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拿乙游白月光剧本后,攻略对象他反客为主》 第1章 第 1 章 夏眠栀紧紧攥住水色的宽大袖口,安静地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拐角阴影里,望着远处孩子们嬉笑玩闹。 这是她作为京内贵女花千树,第一次避开家仆,成功溜出家门。 街角传来嘈杂喧哗,几名穿着锦衣华服的镜玄使出现在视线里。 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按着腰间的剑,嘴角噙着一抹懒散的笑意,仿佛这喧闹激斗与他无干。 他的目光扫过街道,无意间落在夏眠栀的身上,如秋水般沉静清澈,却藏着锐利的锋芒。 男人微微颔首,来到夏眠栀的身边,语气轻松:“这位小姐,天色已晚,独自在外恐有不便。” 夏眠栀抬眼看他。 迟元嘉? 这不正正就是她一心想要攻略的男人。 夏眠栀的脸色有点泛红,隔着屏幕看到的二维画面与眼前立体的模样完全无法比拟,如果说当时玩游戏的时候便觉得这个角色最为吸引人,眼下看到的活生生的他,简直叫人呼吸一滞。 “小姐?”迟元嘉微微欠身,像是故意一般凑近夏眠栀,“小姐要在我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夏眠栀下意识地退了半步,脸红红的仰着,维持着贵家小姐的骄傲,却掩不住眼底的好奇。 一侧的男人解决完纷扰,凑近到迟元嘉的身侧耳语几句。 迟元嘉眉头微抬,双手环抱胸前,轻笑着愈发凑近夏眠栀,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 “原来是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呐。”他的手指轻扣剑鞘,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但是京城的夜晚,可不总是那么平静。需要在下护送您回府吗?” 夏眠栀一千万个同意,但是思考了一下眼下的境况,她还是摇了摇头,保持住了名门淑女的矜持与矜贵。 “多谢大人关心,我自有分寸。”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家仆们将夏眠栀与迟元嘉团团围住,跪了一圈阵仗很大。 虽然说夏眠栀知道这个游戏夸张的画风,却也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看来,有人来寻你了大小姐。”迟元嘉侧身挡在夏眠栀身前,形成了一个微妙的保护姿态,“下次溜出来,记得选个更安全的路线。”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调侃。 夏眠栀看了看他,偷偷丢下发间的簪子,随即在家仆的簇拥下上了轿子。 回去的路上,夏眠栀重新恢复了往常冰冷的态度,这是她在游戏里的人设。 乘坐轿辇来到未婚夫府邸前,夏眠栀掀起帘子的手垂下,无奈地叹气。 “小姐,大人说请您先到府上一叙,再送您回去。” 一旁的小厮邀夏眠栀下轿,她乖巧顺从、低眉顺眼地听话,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 沿着再熟悉不过的小道走进幽深的训诫屋,这是未婚夫江淮有专设的教训花千树的地方。 心疼花千树,夏眠栀只领教过短短一周,就已经实在吃不消花千树这位,位高权重、控制欲爆棚的未婚夫了。 轻扣门扉。门开了。 夏眠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你们退下吧。” 低沉稳重的声音。 夏眠栀看着左右离开,重振精神向屋内的最里屋走去。 未婚夫坐在最里侧的屏风后,手中的茶盏氤氲着热气,他并没有立即抬眼,只是用指节扣了扣桌案的边缘。 “说吧,逃跑的理由。” 夏眠栀缓缓跪下,垂眸挺直腰背。 “大人误会了,我只是想要出去看看风景。” 他终于放下茶盏,发出清脆一响。 “千树,近日街上不安全,我希望你能收起你的好奇心,别徒增我的烦恼。” “是的,大人。” 夏眠栀礼仪周到,心里骂骂咧咧。 走着神聆听了一个时辰的训诫,夏眠栀总算乘坐轿辇打道回府。 路上,她掀开轿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夏眠栀本还困乏的身子立即精神起来。 她坐直了身体,眼皮轻垂又微微抬起,正好撞上向轿子里看来的迟元嘉的视线。 嘴角微抬轻轻颔首。 这倒让本来噙着笑的迟元嘉愣了愣神。 但这恍惚稍纵即逝,迟元嘉翻开手掌,晃了晃手中的金钗。 他果然捡了。 夏眠栀缓缓地用唇语道:谢谢大人。 旋即放下了帘子。 未婚夫派来监视的奴仆众多,她可不能这么没遮没拦地就下马车。 “哟,队长,这位小姐似乎认识你啊。”说话的少年郎额角有一枚白色的伤疤,笑容明朗地抬手扶住迟元嘉的肩膀,用几乎揶揄的语气不怀好意地龇牙咧嘴,引起周围一片的小声笑意。 迟元嘉斜眼看看捂着嘴偷笑的少年,一巴掌罩住他的脑袋,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林清跃,我看你是又想领罚了。” “不敢不敢。”林清跃赶紧讨饶,“队长,我再也不敢了。” 一片笑声中,迟元嘉抱着剑靠在墙角,嘴角带着隐隐的笑意,低声说:“这样的贵家小姐,可不是我们这些人能够企及的。” 他说得很轻,似乎是在说给自己听。 * 轿上的对视几乎萦绕在夏眠栀的眼前,一整夜。 第二日,她便顶着略带着青黑色的眼圈早早起来洗漱。 贴身丫鬟蓝玲一边梳理着发丝,一边难掩脸上的讶异,感叹道:“小姐今日起得那么早,姑爷恐怕都要受宠若惊了。” “今天约了钰葵买胭脂。”夏眠栀浅浅笑了笑,“昨夜没有睡好,今日的妆要不就画明艳些,盖一盖?” “哎?小姐你的妆容向来比较素雅些。”蓝玲眉梢微抬,又支支吾吾地补了一句,“况且姑爷他喜欢你一贯的模样,不喜欢你明艳照人招摇过市。” 夏眠栀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臭男人管得真宽呐。 “我自己来吧。”夏眠栀笑意盈盈地接过粉棉为自己上妆。 蓝玲乖乖站在夏眠栀的身后不停地倒抽冷气,嘀嘀咕咕的。 “小姐,你这样姑爷肯定要生气。” “小姐,你本就生得美极了,这副模样岂不是太招摇了,姑爷肯定要大发脾气了。” “小姐——” “停。”夏眠栀忍无可忍,“蓝玲,你是我的丫鬟还是那位未来姑爷的丫鬟啊?” 蓝玲似乎完全没想到小姐会责难,惊讶地欠身道:“奴婢自然是小姐的丫鬟,但是奴婢也是为了小姐好,不然小姐你又要被罚跪。” 夏眠栀叹了一口气,“蓝玲,还有啊那是未来姑爷,不是姑爷。” “嗯?”蓝玲抬起头,细细的眉毛抬得老高。 没等她反应过来,夏眠栀便提着裙摆走出闺房。上了马车的第一件事,自然是去未婚夫家请安,说实话这个未婚夫真是有点狗屁规矩在身上的。 果不其然,见到夏眠栀这个模样,他首先愣了愣神,声音愈发低沉有些不悦。 “千树,今日与往日有些不同。” 夏眠栀换上一副乖巧的模样,柔声细语:“大人,昨日没有休息好,只能用妆容掩盖一下倦态。” “没有休息好,便回家休息。”他眉头紧锁。 那可不行。 夏眠栀可是早就打听到了,迟元嘉今日就在胭脂铺旁当值。 “约了钰葵去买些胭脂。”夏眠栀看看日头的位置,“现在可能已经在等我了。” 希望不要单机 但是单机也会写完这个故事滴 祈祷有留言有收藏有人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第2章 “钰葵,裴家的千金?” “正是。” “那便快去吧,别让她久等了。”男人拂袖而去,“对了,带上淮星同去,裴小姐与你的花销,都记在我账上。” 夏眠栀颔首应下。 