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肖想公主很多年》 第1章 第1章 盛京城郊外草长莺飞,骏马飞奔蹄声如雷扬起阵阵尘土。 李舒迢一身劲红骑装骑在一匹汗血宝马上自马群中脱颖而出,发丝飘扬,脸上满是张扬之色,就连额头上的汗水在日光下也是熠熠生辉。 不愧是太子哥哥夸过的宝马,她觉得还可以再跑几圈。 她驱策这胯.下的马匹走向起点,哨声响起之时毫不犹豫冲出,快啊,再快点,她今日要尽兴。 骏马全程速度只增不减,她觉得还可以更快,便扬起马鞭朝马屁股狠狠甩去,在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便听到一道尖锐的喊叫声。 “快回来,那边危险——” 声音划过天际,小孩子娇小的身影瞬间映入李舒迢的眼帘,来不及多想,身体快速反应拉紧缰绳,马颈被高高拉起,金色的鬃毛瞬间在她眼前炸开。 马儿前蹄骤然离地,发出一道撕裂般的嘶鸣。 同时一道黑影快速抱住孩子滚到旁边。 她的力气不够无法制服这匹被激起野性的马,刚要继续动作便被马匹甩出去,摔向一边的草垛中,飞在空中的同时看见朝马匹狂奔而来身着马场统一服装的驯马人成功骑上马。 马场的主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即使立刻出动也还是没改变她被甩出去的事实,好在那个小孩没事。 谁家的孩子,也不看好,马场里面是可以乱跑的吗? 从草垛里面爬出来的时候,正好对上她贴身宫女发白的脸色,笑着表达她无碍,落地的瞬间一股刺骨的疼痛传来,她痛苦地倒在宫女的身上,声音焦躁不安:“快,快走!不能被发现。” 于是在场面得到控制之后,烟尘散去,二人早就离开了。 “啊——你谋杀主子啊!”李舒迢好不容易挨到长乐宫中,脱下鞋袜就遭到宫女毫不留情的蹂躏。 宫女拿着药膏退在一边:“公主殿下,这扭伤就是要用力,疼过就好了,还有这身上的伤,今日就不该去马场,这明日的上巳春禊可怎么办?” 每年的三月三上巳春禊不仅是皇家与民同乐的良辰,也是士女倾城出游的节日,皇家还有个固定节目就是表演歌舞,按照惯例今年是身为皇后之女的长乐公主也就是自己本人了。 她动了动身子仔细感受身上的伤口,隐隐约约有痛意传来,不过还可以忍,伤口可以借着脂粉掩饰,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脚踝,能明天就好吗? 如果不能好的话,就要藏好不能被发现,不然自己偷偷拿太子哥哥的令牌出宫而且还动了进献的汗血宝马的事情就要暴露了,马的事情是小,可是拿令牌出宫这事情可大可小,闹大了万一牵连太子哥哥怎么办?还是不能冒险。 “你去拿些冰块来冰敷下。” 李舒迢吩咐宫女,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冰敷,今晚敷一敷明天应该可以撑过。 药膏越有效果的味道越大,不能保证明日自己接触的人不会闻到,还是先不涂了,现在也不好找太医特地给自己配药,先这样吧。 希望明天顺利。 这个冰敷还真的有显著效果,李舒迢看着酒盏中平静的酒水,不管是不是心里安慰,反正她从宫里到曲江画舫上觉得还可以,不怎么疼,接下来只要挨过跳舞那一段就好了。 想着便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似乎是在叫自己,看向正厅中间那身姿挺立的青衣男子手上拿着一根玉箫腰间还别着一块云纹羊脂玉。 李舒迢立刻认出男子的身份,穆言策,儿时学宫中读书也是个佼佼者,因为不同岁的原因,她也只是知道这个人文采学识不差,只是后面不知道是何缘故他没有继续科考而是选择跟着好友的父亲四处行医。 他现在是回来了? “微臣想要邀请长乐公主和学宫一起表演,不知公主愿意吗?” 见她没有回答,穆言策好心地又重复了一遍。 李舒迢心头划过一丝疑虑,放在桌子下的双手无意识绞紧,还是想要婉拒就看见放置在他身后的焦尾琴,一抹猜测浮上心头,改口问道:“多谢穆公子的好意,是要本公主一起表演……” “弹琴,正好可以用这个焦尾琴,”穆言策转身抱起那焦尾琴上前一步展示给她看。 李舒迢思铎着,低声道:“好漂亮的琴,可是本公主还有《霓裳羽衣》,这时间上看样子是来不及。” 话里的失落清楚地透露出来,笑着刚要拒绝便听到坐在上首元德帝的声音:“既然如此,长乐,你就和学宫人去后面练一练,《只此青绿》压轴。” 悦色适时染上李舒迢的眉头,笑着应和道:“多谢父皇。” 话里的轻快声不似作假,像是得了个了不得的宝贝般,她和穆言策朝着元德帝示意后便走向后台。 