,性格古怪,对下人时好时吓的,叫人摸不清她的真实想法。 “乖~” 其他人物陆续亮相,故事展开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系统bug显现! 第4章 叶芷落入夏府 昏迷时不知时间气息流存,意识逐渐恢复之际,悄然后知沉睡之久。 厚重的眼皮慢慢张开,白晃晃的亮光袭进眼眸,刺激地再次闭上,又尝试着张开,古式天花板恍惚中越发的真实。 (这是哪里?) 叶芷缓慢坐起身来,盖着的是有着精美刺绣的丝绸被。叶芷小心环顾四周,很明显是古代的装修风格,只是房间不如先前在成王府的宽敞。 (古代?这是哪里……我不是要放假了吗……) (不应该去到宿主公寓休息吗……怎么在这里?) 叶芷下床来到铜镜前查看,确是自己的脸,只着了件素净里衣…… (是我自己的脸呀……) 自打生前被撞死后就发生了许多事情,本以为跟着小彻做完任务就可以放假无忧,跟现代打工人一样。现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叶芷光着脚走出房间,屋外的阳光更为明亮,照的身体暖暖的。 (看样子是间偏房……) 先前在成王府待了两月,基本的常识也倒是积攒了不少。叶芷继续逛着,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这亦真亦假的滤镜感。 “嘿!你醒了!” 叶芷猛然转头,是一身着紫色鲜艳衣裙的小姐,还未束发,但看着年龄不算太小。 夏苒苒笑着跑向叶芷,阳光下,叶芷一身素色里衣且光脚站于院中的模样,别有柔弱美人的一番风味。 (这人是真……还是假的……) (笑的真灿烂无邪……) 待夏苒苒站定于叶芷面前,只见叶芷呆抬右手轻抚夏苒苒的脸颊。 (有触感……) (看这服饰……是古代没错了,那我为何又会出现在这……) “!” 夏苒苒被叶芷这一亲密举动搞得有些错愕, (原来姐姐喜欢这样的~) 夏苒苒顺势抓住叶芷留在自己脸庞的手,用力使叶芷的手与自己肌肤贴的更深,并睁大水灵灵的眼睛瞧着叶芷,眼角含笑。 “姐姐~怎的如此轻薄呀~” “啊……抱歉!” 叶芷立刻反应过来,欲将手抽回,只是夏苒苒没有放手的意思。 (哎?) (她想干嘛?) 叶芷继续用力抽回右手,夏苒苒这才松开。 “现在是谁当朝?” “当朝?穆家吗?” 夏苒苒仍旧保持着笑意,心中暗自闪过一丝警觉。 (姐姐当真是古怪呢……) 倒也好,夏苒苒就喜欢同古怪独特的人的交友。 “穆霄吗!” 听到“穆家”二字,叶芷瞬间紧张起来, “穆棱是成王对吗!” “陆昭侯进京了吗!” 夏苒苒呆看着叶芷点点头。 “原来姐姐都知道呀~” (怎么回事!我怎么又回来了!) 叶芷恍然得知自己现今的处境,后背发凉。 “小彻!” “小彻!小彻!” 没有回应,小彻也没有出现。叶芷一时难以接受,神色慌张地在这院中快速逛了几圈。 最终抬头望向天空,阳光再次打在脸上,一切都没有变,叶芷的的确确地再一次地回到了小说世界。 (怎么会这样……我该怎么办……) (是系统出bug了吗?我又要被抛弃了吗?) 叶芷瘫坐在院中石地上,死前的记忆全部涌上大脑,死亡的冰冷感侵进全身,逼得叶芷眼神涣散,紧紧地抱紧自己。 想呼唤一个人名得到慰藉,但好似谁都不合适,能想到的竟然只有穆棱。 (穆棱……) 夏苒苒摸不清头脑,只管跟上叶芷。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伤感?) “姐姐。” “你怎么了?” “……” 见叶芷没反应,夏苒苒试探性地压低步子,凑近蹲下。 “你们都不要我了……你们都不要我了……” 叶芷眼神空洞,喃喃自语,眼角呆滞滑下一滴泪。 (嗯?什么不要了?) 夏苒苒仔细听着,心中疑惑。 (是谁抛弃姐姐了吗?) (姐姐真可怜,如此美人都舍得弃之,当真是狠心……)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叶芷难以接受自己在这虚假的世界永无天日地生活着,假的!这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啊! “小主……” “小主……” 恍惚间,叶芷好像听到了小彻的声音,瞬间燃起一丝希望,立刻起身向四周张望,寻找小彻的身影。 夏苒苒被叶芷这一动作吓了一跳,凝神看着叶芷,期待她接下来的表现。 “小主,你现在看不见我的。” 确实,什么也没有发现,单能听到声音。 “怎么回事?” 叶芷转身避过夏苒苒的视线,小声询问,强压制内心的怒意。 “系统出现bug了,这个世界跟其他小说世界不一样。” “这个世界太久没有得到监管,里面的人物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自主意识。” “什么!” 这信息量有点大啊,叶芷听得一愣一愣的。 “你是说他们跟我们一样,有情有义,会思考吗?” “对!” “这也太危险了吧!赶紧救我回去呀!” “我也很想呀!小主……” 传讯中,小彻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师父,紧张地咽下一口水。是位身着白色科研大褂的男子,目测身高一米八五,戴着无框眼镜,全身好似都写着两个字 “可靠”。 “现在系统正在修补bug,劳烦小主先在里面待一段时间,我师父已经在尽全力解决了。” “什么?要待多久啊?” “万一他们发现我这个闯入者,把我杀了怎么办啊!” 这也太不靠谱了,叶芷内心抱怨。 “啊……没事的……小主。” 小彻变得有些结巴, “小说世界里的人物是……无法……对宿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只要小主隐藏好身份就好了。” “真的?” 那听着还行,只是小彻这结结巴巴的,怎么感觉不太对呢?叶芷皱皱眉头, “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 这话一出,小彻突然一惊,他可以通过大屏看到叶芷的处境,叶芷现在脸上满是质疑埋怨的神情。 (她应该不会发现什么吧?) 小彻紧张地摸摸鼻子,调整情绪,坚定开口。 “当然没有!小主!” “如果小主出事了,我是要进系统监狱的,小主放心好了!” 说完立刻观察叶芷的反应。 “嗯……” “哦。” 叶芷反应很轻飘飘,显然她并不关心这个,反而独自思考着什么。 “系统出现bug害我的假期延误,会有什么补偿吗?” 叶芷说这话时又露出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啊?” 小彻愣了一下,忙转头望向师父,悄悄做了个口型。 “假——期——延——长?” 师父扶额无奈点点头。 “假期延长!小主!” 小彻立刻回头告诉叶芷。 “哦?” (嘿嘿嘿。) 叶芷一脸期待。 “延多久?” 小彻又转头看师父眼色,只见师父对空气竖了三根手指。 “三十天!” 小彻忙回复道。 “!” 听到小彻这话,师父和叶芷同时瞪大双眼。 (什么!30天!) “那好!” 叶芷一口应下,生怕小彻反悔。 (太好了——30 30=60,60天!哇哈哈哈!) “那就祝你们维修顺利!” (嘿嘿,终于给小主糊弄过去了。) 小彻开地转头看向师父,等待表扬,却见他脸色阴沉。 “师父?你怎么了?” “我是说三天!” 师父怒瞪着双眼, “三十天!我上哪去调三十天!” “除非其他宿主愿意,否则很容易被上面发现的!” “你真的是……” 本还想再发泄几句,却发现小彻被吼的委屈十分,看着马上就要哭了,但又不说话,只是呆呆看着自己,显得更加可怜了,于是紧急背过身去,转变话锋。 “咳咳——” “那个……也的确是为师没有说清楚哈……不……不怪你!” “师父……” 小彻一把跑来抱住师父的小腿,他实在太矮了。 叶芷看不到这些,不知小彻那边的情况,心情倒是大好许多,都大笑起来了。 “啊哈哈哈!” “60天!” 前后巨大反差尽收于夏苒苒眼底, (嗯?) 夏苒苒本还想着蹭叶芷脆弱时趁虚而入,快速增加好感,没成想叶芷竟转变如此之快。 (当真是有趣了。) “姐姐笑什么呢?” 夏苒苒悄悄出现在叶芷身后,凑到叶芷耳边轻声问。 “嗯!” 叶芷瞬间收敛,倒是收放自如的很。 (都忘记旁边还有个人了!) (要不跟这个妹妹道谢,感谢她这几日的照顾,然后离开?) (不对!出去了我能去哪里?) (我什么身份都没有,钱也没有,怎么生活?) 夏苒苒凝神盯着叶芷, (姐姐又在盘算什么?) (她不会想离开吧?) 这样一来,日子又将恢复无聊。不行,不能放叶芷走,夏苒苒双眉一沉。 “那个……” “嗯?” 夏苒苒听着。 “妹妹你府上缺……下人什么的吗?我做事很麻利的!” “哈?” 夏苒苒被逗的忍俊不禁。 “下人倒是不缺……” (啊?) 听到夏苒苒这样说,叶芷顿感有些失落,那就难办了。 (但缺一个知心人……) “嗯?” “知心人?” 叶芷不解。 “不知姐姐可愿意留下当我的贵客?” “陪苒苒说说话,聊聊天呢?” 夏苒苒眉目含情,看着很是诚恳。 “可以啊!” 还是如此好事!叶芷一口应下,当客人总比当下人强吧!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叶芷真觉着遇到好人了,脸上是由内而外的羲和笑意。 “但是……这是哪里呀?” “我叫夏苒苒!” “这里是我的院子!” 夏苒苒答的很快,阳光肆意的活泼之感。 “姐姐叫什么呢?” “我叫……叶芷……叶大芷!” 这世界有一个叫叶芷的叶府嫡女了,若是重名反而难分辨,叶芷觉着应该区分一下。 “我叫叶大芷!” “叶大芷?” “对!” “叶大芷”,听着莫名有种喜感,配上叶芷这随和单纯的性子倒好像没有强烈的违和感,顶多有些俗气罢了,跟不上叶芷清纯的样貌。 夏苒苒心中琢磨着“叶大芷”三字,又瞧瞧叶芷的长相,随意俗气的名字听着就像是贫困人家起的,但贫困人家的姑娘能如此白净水灵吗? “不知姐姐家住何处?家中可有兄弟姊妹?” “嗯……” 虽说夏苒苒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并不好糊弄。 (怎么办?我怎么可能在这个世界有住处,还兄弟姐妹?) (编吧……反正平常百姓多的是,她总不可能逐一调查我的身份吧?) (但是这里的城区都叫什么名啊?先前也没怎么出过府,这附近的街道长什么样都还没记清……) 一想到这,叶芷就紧张起来。 (难不成说失忆吗?) (对啊!失忆啊!) (真是的,编什么谎啊!直接说失忆不就行了吗!) 叶芷真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太好使,还思考这么久。 “我不记得了。”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叶芷立刻露出一副可怜委屈的神情,先前在穆棱那已经练得炉火纯青了。 “是我考虑不周,那就不想了。” 想来也确实如此,叶芷的出现本就莫名其妙,奇异不知名的服装,醒来还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不记得也说得过去。 但总觉着哪里怪怪的,可哪里怪呢?夏苒苒想不到,况且叶芷现今这副落魄美人的模样本就很难不令人怜爱,若是被别人捡了去,夏苒苒还真有些不舍得。 (罢了罢了。) 夏苒苒现在不想纠结此事了,带叶芷回房,亲自服侍叶芷更衣,像照顾自己最喜欢的玩偶那样。 自有意识来,叶芷就是躺在床上的,来时的衣服也被夏苒苒收起,所以她并不知夏苒苒知晓自己的现代装扮,只当自己是以古人面孔被好心小姐收留了。对夏苒苒的提防自然不高,她很自信自己的长相与性格,肯定讨喜,尤其对于夏苒苒这种未出阁的小姐来说,更是一个极好的玩伴。 终是一叶障了目,叶芷的性格属实还不适合宿主这一身份,不够谨慎,观察力也不够敏锐,太容易轻信他人了,需多加历练才行。 交给时间吧,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时间会教她成长的。 设定里夏苒苒性子古怪,其实我觉得还好[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叶芷落入夏府 第5章 叶芷“东南西北”自坑 自古臣子都不愿背上篡位的骂名,尤其是当代天子本就有君王之才。 穆霄被陆昭侯软禁不得干政,送的吃喝也是极差的下人吃食,且不准宫女太监照料,为的就是逼穆霄自行了结。 现已过去三日,穆霄气色明显变差了许多,无人伺候穆霄洗漱,穆霄便不洗,反正什么也不用干,什么人也见不到,还讲究什么? 明面上好似如此,实则穆霄是金枝玉叶惯了,不会也不愿自己洗,有**份,在穆霄看来,自己仍是这皇城的天子,是大庆王朝的天子,自己体内流着的是正统皇室的血!只是暂且让那陆贼体验一下这天下,要不了多久,援兵自会到来,擒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陆贼。 穆家掌管天下近五百年,有的是谋略和志气。陆昭侯勾结朝廷官员,买通宫中太监,带兵攻入皇城这一举措实在是过于低级了,穆霄不知他为何会如此冲动愚笨,又为何执意要谋反呢?可是自己治国有误? (不!朕从小便跟着父皇,太傅学习治国理政策略,学习怎样做一个明君。) (朕在位期间,有才之人皆能入朝为官,同西域关系交好,北方蛮族也不敢来犯,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何尝不是太平盛世,陆昭侯到底意欲何为?单是想亲自去坐一下那万人之上的皇位吗?哼~妄想!) 穆霄坐在榻上思考着,无宫女为其束发,穆霄黑长的直发只好披在肩背上,尚好如今天气温和,头发压在背上也不觉着闷热。 (算算日子,罗鲜族的援兵也应快到了……) 两日前,穆霄派出的使者便已到达罗鲜境内,相信不出三日,罗鲜援兵便会围了这皇宫。 (哼!陆昭侯!待朕出去,定要让你也好!好!体会一番圈禁的滋味!)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黄叶扫落,悲喜不相同。 原主叶芷缓慢抬起上眼皮,面色虚弱惨白,一睁眼,即看见坐在床头小憩的沈竹。 他头靠着黄花梨床柱,即使小憩,眉头仍旧不舒缓。 (都是因为我……沈哥哥才……) (都是因为我……) 叶芷深知是自己连累了沈竹,若不是自己,沈竹也定不会得罪成王,一切的根源都是自己,可……想着想着,叶芷又难忍心中委屈。 (爹爹为了家族利益将我嫁于成王,却不问我的意愿……我是愿意的的……我竟是愿意的……) (我到底是怎么了,为何属于我的记忆却同我的心对不上了……) (叶芷啊叶芷,你真就是这般可恨吗?敢做不敢认……是吗?) 叶芷眼中蓄泪,眼眶泛红。 (可我就是喜欢沈哥哥啊,为何会同意嫁作那成王啊……我……爱沈哥哥啊……) (沈哥哥……沈竹会不会不要我了……) 一滴泪划至耳尖之际,沈竹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似的,突然睁眼看向床上的叶芷。 “嗯!” 叶芷立刻侧头回避,快速抹去脸上的泪。 “芷儿,你醒了。” 沈竹同叶芷青梅竹马,心意相通,一见叶芷哭成这样便大概知晓她心中所想,又是一阵心痛。 “嗯。” 叶芷的声音有些颤抖,不愿多说。 “我睡了多久?” “两日。” “!” “竟如此之久!” 叶芷小声感叹着,欲起身,又觉得不合规矩,纠结地抓了抓被褥。沈竹见状立即会意,找借口离开。 “我去拿药。” “紫娟服侍你更衣。” “嗯。” 门被沈竹小心掩着,终于只剩叶芷一人了,她叹口气,坐起身。 “我莫不是得了什么疯病?” “好乱。” 叶芷耷拉着眼皮下床,身体酸软无力。 “吱呀——” “谁?” “奴婢紫娟,给小姐请安。” “嗯……嗯?” 叶芷不可置信地盯着紫娟,担心起自己在沈竹心中的地位。 (紫娟竟有如此姿色!) “紫娟……你年芳几许?” “回小姐的话,奴十六。” “嗯,十六。” 叶芷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相比于自己,她倒是更为单纯。 (才十六便如此亭亭玉立,可惜了。) “你来这多久了?” “回小姐的话,已有两月。” “两月?” 叶芷思索着,这正是自己要与成王成婚前后,也是那时,自己的行迹变得怪异十分。 “怎么了,小姐?” 紫娟不解,呆呆的看着叶芷。 “小姐生的好生漂亮。” “哈?” 叶芷苦闷的心境闪过一丝甜气,转瞬即逝。 (是啊……我这张脸……自小便讨人怜爱,若是我相貌平平,爹爹是不是……就不会将我送给成王了。) “为我更衣吧。” “好。” 叶芷站于屏风之后,眉目间满是愁容,她摊开双手,以便紫娟为自己更衣。 (事已发生,回天乏力,且行且珍惜。) 紫娟忙里偷闲地不忘偷瞄一眼叶芷,好在未被发现。 (这小姐好生奇怪,生的如此貌美,为何总是抑郁寡欢的?) “砰砰——” 阵阵敲门声传来。 (是沈哥哥吗?) 叶芷快步走到门槛前,双手搭放在门闩上,本要开门,但心中竟有些犹豫退缩。 紫娟在屏风后边收拾着叶芷换下的衣裙,久不闻开门声,心中疑惑,快速收拾完东西也跟了来。 “小姐,应是沈公子。” “嗯。” 见到紫娟出来,叶芷才有些尴尬地开门。 “沈哥,哥。” “芷儿。” 沈竹身姿挺拔,白色束身衣着可靠又不失温润之感,他嘴角上扬,眼中却毫无笑意,有的尽是关切之意。 “奴婢给公子请安。” 紫娟行礼道。 “嗯,沈哥哥此来何事?” 叶芷轻声应着,只身站在门侧,对沈竹保持距离,自己同自己较劲。 “……” 面对叶芷的疏离,沈竹理解但难免心中苦闷低落,无力抿嘴,双眸变得灰淡。他端着煎好的汤药进来,定眼瞧着紫娟道。 “这紫娟,你可喜欢?” 叶芷愣了几秒,轻声答道。 “喜欢。” “那日后便由她做芷儿的贴身婢女吧。” “也好。” 叶芷一口应下,无心关注这些琐事,紫娟看着单纯,留在身边也好,她相信沈竹看人的眼光。 “多谢姑娘!” 紫娟聒噪呆傻,以往没几个人喜欢她,沈竹当初留她也是因她好把控,如今她才服侍叶芷更了一次衣裳,叶芷便夸她好,搞得紫娟都有些受宠若惊。 (小姐喜欢我,日后我定会好好伺候小姐。) 鸿楼共有三层,一层歌舞酒宴,二层高等客栈,三层以及地下密室只有沈竹的人能踏足,叶芷则住在第三层。 二层末端是丫鬟小厮的房间,紫娟也住在那儿,如今叶芷要了自己,她便可以搬到叶芷房内与她同住。 “嘿嘿。” 想想就开心,紫娟笑嘻嘻地下楼。偶遇站在二楼楼道的吴月白,他调侃着说道,自信挑眉间释放自己的颜值。 “紫娟姑娘今日怎有如此兴致?” “吴公子好!” 紫娟睁着一双圆圆大眼,很是自信地回道。 “我被选为小姐的贴身婢女了,可搬去与小姐同住!” “是那位貌美的,额,体弱的小姐吗?” 吴月白眸中凝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认真。 “我家小姐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看,体弱嘛?我瞧着没有,吴公子还是莫要随意评价我家小姐了!” “呦呦呦,好好好!” 吴月白摊手笑笑,目送紫娟离开。 一楼与二楼的平台处,芭叶抱着琵琶侧身偷偷听着这二人对话。 “三层的小姐?” 芭叶暗自琢磨着。 同时,改名为叶大芷的叶芷正与夏苒苒在院中看蚂蚁上树。 “你去拿块方糖来,我想看它们抬方糖。” “让小蝶去拿就好了。” “算了算了,我们不看了。” 叶大芷起身捶捶腿,伸展胳膊活动。 (古人的世界真无聊,不能上网不能出府的……除了翻花绳,折纸还能做什么啊?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呢?) “我给你折个东西南北吧!” “那是什么?” 夏苒苒也站起身来,陪着叶大芷无聊。看蚂蚁这种顶级无趣的事,夏苒苒自三岁后便不再效仿,如今却甘愿陪着叶大芷看。 “你们这没有吗?” “没有。” (哼~没有就好!) 正如自己意料之中,这儿的人没见过东南西北。 “就……我拿纸来折给你看!” 叶大芷快步跑回自己房间,全然不顾淑女形象,也是,她本就不是什么淑女,现也不再是叶芷的替身了。 “嗯?” 夏苒苒愣在原地, (东南西北是何物?) (“我们这里”,哼~她果然是异世界的。) 叶大芷快速在房内捣鼓一番,出来时面露神秘之笑。 “嘿嘿,铛铛铛!” 叶大芷从后面拿出一个做好的东西南北,这东西她儿时玩过多遍,早就玩腻了,但夏苒苒没见过,她便做来给夏苒苒看。 “这就是东西南北吗?” “对呀!” 夏苒苒有些失望,不过是普通折纸罢了。 “你挑个问题,然后选个方向,再随便说个数字,它可以告诉你答案!” “哦?” 听到这,夏苒苒来了些兴趣。 (此物竟有占卜玄妙?) “我额娘是难产而死吗?” “南,5。” “嗯?” (上来就问这么较真的问题吗?) 叶大芷看着手中的东西南北,顿感一阵心虚,硬着头皮开。 “一,” “二…” “三…” “四……” “五。” “不是。” 叶芷忐忑说道。 “哇塞!竟真如此准确!” 夏苒苒的额娘是因受不了夏老爷纳妾而投湖自尽。 “小蝶是十六岁吗?” “北,3。” 夏苒苒两眼放光,紧紧盯着叶大芷手中的东西南北。 “额。” (怎么又是这种问题?) (小蝶看着很明显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嘛。) 叶大芷看着东南西北,思考如何作弊,将答案改成肯定的,奈何夏苒苒一直盯着自己,根本没有机会。 “一,” “二,三。” “不是。” 叶大芷的心瞬间提到眼子里,不安地看向夏苒苒。 “果真玄不可测!答对了!小蝶今年已经十九了!” “什么!” (这东西有这么神吗?) 叶大芷也开始好奇这东南西北。 “再问一个!” 夏苒苒说道,眼神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深邃。 “这个问题我不告诉你了,你只管回便好。” “好吧。” 叶大芷倒是不关心夏苒苒的问题,她倒要看看这东西南北什么时候出错,这世上哪有这么神的东西。 (叶大芷,你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吗?) 夏苒苒垂眸, “东,6。” “一,二,三……” “六。” “是。” “啊哈哈,这玩意果真有趣!” 夏苒苒对这个答案很满意,拍拍叶大芷的上肩笑道。 “你问了什么?” “不告诉你。” 夏苒苒微微眯眼,妩媚又带着三分正经,她自然轻抚起叶芷白嫩的面部肌肤,就像是在把玩自己最得宠的玩物。 “嗯!” 叶芷下意识地闪躲一下,动作不大不是非常明显。 (夏苒苒怎么总是喜欢摸我啊?算不算轻薄我?) (罢了罢了,反正都是女孩。) (我还得靠她庇护呢!摸几下怎么了?) 叶芷在内心暗自权衡,不再排斥夏苒苒的触摸。 “东南西北”纯属巧合[眼镜] 故事展开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叶芷“东南西北”自坑 第6章 吴月白道出叶芷下落 “这都几天了!找个人这么难吗!” 穆棱愤怒拍桌面起身,眉头下压,真觉得手下的人没用,恨铁不成钢。 “属下知罪!” 堂中无常及其他暗卫迅速跪下,数日过去了,城中百姓都盘问遍了也没问出叶芷的位置。 “一群废物,退下!” 穆棱用力一挥宽大衣袖转身,背过身不愿理会他们。 “是,属下告退。” 与叶芷分别后,穆棱变回了以往的喜怒无常,再次挂上了威严的冰块脸。 叶芷的陪嫁丫鬟云云极其不安地跨过门槛,扯着嗓子小声询问道。 “王爷。” “那鸿楼的花生酥……还定吗?” “花生酥”,听到这三字,穆棱的心弦被强劲拨动,猛颤一下,酝酿良久才沉重开口道。 “照旧。” “是。” 云云赶紧退下,生怕穆棱迁怒自己。 鸿楼之上,叶芷日日与汤药为伴,沈竹命人置了床古琴给叶芷解闷,她没事了便来弹几曲,婉转曲调中时常透着些凄凉,即便是不懂琴的紫娟也能听出几分。 “小姐,你可有什么心事?” 紫娟靠着琴桌托腮,卧坐在一旁,跟叶芷独处时,她都比较随性放松,不讲究规矩,这是叶芷允许的。 “没有。” 叶芷的指尖轻离琴弦,愁容满面,硬生生地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沈竹近日来看叶芷的次数逐渐减少,今日才来了一次,叶芷心中记着,越发的惆怅。 (不知沈哥哥对我是何心思,我们……还能回到过去吗?) (罢了,如今我这身份,又加这残花之身,不该过多奢求了……) 叶芷抬眼看向一旁的紫娟,这小姑娘的眸中尽是对自己的担忧与可怜,瞧着真是叫人不欢喜,叶芷微微皱眉,轻声道。 “娟儿,桌上有点心,你去吃些,可好?” 叶芷没有胃口吃这甜腻的糕点,每次都是让紫娟吃完,这样一来,心中也莫名的舒适了些。 “emmm……小姐,我现在不饿……” 紫娟也刚吃过午饭,饱腹中,实在不想吃那些个糕点。 “……” 自从被接来这鸿楼后,叶芷的心情便越发的起伏不定,时而会因为些许小事而忧郁十分,若是细细想来,她也道不清其中缘由。得到紫娟的拒绝,叶芷的情绪又落入了低谷。 (如今我倒真是可悲,残花之身无可求,跟着我的糕点也是卖不出去了,同我一样的……惹人嫌……) 想着,一滴清泪划下,惹的紫娟不知所措,忙说, “对不起小姐!紫娟有罪!紫娟这就吃!您别哭!” 紫娟快步将饭桌上的糕点拿到琴桌边,当着叶芷的面大口塞进嘴里。 “嗯。” 叶芷看着紫娟吃下,眼泪才止住,起身去为坐在地上的紫娟倒一杯茶水,慢慢走来,递杯给紫娟,她身姿亭亭,举手投足间却总透着绵软无力之感,恍若阳虚之人一般。 “喝吧,别噎着了。” “多……唔……多……” 紫娟嘴里包着糕点,话不成句, 叶芷轻将右手比在紫娟唇前,示意她不要说话了。 “莫要说了,喝吧。” “嗯嗯。” 紫娟愣了一下,点点头地接过茶水喝下。 (小姐真是一点架子都没有。) “真是听话乖巧。” 叶芷顺势摸摸紫娟的脑袋,眼底尽是温和之感,像是在透过紫娟看什么更深层的东西,但瞧着又略显空洞,看不出什么。 (距花灯节那夜到今已经多少时日了?) 叶芷记不清了,印象中应该有些时日了。 (陆昭侯谋反,沈竹趁乱劫走我,外面如今怎么样了?沈竹今后又有何打算呢?他来找我,定是对我还有情的……) 叶芷心底顿时涌上一阵满足之感。 (沈哥哥还是喜欢我的……为了我,不惜得罪成王,不知陆昭侯能否让这天下换一换名号……天下易主,哪是那般容易的?) (这些天从未有过官兵的声响,这鸿楼也真是安全……) 叶芷住在这鸿楼顶层,收不到一点儿外界的消息,沈竹也从未提过一二。 (!沈哥哥,他莫不是也参与了此次谋反?) 单是猜想,叶芷便觉着浑身发凉。 (我叶家几代忠臣,辅助三皇,若是因我而被扣上反贼的名号……) (不对!沈哥哥定不会参与谋反的,沈哥哥那么儒雅温润的一人,本就无心参政,怎会去趟这浑水?) (……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真是越发的不清醒了……) “嗯!” 叶芷突觉一阵恶心,忙踉跄寻找痰盂。 “小姐,你怎么了?” 紫娟恰好咽下嘴中残留的糕点,起身查看叶芷的状况。 “唔——” 叶芷没有回应,只是右手捂着上胸,瞬间将胃中残渣尽数吐出,顿时,叶芷觉着双目明亮,好受了许多。 “小姐!”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紫娟语气着急关切,用掏出手帕轻擦去叶芷嘴边的口水。 “是午饭吃错了什么东西吗?” 叶芷拿过手帕自己擦拭,淡淡回道。 “无妨。” “许是长时间未曾走动了。” “你去请示沈公子,我可否下楼走走?” “这还用请示吗?小姐是自由身呀!” 紫娟不解,不就下个楼而已吗? “去吧,乖。” 叶芷不过多解释,紫娟也不好多问。 “是……” 紫娟说着便往门外走。 “我叫下人来打扫,小姐勿要染了手呀。” “嗯好。” 紫娟刚离开一会儿,两个打杂的小厮便赶来清扫,做事麻溜懂分寸。 (沈竹的人倒都是能干。) 叶芷坐在琴桌旁平静喝茶,舒缓咽喉。 小厮刚踏出门槛,沈竹便及时赶来,连敲门的功夫都省了。 “芷儿!” “你怎么样了!” “无妨,沈哥哥无需担心。” 叶芷自然将茶杯放置一边,又将目光垂至琴弦上,双手轻立琴弦之上,强压内心情感,做出准备扶琴的样子。 (又是这样……) 叶芷疏离的边界感如夏日的骤雨,一次又一次浇凉沈竹温热的心,意料之中又倍感落寞。 “芷儿,你……” 瞧着沈竹这副模样,叶芷心口一阵绞痛,她轻抿嘴唇,始终不敢抬眼与沈竹对视。 沈竹与叶芷青梅竹马,自然知她的心思与考究。 (不能着急,芷儿需要时间。) “紫娟说你想下楼走走?” 沈竹压着心中情绪,如今鸿楼已闭馆不接客,现有的都是动乱前便已入住的客人,叶芷若想下楼倒也可行。 “嗯,方便吗?” 很正经的字面对话,但紫娟不明所以,全程都一脸诧异。 “近段时间可行。” “好。” “嗯,留意,出了事随时同我讲。” “好。” “紫娟,陪我下楼。” “是。” 一楼空旷,皆是饮酒作乐的地方,近来因陆昭侯的事而变得冷清非常。偏座边上坐着一绿衣垂发男子,即便是远望一眼也知其俊美十分。 “紫娟,你可知那位公子是何身份?” 叶芷侧身低语,紫娟闻声也往那公子处瞧了一眼。 “小姐不记得了吗?这是替你诊病的吴医师呀!” (替我诊病?) 叶芷垂眸暗自思索, (应是前几日我晕厥时,沈哥哥请来的……此人是何来历……这兵乱时期,怎的不回家呢?) 紫娟盯着叶芷,不明她在想些什么,莫不是想跟吴医师结交一二只是不知其品性? “小姐,吴医师可好了,人也随性,很好相处的。” “随性?” 或许是吧,叶芷大概能感知一二。 (此人衣着简单但不邋遢凌乱,与这披发搭配还算协和,像是行事松弛,但还未到不明礼数……应是松弛有度,极会把握分寸的一人。) 叶芷沉眉望着这吴医师出神,暗自思索。 (此等人物,定不是等闲之辈,沈哥哥既肯在这时期留他,那他定不会威胁到沈哥哥,如此……倒是可以去熟悉熟悉。) “紫娟。” 叶芷轻声唤紫娟,轻盈大方地向吴月白走去。 “吴公子,小女在此谢过公子前些日子的救命之恩。” 刚吃过饭,吴月白本还留有些许困意,闻声侧头,见叶芷向自己行礼,立刻回神。 “嗯!小姐快快请起。” 吴月白自从去了西域后便没那么讲究礼数,如今这堂堂一小姐竟向自己行礼,难免有些惊讶。 “哼~” 叶芷轻笑一声,起身抬眸,与吴月白保持正常的社交距离,互相打量。 (这吴医师长的真是清秀,近看,竟颇有纨绔公子的模样,倒是奇了,此人像是能用“纨绔”二字形容的吗?) 吴月白比叶芷高出整整一个头,因距离问题,二人视线还算持平。 (垂发?还未出阁的小姐吗?可先前替她诊病,却是盘发,头上饰品看着定不是等闲官家府中的夫人……今又长期留宿于沈老板楼中,莫不是沈老板的夫人?……可下人们的态度……哼~有趣~) “治病救人,此乃医者本分,小姐无需如此。” “吴医师当真是医者仁心,在外也定是名声清扬的一人呢。” 叶芷微微弯着眉眼,眸中带光,看着很是和善温婉。 “小姐莫要抬举吴某了,我不过是一闲散游走于江湖的无名郎中罢了,名声不名声的,跟吴某没有关系。” 吴医师笑时喜欢抬眼,垂眸时又闪过一丝深邃。 “吴医师当真是实在一人,小女还有些事要忙,先行告退。” “紫娟。” 叶芷礼貌告别,紫娟全程默不作声,跟在后面暗自琢磨。 (小姐为何要同吴医师谈论名声?这跟救治小姐有何关系啊?罢了罢了,主子的事,我们这些下人还是少多嘴为好。这楼中,也就是小姐待我最好,可别说错话惹小姐生气了。) “哼~这鸿楼当真是有趣,再多歇息几日……” 吴月白将桌上茶杯一把拈起,玩弄于两指间,眼色一暗,思索着在这住的天数。 “这鸿楼的房费当真是贵,所剩的银两不多了……那块玉佩,不知价值多少?” …… 钱氏当铺里,钱掌柜瞪大眼睛,仔细瞧着这放于长方木盘中的白玉佩,做工精细,行云流水般的祥云纹,中央是一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神兽,威严又神秘。 “哇哦!这玉佩定是羊脂白玉雕刻而成的吧!” “这独角,卷尾……螭虎!是螭虎吧!” 钱掌柜琢磨良久认出了这神兽,此等图腾外加如此上等白玉,钱掌柜猜测眼前这人的身份定不简单,这玉佩多是贵族佩戴,再往上则是皇族王侯了。 “啊……是吧?掌柜好眼力。这玉佩值多少银子?” 吴月白假意笑笑,撑在窗沿上看似随和,实则食指尴尬在嘴角摩挲。 “银子?” 钱掌柜眼神一暗,犀利打量起吴月白。 (这玉佩至少得用黄金计价,若是自己的玉佩会不知晓其价值嘛?莫不是偷来的?!) “我们这给不起这玉佩价值,公子且拿回去吧!” 没法子,偷窃王公贵族之物可是大罪,钱老板可不敢收,自己还有一大家子人要养活呢,只好摇摇头给拒了。 “啊?” 罢了,吴月白瞧着掌柜的神情也大致明白其中缘由。走出这钱氏当铺,午时烈日高悬,属实热的很,吴月白也懒得去其他铺子了,直接回鸿楼算了。 正巧,路上就撞见一拿着画像寻人的侍卫,他见人即问,着急又无奈。微风吹过,这画像下角飘向吴月白这面,画中女子瞧着活像叶芷的模样。 “!” (这不是叶小姐嘛?) 吴月白一眼便认出了这画中女子,可惜这画师技艺不精,单是描出了叶芷的面部轮廓,画不对叶芷的温诗韵味,这画像的叶芷一看即是活泼灵动的女子。 “哼~有趣~” 这时的吴月白也顾不得什么热不热的了,硬生生站于这糕点前,装样子买点糕点等这侍卫走向自己。 “嗯嗯,要这桂花糕。” “要多少?” “一块。” “一块?” “怎么了?” “这不好包呀。” 摊位老板跟吴月白拉扯中,这侍卫已走到吴月白身边。 “那算了。” 吴月白见自己目的就要达到,刚想走便瞧见这糕点老板衣领全被汗水浸湿,中年妇人,家中定也有孩子要养活。 “十块吧。” “哎哎好,十五铜板。” 老板笑着包这糕点,侍卫刚好来到吴月白身边。 “公子,您可见过这画中女子?” “哦?等我瞧瞧?” 吴月白装着第一次见的模样,仔细回忆。这侍卫看到吴月白竟有印象,眼睛立刻就亮了。 “鸿楼好像有过一面之缘。” “鸿楼?” 这侍卫思索几秒,谢过吴月白飞速离开。 “嗯。” 吴月白回手接过糕点直接离开。 “客官?” 这妇人刚想叫住吴月白,却见碟子边放了一两银子。惊的赶紧拿上银子要去追吴月白,给他找钱。 “客官!客官!给多了!” 奈何吴月白走的太快,早已走远,这妇人又不好离摊位太远,索性回来,待他下次来再将银子还上便好了。 “阿一啊!那位公子心善,你就收着吧!” 旁边卖扇子的老板说道。 [眼镜][眼镜] 故事展开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吴月白道出叶芷下落 第7章 穆棱霸气围攻鸿楼 “紫娟,我这右眼眼皮怎的总是跳呢?” 叶芷轻抿一口茶,淡淡说道。 “小姐可是累着了?昨夜睡的可好?” 紫娟抱来一香炉,放在叶芷琴桌边上。 “这是沈公子叫小厮送来的,说是安神的。” “闻着倒香……” 气味浓郁但不刺鼻,木质香中又带着些许甜香,真让困意上扰。叶芷自顾的起身到屏风后边,轻唤道。 “紫娟,替我更衣,我乏倦了。” “好。” 闻声,紫娟快步走来,为叶芷解开腰带,脱去衣裙,披上一粉色薄衣。又护着叶芷来至妆台坐下,一件件的帮叶芷将银钗子取下。 “小姐这素装模样倒是更漂亮了。” 紫娟小声说道,笑嘻嘻的。 “你呀……” 说着,叶芷起身朝床边走去,安稳睡下,闻这沈竹送来的檀香,倒真是宁神静气。 上官府内,淡墨园中花香肆意,合时季的晚香玉开得正雅。 院中,上官烬卧在绿竹制成的长椅上,闭目悠闲摇着黑玉扇,喃喃哼着什么。 “烦事走,烦事散,散入琵琶曲声~” “主子——” 正有些许困意,一高大侍卫着急忙慌地跑来,搅扰了上官烬的清静。 