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同朝为官的日子》 第1章 第 1 章 “公子！不好了！”一个小厮匆匆跑了过来。 叶煜刚刚跟着几位大人走出宫门就看见自家小厮急忙上前，不免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如此慌张，像什么样子。” “公子不好了！” “你家公子好着呢。” 小厮连忙摆手，他可真没心情跟他家公子开玩笑，他看了几眼几位大人，便凑到叶煜耳边：“是秦小姐，她要退婚！” “什么！”叶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忙向几位大人匆匆道别：“几位伯伯，卓文家中有急事处理，就先行一步了。” “既然小叶大人有事，那就快去吧。”几位长辈倒是不太在意，笑呵呵道。 叶煜与几位大人道了别便急急往家中赶去了。 “你们说，这叶家出了何事，卓文如此着急。”王大人提出疑问。 张大人捋着胡须，猜测：“我觉着肯定跟顾家那小子有关系。” “哎，话不能这么说，我看顾闫最近挺安分的。”李大人摇摇头。 “罢了罢了，都是人家的私事，我们就别猜来猜去的，两位大人去喝茶吧。”王大人赶紧出来当和事佬，带着人往茶楼去。 叶煜火急火燎地回到家里，刚一进门就看见院子摆满了红箱子——是他给秦书雅下的聘礼。叶煜简直两眼一黑，又急急往屋内走。 一进去，就看见秦书雅与她的父亲坐在一旁，而自己的父亲则满脸愁容地来回踱着步子，直到看见自己回来，才连忙上前按着叶煜就要给秦家父女赔礼道歉。 叶煜：？ “说，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秦小姐的事！”叶父怒声询问。 叶煜好不冤枉，他抬头看秦书雅，莫名道“冤枉啊，爹，儿子每日在朝中忙得团团转，没有任何对不起秦小姐的地方！” 秦书雅有些复杂地看着他，犹豫几番还是上前劝说叶父放开叶煜：“叶伯父，叶公子很好，不过是小女实在是无意于他罢了。” 秦父没出声，但是叶煜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的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叶煜真是有苦说不出。 “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啊，书雅啊。你是我跟你叶伯母一起瞧着长大的。”叶父依旧不死心，他抬手就给了叶煜一下“叶煜这小子有什么不好地方，你告诉伯父伯母，我们......” “叶伯父”秦书雅打断了他的下文，只是轻轻摇头“叶公子并无过错，只是书雅不愿这般嫁人罢了。” “这......秦兄，你不劝劝，这婚姻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啊这。”叶父又将目光投向了秦父“再说，我们不是已经订好了嘛。” 秦父这才收回目光，喝了口茶，淡淡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都是依她。” 没了那迫人的目光，叶煜悄悄松了口气，他默默往秦书雅边上移了几步，给她打了个手势。 叶煜：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退亲！ 秦书雅也悄悄用手势回他：比较复杂，待会细说！ 最后不知秦父到底与叶父说了些什么，叶煜只看见他父亲往向他的眼中全是怒火。 亲最终还是退了，叶父压着怒火将秦家父女送出门，叶煜跟在后面。只见秦书雅离去前偷偷塞了张纸条在自己手里，叶煜抬眼看她，对方只是点点头。于是叶煜不动声色地将纸条收了起来，跟秦家父女一一道别。 等人一走，门一关，叶父顺手就抄起了门边的扫帚，直直地往叶煜身上去。叶煜见势不对，忙往拔腿就跑。 “爹，咱不能好好说嘛，我又做错了什么？”叶煜躲着叶父的扫帚，大声控诉。 叶父正在气头上，完全不想听他解释：“逆子，你做出如此丢人的事情，还有脸问！” “我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逆子！” 