皇家的画舫很大,跟着穆言策的脚步来到学宫的地盘就看见一群穿着统一的男女,众人看见她脸上没有好奇也没有责怪,倒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加入般,还会朝自己点头,她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李舒迢也笑着回应跟着穆言策走到里面。 “这是《只此青绿》的琴谱,需要公主殿下尽快上手。” 穆言策递出一张琴谱放到琴弦上,伸手示意李舒迢坐下。 虽然一直觉得他的行为怪异,不过弹琴这件事情对自己还是有益的,李舒迢压下心中的困惑,坐下认真开始背诵练习。 她自小便过目不忘,尤其是对于自己上心的,那效率简直就是比昨日那马匹的速度还快! “公主殿下好了?”穆言策显然一直在关注她,看见她闭眼睁眼几回,最后闭眼中途的笑意浮现的时候就知道她已经记住了。 他居然知道自己的习惯,不过想起他是太傅的儿子,自己当初的丰功伟绩想必他也听过。 李舒迢睁开眼睛:“嗯,那我们来磨合一下?” 穆言策没有拒绝,修长的手指转动玉箫,双手执箫,悠扬的旋律传出,李舒迢看准节奏跟着箫声的拍子琴声快速介入。 曲江江面随风荡漾,泛着一层金光,画舫后方有着断续的乐声打断又响起,磕磕绊绊,直到最后的勉强跟上。 落日熔金,一切都像被渲染上一层淡淡的粉,透过窗户照映在众人的脸上,李舒迢跟着队伍来到幕后,隔着层层白纱听见前面人介绍这个曲目。 队伍中的男女舞者已经分成两排站好,她和穆言策站在最后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便感觉到身边人的靠近,侧头便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别害怕,我们刚刚练习得很好。” 他敢说,她都不敢信,刚刚那个练习叫好?被穆太傅知道得重新抓回去学宫学习。 “嗯,我会努力的。” 李舒迢是真的紧张了,连本公主都没有自称,她知道学宫中有一支舞团,其中的考核项目十分严苛,一个不小心可能就被淘汰了,这些人刚刚还在陪自己练习, 虽然不知道穆言策强行把她加进来的原因,可也是帮她解了燃眉之急,她自然也该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要是父皇不满意,她就去找母后撒娇,那势必会暴露,当然这是下策。 队伍前进,舞者走到各自的位置上,李舒迢和穆言策二人站在最后方,随着帷幕的拉起,箫声幽幽响起,琴声如约而至。 舞者跟着乐声开始舞动,坐在其中,像是看着一卷山河图慢慢展开,随着乐声的高涨低缓,发髻如远黛,衣袖似层峦,每一折腰、顿足都是山影起伏。 一颦一笑,是山是水,是生命的绽放,乐声停下的瞬间,画面就此定格,层层帷幕随之落下。 李舒迢从刚刚到现在整个人的神经都是紧绷着,直到听到雷动的掌声以及身边人的调侃:“公主殿下还好吗?微臣觉得我们这场表演应该是不错的。” 她抬头看向缓缓走来的众人,没有人带着薄怒而且她自己也觉得这次算是跟上了箫声的节奏,扭头对上穆言策伸出的手,他们该出去谢幕了。 “那是,你也不看看本公主是谁?”李舒迢昂首挺胸搭上手自信站起,可能是太过自信,嚣张的动作扯动了脚踝的伤,手稍微用力握紧,怕被他追问便蹙眉先声夺人道:“穆公子还是要先扶好本公主,你这样子在宫里是没人要的。” 说完又想觉得说的不对,他是太傅之子没事进皇宫做什么?而且他这只是出于礼节。 刚要糊弄过去便发现穆言策直视前方的眼神,好像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说的话。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说多错多,还是先闭嘴吧。 帷幕拉起,李舒迢和穆言策带着队伍并排站在一起向元德帝祝贺: “愿父皇\陛下寿并华封,福随春长。” 元德帝满意地看着面前的一幕道:“朕就说长乐可以的,来赏——还有言策带着的学宫众人也赏,哈哈哈哈哈。” “谢谢父皇\陛下。”众人朗声谢恩。 在元德帝的笑声中画舫靠岸了,站在倚仗队伍中,元德帝挥手道:“今年的上巳春禊就到这边了,散席吧。” 说完便带着众多皇家人离开,属于宫廷的春禊礼到此正式结束。 李舒迢站在岸边也打算离开,不过眼神还是忍不住扫向身边的穆言策,刚刚时间紧迫来不及,现在是不是要问下为什么找自己表演? 她是不会相信自己有才华这回事的。 沧海遗珠这个词就不适合自己,沧海适合。 想着手上便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定睛一看是一罐小巧精致的药瓶,瓶身洁白无瑕,询问的话刚想问出,耳边就传来穆言策依旧沉稳的声音:“公主的脚踝可以试试看这个,味道不大效果不错。” 