上官烬皱眉坐起,握紧扇柄一瞧,原是出府寻人的青峰,进来带着一身汗味。 “何事?” 上官烬有些不耐烦,若是青峰道不出什么大风,定要狠狠责骂他一番。 “有成王妃线索了!” 青峰停在上官烬五尺前,挺着个大身板,看着时可靠时不可靠的。 “哦?” “在哪?” 上官烬立刻清了神,起身询问。 “鸿楼。” 青峰道。 “鸿楼?你在哪打听到的?” 上官烬暗步向前逼近,鸿楼不就是自己常去的地方吗?烟花之地,王妃怎么可能在那?先前收这青峰在手下做事,无非是觉得此人眉眼间有三分像陆和,收来玩玩,可信吗? “长春街一公子告知,属下特来禀告。” 青峰眼中全是对自己能力的自豪,真像个没心眼的大块头。 “呃……” (先前听闻鸿楼老板神秘,至今都未曾露面,能隐藏的这般好,想必不是有权势就是有靠山。) 上官烬猜想着,背过身去摆手,示意青峰下去,自己也准备回房给穆棱写信了。 “……” 青峰没注意上官烬的手势,也看不懂,还愣在原地等候上官烬指示。 “芭叶也在鸿楼,派人去打听一下即可……” 上官烬思索着小声嘀咕,怎么还有汗味?转头一看,瞬间警惕,青峰怎么还在这? “你怎么还不下去?” “噢噢,属下告退。” 青峰这才离开。眼见着他彻底出了园子,上官烬依旧隐隐不安。 “他听到了多少?” “将他调去别处吧?存有体魄但不机灵……哎……” 一个时辰后,一封密信送至成王府。 『有成王妃下落了,确在鸿楼。』 “鸿楼!” 穆棱捏紧信纸猛地起身,厉声传唤无常。 “无常!” “召集人手,围攻鸿楼!” “是。” 很快,鸿楼外围满了穆棱的人,穆棱稳下马车,神情愤怒又不屑。 “真让本王好找。” 穆棱仔细打量几分这鸿楼门面,挥手朝下。 “搜。” “是。” 各侍卫快速进楼,对账的王掌柜惊得立刻前来阻拦,并让下人去召集小厮。 “哎哎——” 王掌柜挡在陌的身前,装样子行礼。 “不知各位官爷光临小店所为何事?可有搜查令?” “搜查令?” 无常俯眼冷瞟一眼王掌柜,高声喊道。 “成王府的面子大,还是搜查令的面子大?啊?” “啊呀!原是成王驾到!小人知罪。” 王掌柜正要接着说些什么,就被无常一把推开。 芭叶抱着琵琶在二楼瞧见此情景,立刻回房待着。 吴月白倒是不愿挪地方,还坐在一楼角落喝茶,斜眼静观这出好戏。 (终于来了……) 穆棱披着黑狐毛披风,大步方正踏进这冷清的鸿楼,颇具皇族气质。 (他就是成王?果真不同凡人。) 吴月白躲在暗处偷偷打量穆棱,忽然一道寒光气息闪过来,穆棱冷着双眸朝吴月白这边看来。 “呃……” 吴月白顿感一阵无措,忙将视线瞥向别处。 “……” (这一楼就不像是藏人的,芷儿定不可能在这。) 想着,穆棱下令道。 “去二楼!” 二楼,多是客房,搜索恐怕有些困难。得令,无常立刻跑到穆棱耳边低语。 “主上,二楼多是旅人居住,恐怕不好打扰。” “哦?” 穆棱冷笑一声道,不屑一顾。 “如今这动荡时期,旅人?何人还敢踏足我国境内?给我搜!” 说完,穆棱迈着方步快速上楼,手下侍卫也醒目跟上。 无常不好多言,只能跟上。但手下侍卫被陌训练得还算知礼数,进房前都会敲门再进。 “成王办事,特令搜查!”这样的声音传遍二楼,穆棱双手撑在二楼走道木围栏之上,仔细环顾这鸿楼内部建筑。 (房梁本已可以承重,为何下面还要多一圈四方木条呢?) 与此同时,紫娟慌忙叫醒叶芷。 “小姐!鸿楼里来了好多侍卫,好像是成王的人!” “成王?!” 闻声,叶芷瞬间惊醒,慌坐起身。 “沈哥哥可有吩咐叮嘱什么?” “沈哥哥?” 紫娟愣了一下,立刻回道。 “沈公子让小姐不要担心,他自有应对法子。” “嗯?” 叶芷暗自猜想沈竹的意思。 “不好!” 沈竹正冷静站在窗边,从三楼向下俯视鸿楼外停着的豪华马车,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 “哼~一切都该结束了。” 沈竹转身走向房内,书桌边上的玉麒麟摆件尤为突出。正当他俯身,将要转动这玉麒麟时,叶芷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不要!” “芷儿?!” 沈竹猛地侧头,只见叶芷披散着头发,仅穿了一身青灰色薄睡衣,眼中满是急切与惊慌。 沈竹立背后身去,叶芷也意识到自己此时穿衣的不妥,低头整理了两下。 “沈哥哥可是要将楼下的成王射死?” 叶芷语速很快,道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闻言,沈竹惊得一愣。 (芷儿怎会知晓?) 犹豫两秒,沈竹眉头突沉,迅速转身握起叶芷双手,紧紧盯着叶芷。 “你怎会知晓?” 叶芷吓得一颤,与沈竹双目对视,在沈竹眼中,叶芷明显感受到他的野心与压迫,与自己印象中那与世无争的沈竹完全不同。 “我……猜测而已……” 紧接着,沈竹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 “我们芷儿当真是冰雪聪明。” “万万不可!沈哥哥,他是成王!” 叶芷急忙说道, “暗杀皇族是大罪,皇上不会放过你的!” “呵~” 沈竹冷笑一声,松开叶芷的手,又背过身去。 “陆昭侯谋反,他们哪管得了这么多?若是天下易主……谁?又会去在乎这区区成王?” “对了!” 沈竹回身,深情占有地看向叶芷。 “芷儿,到那时,我们便远走他国,去过只有我们二人的生活……买座宅子,再请几个下人,像寻常夫妇那般……你喜欢杏树,我们便在院里种满杏树……” “……” (那样都日子……当真是好……) 说得叶芷很是心动,她自小便向往那样都生活。 (但母亲和爹爹怎么办?若是陆昭侯谋反不成,皇上追查起成王之死,治叶家的罪……我不能如此自私!) 叶芷暗下双眸,侧身低声说道。 “不可,风险太大了。爹爹,娘亲,何况成王待我不薄……” “成王”二字从叶芷口中说出,瞬间点燃沈竹心中怒火,他一把抓过叶芷的双肩,逼迫叶芷与自己对视。 “若不是他,若不是你爹,若不是他们!我们怎会落得如此境地?你现在还担心他们的死活?” 叶芷眼神闪躲,垂眸思索。 “哦?” 沈竹灵光一闪,画风突变, “芷儿,你不会是对成王心生情谊了吧?” “我没有!” 叶芷一把甩开沈竹双手,步子逼近沈竹,坚定又恼怒。 “我是担心沈哥哥的安危!若是出了插漏……这后果都不是你我可以承担的。何况,我不希望你手上沾染太多鲜血。沈哥哥,你变了。” 闻言,沈竹顿感自己前一句的不妥,暗自后悔。 (芷儿,倒是一点没变。) “我且与成王道明,一纸休书罢了。” “不可!若是如此,成王会如何看待叶大人?又会如何看你?” 沈竹试图打消叶芷的想法。但叶芷心意已决,眼下,这是最好的方法。 叶芷朝外走去,沈竹正要上前跟上,叶芷便小步跑起,头也不回道。 “沈哥哥莫要追了。” 与此同时,陌来至三楼楼梯口,正巧撞见要上来的侍卫,一把持剑鞘拦住侍卫去路。 “三楼是我家主人的私人领域,外人,不容踏足。” “放肆!成王特令搜查,你家主人是想与成王过不去吗?!” 陌正想回嘴,叶芷忽出现在陌身后,一把推开陌的胳膊下楼。 “叶小姐!” 陌看清是叶芷后很是惊讶,想阻拦却为时已晚,穆棱就站在二楼楼梯口,闻声抬眸便与叶芷对视。 “芷儿!” 久违熟悉的脸庞再次出现,穆棱心头一震。立刻上前,接下披风为叶芷披上,动作行云流水。 “嗯,臣妾见过王爷。” 叶芷摸着这毛绒绒的披风,轻声说道,眼神躲闪,略带慌意与不安,对穆棱很是疏远。 “……” 穆棱顿觉不对,这与自己印象中的叶芷不同。 (此人当真是我的芷儿吗?芷儿从不会用如此疏远的眼神看孤。) 穆棱越发觉得眼前人不像自己的芷儿,原先的叶芷行完礼,自己很快便起身了,根本不等穆棱开口,而眼前的叶芷竟行了最生硬恭敬的礼仪,且还不起身。 “爱妃请起。” “谢王爷。” (果真……) 穆棱眼神深邃,非常错愕地看着叶芷。 “王爷?” 瞧见穆棱这一脸的不可置信,叶芷倒也觉得正常。毕竟在那段极不真实的记忆中,自己对成王可是,要多亲切有多亲切,要多热情有多热情,无微不至地讨好。 (啧!) 再次回想起那段记忆,叶芷还是觉得十分膈应。但因成王在面前,只好强忍着恶心,尽可能地保持正常。 “呼——” 叶芷偷偷长舒一口气,调整状态。 (要如何与他开口呢……) 叶芷小心打量着穆棱神情,该如何像记忆中那般讨人欢心地将此事道出? (罢了!时间不多了,再不开口讨要休书,沈哥哥可真就要放箭射死这成王了……) “王爷。” 叶芷轻声说道。 “可否借一步说话?” “哦?” 穆棱眉头上扬,他倒是要看看自己的“王妃”要说些什么?放在之前,叶芷若有私话同穆棱讲,定是直接踮脚凑到穆棱耳边低语。 穆棱抬手示意,无常立刻遣散身边侍卫。 “属下告退。” 叶芷也回头示意陌离开。 犹豫之际,陌还是点头离开。楼道间仅剩下穆棱叶芷二人。 “王爷!” 叶芷突然跪下,膝盖重重地敲在地上。 “芷……(儿)!” 穆棱惊得下意识就要去扶。 “请王爷赐臣妾一纸休书,放臣妾出府!” 叶芷咬字清晰,沉稳语气间带着些许急迫,她知是自己负了穆棱,也不敢要和离书。 “什么!” 闻声,穆棱恍若被重锤一击,僵直愣在原地,要去扶叶芷的手也悬定在半空。 (这才几日?芷儿怎会变样至此?!) 随之,穆棱又联想起花灯节前夕与叶芷相处的场景,那时,叶芷已有些许异常,总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莫不是早就做好准备了?!原这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想着,穆棱怒气直飙,压眉俯视跪在地上的叶芷,冷冷道出二字。 “为何?” “臣妾早有心仪之人,不愿枉费王爷的真心。” 叶芷语速缓慢,坚定仰头看着穆棱,她双手自然垂下,暗自握拳平复对穆棱气场的畏惧。 “哼~” 穆棱嘴角微微抽搐,面色阴暗。 “果真如此!你那几日心事重重就是为了离开孤!为了去外私会情郎!” 穆棱一把扯起叶芷,用力将手碰撞在墙上,壁咚叶芷,嘶声质问道。 “既然如此!你为何要答应与孤成婚!为何要对孤如此示好!为何要关心孤是否受寒!” “!” 叶芷被穆棱扯得生疼,后背猛撞到墙上又是一阵剧烈痛感。她皱眉盯着穆棱,暗自回忆。 (记忆中,那段时间我确有心事,至于是何心事……想不清了……) 叶芷忍着这回忆带给大脑的刺痛与恶心,试图回答穆棱的话,却怎么也找不到答案,她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如此。 “……” 穆棱凑近盯着叶芷,渴求她向自己解释,哪怕毫无逻辑他也会相信。 “爱一个人的眼神,真的可以装出来吗?” 穆棱声音微颤,双目因情绪激动而变得血红。 “王爷,那段时间……” 叶芷避过头去,侧脸贴着墙壁,不愿与穆棱对视,身体满是对穆棱的排斥。 “臣妾也不知为何会……有那般表现……那并非臣妾本意。” 叶芷的话如同芒刺一根根插进穆棱心头,击穿穆棱心底一层又一层的心理防线,穆棱双目黯然失神,神情恍惚一秒,无力开口。 “依芷儿所言,如今跪在这儿同孤讨要休书,便是芷儿的本意了?” “是……” 叶芷立即回道。 “呵……” 穆棱慢慢直起身子与叶芷拉开些许距离,随之,叶芷的心情也平缓了些,暗暗调整呼吸。 “叶芷,你好狠的心啊!” 穆棱想将情绪宣泄于口,却无力责怪眼前人,他非常痛心,始终难以接受这个结果,以至于莫名坚定心中那逻辑不清的猜测——如今眼前人并非自己的芷儿……但真的芷儿又去哪儿了呢? 抱着这一丝不合理的怀疑,穆棱自己也说不服自己,心头堵闷又左右难安,无奈用力一甩衣袖,背过身去。 “休书待孤回府再议。” 穆棱不想多言,更不愿面对这变化如此之大的叶芷,正准备离开,忽又想到什么要事,猛地转头道。 “你所言的心仪之人,可是这鸿楼老板?” “!” 闻言,叶芷眼神下意识地闪躲,即便立刻回答也能叫人看出她的心思,叶芷连忙摇头否认。 “不是。” (哦?) 穆棱眼神深邃地像是能将任何人看穿,他背身,压低浓眉,沉脸离开。 “无常!回府!” 远望着穆棱空手而归,吴月白顿觉着不解。 “怎么如此气大?” 吴月白仔细盯着怒意十足的穆棱,以及那跟在后面的侍卫…… “一个人?” “王妃……哦,看来叶小姐还是跟这鸿楼老板有情。” “情爱之间,堂堂一王爷也会有吃瘪的时候,哼~这世间有趣的事,有趣的人儿,都还多着……” 吴月白抿一口清茶,垂眸思索,感慨道。 “这鸿楼,不知还能待多久……” 故事展开中…… [眼镜] 双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穆棱霸气围攻鸿楼 第8章 夏苒苒带叶芷出府 西域沙国皇宫内,金碧辉煌,满月殿正堂空广悠哉。 各位有名乐师坐在一处演奏,欢快节奏感中带着些许古老的神秘庄严。 小皇子琉月身着金色亮丽丝绸长裙,上身仅戴着一长串珍珠链子,金色短发衬得他尊贵又活力,大殿中央,他独自一人沉迷乐声起舞。 转腰的瞬间,琉月斜眸瞟见了门口的侍卫虚影。 “哼~” 琉月心情尚佳,预感着有好事发生,轻笑一声,遂停下站定,曲声随之戛然而止。 “都去休息吧。” 琉月遣散乐师,虚影见状便立刻进殿。 “殿下,有吴医师的消息了。” 虚影握拳曲肘贴在胸前,鞠躬道。 闻言,琉月很是满意,轻声问道。 “哦?他跑去哪玩了?” “大庆。” 虚影回道。 “原是回中原了啊~” 琉月暗自回忆吴月白惹人怜爱的模样,眸中藏着笑意。 “大庆不是传闻局势动荡,有逆臣谋反吗?他现在回去恐怕不好受吧?” 琉月背身低语,忽又回身问道。 “我沙国与大庆素来交好,父皇那有打探到什么风声?” “沙皇昨日已派大殿下亲点兵力,援助大庆。” 虚影说道。 “如此,甚好。” …… 成王府内,一声浑重的摔击响起。穆棱气愤将书桌上的墨研卷册尽数掀摔在地,瘫坐在身后木椅上。 “休书!哼!” “本王从不休妻!叶芷!你永远也别想离开本王!” 穆棱尽数宣泄着心中怒气。 “无常!” 听到传唤,书房外的无常才敢进来。看着这房内一片狼藉,无常心中忐忑道。 “主上……有何吩咐?” “你派人去查一下鸿楼老板,到底是何人物?” “是,属下领命。” 说完,无常立即退出书房,消失在穆棱视野中。他很清楚,若是穆棱变回以前的模样,真就会杀人泄愤。 “哼~” 穆棱扶额平缓心境,面对无常的反应竟觉得有些好笑。 (“那些时日……并非臣妾本意”……) 叶芷的话再次浮现于穆棱脑中, (并非本意是何意思,莫不是有人威胁她了?) 穆棱沉眉思索,将成婚后的叶芷与今日的叶芷作比。 (如今的她,倒是更像传闻中那知书达礼的叶府千金……哼~但不是像是会演戏的样子……) 想着,穆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念又倍感无力。 (不可能的,若她们真不是一人,那我的芷儿又去了哪?叶大人仅有一位千金,也从未有过双生女的传闻……) (莫要自欺欺人了,穆棱,你真就是这命,注定遇人不淑,行走乱矛刀尖之上,孤独一世。) 穆棱背靠太师椅,手撑着太阳穴,闭目感慨,脑中浮现起与叶芷的大婚之夜…… 那是穆棱第一次见叶芷,叶大人叶昌远是礼部尚书,总领科考,若能与其交好便能轻易在朝堂上壮大自己的势力,故而同意了叶昌远的提议——娶叶芷为妻。 大婚之夜,星明月灿,穆棱随手用称心杆挑开叶芷的红盖头,本无意动心,但真见到叶芷那双灵动单纯的眼眸,纯粹不掺杂一丝的世俗权衡时,穆棱难免呆愣了好一会儿。 叶芷略微娇羞,抿嘴间露出两个小梨涡,看向穆棱的眼神柔情,与宫里的宫女太监远不相同,她的眼中就单全是穆棱一人。 “你可知我是什么人?” 穆棱眉头下压,冷声问道。 “妾身知道,你是英明神武,十六便能在朝堂之上力辩群臣,十八岭南治水,十九提出民安盛世论的成王。” 叶芷娓娓道来,她也是第一次和这么厉害的人物打交道,略微紧张。 “哼~你对我倒是了解。” 穆棱嘴角上扬,居高临下盯着叶芷。 “那是自然,妾身一直……一直……” 叶芷说着,脸越发地通红。 “哦?” 穆棱挑眉瞧着。 “倾心于王爷!” 叶芷自己也是母胎单身多年,还是第一次跟人表白。 “!” 闻言,穆棱心头一震,他自小便被宫里人说晦气,人人都不喜欢他,宫女太监也是迫于其身份而不得已恭敬,从来都未有人真正喜欢过他。 …… “你不是倾心于孤吗?为何要离孤而去……你说过永远都会陪着孤的……” 穆棱对叶芷用情至深,再次想起白日叶芷看自己的眼神,是那般的陌生…… “不可能!她定不可能是我的芷儿!” 穆棱红着眼眶嘶声喊道,撑着书桌起身。 “找!芷儿肯定还在哪里等我!” “无常!” 穆棱厉声道,语气中带着些许急切。 “属下在。” 无常立刻进房,快速行礼起身。 (主上又有何吩咐?) 无常想着,略带疑惑地盯着穆棱。 “继续寻找王妃!举城张贴,凡容貌相像者,皆报于孤!” 穆棱吩咐道。无常却越听越觉着不解。 “王妃不是已经寻到了吗?” 无常问道。 话音刚落,穆棱忽皱眉瞪眼于无常。 “本王自有考量!” “是,属下告退!” 无常只好退下。 (主上不会得了什么失心疯吧?) 秋意渐渐深入,夏府内已不见有人摇扇。 “还是现在的生活好呀——!” 叶芷摊手仰后倒在床上,舒心感慨道。 “既不用做任务,也不用自己做饭,凡事都有下人伺候,真好!” 叶芷的胳膊在床中上下摆动,好悠闲自在。 (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哎呀,应该也就那样,穆棱跟‘叶芷’难舍难分,‘叶芷’跟沈竹纠缠不清……都是影视剧里的熟套剧情……) (只是……小彻怎么还不联系我?都这么多天了?还没修好吗?) 想到这,叶芷猛地坐起身,眉头自然微皱。思考良久,叶芷便快下床,在屋内巡视一圈,确定没人后才喊道。 “小彻?小彻——” …… 毫无回响。 “怎么不理人?在忙吗?” 叶芷刚想再喊一声,却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紧急闭嘴。 (是夏苒苒吗?) “姐姐!” “姐姐——” 阵阵洪亮甜声传来,果真是夏苒苒。叶芷立刻回应道,并向门口走去。 “我在。” 刚走至门口,便见夏苒苒抱着一打衣服走来,不同往日地,夏苒苒将头发全部好束于头顶,看着很是精神。 叶芷一眼便知这是男子的打扮,穆棱也是如此束发,她最清楚不过了。 “妹妹这是……?” 叶芷没有贸然询问,单是觉着有些许诧异。 “哼~” 夏苒苒没过多解释,轻笑一声,快速进门凑近盯着叶芷,眼中满是期待与玩味。 “小蝶今日休假回家,父亲也出府与慕容叔叔他们几个喝酒,我们可以出去玩啦!” “啊?现在吗?” 叶芷前日曾拜见过夏苒苒父亲夏权,长相清瘦但那双眸却极其会审视,即便是不开口,也能让人生出不安。 叶芷从未听过夏苒苒讲她的父亲,但叶芷非常清楚,这夏权定不是好惹的,官职几品且不知,但定不低于五品,单这宅子就不是普通官员能置得起的。 “对的。” 夏苒苒一脸笑意,双目紧紧盯着叶芷。 “啊……你爹。” 叶芷立刻改口道, “夏大人应允吗?” “哦?” 闻言,夏苒苒眉头一挑,随即下压,眼神深邃道。 “姐姐是怕我爹责怪吗?” “额……嗯……嗯……” 叶芷犹豫之际,心中回道。 (当然是啊!你爹要不是看我是女的,估计早就把我剁了!如果我跟你偷溜出去玩被发现了,你爹不知道会怎么想我?) 看到叶芷这复杂的表情,夏苒苒顿感好笑有趣。 “姐姐不必担忧,我已同爹爹说过了!” 夏苒苒笑着就要朝叶芷屋里的屏风走去。 “哦~原是如此~” 叶芷这才放下心来。 “那妹妹这衣服……?” 叶芷问道。 夏苒苒抱着衣服止步,侧头朝叶芷神秘一笑,又向门框处瞧去。 “姐姐且将门掩上,来看看便知。” “嗯。” 叶芷听话照做,将门合上。 (真乖~) 夏苒苒满意来到屏风后边,将两套衣服搭放在紫檀衣架上。 “这是……男人,男君的衣服?” 叶芷跟来瞧见很是惊讶。 “妹妹拿这些衣服来做什么?” (不会是电视里的女扮男装吧?) 叶芷心想着,看到夏苒苒的发型更加坚信了。 “姐姐~出去玩,当然得穿男装才有趣~” 夏苒苒轻声回道,绕到叶芷身后,悄悄从后伸手解开叶芷腰带。 “嗯?” 叶芷下意识捂住松散的衣裙,略显慌乱问道。 “妹妹这是何意?” “自然是伺候姐姐更衣呀~” 夏苒苒贴近叶芷,凑在她耳边回道,声音酥麻,与平日的甜美声线明显不同。听得叶芷瞬间警醒,侧头确认一眼。 (的确是她,竟然能掌握多种声线,放在现代定是极好的配音演员!但换衣服这种事,还是自己来会比较好。) “无妨,我是寻常人家的姑娘,习惯了自己更衣。” 说罢,叶芷便快步向前走与夏苒苒拉开距离。 “……” 夏苒苒没有回应。 (额……) “不过我倒是可以帮妹妹更衣。” 叶芷担心夏苒苒耍大小姐脾气,立刻补充道。 “哈~” 身后这才响起夏苒苒的笑声。 “那就有劳姐姐了。” (果然是大小姐……罢了,她本就是真金枝玉叶的小姐……) 叶芷熟练脱去外衣,只露一里裤加一蓝色肚兜,这肚兜还是叶芷昏迷时,夏苒苒帮忙选的。 叶芷换得很快,夏苒苒便坐在后边的圆木凳上,默不作声地瞧着叶芷,眼中皆是欣赏之意。 (姐姐身体每一寸的肌肤都如此娇嫩雪白,在她那个世界是何身份呢?) 夏苒苒垂眸暗暗琢磨。 “好了!” 叶芷说道,就要过来帮夏苒苒更衣。 “不必,姐姐去屏风后等候几分便好。” 夏苒苒起身说道。 “啊?” 叶芷不解,但还是听话照做。 (夏苒苒到底想干嘛?脾气真古怪,一会一个样。) …… 隔着屏风,夏苒苒一件件脱去衣裙…… (这也太有肉了吧……不对!) 叶芷瞬间意识到不礼貌,猛地转身。 “哼~” 夏苒苒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 …… 夏苒苒的马车当真宽敞,一点都不输成王府的。 叶芷美滋滋地坐着,觉得很是舒服,连这坐垫都是绫罗材质。 “姐姐笑什么呢?” 夏苒苒穿着金色束身衣端坐在中央,举止间倒是有几分男人之色,看着很是清秀。 “没什么。” 叶芷立刻收住嘴角回道,眼神尴尬地飘忽。 “姐姐如今这样,瞧着倒真像是人家养的娇羞小……‘公子’~” 夏苒苒挑逗道,话里有话,叶芷也能感知几许夏苒苒的意思,撇过头去,不愿理会。 (我本就是女子嘛~) 瞧见叶芷这副模样,夏苒苒却觉得叶芷更像是那‘小公子’了,心中立刻涌出要肆意玩弄的想法,眼神深邃着沉眸不语。 (这就要恼了?那等会岂不…………真有点迫不及待了……) 很快,马车停下,叶芷离门口进便先行下车,映入眼帘的是“醉心楼”三字。 门口站着的竟是些衣衫松垮的女子,瞧着她们,叶芷心头猛地一震,顿感不对。 (这是烟花之地!夏苒苒来这干嘛?) 叶芷对这些可没兴趣,疑惑地朝马车里看去。 只见车内,夏苒苒正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像是在盯一随意可以捏死的玩物一般。她慢慢起身下车道。 “进去吧,姐姐~” 新人物出场,故事展开中…… [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夏苒苒带叶芷出府 第9章 夏苒苒故意暴露身份挑逗花男 夏苒苒见叶芷不动身子,单是茫然地看着自己便低声问道。 “姐姐这是有何顾虑呢?嗯?” 本是关心商量的语气,但她眉眼中却透出不容忤逆的压迫感。 “呃……夏大人应允吗?” 叶芷想不到有何很好的回绝话术,只能再次搬出夏苒苒父亲说事。 (又提父亲?看来姐姐当真是有些许惧怕他……哼~) 夏苒苒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凑到叶芷耳边低语道。 “那还望姐姐替我保守秘密呢~” 闻言,叶芷面露惊讶之色,思考几分又点头道。 “自然。” “哈哈哈!走吧!” 夏苒苒真心觉得叶芷好玩,对自己言听计从。但相比于叶芷,夏苒苒还是更在乎这楼中的乐趣,快步进去。 “好……” 叶芷见状赶紧跟上,略显局促。 这楼里果真热闹,中央圆台上有貌美女子跳舞,歌舞相伴,台下坐的男人就没一个是粗布衣,看衣着,应还有不少是读书人。 “哎呦~好秀气的爷~” 眼见着一浓妆嬷嬷来迎,叶芷连忙紧张摆手道。 “不必不必,我跟前面那位是一起的。” “哦~” 嬷嬷朝前看向夏苒苒,立即会意道。 “啊~原是夏爷的朋友,当真是俊俏。既如此,爷慢慢玩嗷~” 嬷嬷轻柔转身离去。 “嗯。” 见这嬷嬷离去,叶芷才暗自松口气,快步跟在夏苒苒身后,只见夏苒苒跟旁边的姑娘说了什么,这姑娘便点头离开了。 (她看着是熟客嘛……) 叶芷想着,顿觉一阵无奈。 (真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的人,当真是不同于寻常女子……罢了罢了,寄人篱下,吃喝都是她供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很快,叶芷便跟着夏苒苒上了二楼,明显比一楼清静不少,装饰布局也更为华贵,各房门上都标有金色的门号。 (哇——这就是有钱人的待遇吗?VIP通道?) 叶芷边走边看,一路就没见到几个人。多是紧闭的房门,靠近门缝才隐约能听到微弱声响。 (隔音这么好?!) 叶芷暗暗震惊。 来至6号房门口,夏苒苒熟练推门,侧头微笑示意叶芷进来。 “姐姐~” “好。” 叶芷淡淡回道。 刚踏进门槛,叶芷更为惊讶,这与自己想象的完全不同,好空荡的房间,既无茶桌也无圆凳,更无其余摆件。中央是一大圆形矮“床”,仅比地面高二到三尺,上面平整铺着金色刺绣罗锦,供人躺卧。 (就这一个坐的地方?) 叶芷转头扫视一眼房间,什么都未发现。 “坐。” 夏苒苒说着便先行坐到圆床边,胳膊放在后边撑着上半身体,腿则自然向前直放着。 (这么矮,坐着能舒服吗?) 想着,叶芷也走到夏苒苒旁边坐下,垫子很软,比预想的要舒适很多。 (确实不错,只是没有茶水,也无歌舞男技,夏苒苒来这做甚?) 此时,掩上的门忽然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 叶芷回身盯着,只见一俊美青衣长发男人端着酒水走进。 “给夏公子请安。” 这男人面无表情地跪下,顺便将酒水递放在夏苒苒脚前。 “可是万桃酿?” 夏苒苒眼神深邃地盯着眼前男子。 “是的。” 这男子回道,不敢抬眼对视夏苒苒。 叶芷默不作声地瞧着。 (这男人的衣着得体,不像是外面接客的风尘女子,但为何还不离开?莫不是夏苒苒点的男模?) 夏苒苒自顾地倒一小杯酒浅尝,不理会叶芷。 “这万桃酿,果真是绝品~” “公子喜欢便好。” 这男人搭话道,抬眸看向夏苒苒,神情纠结。 “姐姐可喜喝酒?” 夏苒苒忽侧头看向叶芷。 “奀——” 叶芷连忙摇头道。 “我不会喝酒。” “哦~是妹妹考虑不周了,劳烦姐姐出门去唤下人送些茶点果饮来。” 夏苒苒说道,这男人听着面露开朗之意,但不说帮叶芷去拿茶点之事。 “好吧。” 叶芷起身向外走去,没办法,她真不会喝酒。 刚在外将门半掩上,屋内便突响一清脆的杯碎声。叶芷下意识止步朝门缝看去。 只见这青衣男子跪地轻舔夏苒苒被酒溅湿的衣角,姿态很是低下。 “公子莫怪。” “哼~” 夏苒苒轻抬鞋尖抵住这男子的脖颈,迫使这男人与自己对视,居高临下道。 “这万桃酿,可香~” “回公子的话,香。” 这男人回道。 (这什么炸裂场景?!) 叶芷定在门外会神看着,尽可能地不发出任何声响, …… 夏苒苒忽将腰带解开,胸前隆起更为明显。 “公子……是女子?!” 这男人顿感震惊,立刻回身,跪直身子与夏苒苒拉开距离。 “如何?” 夏苒苒回道,起身靠近这男人,微微俯身,食指游离在这男人的脖颈间。 “哦~听芳娘说,你喜欢男人,有断袖之癖?” “回小姐的话,是。” 这男人回道,眼神极力回避夏苒苒。 “哼~” 夏苒苒冷笑一声, “既如此,那便好生服侍本公子呐~” “什么?” 闻言,这男人诧异十分,再次瞧一眼夏苒苒确认。 (明明是女子,她怎么还称自己为公子?) “恕风铃无能为力,风铃喜欢男子,无法服侍小姐。” 这男子道。 “风铃?一男子竟以风铃为名,有趣。” 夏苒苒说道, “也是可惜了,今日之后,这醉心楼又要多件白事了,铛铛——铛铛——” “!” 闻言,风铃瞬间警醒,无能呆滞地瞪向夏苒苒,他本是娼妓之子,自小便被遗弃在外,幼时靠乞讨为生,受尽白眼,全凭对生的渴望而坚持至今,极其惜命。 (有钱有势就可以随意掌控别人的性命吗?真是恶心,明明就差一点就够赎身了,怎的来了这么个贱人!果然,有钱人的癖好就是多……) “呦!哈哈哈~” 夏苒苒大笑着俯身,格外怜惜地抚摸风铃的眼角。 “这眼神!哈哈哈——就是这样,就用这眼神服侍本公子,本公子重重有赏哈哈哈哈!” “风铃~~” 夏苒苒情绪莫名高昂,举止疯批又撩人,她双手抚在风铃脸边,极其欣赏风铃这排斥厌恶又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忍耐的难受眼神。 “风铃——本公子是真心喜欢你呢~” “嗯?怎么不说话呢?” 风铃还是不能妥协,他幼时的悲惨经历使他性取向不同寻常,这皆是因儿时雪夜受过一男人的包子,在男人那儿得到过一丝慰籍,至此便有了模糊的断袖之影,在这醉心楼接了男客后才更加明确。 风铃闭嘴不语,夏苒苒的出现使他更为讨厌女人,但相比于情爱性立,他更为珍惜自己的性命,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 “小姐……” 风铃刚一开口,夏苒苒便突将食指轻竖在风铃唇前,打断道。 “唤我公子。” “是。” 风铃无奈回道,好生犹豫才将那二字道出口。 “公……公子……” “乖~” 夏苒苒此话一出,躲在门口偷看的叶芷顿感背后发凉,这话夏苒苒也总对叶芷说。 (我天啊!她怎么是这样一人啊!) 叶芷忽觉一阵恶心,夏苒苒的行为严重冲击着自己的三观。 (夏苒苒到底想干什么?是故意让我看到这样的吗?) 屋内,夏苒苒妩媚躺在圆床之上,风铃慢慢压上,表情极其不情愿。 “哼~” 夏苒苒冷笑一声,忽向门口望来,吓得叶芷立刻弹开,站到一旁躲起。 (姐姐~) 夏苒苒见目的达成,嘴角满意上扬,回神抚起风铃的大块胸肌。 叶芷对夏苒苒接下来的事毫无兴趣,靠在门口平复心绪。 (好险!差点就被发现了。) “小彻,小彻?” 叶芷压着嗓子喊,迫切等待小彻回应。 良久,小彻都未出现,叶芷心急得恼火起来。 (搞什么?早上不在就算了,下午还不在?) 正当叶芷要骂出脏话时,耳边忽然想起小彻的声音。 “小主,我在。” “你怎么才出现啊?” 叶芷质问道,紧绷的心总算得到舒缓。 “抱歉小主,这系统bug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最近有点忙。” 小彻站在系统空间的对讲机旁说道,非常抱歉地盯着蓝色大屏里的叶芷。 “什么?麻烦?那还有多久啊?我感觉我在这里待不下去了,这里的人都好奇怪……” 说着,叶芷眼眶逐渐泛红。 “小主不要担心,不要担心!” 小彻忙安慰道。 “师父发现这个世界的bug来源了,就是男主穆棱,他黑化值过高加这世界长时间没有进行保养,从而导致了bug。” 说着,小彻顿了一下。 “然后呢?” 叶芷问道,眨巴一下眼睛。 “只要小主能让男主黑化值下降便好……” 小彻越说越心虚。 “什么?!” “当初是你跟我说不用在意这些黑化值的,现在又让我去降!这怎么可能啊!这世界都没有我的身份啊!你怎么办事的啊!” 叶芷急得差点开声,忙又压下音量,情绪激动道。 “赶紧把我捞出去啊!!!” (不行,不能说的太过,把他惹生气了就没人能救我了!) 叶芷紧急调整情绪,转变话锋。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有,小主,有的!” 小彻回道。 “我跟师父已经在尽力维修了,小主耐心等待即可。” “还要等多久啊?” 叶芷问道,内心咒骂这不靠谱的系统。 “还要一段时间,很快了,小主不用担心……只是,若小主能降低男主的黑化值,这bug修补起来会更加容易……” “行了,我尽量活久一点,你们抓紧时间啊!” 叶芷打断小彻的话,她是不可能去冒险降低穆棱的黑化值,如今原主应该同穆棱在一起,自己前去且不是破坏人家感情,被处死了怎么办? “好吧。” 小彻不再多言,断开连话。 (怎么办?怎么办?去哪里啊?会不会遇到绑匪啊?或者被打劫?……我好像也没什么钱……哎……) 叶芷在门口徘徊良久,皱眉思索,大脑一片混乱。 (夏苒苒带我来这醉心楼到底想干什么啊?还让我发现她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她想干什么啊?我们关系有好到可以同流合污的地步吗?我看着像那种人嘛?) “……” 叶芷用力抿着双唇,小声嘀咕道。 “果然,表面越乖巧的人反差越大,夏苒苒……我那可爱乖巧的妹妹……哎……” “小主!小主!” 空中再次想起小彻的声音, “对了,师父上次检测这个世界的数据时发现,如今的女主叶芷并未按照剧情爱上男主,而是保持着一种极其悲观的情绪。” 叶芷歪头认真听着,见小彻语速过快便立刻打断道。 “等等!说慢点!” “好。” 小彻紧急闭嘴,顿了一会又开口道。 “小主,如今的女主,还是爱着男二沈竹的,与男二是两情相悦……” 小彻一手抓着话筒铜线,一手在动态地图上滑动,以10倍速查看原主叶芷和男主穆棱的近期动向,面色逐渐变得难以置信起来。 “小主……女主昨天向男主讨要休书了,穆棱开始怀疑女主和小主不是同一人了!” 小彻惊喜地大喊道。 “小主!这对我们降低男主黑化值很有帮助!” 闻言,叶芷一脸茫然, (真是太乱了……) “什么意思?怎么降低男主的黑化值?他现在是不是很讨厌女主啊?” “呃……我看一下。” 小彻点击动态地图上穆棱的实时情感,好感度为2,黑化值为100000。 “一,二,三……五个零!哇呃……这么可怕,照这样发展下去,这个世界完全要乱套了!” 小彻瞪大眼睛,暗自嘀咕。 “小彻,你在说什么?” 小彻的声音越来越小,叶芷逐渐听不到。 “嗯……小主,数据显示,男主对小主的好感度还是比较高的,对女主没……什么好……感度,男主如今黑化值过高,再这样发展下去,这个世界可能会完全崩塌,再想救小主出来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了。” 小彻说话支支吾吾,断断续续的。明面是汇报数据,告知宿主任由事态发展下去的后果,实则是为了逼迫叶芷不得不做出行动。 “世界崩塌了,我会死吗?” 叶芷抬眼问道,她明白小彻的用意,但没必要弯弯绕绕的,直接点明这与自己的关系即可。 闻言,小彻顿了一下,犹豫几秒后坚定开口。 “会。” 得到答复,叶芷立即摆手道。 “那就行了,我会想办法去接近男主的……” “对了!下次需要我做什么直接告诉我就好了,你是我的助手,只要你开口,我都会应下,别太客气生分了。” “呜呜呜——好的小主!” 听到叶芷说这话,小彻真觉得感动万分,别的宿主对助手不是利用就是责骂,还鲜少有如此暖心的宿主。 (呜呜呜,小主真好。) “好了好了,我得走了。” 说着,叶芷便朝楼梯口走去。 (小彻果然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孩,随便安慰几句就能让他这么感动,哎……他可千万不要丢下我不管啊……) “嗯……” 叶芷慢步走着,莫名觉得哪里怪怪的,好似有谁在盯着自己。叶芷快速回头望一眼,没人,很安静。 “自己吓自己。” 叶芷安慰着自己,步子却不自觉的加快。 “得赶紧找机会去见穆棱了……哦对了,还有夏苒苒,麻烦人家这么多天,最起码得当面道谢告别吧?但……她现在……算了,给她留封信吧,古人好像都这样。” 叶芷根据来时的记忆,快步下楼去到一楼柜台,问掌柜要来笔纸。 “掌柜的,劳烦给我些纸笔和墨研。” 朱掌柜身形肥胖,但做事却极其麻溜,很快给叶芷递上纸笔,笑道。 “好嘞,三铜板。” “呃……” (对啊……还要钱嘞……) 叶芷身无分文,尴尬勾勾嘴角,双目飘向左上方。 “记……六号房的账上就好,夏公子那房。” 听到叶芷与夏苒苒有关系,朱掌柜瞬间两眼放光,更为恭敬道。 “原是夏公子的朋友,无事,这纸墨才值几个钱,免了!公子您玩好,有需要尽管吩咐我朱某!” “啊?哦哦……” (夏苒苒还真是这儿的常客,名气还挺大……) 叶芷懒得跟朱掌柜多言,拿过纸笔到一旁柜台就准备研墨。朱掌柜看到了立即跟过来,热情问道。 “公子,区区研墨小事,还是让在下来做吧,莫脏了公子的手。” 见朱掌柜过来,叶芷猛地后退身子,回道。 “好……好,多谢。” …… (还好小学上过几节书法体验课,不至于零基础。) 叶芷自信握笔,轻沾墨汁,往信纸上写着…… 『妹妹莫要恼火,我突有要事务必离开一段时日……』 (等等!) 叶芷忽意识到不对,先前偷看穆棱的密信时,便看不懂这儿的字,自己写的这些,夏苒苒岂不也看不懂? “哎……” 叶芷短叹口气,快速将前面的字涂掉。 “掌柜的……” 叶芷望向一旁的朱掌柜,他正也盯着叶芷,一唤便来。 “哎——公子有何吩咐?” “可否劳烦您帮我写封信?先前喝了点酒,手使不上劲。” 叶芷说道,朱掌柜在旁急忙点头应下。 “好好。” 朱掌柜挽袖执笔。 “公子要写些什么?” “哼哼——” 叶芷清一口嗓子道,刚想开口又及时止住,思考几秒才说道。 “叶某忽有要事需离开一段时日,夏兄莫要挂念,安好。” “嗯……嗯嗯。” 朱掌柜快速写着,时不时点点头。 “嗯好,待夏公子问起我来,劳烦掌柜将信交给他。” 说完,叶芷便转身朝外走去。 刚走至门口,一记重棒忽落在叶芷后脑,顷刻,叶芷便没了意识,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背后那人利落将叶芷扛起,朝马车走去…… 第10章 夏苒苒点破叶芷身份 “什么……” 叶芷躺在地上,意识逐渐清醒,自然想要起身,却感到后脑一阵刺痛,随即闻到一股复杂的怪味,味道很杂,像是被什么掩盖了或是与什么融于一起了那般。 “我不是死了吗?……” “嘶……真痛……” 叶芷捂着后脑,慢慢起身。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 黑暗与未知带来的恐惧使叶芷有些心慌,她定在原地,刚站起,身体就快要难以保持平衡了。 “这是哪里……” 叶芷回忆着,记得自己好像才出醉心楼,不知道怎么就没意识了,她还以为自己死了。如今看来,应是被打晕了。 “这到底是哪里?” 叶芷想要上前一步试探,却突觉得脚腕好似有些沉重,冰冰的…… “我天!不会是被谁绑架了吧!” 叶芷立刻意识到那是铁锁链,忙蹲下摸索这链子,大声喊道。 “小彻!小彻!” “呼——” 只听一点火声,四周亮起,明晃晃的刺眼,叶芷下意识地用手掩在眼前,时刻保持警戒。 全是水泥地,即便点了灯也没多亮,旁边只有一张简陋的方床,乍一看,倒与影片中的密室有几分相似…… 这里空间不大,远处尽是一片漆黑,不知是通往哪里的。 (脚步声……) “!” 听到脚步声,叶芷立刻害怕地后退,脚上链子与水泥地摩擦出“次当”的声音。 (是谁?是谁要害我?) 叶芷僵直站定,势必要看看是何人敢绑架自己这个“外地人”? 步子声越发的小,很明显是暗处那人有意为之。只见一紫衣裙身影慢慢从暗中显现,她盘着头发,是夫人的装扮…… (这张脸……呵!) 叶芷一眼认出这是夏苒苒,但这气质与妆造怎的与平日相差这么多? (夏苒苒怎么会出现在这……难道是她想害我?搞什么?我又哪里惹到她了?还有,她这什么打扮?她不是没成婚吗?怎么盘头了?) 叶芷思索着,渐渐放下警惕,她始终觉得夏苒苒虽是个脾气古怪的大小姐,但不至于玩弄人命,更不会对自己造成性命威胁。 “叶小姐~” 夏苒苒慢慢朝叶芷走来,身后紧跟着一人,是小蝶! (小姐?她平时不叫我姐姐吗?怎么变得这么生分了?) 叶芷咧嘴假意笑笑,摆出一副和善样子。 “妹妹在说什么?可否先帮姐姐解开这链子?看着着实怪异,况且……” “哦?” 夏苒苒打断叶芷说话,继续向前逼近叶芷。 “叶小姐还能唤我一声妹妹,倒显得我有些生分了。” 夏苒苒只口不提铁链的事,死死盯着叶芷,叶芷也倒是识趣地闭嘴了,后退几步,伸手立在空中,与夏苒苒拉开距离。 “停!别离我这么近!” 闻言,夏苒苒这才停住脚步。 “你到底想干嘛?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行不行?” 叶芷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缘由,还是这小说世界原本就是这么无厘头? “呵~看来是有脾气的。” 夏苒苒轻笑一声,低声说道, “叶小姐为何要跑?要跑去何处?叶小姐不是说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我……” 叶芷正要接话,忽又觉得哪里不妥,忙道。 “这跟你有何关系?我不是写信予你了吗?你如今这副做派,当真是毫无礼数可言!” “信?哦~” 夏苒苒抬手,身后小蝶忙将信递放在夏苒苒手中,又站回原位,跟个木头人一样。 叶芷仔细打量着小蝶,不禁后背发凉。 (这小蝶看着怎么跟个木头一样?先前不是挺活泼的吗?是同一个人吗?真可怕……) 夏苒苒摊开信纸,念道。 “叶某忽有要事需离开一段时日,夏兄勿要挂念……安好?” (她到底要干嘛啊?小彻呢?!!) 叶芷开始变得有些不安,除了干瞪着夏苒苒什么也干不了。 “离开?呵~” 夏苒苒不屑将信往后一扔,面色沉暗。 “我还未发话,叶小姐自然是不能走的,这不合规矩。” “什么?什么规矩?” 叶芷越听越懵,这夏苒苒是皇亲国戚还是什么?定规矩?莫名其妙。 “夏府里,一切事物皆是我说了算,未经我的允许,谁也不能离开。叶小姐初来乍到,我不与你计较。” “如今,来说说好玩的事吧!” 夏苒苒画风突变,面露一种接近疯狂又压抑的期待。 “什么意思?” 叶芷再次后退几步,直觉告诉她将会出现对自己极其不好的事。 “当然是~姐姐你的身世!呀!” 夏苒苒说道,又改口叫叶芷姐姐。 “姐姐究竟是来自哪个世界的呢?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呢?又或者说,姐姐你究竟是什么人呢?” “!” 夏苒苒的话如惊雷直击叶芷神经,惊得叶芷短暂失去了语言组织能力。 (不是?夏苒苒?她怎么知道的?这也是系统bug吗?开什么玩笑?)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叶芷结巴问道。 “哎呀真是的~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在伪装,不觉得很累吗?” 夏苒苒上前逼近叶芷,凑近与叶芷鼻息相闻,眼神深邃着仿佛在告诉叶芷自己没那么多耐心听她装了。 “我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莫名地给我安一个离奇身份,可有证据?” 叶芷眼神闪躲,嘴硬道。 “证据?” 夏苒苒上手去摸叶芷的右肩,游离而下,说道。 “姐姐那边的服饰也当真是简便,是我从未见过的,该如何同姐姐描述呢?双袖大概到这……” 说着,夏苒苒忽抓住叶芷的上胳膊,吓得叶芷一颤,用力甩开夏苒苒的手并将她推开。 “小彻!小彻!” “救我!” 叶芷大声呼喊,朝旁边跑去与夏苒苒拉开距离,铁链滑动声愈发响烈。 “小彻?嗯哼?” 这名字好生耳熟,夏苒苒静静看着叶芷,再次坚信她的身份,耐不住的兴奋溢出表面,她嘴角疯狂上扬,终于,她终于找到好玩的人了。 “小主?” 空中响起小彻的声音,叶芷闻言赶紧将自己的状况告知。 “夏苒苒是谁?!她知道我的身份!怎么办?救我!我应对不了了!” “什么?!” 小彻得知也猛地一惊, “这怎么可能啊?” “就是啊!但她就是知道啊!” 叶芷说着,抽空快速瞄一眼夏苒苒,夏苒没有跟上,仅是很玩味地瞧着叶芷。 叶芷忙咽一口水,回头继续说道,声音倒是比刚才低了很多。 “估计就是被强制传送回来那天,她看到我的白色短袖和黑色短裤了,哎……她现在看我就跟看猴一样,我天!能不能把她记忆清除掉啊!” “这……” 小彻不予回答,慌张在人物栏查找夏苒苒的信息。 “夏,苒,苒……丞相府唯一嫡女,性格古怪,喜欢新鲜事物,阴暗面多……奇怪癖好多……呃!” “这些我都知道了!快帮我把她记忆清除啊!” 叶芷不想听小彻继续废话,压低声音再次要求清除夏苒苒记忆。 “不可以的,小主。” 小彻无奈回道, “男主黑化值过高,整个小说世界运行都变得艰难,我们这边若在插手更改人物数据或者故事情节,这世界随时会被强行瓦解。” “什么?那我怎么办?怎么跟夏苒苒解释?直接认了吗?可以吗?” 叶芷尽可能地提高与小彻的沟通效率,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系统跟小彻都这么没用?无语,将就用用吧。) “最好不要,这世界的女主已经脱离故事轨道了,若是其他人再脱离的话……罢了罢了!小主,看你自己吧,只要能降低男主的黑化值一切都不是问题。” 小彻考虑良久说道。 “好!” (这样就好办多了!) 叶芷终于松了口气,深呼吸调整情绪。 (真服了,系统的问题让宿主承担,果然打工人到哪里都一样,为领导善后还要向领导请示。) “哼!” 想着,叶芷自信转身,眼神坚定。 “嗯?” “怎么啦~” 夏苒苒宠溺一笑。 “嗯,该怎么跟你说呢?” 叶芷一脸认真,扶着额头朝夏苒苒走来,铁链声窸窸窣窣。 “那个,先说好,跟你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任何人都不行!” “好!一定!” 夏苒苒愣了一下,点头回道,眼中闪着亮光。 “她呢?” 叶芷朝小蝶看去,夏苒苒也跟着叶芷眼神转头, “哈?她啊!没关系,她嘴最严。” 夏苒苒忽勾起小蝶下巴,露出意味深长的神情,轻声道。 “是吧?” “嗯嗯嗯!” 小蝶连连点头,眼神躲避,迅速后退。 “姐姐你说吧。” 夏苒苒回头正对叶芷。 “嗯……其实跟你想的大差不差吧,我只是一个打工人,穿梭在各个小说,哦不!穿梭在各个世界,起维系世界正常运行的作用。” 叶芷全盘托出,说完一身轻松,饶有兴奋地盯着夏苒苒,期待她的表情。 “真有意思!” 夏苒苒两眼放光,一把抓起叶芷的右手,激动问道。 “那怎样才能变成姐姐这样的人呢?” “这个嘛……” 叶芷想了想说道, “首先,你得意外死亡,然后等待召唤。” “啊……” 听后,夏苒苒满脸失落, (还要离世?………) 叶芷打断夏苒苒的思绪,轻抬左脚问道。 “事已至此,你想知道的,我也尽数告知,可以把这链子解开了吗?” “嗯?” 夏苒苒垂眸,目光落在叶芷白皙的脚踝上,隐约看见这嫣红薄嫩的脚底上被染了些许灰尘。 “真是过分,还把我鞋子脱了,久了肯定受凉。” 叶芷小声嘀咕着,语气略带委屈。 “哼~” 夏苒苒不知想到什么,哼笑一声,随即摆手示意小蝶过来。 “妹妹也是心疼姐姐,给姐姐陪不是了。” “无妨。我也能理解你,若是我发现了,像我这么特殊的人……肯定也会比较好奇,在不明对方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谨慎点也正常。” 叶芷笑着说道,小蝶蹲在一旁快速将叶芷的脚铐解开。 “姐姐竟如此善解人意,果真是不同于寻常之人。” 夏苒苒回道,嘴角上扬。 “既如此,我们就此别过。” 叶芷见小蝶将链子解开,不想久待,说着就要朝外走去。 “哎!” 夏苒苒在后突然叫住叶芷。 “嗯?” 叶芷闻声回头。 “不知姐姐姓甚名谁?” “嗯哼~” (原来是问这个。) 叶芷轻笑一声,回道。 “叶芷。” “好,后会有期。” 叶芷渐行渐远,夏苒苒也在暗处垂下眼眸。 “跟上她。” “是。” 密室阴暗,这夏府却是一派盎然。原来这密室既没有置于屋内,也不归夏府所有,单是夏苒苒的私人领域,藏于后院那棵老树之下。 叶芷好不容易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眼见这熟悉的场景,顿感一阵后怕。 “这不就是,我经常跟夏苒苒看蚂蚁的地方吗?!” “这里怎么会是密道?!” 惊恐之际,叶芷再次回头望向那漆黑的密道,仍旧难以置信。 (夏老爷知道吗?夏苒苒在这密室里做甚?哦对,还有小蝶,她也不可貌相……) 叶芷再次想起夏苒苒在醉心楼的开放之举,不禁打了个寒颤。 (此地不宜久留。) …… 叶芷一路小心谨慎,回到房间很快换好一套橙色裙子出府。 这儿的街道很是熟悉,叶芷心中肯定这就是长明街,是花灯节那夜的热闹之地,如今倒是一片冷清。 (陆昭侯谋反,穆棱也不知道怎么样了,黑化值那么高……) 午后阳光依旧灿烂,空中偶尔飞过一两只麻雀,安逸中透着一丝潜在的危机感。 穆霄皱眉坐在榻上,乌黑长发垂散着有些干燥,鬓上两缕黑发悬搭在胸前,他神情凝重地看着眼前棋盘。 (不知罗鲜兵与那逆臣如何了?) “吱——呀——” 闻声,穆霄瞬间警觉,剑眉下压,威严朝门处看去。 (谁?) 第11章 吴月白出逃偶遇叶芷 良久,无人进来,也再无声响。 (何人敢在朕面前装神弄鬼!) 穆霄起身,大步跨过茶室来至门口。只见地上留有一无名信封,门依旧闭着。 (信?) 穆霄垂眸打量片刻,俯身捡起这信,又尝试拉开房门,拉不动,外面有些明显的铜锁声。 “?” 穆霄再次回到榻上,撕开信封,扯出里面的信纸,墨痕很新,应是最近落笔的。 [陛下不必担忧,荒宁已带罗鲜军潜入京城,不日则会救出被软禁的大臣,另沙国也已派兵,想必不出三日也该抵达京城,陛下定要保重龙体,切勿过分忧虑。] 默读间,穆霄的眉头缓缓松平,轻声道。 “如此便好。” “只是这字迹……” 信上字迹看着不熟,但也算不上陌生,在哪里见过呢?穆霄抬眸思索着,脑中忽闪过一模糊画面…… 是与皇后慕容兰大婚前夕,她托人送与穆霄的那封信,字迹极其相像,柔中有刚,温文端正。 “怎么是她?” “当初迫于慕容家势力娶了慕容兰,我与她并无情愫,她为何又要写信于朕?” 穆霄印象中,慕容兰始终居于坤宁宫,由于慕容老丞相的压力,穆霄偶尔会摆架坤宁宫,喝杯茶,象征性同慕容兰唏嘘几句便草草离开。 (如今陆昭侯谋反,且不知慕容家是否站队,慕容兰为何还对朕这般关心?莫不是真倾心于朕?) 想着,穆霄冷笑一声, “哼~” “久居深宫,怎敢轻易托情言爱?” 皇权之下,放眼揽遍整个京城,谁不是言中有意,笑里藏刀。穆霄自小在宫中长大,步步权衡,少时那些情爱早已悄然淡去。 此时,沙国队伍已入燕城,距京城仅有百来里。 队伍领头,琉日身着鎏金铠甲,端坐于黑色大宛马之上,高束金发,硬朗的身材看着很是威武。 跟于侧边的骠骑将军霍万山已过半百,身子依旧壮实,连着行军半日仍口若悬河。 “大殿下,您说那谋反的陆…陆昭侯是个什么人物啊?跟我比怎么样?有我老吗?我应当还值壮年吧?” 琉日定性很高,是众多皇子中最为沉稳的,不骄不躁,听了一路霍万山废话也不恼火。 “中原繁荣昌盛,掌权者定非等闲,谋权者也定非平平,我们还是应多加谨慎才好。” 琉日认真回道,小皇子琉月突快驶白色战马从后冲至琉日身旁。 “嘚嘚嘚——” “哥!” 琉日闻声侧头,见到琉月微微皱眉道。 “你不待在后面马车里,出来乱跑什么?” “哎呀!哥!反正我又不掺和这些事情,你放我先走嘛~” 琉月笑着朝琉日眨眨眼,撒娇道。 “好不好嘛~我有虚影跟着,肯定不会出事的,啊对,也不会给你和父皇惹麻烦的~” “不……(行)” 琉日摇摇头就要拒绝,却见琉月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到嘴边的话又生生咽了回去。 (有虚影跟着,月儿定不会出事,但如若出现意外又该当如何?世事难料……) 琉日面色凝重,久不开口,琉月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阴暗,咧嘴大笑道。 “就这样定了!哥!我走了!” “驾——” “哎!” 琉日刚想叫住琉月,却见琉月早已跑远,身后跟着黑衣虚影。 (罢了……月儿也大了,不需要我这个哥哥管了……阿明吉,求您保佑月儿平安。) …… 长明街内,叶芷沿着街边慢慢走着,心不在焉。 (原女主向穆棱讨要休书,他到底给没给啊?穆棱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叶芷从街尾走至街头,突然发觉身后有人,猛地抬头转身。正是吴月白,他背着行囊,高束着长马尾站于叶芷身后。 “嗯?” 吴月白轻嘟着嘴唇,微微眯眼,仔细瞧着告示上的寻人画像,又转头打量起叶芷。 “呃……你谁啊?” 叶芷也随着吴月白的视线去看告示,双目瞬间圆瞪。 (什么!) 画像上的人正是自己,画中女子的神韵与自己如出一辙,但是容貌有略微的出入。 “嗯哼?” 吴月白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俯身凑近盯着叶芷。 (这姑娘倒是比鸿楼里的那位更像成王妃。) “你……” 叶芷被吴月白看得有些害羞,脸红着后退,眼神慌乱。 (这小说里竟然还有如此美男……) “哼~在下可否有幸知晓姑娘芳名。” 吴月白眸中带情,尽显温润。 “小女……” 正当叶芷就要说出真名时,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面色一暗,后退两步。 (不对!这男的谁啊?离我这么近,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真没礼貌!也就空有一副好皮囊了!呼——好险,差点就自爆身份了。) “关你何事?” 叶芷冷脸反问道,语气里充满敌意。 “嗯?” 吴月白挺直身子,轻笑一声。 (看来是个有脑子的。) “对不住,是在下无礼了。” 吴月白继续维持自己的君子形象,后退一步交叠双手,鞠躬向叶芷赔礼。 “无妨。” 就在叶芷准备离开之际,远处忽出现一身高八尺,身着西域服饰的金短发男人朝这边走来。 “吴医师!好久不见啊!” 这男人嘴角上扬着,眼中却不带笑意,不过单看衣着,叶芷也能大致估计对方身份尊贵。 “!” 闻声,吴月白的双眸瞬间一颤,他压着厌恶与恐惧回身确认。 (果真是他!琉月!他怎么来中原了?) (原来他是医师啊,竟然跟这样身份尊贵的人在一起,那他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不低吧……) 叶芷当即后悔前一秒对吴月白的态度,就要开溜却被这金发男叫住。 “这位姑娘是?” 琉月与吴月白身高接近,靠近时顺势从后搭住吴月白的左肩,打量叶芷道。 “琉月!” 吴月白嫌弃喊道,并晃动左肩挣脱琉月的手。 “小女与这位公子并不相识!” 叶芷急忙撇清自己与吴月白的关系,不想多留。 “等等!” 琉月再次叫住叶芷,也注意起这告示张贴的寻人画像。 “姑娘可是成王王妃?” 琉月正经问道,吴月白盯着叶芷,也好奇她的身份。 “哈?我不是!” 叶芷嘴快否认道,随即又变得有些心虚。 “我怎么可能是成王妃呢……” “提供线索者,赏金五十两。” 琉月一本正经将寻人告示上的字念出,自说自话道。 “这成王王妃当真是宝贵,提供线索都能领五十两金子!” (呃……) 吴月白在旁默不作声,他如今就是靠这五十两金子才没有当掉那块玉佩。 三人容貌出众,聚在这城头告示旁尤为显眼,来往行人都会不自觉多看几眼,正巧穆棱手下一唤猛虎的侍卫就在附近,想着向三人询问消息便向其走来。 “王妃!” 猛虎见到叶芷兴奋大喊着行礼。 “嗯!” 吴月白,琉月,叶芷三人方才都未注意到猛虎,皆被猛虎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嗯?” 琉月与吴月白同步看向猛虎,又瞧瞧叶芷,眸中带光,准备吃瓜。 “你谁啊?怎么…怎么乱认人呢?我不是王妃!” 叶芷仅一眼便认出猛虎的衣着,知晓他是穆棱手下的人,吓得更加没有底气了。 “不可能!” 猛虎这人呆头呆脑的,还有点脸盲,但认定的事就不会轻易更改。 “您就是王妃!” 猛虎快速从胸口掏出哨子吹响。 “哎!” 叶芷有些慌乱,她还没想好怎么应对穆棱呢!还不想这么快与穆棱见面,怎料半路竟杀出个这样呆脑的侍卫! (最近遇到的都是什么破事啊!!!) 叶芷转身就要跑开,五个黑衣侍卫突然轻功跳在叶芷身前,包围叶芷。 “你什么意思啊?” 叶芷气愤转头质问猛虎。 “得罪了,王妃!如若您真的不是我们王妃,成王府定会补偿小姐银两以示歉意。” …… 事已至此,叶芷也不做反抗,深呼一口气,沉下心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吴月白,琉月二人站于旁边不语,静观其变。 (有趣,不对!) 吴月白紧急意识到琉月还在身边,侧眸怒瞪一眼琉月,慢慢后退。 (很好,他还没有察觉……哼!告辞!) 吴月白转身开跑,特意换了条街的客栈入住。 这家客栈名为金玉客栈,上房多,内部建筑也宽敞大气。 吴月白付了房费便立即回房锁门,将行囊放于茶桌上,倒一杯茶,坐在一旁慢慢抿茶,平缓气息。 “此茶竟比鸿楼的差这么多!难喝!” “哦?” 身后忽然传来琉月的声音,吴月白惊得还没来得及回头,琉月便用力两手从后撑向茶桌,圈吴月白于身堂之下。 “那吴医师觉得我殿里的杏皮茶如何~” 刹那,吴月白再次感知到琉月那熟悉又讨人厌的体温。 第12章 琉月私闯吴月白客房 刚回来本就有些燥热,加这上房的茶水竟如此难喝,吴月白心中积怨,又遇上琉月不请自来,属实叫人忍无可忍。 “难喝!你怎么阴魂不散的啊!” 吴月白直接起身欲图撞开琉月,却不料一缕头发刮到了琉月衣上宝石,扯得头皮一阵生疼。 “啊!” 条件反射,吴月白疼得立刻坐回圆凳,摸索着被缠发丝,皱眉道。 “你一天天的,身上怎么挂那么多珠子石头啊?!勾着我头发了!” “嗯?!” 琉月正要开口,见吴月白如此便低头瞧一眼上腰腰带处别的绿松石,恰好勾住了吴月白的一缕长发。 “哼~” “我是皇子,衣上珠子石头什么的,自然就多。” 琉月语气宠溺,但不帮吴月白解开。吴月白可不想理会他,捂着头发,压着怒火催促道。 “琉——月——!快点把我的头发解开!” “琉月领命。” 琉月用陪小孩过家家的语气回道,挺直身子,轻拈起吴月白的发丝,将其与自己上腰的绿松石分开。 (嗯!——遇到他就倒霉!) 吴月白暗暗怒嗔,左手紧紧抓住自己被勾住的那束头发,待琉月解开,他便要立刻起身。 “好了。” 琉月说道,右手两指依旧轻抬着吴月白的那缕细发丝。 “哼!” 吴月白迅速站起转身,近距离瞪着琉月,又垂眸瞧瞧那讨人厌的绿松石。 “你怎么进来的!你付了房费吗?没付就别进我屋!” 如今亲近的距离,琉月与吴月白多日未见,思念之情上涌,顾不得吴月白的话,单是一味深情瞧着他。 “呃……” (他这什么眼神?) 吴月白被琉月看得有些不自在,身子微微后倾,刚一避开琉月的视线,琉月便突上前逼近,惊得吴月白紧急靠在茶桌上,极力后仰上身。 琉月的双手再次撑在吴月白两旁,凑近委屈问道。 “你为何一声不响便走了?书信也不曾留下一封,你们中原人不是最重情讲礼数吗?为何要不告而别?” “……” 吴月白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嘴角抽搐,推开琉月,站直身子道。 “你离我远一点!真搞不懂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难道沙国人一向如此没羞没臊吗?” “过往的事,我不与你计较,你为何还是死追着我不放?” 琉月静静听着吴月白说完,瞳孔中皆是深深的爱意。 “对不起,那夜是我不对,我不该趁你醉酒思乡时对你做出逾越之事,我……我只是太爱你了。” 吴月白不屑于琉月的道歉,交叠着双臂,冷笑一声,说道。 “呵~殿下未免也太将爱轻言了吧?你说你爱我,可曾尊重过我?我与大皇子诊病,你猜疑我们有染,强行检查我的身子!我提出好聚好散,你又不愿放手,丝毫不理会我的意愿,如今我想一个人生活,你又私闯我房!” “……” 琉月可怜看着吴月白,看着确有真心悔改之意。 吴月白看着琉月这副模样,神色动容,但他如今只想一个人过日子,吃瓜惹事闲散一生,故而背过身去,再下逐客令。 “我不想我们二人闹得过于难堪,你走吧,不要打扰我的生活了。” “……” 良久,身后都未传出声响。 “嗯?走了吗?” 吴月白转身确认,房内空荡一片,不见琉月身影。 “真改性了?不错。” 正当吴月白放松之际,琉月忽出现在其身后,快速从后捏住吴月白的下巴,另一手强硬扒开吴月白的嘴,手指笔直伸吴月白的口腔,将一糖丸按入其舌根,迫使其吞下。 “!” 速度之快,吴月白反应过来时,那不知名糖丸已然吞下。 “哈啊!” 吴月白赶紧挣开琉月,张嘴弯腰,将两根手指压住舌头,试图将这糖丸吐出。 “好久没见你这般紧张了,被刺激的红眼眶好生漂亮。” 琉月在旁看着,一脸兴奋说道。 “你给我吃了什么!” 吴月白歪头瞪向琉月。 “此乃我沙国禁药,名为痴情丹,百年前,民间总有相爱之人在大婚之夜服下,以表真心。” 琉月慢步朝吴月白走来,不紧不慢说道。 “可笑的是,总有一方多年后耐不住寂寞在外寻欢,当场七窍流血而亡,人心惶惶,祖皇为安民心即下令将这痴情丹列为禁药……” “可恶……” 吴月白随手抹去嘴角口水,眉头低压,看着琉月那副虚伪模样就恶心。 (我也是真傻,还真以为他改性了!痴情丹又是什么?听都没听过,真有那么邪乎?) “吴医师你是中原人,想必也从未听闻过我沙国禁药吧?如今你服了这丹,我们也算半个夫妻了。” 琉月说着,上前一把拉开吴月白的发带,其黑长直发豁然飘散至吴月白后腰,衬得他更为美艳动人,增添了几分柔情。 “!” 吴月白立刻后退,黑脸怒气说道。 “谁跟你是夫妻了!我就算去外面找小公子也不会同你在一起!七窍流血便七窍流血呗!我吴月白什么也不怕!” “你真去外面找小公子了?” 琉月闻声神色突变,一把抓过吴月白手腕,严肃问道。 “你可把我送你的玉佩当了?” “关你何事!赠予我的,那即是我的东西,我如何对待这玉佩关你何事?” 吴月白甩开琉月手腕,背过身去揉转手腕,略显心虚。 (还好那日没将这玉佩当了,他不会又想要回去吧?) “这玉佩是我贴身之物……罢了……” 琉月正要解释这玉佩来由,想想还是算了,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你真在这寻了小公子?” 琉月再次问道。 “与你无关!我就算真找了又如何!难不成你能一辈子守着我?你既是沙国皇子,就滚回你的沙国去!” 吴月白一甩衣袖,势必要扳回一局。 “不行!没我的同意你不准跟别人好!” 琉月彻底被吴月白激怒,嘶声喊道。 “谁理你,真把自己……!” 吴月白转身,再准备嘲讽几句,却见琉月突然上前抓住自己后颈强硬吻上。 “嗯!” 这才几日未见,琉月的力气怎么增长了这么多?吴月白试图挣开琉月,双手用力推着琉月的双肩,却没有任何作用。 吴月白费力后退,琉月便跟着步子上前,随之直接被逼倒在茶桌上。琉月嫌茶具碍事顺势将其推摔在地,用力吻向吴月白的脖颈,开始撕扯吴月白的衣衫。 “你个登徒子!我定要杀…杀了你!” “那就杀了我吧。” …… 成王府内,叶芷不安坐于正厅左侧太师椅上。 (如果他认出我了怎么办?会不会很讨厌我?) 叶芷焦急咬着手指,眉头紧皱。 (不对!小彻说他对我还有情,且开始怀疑我们的身份,要不将计就计,再装得无辜一点?可是我要以什么身份出现啊?啊啊,好烦啊!黑化值!降低黑化值!) “成王到!” “这么快!” 叶芷惊讶地弹起身来,大脑一片空白,心更乱了。 穆棱衣着黑色常服前来,步子急切,他大步迈进正厅,一眼对上叶芷的双眸。 “哈!” 就是这双眼睛,好熟悉。穆棱瞳孔微颤,震惊打量起叶芷。 (她就是我的芷儿!……不对,身形气质都非常相像,但容貌却略有出入,她是我的芷儿吗?) 穆棱认真瞧着叶芷,面容较以往憔悴许多。 (他看着怎么憔悴了这么多……) 再次见到穆棱,叶芷的心弦还是不由自主地强劲一颤,熟悉又陌生的人。 不知为何,叶芷竟有点想哭,觉着委屈,又或是有点怯场,因不知说些什么而着急。 穆棱与叶芷深深注视着对方,通过眼神试探对方的情谊,可盯久了,叶芷的眼眶却不自觉红了。 “芷儿……” 穆棱看到叶芷眼眶湿红,不自觉心疼,潜意识告诉他,那就是他的芷儿。 “王爷!” 叶芷跑过去扑在穆棱怀中委屈痛哭。 “外面的人一点都不好,我不要出去玩了,王爷(抽泣)!” “!” 穆棱张开衣袖,一把护住叶芷,也感伤起来,垂头蹭压叶芷额头,心中确信。 “我的芷儿,终于回来了。” 穆棱身后的猛虎看着门沿,看得内心暖暖。 (太好了,王爷王妃终于重聚了!) 猛虎不知叶芷穆棱分别缘由,只当是二人闹矛盾了,如今二人又和好了。 无常在厅门口看得倒是极为震惊,目瞪口呆。 (王妃,王妃又回来了?两个王妃?!) 此刻,穆棱眼神突变,眸中满是深深的占有欲。 (芷儿,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 昏日落,天色渐暗。 吴月白压着怒意,与琉月共于一浴斛内洗澡。 清水内,琉月在后抱着吴月白,轻抚吴月白娇嫩的皮肤,肤上的唇痕牙印尤为显眼,数量盖至吴月白全身,好似玷污了本该的洁净无暇。 “对不起。” 琉月又是一深情语气,贴着吴月白的后背说道。 “贱人。” 吴月白用力肘击琉月,起身出浴道。 “真恶心,你自己洗吧!” “若不是只剩了一间上房,我定要去寻掌柜换房!” 吴月白愤怒说道。琉日则一手撑着浴斛边,一手撑脸,仔细盯着吴月白的**笑笑。 …… 夏府内,小蝶迫切将白日跟踪叶芷所见的尽数呈告于夏苒苒。 “什么?!” 夏苒苒看着小蝶交于自己的寻人画像,睫毛惊颤,轻捂着嘴角道。 “她竟是成王妃!” “哼~(笑)” 夏苒苒描着画像上叶芷的面部轮廓,轻笑一声。 “真是有趣,位尊权重的成王穆棱,所爱之人竟是异世界的女人。” “凡提供线索者,赏金五十两。” 夏苒苒轻声读着寻人告示旁的黑字,若有所思。 “成王,你也是有软肋了。” 想着,夏苒苒立刻从旁扯来纸笔,梳理当下几家的情况。 「礼部尚书叶昌远,户部尚书上官仪,吏部尚书吴忠皆归于穆棱; 太师沈平实,郎中勉无,侍中孙板原,三地郡守皆归于陆昭侯; 父亲夏权,左相慕容青山各自为营; 刑部尚书管培庆,工部尚书聂志不站队; 侍郎表面多与尚书同营……」 “各大世家,如今有多少被软禁了呢?又有多少反水了……” 夏苒苒思索一会,又觉无趣,随手拍按下毛笔,出房远望。 “小蝶!我让你打听的事,你做的如何了?” “小姐,已打探到了。醉心楼的风铃是无名娼妓所生,出生就被遗弃了,早年被老流民养过一段时间,后来那老流民过世,他便独自乞讨,偷鸡摸狗的事做了不少,为了一口吃食曾被卖到过百盛赌坊,被一不知名公子救了出来后,便来了醉心楼。” “哦?确是个顽强之人。” 夏苒苒看向皎皎明月,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写着写着,确实发现书中存在很多问题,我会尽量去修改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琉月私闯吴月白客房 第13章 魏非深夜面见沙国大皇子 深夜,沙**队暂且在绵城歇息。琉日正要入睡,敲门声在此响起。 “砰砰——” “何人在外敲门?” 琉日已然解发,闻声瞬间警惕,来至门口询问。 “大殿下,是我!” (原是霍将军。) 听见霍万山的声音,琉日才放下心来开门。 “吱呀——” 门完全打开之际,霍万山身后还站了魏非.长行两人。琉日惊愣了一下,随即又皱眉严肃道。 “不知二位是?” “嘿嘿!这是大庆皇帝的暗探,前来接应我们的。” 霍万山憨厚笑笑,毫不客气踏进琉日房间。 “魏非见过大殿下。” 魏非面色恭敬,但不行礼,直接亮出穆霄的令牌。 “原是大庆的军师。” 琉日见到令牌后立变善面,侧身请二人进来。 “人多眼杂,二位请进。” 魏非.长行眼神对视,收起令牌,快速跟进,琉日则将门拴上。 “事态紧急,魏某不能久待,还望殿下莫怪。” 魏非语气柔和,双眸却掩不住的犀利。 “那是自然,天皇于父皇有恩,我等定将全权听从魏大人指示。” 琉日眼含笑意回道,霍万山已先一步倒好茶水,坐于茶桌旁认真看着。 “如今陆昭侯已然围攻皇城,软禁朝堂重臣,罗鲜援军已在鹿城与陆昭侯兵队开战,不出七日,陆昭侯必败。” 魏非将当下情势尽数告知琉日,让其安心。 “嗯,如此甚好。” 琉日不喜喝茶,单是聚精听魏非道来。 “当下形势,殿下仅需静候时机,潜入京城即好。” 魏非话音刚落,琉日便接道。 “不知魏大人所言的时机,具体指何时?” “嗯……” 魏非思索片刻回道。 “四日之后,那时,魏某会派人再来接应殿下。” “四日之后?” (大庆兵力如此强盛吗?竟不需我沙国折兵。) 琉日有些不解,但看魏非那沉稳模样,琉日还是一口应下。 “好。” “(笑)魏某告辞。” 魏非行礼告退,长行默不作声紧跟其后。 出了客栈,魏非终是难忍下腿疼痛,一把扶抓住长行左肩。 “主上!” 长行赶紧护住魏非,满脸担心道。 “还是由属下抱您回去吧。” “嗯。” 魏非眼神飘忽,紧闭双唇,脸部微微泛红,小声嗯了一声。 得到魏非同意后,长行利落将魏非公主抱起,轻功跳至客栈房顶,在月色下快步飞跃回魏非的住所。 …… 第二日,红血蓝鸽飞至揽政殿,陆昭侯赶忙抽出鸽子腿边绑着的情报。 「罗鲜兵三攻鹿城,接连溃败。」 看到罗鲜兵如此不堪一击,陆昭侯面露大喜,开怀大笑起来。 “哈哈!罗鲜这一不知天高地厚的外族,本侯迟早将你们尽数除尽!” 陆昭侯小女陆安媛巧路过此地,听闻如此喜报,脸上也是止不住的笑意,驾马急切出宫,飞速来至慕容府邸。 (太好了,慕容业,你定要等我!) 陆昭侯谋反,朝堂百官皆被软禁。 陆安媛特意换了一身绿色锦裙搭一青色帔子,很是灵动。她偷来至慕容业的院子,还是照常的冷清。 慕容业是慕容青山与妾室茶千粉所生,性子清冷,温润如玉。 陆昭侯与左相慕容青山不算对付,但也不算交好,二人不是一路人,慕容青山孤傲,陆昭侯更傲,目中无人。 陆安媛幼时第一次见到慕容业便深深被其迷住,后得知其饱读诗书,却苦因是庶子而不能入仕时,陆安媛便觉天子无能,视大庆朝规为虚无,并有意无意谁说父亲谋反。 今大业将成,陆安媛终将可以送慕容业入朝为官了。 陆安媛探个脑袋在慕容业书房边的窗沿下,开心叫道。 “慕容业!慕容业!” 慕容业身着水蓝色长袍,高束发于头顶,正于书桌前练字,看到陆安媛惊得一愣,赶忙过来眼神示意陆安媛闭嘴。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慕容哥哥呀!” 陆安媛双手支在窗沿上,捧着脸,两眼亮晶晶的,笑嘻嘻说道。 “罗鲜族不善战,三攻鹿城接连败退,父亲登基指日可待!” “罗鲜族有多少兵力?” 慕容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担心问道。 “想来应也有几十万吧,慕容哥哥不必担忧,父亲手握兵权,又集结三城郡守之力,已无后顾之忧。待父亲登基,我定要让他大改朝规,让这天下人皆有机会入仕!” 陆安媛心性纯良,想到什么便说说什么,她很是期待慕容业的反应,自己可是因为他才一直在暗暗游说父亲谋反的。 “如此……” (天下人皆可入仕……) 慕容业睫毛轻颤,垂眸思量,对这个说法很是心动,自己便是因庶子身份而终身无缘仕途,若天下易主,更改朝规律令,岂不是给了其圆梦机会。 (但是……安媛如今身份特殊,为何还要特意来告知我这些?) 正当慕容业理不清缘由,抬眸对上陆安媛的双目时,陆安媛眼神突然闪躲,别过头轻声道。 “慕容哥哥,安媛可是为了你,才……才参与此次谋权的,哥哥可明白安媛的心意?” “哈!” 闻言,慕容业惊挑眉头,瞳孔一震,他一直都把陆安媛当妹妹,从未有过男女之情,而陆安媛竟为自己做到这个份上,不惜去趟政堂污水! “安媛,你可是错将长兄之意会成了男女之情?” 慕容业皱着眉头,试探问道,他不明白陆安媛为何会喜欢自己,他从小便不被家里重视,父亲政务繁忙,母亲一心只想着吃喝玩乐,自己在这府邸不过是个透明人,就连府中下人对自己也态度平平…… “不!” 陆安媛立刻否认道,正眼坚定盯着慕容业。 “安媛第一次见到慕容哥哥便对哥哥有意,慕容哥哥与别的哥哥都不同,慕容哥哥温润知礼,谦逊不卑,又是一等一的容貌身姿,安媛就是心悦于慕容哥哥!” 陆安媛说得激动,脸越发红焖,语速也变得急快。 “总之,安媛定不会弄混二者情感,安媛自己便有个哥哥,怎会不明自己的心意!” 陆安媛性子直爽,喜欢什么便自己去争去抢,爱一个人便全心全意的爱他,多年亦不会变心,颇有将门之女的风范。 “第一次相见……哈!” 慕容业回忆再次瞳孔微颤。 (初见安媛时,她才仅有十一二岁!如若是一见钟情,推算至今,这段情谊已有十年之久!) 陆安媛撑着窗沿,利落跃进慕容业书房,上前凑近慕容业,抬头看着慕容业问道。 “难道慕容哥哥对安媛就没有一丁点的喜欢?” “我……” 慕容业被陆安媛逼得后退几步,根本不敢低头看陆安媛的眼睛。 “我一直把安媛当自己的妹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此话一出,陆安媛眼神一暗,止步原地。 “既如此……” 陆安媛还是不死心,失落片刻再次问道。 “那慕容哥哥今后可以喜欢安媛吗?安媛可是喜欢慕容哥哥很久很久了。” 陆安媛用略带撒娇的语气说出,给慕容业一个台阶下,也给自己一个台阶。 “安媛……” 慕容业不善言辞,更不懂情爱,他看向陆安媛的一刹,神色动容,心软质问自己。 (慕容业,这么多年以来,你当真仅是把安媛当作妹妹吗?就没动过一点儿男女之情?) 慕容业内心徘徊,思索良久终于坚定开口道。 “安媛,这些年里,你可曾有一瞬间喜欢上过旁人?” “嗯?” 陆安媛被慕容业问的有些错愕,但又很快明白慕容业的意思。 (慕容哥哥……这是……接受我了!) 陆安媛想到这,双眼放光,快步扑进慕容业怀中,欣喜说道。 “没有!没有!安媛从未有过一分半刻喜欢上旁人!安媛只喜欢慕容哥哥!” “哈!” 慕容业被陆安媛这一举动吓得一颤身子,但还是很快抱住陆安媛在怀,柔情看向怀中的陆安媛,嘴角略微上扬。 (如此甚好。) …… 成王府内,穆棱与叶芷久别重逢,时刻都要守着叶芷,睡觉要抱着叶芷才能入眠,吃饭要看着叶芷才愿意动筷。 叶芷身体虽不排斥穆棱,但时时刻刻被这样盯着,难免有些压力感。 饭桌上,穆棱见叶芷久不夹菜,皱眉疑惑道。 “芷儿,可是饭菜不合胃口?” “没。” 叶芷侧头冲穆棱笑笑, “我只是还不怎么饿,嘿嘿。” “嗯。” 穆棱想来也是,叶芷近日一直跟在自己身旁,也不怎么运动…… (不对!如此下来,芷儿定又会觉得我这府邸无趣,若芷儿又想出去……不可!) 穆棱神色突变,吓了叶芷一跳。 “王爷?你怎么了?” 叶芷弱弱问道,闻声,穆棱看向叶芷的面色立刻变得温柔起来,和颜道。 “无妨。” “王爷,妾身先回房小憩了。” 叶芷想借此回房与小彻连线。 “好。” 穆棱这次答应的格外爽快,叶芷也没多想,光速回房。 刚一进房,叶芷便利落将门锁上,大声喊道。 “小彻!小彻!” “小主,怎么了?” 叶芷还是看不见小彻,单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穆棱的黑化值降了没有?我已经回到他身边了。” 小彻滑动大屏点击穆棱的实时信息,惊喜说道。 “降了!小主!现在变成……” “一,二,三……四个零。” “八万!降成八万了!小主!” 小彻欣喜说道,叶芷也笑呵呵的,但转念一想,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就只是回到他身边,黑化值就可以降这么多吗……) …… “什么?!六号房的客人又点名要我!” 醉心楼柜台前,风铃按照指示前来领取万桃酿,得知是送至六号房顿为失色。 “放肆!你切勿摆不清自己的身份!夏公子大驾光临,是我们醉心楼的喜事!你知道夏公子一来能给我们醉心楼带来多少银票吗!这万桃酿把你一辈子卖了你也买不起!” 朱掌柜用力一拍柜台,制造声势让风铃清醒。 “你若是伺候不好夏公子,就别想拿这三月的赏钱!” “是,风铃告退。” 风铃不再多言,端过万桃酿离开。 (拿到这三月的赏钱,我便够钱赎身了。哼!朱千刀,你这么肥,怎么不快些去死呢?) 风铃路过人群,一醉酒公子见风铃貌美,酿呛走来。 “美人儿——” 这醉酒公子一只手都已搭在风铃臀上,定眼一瞧风铃食案上端放的两坛万桃酿,吓得瞬间醒酒,慌忙离开。 “刚才多有得罪,告退!” “哼~算是个识相的。” 风铃眼见那人狼狈的背影,冷笑一声。 (这万桃酿,可不是寻常人家能赔得起的。) 风铃上至二楼,长舒口气,缓缓推开六号房房门。 夏苒苒依旧一副男子打扮,高翘着二郎腿于圆床之上,见风铃走近才收腿起身。 “风铃见过夏……公子。” 风铃语气僵硬地朝夏苒苒苒问好。 “小断袖,多日不见,依旧魅颜不减呀!” 夏苒苒凑近快速一勾风铃下巴,风铃急将视线撇开。 “夏公子说笑了。” 风铃冷眼根据流程,跪在地上为夏苒苒倒酒。 “哼~” 夏苒苒站于风铃身后,意味深长地打量起风铃。风铃抬手倒酒间,双腕的衣袖垂下,露出深红的嘞痕。 “嗯?” 夏苒苒猛地俯身抓过风铃的左手手腕,仔细端详着这红嘞痕,万桃酿洒了一地,风铃顿时慌了神,震惊看向夏苒苒。 “夏公子这是做甚?” “哼~” 夏苒苒邪魅一笑,淡淡说道。 “看来风铃的上一个客人是个比我还要变态扭曲的……公子。” “……” 风铃任由夏苒苒抓着自己手腕,抬头冲夏苒苒假意笑笑。 “夏公子对自己的定位还真是清晰。” “(笑)那是自然!” 夏苒苒就喜欢风铃这样直言不讳的人,蹲下轻抚风铃的脸颊,欣赏说道。 “拥有如此绝色皮囊之人,命运却这般坎坷,属实叫人心生怜惜呢……” “……” 风铃不躲,盯着夏苒苒不语。 (她又想干嘛?) 夏苒苒一手抚摸风铃的脸颊,一手悄在后为其别上一金铃簪子。 “你给自己取名为风铃,为何全身而下都没有一个铃铛呢?” 夏苒苒说着起身,风铃也立感知到松散长发后的重量,背手去摸。 (是一铃铛簪子!) “夏公子这是?” 风铃不解问道,风铃来这醉心楼较其他名牌姑娘晚,为吸引客官注意才给自己取名风铃。只是一直不系铃,要不还真就成了醉心楼的“风铃”,而非自己的“风铃”。 “剩下这坛万桃酿你拿去退了,酒钱你自个拿着,够你后半辈子生活无忧,清闲半生了。” 夏苒苒坐回圆床,挑眉说道。 “夏公子这是何意?” 风铃认真听着,却越发糊涂,不解问道。 “哼~我夏苒苒心善,刚让下人替你赎了身,你再也不用过偷鸡摸狗,出卖身体的日子了。” 夏苒苒起身说道,眼藏笑意。 “这……风铃不解,夏公子为何要如此?风铃可以为自己赎身的!” 风铃也起身,激动追问道。 “有趣~” 夏苒苒再次勾勾风铃下巴,眼神深邃道。 “你不会真以为自己给朱掌柜三百两,他就会放你走吧?那我的千两白银可真是吃力不讨好呢~” “什么……” 风铃呆愣在原地,后知后觉。 夏苒苒笑着走至门口,手搭在门锁上,回头冲风铃抛个媚眼。 “头上那小玩意你可别扔,出什么意外了可拿去当了救急!” 说完,夏苒苒便头也不回地推门离去。 “夏公子请留步!” 风铃回神忙要跟上前去追,却被门口的小蝶拦住。 “公子留步。” 小蝶说着将风铃的卖身契亮出。 “哈!” 风铃震惊接过,难以置信。 “为何?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风铃公子不必多想,我家主人向来如此。” 小蝶转身离去,留风铃一人呆愣原地。 (夏小姐之举,颇有故人之风……) 风铃思绪再被拉回五年前的那个雪夜…… 寒风凛冽,屋外风雪不停歇,百盛赌坊里人流密集,暖意烘热。风铃被迫衣衫单薄坐于那赌桌之上,台下人炽热迫切的眼光令风铃直犯恶心。 这是百盛赌坊独一条不成文的规矩——美人上桌,百堵百胜。实则也就是一个噱头,吸引好色的赌徒罢了。 就在风铃被冷得快要神志不清时,一白色羊毛披风从空而降,精准披在风铃身上。 “这人,我买了!” 那不知名的白衣公子霸气说道,掏出二两金子为其赎身,惹得众人皆为扫兴。 “……” 那位公子很快便要离开,风铃慌忙下桌去追。 “公子留步!” “何事?” 白衣公子止步回身问道。 “!” 风铃仔细瞧着,瞳孔微愣。 (他看着竟与我一般年岁……) “不知风铃可知恩公姓名?” “哈,不过同是天涯苦客罢了……” 白衣公子本不想透露姓名,但却见风铃眼神恳切,不忍心说道。 “如若你真想有个念想,便唤我为……竹某人即好。” …… 金铃声声响起,回荡整个二楼。 魏非后面的戏份会变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魏非深夜面见沙国大皇子 第14章 太师沈实平欲杀慕容兰 罗鲜族大将军浴缛按照魏非的指令,为让守城的严武放松警惕,三败鹿城,消耗城中兵力粮草。 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浴缛很快发现军中粮草也所剩无几,忧虑之际,手下忙进营,呈上魏非书信。 “报——魏大人送来一封书信!” 浴缛迫切打开信纸来瞧…… 「浴大人稍安勿躁,在下已派援军支援,不日即与浴大人会合。切记,援兵领头定会带上我的亲笔书信。」 “那就好,那就好!” 看完信件,浴缛这才放下心来。 (魏大人还是非常可靠的嘛!如此年纪轻轻便能担任军师一职,三十年了,大庆依旧人才辈出啊……) …… “不够!兵力还是不够!” 魏非双手撑在桌台边上,看着桌上的大庆地图,紧皱眉说道。 “主上,怎么了吗?” 长行端一杯热茶,听到声响急忙朝魏非走来。 金玉客栈的上房房钱虽贵,但吃食属实一般,这也是少有人入住的原因,魏非挑这家客栈也正是因为其清静。 “砰!砰!” 前日自从隔壁房有客官入住后,时常便会发出床板震动或是茶具掉落的声音,吵得魏非心烦。 “这是失算了!” 魏非嘴角抽搐,压着怒火,一时都忘了下腿的疼痛。 “应将隔壁那间上房也买下来!” 长行听着顿觉委屈,将茶杯放在魏非桌旁,小声说道。 “主上,有属下与您同住,照顾您的起居不好吗……” 闻言,魏非抬眸对上长行那可怜的眼神,眉头瞬间抚平,一改怒色,温声解释道。 “没有,我只是觉着隔壁声响过多,扰乱心绪。” 长行依旧盯着魏非,令魏非莫名觉得有些许不好意思,视线平移,接过一旁的茶水喝起。 (啧!还是这么难喝,这金玉客栈怎的如此抠搜吝啬,连壶好茶都备不起吗?) 再看一眼长行,他还是盯着魏非不语。无奈之下,魏非不得已再次拿出哄孩子的口吻。 “长行莫要多想,我最在乎的人便是长行了。” 长行听到这话,才变得开心许多。 “长行,我们得去拜会一下老朋友了。” 魏非看着地图,话锋一转,语气严肃。 “谁?” “上官烬。” “是。” 长行得知魏非意图后,忙收拾准备起来。魏非则先行出门,刚一出门便与隔壁房的吴月白撞见。 吴月白怨气冲天,他披散着头发,提着茶壶出来道。 “我真服了这地方的破茶!” “嗯!” 魏非就要与吴月白相撞,二人都紧急停在原地。 魏非打量一眼吴月白,单是脖颈便能看到多个红印,再看吴月白的清秀容貌,魏非大致明白了对方的所行。 (原是个日日笙歌的浪荡子……) “原来你就是这间屋子的客人啊!好生漂亮!” 吴月白第一次见与自己同等漂亮的男子,忍不住多看了魏非几眼。只是气质不大相同,魏非清冷,吴月白则更为灵动。 “公子谬赞了。” 魏非冲吴月白假意笑笑,透过吴月白半掩的房门,惊讶瞧见里面有一上身裸露的金发男子,正收拾地面的衣服,看着容貌,与沙国大皇子竟有几分相似。 魏非瞳孔微颤,立改对吴月白的印象。 (竟是个不同寻常的……断袖浪荡子……) “……” 吴月白透过魏非的双眸,瞬知他在观察自己,内心不爽,眼色一暗就要离开。 “告辞。” 吴月白刚走远,长行便出来了。 “主上,你刚才在跟谁说话?” “啊……” 魏非目光由吴月白半掩的房门转至长行,面色微微泛红,垂眸敷衍道。 “没谁,就是这隔壁的客人,我们走吧。” “嗯。” 魏非与长行一同下楼,看到吴月白正与掌柜理论着要换茶水…… 吴月白硬气说道。 “掌柜的,你要是不给我换些好茶,我便退房不住了!” 掌柜一听要退房,立刻恭维道。 “是是是。” (果真是位不同凡响的公子。) 魏非久居暗处,见到吴月白这般直爽性子的男人,难免心生羡慕。 …… 上官府淡墨园内,上官烬正于房内查看芭叶的平安信,青峰这大块头又急匆匆闯进上官烬园子,大声喊道。 “主上!主上!” 惊得上官烬慌忙将芭叶的信藏压在桌旁的书内,不满皱眉道。 “又有何事?” 上官烬暗暗捏紧拳头,强压怒火问道。 “信!主上!” 青峰进房忙将信递给上官烬。 芭叶的信已然收到,还有谁会给自己写信?上官烬疑惑问道。 “信?哪来的?” “是属下路过主上院外,见到有人从外抛进来的,信上压着石头,我想着石头不重要,便单将信拿过来了。” 青峰说着憨憨笑道。 “哦,不错,倒是聪明了些,下去吧。” 上官烬摆手示意青峰下去,青峰听到上官烬夸自己,一整个心花怒放,咧着嘴角出去。 (到底是谁,竟给我写信?) 上官烬熟练撕开信封,摊开信纸仔细端详。 「魏非有要事急需劳烦上官兄帮忙,可否于巳时末刻相会春熹酒楼。」 “哈!” 看到魏非二字,上官烬心头猛地一震。 (魏非!他不是已经死了吗?魏大人,聂夫人,以及刚满月的小魏安,满门抄斩……) “这字迹……确是魏非所写……” 上官烬捏着信纸的手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 “小魏非,还没死!他没死!” 上官烬欣喜万分,收拾一番便要赴约春熹酒楼,巳时末刻,很快便到了。 …… 街上过往行人稀少,宫中却是禁军看守森严。 太师沈实平怒气冲天,配剑带人架着一伤痕累累的宫中太监闯入皇后的坤宁宫。 慕容兰见到这血肉模糊的太监,手中的茶差点没拿稳。 “太师此来所谓何事?” 慕容兰强装镇定,放下茶杯,缓缓问道。 “呵!皇后当真是贵人多忘事!” 沈实平一把抓过身后太监甩扔至慕容兰脚前,这小太监气息微弱,奄奄一息,被沈实平这一扔直接重摔在地。 “放肆!” 慕容兰拍桌怒起,气势汹汹瞪着沈实平。 “这小阉人,皇后应当熟悉吧?他可是专门替您办事的小毛子呢!” 沈实平眼神深邃地打量起慕容兰,见其不说话便托腮嘲讽道。 “怎么?不记得了?前不久他才帮你传信于皇上呢!归来时被我手下撞见,要不我还真不知皇后对皇上竟如此用情至深!” 沈实平说着抽出身后侍卫的配剑,当着慕容兰的面,直接从上而下插进小毛子的后背,鲜血瞬间流淌而出。 “!” 慕容兰吓得连连后退,根本不敢看小毛子的双目,依旧嘴硬道。 “大胆逆臣!哀家早晚废了你!” 此话一出彻底激怒沈实平,大步上前掐住慕容兰的脖子,吼道。 “慕容兰!真以为我不敢杀你是吧!别以为有陆和那个傻子护着你,你便可以为所欲为!” “唔!” 慕容兰脸被憋得涨红,双手用力掐拨沈实平的右手,但沈实平却没有丝毫要松手的意思,反而越掐越紧。 危机时刻,陆和及时赶到,见到慕容兰如此瞬间慌了神,上去一把从后抓过沈实平左肩。 “沈实平!你疯了吗!” 沈实平被陆和推开,松手甩开慕容兰,不屑看向陆和,肆意嘲笑道。 “哈哈哈!陆大公子!又来英雄救美了?你问问你捧在心尖上的人都背着你干了什么!她心里装着的,可全是穆霄那个蠢皇帝!” 慕容兰被沈实平一甩直接瘫坐于地,看着很是柔弱。 “你够了!赶紧滚去守着你那些大臣!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看你怎么跟我父亲交代!” 陆和紧张去扶慕容兰,护着慕容兰大声对峙沈实平。 “呵!真行!如果这娘们搞出什么祸害,耽误了陆昭侯的登基大计,我第一个剁了你!为情左右的废物!陆昭侯怎么会有你这个儿子!” 沈实平骂完气愤离开。 见沈实平离开,慕容兰一改强硬,立变成委屈小白兔,依偎在陆和怀中,捂着喉咙,眼中含泪,艰难说道。 “不是这样的,和儿,你不要听他胡言!(抽泣)” 陆和看着慕容兰脖子上的红手印,满眼心疼。 “兰姐姐放心,和儿一直都站在兰姐姐这边。” 说着,陆和轻在慕容兰额上落下一吻,眼神阴暗。 (沈实平,待父亲成功登基,我定要了你的狗命!兰姐姐今日受的屈辱,日后我定要你千倍奉还!) 慕容兰与陆和初遇在十年前的陆昭侯生日宴上,陆和少时顽劣,那日不慎打碎了陆昭侯宴请宾客的名酒,要不是慕容兰出面揽下此事,陆昭侯对陆和的印象肯定更差。 也是因为此事,陆和暗对慕容兰心生情愫,却不巧慕容兰早早便被迫嫁于穆霄为后,故而,陆和极为痛恨穆霄。 坐于地上的慕容兰,清晰闻到地上刺鼻的血腥味,刺激着慕容兰的神经,她一手暗暗紧握裙角,尽可能让自己不排斥陆和的接触。 (小毛子,待皇上平反陆昭侯,我定会为你报仇的!) 第15章 魏非面见成王 临近巳时末刻,即便是名满长明街的金玉酒楼,生意也不见得有多兴旺,冷冷清清几个伙计和不知名少爷在一楼用餐。 上官烬为避人耳目孤身一人赴约。他进楼扫视一番大堂,稀稀疏疏坐了几人,不见魏非身影,上官烬便假做轻松来至柜台询问。 “掌柜的!今日生意怎么如此冷清啊?” 上官烬平日里替穆棱打探情报,与这京城里的店家皆是熟人。木掌柜见是上官烬,也算个能抱怨且可说几句真心话的人,立即愁眉苦脸起来。 “哎——莫要提了,最近这京城可不太平,各大世家鲜少差人来我这酒楼定菜了,街上人流也是稀少,今日才有一位客人定了二楼包间,照这样下去,我这金玉酒楼恐怕得关门一段时日了……” “真是朝堂动乱,百姓遭殃呐!” 上官烬跟着木掌柜一起感慨,说完又给其一点盼头,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木掌柜,待这波风云过去,我定要在你这酒楼大肆约友庆祝!” 闻言,木掌柜耷拉的眼皮渐渐紧致,心中感动。 “借你小子吉言!” “一定!” 上官烬双目闪耀,扬着笑意离开。刚出酒楼,上官烬立刻来至酒楼后边,沿着二楼包间的窗户扫视一番,单是左边第一间支了窗撑。 “原是这里!” 上官烬确认魏非所在地后,快速环顾四周有无路人,利落借力使用轻功跳至二楼,跃过窗户稳稳落于窗边。 “!” 这一动静倒是惊得魏非一颤,坐于饭桌旁呆愣与上官烬对视。 (这些年未见,上官兄的轻功竟长进了这么多!) 上官烬刚一落脚便瞧见了旁边的魏非,即便早有准备,但故友重逢,难免心头一震。 六年未见,上官烬依旧一眼便能认出魏非,眼前人若即若离,上官烬瞧着都忘了步子,愣于原地。 (魏非,他真的还活着……长行!他竟也没死!) 魏非歪头轻笑道。 “上官兄,别来无恙。”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貌,熟悉的背景板长行,六年过去,魏非还是一点没变。上官烬替穆棱做事,大风大浪也见得多,很快回神上前凑近魏非,皱眉道。 “这么多年,你为何不来找我?你知道得知你的死讯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六年了!我不信你连看看我的时间都没有!” 上官烬情绪激动,用力捏着魏非双肩,俯身紧盯着魏非双目吼道。 “上官兄……先前你从不会恼我的……你变了……” 魏非不敢与上官烬对视,扯开话题。 “!” 六年前,魏非稍微一示弱上官烬便舍不得同他生气,六年后,上官烬仍是如此。 魏非此话一出,上官烬瞳孔瞬间放大,再也说不出一句责怪魏非的话。 魏非见上官烬消停了,立将当年之事娓娓道来。 “六年前,穆霄为了保我,与先皇的关系接近破裂,但先皇依旧不愿放我,无奈之下,穆霄动用底下关系,给我备车,连夜送我出城,凭借太子身份试图拦住官兵,情急之时,太师沈实平打着为穆霄着想的旗号强硬带其回宫。官兵紧追,夜路难行,我与长行的马车不慎跌至山谷,双腿落得残疾……” “哈!” 上官烬越听越憎恨自己当年的无用,听到魏非双腿残疾时,惊得忍不住叫出声。 “什么!” 上官烬实在难以置信当年那个翩翩美人,竟落了残疾!他红着眼眶,单膝跪地,轻抚魏非的膝盖,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 “那些个奸人,竟害你至此……” (一向视容貌身材为首的他,如今却双腿残疾,难怪不愿见我……) 长行在旁默不作声,单是冷眼瞧着上官烬,心中不悦。 上官烬声音略微颤抖,但魏非可没功夫与其煽情了,一把抓住上官烬放于自己膝上的手,直入正题道。 “上官兄,魏非此次相约于此是有要事相求。” “非儿所为何事?” 上官烬被魏非抓得有些错愕。 “如今陆昭侯围攻皇城,又集三城郡守之力,单凭罗鲜一族正面与其交锋实非良策,魏……非儿恳求上官兄帮我引见成王!” 魏非习惯以魏某相称,但因顾及上官烬便以非儿自称。他眼神坚定强势,毫无六年前的半分单纯。 上官烬不解问道, “非儿为何要见成王?” “不瞒上官兄,自从死里逃生后,魏……非儿便成了穆霄在外的暗探。” 魏非继续说道,上官烬听着极为震惊。 “穆霄于我有恩,我不能见死不救,如今我已见过罗鲜族大将军浴缛,当务之急是面见成王。” 魏非嫌非儿二字绕口,索性改“我”自称,他不想与上官烬多费口舌,一心想着利用上官烬替自己引见成王。 “可……” 上官烬本想劝说魏非不要过多卷入陆昭侯一事,但见其语气与神情,话到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早已不是我印象中的非儿了……平反陆昭侯一事,他的用处比我更大……呵……) 上官烬暗暗自嘲,这六年里,他为穆棱打听情报而戴上风流好色的面具,如今想摘也是摘不下了。 (若我还能帮得上非儿,何乐而不为呢?) “好。” 上官烬缓慢起身,一口应下,他眸色黯淡,心又变回了过往的空落。 …… 迫于时间压力,魏非被长行抱着,与上官烬午饭都未来得及吃,便着急赶来成王府。 穆棱倒是不管穆霄的死活,他相信穆霄定能自己破局,若是连一个小小的陆昭侯都解决不了,那这大庆确应换换天子了。 况且按照政局表面,穆棱本就没有私养精兵,如今就是该被陆昭侯软禁于府,只是陆昭侯觉着穆棱有用,待其更为宽和有礼些罢了。陆昭侯深知,若是穆棱想争,这天下早就不在穆霄手中了。 如此局势,穆棱却更为清闲了些,为讨叶芷开心,他将全京城的稀罕小玩意一并买来,摆放于叶芷院中任其挑选。 “哇哦!” 叶芷第一次见这么多有趣小玩意,什么风车蹴鞠的都显逊色,七彩琉璃珠,蓝翡翠雕刻而成的开屏孔雀,雪白红心兔子,五彩鹪鹩等等,精美摆件,或是萌宠都有。 “芷儿可喜欢?这都是他国之物,凡是稀奇之物,我都叫无常买了来。” 穆棱温声说道,目光紧落于叶芷眼中,时刻观察叶芷的心情。 (我外婆都没有给我买过这些……) 叶芷瞧着这些个稀罕物,心中别扭复杂,她原是母亲在外浪荡得的女儿,根本不知道父亲是谁,自出生便丢给了外婆,外婆年老思想传统,一直都不喜欢叶芷,有上顿没下顿的过着,自打她成年后便没给过一分钱,大学学费都是叶芷省吃俭用在火锅店当服务员赚的。 (穆棱……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只是一个外来者,这个世界的闯入者,他应该喜欢叶府嫡女的,不该爱上我这个赚人好感度的骗子……) 叶芷思绪沉重,闷声回应着穆棱。 “喜欢。” 看到叶芷心事重重的双眸,穆棱眉头立皱,眼中闪过一丝暗光,神色略显着急,开口道。 “芷儿可是不喜欢?这京城摊铺不算多,我命无常再去逛整个大庆的铺子,定有芷儿喜欢的!” 叶芷红着眼眶,眸中含泪,上前一把扑进穆棱怀中,重复说道。 “喜欢!我喜欢!王爷!” “!” 穆棱见叶芷扑撞进自己怀中,眼神瞬变宠溺,下意识抱住叶芷后背,黑而宽的衣袖紧紧护住叶芷。 “芷儿,喜欢便好。” 叶芷靠在穆棱胸前,大声哭泣起来,眼泪根本止不住,大把大把浸湿穆棱胸前的衣衫。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为什么啊!我不要你对我这么好!呜呜呜呜!我不准你对我这么好!” 抽泣声模糊了叶芷的话语,穆棱垂头认真听着,轻笑一声回道。 “因为你是我的芷儿,我的爱人,我的妻,我的王妃啊……” 穆棱欲轻抚叶芷的盘发,右手抬至空中却担心力度过重扯痛了叶芷,悬置片刻又压制着气力,轻用手背抚过叶芷头上发钗。 此刻,无常走进叶芷院中,欲向穆棱通报上官烬的到来,见此情景,犹豫几分后还是上前行礼说道。 “主上,上官公子有要事急需面见主上,现已在正厅等候。” 闻声,穆棱眼神瞬暗,面露不悦。 “有何要事?” “属下不知,上官公子还带了一位极其貌美的公子。” 无常回道。 “哦?他竟还有好友?” 穆棱眼神深邃,叫人猜不透其内心所想。 “唔……” 叶芷见无常来了赶紧埋头于穆棱怀中,快速抹擦眼泪,她再一次对这个世界有了实感。 (上官烬?好熟悉的名字,还带了朋友,貌美男子?这个世界的美男还真是不少……) “王爷,你先…(一抽)…去忙吧。” 叶芷带着厚重的鼻音,抬头盯着穆棱清晰的下颚线说道。 “……” 穆棱闻声垂头,对上叶芷那双湿红的泪眼,纯中带欲,叫穆棱好生一愣。 良久,穆棱才回神松开叶芷一挥衣袖,轻声道。 “好。” “哎。” 穆棱就要与无常离开之际,叶芷忽不自觉抓住穆棱袖角,穆棱回头,叶芷才顿觉不妥,慌忙问道。 “妾身……可以随王爷一同前去吗?” “哼~” 穆棱心中直觉叶芷可爱,嘴角上扬道。 “自然。” 三人一行来自正厅,上官烬见到穆棱立马起身行礼道。 “王爷。” “嗯,有何要事?” 穆棱快步走到主位,转身一挥衣袍霸气坐下,叶芷紧跟身后。魏非冷眼快速打量一番穆棱,面无表情,更是毫无起身之意,身后跟着的长行亦是如此。 (这兄弟二人倒是不像,一个是少年帝王,一个是政治天才,有趣。) 魏非想着装样子说道。 “在下魏非,见过成王。因双腿残疾,无法起身行礼,还望成王莫怪。” “哦?” 穆棱上下打量一番魏非,眼神犀利,盯着魏非的腿若有所思。 叶芷坐于穆棱旁边,暗暗打量魏非,一双平长丹凤眼尤为惊艳,细长的一字眉看着应是正人君子,白衣束身,有种说不出的干净气质。 (非常冷艳的容貌。) 再看看魏非旁边的上官烬,粉衣束发,先前经过他身边时,叶芷可以闻到浅浅的胭脂香。 (衣着打扮像是个情场海王,但那眉眼,为何莫名地透出淡淡忧伤?是我看错了吗?) 穆棱与魏非谁也看不惯谁,四目相对间,充斥着浓浓敌意。上官烬见事态发展不利交谈,赶紧抛个轻话题。 “想必这便是拥有倾国之色的王妃吧!” 上官烬说着立刻起身,朝叶芷恭敬行礼。 “在下上官烬,见过成王妃!” “哼~” 穆棱暗爽一笑,看向叶芷。 “哈,你也很……” 本想着回夸一下上官烬玉树临风,客套一下,但叶芷突意识到这世界的身份尊卑,紧急闭嘴,且夸上官烬还很可能引得穆棱不满,顾只能单纯笑笑。 “多谢。” (嗯?) 这还是上官烬头一次夸别人被回谢谢的,诧异之间垂眸一笑。 “在下还有要事需忙,先行告退。” “嗯。” 穆棱冷嗯一声,目光平移至魏非身上,神色突变。 “你可是前兵部尚书魏满纪之子?” “!” 此话一出,魏非瞳孔微愣,随即浅笑一声回道。 “正是,成王好眼力。” “哼~少说恭维话了,你与皇兄当年之事,气得父皇不浅,如今你来见孤到底是为何事?” 穆棱微微后倾身子,不屑看向魏非。 “不瞒成王,魏非此行是恳请成王出兵,劫持运往鹿城的粮草。罗鲜族三败鹿城一是障眼法,让陆昭侯放松警惕,二是拖延,消耗鹿城严五的兵力,明日的粮草即是严五的续命剂。” 魏非有条不紊地讲着,穆棱虽不敢兴趣,但依旧认真听着。 (原来皇兄的底牌竟是这魏府遗孤。) “你从何笃定本王会出兵帮你?私养精兵可是死罪,帮你岂不是暴露孤?还是说,你此行本就不怀好意?” 穆棱撑着太阳穴,挑眉瞧着魏非,毫不在意穆霄的生死,也丝毫不惧怕私兵一事被查出,若穆霄当真无用赴死,他才愿出手。他知晓魏非的能力,眼下局势,即是自己不出力,陆昭侯也定无法登基。浑水摸鱼,伺机而动的人还在观望呢…… “魏非不敢,朝堂百官,谁人不知成王势大又是政略天才,这皇位,是您不稀罕,并不是您不想争。” 魏非依旧放低姿态,夸耀穆棱几句,随即立转话锋。 “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的道理,王爷定是知晓。陆昭侯登基,天下易主,对王爷实非有利。然如若平反成功,王爷被查出隔岸观火,难免落人口舌。王爷出兵,平反陆昭侯便如囊中取物,魏非也定会与皇上说明王爷的功高伟绩,高扬王爷威名,王爷王妃也能早日安稳。” “哦?” 穆棱开始有些松动,沉眉思索。 (此行确是一桩美事,早日平反,世道太平,我便可以带着芷儿游历凡尘,做一对寻常夫妻……) 叶芷在旁听着,默不作声。 (这个世界这么乱吗……) “你要孤出多少兵?” 穆棱开口问道,魏非见穆棱终于松口,解眉回道。 “三千。” “好。” 穆棱应下,甩给魏非一块黑石令牌。 …… 长行抱着魏非出府,走至成王府门口时,魏非忽又想到了什么,凑在长行耳边低语。 “是。” 长行回道。 远处,上官烬隔墙暗暗盯着魏非与上行的一举一动。 第16章 陆安媛单独面见穆霄 夜黑风高,上官烬尾随魏非来至金玉酒楼,使用轻功跃至二楼,站于两间上房窗外,试图偷听魏非说话。 “好好按!再敢乱摸,我把你剁了!” 房里传来吴月白的怒骂声。 “是是是。” 琉月抬起双手,跪在吴月白身旁笑道。 “哼!” 吴月白闭眼趴于床上,心中不悦。 琉月被教训一番后开始好好按捏吴月白的后背,久无声响,吴月白还是不明琉月为何会来大庆,再次问道。 “你到底为何会来中原?” “来寻我的负心人。” 琉月回道。 “胡说!我才不是!你父皇会允你随意出境吗?” 吴月白睁一只眼,正经道。 “你来中原是不是跟陆昭侯谋反有关系?” 吴月白猜想问道,转头看向后面的琉月。 “……” 琉月对上吴月白的双眸,看出他对自己的关切,心中暗爽。 “吴卿卿,当真是冰雪聪明。” “哈?” 吴月白得到答案后猛地一愣,回头继续趴着,不再接话。 “原来如此……” 良久,吴月白忍不住问了一句。 “你要上战场吗?” 闻言,琉月嘴角压不住地上扬,语气挑逗说道。 “可能吧。” “!” 此话一出,吴月白惊得瞬睁双眼,上身快速一颤,直接坐起身来。 “你不是皇子吗?为何要上战场?大庆王朝的事,跟你们沙国有什么关系,就算你父皇派兵支援,那你也是皇子,怎么还要上战场?!” 琉月盯着吴月白着急的样子不语,眼中尽是满意与玩味,邪魅一笑道。 “小月月,你这是担心我吗?” 吴月白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过于明显,紧急闭嘴瞪向琉月。 “神经病。” 琉月见状又将脸凑近吴月白,眉眼弯弯,喋喋不休说着。 “小月月!你就是担心我了!哈哈哈!你怕我死在战场上,怕我死在中原!” “闭嘴!要死……也死回你的沙国去!” 吴月白有些恼火,这种生死攸关的事,琉月怎么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见吴月白真恼了,琉月瞬间暗下双眸,回归正经说道。 “吴卿卿莫要担心我了,此事有大将军霍万山和皇兄跟着,我只是来看看。” 说着,琉月又长叹一口气。 “哎——我本可以不来的,谁让我那小偷心贼在这中原呢?” “当真?” 吴月白平舒眉头,半信半疑问道。 “嗯。” 琉月跪在吴月白面前,身子后倾,双手在后撑在床上,微微眯眼冲吴月白点点头。 得知琉月无事,吴月白趴回枕头上,接着损起琉月。 “也真是无用!” “哼~小月月说什么都对。” 琉月自觉向前跪跪,接着帮吴月白按摩。 吴月白的床就在窗边,上官烬在外将二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压眉猛颤瞳孔。 (沙国小皇子!他怎么会在京城?与他同住的又是何人?听声音是个男子,身份也定不低……) 魏非房中明明亮着油灯,却听不见丝毫声响。 此次夜行,上官烬本想偷听魏非的行动,却无意打听到了沙国小皇子行踪,也算有所收获。 房顶,琉月虚影蹲藏于高位,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打量着上官烬…… 回至淡墨园,上官烬解衣平躺于床,闭眼用右胳膊盖至双眸,在这黑寂中长叹一口粗气。 “哎——” “非儿没死,长行也没死,都过得好好的,非儿聪慧过人,长行武功了得,他们才是最好的一对,有长行的保护,非儿也不会有任何不测……” 上官烬心中堵闷,又长舒一口气。 “上官烬啊上官烬,你该释怀了。” 魏非有长行,成王有王妃,唯独上官烬自小在这上官府长大,二十多年了,除了各大酒楼的掌柜,竟没一个可以说话的知心人。 日日夜夜的面具压得上官烬心累,只恨少时硬要去那芊芊学堂读书,腹中才华再多也因是庶子而终身无缘仕途,芊芊学堂里刻苦研读,沉稳又不失少年气质的上官烬早已不复存在…… “变故过多,潜移默化间,竟将我划为局外人……哈哈……” 上官烬小声哀怨着,面露苦笑。 “上官烬,许是你生来就是为他们铺路的,这才是你真正的用处,上官烬,你太无用了!失去唯一的好友,还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啊——” 上官烬将头深深埋在被褥里,失声痛哭,他攥紧被子,身子蜷缩一团,在黑夜中宣泄心中委屈。 …… 天大亮,穆霄在宫中日渐消瘦,神色却依旧威严不减。 穆霄端坐于榻上,一手支在茶桌上撑着太阳穴,闭目养神。 “吱呀——” 封锁已久的红漆木门响起久违的开门声,惊得穆霄心头一震,猛地睁眼朝门的方向看去。 (这个时候?来者何人?) 只见陆安媛高束马尾,身着银色盔甲颇显将门之女风范,她迈着有力沉稳的步子慢慢现身于穆霄眼前。 “嗯?” 穆霄目光犀利,上下打量一番陆安媛,声音低沉,开口问道。 “你是何人?” “哼~” 陆安媛没有立刻回答,单是冷笑一声,自主坐于穆霄对面的太师椅上。眼神坚定与穆霄对视,似笑非笑道。 “皇上看我这一身打扮,难道还猜不出我的身份吗?” “……” 穆霄闻言再次打量起陆安媛的容貌。 (眉眼间看着确有几分熟悉,在哪里见过呢……哈!) 穆霄紧盯着陆安媛思索良久,终于想到那熟悉的面孔,皱眉问道。 “你可是陆昭侯之女,陆安媛?” “哼~” 见穆霄猜出自己身份,陆安媛才露出满意的嘴角。 “还算可以。” 穆霄不喜欢陆安媛的眼神,但又因自己如今的处境而不能过多要求,只能暗暗皱眉瞪向陆安媛。 “你来见朕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看看这大庆王朝的皇帝聪不聪明,有无自我了结?” 说着,陆安媛又瞧瞧穆霄披散在后的乌黑长发,面露嫌弃道。 “啧啧啧!没了宫女的侍候,这大庆王朝的皇帝竟不会自己束发了?传出去,岂不是天下一大笑话!哈哈哈哈!” 陆安媛肆意大笑,穆霄紧压双唇不语,垂眸阴暗捏紧一旁的茶杯,额上青筋若隐若现。 (待朕出去,定要将你们五马分尸!) “棋局未定,你还是多为自己着想吧!” 穆霄压着怒火,眸色一暗,看向陆安媛时眼中透出寒光,帝王之威显现。 “……” 陆安媛不屑将头撇向别处,根本不与穆霄对视,静静打量起穆霄现今的住处。 “果真是个失败的皇帝。” 陆安媛轻声说道,穆霄闻声一愣,这可点起了穆霄的注意,他可以容忍别人在背后说自己品性的不好,但决不允许旁人说自己治国无策! 穆霄生气瞪向陆安媛,压低嗓音问道。 “何出此言?” 聊到这儿,陆安媛神色突变,立刻正经起来,问道。 “这朝规可是你定的?” “此乃先皇所定,朕并无觉得有何不妥。” 穆霄平淡回道。 “哈!” 陆安媛神情再次不屑起来,挑一下左眉说道。 “简直就是一张废纸!你竟从未觉得不妥!你觉得庶子不能入仕理应如此,是吗!穷苦百姓不能读书也是治国一大策略,对吗!” 陆安媛说着说着情绪便激动起来,相反,穆霄则变得极为冷静,他盯着陆安媛不明其为何恼怒。 “此举有何不妥?” 穆霄微微皱眉,不解问道。 (庶子不入仕,布衣不读书,千年来亦是如此啊……) 陆安媛见穆霄如此不在乎,大声质问道。 “为何庶子不能入仕!为何穷民不可读书!” “此言何意?” 穆霄越发疑惑,陆安媛情绪上涌,起身喊道。 “天下有才之人皆应收入朝堂,为民效力,繁有积极向上者,皆应入学堂,读圣贤!” 听到这疯狂的想法,穆霄惊得脱口而出一句。 “不可!” “哦?” 陆安媛眼神深邃,上前一步俯视穆棱问道。 “为何不可?” “实乃荒唐!自古以来,嫡庶有别,若妾室所生之子都能入仕且不扰乱家族秩序,政治地位,财产?二者,我朝从未鼓励纳妾之举,庶子若能入仕岂不与此观念冲撞!” 穆霄用力一放手中茶杯,快速反驳道。 “布衣日日皆需劳作,遵循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哪有时间读书?且竹简价格不菲,寻常人家哪有银子供给?!如若寒窗苦读数年,却不见得有才,那寻常人家又该如何释怀多年的银两与岁月?” 穆霄喋喋不休说着,与陆安媛争论起来。 “庶子虽是妾室所生,但大多也知孝道知感恩,有情有义有抱负!并非所有庶子入仕都会威胁嫡子地位,能者居上!” 陆安媛气势汹汹,丝毫不让穆霄。 “你这破朝规,让多少有才之人遗憾终身!” “寒门之子若无法步入学堂,那便一生都难以翻身,田民之子便永是田民,染布之子便只能以染布为生,实属天下一大可悲!” 陆安媛声情并茂,但穆霄却丝毫不愿买单。 (陆家真是一窝反贼!) 以穆霄的聪明才智,他自然明白陆安媛所言,但他不愿也不能如此。若布衣之子皆可读书,那谁去种地?苦活累活必须有人去干,且需要大部分去做,而这些人只有在文化水平较低的情况下才容易控制。 (阶级分明,皇权巩固。) 穆霄压低眉头不语,内心暗暗有些忌惮陆安媛的思想。 (若陆安媛真将以此思想改变朝规政策,那上层阶级的利益都会受到损失。) “还是说……” 陆安媛见穆霄久不开口,又坐会太师椅,撑着下巴挑眉,眼神阴森看向穆霄道。 “皇上你本就不爱民,只爱你这权力至上的九龙宝座?” “!” 穆霄被陆安媛说得一惊,双目微颤,也后退一甩衣袖坐至榻上,以此掩盖其内心的紧张。 一坐回榻上,穆棱便立刻硬气起来。厉声回道。 “朕自小便跟着先皇,太傅学治国之道,为民着想,心系黎民百姓的话还轮不到你一逆臣之女来教朕!” “呦呵!一将死之人还敢在我面前甩龙威!真是好气魄呐!” 陆安媛微微眯眼,轻蔑笑着。 “时候不早了,我得走了。” 陆安媛起身,准备离开。 “对了,希望我下次来这,看到的是一具自我了结的冰冷尸体,嗯哼~” “砰!” 伴随着关门声响起,穆棱暗暗咬牙紧握拳头,嘴角略微抽搐。 (陆安媛……你给我等着……) 午时烈日高悬,护送粮草的兵队皆有些萎靡不振,沉甸甸的步子加吱呀吱呀的辎重车声,听得大伙困意上袭。 队伍出了京城一路向西,穿过芒山后过一片子树林,再走五里路便可以看见鹿城的城门。 粮草队伍大早就出发赶路,如今才行至芒山,前处地势低洼,两侧皆是岩石山,挡了阳光,倒是阴凉许多,兵队也犹重获新生般精神起来。 队伍中强子和良亩自打进来这阴凉之地,便一直聊个没完。 “你那婆娘生了没?” 强子低声问道。 “年初就生了,是个女娃,哎!” 良亩哀声叹气回道。 “哎!可以跟我那小子定个娃娃亲嘞!我那小子身子胖,定是有福相嘞!你女娃跟我小子不亏!” 强子面部暴汗,脸色红闷,还是一直找话题说着。 “啪!” “哎!你们两个说什么!好好看路!” 前面骑马的领头听到这二人嘟囔立即来火,牵动马绳过来直接朝这二人身旁的辎重车挥一重鞭,吓得二人和拉车的黄牛一震。 “是是是。” 强子,良亩二人瞬间站好闭嘴。 “哼!” 领头严肃瞪了二人一眼,随即又牵马前去,大声喊道,声音浑厚。 “所有人!这里的地势对我们很不利!注意观察!防止有人劫粮草!” “是!” …… 无常领着三千暗衣精兵潜伏在芒山之上,静静等待远处的粮草队伍前来,抬手示意旁边的兄弟做好射杀准备,并举右手在空中比划中…… 先是两根手指并拢笔直指向粮草队伍方向,随即快速与大拇指连成一个圆。 (所有人,一个不留!) “嗯。” 身后潜伏精兵眼神接受,一路比划传递。 粮草队伍许久都未歇息,精力不够,根本没有警惕之心。行至无常射杀范围内,突然千箭齐发,下面的辅助兵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尽数除尽。 领头的见状立刻驾马上行,无常见机迅速使用轻功飞速追赶,靠近时一跃而下跳至领头身后,持匕首利落抹喉并快速拉绳逼停马的步子。 “吁——” 马儿前蹄呈九十度悬置半空,无常用力抓紧缰绳,身子也跟着后仰,待马儿彻底停下,他才又牵马慢慢回望这一千多剧尸体,眸色一暗下令道。 “带至粮草前往树林!” “是!” …… 鸿楼顶层,叶府嫡女叶芷与沈竹同坐一桌用餐,经过穆棱休书一事,沈竹与叶芷的关系更进一步,暧昧许多。 “芷儿,罗鲜族与严五在鹿城三战三败,久未攻下,我们可趁此抓紧离开。” 沈竹坐于叶芷身旁,说着夹一鱼丸于叶芷碗中。 “呃。” 叶芷闻言一顿,握筷的手僵在空中,抬眼看向沈竹,不知如何回复,思索良久后淡淡开口道。 “沈哥哥,我们要走去哪里?” “沙国,那儿的礼数没有大庆繁琐,人人自由,且那边无人知晓我们二人,芷儿,我们可以好好相守一生了。” 沈竹那双眼柔情似水,说出的话叫叶芷难以拒绝,他放下筷子,轻握住叶芷的右手,真诚说着。 但叶芷却好似有些难为情,神色略微不安,看向沈竹继续问道。 “我们何时要走?” “事不宜迟,三日后即可。” 沈竹轻声说道,也注意到叶芷的情绪,若有所思。 “三日后!” 叶芷听后瞳孔瞬间放大,简直难以置信,这也太快了!她还有很多事都没弄明白,还有很多人都放不下。 沈竹瞧着叶芷的反应略微皱眉,但神情依旧柔和,没有一丝怒意。 “芷儿可是有何顾虑?” “我……” 叶芷眼神飘忽,内心徘徊,思考片刻后才强挤出一抹笑意说道。 “沈哥哥,我觉得等穆棱的休书下来,我恢复自由身了再走也不迟。” “哼~” 沈竹真觉叶芷想法可爱,松开叶芷的手起身,严肃回道。 “这休书,芷儿怕是等不到了。” “此言何意?” 叶芷不解问道。 “倒是有趣,据陌打探到的成王府动向来看,成王穆棱在离开我楼那日后,仍旧大肆张贴告示寻找“成王妃”,前几日,他们不知从哪带回一“叶府嫡女”与穆棱相认,听说这女子与芷儿有七分相似。” 说着,沈竹眼神玩味地看向叶芷,见叶芷毫无吃醋之意,单是诧异便继续讲道。 “此后,穆棱便将城中寻妻告示尽数除尽,为讨那女子开心还将全城稀罕之物买回,千金散尽,只为佳人一笑。” “竟有如此离奇之事!” 叶芷惊得起身,对上沈竹双眸后又立刻平移视线,暗暗思索此事对自己的影响。 “更为有趣的还在后头,穆棱自从寻回了他心中的“王妃”,暗中调查我这鸿楼东家身份一事也不了了之。” 沈竹面带笑意,轻轻抿嘴。 “如此……甚好……” 叶芷垂眸小声说道,瞳色呆滞,目光落于桌上碗筷出神。 (成王不可能搅浑我与那女子的身份,应是两情相悦罢了……可那位女子为何要冒用我的身份?就这么想当那成王妃吗?哼~如此也好,这样一来,我就不用顾虑成王找沈哥哥麻烦了。) 沈竹见叶芷一直低头不语,略微俯身,凑近问道。 “芷儿,我们三日后离京,可好?” “不妥。” 叶芷忽想到什么,眸色一变,回神接上沈竹的话。 “沈哥哥,我担心那女子对我爹爹娘亲不利,我想去看看她……” 叶芷放低尾音,声音越发的小与心虚,但还是不得不说出那句。 “我还想去看看我爹娘!” “嗯好。” 沈竹猜想也是,冷嗯了一声应下。 (也是,芷儿终究是叶大人与王夫人养大的,感情深厚,岂是与我这种人能比的?) 沈家原也是京城大户,经营着多家铺子,家财万贯,小妾便有三个。沈竹母亲与叶芷母亲关系交好,长去叶府做客,沈竹与叶芷的感情自然也较旁人更为要好。 奈何沈老爷四十那年得了重疾,哀怨传遍整个沈府,沈老爷的几个妾室分完家产便都回了老家,沈竹母亲守寡期间也愈发少与叶府来往,两年后便抛下沈竹回了娘家,留沈竹一人待在沈府,独有叶芷时常会来看望沈竹一二。 那年沈竹已满十六,不缺银子,但一人空守老宅,倍感孤独。 回忆过往,沈竹只觉淡淡的无趣,空有记忆,却早已没了情感,空穴来风之感,有叶无根。 第17章 夏苒苒被父亲传唤 琐事不繁,心却越发紧张。 夏苒苒院中的乌桕树叶子已然变为深紫色,白色的果实在艳光的照耀下依旧阴气森森,恍若风中摇曳的鬼眼,着实怪异。 夏苒苒坐于乌桕树下的秋千,心神不宁,右眼皮跳个不停,意识到不对劲后,她忙大声呼唤小蝶。 “小蝶!小蝶!” 小蝶衣着一身黑色紧身衣,编着长辫,听到夏苒苒的声音立刻从乌桕树树干上跳下,稳稳落于夏苒苒身前。 “小姐,有何吩咐?” “父亲那边可有什么异常之举?” 夏苒苒急切问道。 “老爷近日一切照旧,时常会借约友的幌子出府,如今应已探查完各大世家的情况。” 小蝶盯着夏苒苒,面无表情地回道。 “没了?他可有喝酒?” 夏苒苒眉头微皱,接着问道。 “这……” 小蝶见夏苒苒皱眉,立刻跪下道。 “小蝶不知。” “这都不知!你怎么办事的!” 夏苒苒惊得起身,怒瞪向小蝶,恨铁不成钢。 “你再这般无用,我迟早把你派到我爹院中去端茶!” “!” 听到要去夏权院中做事,小蝶吓得猛一抬头,对上夏苒苒的怒目瞬间又将头埋下,恳求道。 “对不起小姐!小蝶知错了!小蝶日后一定会好好关注老爷动向的!” “呵!” 夏苒苒不屑白了小蝶一眼,刚欲转身离去,就与夏权院中名为常寿的下人对上眼,惊得夏苒苒直接打了一寒颤,面部略为僵硬地见那常寿朝自己走来。 常寿已来夏府十年,今年才二十五,很受夏权喜爱。只见他快步走至夏苒苒身前行礼道。 “常寿给小姐请安,老爷有事唤小姐去前厅一趟。” “!” (怎么这么快……) 夏苒苒身子下意识后退一步,极其不安回道。 “知道了,下去吧。” “是。” 常寿迅速离开。夏苒苒回神也顾不得小蝶了,快速调整心态,紧跟其后来至前厅门口,只是还不马上进去。 夏权正开腿端坐于主位,身旁茶桌上放着玉柄深橄榄绿色蟒皮鞭和一坛菊花酿,他面色阴沉冷峻,单是坐着便散发出极其强势的压迫力。 夏权已知夏苒苒在门口,嗓音厚沉开声问道。 “苒苒!既然来了,怎么还不进来啊?” “!” 闻声,夏苒苒吓得一愣,赶紧跨过门槛出现于夏权眼前,门口下人见夏苒苒进去便极其有眼力劲地将门掩上。 “砰!” 关门声直击夏苒苒心头,她尽可能地让自己表面看着冷静,直视夏权的双目问道。 “爹,不知你唤女儿来有何吩咐?” 夏苒苒说着忍不住瞥了一眼夏权身旁摆的东西,见到那菊花酿再次慌了神。 (哈!菊花酿!橄榄蟒皮鞭!) “哼!” 夏权挑眉怒目瞪向夏苒苒,额上的清晰深刻的皱纹显现,看着像文臣又像武将。 “你怎么还不束发!” 夏权突然就冲夏苒苒吼道,起身拿起桌上的橄榄蟒皮鞭就朝夏苒苒挥去。 夏苒苒惊得下意识用手护在自己脸前,那记重鞭就此落于夏苒苒的胳膊上。 “啪——” 痛感透过皮肤钻入骨肉,疼得夏苒苒胳膊急速抽回。还未等其缓好,夏权便又快朝夏苒苒挥鞭,无奈之下,夏苒苒只能再次用胳膊护在身前承受。 这鞭比上一鞭更为用力,故而也更为疼痛,但这些夏苒苒都已顾不上了,夏权连着又猛挥几鞭,夏苒苒只好如往常那般,跑至旁边的椅子后躲起身来。 夏权倒是不管夏苒苒在何处,肆意挥鞭朝地面,茶桌打去,鞭子划破空气发出极其清脆的响声,夏权沉浸于这一声声中,发泄积堆已久的情绪。 夏苒苒靠在椅子后面,吃力挽起衣袖,看着胳膊上微微渗血的深红印子,又恐又怒地在心中骂道。 (真服了!这老不死的又发疯!真服了!这几天就该找理由出府的!) 自从夏权不能人事后,脾气便越发可怕,时不时就要喝几口酒,假借醉酒实则清醒发泄怒火,他挥鞭打人打物,一定就是要听到鞭子打击东西的声音才行。 夏苒苒对此已见怪不怪,今日就是因太久未经历了而有些恐惧。她时常叫小蝶盯着夏权动向,只要发现他买酒便找借口出府躲躲,长久以来也成了醉心楼的贵客。 夏权走下来寻找夏苒苒,步子越来越近,夏苒苒紧张地根本不敢大声呼气。 “啪!” 只见那橄榄蟒皮鞭突打在夏苒苒身前的地板上,惊得夏苒苒瞳孔一愣,思绪还未缓过神,身子便自主起身跑起来,躲到别处椅子后。 “啪!啪!啪!” 连着又是好几鞭,鞭鞭致命的声响,夏权带着喉咙震动声,吼道。 “上官子薇!你害我害得好惨啊!你怎么就走了呢!你要走去哪里!冬天的湖水冰不冰啊!子薇!啊——” 一听到过世母亲的名字,夏苒苒便紧急捂住双耳,弯着身子,跌跌撞撞地拉开房门跑出去,又将门重新掩上,留夏权一人在厅里发泄。 重见天日的刹那,夏苒苒恍若重获新生般,大口呼气,看向门口两个下人时眼神突变,极其阴沉地给了这两人一耳光。 “贱婢!” 这两下人捂着脸皆不敢多言,埋着头任由夏苒苒谩骂。 但夏苒苒可没过多功夫问责二人,毕竟是夏权的人,她不好过多在父亲眼下耍威风,且刚才被打的胳膊一用力便一阵生疼,只好怒气冲冲地跑回自己院中。见小蝶还跪在院中的乌桕树下,心突然一软。 (她怎么还跪在这里?) 夏苒苒停在原地,脑中再次浮现夏权的那两记重鞭,怒火再升,快步跑至小蝶身旁,愤怒喊道。 “起来!” “是。” 小蝶闻声起来,正准备打量夏苒苒的遭遇,却见夏苒苒快速凑近,用力在小蝶的左脸上咬了一口。 “!” 疼得小蝶紧皱眉头,但不敢出声。 夏苒苒离开小蝶脸庞,看着小蝶脸上带血的牙印才慢慢消气。 “要不是我胳膊疼,我定也要扇你几耳光!” “……” 小蝶轻捂着脸上的牙印,小心触碰顿觉一阵刺痛。在听到夏苒苒说胳膊疼后,她又立马抓起夏苒苒的胳膊,轻挽起夏苒苒衣袖,渗血红印赫然在目。 “小姐!是小蝶不好!” 小蝶见状再次跪下,自责道。 “行了,跟我回房擦药!那老不死的一天天不知道在想什么!大清早发疯!” 说着,夏苒苒就朝房内走去。 “是。” 鞭鞭声入耳,夏权依旧沉浸于前厅的狼藉中,常寿也被夏权唤去前厅,门口两位下人见常寿进去,照旧将门掩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夏苒苒好歹是夏权唯一的女儿,下手还有考量,这年轻气盛的常寿便另当别论了,活脱脱就是夏权收来的一出气包,命不久矣。 …… 凝香园后院的那棵银杏树自入秋以来,叶子泛黄便落个不停,时不时搅扰树下池塘的平静。 叶芷蹲坐在池塘边的石块上,双手交叠放于膝盖之上,望着水面漂浮的几片银杏叶出神。 (这里真是假的吗?初秋入深秋,风云变幻,时局动荡,好真实……这里的人更真,就算是不认识,也能从他们的衣着打扮大致推算性格,家庭背景……) (就是阶级过于分明,贵族,平民,下人……王爷,世家公子,市井少东家,醉心楼花女,各有各的日子,各有各的路………) 叶芷垂眸思索着,无形中把自己划于穆棱王妃的身份,渐渐有些依赖穆棱。 (穆棱……他待我最好……) 脑中忆起穆棱的种种过往,叶芷不由得将头迈进胳膊与前胸的空隙中…… (我好像很久都没有找过小彻了……穆棱,他现在的黑化值降了多少?我快要回去了吗?) 叶芷头埋在胸前,一呼一吸气地想着,心中惆怅。 (我还能在这儿待多久……好奇怪的感觉……) 叶芷自小缺爱,不具备爱人的能力,她不清楚自己的心思与对穆棱的感情,始终不敢确认埋藏心底的好感。 穆棱于她而言,不过是空洞寂寞中的一缕暖风,这缕风确确实实是吹向自己的,但叶芷却不敢认同,或许这缕风可能是掠过自己向往旁人的呢?或许穆棱对自己的爱是受了系统的影响呢?未知的,不确定的因素好像有很多…… 理不清,心也乱,恍若这池中落叶孤立无援。 “……” 心中徘徊良久,叶芷竟生出了去寻夏苒苒的念头,她是这世界唯一知道叶芷真实身份的人,又是醉心楼的常客,情感经验应该丰富。 “夏苒苒……你最近怎么样了?” …… 深宫曲,凄凉乐,花开叶落人不同。 太师沈实平身高八尺,才略出众,十九岁时提出“官非官,民非民,官亦是民,重民轻税,稳保太平”的惊人奏议,被太上皇破格升为太师,年纪轻轻即位高权重,二十年来辅佐三皇,日日精心力竭,而立之年却仍未娶妻。 先皇穆行为激进,是沈实平最为不满的一位天子,又因穆霄着实年轻,沈实平心中暗暗心生不满。得知心心念念之人的夫君有意谋反,他便顺势投入其阵营,与陆昭侯里应外合。 至于那心里装着的人,不过是过世多年的侍中孙板原之女孙倩芊。孙倩芊与沈实平同岁,容貌虽算不上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但明眸皓齿,富有才女气质,沈实平也正是被她这气质所吸引,与之结识。 却不成想这孙倩芊根本不喜诗赋,手中常卷一街边闲书,内外反差极大,且是个十足的恋爱脑! 孙倩芊扬言要嫁这世间最威武的男子,压根就不喜欢沈实平满腹诗书毫无情调之人,但沈实平仍是一直守着她,护着她,与她以朋友相称。 十八岁那年,孙倩芊在元宵夜对二十三岁的陆百川一见钟情,沈实平才意识到危机,入仕后积极向上,十九岁被升为太师,只为求孙倩芊多看自己一眼,结果孙倩芊十九便与陆百川大婚! 婚宴上,沈实平以孙倩芊的好友身份出席,陆百川也仅是风轻云淡与沈实平敷衍两句。 “沈贤弟,刚闻你得擢新职,还没来得及祝贺,改日有空约着吃杯茶呀!” “嗯,今日芊芊陆兄大喜,我不抢陆兄的风头,先行告退。” 孙倩芊婚后,沈实平与其依旧保持来往,去陆府做客时,沈实平见孙倩芊看向陆百川的双眸中满是爱意时,极为触动,一瞬间释怀了然,做到爱屋及乌,对陆百川也无过多芥蒂。 三年内,孙倩芊为陆百川生下一儿一女,很是幸福,待到第五年时,孙倩芊难产,与腹中胎儿一尸两命,享年二十四岁…… 自那以后,沈实平脾性大变,眼中无光,极为暴躁。 第18章 太师之死 夏苒苒拧眉看向自己胳膊上的血珠,小声嘟囔着。 “还好那疯子没下死手,他可就我一个女儿!把我惹急了,看我不离家出走!一个人守宅去吧!” “小姐……” 小蝶满眼心疼,轻将药膏涂抹至夏苒苒的红印上。这药膏冰冰凉凉,已好久都未用过了。 (小姐皮肤娇嫩,哪受得了老爷的鞭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看着很可怜吗?!” 夏苒苒最烦别人露出可怜自己的眼神,虚伪假意,令人恶心不适。这点,她与小蝶已说过多次,结果小蝶还犯,夏苒苒的火气瞬间被点燃。 小蝶幡然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赶忙道歉。 “是,对不起,小姐!” “哼!” 夏苒苒本还想要责骂几句,突看到小蝶脸上渗血的牙印,心中怒火紧急熄灭,假意翻一白眼维护自己生气的形象。 “你也去给你脸上擦点药,别留疤了!” “多谢小姐关心。” 小蝶闻声一愣,忽又笑笑。 “小姐咬得不深,定不会留疤的。” “这还不深!出血了啊!” 夏苒苒惊得抽回胳膊起身,她不明白小蝶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夺过小蝶手上的药膏,俯身说道。 “我帮你擦!必须得涂药!你可是女子哎!” “!” 小蝶被夏苒苒的举动短暂惊到,不再多言。 夏苒苒手指纤细,指腹柔软,粘着药膏轻在小蝶脸上牙印处点滑,眉头不自觉发紧。 (我竟然咬得这样重……) 小蝶心中暗喜,右嘴角略微上扬。 (小姐一直都很好……) 十二年前的那个冬天,年仅十岁的小蝶被生母遗弃捆绑于城外芒山中的树下,孤阳西下,寒风刺骨,时不时还伴有几声狼嚎。 小蝶的父亲心狠,想让小蝶被山中豺狼吃了去,母亲还算有点良心,给小蝶穿了件棉衣。 好在其母亲没啥经验,绑得不紧,小蝶很快便自主解开,刚准备离开却被身前的声响逼停。 “吼——吼——” 迎面走来一只耳尖具黑色耸立簇毛的猞猁。小蝶年纪尚小,不知眼前猞猁具体是何物,单是觉得这小东西来者不善,许是刚才解绳子动静太大引来了此物。 小蝶僵直身子慢慢后退,环顾四周寻找趁手武器,看了良久,只瞧见左手边两米处有根还算粗的树枝,犹豫之际又瞧了瞧猞猁,只见这猞猁仍是步步紧逼,紧紧盯着小蝶。 “!” 小蝶顾不得其他的,只身前去捡那树枝,猞猁见机立刻冲小蝶扑来,腾至空中,小蝶快速捡起树枝朝猞猁重棒打下,但由于天气干燥,这树枝一打即断!猞猁直接冲小蝶的小腿咬去,棉服被咬破,直接咬进小蝶的小腿肉里。 “啊!” 小蝶疼得赶忙丢下没用的树枝,俯身用力一扯猞猁耳朵,猞猁痛得松口,但应激划过小蝶胳膊棉服,又是一爪直接连衣带肉的划破,鲜血直流。 “哈!” 小蝶松手一刹那,这猞猁自知不是对手便赶紧跑开。 寒风无情如冰刃,吹得小蝶又痛又冻,为了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回去,小蝶强忍着剧烈疼痛下山,伤口被冻得紧绷,终于赶在暮鼓前进城。 在小蝶的记忆中,那日没有黄昏,天色仅是逐渐变暗……她走在长明街上不知何去何从,无家可归。 意识将要模糊之际,她倒在一家酒楼门口,无力起身,她清晰又略微模糊地感到身边围上了好多人,人群声音很小却又好似有些嘈杂,直到一个稚□□声出现。 “爹!我要买她当我婢女!” “呵?你不嫌弃晦气就叫下人来领。” “不嫌,我就要她!” “嘿?你这孩子咋这么奇怪呢?她瘦成这样,指不定还患有什么病在身上,领回去干嘛?” “我不管!有病就给她治嘛!我就要她!” “行行行!” …… 故而,夏苒苒再怎么对小蝶发脾气,她也不会恼火或是心生不满,她的一切都是夏苒苒给的,心智也是夏苒苒开的,她的武功,她的思想皆属于夏苒苒。 …… 另一边,沈实平居于自己府中后院,后院养了许多红靛颏,满是“咿—哩——”的叫声,它们自在飞着,累了就落在地上歇歇。 沈实平高束长发,衣着苍蓝直裰,无过多绣花玉佩装饰,这些个红靛颏见着他也不飞,沈实平仔细避开地上几只红靛颏,来至那熟悉的角落。 今日是孙倩芊的忌日,房檐下支了一灵台,明显有被风尘打磨的痕迹,应是有些年头了。灵台上端放着故友孙倩芊的灵牌,旁还挂着陆昭侯的画像。沈实平小心抽出三根香插于灵牌前的香炉上,香烛烟气飘然。 沈实平神情一改往日怒目杀意,眼睫毛低垂,失焦盯着灵牌轻声低语,语声很低,低得只有自己能听清。 “芊芊,你的孩子与你好像,那双眼睛最像……性子也像。哪哪都像……” 沈实平抬头聚焦,会神看向灵牌,恍若是透过灵牌在看后面一活生生的人那般。 “你放心,陆兄不会有事的,我会替你守好他的,守好他的皇位,江山……” “他已围了京城,不日登基,和儿为太子,媛儿为公主,你父亲和郎中勉无皆会被封侯,三地郡守也……” 思绪落于郡守二字突然停顿,沈实平忽意识到不对劲,压眼皱眉,鹿城严五已好些时日未送书信汇报战况,粮草送去也不见回信! (严五做事可靠,久无音讯,定有问题!鹿城可是出了什么状况?) 此事事关重大,沈实平没功夫祭奠孙倩芊了,忙大步出府,驾快马离开。 …… 夏府内一切照旧,夏苒苒在屏风后柜里寻出一白色轻薄面纱递给小蝶,挑眉看向小蝶左脸的咬伤道。 “戴上,换件紧身衣服,陪我出府。” 小蝶会意接过面纱,不解问道。 “小姐要去哪里?” “去看看外面怎么样了。” 说着,夏苒苒毫不避讳地脱下外裙子,一层层坠落于地。 小蝶也背过身去,跟着脱衣,正当要换上夏苒苒给自己搭的花黄束身衣时,夏苒苒突蹲下,从后抓住小蝶的脚踝。 “你这疤也是褪下了!” “嗯!” 小蝶被叶芷这一举动吓得差点没站稳,慌忙低头道。 “嗯,去年就看不见了。” “那就好,你胳膊上的呢?” 说着,夏苒苒又起身抓过小蝶的右胳膊仔细端详。 “都看不见了!” 夏苒苒惊喜笑笑,小蝶被抓得不适应,但不好反抗扫了夏苒苒的兴致,只能咧嘴跟笑。 “多谢小姐关心。” …… 二人换好衣服很快就要出门,刚走至后院,阵阵敲门声响起。 “咚——咚——” “谁呀?” 夏苒苒闻声与小蝶顿觉诧异,相视警惕。这是夏苒苒院子的后门,门外鲜少有人经过,外人根本不知晓此处,门外敲门人是…… 小蝶上前隔门问道。 “是何人在敲门?” “是我!叶芷!” 叶芷穿着穆棱给自己定的橙色新裙子,为避人耳目还披了个灰色披风,她站在门口听声辨人,以二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回话。 “小蝶!我是叶芷,有事找你们家小姐!” “叶姐姐?” 夏苒苒闻声一愣。 (叶芷?她来干嘛?) “小蝶,开门。” “是。” 小蝶得令开门。叶芷那熟悉的身影渐渐显现,看得夏苒苒眼前焕然一新。自从叶芷回了成王府,气色就越发的好,面色较几天前更为红润动人。 夏苒苒忙上前凑近叶芷,眼神玩味,抬手快速一挑叶芷脸上水嫩肌肤。 “姐姐真是越发的好看了!” “哼~妹妹才是呢。” 叶芷顺势越过门槛进来,小蝶也非常有眼力劲地将门掩上,紧紧关注夏苒苒的眼神。 “姐姐不维护世间秩序,此行找我有何要事?” 夏苒苒双眼弯弯,浅浅笑道。 “我……” 一问起这个,叶芷顿感有些难为情,结结巴巴说道。 “我此次前来……是想请教妹妹几个问题……关于男女之情的……” 叶芷抬眼看向夏苒苒,自觉尴尬。 “男女之情?” 夏苒苒认真听着,毫无羞涩或是□□之意。 (世界维护者,竟也会为情所惑?有趣……) “姐姐来我房里坐吧。” “好。” 叶芷见夏苒苒一改平日古怪,反而正经十分,瞬知自己找对人了。 …… 午门千步廊中,高墙六米,长六百多米,高耸阴凉压抑,空无一人。 沈实平策马狂奔于千步廊中,廊房之上,陆和手握弓箭,拉弓微微眯眼瞄向沈实平的深棕西极马,思索片刻后又将瞄头指向沈实平的上身,三指轻放,箭猛地射出。 “嗖——” 箭头飞速划破空气,瞬间穿透沈实平左胸。 “哈!” 一股快而急猛的力突击,沈实平胸前鲜血直流,垂头看向胸前突出的锋利箭头,惊得直接从马背上跌下,重摔于地又翻滚了几下,最终平躺于地。 身体的重量加摔下的冲击力,箭身多处折断,中间直接在沈实平的胸腔中翻折,直戳心脏。 “!” 沈实平疼得叫不出声,只觉一阵前所未有都想象不到的剧痛,口里是血,身里也是血,血溢出而包裹全身。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塌陷了,说不出的容器破裂感。 思绪因这股剧痛猛然停滞,完全无法思考射杀自己的人是谁,弥留之际,仅有眼神可以用力,他拼命盯着万丈高空,碧天长云,执念仅是一个名字,也只能想到一个名字。 (孙倩芊。) 很快,他不知自己是否死亡,只是全然没了意识,一切定格黑屏。 “哼~沈实平,凡是对兰儿构成威胁的,不论是谁,都得死——” 陆和眸色阴暗,拉长尾音,见看守的几个驻兵吓得就要跑开报信,极其不耐烦。 “烦人碍事的鼠辈。” 陆和只好快速俯身,从小腿边的箭筒里抽箭,将其尽数射杀。陆和自小跟着陆昭侯学武,长剑大刀耍的一般,唯独这一箭术叫人生畏。 紧接着,他便下至沈实平尸体旁,巨大的血腥味令陆和不由得皱了皱眉。 “死了还是这般惹人厌。” 为确保万无一失,陆和俯身探了探沈实平的鼻息,确认其了无呼吸才起身冷笑。 “沈实平,千步廊阴凉,本公子便不为你收尸了……” …… 陆和离开后,太师沈实平被奸人所杀的消息很快传到陆昭侯耳中,惹得陆昭侯勃然大怒,迅速召集京城谋士与陆和陆安媛二人,进行商讨对策。 郎中勉无,侍中孙板原,右相夏权,藩城郡守齐面康,凉城郡守孟瑞,嫡长子陆和,嫡女陆安媛齐聚揽政殿。 陆昭侯威武严肃坐于穆霄平日批奏折的龙座之上,一一俯视桌下众位心腹,暗自打量一番,声音浑厚说道。 “想必诸卿皆已知晓此行所为何事,据令史检验得出,太师沈实平,巳时末刻被弓箭暗杀,死于千步廊中。” 众大臣听闻面面相觑,互相猜忌又守口如瓶,良久不敢说话。 “父亲,女儿觉得,沈叔父既是在千步廊被射杀,出手之人定是廊顶的驻兵所为,只要查出这驻兵背后之人即好。” 陆安媛前行开口分析道,落落大方。 “嗯。” 陆昭侯略微欣赏地嗯了一声。 凉城郡守孟瑞见状也赶忙跟话道。 “郡主所言极是,依臣之见,能在如今这特殊时期买通宫城兵卫,安插眼线之人定是身份尊贵,常能出入皇宫之人……” 孟瑞已有四十七,说着说着,声音越发微小,他是武将,不善分析,尽管再想表现也只能尴尬收场。 “太师聪慧过人,不论是谁,多多少少都有惜才之心,且太师平日素不与人结仇……故依臣之见,这背后奸人定然是为了挑衅陆侯!” 侍中孙板原年过半百,仗着陆昭侯是自己的姑爷,在其浑水摸鱼,此话说了又好似没说一般。 夏权沉眉暗暗思索,不予理会。 (慕容老骨头,穆棱硬骨头……) 夏权才不关心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偷在心里盘算要挑这二人里的谁出去当替罪羊…… (左相权高位重,但是个心系百姓的老古董,且不喜乌烟瘴气,不争不抢……呵!虚伪老徒。) 一想到左相慕容青山,夏权就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一声。 (成王有君王之才却不争皇位,多年来甘愿为臣,近年来拉拢朝中大臣,势力颇大,与陆侯互不干涉……哼!他们二人莫不是有什么协议?还是有不为人知的关系?势必借机试探几分口风。) “咳咳!” 气氛就要凝重至绝顶时,夏权忽用力震喉,轻轻嗓子,开口道。 “依众位所言,此人身份尊贵,常出入宫城,又意为挑衅,……那便仅有成王一人!” “嗯!?” 陆昭侯与众位闻言一致瞪目看向夏权,在场的,谁人不知成王无心皇位,娶妻后更是鲜少发言,明眼人都能看出穆棱早已把心收回于宅院中……但转念一想,好似又觉夏权所言极是…… 夏权见状仍旧毫无压力,一副久居官场,稳重可靠模样。 “成王与皇上本就是兄弟相称,同在宫中长大,即便是朝堂上秉公无私,也难以确保兄弟二人私下感情深厚,此次行动,他定然是要参与进来的!太师沈实平未到而立便辅佐三皇,智计过人,不论放在何处都是栋梁之才!” “成王此举,一为震慑,二欲除我营智谋之士,以乱我军心!” 夏权振振有词说着,目光一刻不曾离开陆昭侯的神情,只要陆昭侯露出一丝不悦,夏权便会立刻改掉说辞。 陆和站于夏权右侧,垂眸不语。 (沈实平,你就当是成王暗算于你罢了……) 第19章 叶府嫡女探亲变故 时隔多日,夏苒苒再与叶芷重坐于后院石桌旁,淡淡的久违感油然而生,却已然褪去了先前的灵动稚气。 “姐姐可是有了心仪之人?” 夏苒苒呡一口清茶问道。 “就是这个问题,我弄不明白,是喜欢或是依赖,还是短暂的好感?” 叶芷直勾勾盯着夏苒苒,渴望答复。 “嗯?……” 夏苒苒闻言挑眉,轻松开口道。 “姐姐喜欢与那人待在一起吗?” “喜欢!” 叶芷不假思索回道,面色略微羞红。 “我在他身边……很安心……” “哦?” 夏苒苒再次挑眉,强压吃瓜嘴角,接着问道。 “那人不在姐姐身边时,姐姐可会总是想起他?” “嗯……有时候吧……” 叶芷断断续续回道。 (做任务肯定会经常想到他呀……) “嗯?” 夏苒苒突然压眉凑近叶芷,双目紧逼叶芷的瞳孔,点出叶芷说的三字,确认道。 “有时候?” “呃……” 叶芷眼神闪躲,上身不自觉后倾,尴尬笑笑。 见叶芷这副模样,夏苒苒心中已有结论,猛地回身坐好。 “好吧!” “姐姐可是觉得那人有何惊艳之处?” “这个嘛……” 叶芷看向夏苒苒身后的老树,一脸认真思考道。 “他非常聪明,很体贴,很温柔,很专一,很爱我……” 叶芷说着,尾音渐低,与夏苒苒对视时,眼眸底皆是曦和温水。 (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能一眼认出我……) “哼~” 夏苒苒勾起嘴角,真觉叶芷与成王的有趣。 (姐姐的爱意都要溢出眼表了,怎么就是读不懂心呢?这成王也是双面,传闻中的喜怒无常,到姐姐这怎么就变成温柔体贴了呢?) 自小到大,夏苒苒见了不少世间污秽,什么穷人卖女养家,中年才子不得志痴傻疯魔,亲手足为争家产背地改药换毒,同僚间尔虞我诈相互排挤,已婚夫妻攀附权贵反目成仇的戏码她都看厌倦了,今了解到叶芷与成王的故事倒显得尤为清新。 “只是……” 夏苒苒眸色突变,郑重问道。 “姐姐,你若爱上了成王,可愿或是可能为了他留在这个世界吗?” 此话一出,叶芷心跳瞬间慢了半拍,目光黯淡。 (是啊,我不是这的人……) …… 成王府内,穆棱正心焦地到处寻找叶芷,府中下人也心惊胆战的,生怕穆棱怪罪自己。 “王妃!王妃!” 整个成王府皆是呼唤叶芷的声音。 穆棱大步迈出凝香园便要前往正厅寻找,却被迎面跑来的无常叫住。 无常神色慌张,语气快急道。 “主上!陆昭侯带兵围了王府,扬言我们要是不开门,他就硬闯进来!” “他来干嘛?” 穆棱找不到叶芷本就心慌,又加这一不明来意的陆昭侯,穆棱瞬间心烦意燥,利落挥袖转身朝前厅走去,厉声道。 “迅速调兵,开门迎客!” “是!” 无常立马反方向离开,与穆棱分开行动。 本想着开门迎客,却不料刚走出几步便见前厅下人们都喊叫着往里跑。 “快跑啊!杀人了!” 穆棱见状顿感不对劲,紧急抓过人群中一下人问道。 “发生何事了?” “回王爷,陆昭侯带着大量兵力闯进来,杀了不少下人!” 那下人急忙回复道,眼神恳求穆棱放手。 “什么!?” 穆棱松手瞪目,立用轻功跳上房顶,大步跃至前厅查看。 只见前厅前院皆已血流成河,尸体遍地,陆昭侯站于前院气势汹汹,一副势必要灭门的态度。 “一个都不准放过!生擒成王者,赏金百两!” 陆昭侯高冠束发,声音浑厚大声宣告。 “哈!” 穆棱震惊不已,弄不清缘由。 (陆百川终还是容不下本王吗?怎的如此大开杀戒?……无常什么时候到?应该快了……) 忽然,一支长箭如疾风般划过穆棱左胳膊,鲜血瞬间染湿了穆棱的深黑衣袖,穆棱猛地起身回头看去。 原是陆和所射,穆棱见位置暴露立刻飞跃离开。 (可恶!) “哼~” 陆和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眼见穆棱离开的身影很是满意。 (成王殿下,你最好跑得再快些,可别叫父亲发现了端倪。) 想着,陆和立变一副紧张神情,出去向陆昭侯汇报道。 “父亲!恕儿臣无能,那奸人穆棱早已离府,不见身影。” “哼!” 陆昭侯怒哼一声,压嗓粗声道。 “他肯定料到我会找至他府,自然不敢露面!” “如此看来,那暗杀沈太师之人可是成王无疑了?” 陆和装作愚笨问道,实则引导陆昭侯将罪名稳安于穆棱头上。 “嗯!” 陆昭侯白了陆和一眼应下,皱眉打量陆和几眼道。 “我怎么会有你这般蠢笨的儿子!” 陆和自小便不被陆昭侯看好,他性子沉郁,与陆昭侯全然不像,若不是其长相与陆昭侯相似,陆昭侯早要滴血验亲了! 陆昭侯很快下令回宫,改派人全城搜捕成王。待无常赶到之时,成王已是一片血谷,无一活人。 “!” 无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切,须臾之间,成王府怎就成了这副模样? 无常惊恐万分,心口紧绷,他寻遍整个王府也不见穆棱身影,这才松了一口气。 “还好,主上,他应该还活着……” …… 与此同时,沈竹正与叶芷同坐于马车内,前往叶府。 一路上,叶芷都纠结不已,坐立不安,当真就要同沈竹离京了吗?一切都发生的好快,像被推着走赶进度那般。 终于,叶芷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出心中所惑。 “沈哥哥,陆昭侯谋反一事,你可有参与?” 叶芷眼神真挚,希望沈竹同样真诚回应。 “!” 沈竹被叶芷突然一问,顿感错愕,微微眯眼轻声道。 “并无。” “那为何不曾有过官兵前来搜查鸿楼?” 叶芷紧接追问道,她真心希望沈竹能实话实说。 “哈?” 沈竹闻声恍若被逗笑一般,嘴角上扬,看向叶芷,语气宠溺道。 “芷儿可是见哪家酒楼常被搜查了?” “!” 叶芷刚想辩驳,却猛地后知后觉,面色泛红,不再多言。 (真是越发的,越发的不清醒了,我足不出楼,怎知其他酒楼情况?怎知他们是否有被搜查?不过是单凭我的臆想而得。) 但为了确认,叶芷还是掀起窗帘朝外看去,果然,街上极为冷清,酒楼铺子皆是空荡荡地开着。 马车驰过,路过一束发男子,他衣着朴素却仍是难掩其俊美容貌,此人正是风铃。 风铃如今是自由身,由于夏苒苒的那坛万桃酿,他后半生已是衣食无忧,无事便出来走走,想要偶遇七年前的那位白衣公子。 沈竹马车迎面过来时,风铃恍若有所感应似的,惊得抬眸,恰好对上叶芷那双桃花眼。 (原是富家小姐……) 风铃心中莫名有些失落,就要看向别处时,一张熟悉的脸庞出现于叶芷身后,看得风铃瞳孔呆愣。 (白衣公子……他还在京城!) 这七年来时常出现于风铃梦中的白衣公子,今日竟终于再遇。风铃瞬觉一阵无与伦比的兴奋激动,但又很快平复。 (原来他已经娶妻了……) 马车很快驰过,风铃看着马车远去的背影,脑中不断回现叶芷和沈竹的面孔,渐渐释怀。 (他长大了很多,看着也更为沉稳了,也是,他已到了娶妻的年纪……郎才女貌,愿公子…夫人,生生安,世世欢。) 马车里,叶芷脑中也不断回想风铃的眼神,有种说不上的恍惚之感,见沈竹凑近来问,叶芷才回身,将帘子放下。 “芷儿在看什么呢?如此出神?” “没什么。” 叶府门口站有陆昭侯的人把守,沈竹为不引人注目,便命陌将马车听至转角,下车抱着叶芷借用轻功跳上院墙,又快速跃至府内房檐。 叶芷很快察觉到自己依偎在沈竹怀中竟毫无羞意,有种稀疏平常又好似不太合理的老夫老妻感。 (沈哥哥,沈郎,往后还可唤沈郎夫君……) 叶芷抬头盯着沈竹平直的下颚线发愣。 (今日过后,我就要同沈郎离京了……) “!” 沈竹忽看到底下的王亲颜出来,赶忙放下叶芷拉着她蹲下。 “芷儿!” “嗯?” 叶芷被拉得回过神,朝房下看去,母亲正从前厅出来,往正房走去。 几月未见,再次看到活生生的母亲,叶芷不由得眼眶泛红,视线紧紧跟随王亲颜的行迹。 沈竹侧眸瞧见叶芷红润的眼角,心疼又觉心情复杂,他无法做到真正的感同身受,也说不出任何可以安慰叶芷的言语,单是自责盯着叶芷。 (我又让芷儿为难了吗……) 眼见王亲颜走回正房掩门,叶芷立收情绪,吸鼻擦泪道。 “沈哥哥,我们下去吧。” “好。” 沈竹应声抱叶芷一跃而下,稳稳落地。 叶府对下人管的不严,只要做完活便可回房待着,下人们勤奋做事,休息时间也多,故而每到此时,叶府就看不到什么下人了。 前厅无人,沈竹便在门口等候叶芷。叶芷想着此行只与父母告别,不愿引得下人知晓,就放低脚步声,步步无声来至正房门口。 刚欲敲门却听闻房内聊天声不绝,叶芷只好站于门口悄悄听着…… 屋内王亲颜坐于妆台前,熟练为自己解发,时不时与床上躺着的叶昌远说几句话。 “听说前些日子成王张贴告示寻我们芷儿嘞,是不是在成王府受气跑出来了?” 叶昌远平躺于床,闭眼回道。 “兴许是了!芷儿她的性子我们是知道滴!就是学不来低声下气,不会讨好人!当初让她嫁给成王,她自己答应的爽快,我还以为她到那边会好好服侍成王嘞!谁知道整这一出,她这一闹,谁知道成王怎么想我这个尚书呢!” “也是哈!当初还以为芷儿会不同意呢,结果只问一次就应下了,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王亲颜将长发捋至胸前,边梳左边长发边说道。 “不过也没事了!陆昭侯谋反,成王可能要倒,我之前向皇上引荐过沈实平,跟他还算有点交情,到时候让他帮我们在陆昭侯面前说点好话,归顺于他就好了。” 叶昌远说话时改侧身朝里躺着,拉拉被褥盖好后背。 “瞧你这说的,万一陆昭侯造反不成呢?” 王亲颜接着问道,改梳右边长发。 “那又如何!我堂堂一礼部尚书!他还能无故贬我的官不可?” 叶昌远大声回道,语气略带不满,说完又小声嘟囔道。 “如果把婉儿嫁过去兴许就没这么多事了……” 尽管叶昌远有意压低声音,但王亲颜还是一耳听见,怒拍银梳于妆台,恼火道。 “叶昌远你又胡想什么啊!婉儿可是我们的亲生女儿!叶芷她一个在庙里领来给我们婉儿挡灾的,不送她出去送你亲生女儿出去啊?!我们养她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 “哎呀呀!!!行了行了!我就随口一说,冲我吼什么啊?别叫下人听见了!” 叶昌远急忙摆手示意王亲颜住口,可王亲颜是真生气了,怒哼一声继续梳头。 见王亲颜久不说话,叶昌远转头偷瞄一眼王亲颜,有些无语道。 “哎呀呀又是这毛病!都要睡觉了!还梳什么头啊?” “你一老爷子懂什么!我这对头发好!” 王亲颜放下梳子回道。 “行行行,你最懂了,懂得可多了!” 叶昌远不再多言,身子往里挪挪,给王亲颜留出位置。王亲颜很快前来睡下,屋内了无声响。 门外的叶芷却难以平复心绪,僵硬定在原地,捂着下唇震惊不已。 (我怎么会是从庙里抱回来的?妹妹才是爹娘亲生,怎么可能……) 回想起母亲的话,叶芷心寒如霜,心口阵阵绞痛,脑中却出乎意料的平静,毫无哭意。 (我的眉眼不像娘亲的,儿时,娘说我像爹爹,我说不像,爹就瞪我,原来是真的不像……哈……) 叶芷有些无力,瞬间明白母亲为何从不阻拦自己外出去见沈竹,原是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名节…… (可是……娘亲待我明明很好啊……一个人真的可以伪装这么久吗?) 叶芷步子萎靡朝沈竹走去,眸中无光。 “芷儿?” 沈竹见叶芷这么快回来,有些意外,又见其神情落寞,皱眉不解。 “沈哥哥。” 叶芷说着直接倒向沈竹,沈竹赶忙张开双臂抱住叶芷,任由叶芷在自己胸前靠着,小心护着叶芷,神情惊愣又立改柔情。 “芷儿?可是实在放不下叶大人和……” “不是!” 叶芷侧身靠在沈竹胸前,打断道。 “我没有……没有放不下他们……我们尽快离京吧……” “……” 这与沈竹的预料不符,他不明叶芷的态度为何转变的如此之快?但眼前时候不早了,还是尽快离开为好。 …… 第20章 沈竹叶芷暗恋破窗 叶芷戴好斗篷慢慢走回成王府,绕过正门,一路向南,来至自己凝香园的后门,推门进去。 不明所以的叶芷边走边解绳摘下斗篷,轻声唤道。 “云云!云云!晚饭好了吗?” 叶芷照常往房里走,走至茶桌边将斗篷沿桌放下,重重坐于圆凳上,倒茶歇息。 良久都无人回应,叶芷才渐渐意识到不对劲,起身扫过一圈房间,大跌眼镜,屋内的花瓶,木柜皆被人为暴力损坏,就连床上的被褥也似被长剑挑来一般,留有平直划痕。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成王府,这里是成王妃的凝香园,谁人竟敢如此造次?叶芷心慌跑出园子,大声喊道。 “王爷!王爷!王爷——” 没人回应。 靠近园门,叶芷能清晰闻到一股奇怪的铁锈味,越发浓烈。 (这是血腥味吗?好怪!) 叶芷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快步走着,刚出园子被门前一具趴在地上,血流不止的僵硬尸体吓到,浓浓血腥漫于空气中直冲叶芷天灵盖。 “啊!” 叶芷吓得瞪大双目后退几步,身子微抖,双手下意识捂着心脏颤动。 “……” “怎么回事?” 这尸体衣着黄棕色短衣,腰间还系着白色围裙,叶芷立刻认出他应是王府的厨子,就是不太熟悉,王府的下人太多了,她只认得几个。 放眼看去,花圃里还躺着一具衣着浅绿衣裳的女尸,身下留出的大滩血迹将她浅绿的衣服染成红橘,因是躲在花圃里被敌人发现捅腹而亡。 亭子里还有一女尸,背身趴于台阶上,右手手臂被连衣砍下,落于尸体五尺处。 叶芷放眼望去,瞳孔震惊,久久不敢眨眼,僵愣在原地。 “啊……穆棱!穆棱呢?” “杀……杀了我……” 后面忽传来一虚弱的男声,吓得叶芷直接跳到旁边,身子猛颤,后头看去,原是一被箭穿身的小厮,肚子下也是一滩血迹。 “止血,止血,再不止血,你也得死了!” 叶芷着急说着,见这小厮双唇张着像是有话要说,她赶紧蹲下将耳朵凑近那小厮。 “你要……说什么?” 叶芷害怕又心疼,声音颤抖问道。 “杀了我……好疼……” 那小厮气若游丝,用尽最后的力气说完,头便砸进地面,彻底没气了。 “哈啊!” 叶芷见状赶忙起身,鞋沾血迹踩的一路血脚印,她提起裙摆,大步避开尸体朝前厅跑去。 “穆棱!穆棱!” 叶芷心焦如焚,泪水止不住的流,叶芷从未这般害怕一个人的离去,好干好苦涩。 她从前厅侧门进入,还是不见活人,尸体倒是又多了几具。只要见不到穆棱,她留一直找,她快步跨出前厅,突被前方一极为浓厚的血腥的场景逼停。 前院尸体遍地,无常带着几个侍卫正在清点尸体数量,见叶芷出现极为震惊。 叶芷倒是喊不出声了,一阵恶心上头,直接扶着门框吐了。 “呕——” “王妃?” 无常轻唤着叶芷,上前关心,本还怀疑叶芷是陆昭侯派来的卧底,但见叶芷又出现于此便打消了前面的猜疑。 “我……呕——” 叶芷摆摆手,瞥了无常一眼又忍不住呕了出来。 “王妃上午去哪了?王爷很是担心王妃,满府寻找王妃都未见王妃身影。” 无常凝神问道,眉头微皱。 叶芷擦擦嘴角,顾不上无常的话,猛地抬头定睛问道,神情关切。 “王爷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这……” 闻声,无常表情凝重,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道。 “王妃恕罪!属下不知!” “申时初刻,陆昭侯突带兵围了王府,还扬言要闯进来,王爷命属下调兵支援,只身前往前厅迎接,待属下归来,王府已是一片血泊,王爷也不知去向……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 叶芷心揪听着,听到“生死未卜”这四字时不由得心头一震,瞳孔惊愣出神。 “不会的……放心……他可是男主,不会死的……不会死的……他一定还好好的待在哪里……” 叶芷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眼神空洞无神,转身一个劲的喃喃着,慢慢折返回厅内主位坐下。 “小彻……小彻……小彻!” 叶芷带着颤音,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小彻。 “摩西摩西,我在,小主!” 小彻凑近话筒,本还试图跟叶芷分享件开心事,却看见蓝屏上叶芷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紧急变脸,不解问道。 “小主,你怎么了?” “小彻!” 听到小彻的声音,叶芷就好像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那般,双目突然燃起一丝希望,赶紧问道。 “穆棱!穆棱他还活着吗!原书里有陆昭侯围攻成王府这段情节吗?穆棱最后怎么样了?” “稍等,小主!” 闻言,小彻赶紧登入师父账号。 「姓名:资深打工人编号000003」 「密码:68686868」 …… 「登录成功,欢迎回来,000003」 “获得权限,滴滴滴——” 加载进度条快速移动,小彻快速滑动该小说的全部剧情,拉至最低,出现了仅有两行的大结局…… 「成王穆棱为逃避追杀,不慎被陆和射伤左臂,生死未卜,叶芷悲痛欲绝,一年后为成王举行丧礼。」 「丧礼当天,穆棱突然出现在成王府门口,与叶芷喜泣而拥。」 「终篇完结」 “什么!” 小彻双目猛瞪,眉毛上挑。 “这剧情……一年的故事就直接被省略了?!果然,能派给我这新人的书,基本不是高开低走,就是剧情离谱,要不就是烂尾无名书………” “不对,还好还好……至少不是通篇榨菜……还好还好。” 小彻自我安慰道,快速将书中结局念给叶芷听。 “成王……(此处省略多字)……与女主喜泣而拥。” 虽然结局潦草,但至少男主还活着,还是HE,叶芷听了心中瞬间有点安慰。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无常在门口吃惊看着叶芷,顿感背后发凉。 (王妃……在跟谁说话?什么情节……) 由于视线压力,叶芷恍然对上无常那充满难以置信的双眸,惊忙起身,表情僵硬从侧门走出前厅,快速移出无常视野。 “小彻……” 叶芷站于廊亭内,忽想到什么,神情再次惊慌起来。 “不对啊!穆棱和女主喜泣而拥,但现在女主喜欢的是男二啊!剧情完全大变了!穆棱还能活吗?” 恐惧感偷偷蔓延至叶芷心头。 “对啊!” 小彻也转过弯来意识到不对,用力拍一记脑门。 “剧情脱离原来走向,一切都充满未知,若是男主身亡,这个世界全都会崩塌瓦解!我到底在干嘛啊!脑子越来越不好使了!” 小彻赶紧打开人物实时数据监控,见穆棱无事才长舒一口气。 “没事,小主,男主现在已落脚金玉酒楼,旁边还有两个人帮他包扎伤口,其中一个还是金发,看着不像本地人……” “那就好那就好。” 叶芷松眼舒气,嘴角还留有心情起伏的微颤,她眉眼弯弯打趣说道,语气就像在打趣一相识已久的好友那般。 “他人缘还挺好啊!那两个人是谁?” “我看看……” 小彻认不得他们二人,点击二人面部查看信息,都是不知名配角,原书中戏份极少。 “一个是沙国小皇子,叫琉月,喜音律,贪玩腹黑。一个是江湖游医,叫吴月白,喜吃瓜惹事,医术中等……” 系统给出的二人信息也是仅有短短两行,小彻一嘴就能念完。 “沙国小皇子?他来中原干嘛?” 叶芷对琉月身份敏感,立刻问道。 “系统无法跟进配角行踪,不过根据当下情况来看,应该跟陆昭侯谋反有关。” 小彻淡淡回道。 “哦,想来也是,皇帝都被软禁多久了,下面的人也该有所行动了。” 叶芷左手惦着下巴,沉眉小声说道。 “对了!小主!” 小彻忽想起先前要同叶芷分享的好消息,张嘴大声说道,双目炯炯有神。 “男主的黑化值已经降至10000了!只要低于一万,这个世界就基本稳定,空间大门就可以再次打开!小主很快就可以回来了!” 闻声,叶芷垂眸思索,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是吗……这么快哈……” “是啊小主!小主真是太厉害了!短短几日就能降低男主大几万的黑化值!真为我们新手村争光!等小主出来后,师父就可以动用权限,强制删除这个异常世界,小主再也不用担心被奇怪召回了!” 小彻兴高采烈,喋喋不休说着。 叶芷越听越觉得不对,赶忙打断小彻的话,问道。 “等等!删除?是销毁这个世界吗?” 这问题可算是问到小彻懂的了,赶紧一本正经回道,好好装一波专业度。 “是呀,世界出现异常,且无宿主被困的情况下,就算师父不销毁,系统的检测机制也会直接清理的。” “啊!穆棱会死吗?” 叶芷震惊无比。 “嗯~~” 小彻抿嘴长嗯,摇摇脑袋故作高深道。 “不单是男主,这个世界的所有人物都将不复存在,这!就是系统的强大!” “什么!能不能别杀穆棱?” 叶芷脱口而出,潜意识里,她早已把穆棱当成活生生的人。 “啊?为什么?” 小彻闻声与,不解问道。 “你不是说这里的人都有自己的感情吗?那不就相当于活生生的人吗?全部销毁是不是太残忍了?” 叶芷眨巴着眼睛,试图掩饰什么。 “小主——” 小彻凑近话筒,拉长尾音,语气警告道。 “我们这一行,最忌讳的就是心肠软和动不该动的情——七百年前,有一名叫扶桑的宿主,因爱上了小说世界的配角,只身留在那个世界填补bug,她放弃了绵长寿命而化作一有限生命的纸片人,七百年过去了,她依旧稳居宿主黑名单榜单前十。” “好好好——” 叶芷一口应下,听小彻说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金玉酒楼内,吴月白在一楼喝茶时碰巧遇到穆棱来办理住店,凭借着多年的吃瓜经验养成的好记忆,吴月白仅一眼便立刻认出穆棱身份。 本无意关心,但见其左袖血迹忽来了些兴趣,悄悄上前在穆棱身后低语道。 “公子可是遭遇了什么不测?在下吴月白,是一名江湖游医,可帮公子医治一二。” “嗯?” 穆棱闻声压眉,眼神深邃转头打量起吴月白,见他慈眉善目,且是副十足的生面孔,穆棱才渐渐放下警惕心。 京城里的各派老狐狸小狐狸,以及狐狸手下的走狗,穆棱大致都有所了解,因而较为陌生的面孔,反倒更能获取穆棱的信任。 “那就多谢吴医师了。” 穆棱微勾嘴角,他倒要看看吴月白有何用意。 “公子请随吴某前来……” 吴月白本想着带穆棱回自己房间包扎,紧急想起琉月的存在,立刻改口道。 “还望公子在此稍作片刻,吴某去去就来。” “哼~好。” 穆棱就坐于身旁最近的圆凳上,轻笑一声回应,转而又侧头瞧眼边上无人看守的柜台。掌柜早已被吓得慌忙离开,这动荡时期来住店的当真不是什么好伺候的主儿。 吴月白上楼进房快将门“砰”的一声合上,翻出自己的行囊寻找生肌玉红膏和止血散,顺带捏一卷纱布,这是他随身必备药物之一。 琉月见吴月白回来便一直紧跟在侧,不解问道。 “你拿这药膏做甚?” “治病救人。” 吴月白冷瞥一眼琉月,不耐烦回道,说完就转身要离开。 琉月前秒还笑嘻嘻的,后秒见吴月白要走,眼神立暗,一把抓住吴月白右手手腕,质问道。 “你要救谁?” (嘶——) 吴月白被琉月这一拽,瞬间牵动后腰腰肢,酸爽感袭击上身。吴月白直接白了琉月一眼并快速甩开他的手,朝门口走去,边走边思索几分,说道。 “路人。” “路人?” 琉月显然不信,这特殊时段本就鲜少有人住店,哪来的路人需要用生肌玉红膏救? “嗯。” 吴月白冷嗯一声,径直推门出去。琉月则酷似个狗皮膏药紧跟在吴月白身后。 “还请公子将衣袖挽起。” 吴月白面对穆棱时又是另一副面孔,嘴角似笑非笑,语气温和,这是他吃瓜伪善的一贯表情。 “好,有劳吴医师了。” 穆棱听话照做,露出左臂一长道血肉崩开的划痕,这划痕深不至骨,浅又血流不止,是陆和惯用的“警示”手段。 吴月白提起桌上茶壶,小心将壶中温水倒于穆棱伤口上清洗,止血敷药,很是熟练。 琉月在后冰冷打量起穆棱,面无表情,心中暗暗由生危机感。 (怎么是个男的?还这么好看?) 穆棱埋头不语,暗觉有趣。他自小便记忆出众,见人阅书皆是过目不忘,单是瞧了琉月一眼就立即认出其沙国小皇子身份。 (十五年前父皇的寿宴上,这小皇子才刚满七岁,如今竟长这么大了……看来沙国此行是真来了不少人马,皇子竟也跟了来……) …… 回往鸿楼的马车内,叶芷依旧心神不宁,自顾靠在沈竹怀中,皱眉思索。 (我竟是为婉儿挡灾的吗?那我的生母又是何人?…………罢了,既狠心将我遗弃,自是有不得助的苦衷,我又何必去纠结这些无用之事……) 沈竹见叶芷如此主动,微皱眉头不解,左手轻在后环绕护住叶芷后背,默默等待叶芷开口,就像儿时沈竹静静听述叶芷吐槽家中烦心事那般……他与叶芷青梅竹马,非常了解叶芷的脾性,他知晓叶芷定是遇到了什么惊天变数,正于自我消化中。 (母亲儿时常教导我多让着婉儿,婉儿幼时身子弱,隔几日就会受寒咳嗽几声,五岁以后才好了很多,倒是我的身子渐渐弱了许多,变得不喜毽子与秋千,父亲说我这是好事,是大家闺秀的性格,叫我读书学琴……我不喜欢这些的……) 叶芷靠在沈竹胸前,越想越委屈。 (什么读书学琴,什么大家闺秀,原都是为了掩盖我身子日渐虚弱的表象……) “沈哥哥……” 叶芷心寒至极,轻唤沈竹。 沈竹闻声松释眉头,和声回道。 “芷儿,我在。” 叶芷心中紧张,没啥安全感地抬手抓住沈竹的左手,紧紧握在手心中,声音颤抖问道。 “沈哥哥,如果我不是叶府嫡女,不是世家贵女,你还爱……你还喜欢我吗?” 沈竹敏锐感知到叶芷字里行间的意思,略微震惊,惊眉间又坚定回道。 “爱!我这一生,只会爱芷儿一人,不是叶府嫡女,也不是京城贵女,单是七年前那寒冬腊月天,陪我一同看雪的芷儿。” 八年前,沈竹家中突变,父亲病故于腊月前夕,姨娘们分钱离家,皆赶回老家过年,家中仅有沈竹和母亲二人守着父亲灵牌…… 一年后,母亲也回了老家,若大的宅院里仅剩沈竹一人,漫天大雪,霜寒地冻,孤宅守孤人。 沈竹呆坐于屋檐下,无神盯着纷飞雪发愣之际,院门声响起—— “砰砰——” 沈竹错愕前去开门,原是叶芷带着一盒年糕酥糖来陪沈竹过年。 “沈哥哥!吃年糕啦!你不喜甜腻之食,我特意吩咐厨娘少放糖,不怎么甜的!” 叶芷双目明亮,自带希望之意,看得沈竹心动呆愣。 …… 叶芷也回忆起当年之事,真是世态炎凉,变化无常啊…… 叶芷垂眸感慨,思索几分后说道。 “沈哥哥,我们尽早离京吧。” 沈竹眉舒目和,温声回道。 “好。” 一改往日矜持,叶芷抬头慢慢靠近沈竹的下颚,双目深情瞧着沈竹的薄唇,沈竹会意微微低头,轻吻上叶芷的软唇,交吻之际,二人同时闭眼,仔细感受对方的唇齿鼻息。 十多年难以言说的情谊,酸涩,苦涩,终于今日破窗。 …… 第21章 鹿城郡守归顺 鹿城营中,郡守严五身材魁梧壮实,他衣着灰色软甲,粗眉怒压,独自开腿威武坐于帐中茶桌前,心焦如焚。 “陆百川到底在忙什么!城中粮草皆已见底,怎么还不见人送来粮草!莫非是京中出了什么岔子……” 想着,严五神色立变,头皮轻微发麻。 (不可能……有沈实平在,不可能出现任何乱子!) 严五皱眉凝神,坚信沈实平的才智定能帮陆昭侯扫清一切障碍,稳保众人平安,平步青云,步步高升。 “严郡守好生糊涂啊——” 茶座屏风后突响起一清幽男声,吓得严五全身肌肉紧绷,弹坐起身,站定盯着屏风,粗吼喊道。 “什么人!出来!” “还望严郡守低声些,帐中事可莫要惊扰了帐外人呢。” 魏非端坐轮椅,被长行慢慢推着向前,真容渐渐显现。 魏非嘴角上扬,目光深邃,极力表现出一副和善表情,语气温和却不乏中气道。 “在下魏非,此行特来请严郡守入吾麾下,安天下之太平。” “哼!当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来我严五的地盘上撒野!不知死活的东西!” 严五怒哼一声,不屑一顾,快步后退就要抽出架子上的长枪时,魏非依旧临危不乱,继续说道。 “严郡守久未收到粮草,心中定也有所猜疑吧……太师沈实平今日申时,惨死于宫中的千步廊中。” (什么!) 严五得知沈实平的死讯身子瞬间僵住,准备握枪的手也悬愣在空中。此次行动,若不是有太师沈实平在,他根本不会参与,正因有沈实平在背后谋划,严五才有十成的信心投靠陆百川……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严五大脑飞速运转,一把挑起长枪挥向魏非,矛头与魏非仅有一尺之距,稍不留心,魏非定会容貌尽毁。 “一派胡言!如此密讯,我都还未得知,你是如何知晓的?!真当我严五是听风就是雨的无知草民吗!” 严五厉声呵斥,双腿分开站定,步子有力却毫无攻击之势,反倒是一副防守做派。他心中拿不定主意,陆昭侯近期确实异样,但也不能单听魏非的一面之词,还是先探探魏非的口风先,若事实真是如此,再视情势而变即可。 “哼~” 锐矛在前,生死一念间,魏非依旧纹丝不动,稳坐轮椅,冷笑一声道。 “以严郡守的聪明才智,想必定已察觉陆昭侯的异样,在下前来仅是帮助严郡守印证心中猜想罢了。京城诸多事变,陆昭侯自身都无暇顾及,怎么有闲工夫顾及鹿城呢?严郡守不晓当下局势,也是情理当中。” 魏非侃侃而谈,抬眼间,目光犀利扫过一遍严五紧皱的眉头,继续说道。 “成王穆棱私养精兵,暗中与陆昭侯抗衡,安插眼线卧底,渐渐渗透陆昭侯的内部势力。今日又一举暗杀太师沈实平,步步紧逼,断其退路!” “断其退路”这四字猛地牵动严五心脉,瞳孔微颤又快速强装镇定,会神盯着魏非不语,以免气势落入下风,他暗暗思索,心中发毛。 (城中现有粮草所剩无几,他们若是硬攻,我只能退守或是拼死抗争,鹿城失守,罗鲜兵攻入燕城,直击京城,陆百川败……太师沈实平乃一等一的谋士,开国仍需他在侧辅佐,如此心膂之寄的人物,陆百川都保护不了吗?一人都守不了,何以守江山社稷?) 严五心中徘徊不定,不论怎么想都会绕进魏非的说辞中,恍若陆昭侯本就非是良军那般。 (哼!陆百川!是你先断我粮草,逼我至此的,怪不得我!) 严五心生叛主投敌的念头,但又不敢妄下断语。 (当下形势,魏非他大可直接杀了我夺城,为何还要大费周章游说我反水呢?莫不是什么圈套?) “哼!若真如魏公子所言,大可杀了严某夺城,怎的还要多此一举!况且,我怎么不知道成王麾下还有魏公子此等谋士?” 说着,严五手头一抽,利落收长枪于身后。长行见状敏锐挡在魏非身前,凝眸盯着严五。 “呵?魏公子手下竟还有此等高手?” 还没等魏非开口,严五便忍不住调侃长行的反应力,欣赏中又带有几分不屑。 “严郡守过奖了,不过是一些花架子罢了。” 魏非笑笑回道,在后拉拉长行的胳膊示意他站回自己身后,暗暗清一下嗓子说道。 “在下乃陛下暗探,出露甚少,严郡守难免不知魏某身份,合乎情理。陛下圣明,任贤使能,知晓严郡守定是短暂被那逆臣迷了心智,骨子里仍是任劳任怨,受百姓爱戴的鹿城郡守,故而派遣在下来此劝说严郡守~严郡守,早日认清局势,弃暗从明呀~” 魏非嘴角上扬,笑中却透出一股寒气,叫严五不敢轻易回话。 如今魏非提到了皇帝穆霄,严五所言所行则更为谨慎了些。他凝眉不语,暗咬后槽牙,右手在后紧握长枪枪柄,力度渐渐上涨。 (陛下竟然还活着!陆百川!你到底要假仁慈到什么时候!老夫当初真是眼瞎跟了你!……没法子了!陆百川,你自己保重吧!) 想着,严五松开长枪,伴随着长枪落地的脆而浑重声中,利落跪地行叩拜之礼,大声喊道。 “罪臣严五,誓死效忠陛下!” “……” 魏非见计谋达成,松缓身心,居高临下俯视跪在地上的严五,眼中透出丝丝愉悦。 但因声响过大,帐外一看守小兵听闻动静赶紧靠近帐门口询问道。 “郡守!可是有刺客袭击?!” 严五跪于地上,头贴着地面,怒声吼道。 “无事发生!退下!” “哼~” 魏非略微眯眼,轻抿双唇,眼神深邃挑向帐外方向,冷道一声。 “严郡守请起。” 鹿城失守。 …… 夏府内,夏权得知穆棱逃亡的消息火冒三丈,愤怒在前厅挥鞭解气,一鞭杯裂,二鞭桌倒,三鞭人亡。 常寿血肉模糊地倒在地上,愣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强忍着不出声。 夏权释放心中压力与怒火,毫不在意地瞥了一眼地上趴着的常寿,冷声道。 “滚出去。” “!” 常寿闻声一怔,调整全身气力,吃力撑手爬起,忍着伤口撕裂的疼痛起身一颤一摆地走出厅门。 “砰!” 夏权用力握拳重砸于茶桌上,咬牙切齿小声道。 “穆——棱——算你命大,陆百川都杀不死你!” “不妥!” 夏权转念忽想到什么,双目一暗。 “堂堂一军功无数,先皇亲封的陆昭侯都杀不了的人,当真是有点不为人知的能力在身……看来还是得小心为好……” 夏权暗暗有些后悔推穆棱去当替罪羊,若是推左相慕容青山出去,哪会有这么多事?直接灭门就好,如今这情势,搞得夏权也不敢单一苟同陆百川的命运,心生“朝秦暮楚”之计保身。 (穆棱——) 夏权长舒一口气,左手高扬下落,来回摸挲自己的下巴,眼神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朝秦暮楚,脚踏多船的事,夏权年轻时可没少做,见风使舵一招玩的可谓是登峰造极,靠着这个一路升官。 后穆霄继位,夏权便收敛许多,成天不是约友吃饭打人出气,就是暗自琢磨跳船的事,简直是百官皆恐的夺命老顽童,他身边那些个所谓的好友不过也是伴君如伴虎似的活着,日日小心谨慎地顺从夏权。 而夏权这右相厉害就厉害在他有很多人的把柄,只要想推一个人下台就会拿出十足的证据,给人重磅一击又无力还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夏权这个人的存在直接进一步促进了朝堂的“清廉”,从而使穆霄治理起来也更为方便。 …… 深夜,魏非长行二人如约面见琉日。 “魏非见过大殿下,霍将军。” “魏大人不必多礼。” 琉日上前轻扶魏非起身,眼中尽显祥和善意。 “明日宵禁过后,还请大殿下带人前往京西雍门,我已提前在西门部署兵力接应殿下,里门市门皆已打通。” 魏非起身说道,神色平淡毫无波澜。 “入京后,请大殿下一定要先营救大庆权臣,其余之事无需过度紧张,殿下身份尊贵,切记保重。” “嗯好。” 琉日依旧披散着头发,双目柔和有神地盯着魏非,仔细听着,微微点头。 今夜注定是个不眠之夜,魏非不可久待,说完便要告辞离去。 “魏非告辞。” “嗯,魏大人慢走。” 天黑独挂一晓月,长行抱着魏非快步飞檐于燕城中房屋之上,出城与魏非同驾一马,入京城了又抱着魏非飞檐至金玉酒楼。 快到金玉酒楼之际,长行猛地止步,金玉酒楼房顶正站了一位黑色宽衣睡袍男人,这男人直盯着魏非长行二人,长发与衣袍在夜下随风飘逸,月光衬得此人若鬼若神。 “主上,前面……” 长行止步紧盯前方说道。 魏非闻声也朝前方看去,这面孔,这身段……竟是成王穆棱! “成王?他怎么在这?” 魏非小声喃喃道,点头示意长行前去。 “没事长行,他是成王,我们去见见他。” “是。” 长行抱着魏非快速来至穆棱身旁,轻将穆棱放下。 魏非稳稳站定,轻声行礼道。 “魏非见过成王。” “哼~” 见状,穆棱嘴角上勾,冷笑一声道。 “魏卿的腿,原是可以行礼的啊~” “嗯。” 魏非冷嗯一声,扯开话题,以前他跟穆霄关系好的时候,穆棱就不太待见他,如今还是一点没变。 “不知成王深夜不待在王府,在此有何……” 魏非试探问道,还未说完,穆棱便直接打断道。 “魏大人深夜回楼,当真是日夜忙碌呢~” 魏非理不清穆棱说这话的缘由,暂且依礼回道。 “多谢王爷体恤,为皇上分忧,乃魏某职责所在。” 穆棱也懒得跟魏非多费口舌,直入正题道。 “太师沈实平的死讯,你可知道?” “知道。” 魏非回道。 “陆昭侯祸水乱引,血染我成王府一事,你可知晓?” “知……什么?!” 魏非闻声一愣,大脑飞速运转,他今日诸事繁忙,只知太师沈实平的死讯,还不知陆昭侯后续的行动。 (血染成王府?陆昭侯可是疯癫成魔了?莫不是背后有人指点?) 尽管身心已经十分疲惫,魏非还是快速思考一番陆昭侯此举的目的,看着穆棱眼色淡淡回道。 “魏某不知。” “哦?” 穆棱深邃打量一番魏非,又瞥了眼身后的长行,面色转而阴冷,侧过身抬头望向悬月道。 “平反一事准备的怎么样了?” “明日即可行动。” 魏非也侧身举头,面向皎月一副势在必得的眼神。 弱弱地问一句……(试探盯盯)……可以给些评论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鹿城郡守归顺 第22章 芭叶获得自由身 夜间,叶芷躺在床上转辗难眠,此刻的凝香园简直安静的可怕,无婢女伺候也无小厮提水,洗澡什么的基本都是叶芷一人完成。 无常跟着一群侍卫负责打扫清理成王府,他们闻惯了血腥味,处理尸体也极其熟练,几个时辰就将王府死尸尽数拉至城外,留了几十个侍卫将其好生安葬。 叶芷侧身面朝床栏躺着,双目难闭,皱眉反复思索下午小彻的忠告。 (不能爱上小说世界的人物,我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只要我一离开,这里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成王,皇上,权臣,主角配角什么的,全都销毁殆尽……) (呵……全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叶芷左手紧紧揪着被褥,一遍又一遍地小声喃喃着,眼眶不自觉湿润起来。 随着眼泪划过面庞,叶芷变得有些无奈,快速抹干泪迹,语气略微颤抖道。 “叶芷,你怎么哭了?你怎么哭了啊?你怎么可以哭啊……你爱上他了吗?你真的爱上他了吗……你想跟他长相厮守,一辈子留在这小说世界吗?这是大庆,是古代,一生都守在这成王府里,你受得了吗?你受得了吗……” 叶芷不断地自言自语,试图窥探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生前因家庭背景,叶芷对待他人皆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态度,渐渐演变成了讨好型人格加伪善面具。 二十多年以来,她早已习惯且自觉地埋藏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和感受,不惹事不交知心朋友,努力做好人群中的小透明,故而,她的大脑也理所应当地替她抉择诸事,和为贵,吃亏是福不是祸。 “你可以给我一些回应吗?你还活着吗?请给我一些回应,求求你了……” 叶芷凝神与自己的内心对话,想要唤醒那个被封存已久的自己。可还是太难了,不论叶芷再怎么呼唤,心海就是一片深灰的死水,毫无波澜,或许那个所谓的自己早已溺死其中。 但叶芷依旧不死心,嘴角因悲伤情绪而控制不住地抽搐,一遍遍地恳请自己给予回复。 “求求你了,回答我,我知道你还活着……你肯定还活着……求求你了,叶芷……求你了……我真的很需要你……求你了……” 漫漫长夜,叶芷泪水打湿锦绣丝织枕的同时,夏苒苒同样夜不能寐。 夏府内黑灯瞎火一片,夏苒苒解了衣,摸黑靠在床头,扶额冥想,莫名有着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小蝶!” 夏苒苒捋不清思绪,索性喊小蝶前来问些事情。 见小蝶未立即出现,夏苒苒又唤了一声。 “小蝶!” “小姐,我在!” 小蝶忙从背后仅隔了一堵墙的小床上闪起身,外衣都还未穿便慌忙来至夏苒苒床前,声音略带哑意道。 “小姐,有何吩咐?” (果然睡着了,竟要我喊两声……) 夏苒苒听着小蝶的语气沉眉不语,一时间竟忘了要问的话。 (真是的,近日就这般疲倦吗?脑子都变得不好使了……) 夏苒苒聚神苦想一番,豁然开朗,轻声问道。 “你最近可有打探到我爹的动向?” “回小姐,听府上下人传话,老爷今日晌午应是进宫参见陆昭侯了。” 小蝶强撑困意回道。 “进宫?!” 闻声,夏苒苒眉头瞬间一挑,接着问道。 “可打听到他进宫所为何事?” “还不知晓,不过听前院的下人们说,老爷下午好似又在前厅挥鞭,至于别的,小蝶不知。” 小蝶说着说着逐渐清醒。 “又发疯?” 夏苒苒双目微颤,低语喃喃着,仔细猜想夏权进宫商谈的要事。 (进宫,发疯,到底是什么了不得的事让他那老人家如此生气?难道他又作妖未遂?不对,在这节骨眼上,还是得盼着他点好事……夏权啊夏权,你可别站错队了,这次不同往日,稍不留意可就是万丈深渊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呐……夏权……) “小姐?” 小蝶试探问道,看夏苒苒可还有何要问的。 “啊哦,你去睡觉吧。” 夏苒苒回神打发小蝶道。 “是。” 小蝶转身正欲离开,忽想到什么又止步叮嘱道。 “小姐,秋凉了,解衣就入眠吧,担心着凉了。” 隔着清辉黯淡的月光,夏苒苒抬眸撇向小蝶单薄的里衣,柔声回道。 “嗯。你也是,往后夜凉,你起身记得添衣。” “是。” 小蝶被夏苒苒这一温柔语气搞得有些错愕,迅速退下。 夏苒苒躺下盖好被子,还是没有丝毫的困意,脑中源源不断地浮现有关夏权的文字。 夏苒苒倒是比夏权他自己更怕夏权倒台,从而连累了自己。夏权那老狐狸上朝就跟游船一般,日日划水。多少人觊觎他这右相的位子就有多少人想置他于死地。 夏权从官几十载早就不在意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想坐就得坐,不想坐也得坐,这地位早已与他的生死和整个夏家的存亡挂钩,由不得他任性。 别的府邸大多妻妾成群,人丁旺盛,而这丞相府,却只剩得了夏权和夏苒苒二人相依为命。 年轻时夏权与刑部尚书管培庆的庶出第三女管欣结发为妻,当时夏家势大,夏权的父亲夏津炎已是当朝右相,而夏权又是夏家的嫡长子,身份尊贵,他要娶管欣,管培庆这个做父亲的那是一爽然诺之,毕竟夏权有才有颜且无不良嗜好,管欣嫁过去真就是管家高攀了夏家。 