叶煜最终还是没能逃过，也就趁着他娘上山礼佛去了，叶父才敢这么对他。叶煜摸着挨打的屁股，回了卧房，忍着痛抄写他爹扔来的《孝经》。 确保他爹不会再来以后，叶煜打开了秦书雅临走前给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戌时，老地方见。 叶煜想了想，将笔墨一扔，转身便躺到床上去，今日可是被秦书雅给坑死了，他可不得把《孝经》给对方留着。 戌时，叶煜偷偷出了门，从一旁的柳树借力，便翻出了院墙，他谨慎地四处看了看，确定没人发现才转身拐进了小路。 流月阁包间内，秦书雅与叶煜面面相视。 叶煜双手抱胸，哀怨地盯着秦书雅“给个解释吧，明明都商量好的，你为什么突然反悔，还不知会我！”说着，叶煜气愤地拍了一下桌子。 秦书雅讨好地给他倒了杯茶：“你爹没怎么你吧？” “呵——”叶煜斜着眼看她“你说呢，今天差点没把我废了。” 秦书雅十分抱歉地笑了笑，又伸出双手合十：“我帮你抄书，你就别气了哈。” 叶煜这才勉强转过身来看她，接过她递来的水：“说说，怎么回事儿？” “呃，其实我也是今日突然被我爹拉去退婚的。”秦书雅斟酌着开口“我爹今日下朝回来就黑着脸拉我去你府上了。” 叶煜疑惑问道：“为何？你爹之前不是挺满意的吗？” “......我说了，你得控制一下情绪。”秦书雅担忧地望了叶煜一眼。 “你说。” 秦书雅起身凑近叶煜耳边，低语几句。 叶煜听着脸色越来越黑，他偏头看秦书雅“他当真这么说我的？” 秦书雅点点头。 叶煜黑着脸，非常不满道“你爹又不是不知道我与他不和，怎么连他的鬼话都信！” “哈哈——”秦书雅尴尬地笑了笑”因为我爹认为空穴不来风。“ “......”叶煜脸色又黑了几分。 “话说......”秦书雅凑近他，压低声音问“那些事是真的吗？” “怎么连你也......”叶煜一把推开秦书雅的脸，站起了身“算了，我先回去了，明日戌时十遍《孝经》，谢了。” “啊，十遍！！！”秦书雅哀嚎。 “加油哦！”叶煜留下这句话，便离开了包间。 第二日刚下朝，所有人都慢慢地往外走，突然一道愤怒的声音炸起： “顾！闫！” 顾闫疑惑地站住脚，刚回头就迎面挨了一拳，逼得他倒退好几步，稳住身形，才看见面前怒气冲冲的叶煜。 “叶煜！你疯了！”顾闫捂着脸叫道。 “敢做不敢当，打的就是你。”叶煜撩起袖子，又是一拳。 顾闫快速地接住了这一拳：“好，要打架是吧？” 所有人还没反应过来，俩人已经扭打在了一起。不知谁先喊了声“快把他俩拉开！”，这才有几人急急忙忙地将俩人分开。 “哎呦，小叶大人这是发生了何事，要如此大动干戈？”王大人站在中间当和事佬。 “呸！发生了什么，王大人，你应该去问问他都干了些什么！”叶煜吐了口血沫。 “我？”顾闫气笑了“你不由分说地上来就给我一拳，还问我干了什么。” 叶煜也被他的话气笑了“好啊，要不是你对秦大人造我的谣，我会被退婚吗？！”说着叶煜又想上前，被一众官员拉住“现在装什么无辜！” “小叶大人，消消气，消消气。” 顾闫却只是笑了笑：“你有什么理由证明是我干的。” “哈？”叶煜直接指着秦大人“秦大人就在这儿，要对峙吗？” “......”顾闫的笑僵在脸上，他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众人又看向秦大人，只见秦大人咳了几声，点点头算是默认。于是大家又把目光对向了顾闫。 “小顾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毁人姻缘呢！”王大人摇摇头。 顾闫嘴巴一张一合，没有出声，后又勾了一抹笑“嗯，我错了，我道歉。” 众人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复杂：你那像道歉吗？火上浇油还差不多。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李公公过来了：“小叶大人，小顾大人，陛下请两位到御书房去。” 叶煜：...... 顾闫：...... 李公公又笑着道：“各位大人就此散了吧。” 于是众人笑了笑，便匆匆往外去，只留下满身是伤的叶煜和顾闫在原地。 “两位，请吧。”李公公侧身为俩人让开路。 