李舒迢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下颌,他要不要看看他在说什么?他怎么知道的? 震惊的神情一下子没藏住,听到穆言策开口解释道:“微臣鼻子比较灵敏。” 说完也不管她的反应扬长而去,独留她一个人站在原地打量着药瓶喃喃道:“可是本公主没有涂药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1章 第2章 第 2 章 回宫的路上李舒迢手里握着药瓶发愣,在路过太医院的时候还是停下找了个皇后熟识的太医借着预防倒春寒拿药的借口询问药膏的作用。 实在不是她不信任穆言策,他出手帮忙,自己确实应该感恩,可是还是有些不放心。 太医没有多问,辨别药膏中的成分把疗效告诉李舒迢之后便进去抓药了。 直到长乐殿明月阁的大门关上那一刻,宫女拿着冒着热气的药来到她面前的时候,她才堪堪回神。 宫女知道她的目的不是这个汤药,只是把汤药放在美人榻边的桌子转身就去柜子中拿出跌打药准备擦。 刺鼻的味道传来,李舒迢不适地打了个喷嚏,拿出手中一直握着的药瓶道:“用这个吧。” 是她小人之心了。 宫女没有多问,把手上的药归置好之后便接过那瓶药膏打开,一股清淡的药香传来,很像是穆言策身上的味道,淡雅坦荡。 “那个如果有一个人对你很好,不问报酬,你觉得是什么原因?” 李舒迢靠在软榻上装模作样地翻阅着书本,像是突发奇想问道。 宫女低头揉着,思考了一会道:“那得看那个人的身份了,一是父母,二是朋友。” 李舒迢来了兴致,压着内心的情绪道:“具体怎么说?” “父母这是天生的,朋友分两类,一是像小侯爷他们,二就是他单方面付出,只能说他单纯想公主平安顺遂,这是喜欢,殿下是指穆公子吗?” 宫女静静说出自己的理解,手上的动作没停,扭头看向从刚刚开始一直很忙实际上书页还在第一页的李舒迢。 她顿了顿放弃挣扎,把书合上,俯身小声询问:“所以,你也觉得穆言策喜欢我啊?” 在看见那把焦尾琴的时候她就有这个想法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一个人解围,甚至在结束之后还特地等着穆言策提要求,可是没有,反而倒是送了她一瓶对症的药膏。 所以是喜欢吗? 喜欢这个词很遥远,尤其她还是在皇宫中长大的,这个吃人的地方有纯粹的喜欢吗?没有。 本朝多少公主的选择要么选择联姻要么就是找个自己喜欢的找父皇强行赐婚,让对方依附于自己,多数公主会选择后者。 可是这样子的结局就是好的吗? 起码她没有见过,人前尚且不能好好伪装,谈何私下呢? 她一直想找个喜欢自己的,既然对自己有意,那么肯定会好好对待自己。 但是穆言策喜欢自己?为什么? 李舒迢蹙眉回忆,试图从那些曾经的交集中找到点蛛丝马迹。 “公主为什么怀疑自己?奴婢觉得穆公子喜欢上公主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公主虽然在学宫一直气太傅,可是太傅还是对公主又爱又恨,穆公子是太傅的儿子,或许早就注意到公主了呢?” “不然怎么还会恰到好处地给公主解围还送药?” 李舒迢张了张嘴,对于这个寡言少语但是观察细微宫女她也不指望自己能隐瞒多久,而且上巳春禊的事情不是秘密。 顺着宫女的思路,李舒迢想起自己受伤的时间点,不知道穆言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可表演那天他明显是知道自己情况的,甚至还在帮忙隐瞒,然后结束后用着拙劣的借口给自己送药。 最重要的是李舒迢突然间想到画舫中第一次见到学宫那些人的表情,他们已经提早知道了! 能驱动学宫这些人那就只能是穆言策了。 那他对自己是真的是单纯的喜欢,心甘情愿,毕竟自己身上可没有什么是太傅和皇商之子需要的。 钱权这两样穆言策他都有,所以真的是喜欢自己? 李舒迢瞬间就觉得自己找到真相了,眼中闪过自信的光芒,手在桌子上用力一拍,吩咐道:“你去拿下父皇最近得的那些茶叶,本公主明天要去找穆公子拜师。” 近水楼台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翌日清晨,李舒迢便兴致勃勃地出门了,这个出宫令牌还是元德帝的赏赐,也是因为穆言策才拿到的,想到这她就更欢喜了。 被这么一个人喜欢也挺好的。 穆言策给的药效很好,她今天就可以跑跑跳跳了,马车平稳地停在乐善医药坊门口,刚撩开车帘就看见里面的大排长龙。 马夫懂事地下去询问,不多时拿着一张写着数字的薄纸回来:“殿下,这是见穆公子的号码。” 李舒迢看着数字五百二十邹起眉头道:“现在轮到几号了?” “不知道,不过小的看见一个二百号的还在等着,”马夫低头回答。 李舒迢手指轻轻敲击着车门,片刻后才开口道:“去学宫吧。” 马夫不疑有他,立刻驱车离开。 