江淮星,江淮有的亲妹妹,她的未来小姑子。 简而言之,是未婚夫的眼线之一。 虽然很不想带,但是不得不带。 一同乘着轿辇到裴府,接上裴钰葵就有些挤了。 裴钰葵掀开门帘看到赔着笑的江淮星,立即退了出去,招呼夏眠栀,“要不千树乘我的轿子吧,三个人有些逼仄了。” “好。”夏眠栀立即答应,心想着再好不过了。 但很快,她也温柔笑着对身后的未来小姑子说,“淮星,那我便去裴姑娘的轿中,你一人可以吗?” “可以。”江淮星一板一眼地答应。 想必是她哥哥叮嘱过了,这裴家是惹不起的门户。 坐上裴钰葵的轿子,夏眠栀总算是喘上了一口大气。 “哟,怎么把未来小姑子都带上啦?”裴钰葵凑过来,亲昵地用胳膊肘戳了戳夏眠栀的肩膀,“迫不及待要当人家嫂子了?我看你以前也没多积极啊。” “无奈之举。”夏眠栀指了指外头,在裴钰葵的耳边轻声道,“监视我呢。” “噗嗤。”裴钰葵笑出了声,纤长的手指轻轻掐住夏眠栀的下巴,左右观察,“也是,如此一个明艳的京城第一美人,确实是让那位大人分外不放心哦。” “还没成亲呢。”夏眠栀嘟囔着。 裴钰葵一下子就捂住了她的嘴,“小丫头片子,什么话都敢说。这桩婚事黄了,你爹你弟弟还不找你算账啊。” “这怕不是。”夏眠栀压低了声音,“卖女卖姐求荣呢?” “哇。”裴钰葵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你真是越来越敢说了。” 夏眠栀乖巧地笑:“实话实说啦。” 裴钰葵刮了刮夏眠栀的鼻子,“我喜欢。” 一路笑语,很快来到了城内最负盛名的胭脂铺子琉璃香坊。 老板见是几位贵人来访,喜笑颜开,亲自与伙计一同接待。 裴钰葵随手拿起一例口脂,在夏眠栀的面前比划了一下。 “这个好看。” 顺着她的手瞧去,夏眠栀的视线透过精致的窗沿,落在了从窗外经过的迟元嘉身上。而他似乎也像是感应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目光不偏不倚地扫过了夏眠栀的方向。 隔着窗,视线短暂地交错。 迟元嘉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向上轻轻抬起,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但是他只是稍作停留,很快便继续前行,仿佛无事发生。 “就它吧。”夏眠栀心满意足地拿起裴钰葵手中的瓷盒,拭去嘴上的唇色,将新选的口脂抹在唇上,鲜嫩欲滴,如同开得最盛时候的玫瑰。 “粗鄙。”江淮星小声的嘟囔直接传到了夏眠栀的耳中,她抬眼望去,未来小姑子眉头紧锁地看着她,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同样难以置信的还有裴钰葵,她压低眉头,目光直直地锁定江淮星,问:“你刚刚说什么?” 裴钰葵还是无法确认自己听到的是否准确。 江淮星没有言语。 她向来如此,既瞧不上花千树,又胆怯懦弱。 “就它吧,我很喜欢。”夏眠栀笑吟吟的,并没有打算责难江淮星什么。 又买了些时兴的胭脂水粉,三人结账正欲离开,后门却响起了一阵骚动。 几名醉醺醺的男人跌跌撞撞地挡在了店内,言语粗鄙不堪,肆无忌惮地拦在三人面前。 随身的丫鬟立马上前阻拦,却被他们蛮横地推开。 气氛骤然紧张,裴钰葵吓得脸色发白,紧紧抓住了夏眠栀的衣袖。而夏眠栀的目光警惕地扫过几个男人的面庞,反而挺直脊梁,试图用目光喝退他们。 “大胆。”夏眠栀冷面呵斥,可心底的慌乱却如潮水疯长。 家仆护卫都在门外,只要他们进来便可解围。 正在夏眠栀想办法的时候,一个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喂喂,几位……挡住别人的路了。” 循声望去,迟元嘉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店门旁,斜倚着门框,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剑鞘。