刚踏入御书房，皇帝就看见了俩人脸上的伤，不由得头疼：“怎么？斗嘴已经满足不了你俩了，现在已经是直接动手了！“ 两个人行了礼后都低着头不说话。 皇帝看得一股火：“说话，朕问你俩话呢，都哑巴了！” “回陛下，是臣一时气昏了头。”在顾闫开口前，叶煜抢了先，他上前两步道。 皇帝有些吃惊的看着他，倒是没想到会是他先动手：“哦，那你说说为什么动手?" 于是叶煜便把昨日的事情全部告诉皇帝，末了，他瞪了顾闫一眼：“就是这样，臣因为小顾大人的胡说八道被秦家退了婚。” 皇帝听完也瞪了顾闫一眼，而后又无可奈何地地叹了口气：“顾闫，你有什么话想说。” 顾闫只是看一眼叶煜，接着摇了摇头：“臣无话可说，当时不过是与秦大人开的玩笑话，让小叶大人被退婚确实在臣的意料之外。” “玩笑话？！”叶煜直接冷笑，刚要讽刺几句，皇帝就出声了：“好了，叶煜，朕知道你委屈，到时朕会好好与叶大人讲讲，你先回去吧。” 叶煜把话又吞了回去，不情不愿地答应：“是，臣谢陛下，臣就先告退了。” 皇帝点点头，叶煜没再看顾闫一眼，转身就往外走，顾闫刚想抬脚跟上去，就听皇帝的声音响起：“喻思，你留下。” “是——”顾闫悻悻地收回脚。 等叶煜离开，皇帝走到面前看着他：“说说吧，你想干嘛？” “陛下——”皇帝瞪了他一眼，于是顾闫又换了个称呼“舅舅——” 皇帝这才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我只是不想看他这么早娶妻。”顾闫喃喃道。 皇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无奈的摇摇头：“跟我那妹妹一个样子，你娘当年也是这样破坏你爹第一桩婚事的。” “不过，叶煜可不是你父亲，你小子还有很长的路呢。”想起往事，皇帝难得温和了许多，他挥了挥手“罢了，你先回去吧。” “是，侄儿告退。”顾闫恹恹地出了御书房。 第2章 第 2 章 叶煜满肚子火地回了府，这几天叶父看他也是哪哪不如意，且看他的眼神越发担忧，好似他从此便要守寡了一样。 叶煜让叶父别担心，可是人家压根不搭理他。 叶煜：爱咋咋吧，他不管了。 这不刚下朝回来，就又叫他去书房了。 叶煜疲惫地叹了口气，连朝服都未换就拖着步子过去了。 “爹，您找我？”叶煜刚推开书房门就差点被门口的画轴绊倒，他踉跄几步，抬眼便看见他父亲抱着好几个画轴，期待地看着他。 叶煜绝望的闭眼，完了，去年被迫相亲的恐惧又萦绕在心头。 “爹，我......”叶煜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叶父打断“来，煜儿，过来看看这些女子画像，可有合你眼缘的。” 叶煜站在门口不肯移动半分，他就知道会如此，但是昨日刚退亲，今日就赶着相看，这不太好吧。想着，他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哎！你怎么如此腐朽。”叶父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将怀里的画一股脑的塞给他。 谁腐朽？我吗？叶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爹，他居然从他爹这个老顽固嘴里听到了这个词。 他还没回答，就听见老顽固又开口了：“你现在不选，也无事，拿回去慢慢考虑，反正你娘明日就到家。” “......”叶煜哀怨地看着他爹，他就知道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他面无表情的抱着画转身离开：“儿子知道了，我这就拿回去细细——挑！选！”最后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等会儿！”叶父叫住了他。 叶煜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儿？” 叶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绕着他转了一圈，突然笑了起来：“哟，今个儿下朝怎么灰头土脸的？你又跟顾家那小子掐起来了?” “您不是早知道了吗？”