路过医药坊门口的时候看见又来了几个姑娘手中也是拿着号码,李舒迢心中猜测这穆言策估计不在医药坊内,盛京城传闻这位醉心医术,可是好不容易归来最先做的应该是陪伴家人。 太傅府邸肯定沦陷了,所以人才会聚集在这边。 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穆公子给众人玩了一次灯下黑啊,谁会想到他跑学宫去了。 好不容易学业初成,不是热爱学习的谁还想回学宫?而且学宫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进去的。 马车再次停下,李舒迢跳下马车就看见旁边大石上的“学宫”二字。 “你在这等我,”李舒迢吩咐完就朝着门口跑去,刚想要开口介绍自己就看见守门的人没有阻止自己的样子,其中一个还主动回答:“庭深在琴室。” 怎么回事? 她看着回话的人,想起这个是那个表演的男主舞,庭深是穆言策的表字,所以,穆言策又交代过了?他在等自己?好贴心? “你们等下,”李舒迢说完便重新跑回马车,从上面拿出宫女给自己准备的吃食又吩咐了马车几句之后匆匆跑向门口。 “这个给你们吃谢谢你们陪我练习,以后私底下叫我长乐就好,我来的匆忙,只有这些,”她把吃食递给回话的那个笑着说:“记得吃啊。” 然后就跑进学宫内,顺着记忆来到琴室,还没有踏进去就听见琴声传来,听音色是那一把焦尾琴。 她慢慢走进看见众人围绕成圈,不用问中间肯定就是穆言策了。 琴音悠扬倒是比起那日的《只此青绿》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一曲毕,四周响起掌声,最后面的人注意到李舒迢的存在,伸手拉了拉前面的人,示意给她让开道路。 就这样,李舒迢毫无阻碍地从人群中走到穆言策面前。 “这个曲子叫什么啊?”她问道,既然确定人家的心意,那么自己就主动点吧,让他觉得自己也是很好的人,他的选择没错。 穆言策咋一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向笑脸盈盈的李舒迢,侧过身子看向陡然间安静只剩下两人的琴室,脱口而出道:“你怎么来了?” 李舒迢手背在身后,轻俯下身子大大方方说出自己的目的:“我来拜师啊。” 琴室本就空大,现在门窗打开,四漏的风轻轻吹动李舒迢弯腰时候垂落下来的发丝,拂过穆言策的脸颊,是淡淡的芍药味。 香味若隐若现,如果不是这么近的距离压根闻不到。 “为什么?”穆言策板着一张脸问,四目相对,他的双手摁在琴弦上,丝毫看不出内心的波动。 李舒迢没有注意到,笑意更明显了,眼神真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因为药膏很有用,我现在已经可以跑了。” “这是医者该做的,”穆言策看似不为所动,依旧是那副嫌逊有礼的疏离模样,可是下垂抚摸琴弦的动作已经透露出内心的紧张。 这场眼神的对峙是她赢了,谁会拒绝喜欢的人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 李舒迢注意到这个,心里底气更足了,蹲下身子抬头直视,带着点委屈道:“我是认真的,不瞒你说,我身上还有别的伤都青紫了,我又不想让我父皇母后担心,所以,你鼻子灵敏能闻到药味对吧,帮帮我吧?” 她抓住穆言策的袖子放软声音恳求着,鼻子灵敏可是你自己说的,身上也只是涂了你给的药。 穆言策看着紧紧抓住自己袖子的嫩白小手,就连指甲都透着健康的粉,心下正在游离,又听到她说的鼻子灵敏更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当初就不该编这个理由,心里在纠结怎么拒绝的时候再次对上那盛满情意的眸子,一抹诡异的念头浮现心头很快又被摁下。 正准备拒绝的话就变成了:“身上的伤严重吗?” 他又输了,这位公主的眼睛会说话。 李舒迢一听有戏,声音立刻雀跃起来:“说不来,忍一忍应该是可以的,可是,你知道的,女孩子都爱美的,身上的伤要是被我未来夫君看见的话怎么办?” 窗外传来细微的动静,穆言策扭头看去,是几个学宫制服颜色的身影在跑远,无奈叹息道:“那公主明天去医药坊,从后门喊陆叔,他会带你见我。” 所以今天是打算在学宫,明天再回到医药坊? 果然她是特别的。 李舒迢快速点头:“好,以后叫我长乐或者徒弟就好了,不用见外,我也和其他人说一声,谢谢师傅。” “对了,师傅,你是不是在教学宫那些人,你教吧,我先回去了,”李舒迢见目的达到决定做个善解人意的徒弟,毕竟学宫那些人就只有今天了,她可是有未来好多天呢。 穆言策想起父亲给的功课点点头,随后便看着李舒迢迈着悠闲的步伐离开了,脚看样子是没事了。 李舒迢刚离开就有一个穿着学宫制服的人鬼鬼祟祟捧着一壶热茶进来感慨道:“啧啧啧,庭深啊,你这拜师茶还挺好喝的。” 