脸上挂着笑,目光却如霜冻般冷冽。 “镜……镜玄使。”为首的男人酒醒了大半。 迟元嘉的目光越过他们,落在夏眠栀的身上,“三位小姐似乎受惊了。” 他的语气平缓而不容置疑,“能让开吗?” 醉酒男人悻悻然逃离。迟元嘉步入店内,在距离夏眠栀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视线打量一番,确认没有受伤才收敛起了凌厉,道:“三位小姐无碍吧?” 刚刚的惊吓并未完全褪去,夏眠栀与裴钰葵手拉着手,下意识地摇摇头,手指还紧紧捏着刚刚的胭脂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迟元嘉的目光落在那盒胭脂上,又落在夏眠栀的唇边,嘴角勾起惯有的笑容。 “颜色很衬你。” 他忽然说,语气轻松地仿佛随口评论着风景。 但这轻松惬意,也好像一根轻柔的羽毛一般,骚动着夏眠栀的心,带来一阵微妙的慌乱。 还未想好如何回应,迟元嘉已然转身离去。离开前,他背对着夏眠栀扬了扬手,“最近城内不太平,几位小姐早些回去吧。” 反应过来的夏眠栀当即便要追出去,却被裴钰葵一把拉住。 回头,裴钰葵的目光里满是“千树,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的警告。 她的目光暗指身后的江淮星,轻轻摇了摇头。 夏眠栀自然明白裴钰葵的意思。 而江淮星也并不后知后觉,她厉色走到夏眠栀的身旁,语气刻薄:“没想到未来嫂嫂还与镜玄使有些渊源?” “哪里的话。”夏眠栀慌乱之下只能甜甜笑着掩饰自我,“刚刚那位大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可见是一位真英雄,我们姐妹三人,真应该亲自登门谢谢他呢。” 江淮星眯起眼睛,“千树小姐真是说笑了。” * 回到家中,夏眠栀并没有隐瞒在胭脂铺发生的一切,用平静而余悸的语气讲述了事情经过,只是略去了迟元嘉私下对口脂的评价。 末了,夏眠栀微微垂首,语气诚恳地对父亲道:“女儿受人庇护方得平安,于情于理都应当向恩人致谢。” 父亲沉吟片刻,道:“的确不能失了礼数,但是镜玄司,又不是你应当涉足之地。” “钰葵小姐与女儿的想法一致,也想要登门致谢。”夏眠栀搬出了裴钰葵,眼见着父亲肉眼可见地犹豫。 “我与裴家商量一下。”父亲倒显得高兴。 第二日,父亲便携重礼拜访了裴家,喜笑颜开地回来告知了夏眠栀一个万全之策。 裴家、江家、花家三户以各自女儿的名义筹备一份谢礼,送上镜玄司以表谢意。 很快,送礼的小厮带来了消息,说是镜玄司的大人们收下了礼物,表示只是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小厮随口提及,其中有一位镜玄使大人顺口问了一句,说是“府上的小姐受惊后应无大碍了吧?” 夏眠栀知道关切的人是迟元嘉。 她来到母亲面前,神色温顺却坚持:“母亲,镜玄使大人关切询问,女儿若不亲自道谢,倒显得我们家失礼了。不如选一个公开场合,譬如近日的春日赏花宴上,若有机会遇见,便上前致谢,如此既全了礼数,也不失体统。” 话说得漂亮、滴水不漏。母亲点头应允,但是要求必须有家人或可靠的女伴同行,且交谈不可过久。 夏眠栀只觉得心口直跳,嘴角几乎要压不住。她掰着手指算着日子,即便是每日去未婚夫那里请安的枯燥,也仿佛静水流深的乐曲。 直到这场盛大的京城春日赏花宴,在一片晴好中盛大开幕。 夏眠栀身着绯色衣衫,与裴钰葵结伴而行于一众华服贵女之中,目光却不住地在人群边缘搜索。 很快,她的目光便落在了那个身影上。 迟元嘉倚在一棵树下,似乎在休憩,周身却散发着警戒的气味。阳光穿过树枝,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夏眠栀深吸一口气,端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缓步走了过去。 