婚后二人甜腻了一年,管欣很快就生下了夏苒苒,夏苒苒呆萌爱笑深得夏权喜爱……就是管欣腹部那多条挥之不去的纹路惹得夏权膈应,在管欣怀孕期间就时常在外逛花楼,夏苒苒刚一出生就带回了一名叫花九娘的小妾。 花九娘年轻貌美身材好,夏权虽不是真心爱她,但因生理需求日日留宿花九娘房中。短短三个月,管欣便支撑不住投湖自尽了,死前单是留了一封短信。 「花灯那夜偶遇郎君乃欣儿此生至幸,欣儿从未见过郎君如此的温文贵人,今世能为郎君诞下一女已了无遗憾,愿君安好。」 夏权看到此信后追悔莫及,他自小任性惯了,哪知管欣竟对自己依赖至此,当即休了花九娘跪在管欣棺材前大哭一场。那一刻,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好似弄丢了最容易保护的人,整日郁郁寡欢游山玩水。 一年后京城鼠疫泛滥,死伤惨重,皇太后都难逃劫难,夏家更是无一幸免。待夏权游完归京,收到的即是先皇的一道右相的任职诏书。 这一称相,便是二十多年。下位同僚换了又换,唯独夏权稳坐相位。 …… 鸿楼内,紫娟按照沈竹的吩咐收拾叶芷衣物,收拾得差不多了又下楼去照着沈竹给的话术参照通知鸿楼众位歌姬舞姬。 “各位好姐姐,近期京城动荡,客流大为减少,楼中冷清亏本,被迫关楼,现将各位姐姐的卖身逐一契归还,还望各位姐姐另寻出路。” 众位歌姬舞姬围着紫娟仔细听着,无一不是欣喜难耐,鸿楼兴旺,一夜金子银票多如流水,随便拉一无名小歌姬都已是赚得盆满钵满。现今鸿楼不景气,却不压榨工钱也不扣人的,还不用自己给钱赎身,简直是京城烟花地之最。 “哎!先把我的卖身契给我!我有要事急需早些离开!” 人群中一名叫粉眉的舞伎举手喊道,很是兴奋。 闻言,众姐妹也是一脸磕cp表情,呦呦地起哄。 “呦~~~~~~~~~” 一名叫扶花的歌姬扬着嗓子调侃道。 “眉姐姐,你就是急着去找武大那穷小子吧!” 粉眉双手捂脸,羞笑着低头道。 “尽瞎说!” “呦呦~还不好意思了?!眉姐姐,眉姐姐~” 粉眉旁边的几个好姐妹着粉眉继续调侃,欢笑一片。 唯独琵琶女芭叶在后默不作声,面无表情,不悲也不喜。 (京城各楼都有主上安排的眼线,若是鸿楼倒了,我就没了过多价值,主上还会留我吗?……我还能见到主上吗?……呵……) 芭叶心中冷笑一声暗想。 (还是莫要想些不可为之事了……我该何去何从呢……) …… 芭叶攥紧卖身契,很快收拾好包裹来至上官府门口。 她的衣物甚少,平日里忙着偷听情报也没好好地伺候客人,三年来赚的银两多是弹琵琶的辛苦钱。 见上官府门前有侍卫看守,芭叶不敢贸然前去,只好随意找了间小客栈暂且住着。 她心中惆怅,头枕着胳膊趴在茶桌上静静回想与上官烬的初遇。 三年前,芭叶刚满十八,但已被卖到过多地,赌坊,花楼,转而又到了黑市。 黑市奴隶多为男子,上官烬也喜欢在这买奴隶,这儿的人都已是无根无亲,身世大多很浑,但上官烬就是喜欢,他觉得身世至浑就是简,好利用,青峰就是在这买的。 也是投缘,芭叶刚来这就遇到了上官烬,上官烬那年已有二十三,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芭叶是美人胚子,当即就要出钱买下。 买下芭叶后,上官烬还装出一副君子做派,俯身盯着脏兮兮的芭叶问道。 “小美人,你可愿意跟着我呀?” 芭叶瞳孔颤动,惊得有些结巴,还从未有人如此尊重她,也从未有人以如此温柔且毫无淫邪之意的语气同她讲话。 “美……美人……” “嗯~” 上官烬眉眼弯弯,真觉芭叶单纯可爱。 “愿……愿意……” 可怜的小芭叶,没读过什么书,也没遇到过什么好人,听不出上官烬言语间的油腻之感,视恶俗为习常,视平语为优待。遇到上官烬这京城第一浪荡子也觉他是极好的,心生眷恋。 芭叶是那种泥潭里接近麻木的女子,本以为自己久经转卖将会草草结束一生时,遇到了风骚油腻的上官烬,这年芭叶十八,短短几年就受尽苦难,而上官烬二十三,已在穆棱手下做事三年,对花楼黑市早已轻车熟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芭叶获得自由身 第23章 吴月白道出身世 叶芷昨夜哭了一宿,双眼肿胀,睁眼吃力且极其影响颜值,故而无奈用一湿毛巾敷于眼皮之上,卧坐榻上闭目养神。 她再次思考自己对穆棱的感情,以及能为穆棱做出的牺牲程度。 (留下来,跟穆棱待在一起美滋滋地过日子,嘿嘿~……但是要上宿主黑名单,切!这有毛所谓?黑不黑名单的不过是些名声问题,我都死了,还在乎这?!) 这样看来,留在这倒是可行,叶芷暗自捉摸着,心中极其动摇间又猛地觉得不对…… (留在这?穆棱会老吧?我会老吗?穆棱最终会去世吧?我会死吗?如果穆棱死了,我却活着或是长生不老该怎么办?会不会一直循环?或是被供奉为神明?又或是被当成异类杀死啊?咦———啧啧——还是被这世界同化,跟着穆棱一起慢慢变老最好……人这一生有好多年呢……) 悠闲冥想间,叶芷忽又感到一丝诧异。 (真怪异,陆昭侯为什么要杀穆棱啊?还有,别的小说不都是杀人放火吗?陆昭侯怎么屠了成王府却不放火?也不继续派兵缉拿穆棱?就这样罢休了?土匪都知道擒贼先擒王的道理,陆昭侯他不知道吗?穆棱还没抓到,怎的就停手了?这对吗?) 叶芷顿感这小说世界的不合理,剧情走向怪怪的就算了,逻辑还掺水? (被这样的世界同化,我会不会变傻啊?) 就在此刻,耳边突响起小彻的声音。 “小主!小主!男主的黑化值又升了!” “!” 叶芷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一颤,起身时眼上的毛巾也跟着滑掉在地,她略为心虚问道。 “啊?为什么?” “系统显示,是由于小主昨日私自离开成王府所导致的,男主过于担忧小主,危机感压抑内心而使黑化值增加。” 小彻语气阴沉,全然没了以往的稚气。 叶芷敏锐感知到小彻的变化,心虚中又增添了几分担忧。 (既知我私自出府,那定也知晓我出去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可恶,小彻怎么变得这么正经上进了?黑化值增增减减的,以前也没见他这么上心啊!) 叶芷暗劲咬着牙关,很快装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挑开话题道。 “是哈,我当时无聊出去走走,都没见到陆昭侯围攻王府的情景,哈哈,说起这个,陆昭侯是为啥要杀穆棱来着?” 叶芷尴尬心虚地用食指勾勾嘴角,双眸垂着但眉眼弯弯,她根本不敢抬头让小彻看见她如今的表情。 但那边的大屏上可是全方位无死角地投影着叶芷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任何一个微表情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小彻沉眉冷眼盯着叶芷不语,在他眼中,叶芷每一个下意识的小动作,都无疑是在暴露她的心虚。 “哪个……” 叶芷见小彻迟迟不回话,心中渐渐开始发麻,接着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对了,陆昭侯杀了王府这么多人怎么不一把火烧了这里呀?那些人什么时候开始行动呀?陆昭侯啥时候倒台呀?穆棱什么时候回来呀?” 问到有关穆棱的话,叶芷更是害怕地又补了几句道。 “穆棱不回来,我怎么降低他的黑化值呀?你说是吧……小彻?” “……” 小彻边听边滑动旁边的蓝色大屏,默不作声地根据叶芷的问题逐一翻看原书剧情与主角动向。 “小彻……小彻……你还在吗?” 叶芷轻声拉长尾音,试探性地抬头张望。 “太师沈实平遇害。” 耳边再次响起小彻的声音。 “啊哈?” 叶芷满脸疑惑。 (太师?沈实平?是谁啊?) 小彻长叹一口气,语气柔和许多道。 “昨日陆昭侯之子陆和于千步廊中射杀太师沈实平,引得陆昭侯高度重视,召集麾下谋士入宫商谈此事,右相夏权则在权衡之后推了男主出去当替罪羊,陆昭侯轻信夏权所言,恼怒对成王府赶尽杀绝。” “哦……” 叶芷坐回榻上,倒一杯茶专心听小彻道来。 “至于这陆昭侯为何不放火,则与这大庆风俗有关。在大庆,焚烧尸体被称作‘血火’,视为不祥,而陆昭侯定在明日登基,行事自然不会过于莽撞激进。” 小彻说着,手指不停在蓝色屏上滑动。 “行动时间……就在今晚!” “今晚?!” 叶芷与小彻同时震惊瞪目,异口同声道。 “这么快!” “咳咳!” 小彻强装自若,咳嗽两声掩饰。 “嗯?助手也会咳嗽吗?” “那个……” 小彻语气又柔了一个度,有点像苦口婆心那般开口道。 “小主,你一定不要沉迷情爱呀,任务为首,早日降低男主黑化值早日放假呀。” “……” 小彻一语使得叶芷毫无还嘴之力,愣神点点头。 …… 金玉酒楼内依旧冷清,虽是开了三间房,但魏非长行时常在外,穆棱一早也不见人影,真正住人的也就吴月白这一间房了。 吴月白上街买了个红烧鸡腿,美滋滋打包回房,刚推门进去就瞧见琉月正坐于茶桌上一手撑脸,盯着自己一脸□□,当即翻了个白眼快速将门锁上道。 “能不能收收你那猥琐样?这鸡腿我刚买的,不给!” “哼~” 琉月嘴角上扬,宠溺笑笑道。 “我不抢你的鸡腿呢~” “别的也不给!” 吴月白一口回绝,快步上前给自己倒杯茶润润嗓子。 “哈——这薏花茶凉了竟别有一番风味!花茶配鸡腿,人生一大乐!” 说着,吴月白顺势用小腿推开一圆木凳坐下,大口咬下一红烧鸡腿肉,开心嚼着。 琉月撑头在旁深情盯着吴月白,满满的幸福感。 “?” 吴月白被琉月看的不自在,抽空瞥了一眼琉月道。 “怎么?本公子脸上有东西?” “并无。” 琉月轻声回道。 “呵~” 吴月白不屑一笑,调侃道。 “总有猥琐色男觊觎本公子。” “那白白要怎么做呢?” 琉月柔声问道。 “迟早把他的眼睛挖……哼!迟早揍他一顿!” 吴月白大口嚼着鸡腿肉,吧唧着回复琉月。 “……” 良久,琉月都未曾说话,恍若有什么难言之隐。 吴月白很快察觉到琉月的异样,漫不经心实则很是关心地问道。 “你有心事?” “皇兄传来书信,今夜攻入京城。” 琉月此话一出,吴月白瞬间愣住,用力吞下嘴里嚼得半碎的鸡腿肉,沉眉问道。 “你要出面吗?” “不清楚,兄要弟上,弟不得不上,兄令难违。” 琉月淡淡回道,面露可怜。 吴月白有些激动,放下手中快吃完的鸡腿问道。 “哈?大殿下跟你关系不是挺好的吗?他不是挺宠你的吗?怎么还要你参与此次行动?这很危险的,搞不好会受伤甚至会死的!” 吴月白自顾自地说着,看向琉月那一脸无辜楚楚可怜的模样就忍不住伤感,他的父亲在自己仅有三岁时就死于战场,他可不希望琉月也这样。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得到这个消息的?大殿下到底怎么说的?你是皇子啊!真就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吗?” 吴月白情绪上涌,急得眼眶都开始泛红。 “皇兄说……让我保护好自己,今夜切勿出行。” 琉月话锋突变,一脸整蛊成功的喜悦。 “你!” 吴月白被琉月这一幼稚行为气得说不出话来,抬手欲给琉月一巴掌却又僵在空中收回,快速转头背对琉月小声抽泣。 “白白?” 琉月意识到自己此举的不妥,但又因吴月白对自己的在意而暗爽。他一把将吴月白揽过怀中,装作犯错的孩童那般紧紧抱着吴月白道。 “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白白,我再也不开这种玩笑了,对不起……” “滚开!” 吴月白赌气用力捶了琉月胸口一拳,起身朝床边走去,边走边抹干眼泪道。 “你的生死,我再不会关心,你生也好,死也罢,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各自安好!” 琉月在后看着,真觉吴月白可爱,这话吴月白说了数次,都快成他的口头弹了。 “我错了,是我不好。” 琉月跟上去,也就着床边坐下,刚欲抱住吴月白却见其泪眼猩红地瞪了自己一眼道。 “若是我阿爹也能这样骗我就好了……” 闻言,琉月心头猛地一震,张开的双手也僵愣在空中。 “阿爹……怎么了?……” 琉月从未听吴月白提起过家事,现今才后知后觉,心绪如同梦中惊坐醒那般。 “他过世很多年了,死在了二十年前大庆与蒙古的战争中。” 吴月白嘴角抽搐,想哭又强压心头情绪,尽可能地平静道出。 “阿娘得知爹爹的死讯,悲痛欲绝,哭瞎了眼睛,短短两月也跟着阿爹去了……村尾那一老郎中膝下无子,便收了我去做干儿子,以便为他料理后事,这老郎中姓吴,我就随他姓了,月白是我自己取的……” “……” 琉月仔细听着,满目愁容与悔恨,他不知吴月白的身世竟如此可怜…… 吴月白可能是有点小作,但真的很依赖琉月,生怕说重话诅咒什么的一语成真,他怕琉月真遭遇什么不测就没人可骂可爱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吴月白道出身世 第24章 陆安媛挑逗慕容业 想来也是,一人若是大大咧咧,吃瓜闲谈,不务正业,那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身后无所依靠,也无所顾忌了。 吴月白眼中含泪,将埋藏已久的情绪尽数宣泄,心中倒也落个轻松。 “对不起……” 琉月专注听着,触动带入感极大,眼眶因心疼吴月白也跟着泛红起来,他带着颤音轻声道。 “你跟着那老医师……过得可好?” “他年岁已高,欲将……(抽泣)……毕生所学都传授于我,待我自然是……(抽泣)……是极好的!” 吴月白快速擦去眼角泪水,鼻子一抽一抽地回道。 “哪像你!你简直……(抽泣)是……(抽泣)……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抽泣)……最讨厌的人!你走开……(抽泣)……走开!” 说着,吴月白就用手推推琉月,想要把琉月推走,但因情绪上涌而手无气力,尽管用尽全身气力,去到琉月那儿也不过只有棉柔之感。 琉月任由吴月白推搡自己,挺直身子深情又心疼地看着吴月白,这眼神是吴月白从未见过的,其中嘈杂了太多种情感而变得有些复杂,中和来看,竟有些委屈之感! 吴月白瞧见琉月这眼神,一时错愕愣神,悲伤情绪瞬间止住,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下,伤感情绪化作一团空气转而虚无。他双目呆愣,睫毛微颤,定睛瞧着琉月小声道。 “琉……月……?” “我在……” 琉月应声回道,眼神依旧没有丝毫的改变。 吴月白对琉月这一眼神很是无措,不知该用什么话术回应,或用何样的眼神给予回复,他慢慢将推搡琉月的手收回,心头暗暗升起一丝喜感,莫名地想笑,一有这心思,吴月白的嘴角就越是压不住。 “哈……嘿……嗯……” 琉月见状一把抓住吴月白的双手手腕,很是用力。 “!” 吴月白被琉月的举动吓了一跳,使劲转动手腕,欲图挣开琉月的手,皱眉怒道。 “你干嘛啊!松开!” 闻声,琉月抓得更紧了,猛地起身将吴月白的手禁锢在身后的床栏上,泪汪可怜地俯身逼近吴月白道。 “吴医师,等此次风波平息,你跟我回沙国成亲可好?我定会护你一生一世,再不会跟你开如此玩笑,定不会叫你无家可归,更不会半路离你而去……” 琉月顿了顿,咽下一口水,盯着吴月白道。 “吴医师,你往后余生皆倚靠我,可好?” 吴月白仰头对上琉月炽热的双目,又快将视线移开。 (这么正经?!) 吴月白抿唇回道。 “呃……倚靠?” 闻声,琉月双眸立刻黯淡许多,委屈巴巴问道。 “你不愿吗……” (这兔崽子,呵,真行啊?眼神可怜得跟湿毛小狗一样,手上力气倒是一点没减啊!) 吴月白的手腕被抓得生疼,丝毫没有抽出的可能性。他暗自低头扯扯嘴角,突又迅速抬头瞪目吼道。 “肉麻死了!别跟我玩尬的!” 吴月白边说边使劲抽动双手道。 “松手啊!抓疼本公子了!” 但琉月却好似自动屏蔽了吴月白的吼骂声,单是一味盯着吴月白,既不松手也不说话。 “快点啊!松开!” 吴月白继续喊着,刚一抬眸欲图再瞪琉月几眼时,琉月突低头强吻上吴月白的唇,迫使吴月白不得不闭嘴。 “唔!” 刹那间,吴月白惊愣扬眉,转而又渐渐舒缓平下,心中燥热之火也慢慢熄灭。 (真是……越来越讨厌了……) ………… 与此同时的慕容府依旧维持着表面平静…… 慕容青山坐于自己屋内的榻上,眯眼吃着先前最为讨厌的米花糕,喝着过往最看不上的苏茶,自从陆昭侯派人监视府邸后,一切吃食皆由陆昭侯的人派送。 真是好巧不巧,送的全是些慕容青山最讨厌的吃食,引其不满。 (我与陆昭侯来往甚少,他怎知我的忌口?) 慕容青山轻轻转弄茶杯,凝神想着。 另一边,慕容业得知陆昭侯明日登基的消息后,欣喜万分,阅览书卷时,嘴角都是压不住的笑意。 “慕容哥哥!你想要个什么官呀?!” 陆安媛突出现在慕容业身后,嬉笑问道。 “!” 慕容业被吓得上身一颤,放下书卷赶紧调整面部表情。 陆安媛走到慕容业身前,俯身凑到慕容业面前撒娇道。 “慕容哥哥~怎么不理我呀~” 慕容业双手紧握椅柄,身子微微后倾,咧嘴笑笑道。 “哈…媛儿来了。” “哼!” 陆安媛娇哼一声,继续靠近盯着慕容业问道。 “这些个书卷比媛儿还好看吗?” “并无。” 慕容业的上身跟着后倾,不敢与陆安媛对视。说来也奇怪,他近日面对陆安媛时竟有些害羞。 “嗯?” 陆安媛凝眉“嗯”了一声,觉得眼前的慕容业着实可爱,忍不住挑逗说道。 “那…慕容哥哥能看得了书卷,怎么就看不得媛儿呢?是媛儿让慕容哥哥不舒服了吗?” 慕容业闻言回眸,与陆安媛鼻息相闻之际双耳红烫,艰难吞下一口水才松口道。 “媛儿自然比书卷要惊艳,只是……” “只是什么?” 陆安媛紧跟问道。 “只是兄妹之情转为男女之情一事,还需适应几日,” 慕容业说着,视线却不自觉移向陆安媛樱桃色的嘴唇,隐忍克制之下竟还是盯得出神。 “哼~” 陆安媛一眼猜出慕容业心中所想,嘴角上扬,突地吻了上去。 “!” 慕容业瞳孔猛地放大,但身体并未表现出丝毫的排斥。近距离与陆安媛对视间,慕容业恍若从她的双眸中看出了深深的狩猎之意。 …… 众人皆是一副棋局已定,做伺机收网的准备时,夏权凭借陆昭侯幕中高参的身份,光明正大地踏入皇宫深处,来至关押穆霄的房外。 “咳咳!” 夏权咳嗽两声,藐视两眼门口的五个看守侍卫并亮出陆昭侯的令牌,语气轻蔑道。 “陆昭侯有令!明日登基大典不容出错,命我前来助陛下早些上路!尔等速速让开!” 门口五个侍卫闻言赶忙跪下行礼,大声应道。 “是。” “哼!” 夏权不屑挥袖,大步跨过门槛又将门“砰”地一声关上。 “何……人……” 穆霄语气虚弱,靠在床头用尽全身气力坐正,时隔今日,陆昭侯已有两日未曾给穆霄送过吃食,欲图饿死穆霄。 夏权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既有未及时处理的夜壶味,也有穆棱久不沐浴的衣臭味。 但夏权一把年纪了,什么阵仗没见过,面不改色直奔穆霄床前,神情关切下跪行礼,动作行云流水,恍若心腹迟来的紧张,他语气沉重道。 “罪臣夏权参见陛下!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责罚!” “右相……请起……” 穆霄眉色舒缓回道。 “陛下!臣这里有包子,纯肉馅的!” 夏权得令赶忙起身,快速掏出衣袖里藏的两包热气腾腾的肉包,双手递给穆霄。 “陛下!快吃些填填肚子!” 穆霄惊愣接过,眼睁睁看着包子不动。 夏权见机赶紧拿过一包子塞进自己嘴里,被烫得大口哈气,憨笑道。 “陛下,没毒!就是有些烫哈。” 穆霄这才放心大口吃起来,很是感动。 (这些个热包子藏在衣袖里定是烫热难忍,右相真是有心了。) …… 一个时辰后,陆和照常进宫看望慕容兰,却见几个宫人监推着輀车往外走,尸身蒙了层白布,叫人看不见其面容。 “等等!” 陆和敏锐觉得不对,叫停宫人监问道。 “宫中何人亡故?” “回陆公子的话,此乃陛下遗躯。” 两个宫人监低头行礼回道。 “穆霄死了?!怎么死的?” 陆和略感震惊,虽说饿了穆霄两天,但还不至于死这么快吧? “回陆公子的话,陛下龙体虚弱,难忍屈辱服毒自尽了。” 一宫人监温声回道。 “哦,如此……” 倒也正常,明日陆昭侯登基,今日京城依旧风平浪静,明眼人都知大局已定,穆霄这亡国皇帝认清现实服毒自尽还算是识时务。 不过……陆和思索片刻,眼神忽暗,再次问道。 “那你们二人要去何处?这是出宫的路!” “回陆公子的话,陆昭侯觉陛下遗躯留于宫中生养晦气,命奴才先将其运出宫散散晦气,以免扰了明日登基大计。” 这宫人监慢条斯理回着,面无表情,酷似那苦命打工人般毫无生气。 “原是如此……下去吧!” 陆和放下戒心,摆摆手扬长而去。 两个宫人监也继续推车出宫。 ………… 此时的成王府空无一人,无常连同着几个侍卫尽数消失,不知去向。若大的成王府独有叶芷一人,引得叶芷瞬间紧张,出府寻找穆棱。 叶芷行走在长明街上,仔细张望附近酒楼名,寻找穆棱所在的金玉酒楼。 “云顶仙楼……绝味食阁……万酒楼……不是,都不是……” 叶芷小声嘟囔着,不自觉加快步子。 “必须得赶在天黑前回去,今夜他们有行动,可别误伤了好人……” 远处一高大马车疾速驶来,马蹄声吓得叶芷猛地转身,脑中重现生前被大货车撞击的画面,全身僵硬不动地定在原地。 驱车人瞧见叶芷也是极为惊讶,大声吼道。 “让开啊!” 见叶芷没有反应,驱车人慌忙用力一扯缰绳,但距离还是太近了,三匹马被勒得同时扬起前蹄就是重踩到叶芷之际,一股强劲忽从后拉住叶芷,叶芷则猛地撞进后面那人的胸膛。 第25章 侍中孙板原之死 “啊!” 叶芷瞬觉额头一阵生疼,回神试图挣开此人,却不料那人抱得依旧极其用力。 “谢谢大侠救命之恩,但小女已是有夫之妇,还望恩公快些放开小女。” 叶芷僵硬笑笑说着,身子却不自觉地依赖对方体温,鼻间想要仔细闻探此人身上的香味,很淡的,很熟悉的沉香味,就是比记忆深处的气味要淡很多。 “陌,发生何事了?” 一熟悉的男声从马车内传来,语气略带不满。 “主上,一小姐挡了去路,属下只好拉绳急停,惊扰了主上和叶小姐,属下知罪。” 驾车人陌下车回话道。 (沈竹!那个男二!) 叶芷立即认出马车里的沈竹,顿觉尴尬,赶紧闭嘴不再多言。 “芷儿,可有伤着哪里?” 穆棱牢牢护着叶芷,低眸关切问道。 “王爷!” 终于听到心系已久的声音,叶芷惊喜万分,双目亮晶晶地抬头看向穆棱。 “真的是王爷!王爷这两日去哪了!妾身好想王爷呀~” 叶芷说着一把抱住穆棱的上腰,安全感十足地靠在穆棱怀中。 闻言,穆棱眉头突皱,俯身快速打量一番叶芷,紧张问道。 “芷儿昨日去哪了?何时回府的?可有遇到刺客?” “我……” 叶芷对上穆棱担忧的神情,内心涌上一阵苦楚,不知该如何回话。 马车内,沈竹与叶芷听声皆知车外之人定是成王穆棱,惊神对视间,沈竹为不引穆棱怀疑,快速回神,强装镇定道。 “姑娘可还安好?我手底下的人性子莽撞,未看到姑娘差点相撞,实在抱歉,沈某在此给姑娘赔不是了。” 沈竹说着从窗边递出一袋银子,把自己伪装成一心善大度的寻常公子道。 “此乃一点微薄银两,还望姑娘莫要嫌弃。” 车内叶芷也是极为冷静,与沈竹一直都是眼神传意,绝不出声暴露自己。 马车外,陌顺势接过银子,恭敬捧到叶芷身边道。 “还望小姐莫怪。” “不怪你,是我没看路哈,抱歉。” 叶芷轻推开陌手上的银两,尴尬笑道。 (啧!又是鸿楼的人!) 穆棱面色阴沉,反感鸿楼的一切人与物,但当下真正令他生气的是陌碰到了叶芷的手。 “嘶!” 穆棱忽捂着左臂伤口,发出一阵吃痛声。 叶芷闻声回身,一脸关切道。 “王爷可是伤着哪里了?” 见叶芷转身,穆棱又装出一副逞强模样,挤出一抹微笑淡淡道。 “无妨,就是昨日受了箭伤,已无大碍……” “箭伤!什么?!” 叶芷惊讶万分,双手悬在穆棱伤处不敢触碰,生怕弄疼了穆棱。虽说昨日早已知晓穆棱中箭一事,但真看到穆棱因伤难受还是不忍心疼。 (肯定很痛的,小彻说那个配角医术中等,他肯定没有给穆棱好好包扎的,怎么办啊……) 叶芷泪花显现,心疼不已。 见状,穆棱很是满意,摸摸叶芷的头说道。 “芷儿不必担心,已经医师包扎过了……” “他医术中等,谁知道包得好不好啊!还请太医替王爷诊治一番吧!” 叶芷脱口而出,真是关心则乱,说话都不经大脑思考了,说完顺即后悔。 “哈……” 叶芷惊魂一颤,眼中皆是对自己说错话的悔恨,心焦不安。 如今陆昭侯霸占了皇宫,皇帝穆霄都自身难保了,哪还有太医能为穆棱诊伤?况且,根据剧情的合理性来看,叶芷本不该知晓吴医师身份,更不应说出吴医师医术平平的话。 穆棱也是敏锐感知到叶芷的不对,短暂蹙眉又快变得一副宠溺神情,不多过问。 “小人告辞。” 陌见状赶紧驾车离开。 马车行驶之际,叶芷终是忍不住趴在窗边,悄悄掀开一角车帘,远远地打量一眼穆棱身边的女孩。 “竟真与我有七分相似……但是较我更为灵动些……” 叶芷小声感慨道。 “芷儿,在看什么呢?” 沈竹也跟着掀起车帘朝穆棱望去,漫不经心瞥了一眼穆棱身边的叶芷,沉眉不语。 叶芷见穆棱与叶芷的相爱模样,心有所感,回身深情看向沈竹,问道。 “沈哥哥,前路漫漫,我们定会寻到自己的康宁,是吧?” “一定。” 沈竹语气坚定回道。 先前沈竹为将抢回叶芷,暗中在花灯夜引起人群骚动助陆昭侯进京,与陆昭侯已是盟友关系。如今目的已达,陆昭侯也没了任何用处,沈竹就借机买通城门校尉趁乱脱身,携心上人远赴沙国,过那平安喜乐,万事顺遂的日子。 …… 与此同时,夏苒苒又着男装出府,本想着跟踪父亲夏权一探究竟,却不料夏权原是进宫,宫门规章害得夏苒苒只好原路返回。 正当其无聊苦闷之际,忽撞见远处的叶芷穆棱二人,引得夏苒苒瞬间眼前一亮,立刻止步原地,正大光明地盯着远处二人。 (哦?叶姐姐?她身旁之人气度不凡,正统黑袍应是王侯贵族,又与姐姐举止亲密,莫非……他就是成王穆棱?那个叫姐姐踌躇难辨之人?哼~) 眼见这叶芷穆棱渐行渐远,夏苒苒双目悄悄暗下,偷琢磨些好玩事物…… 穆棱觉王府死伤过重,怨气冲天,便带着叶芷回了金玉酒楼。 途径两间右房门口,一间房门紧闭恍若无人,一间房门虚掩且时不时传出些声响,着实勾人的好奇心。 叶芷挽着穆棱胳膊并排前行,靠近那生气十足的客房时,叶芷终是忍不住侧头偷瞄一眼…… 只见房中站着两位熟悉面孔,皆是身高□□尺的美艳公子,但怎的搂搂抱抱呢? 吴月白右臂用力向后一撞,狠狠肘击贴在身后的琉月胸口,有些不耐烦道。 “起开!你不饿吗?” “嗯~不饿~也不累~” 琉月埋头在后蹭蹭吴月白的脖颈,拉长尾音,撒娇道。 “呵?” 此话一出,吴月白莫名恼羞成怒,红着脸骂道。 “滚开!再贴着本公子,小心我废了你!” 叶芷在外看得呆愣,心跳加快,第一次亲眼见到活生生的男同,难免激动。 (竟然是那两个美男!还是男同!这古言的穿越小说,怎么还有男同?!) 虽是首次见到,但叶芷仅一秒便接受了这对cp。 (美男配美男,真养眼!小彻说的医师皇子就是他们吧?异国腹黑小皇子和爱吃瓜的无名游医,有点意思……) 叶芷自小就喜欢别人甜甜的恋爱故事,单是看到他人幸福美满,她便觉足够了。 “芷儿?” 穆棱低沉的音色瞬将叶芷拉回现实,这语气间夹着不满,对叶芷而言很是陌生。 “王爷?” 叶芷闻声抬头,直接对上穆棱那双严肃的冷眼,惊恍一颤,瞬间清醒,原是自己竟不知何时停下了步子,双目还直勾勾地盯着房内二人出神。 “嗯啊?” 叶芷回神顿觉尴尬,刚欲解释却见穆棱突撑手在叶芷身后的房门上,壁咚叶芷,眼神忽又变得有些委屈道。 “芷儿,你可是觉得他们二人更为俊朗昳丽?” “不是不是的!” 叶芷闻言慌忙解释道。 “妾身觉得王爷才是世间最英挺轩昂之人!无人能及!” “芷儿此话当真?” 穆棱听着很是满意,但神色却更为委屈巴巴了。 “当真。” 叶芷盯着穆棱这可怜的小眼神,又想起他悲惨的童年经历,心头一热,垫脚主动亲了穆棱一下。 正当叶芷的双唇将要离开之际,穆棱迅速俯身,一把抱起叶芷回房。 床幔散下,情真意切。 叶芷眼神迷离看着穆棱,满足间又心生不舍,当真要离开了吗?心底情绪带着肉身感受,叶芷眼眶不由得开始泛红。 …… 黄昏没下,天欲黑。 魏非长行二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孙府烛灯通明一霎,孙板原人头落地。长行静静擦拭着剑刃上的鲜红血迹,蹙眉嫌弃。 这剑名为夜寒,本是魏非父亲满纪为魏非准备的,奈何魏非不喜练剑,魏满纪便将此剑改赠于十岁的长行,伴其多年。但自打魏非落得腿疾后,长行便鲜少佩剑了。今夜诛杀反臣,此剑才再次出鞘。 “长行……” 魏非在旁轻抚长行胳膊,担心长行情绪低落而柔声唤其名意为安慰。他知长行久不用剑,手生许多,先前长行剑技高超以至杀人而剑不沾血。 但长行只是单纯嫌弃奸臣血脏,故而面对魏非的小动作时略显不解风情,呆愣问道。 “主上,可是属下做的有何不妥?” 魏非见长行这坚定眼神,顺觉自己的担心极其多余,立将手拿开,尴尬道。 “呃……并无。” 长行虽不太懂风情,但懂魏非,一见魏非嘴角微抿立知其心情不大好,当即意识到魏非刚才的意思,暗爽勾唇一笑道。 “主上可是关心我?” 长行俯身凑近魏非脸庞,轻声问道,语气略带勾引撩拨之意。 “!” 魏非被这突如其来的近距离对视,惊得不自觉后倾身子,瞳孔微怔。 “……” 本想着撩逗一下魏非,却不料把自己陷进去了。长行瞧着魏非这呆愣样子着实心动,快速回身强装正经道。 “主上,时候不早了,我们得进宫了。” “嗯。” 长行此举再次引得魏非不满,撇嘴冷嗯一声回应。 [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侍中孙板原之死 第26章 穆棱叶芷坦诚相对 霍万山带着二十万兵力潜至京西雍门,此路已经魏非打点通畅,由罗鲜族大将军浴缛带路引其进京。 琉日跟在浴缛身旁,侧目窥察浴缛的身形气态,暗暗惊叹。 (腰挂红象牙,腿系五铜币,罗鲜族腿上铜钱代表各自年纪,每十年多一铜币。眼前这位年过半百又是象牙挂腰……竟是罗鲜族的老将军浴缛!传闻罗鲜一国不喜与外国往来,仅与一国交好,原是大庆?!大庆果真如父皇所言的那般——远不止表面的繁荣昌盛……) 宫中灯火阑珊,陆和奉命为陆昭侯清点明日大典的诸多事宜,省的他总去慕容兰宫中腻歪。 陆昭侯则静坐揽政殿,照着文武百官的名单,对着收上来的劝进书,逐一划去归顺之人的名字,名单上勾勾涂涂,七品以下是清一色的墨黑线,无一人敢抵抗。 “哼!这些个芝麻小官倒是识大体,穆霄自尽的消息才传出去几个时辰?全都送上劝进书了!顺天应人,黎民期盼的话倒是说得恳切,罢了罢了,都是为了一大宅子老小和江山社稷,俯首称臣,永昌万福。” 陆昭侯喃喃低语,垂眸间眼皮皱痕又多了几条。 “官非官,民非民,官亦是民。沈贤弟,穆家霸占皇位多年,是时候由我们去接管了……吾妻芊芊,喜闲书,性活泼,看书时常需避人耳目而显的文静。世人古板学浅,害她行所乐之事都要刻意遮掩……待我登基后,定要大改朝规律令,开放世人思想,选贤举能,揽天下之才!” 陆昭侯自言自语,隔空与沈实平对话,思念之情占满心头。 “芊芊,沈贤弟,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 陆昭侯官至高位,如今仅一步之遥便可独揽大权,供天下人朝拜,年少大不敬的豪言壮志如今终得实现,可回望一番,身后尽已无人相伴,爱妻,挚友皆已离世,自己又年事已高,无人可与之携手共进退……孤独之余,他暗自立誓,此生绝不纳妃。 …… 叶芷睡眼朦胧,缓缓睁眼却不见穆棱身影,天色已晚,叶芷猛地起身穿衣。 “今夜行动!穆棱是男主,肯定要参与的,他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不叫我?!” 叶芷又急又恼,窗外黑漆夜引得她心揪难耐,右眼皮跳个不停,心中不安。 “他左臂的箭伤都还没好,怎么又出去啊?他可千万不要再受伤了!我真服了,我怎么睡那么死!我是猪吗?呸呸呸!呸呸呸!撤回撤回!怎么乱骂人啊?” 叶芷激动起来连自己都骂,骂又赶紧呸呸呸。她快穿好衣裳,正欲出门却被茶桌上一纸条吸引,前去查看。 「成王安,王妃近来可好?在下意外得知王妃真实身份,乃异世之人,随刻都会离去,王爷可曾知晓?」 “哈!” 叶芷见字大为震惊,着急恼火什么的多种情绪一宣而泄,冷静的可怕。 (这世界知道我身份的就夏苒苒一个吧,我把她当朋友,无话不谈,她这是什么意思?她到底想干嘛?) 这纸条上的卷痕清晰可见,明显是穆棱查阅后放于此处的。 (穆棱……) 叶芷瞬感一阵无力,好不容易爱上了一人,甚至愿意为了他留在这小说世界,为什么变数就是这样多?为什么剧情就是如此狗血?就因为这是小说世界吗? “呵。” 叶芷扶着桌子坐下,心灰意冷自嘲道。 “也是,我应该好好听小彻的话,认真做任务,做完任务就放假,老老实实地做一个打工人……别总想着融入这个世界,一旦产生了这个想法,这儿的人就会千方百计将我赶走……同一世界的人都不喜欢我,更何况还不是一个世界的,不欢迎我倒也正常,夏苒苒就是一小配角罢了,可能被系统或是剧情什么的保护机制影响了,不怪她……不怪她……” 叶芷总把人想的太好,很容易轻信别人,也很轻易原谅他人,她总觉人人活在这世上便会有自己的难处,得饶人处且饶人,怨不得谁也怪不得谁……至于穆棱到底是何想法,她根本不敢去想,她确信穆棱是爱自己的,又不太肯定,心中空洞不愿去想…… “呀——(开门声)” 房门被快速推开,惊得叶芷回神一颤,忙向门口看去…… 只见穆棱端着一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大步进来,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温颜依旧。 不知为何,叶芷此刻见到穆棱就是控制不住地想哭,单纯想哭。她盯着穆棱慢慢靠近自己,眼眶湿润,泪水溢出眼底,嘴角微微颤抖道。 “穆……王爷……” “芷儿?” 穆棱见叶芷落泪,眉梢立压,皱眉加快步子,放下饭菜问道。 “可是有人惹芷儿不高兴了?” 话刚出口,穆棱便瞥见桌上的纸条,表情阴暗,脖上青筋暴起,勃然大怒朝窗外吼道。 “无常!” 闻声,叶芷被吓得又是一颤,眼泪暂止。无常也不知从哪来,直接稳落在窗沿上,手撑窗沿底,见穆棱发怒却好似早有所料,语气平静应道。 “主上。” “孤不是早就命你处理这纸条,为何还未行动!” 穆棱上前一把扯起无常衣领,眼神凶狠,若不是叶芷在此,穆棱真想就地杀了无常,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叶芷见状在旁恍惚愣神,如此看来,穆棱是已知晓自己身份,却不让自己知道此事? “属下知罪!但属下觉得王妃理应知道此事,从而问出泄露王妃身份的仇家,方可更好地保护王妃!” 无常硬气十分,他时刻躲在暗处保护穆棱安危,知晓穆棱与叶芷在一起的所有动向,得知叶芷真实身份后一心想要揪出背后闹事之人,并觉叶芷有权知晓此事,不应被蒙在鼓里。 而穆棱却觉没有必要,他认为自己就是因假装不知晓叶芷真实身份,叶芷才能安然留在自己身边,若是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叶芷是去是留的概率终是无解,穆棱不敢去赌。 “放肆!孤……” 穆棱火冒三丈,正欲掐住无常脖子继续骂道却猛地停手,事已至此,穆棱只好极力平息怒火,生怕吓着叶芷。他调整面部表情,转身看向叶芷,语气瞬改温和道。 “芷儿饿了吧?我们吃饭可好?” 叶芷看得呆愣,眼神有些怯生生的。她不明穆棱为何如此,迟迟不敢说话。 穆棱却顾不得其他了,生怕叶芷下一秒又消失在自己眼前,忙上前拉着叶芷,觉得不够又改为紧紧抱着叶芷,语气恳切又略带着急无措道。 “芷儿,孤不是故意知道你身份的,你不要离开孤……好不好?