穆言策不解,看向来人等着对方解释。 来人跟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干净茶杯,不吝啬地倒满一杯放在他面前:“尝尝看,顾渚紫笋,定额的皇家贡茶,我们全学宫可是沾了你的光啊。” 又学着李舒迢娇柔的姿态蹲下身子眨眼掐着嗓子问道:“话说,穆庭深,你想尚公主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3章 随着声音落下的还有穆言策那颗怦怦直跳的心,他伸手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定额的茶味道确实不错,而后才慢慢开口语气带着警告和强调:“青崖,我说过了,长乐公主的伤因我而起,只是负责。” 楼青崖敷衍地点头拎着茶壶站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之后便转身离开独留他一个人在琴室中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茶水。 隔天一早,李舒迢根据查到的乐善医药坊的开门时间掐着时辰来到后门。 刚下马车就看见敞开的大门和里面排列整齐的药草架,走上前礼貌性地拉住圆环敲门后打算喊人就注意到轻微的脚步声,顺着声音看去就发现一身月牙白锦袍的穆言策从其中走出。 简单的穿着打扮,即使在草药堆中没有华服金银加持,也没有半分黯然失色的颓败之感,倒是更给他添了种人间烟火气。 她早就听过盛京城中关于穆言策的评价,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张脸,可惜了,这如玉公子如今属意的人是她,其他人没机会了。 想到这里李舒迢便觉得心情很好,声音也连带着轻快起来。 “师傅。” 她边喊边朝穆言策在的飞向跑去,停在了男人面前。 春光明媚院中本就充斥着淡淡的药香,穆言策对于这个药味已经很熟悉了,可是今日他倒是闻到了其中不一样的一抹味道,是面前带动一阵清风的人带来的,还是娘亲最近售卖的安神香囊发出来的——薰衣草还有柏子仁等夹杂在一起的味道。 他看向李舒迢腰间佩戴的香囊眼中带了点试探,这个眼神的变化李舒迢瞬间捕捉到了。 她主动拿起香囊炫耀香囊的来之不易还有物超所值的效果,而后借着香囊的作用说出在深宫的不容易失眠从而又引导出拜师的缘由以及顾虑,最后说完自己的处境之后一双鹿眼蒙上一层薄雾就在那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穆言策听完一连串解释张了张嘴顿时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后笑着认下这个称呼,示意她跟上自己。 二人渐渐走进像是迷宫般的药草架中,李舒迢跟在后面看着一筐筐整理好的药材。 直到她直直撞上穆言策猛然停下的后背,侧头看去才在角落里面看见了简单的家具陈设,一桌一椅一堆书。 走进发现虽然在杂乱的环境中,但是胜在整洁干净,尤其是桌面上的书籍,看起来很有年代感,带着古朴的味道,可是翘起来的边边角角却彰显着有人经常翻阅,这些书籍的主人很爱惜它们。 “这些是你的功课,我会照顺序抽查,”穆言策指着那堆书籍,吩咐好之后直接转身开口指着那一箩筐的药草:“好了,今天我们先来认识后院这些药草吧。” 李舒迢暗自在心里记下之后又提着裙子小跑跟上他的脚步走向那些药草,师徒关系就这么快速又顺其自然地建立起来了。 阳光一点点挪动,日光下二人一个仔细教学一个拿出本子认真听讲,直至凉风吹动,李舒迢这才发现已经接近黄昏时分了。 此刻医药坊内堂的嘈杂声打破了原本静谧的氛围,李舒迢看向台阶上虚掩着被推开的门,楼青崖拎着一个破袋子着急忙慌地跑出来拉住穆言策就是哭诉。 通过楼青崖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她还是捋清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原来是一位病患家属特地托医药坊照顾的竹鼠跑了,竹鼠本就难寻现在不见了,而治疗的时间眼看就要到了,所以前面的人才发出动静在医药坊内找竹鼠。 她侧头看向穆言策,只见他听完面色一沉看向远处的天边,放下手上的药草整理衣服表示还是做好两手准备,他先进山去抓竹鼠,楼青崖也急忙丢下袋子想要一同前往去赎罪。 李舒迢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也跟着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气,第一天拜师总不能就出岔子说自己不行吧? 