夏眠栀,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听到脚步声,迟元嘉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目光又紧接着落在夏眠栀身后不远处的裴钰葵与侍女身上,旋即又化为了熟悉的,带着些玩味的笑意。 夏眠栀走近他些,在距离几步远的地方停下脚步,微微欠身。 “迟大人,上次在琉璃香坊,多谢您出手相救。”夏眠栀的声音轻柔平静、大方得体,唯独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收紧。 迟元嘉直起身子,并未立刻回应。他的目光落在夏眠栀手中的茶盏之上,又慢慢地挪动到她的脸上,素雅的妆容格外精致得体。 “举手之劳。”迟元嘉的回应很简短,带着疏离的客套。 在还带着些寒意的春风里,空气有瞬间的凝滞。夏眠栀分明地感受到周围监视着她的家仆的目光,但还是递出了茶盏,笑道:“若迟大人不嫌弃,请用一杯粗茶。” 迟元嘉顿了顿,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夏眠栀。 他没有立即接过茶盏,而是低声用仅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问:“这是小姐的意思,还是府上的意思?” “是我自己想要谢谢您。”夏眠栀抬眼撞上迟元嘉的视线,笑意盈盈竟带着些挑衅的味道。 迟元嘉伸手接过茶盏,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夏眠栀的手指,带着薄茧的微凉触感让夏眠栀指尖一怔。 将茶一饮而尽,迟元嘉将空盏交还给夏眠栀,笑道:“也不知小姐是何时知道我的名字的?” 夏眠栀这才惊觉自己从未问过迟元嘉的名字,难得地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颊边浮上了一层隐约旳红晕。 迟元嘉似乎是打算放过她,噙着笑继续说:“我到如今也只能喊您‘那位勇气可嘉离家出走的小姐’,不知小姐可否告知?” “花千树。”夏眠栀松了一口气赶紧作答,“但是‘那位勇气可嘉离家出走的小姐’,我也很喜欢。” 她甜甜一笑,弯弯的眉眼与恰到好处的嘴角弧度与周围的花景相映成辉。 “茶很好。”迟元嘉弯了弯嘴角轻笑一声,声音比刚才略低沉了些许,“小姐果然,与众不同。” “迟大人也是,让人印象深刻。” 微凉的风带着一丝温暖的气息,夏眠栀的发丝在风中轻轻扬起。 迟元嘉的眉梢略微挑动了一下,他那习惯性的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懒散笑意凝固了片刻,很快化开,变成了更锐利的趣味,像是发现了有趣玩具的猫咪。 “哦?”他拖长了尾音,声调里带着明显的愉悦与探寻,“能得到京城第一美人这样的评价,真是让人、受宠若惊。” 嘴上说着受宠若惊,神情却游刃有余,甚至往前走了几步靠得更近了些,混合着清爽的清香。 “只是不知道。”迟元嘉压低声音,语气里掺入了几分戏谑的暧昧,“究竟是哪一方面让小姐印象深刻了?” “京城第一美人?是迟大人亲自评选的吗?”夏眠栀好像抓住了猫咪的尾巴,嘴角的笑意几乎压抑不住。 “我?我可没这个资格。”迟元嘉笑了,“不过是执勤的时候总听到路人惊叹说某家的小姐容貌出众,堪称京城之最。” “哦?”夏眠栀一副无辜的模样,刻意挑衅,“看来迟大人也并不是只知道我是‘那位勇气可嘉离家出走的小姐’哦。” 迟元嘉愣了愣神,但很快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小姐名不虚传,当得起这名号。” 