不要离开,不要丢下孤一人……” 穆棱抱得越发紧,牢牢禁锢叶芷在怀。 “王爷……” 良久,叶芷才缓慢开口道。 “你不嫌弃我的身份吗?妾身无显赫家世,也无倾国容貌,连叶府嫡女的身份都是偷来的……” “孤不在乎!孤只要孤的芷儿!芷儿不要走……好不好?” 穆棱摇摇头,快速回道,依旧紧紧抱着叶芷,像个小孩一样。 或许是穆棱坚定的回答再次应证了叶芷心中所想——他是爱自己的,真的是爱自己一人的……叶芷刚刚干涩的眼眶再次湿润,泪流得更为汹涌,根本止不住。 “呜呜呜呜——(抽泣)——” 叶芷得到答案后,内心瞬间轻松许多,靠在穆棱胸前大哭起来,边哭边咬字不清道。 “我……我不……(抽泣)……不走……(抽泣)……走了……” 叶芷不再询问内心深处得不到回响的心海,单凭感情和最直接的想法为自己做决定,真正唤醒了所谓的自己。 另一边,小彻盯着蓝色大屏,被叶芷渲染的也是鼻尖酸红,心中有磕糖的喜感,又有对叶芷的心疼,还有对自己即将丢失宿主的不安…… 小彻虽是叶芷的系统助手,但却是小彻选择了叶芷…… 培训后成功毕业的助手可以在人间的亡灵中挑选自己心仪之人为宿主,进而辅助。被选中之人会重新恢复人的自主意识,以为自己是刚刚亡故便被系统召回,实则早已死了数把月,只不过重新“活”过来罢了。 系统学院教导助手们要挑选薄情寡义之人,这类人轻易不会陷入莫须有的感情中,做起任务来效率也高,属于高质量宿主。 小彻也是照着这个标准选的,他翻看叶芷生平事迹,知她缺爱性子冷淡,不轻易对谁付出情爱,不早恋也不与朋友争吵,觉着符合高质量宿主标准便选下了,却不知事态会发展至此!又是小说世界出bug,又是宿主爱上小说人物的! 小彻也真是头大,宿主过错虽不会波及助手,但会对宿主进行惩罚。自从黑名单那位前辈过后,系统便完善了宿主惩罚条约,像叶芷这样的若真如实报上去,系统肯定会强制召回叶芷并关入宿主监狱十年,监狱无时间无声响,被关几天就会精神涣散,更别说十年! 但若包庇叶芷,说是这小说世界的bug造成的叶芷无法离开,上面是可以容许叶芷被这世界同化且安稳一生作为补偿,但关闭此世界大门的同时,也会对此进行细致调查加强硬甩锅——问责小彻的不留心,怪罪小彻事先对黑化值的忽视,从而扣取相关经验并打回系统学院重新培训,是非常丢脸的一件事。 按理来说,任务中并未提及男主黑化值一事,小彻对此不理会也合情合理,毕竟谁会平白无故增加自己工作量?但不出事还好,一出事就不行了,上面的系统巡检师会强硬把罪名安在小彻身上,以此掩盖自己检查不足(工作不到位)而减少经验值的扣除。 [眼镜]可怜的小彻,真难做[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穆棱叶芷坦诚相对 第27章 夏苒苒出行偶遇琉日 成功入京后,浴缛递给琉日一张京城地图,地图上清晰标注着文武百官的宅院所在地,连同商铺小径都昭然若揭。 “还望殿下行事多加谨慎,城中反贼兵力庞大,避明就暗方可护己周全。” 浴缛眉梢低压,表情严肃,尽责提醒琉日一两句,随即又瞥了旁的霍万山一眼。 对上浴缛眼神的刹那,霍万山赶紧挺了挺身子,不经意间展示自己的强壮身躯。 “多谢将军提醒,不知将军尊姓大名?” 琉日虽已猜出浴缛身份,但还是询问道,一为谨慎,二为应证心中猜想。 “在下浴缛,乃罗鲜老将。” 浴缛爽快回道,眼中闪过一丝尴尬。首次见面,低位者需主动向高位者告明身份,此乃数国都遵从的礼仪,唯独罗鲜无这意识。罗鲜相对落后,若不是背靠大庆,兴许早就被灭了。 如今浴缛又忘了此礼,瞬觉有些暴露层次,迅速告别离开道。 “末将告退。” 浴缛说完便直接离开,也未行告退礼。 幸好,他遇见的是琉日,沙国大皇子,沙国民风自由,无过严的礼数尊卑,故而也不觉浴缛有何无礼之处。 待浴缛带兵走远,霍万山忍不住问道。 “殿下,你觉得是他武功高,还是我武功高?” 说着,霍万山还亮出左臂秀肌肉。 “额……” 琉日大脑飞速运转,轻声道。 “浴将军二十年前护国之战闻名天下,霍将军十年前收复蒙古为我沙国扩大疆土,实乃我沙国第一勇士……但浴将军成名在而立之年,霍将军是在不惑之后,年增而不减武力,自然是霍将军更胜一筹。” “殿下果真好眼力!天色已晚,我们还是快些行动为好!” 霍万山得到琉日认可后双眼放光,动力狂飙,直接就要根据地图去解救大庆权臣。 琉日则在后皮笑肉不笑地跟着。 霍万山勋业彪炳,是沙国的大功臣,是定国神针的存在,就是话多且性子时而幼稚了点,琉日对他能迁就就迁就,反正孩子性子也好哄。 沙国兵队与罗鲜兵分两路,营救权臣的重任多交由琉日与霍万山二人,围宫一任则由浴缛跟进。 …… 夏苒苒趁着天黑无聊,便跟着小蝶一起出府,欲去醉心楼找点乐子。 近期京城不太平,浪荡子多不敢出门,醉心楼的花男花女都没赏银,夏苒苒就想着去找他们玩乐,众人皆侍一人,一女独揽多美人的滋味,夏苒苒已好些时日都未体验了。且此时去逛楼,楼中人也定会更为精心对待,夏苒苒倒是要去瞧瞧他们能精心细致到何程度,较平日又有何不同? 二人照旧走着昏暗小路,有小蝶在旁,夏苒苒根本不怕遇见那些居心叵测的恶俗人,因而夜夜出门都走小路。 拐进一巷子,光线漆黑下,夏苒苒紧牵着小蝶的右手,力度较寻常更为大些。 “小姐?怎么了?” 小蝶察觉到夏苒苒的异样,疑惑问道。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哪里怪怪的?” 夏苒苒轻声说道,声音略为颤抖,身体紧绷,全身莫名处于兴奋状态,过往她只在身处恐惧时才会如此,今日是怎么回事? 夏苒苒摸不清头脑,即便再怎么抓着小蝶也没安全感,她紧挽起小蝶纤细的胳膊,小声道。 “快……快走……我觉着……不太对劲……” “!” 暗中,小蝶听着夏苒苒粗重的喘气声立刻警惕,嗯一声回道,聚力于身,随时准备迎战。 只要拐过这小巷,再左拐走一小段路便可看见醉心楼。二人步子加快,就要出这小巷时,前方猛地响起一阵挥剑声,声音虽小,但小蝶对此极为敏感,随即护住夏苒苒快速后退。 顷刻,二人前后同时闪起火光。 身后几面石墙皆有士兵陆续亮身,数量多到难以估算,全然堵住了夏苒苒的退路。 前方那亮出的长剑赫然悬在拐角处,若夏苒苒刚才再上前一步,必定损命于此。 持剑之人正是霍万山,他轻捏着火折子,从容走出。琉日紧跟其后,慢条斯理出现,贵气十足,微微眯眼打量起夏苒苒与小蝶二人。 夏苒苒见此非生即死的情景,倒是松了一口气,二人力不寡众,逃又逃不了,打又打不过之下,夏苒苒只好放开小蝶立定站好,快速调整心态,凝神问道。 “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 “好气魄啊!这小姑娘年纪轻轻的,面对我们这么多人竟还能如此镇定?!” 霍万山站于琉日身后,爽朗感慨道。 “哼~” 琉日居高临下打量夏苒苒一番,也觉有趣。 (夜已黑,如此貌美女子不好生在府邸待着,走这瞎黑小路,遇到我等也不生怯意,着实有趣。) 琉日盯着夏苒苒,眼中尽是欣赏之意,只是不开口表明身份,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这衣着,是西域那边的人,青铜鎏金甲,顶级贵族配饰,莫不是什么皇子?西域的人,来大庆做甚?可是与陆昭侯谋反一事有关?) 夏苒苒不理会霍万山,单是一味打量着琉日,暗自盘算。 (带兵至此……意欲平反?!还是想趁乱入侵我国?若是后者……当真是天要亡我……罢了,死也罢,生也好,区区小国之子,岂能乱我堂堂相府嫡女的意志?传出去,天下之人岂不耻笑我泱泱大庆?!) “小女姓夏,名苒苒,父亲乃当朝右相夏权,敢问公子姓名?” 夏苒苒底气十足,定睛看着琉日,极力保持平视。 “哼~” 琉日轻笑一声回道。 “我乃沙皇长子琉日,夏小姐唤我名字即好。” 得知对方身份,夏苒苒再次松了一口气,沙国与大庆交好,多半是来助大庆平定反贼的,既是平定反贼,那定不会乱杀无辜吧?如此一来,夏苒苒至少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守口如瓶,暂时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夏苒苒思索片刻后,终露出舒心一笑。 “不知琉日殿下此行……可是助我大庆平反?” “正是。” 琉日微笑回道。 此话一出,小蝶悬着的心也跟着放下。 霍万山在旁不语,暗自估摸着夏苒苒的年纪。 “哈!既如此,那小女便不搅扰殿下行动,先行一步了。” 夏苒苒说着一把拉住身后小蝶的手腕,就欲离开之际,琉日却开口阻拦道。 “且慢!” 闻声,夏苒苒惊得一颤,转身赔笑道。 “不知殿下还有何吩咐?” “我等鲜少来往京城,对城中小路不太熟悉,且天色已晚,寻路艰难,可否劳烦夏小姐为我等带路?” 琉日缓缓道来,语气柔和,眼中却带着不容忤逆的深邃笑意。 “好。” 夏苒苒自知走不了,只能应下。 二人跟在琉日身旁,每到一家大人府邸,琉日手下的士兵负责绞杀院外陆昭侯的眼线,琉日与夏苒苒则负责躲在暗处保身,一家完了接着下一家,行动效率低下。 夏苒苒见状忍不住开口问道。 “殿下,城中居住百官,如此一家家处理,是否耗时过久?” “无妨,霍将军已带兵分散营救。” 琉日止步垂头看向夏苒苒,双眼微眯道。 “!” 夏苒苒闻言瞬即惊愣,快速环顾一番,竟真不见霍万山踪影了! “霍将军何时离开的?!” 夏苒苒问道。 “出枣巷之时。” 琉日不紧不慢回道。 夏苒苒闻言再次惊讶,竟是自己刚跟着琉日那时,明明霍万山就在自己身旁,可自己竟未曾察觉到他的离开,是天太黑了吗? …… 与此同时,整个孙府都处于惶恐不安又略带悲痛的境地之中,孙板原之死也已传到陆昭侯耳中。 陆昭侯得知后拍案起身,怒气下令道。 “传我命令,迅速调兵缉拿城中刺客!非我营兵,格杀勿论!” 陆昭侯当真是气愤,如今穆霄都已不在人世,怎么还是有人找死? …… 此刻,魏非长行二人也来至穆霄原先被软禁的地方。 只见房中漆黑一片,门口也不曾有侍卫把守,着实异样。 魏非顿感大事不妙,忙推门进去,慌张大喊道。 “陛下!” 房内空荡一片,昏昏暗暗什么也看不清,鸦雀无声毫无回响。 “可是消息有误?!陛下怎么不在此处?” 魏非一把抓住长行胳膊,神色慌张。 “不应该,小德子信中明确道出陛下被陆昭侯关押于此,他妹妹还在我们手中,定不会狡猾多事。” 长行挺直腰身,垂眸思索回道。 “那陛下怎么不在此处?可是被转移了?为何偏在如此节骨眼上转移,可是谁泄露了本次行动?” 魏非拧眉不悦,后背发凉,瞬起一阵后怕。 若此次行动暴露,陆昭侯必定有所防备,事态紧急下只能正面进攻,开战就成了必然性,而死伤惨重血,流成河是魏非所不愿看到的。 长行也觉不对劲,穆霄怎么偏在此时被转移?难道真有内鬼? 魏非眉头紧皱,沉思片刻道。 “长行,且先看着,我们速速离开,去与浴将军汇合。” “好。” 长行抱着魏非跳上宫墙,刚往宫外方向跳了一段路便与执灯兵队撞见,猛然蹲下之际,二人清晰瞧见带兵之人正是陆和与陆安媛。 好在长行蹲下速度之快,未被下面兵队看见,但魏非额头因而重与长行下巴撞上,一阵吃痛。 魏非快抬额查看一番长行下巴,见长行会神盯着房下兵队不语,自己也不敢多动,垂眸暗暗自责。 (哎——如果我也会轻功就好了……) 陆和边走边侧眸看向陆安媛问道。 “父亲可有跟你说明是何人刺杀外公?” 陆安媛快步走着,瞥一眼陆和回道。 “并无,时间较紧,父亲定也不知。” 闻言,陆和神色闪过一丝不悦,转而又变得十分不屑道。 “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穆霄都死了,为何就不能善罢甘休呢?也是,父亲还未将此消息广为告知,多数人还不知晓,如此看来,宫中还真无他营眼线呢~真是多事——” 陆安媛越走越快,神态自若道。 “无妨,父亲兵力雄厚,敌若来,杀了便可。文武百官得知穆霄死讯后皆已呈上劝进书,大庆已然是我陆家囊中之物。” “妹妹所言极是……” 房下话语声渐行渐远,被络绎长队的脚步声掩盖。 听闻穆霄死讯,房上的魏非长行二人心头抽震,相视一眼,目中皆是难以置信。 待底下长队走远,魏非才小声开口道。 “陛下……驾崩了?何时的事?小德子的信中怎么也未讲到?!” 魏非顿觉晴天霹雳,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压得魏非喘不过气,他面部紧绷,难受地揪着胸口衣裳。 长行见状赶忙跳下房檐,将魏非放下,神色关切道。 “主上,你可是复发心疾了?” 自打魏家被满门抄斩后,魏非便患上了心疾,时常心疼难耐且受不得大刺激,好在穆霄前后一直命数位太医为魏非诊病调养身子,方才恢复。 魏非扶着宫墙,深呼吸调整气息,好一会儿才回道。 “无妨,就是一时有些喘不过气罢了。” 魏非慢慢站好,冲长行露出一抹淡淡微笑。 “主上……” 长行心疼不已,盯着魏非眼眸湿红道。 “主上,待了结陆昭侯一事,我们归隐山林可好?不要再做耗费心力之事了。” 长行两眼泛着泪花,看得魏非呆愣,多年前自己因心疾而彻夜痛苦难耐时,长行也是这副神情,今多年恍然,再次见到长行这副模样,魏非惊觉经年无常,长行亦如此。 “嗯。” 魏非上前一步,伸手右手,轻抚住长行下颚,眼中泛着柔惜,轻声问道。 “还疼吗?先前在房檐上撞到你此处……” 长行一把抓住魏非右手,忙回道。 “不疼!” 魏非被惊得下意识想要抽手,却被长行牢牢抓着不放,任由长行抓着自己的手,不再抵抗。 长行欲将魏非的手贴近自己脸颊,但又觉得不妥。 犹豫之际,远处再次出现数位士兵,越来越多,他们衣着罗鲜铜甲,举着细火把照明,快朝二人跑来。 长行见状快与魏非分开,严肃道。 “主上,应是浴将军。” 魏非听闻脚步声回头,正好与浴缛对上眼,眼神瞬从柔情变为势在必得,嘴角勾起道。 “时机不晚,尚可围宫擒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夏苒苒出行偶遇琉日 第28章 小彻师父出手平事 叶芷与穆棱同坐一桌,相视一笑,甜中掺酸,酸中杂苦。 “王爷……你当真能接受妾身的身份吗……妾身在这毫无根基,也非叶府嫡女,若长久冒用这身份,迟早会引旁人怀疑,还可能会对王爷和叶大人的关系不利……” 叶芷说着逐渐没了底气,眼皮耷拉很是自责又委屈,她的存在无法帮穆棱提升地位,还可能挑起王府与叶府的矛盾,如此看来,她的存在好似并无多大意义,不过是单纯为爱发电。 “芷儿是孤的王妃,孤的一切都可为芷儿所用,芷儿也不必担心身份一事,身份地位,孤会倾其所有给到芷儿,只要芷儿……不再像花灯节那夜毫无声响地离开就好……” 穆棱语速由快变慢,语气略带乞求之意而双目却直勾勾地盯着叶芷,恳求中的占有欲透出眸色。 “我……” 叶芷暗咬牙关,眼神飘忽,刚才情绪上头一个劲地说不走了不走了,但到底怎样才能留在这呢?叶芷顿感自己的不负责,给了穆棱希望,难道又要打破那一点希望吗? (小彻说等穆棱的黑化值低于一万就可以捞我出去,看这情形,应该很快了……怎么办啊……太快了,我该怎样才能留下来……) 叶芷越想越着急,眼神回避之际又时不时偷看穆棱两眼,穆棱黑化值降的太快,自己又还没找到对策…… “啪——” 情急之际,叶芷忽下定决心,快速起身仰手甩给穆棱一记耳光。 “哈!” 窗边无常与大屏后的小彻同时震惊,全然不曾料到叶芷的行为,前一秒相拥相泣诉情愫,下一秒怎么就甩巴掌了?这是什么戏码?暴躁王妃强制爱?还是人格分裂了? “芷儿……” 穆棱被打后一脸无辜,仰头看向叶芷不知所措。 “哼!其实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些个王公贵族了!一个个养尊处优的,整日高高在上的,一点也不理解民间疾苦!” 叶芷上前一把扯住穆棱衣领,尽可能地摆出凶狠神情。 (他们这些人最讨厌被别人挑战权威了吧,我说的这些够戳心了吧?他黑化值赶紧上涨,给我多一点时间与小彻周旋啊……) 穆棱被抓得一脸错愕,微微皱眉盯着叶芷。 穆棱皱眉的刹那直击叶芷神经,使得叶芷猛然意识到不对! (干什么啊!这太过了!他可是成王,可能真会因为这个讨厌我!如果他因此不爱我了,那我留在这还有什么意义?) 想着,叶芷顿时懊悔不已,抓穆棱衣领的手也渐渐松开,她真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自己长这么大以来,还从未真心与谁打过交道,第一次想为一个人努力却黑料百出,有点像用力过猛或是大脑短路…… “芷儿……” 穆棱被打后飞速思索一番,刚准备开口,却怕叶芷因生气消失而心惊,他速抓住叶芷右手,真切的体感让他短暂松心,舒缓眉头,试探问道。 “芷儿是外世使者,可是不喜大庆的阶级礼制?” 穆棱说着,自主将脸贴在叶芷手心,脸上的辣感在触碰到叶芷手中热温的瞬间化作乌有。 “嗯?” 叶芷回神一脸懵逼,穆棱这是做什么?怎么不生气?反而不停地蹭自己手?与书中冷血残暴拒人千里的形象不符呀……不过也是,自从二人大婚后,穆棱早就没了婚前的高冷,OOC都成了常态。 见叶芷神色动容,穆棱立觉自己思考对了方向,乘胜说道。 “芷儿不喜欢这,我带芷儿离开可好?待平反了陆昭侯,我同皇兄辞权,远离京城去芷儿心仪之地建一宅子,安稳一世也好,游山玩水一生也可,都依芷儿的,芷儿莫要生气了,好不好?” 穆棱微微抬头,瞳仁柔软又坚定, 干净的深黑瞳孔中尽是情意绵绵。 “唔……” 叶芷受不住这样软的眼神,左手捂在胸前,颔首侧目躲避视线。 (一世……一生……好遥远的概念……) 叶芷多次确认过内心,她是非常愿意与穆棱长相厮守的,但真当穆棱提及一生一世这些概念时,她又不免瑟缩,她觉这太长远了,不是她现今这个年龄可以承诺的…… 心中徘徊,未来的不确定因素太多,叶芷如今也才二十二,极其容易产生对未知的迷茫,她窥探前路漫漫,朦胧不清,若执穆棱之手,可否平坦无忧呢? 如若错过良人……那相思之苦恐比迷离不安更叫人难受…… 罢了,叶芷思索良久渐渐抬眸,顺气一息,神色较以往都有稀疏平常道。 “好。” 错就错了,自己选的人,就算他变心离去,就算他置自己于深渊火海,也无怨无悔…… (至少,我也算活了两世,随心一些罢了,反正不论结果如何,总不会吃亏的……就是……小彻那边……) 无常在后面壁,紧抿双唇,视线回避,他是有些极高职业素养的侍卫,即便是见自己主子这承意敛容,俯就温颜的模样,也断不会轻易发笑。 “无常!” 穆棱得到叶芷肯定答复后欢容满面,喜不自胜,瞬觉无常在此颇为碍眼,侧眸瞟一眼无常道。 “你去将上官烬带来。” 穆棱单是吩咐,也不说唤上官烬所为何事,搞得无常一脸错愕,刚想转身开口,却见穆棱面露不悦,赶忙应声道。 “是。” 随即飞速跳窗离开。 夜澜暝色,房中终于只剩穆棱叶芷二人,诉衷肠嗣后独处一室,空气难免燥热。 二人被这热气烘得上头,欲图交吻之际,小彻实在受不了了,怎么又亲?他可不想整日看叶芷跟穆棱卿卿我我,紧急出现打断道。 “小主!” 叶芷闻声瞬间清醒,猛地推开穆棱并后倾身子,脸因小彻出现而变得格外红闷,慌忙起身道。 “抱歉,妾身忽有要事!” “芷儿……” 穆棱下意识抓住叶芷手腕,一脸茫然若失。 “嗯……” 又是这副委屈做派,看得叶芷心软,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小彻在这呢! 穆棱双唇微开,想说些挽留的话又怕惹得叶芷不悦,只好松手。 好一步以退为进,叶芷见穆棱这乖样顿感自己不是人,犹豫两秒还是快步离去。 叶芷推门而出,快走至走廊深处的转角黑暗处,平复心绪间顺便清一嗓子道。 “咳咳!小彻……你找我有何事?” 叶芷语气冷淡,小彻闻声愣神,心中空落一秒,转念调侃回道。 “小主~这才多久没见,我们之间的关系竟如此疏离了~呜呜呜——” 小彻呜呜呜地发出哭腔,听得叶芷诧异十分。 “啊?我没有啊!” 叶芷惊地抬头,忙矢口否认道。 “果然是有了男人忘了闺蜜,呜呜呜呜——” 小彻依旧沉浸在开玩笑的喜感中,搞得叶芷不知所措,埋头暗咬内唇,心虚不已。 (他果然看到我跟穆棱那些事了,直接开口吗……再不说恐怕来不及了……) “哼!好了!” 小彻话锋突变,正经起来道。 “小主,穆棱的黑化值已降至九千,师父说等明天向上面汇报完,呈交完数据就可以救小主出来啦!” 小彻话中夹着笑意,双目却极其严肃地盯着大屏,凝神注视叶芷的面部表情。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叶芷突地抬眼,蹙眉道。 “等等!我不想回去!” “为什么?” 小彻心有答案,紧接问道。 “因为我爱……上了穆棱……” 叶芷话音渐低,惭愧垂眸。她深知自己说这话意为着什么,真觉对不起小彻师徒二人做出的努力。 (哎——) 小彻盯着大屏长叹一口气,见叶芷低头准备挨骂的模样也不愿多说什么,语重心长开口道。 “小主,男主以及整个世界的人物都生出了自己的情感意识,可能会大篇幅偏离原著,人设崩塌也是常事,多情变心也与正常人无异……到那时,真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生在这儿,死也在这……” “嗯。” 叶芷听着单是嗯了一声回应。 “嗯?” 小彻皱眉不解,嗯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想留下来。” 叶芷温声接道,舒展眉头开颜笑笑。 “谢谢你给我说这么多,放心吧小彻,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如实报上去,有什么惩罚我担着就好。” “你……” 小彻听得出神,方寸空虚后怒哼一声道。 “哼!你这个叛徒!以后再也别想见到我了!” “对不起……” 叶芷不会哄人,只知道道歉。 良久,空中再未传来话音,叶芷无奈长叹,正打算回房之际,耳边忽响一极其微弱的声音。 “祝你幸福,大情种叛徒。” 话音虽小,能量却大,强劲拨动着叶芷心弦,使其不由得呆愣原地。 “谢谢,你也一样。” 叶芷鼻尖酸涩,快步离去。 (可恶,我这么可爱,叶芷你个大傻瓜,就这样把我抛弃了,呜呜呜。) 小彻切断通话,趴在蓝色电子台上偷偷抹眼泪。 “呜呜呜——叶芷你个大坏蛋……” “哭什么?” 一冰冷又夹着几分关心的声音从后传来,惊得小彻猛颤两下身子,快抹两把眼泪回头,原是师父来了。 “师父!你什么时候来的?” 小彻见师父站于远处,立马赶到些许不安。 “有一会了。” 师父冷冰冰回道,面无表情。 “啊?” 有一会了?那岂不是说明自己与叶芷的对话都被他听见了?想着,小彻赶忙解释道。 “师父,是我的问题!你不要怪小主!” “哦?你的问题?” 师父缓缓趋近,挑眉间目光沉邃。 小彻被盯的不自在,低头局促问道? “嗯……就是……能不能停止对该世界的维修呀?” “为何?” 师父一把捏住小彻的脸,逼着小彻与自己对视,压迫问道。 “因为……因为……” 小彻忸怩不安,实在找不到理由,干脆直接摊牌,撒娇着眨巴两大眼道。 “哎呀~师父,你不是都知道了吗?看在我这么可爱真诚的份上,可不可以帮小彻保密呀~师父~” “咦——” 师父看得生理不适,赶紧送开小彻后退。 (怪不得宿主刷好感度喜欢撒娇,原来是跟这小崽子学的?) “咳咳!” 师父咳嗽两声瞬间正经起来,两指在后拎起小彻至眼前,蹙眉问道。 “你的意思是,编号7777因个人过错导致宿主被困小说世界无法回归,且为师虽是顶级巡检师兼维修师,但能力有限,无法救出宿主是吗?” “嗯嗯——” 小彻被拎的有些头晕,呆呆点头回道。 “嗯?那你是希望自己回炉重造的时候,顺便带走为师的十万经验值吗?” 师父咬牙笑笑,以前怎么没发现培养小彻这徒弟如此亏本? “十万经验值?!” 小彻闻声瞬间清醒,瞪目震惊道。 “系统的处罚条约又改了?!罚这么多?” “哼~” 师父冷笑一声,随即猛然松手,小彻顿感一阵强烈失重感,刚准备叫出声就被师父用另一只手接住。 “师父~你干什么呀——” 小彻不敢生气,坐在师父手上偷偷打开悬空模式,防止下次坠落。 “你这败家徒弟,学艺不精爱偷懒就算了,还坑师!系统处罚条约没改,一直都是十万经验值的罚款,你这小没良心的,恐怕从来就没关心过为师吧?” 师父走到蓝色电子台前,单手快速敲起长串代码,边敲边吐槽小彻,给小彻看得呆愣,佩服的五体投地。 “师父……” 小彻惊得目瞪口呆,无意识叫着师父二字。 “说!” 师父边敲代码边托着小彻,还能抽空回复一嘴小彻。 “没……” 小姐回神正要说没事,师父又紧急打断道。 “闭嘴!别出声!” 只见大屏上跳出一神秘弹窗,上来就直接问道。 [三儿,你用黄金特权牌做甚?] 师父见状有些不悦,快速打字回道。 [保人。] [保谁?你又喜欢上谁了?] [滚啊!保我徒弟!] [好~黄金特权牌密码523,用完还可以找我要哦~] 师父见此消息恍然一顿,片刻回道。 [嗯。] [弹窗关闭。] 小彻越看越惊,黄金特权牌?这不是只存在于传言中的特权牌吗?此牌可以规避一切处罚,可除人可保人,传闻整个系统界至今也就只有一人拥有,那人听说是系统最高掌控者的心尖宠,也有传言说二人仅是好友关系…… “好了,此事已结,我会通知上面给叶芷办理闭世补偿的,你从今以后,给我好好干……” 师父话锋立转,盯着小彻邪魅一笑道。 “今天的事,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嗯嗯,徒儿必定守口如瓶。” 小彻双手捂嘴点点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小彻师父出手平事 第29章 陆和陆安媛离宫 天都京城,苍生明,腥风暗,繁华大道至上,污秽腌臜在下,明不明,暗不暗,上下回旋,风波骤起又即停。 揽政殿宫灯通明,陆氏齐聚于此,殿外重兵森严,陆昭侯目光如炬,紧盯陆和,随即又瞧了眼陆安媛,开口道。 “三城郡守恐得明早才能抵达,余孽彻清乃当下重任,依你们二人所见,刺杀孙父是何人所为?” 陆安媛沉眸思索,猜测回道。 “依女儿之见,这背后之人应与刺杀沈太师之人是同一人,即成王穆棱。” “嗯。” 陆昭侯蹙眉听着,不过多插言。 “如今众臣皆已递上劝进书以示妥协,单剩成王一派的孤臣还未明确归降,如此铮铮独行之举方可说明成王身后底牌还未展开,有可反之望,故而赶在父亲登基前夕刺杀外公以示宣战。” 陆安媛语气平和,言语间有力道出自己所想。 “嗯。” 陆昭侯点点头,他也觉是成王在从中作祟,但见陆和久不开言便顺嘴问道。 “你意下如何?” 陆和站于一旁默不作声,沈实平到底死于谁手他可是心如明镜,成王可以搬出来顶一次罪糊弄陆昭侯,而如今关键局势可不能一错再错下去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陆和沉眉不语,专注又略带几分紧张地推敲幕后真凶,以及那与陆家过不去的死敌…… (我陆家虽不管闲杂之事,但仇敌却结了不少。先皇在位时期,父亲就常以揭发同僚罪名的手段来稳固自己地位——前兵部尚书魏大人满门抄斩,前郎中秋闻人被贬南下,终身不得回京,年仅三十就病故他乡……有了这二位的前车之鉴,文武百官见了父亲皆要多几分礼节……) 既如此,陆和转念一想,再次将矛头指向穆棱。 (仇敌尽数诛之,就算留有余孽,蜉蝣撼树的,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倒是成王,传闻他私养精兵,权势与父亲不相上下,只是成亲后收敛了许多,戛然退出权力涡渊,莫不是真沉醉温柔乡了?不可能,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定不是沉迷情爱之人……) 思前想后,陆和仍觉得哪里透着怪异,有些捋不清思路,故直接将思考方向转为最直观的兵力上。 (父亲手握重兵,又集多城郡守之力,就算是泱泱大庆,也找不出一个能与之抗衡的,哼~小小成王,不值一提……) “小小成王,不值一提”这熟悉口吻一出,陆和大脑岔然惊顿,瞬想起多年前在御花园无意听到的对话…… 十五年前,先皇寿宴正处**,宴上群臣兴会淋漓,杯觥交错。 陆和年幼不喜这般热闹,便借如厕时间偷在御花园角落吹风,享受短暂的月明风静送清宁之际,他悄然听到墙外有一年幼羁傲的声音…… “大庆一国阶级礼教森严,束缚自己又恼怒下人,我才不信那些朝跪之臣心甘俯首,自相矛盾体,定免不了内部纷争,呵~小小大庆,不值一提!” 年仅七岁的琉月语气轻蔑,刚一说完,旁边一不知名且同样稚嫩的男声连忙制止道。 “嘘!小点声!沙国不喜纷乱,你这话切勿被有心人听了去,有伤沙皇与大庆和气。” …… 国内无过多兵力可用,还有异国兵队可借!陆和豁然贯通,顿知那背后之人为何敢在今夜杀孙板原闹事了! “陆和——” 陆昭侯拉长尾音,嗓音浑厚带着几分怒意道。 “你可是有何其他见解?” 陆和闻声回神,眼神骤变随和,恭敬回道。 “回父亲的话,此人既敢在这时挑事,那背后定也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甚有交结外族的可能。” 此话一出,陆和陆安媛同时震目,极为认真地听陆和分析,殿中氛围瞬间严肃紧张起来? 但陆和却不打算详细给他们捋思路,事态紧急,说多难免浪费时间,故而只道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依儿臣之见,今夜可将京中还未呈上劝进书的大臣着重圈禁审问,利用全府性命威逼询问出背后靠山,锁定暗敌方向,处理起来岂不便捷许多?” 陆和暂且无法肯定幕后主使,干脆直接圈问京中重臣,毕竟官五品以上的都有可能。 “……” 陆昭侯闻言不语,眼神深邃,暗自估摸此举是否可行。 大庆朝律规定,亥时过,天子不得搜查或强行闯入重臣之府,有违人和,且有失天子气概。若陆昭侯开了这一先例,众臣皆会对他心生芥蒂,他今后是要登皇位的,有伤民心之事得慎重考虑。 “兄长所言极是!” 陆安媛非常赞同,上前一步定神说道。 “大庆朝规律令逻辑乖谬,浮于表面,巳时官不入民府这条简直不堪卒读,如有逆臣谋反,天子不能当夜擒之,还得第二日才能将其捉拿,岂不给了逆臣逃跑之空?待父亲登基,定要删去此条!” 陆昭侯依旧不语,眉头紧皱,眼神逐渐坚定,陆安媛这番话倒是给了他实行此举的底气。 “那……” 陆昭侯正要开口,却见禁军教头樊猛直接冲进殿内,神色慌张行礼禀告道。 “侯爷!敌人已潜入宫中与我兵交锋!敌方兵力源源不断,难以估计!” “什么?!” 三人六目相对一脸震惊,陆昭侯气恼问道。 “他们是何方所属?” “回侯爷,他们衣着打扮极像罗鲜族!不像我族人士!” 樊猛快速回道。 “罗鲜族?!” 陆昭侯惊得起身,飞速思索一番,当机立断道。 “和儿媛儿!你们二人速速与士兵更换服饰,带一部分人马绕后出宫,按计挟持相关大臣,扩大人质范围!并烟火召集附近郡守,快马通知其余地方郡守援助京城!!” “是!” 陆和陆安媛相视一眼,利落离开。 陆昭侯则迅速回去换上战甲,带着长枪与樊猛商谈用兵之策,以备刺客袭击。 陆昭侯怎么也想不通,这背后之人竟能请动罗鲜一族,好在罗鲜族力小势微,兵力应不过十万……但能攻进皇宫,定是有高人指点或是有内人叛变,需极其小心应对。 …… 天闪猩红烟火,魏非,浴缛,琉日,霍万山,夏苒苒等人一齐抬头,注视烟火间神色各异。琉月,吴月白也在窗边观望看热闹,叶芷穆棱二人则是正大光明坐于金玉酒楼房顶隔岸观火。 “现在才搬救兵?未免也太晚了吧……” 魏非微微颔首,盯着这不痛不痒的信号弹小声感慨道。 “陆昭侯,今夜过后,再大的狼子野心也该跌入尘埃了。” 为保证魏非安全,长行一直站于魏非身旁,时刻警惕身边士兵的一举一动,明处暗处来回打量。 “这红瓦深宫,当真是久违了……嘶——” 感慨之际,魏非忽觉小腿一阵不适,本想着照常忍受,但见长行这正经模样,魏非心生打趣之意。 魏非扶上长行左肩,刻意摆出柔弱,垫脚凑到长行耳边轻声说道。 “长行~我腿疼得厉害~” “!” 长行心头一颤,耳尖略微泛红,表情却正经依旧。他侧头看向魏非时,双目瞬间宠溺十分,随即露着一丝玩味挑逗的笑。 (不对!) 魏非见长行这副表情,瞬间弹开,小步后退,表情僵硬尬笑道。 “我腿好像不疼了……” 话未说完,只见长行上前一把公主抱起魏非,后方的士兵看见这情景满脸震惊。 魏非也觉自己玩大了,这么多人看着,两个大男人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魏非面色羞红,双手推搡着长行胸口,小声又快急地说道。 “快放我下来!人太多了!快放我下来!” “嗯?原来主上是觉得这儿人多,不愿被他们瞧见?” 说着,长行蓄力蹬地,借敌方尸体之力,一跃跳至宫墙顶部。 “这样,底下的人就看不见我们了。” 长行语音很低,声音仅有怀中魏非可以听到。 魏非因觉被整蛊而有些恼羞成怒,娇瞪着长行,转而紧靠在长行怀中,扭头朝下看去,见没有士兵关注自己才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魏非被长行抱着,小腿得到缓解后舒服了不少。 …… 另一边,叶芷坐在房顶远眺宫中上方即将消散的火光,心中五味杂陈。 十分钟前,叶芷跟小彻挑明情况后心中郁闷,便让穆棱带自己来房顶散心,顺便看一下今夜所谓的“行动”。 二人刚坐没多久就看见远处的信号弹升空,这也意味着宫中平反行动正式开始。 (这小烟火转瞬即逝间,不知又是多少人命的叠加,还望纷乱莫要波及穆棱……) 叶芷靠在穆棱肩上,忧思渐起,转瞬又忽觉得怪异。 (这对吗?穆棱身为男主,竟然不是此次平反行动的主角,还是魏公子来请才出兵截了个粮草……) 但转念一想,叶芷又觉心满。 (也是,这本来就不是正经权谋文,它可是一本爱情小甜文,穆棱平平安安的就好,苍生安稳即好,好好地运转这个小世界吧——) 晚风吹过,叶芷虽不觉得冷,但还是紧挽了挽穆棱的胳膊道。 “夫君~我们回去吧。” “好。” 穆棱偷偷暗爽,非常喜欢“夫君”二字,眼中尽是藏不住的笑意。 相比之下,楼下的吴月白与琉日则有点煞风景了。 窗边,吴月白撑脸冷眸,一脸不屑地看向旁边的琉月道。 “真是的,除了个破信号弹,什么也看不到,连个血腥味也没有!” “如此夜深人静的,月儿怎么还总想着看热闹?” 琉月俯身凑近,声音略带诱惑提示。 “我就是想看!你如果困了,自己去床上盖被子,听明白了吗?” 吴月白一把抓住琉月下巴,半眯眼说道。 琉月对此不惊不慌,垂眸瞧着吴月白裸露的肤白手腕轻笑,颔首时又表现出半分委屈,语气柔和道。 “秋凉了,长久在这吹风,小心感染了风寒。” 今天这么正经?吴月白听得神色动容,顿觉自己前一秒的语气过重,松开琉月下巴,扭头重新眺望远方回道。 “知道了。” “那我先睡下了,小月月,你也早些休息。” 说着,琉月转身就朝床边走去。 没了琉月的声音,房间里立刻安静许多。 “……” 吴月白抿嘴皱眉,心中很不是滋味,耐不住性子也快起身朝床边走去。 房间里未点灯,漆黑一片,吴月白摸黑行至床边,却看不见琉月身影,正欲疑惑之际,琉月忽从后环抱住吴月白的腰。 或许被整蛊多了,吴月白对这些惊吓有了心灵抗体,面对琉月的突然袭击也不会被吓到。 “松开,睡觉。” 吴月白任由琉月抱着,摊开被子,自主脱去外衣。 琉月也不说话,就是一味抱着吴月白。 一切准备就绪,琉月将要放吴月白睡觉时,吴月白忽快速转身,捧着琉月的脸庞,轻在其唇上落下一吻,略微自责道。 “我刚才的语气是不是太凶了?” “没……没有……” 琉月错愕十分,忙摇头回道。 “嗯——?” 听琉月说没有,吴月白眼神立变,拉长尾音慢慢后倾身子,随即一把甩开琉月说道。 “没有就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