对于她的主动穆言策也没有过多干涉,只是交代她注意安全,三人达成共识之后,她便跟着穆言策坐上医药坊的马车前往最近的一处郊外。 三人拿着工具就下了马车,穆言策再次叮嘱李舒迢注意安全之后便在山间竹林的外面小范围寻找,一圈未果后楼青崖提议最好还是分开朝更深处去找,而李舒迢负责最外面的就行了。 对于这个安排,李舒迢自然没有意见了,急忙点头应和保证会先顾忌她的安全,在二人走之后一手拿着罩网一手拿着拐杖猫着腰在地上认真找。 一直维持一个动作让她额头的汗水浸出,停下来准备休息会的时候听到一阵轻微的喊声,还以为是她累到了出现的幻听,深呼吸几口后再次听见了声音,熟悉的音色听起来好像是楼青崖的求救? 李舒迢直起身子看向竹林深处,竹堆交错其中,簌簌风声带走几片稀拉的竹叶,隐隐透着股危险的感觉。 她下意识地咽了几口口水,是否踏入的念头在脑海中天人交战。 过了一会李舒迢还是选择拿起棍子大喊着朝深处跑去,在路上还不忘记呼唤另一个:“师傅,师傅,快来,快来,楼青崖好像出事了。” 竹影绰绰,路并不好走,木棍和罩网在半路便被卡住了,无法拿走,而当李舒迢满身是汗喘着气跑到的时候便看见一道黑影蹲在石头上,那是楼青崖叼着竹叶悠闲地欣赏着她的狼狈。 电光火石间,她立刻反应过来这竹鼠出逃可能是一个局,一个针对自己的圈套。 风吹叶落,二人没有说一句话,一个从石头上跳下来,一个则是站在原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 两相对峙,氛围僵持中倒是楼青崖先开口,只是说的话不好听:“长乐公主,我希望你离开庭深。” “不然公主殿下借着庭深帮自己解围的机会,利用他接近我的事情可就要暴露了。” 篁篁竹影将楼青崖的脸隐住一半,李舒迢看不清他现在的神色,那句话无疑是拿三人清誉说事。 原本在宫中就难行,她倒是无所谓左右没有人敢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可是家风清正的穆家何其无辜,穆楼两家世交,这楼青崖是想干什么? 她刚要开口质问就发现原本的大石上的藤蔓缠绕着一只通体翠绿头部呈现三角的蛇正慢慢朝楼青崖爬去。 这条蛇有毒。 李舒迢压下心里的害怕,缓了缓才开口:“一定要这样吗?哪怕你死或者我死?” 楼青崖不理解她说的话不耐烦刚要有所动作就看见李舒迢朝着他的方向扑过来,身体本能后退了一步,视野变得开阔起来。 与此同时余光还扫到一条尾部赤红的蛇飞来——竹叶青!瞬间手脚冰冷不受控制地朝地上倒去,慌乱中看见快速爬走的青蛇。 李舒迢倒地的瞬间只觉得像是被蜜蜂叮了一下,翻身的同时却感觉到像是有火在灼烧她的后背。 随即则是一股寒意来袭,像是披着纱衣在数九寒冬中行走,双脚无力,又像是已经被冻出错觉,面前凭空出现火堆,火堆自远方而来以燎原之势覆盖她的全身。 正当李舒迢觉得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听到穆言策的声音,犹如救世神的天籁之音:“徒弟?这是怎么回事?” 一连三问,跑来蹲下身子检查她的情况,一手抓住她的手,一手撩开她的头发检查伤口。 李舒迢挣扎着要转身却被他用手摁住:“别动,蛇有毒。” 随后又对着楼青崖吼道:“青崖,愣住干什么?抓蛇!” 窸窣的声音响起又消失,应该是楼青崖走了。 “师傅,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李舒迢开口道,她后悔了,就不该过来。 “别乱想,我在,咬住这个,”穆言策从怀里掏出一小团纱布放在进她的嘴里,随手拔下她头上的银簪,拿出火折子灼烧后轻烙牙痕,嘴里安慰道:“没事的,忍一忍。” 毒血顺着皮肤留下,可黑色血液无法流尽。 穆言策盯着这一幕眸光一暗,眼中酝酿着风暴,安抚道:“撑住,回去后我带你出去义诊,认识更多的病症。” 听到这话李舒迢脑子还是晕乎乎的,不过还是不忘记替自己拉好感道:“师傅,别怪小楼大夫,他不是故意的。” “还有,我要是死了,能不能给我打扮得好看一点,每年给我烧一些好吃的,钱也多烧点,我怕地府不够用被欺负。” 她脑子乱乱的开始胡言乱语交代后事,不过好像还闻到了晚上睡觉前点的香料,是薰衣草的味道。 “别乱想,不会出事的。”穆言策还是那句话。 李舒迢虽然没有看见伤口,可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甚至可以想象她的脸色一定很难看。 泪眼朦胧间,看见男人瘦削修长的手指轻轻拉下她的衣服,露出那一截细嫩的皮肤,而后则是一抹难以言喻的触感来袭。 现在是什么情况? 风过林梢,万籁俱寂,层层竹影中一切都变得模糊了,依稀只看见二人相互依偎着。 “庭深,蛇跑了,我找不到,但是我找到了伴着毒蛇生长的……半边莲。” 人未到声先至,李舒迢已经被扶起坐好,她感觉好多了,扭头看向来处。 看见楼青崖刚跑回来便遭到穆言策的呵斥:“丢过来闭眼转身!” 半边莲被丢过来,她还是决定开口解释:“不是说了不要怪小楼大夫吗?” “闭嘴。”又是一声呵斥。 她被凶刚想哭诉,可是意识又开始涣散,好像那双温热的手把衣服拉的更低了,那熟悉的触感再度覆上伤口吮吸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3章 第4章 第4章 暗室无灯,只余一缕清冷的月光洒进。 只着单薄里衣的李舒迢在身上翻滚,浑身都在叫嚣着热意。 突然腿上传来一股寒凉,撑起身子看过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布满红丝隐忍的眸子:“师……师傅,你怎么在这?” 穆言策垂眸看了眼他手覆盖的地方,又抬眼盯着她:“这不是公主殿下希望的吗?微臣肖想公主很多年了。” “啊——” 李舒迢睁开眼睛看着熟悉的锦帐,这里是她的长乐殿,胸口上下起伏平复着呼吸,手冷不丁被抓住,整个人弹坐起看着坐在床边的女子。 “琉璃?” 薛琉璃拍拍她的手,而后拿出手绢给她擦汗:“做噩梦了?吓成这样?” 李舒迢想起自己彻底失去意识前的事情,急忙站起来到铜镜前要看伤势。 背后的疼痛感已经消退了,只是一大片的青紫还是很吓人。 “小穆大夫说没事了,皇后娘娘也找来太医看过,一样的回答,”薛琉璃跟在她身后把知道的情况说出。 听着薛琉璃的解释,李舒迢结合昨天发生的事情猜出大致的过程。 昨天穆言策在竹林中给她做了临时措施之后带回了乐善医药坊救治,确认她已经脱离危险之后又找来穆夫人解释原因拜托马夫将二人带回宫中说明情况。 “要我说这穆太傅府邸还是太危险了,怎么还有蛇出没,端午的雄黄肯定没撒够!” 薛琉璃自顾自说着,又发觉不对道:“迢迢,你什么时候喜欢上经商了?还去找了穆夫人聊天?是看出那把焦尾琴的价值了?” 李舒迢把衣服穿好,想起林中的一幕幕,脸色发白道:“琉璃,你听我说。” 明月阁中屏退众人,只剩下茶香四溢。 李舒迢快速整理说出这几日的事情后看向还在理解并消化的人。 “所以,穆言策对你有意,你想嫁给他?” 薛琉璃不愧和她是好姐妹,那么多情节着重提取出最重要的一点。 “嗯,我想要嫁给他,”李舒迢看着桌上和她一起被送回来的诸多书籍,翻开一页道:“嫁谁不是嫁,穆言策这人家世样貌学识谈吐都是盛京城佼佼者,得他青眼,不亏。” 薛琉璃听完分析,摸着下巴老神在在地回了句:“确实,你占便宜了。” 随后对上李舒迢假笑的眼神才找补着:“可是他帮着姓楼的?” “这就是重点了,楼青崖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可以利用这一点。” “是他害得我,可是我以德报怨救了他,人以群分,所以接下来我行事不会受到明显的阻碍,再者说穆言策,我是因为他兄弟受的伤,即使被救过来难道事情就不存在了吗?” “如果当你以为会秋后算账的人出现在你面前不计前嫌只是想要认真拜师呢?” 李舒迢轻笑一声,开始分析整件事情。 “厉害啊,那他肯定会思考你的用意,发现我们亲爱的长乐公主早就芳心暗许了!!!”薛琉璃一拍手,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你们俩还真的是……都不爱直说的?” 她明白薛琉璃的意思,琉璃出生簪缨世家讲的就是有话就说,有仇就报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可是,她不行。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实行?我去和其他人说一声,免得露馅去找楼青崖麻烦。” 李舒迢看着外面的天,黑云逼近带来无限的威压,为即将到来的骤雨做准备,手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过几天吧,起码得等伤口好了。” 不然想要装可怜的心也太过明显了。 “对了,琉璃,你现在觉得我和穆言策……” “绝配!” 一场大雨结束后土地变得松软,空气中满是青草和花香。 李舒迢身上的痕迹已经完全好了,数着时辰来到了医药坊的后门。 依旧是敞开的大门和一院子的药草香,不过这次来的心态和上次完全不一样,刚要进去就看见穆言策走过来要关门。 “师傅,”她急忙开口喊道。 穆言策看见她动作一顿,眼里划过一丝意外,走出来道:“你怎么来了?” “你们这是要去哪?”李舒迢看着他明显是要外出的打扮,“是要出去坐诊吗?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保证不捣乱。” 