迟元嘉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些玩味。 “千树,江家人到了。”裴钰葵的提点是在警示时间。 夏眠栀笑吟吟地抬头看迟元嘉,“迟大人,我该走了。再次感谢您。” 说完她转身回到裴钰葵的身侧,并没有再回头。 迟元嘉站在原处望着夏眠栀离开,很快周围便围上来了一群人。 “这就是那位来谢谢队长的小姐啊,长得可真美啊。” “这不废话嘛,你没听说过花家的京城第一美人吗。” “哇难怪了!难怪了!队长真是艳福不浅呐。” “你也不看看我们队长,那怎么说也是京内数一数二的美男子了吧,有多少名门贵女倾慕,那位小姐感兴趣也是人之常情。” “可是,那家小姐不是有未婚夫吗?” “叫?江什么?” “江淮有!” 迟元嘉轻咳了几声,脸上略有不悦,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林清跃不知死活地凑上来。 “队长,什么‘那位勇气可嘉离家出走的小姐’啊,你不是遇到她的当天就把她调查清楚了吗?说是要把金钗还回去。” “擅离职守要领什么罚来着?”迟元嘉笑眯眯地看向林清跃。 “我错了队长。”林清跃举起双手,默默离开。 …… “刚刚去哪了?” 江淮有的责难如约而至,夏眠栀知道自己与迟元嘉的会面躲不过未婚夫的监视,据实以告:“大人,今日偶然遇到上次的恩人,所以当面致谢。” “不要做多余的事。”江淮有的声音听上去极度不悦,但似乎碍于裴钰葵的在场,压抑着愤怒,“下次不要让我再发现有这种事,江家的脸禁不住你这样乱丢。” “记得了,大人。” 夏眠栀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顺便还要在心里骂几句。 莫名其妙的男人,也没结婚呢把未婚妻当所有物。 不好意思,下次还敢。 她偏过脸望去,迟元嘉抱胸在远处,似乎也在关注着这边的状况。 * 自从赏花宴后,未婚夫江淮有的训诫与警告比起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夏眠栀只能减少外出乖乖在家做贵女,不是在宅邸深度深居简出就是在其他贵女的聚会中出现,举止优雅、谈吐得体。 但在无人发现的角落,夏眠栀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镜玄司相关的蛛丝马迹。 当时玩游戏的时候,知晓镜玄司是因为京城内的诡异事件而特别成立的组织,直属于皇帝陛下,不受其他任何组织的命令,主要任务也是负责京城内的治安与诡异事件的调查处理。 但是因为一直打不通迟元嘉的线,所以后续剧情并没有展开讲述诡异事件是什么,总觉得应该想办法更了解一些。 夏眠栀在与贵女们聚会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引导话题,探听关于镜玄司的传闻,尤其是关于迟元嘉这个名字。 可惜,这个组织很神秘,似乎有意在隐瞒什么。 零星的,能够听到关于他剑术天才、能力突出的传闻,也听闻他效忠朝廷完全是因为那亦师亦友的镜玄司司长,忠心耿耿。 这更加激起了夏眠栀的好奇心,恨不得立刻见到他。 见到迟元嘉。 正巧裴钰葵发来帖子,邀请她一道出游踏青,但是却被未婚夫委婉回绝,好在他松口可以去街上逛逛透透气。 “还是你的面子大,钰葵。”夏眠栀与裴钰葵同行与街道,华美的衣裳显得有点儿突出。 裴钰葵也觉得有些不可理喻,疑惑道:“千树,我不是很懂,只是未婚夫而已,为什么连你的行动也可以左右?” “嗯,可能是因为我家中徒有虚名,父亲弟弟需要仰仗他吧。”夏眠栀浅浅一笑,“但我也同你想得一样,觉得他管得有些太宽了,甚至有些可怕。我的教书先生都没有他那么严格。” 两个女孩搀扶在一起笑得直不起腰。 正好瞧见旁边的茶楼清香四溢,便决定去二楼的雅间随意聊聊。 坐在靠栏的位置,夏眠栀轻轻托腮瞧着外头的街道,有一搭没一搭地跟裴钰葵天南海北地聊着,也说说偶然听得的八卦杂谈。 忽然,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街角。 “那不是,迟大人吗?”裴钰葵也看到了。 迟元嘉正扶着腰间的剑鞘,与身侧的队友说着什么,神情难得的严肃。 夏眠栀手中的茶盏轻轻嗑在木头桌上,她望向那许久未见的面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好久未见了,迟元嘉。 第4章 第 4 章 裴钰葵忽然低呼一声,“千树,你快看。” 夏眠栀循着裴钰葵的视线望去,几个看似醉醺醺的男人正摇晃着走向迟元嘉,为首的大汉甚至衣不蔽体,肥腻的胸口堂而皇之地裸、露在外,拦住了迟元嘉一行人的去路。 “鹰犬也敢大张旗鼓地拦路?”酒气熏天的语调,声音大得刺耳。 迟元嘉的刀连同刀鞘被轻巧地横在双方之间,只见他笑着说了些什么,那醉汉却突然暴怒着将砍刀劈向他。 茶盏从夏眠栀的手中滑落,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摔成了碎片。 在周围的惊呼声中,夏眠栀看到迟元嘉旋身避开刀锋,他的刀鞘末端精准击中了醉汉的手腕。 随着哐当的声响,砍刀从醉汉手中脱离落地。与此同时,旁边的几个闹事醉汉也扑了上来。 华服锦衣的削瘦身影在多人的围攻中从容不迫、游刃有余,轻而易举地就将几人全部撂倒。不过喘息之间,闹事者便已全数躺倒在地上呻、吟,酒也醒了大半。 迟元嘉拭了拭刀鞘上沾染的尘土,周围的队士们立即上前将闹事醉汉尽数带走。他抬起头望向茶楼二楼的方向,目光恰好撞上夏眠栀尚未来得及收起的忧色。 他微微征了征,随即抱着刀鞘向夏眠栀微扬下巴笑得温柔。 阳光掠过他轻扬的发丝,那双深邃的眼眸浮起了探究的神色,竟带着些恶劣。 夏眠栀一时间看得出了神,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栏杆,木刺轻轻地扎进掌心。 直到被裴钰葵唤了几声,夏眠栀才反应过来,脸色绯红地慌乱侧头捂手,惹得鬓边的珠花急颤。 “定是被刚刚看到的惊着了。”裴钰葵将新斟的茶递过来。 “嗯嗯。”夏眠栀借着接茶盏的动作垂眸,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地瞥向街面。镜玄司一行人正压着醉汉离去,那抹令人牵挂的身影临行前又回望了茶楼一眼。 掌心凝固的血迹被茶盏的温度烫得微微晕开,夏眠栀却浑然不觉。 “呀你的手。”裴钰葵惊呼。 茶水泼洒在衣裙上,晕开深浅不一的痕迹。夏眠栀手忙脚乱地擦拭,却听到楼梯口传来清朗熟悉的声线。 “叨扰了,方才可有惊到二位?” 迟元嘉立在竹帘投下的光源里,目光扫过夏眠栀衣裙上的茶渍,唇角含着歉意的微笑,“原是我等公务惊扰了两位小姐的雅兴。” “迟大人言重了。”夏眠栀起身,一双眼眸含情,堂而皇之地望着迟元嘉,“大人剑术高超,能力精湛,让我等惊叹。” “小姐谬赞。”迟元嘉似乎觉得很有意思,抱着剑倚靠在楼梯栏边,歪了歪脑袋又往前走了几步,“小姐,近日京城内偶有纷乱,出行总归要带些人手以保平安。” “多谢大人关心。”夏眠栀微微欠身,抬头拢了拢鬓边。 手心的血迹落入了迟元嘉的眼帘。 夏眠栀思虑再三,还是没忍住自己的关切:“大人刚刚以一敌多,无碍吧?” “无碍。”迟元嘉回复地很快,神色却难得的慌乱。 他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匆匆便离开了。 “千树,你与这位迟大人已经如此相熟了吗?”裴钰葵的眼中满是担忧,“江家很是苛刻,刚刚众目睽睽,我担心他们会不会责难于你。” 想必是会的吧。夏眠栀头疼地扶了扶额。 “钰葵,恐怕我又有一阵子不能出门了。” 忧虑之间,茶楼的小厮上楼送来了一块精致的丝帕,角落里绣着一枚昙花。 “小姐,刚刚有位镜玄司的大人托我送来给您,说是您的手受伤了。” 不可察觉的,夏眠栀的心泛起了一片片涟漪,接二连三地荡漾。 