她说的诚恳,眼中的渴望不似作假,穆言策垂眸摩挲着手指道:“那你跟紧我。” “好呀,我肯定跟着你,”得了允许,李舒迢像只花蝴蝶似的蹦蹦跳跳进了医药坊内,在医药坊的门口看见了臭脸的楼青崖。 四目相对之时,整个医药坊大堂的氛围好像有些紧张,李舒迢唇角勾起的弧度没有变化,甚至笑得更灿烂了:“小楼大夫也在啊。” 紧跟着她出来的穆言策见状直接开口解答道:“我们今天一起去义诊,走吧,马车已经来了。” 随后朝李舒迢道:“走吧。” 这种时候谁要是在意谁就输了,李舒迢大大方方地搭着穆言策的手上了马车,在万众期待中楼青崖冷着一张脸也上了马车。 看着这个马车,李舒迢心中感慨还好这俩马车够大,不然还真的容纳不下心思各异的三个人。 义诊的地点是盛京城外的一个小村子,村子中大多数是年长者和小孩子,在村口处架起摊子,这次乐善医药坊出动的人不多,除却穆言策和楼青崖之外就只有两个伙计,他们是坐在后面的马车过来的,一个负责抓药一个负责登记。 或许是提前粘贴告示的缘故,李舒迢一行人刚到面对的便是黑压压的人群,当地的士绅派了几个人在那边维持秩序给一行人让开了一条路。 道路的尽头是翘首以盼的病人,没时间多说,穆言策和楼青崖二人坐下便开始诊脉,两个伙计也拿出自己的东西开始忙碌。 李舒迢慢悠悠地挪动到穆言策的身后看着,穆言策注意到旁边人的气息,问话下意识变慢,将症状和病因以及治疗的药物一一讲解,引得两个伙计侧目,她自然知道男人的用意,便俯身认真听讲。 有些病症在穆言策还没有解释只是询问症状,她就已经可以快速说出病症以及对应的药物,并且和后面的两个伙计配合默契。 她本来还想装一把,可是对上下一位病患的病还是摸着鼻子老实回答说是自己这些天看了从乐善医药坊拿回来的书籍,浅显的清楚,后面稍微不按照书中生病的她就不清楚了。 穆言策听了解释之后轻笑一声,无奈地让她好好看着,尽信书不如无书,生命只有一次,以及当着病患的面就开始布置功课说这些病症也是要记住的,等复诊的时候可要一一回忆起来。 看着一眼望不见头的队伍,李舒迢嘴角抽搐,可还是笑得勉强应下来,对面的不按照常理生病的病人还打包票说她下次还来,等着她的功课结果。 几人简短的对话引起众人的大笑,惊起停在树梢上的飞鸟飞向辽阔的天空。 天空像是一匹画布上面沾染了变化的色彩,由最初的碧蓝到现在醇厚的金红,像是陈年的烈酒般温香,从摊子上的帐棚破掉的小洞中倾泻下来,落在穆言策正在写字的手上。 李舒迢看着这只骨节分明的手,会写字会诊脉还会……脑子里面浮现出梦境时候的那双覆盖在她腿上的手。 等等她怎么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境了? 李舒迢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想要让自己清醒过来,动作引起面前的大娘的注意力,打趣道:“小穆大夫啊,一口吃不出一个胖子,我们村子比较偏僻,人多,小姑娘一下子记不住正常的,您可别为难人家了,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娇滴滴的小徒弟了。” 大娘真的是好人呐。 她立刻扭头看向穆言策,亮晶晶的眸子一瞬不停地盯着着他,硬是要现在给个说法。 穆言策原本就没真的打算这么做,不过还是碍于做师傅的面子握拳在嘴边轻轻咳嗽后点头同意。 “好耶,师傅是世上最好的师傅,不愧是我挑选的,”李舒迢拿起写好的药方笑眯眯地朝大娘说道,“大娘一定会长命百岁,百病全消的。” 祝福语谁不爱听,尤其还是长得跟个天仙似的小姑娘,大娘诶了一声接过后也是乐呵呵回应:“那就借你们二位吉言了。” 排队的人已经全部看完了,楼青崖站起后和两个伙计开始帮忙整理药物和诊断单子。 穆言策则是带她到马车上等着,刚坐上去便听到男人的问话:“为什么?” 李舒迢刚整理好她的裙子,抬眼对上他深沉的眸子,双手环胸又就这这个动作前倾,仰起头道:“什么为什么?是今天我过来站了一天,午饭就随便对付了几口?还是说——” 她故意拉长语调,最后才说:“是我居然没有过来兴师问罪啊。” 穆言策身体稍微后靠,看见她的手指正悠闲地舞动,宣告着此刻小姑娘心情的愉悦,摸不懂具体的意思还是说道:“你不介意吗?是青崖害的你。” “介意啊?”李舒迢回答得理所应当,而且还十分大声。 穆言策不解:“那为什么?” 李舒迢弯着腰站起,视线从上往下看着他,语调懒散带着戏谑:“可是他是你的兄弟啊,如果要赔偿的话,要不,把你赔给我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4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