她的眼睛快速地眨了眨,纤长的睫毛有些颤动。 接过丝帕攥紧,她柔声得体道:“谢谢。” * 果不其然,回去的路上便被未婚夫派来的家仆半路接到了江家府上。 穿过熟悉的庭院,夏眠栀来到了那间熟悉的、毫无生气的训诫屋。 独自走进屋内。 江淮有正坐在主位上,他身着墨色衣衫,面容俊朗却线条冷毅,眼神锐利阴冷,静静地盯着夏眠栀跪在他面前行叩拜之礼。 “去了何处?”江淮有的声音平缓,却带有不可置疑的压迫感。 夏眠栀低垂着眼帘,声线平稳答道:“只是与钰葵小姐一同在街上随意走走。” “随意走走?”江淮有的声音尖锐了几分,“花千树,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我。” “大人指的是?”夏眠栀抬眼,眼中没有一丝情绪,仿佛一个精致的人形娃娃。 “还要我说出来?今日你在茶楼的勾当!”江淮有似乎怒极,难得地失了体统口不择言,“花千树,我再次警告你记住你的身份,不要做出任何有损江家颜面的事情,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这告诫冰冷而直接。夏眠栀轻轻叩首,“大人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要行对江家不利的事。” “啪。” 空气在一瞬间凝滞。夏眠栀几乎没有反应过来,只是摔倒在地面上,感觉脸庞从麻木到火辣辣的生疼。 江淮有,竟然打她。 “不要。”江淮有甩了甩衣袖,背对着她,“再挑战我的底线。” 这还是夏眠栀第一次挨巴掌。她猛地想起不知花千树是否也挨过这样的责罚,甚至是经常遭遇这样的责罚? 看了看训诫屋周围僻静的环境和密不透风墙面,仿佛是为了如此这般惩戒而塑造。夏眠栀的眼泪不自觉、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不知是为自己还是为花千树。。 “听到了没有。”江淮有的声音恐怖如斯。 夏眠栀强忍住呜、咽,叩首应允:“是的大人。” 随后又是些贵家小姐的规矩,以及未来婚后的种种安排,每一句话都在强调着控制于占有。夏眠栀每听一句,便更想逃离几分。 终于熬到训诫结束,夏眠栀保持着端庄的仪态告退,可跟随家仆离开时红肿火辣的脸庞却无一人提及,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花千树有如此的遭遇。 在回家的路上,在街面上遇到的那双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眸,与未婚夫那双冰冷审视的眸子,在夏眠栀的脑海中不自觉地交替闪现,一种难以言喻的闷涩感几乎将她吞没。 接下去的日子,仿佛是在关禁闭。而最令人窒息的是所谓的“新娘课程”。 年长的教习老师用毫无波澜的语调,一遍遍地灌输着未来身为江家少夫人的行为准则,如何侍奉夫君、如何管理内宅、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摆设”。 面对这些教习,夏眠栀的脸上是标准的额乖顺神情,眼眸低垂,将所有真实的情绪深深埋藏。 然而每当嗅到若有似无的花香,感受到习习而来的清风,夏眠栀便会不受控制地想起那个身影和他懒洋洋的调侃。 但这些念头总是转瞬即逝,夏眠栀很快便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眼前枯燥却“必须”掌握的事务中,像是一尊精美的人偶,麻木地、顺从地重复着日复一日的轨迹。 直到皇城贵妃娘娘一纸谕令,邀全城贵女一同参加义赈助善花会,请全城贵女参加花会现场插花义卖,筹得善款全数用于救济灾民。 在未婚夫和父亲的鼎力支持下,夏眠栀与江淮星一同获得了这场花会的入场券。 夏眠栀:家暴男忍不了一点,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