叶煜无语地看着他爹，他就不信那些官员没告诉他。 叶父点点头：“王大人路过的时候确实跟我说了，不过，我倒没想到你居然会动手。” “您没想到的还多着呢，我回房了。”说完，叶煜抱着画匆匆离开，生怕叶父再开口。 “嘿，你这臭小子！” 叶父望着叶煜离开的郁闷的背影，满意地摸了摸胡子。 回到房内，叶煜将画卷随意地丢在书案上，坐下撑着脑袋不断叹气。 “呦呵，小叶大人叹什么气呢？跟顾闫那架没打过？” 一个人影倒挂着出现在叶煜的窗前——是莫离。 叶煜已经见怪不怪，他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莫离：“这事儿传这么快？” “那可不，我刚回京就听老爷子讲了。”莫离利落地翻窗进来，坐到叶煜的面前“说说，你怎么跟顾闫打起来了，你不是恨不得绕着他走吗？” 叶煜抬眼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家老爷子没给你说？” “说了，嘻嘻，这不是想听你再亲口说一次。”莫离欠揍地笑了笑，抓起叶煜桌上的糕点就往嘴里送。 “滚滚滚，知道还问。”叶煜直接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拉过糕点盘“你不是下月才回来吗，怎么提前这么多？” “说来话长，我跟阿兄本来打算在白县多调查几天，却没想到，那县令居然主动找上来交代了。”莫离抢回盘子“饿死我了，你别端走！” 叶煜眉头蹙了起来：“他自己送上门来？此事定有蹊跷。” 莫离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阿兄也是这样说，所以他一回来就进宫去了。” “你不去？”叶煜挑了挑眉。 “我为啥要去，宫里规矩多得要死。”莫离吃着东西，另一只手也不闲着，他翻着叶煜书案上的画卷“呦，刚退婚就要相亲，秦书雅知道这事吗，哈哈哈。” “......那她知道你回来了吗？要不要我告诉她。”叶煜黑着脸收起了桌上的画卷。 “那就不用了。”莫离悻悻摸了摸鼻子“过两日再说吧。” “出息——”叶煜翻了个白眼。 莫离不乐意了，他往后仰躺下，囔囔道：“秦书雅那酒量你又不是不知道，小爷真不想再去医馆躺个两三日了。” “噗呲——”叶煜忍不住笑出了声。 莫离直起半个身子瞪他：“我不理解，她为什么不灌你啊！”说着莫离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小爷也不比你差啊。“ 只见叶煜微微一笑“她的结业作业是我写的。” 莫离若无其事继续躺下，假装听不见。好吧，他的作业也是叶煜写的，他以为是皮囊，没想到是败在了脑子。 叶煜起身，脚尖轻轻踢了踢地上那人：“喏，晚上跟我出去一趟。” “去干嘛，杀人放火我不接。”莫离一骨碌起了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一脸期待的看着叶煜。 叶煜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杀人放火？我看你杀只鸡都费劲。” “叶煜！”莫离恼羞成怒，作势要翻窗走。 叶煜笑了笑，拍拍他肩：“行了，走吧。” “去哪儿？” “流月阁。” “？？？”莫离猛地停下脚步，警惕地看着叶煜“你不会叫了秦书雅吧。” “嗯哼。”叶煜毫不掩饰地点头。 “再见——”说着，莫离就打算翻窗离开，开什么玩笑，他可不想再睡个三天三夜了。 叶煜静静地看着他，平静地开口：“回来！去了，我屋里那把剑就是你的了。“ 翻窗的身形一顿，莫离将信将疑地转过身：“当真？” “当真。” “那我现在就要拿走！” 叶煜瞥了他一眼，莫离又急急补充：“不让拿，我就不去了，死也不去。” 叶煜扶额笑了声，自己过去把剑拿过来塞进莫离怀中”这下行了吧。“ “莫某愿意为小叶大人上刀山下火海。”莫离喜滋滋地摸了摸手里的剑，率先踏出房门“我们走吧！” “......”叶煜摇了摇头，跟了上去。 到了流月阁，秦书雅已经等在那儿。听见声音，她抬眼与开门的莫离对上了视线。 “哟，莫子忧回来了！”秦书雅狡黠地笑了笑，手指轻轻点了点酒杯。 “......”莫离突然想逃，不知道现在把剑还给叶煜还来不来得及。 “进去，别愣着。”叶煜推他一把，莫离一个趔趄站在了秦书雅面前，紧跟着叶煜也进来，顺带关好了门。 秦书雅冲着莫离一笑，话还没出口，就被叶煜淡淡的声音给堵了回去。 “今天你别折腾他，晚上莫离得跟我出去办事。” “哦——”秦书雅失望的收回目光。 莫离这才舒了口气，挨着叶煜坐下。 有了叶煜的话，莫离也没了威胁，一坐下话匣子就关不上了。 “不是，你俩咋回事，一会儿订婚一会儿退婚的。” “说来话长。”一说起这个，秦书雅就恨不得把嘴给他堵上，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吃东西吧，别多嘴了，小心等会桌文把你嘴给缝上。” “？”莫离转头去看了看叶煜的脸色，识相的跳过这个话题。 “比起我俩，你不如说说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秦书雅疑惑的看着莫离“按理来说，不应该啊。” 莫离摊了摊手，把先前告诉叶煜的话又给秦书雅重复了一遍。 秦书雅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可疑。” “咳咳......”叶煜终于忍不住咳了两声，向秦书雅伸了伸手“东西呢？” 秦书雅会意，立马把抄好的《孝经》递了过去，双手合十道：“完美完成任务，好卓文，这事可以翻篇了吗？” 叶煜粗略浏览了一遍，点点头“勉强吧。” 莫离的眼神在俩人之间徘徊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开口“所以......你俩当初的婚约是做戏？” “才发现？脑子还算不傻。”秦书雅哼哼了两声。 莫离一时炸毛“什么话！小爷我——你俩订婚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城里好吧！” “行了。”叶煜出声打断了两人口舌之争，他喝了口茶，幽幽地说开口“我以为你对我俩的事该是最了解的。” “......”这货又开始给他挖坑了，莫离满脸憋屈地看着叶煜，愤愤地给自己塞了两筷子菜，含糊不清道：“你俩净逮着我一人欺负。” “好了，说正事。”叶煜正了正神色，拿出两卷名单，一卷递给秦书雅。一卷递给莫离。 秦书雅接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便揣入怀里：“放心吧，明日我就去打听打听。” 莫离一脸茫然的接过，打开一看，是一整页名单，他抬头看叶煜“这是？” 叶煜压低声音：“近几年，有人暗中发现我们的军械在境外出现，我怀疑有人在倒卖军械。” 莫离的表情严肃起来：“所以，你说的晚上有事是这个？扶风呢？” “算一部分，他我有其他的任务。”叶煜点点头，顺便拍了拍莫离的肩“我们三人就你武功最好，所以今晚......” 话还没说完，莫离便得意洋洋地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爷回来的真是时候啊！没了我，你俩都不行。” 秦书雅默默给叶煜比了个“赞”，再没有比莫离更好使的探子了。 眼见着天色渐晚，叶煜拎起莫离向秦书雅告别。 “你俩小心些。”秦书雅目送着二人离开。 “放心吧，有小爷在，没问题！”莫离跟着叶煜后面，转头笑道。 俩人回叶府换了件衣服，又偷偷翻出来，叶煜虽然武功不如莫离，但好在他的轻功不错。 两个人从屋顶上过，身影隐入夜幕之中。 第3章 第 3 章 夜晚出去溜了一圈，叶煜与莫离累得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这么摊着在地上和一地的卷宗睡了一宿。 等到扶风来叫他时，就是这么一副不堪入目的画面，他蹲下面无表情地晃了晃他家公子“公子，别睡了！” 感受到动作，叶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望着天花板愣了会，才看见一旁的扶风“嗯？扶风回来了，怎么了？” “顾公子来了。”扶风轻描淡写道。 “什么！”叶煜一把掀开压在身上的莫离，一骨碌爬了起来，赶紧换衣服“怎么不早说，不是，他来我府上干嘛？！” 扶风摇了摇头，伺候着叶煜更衣。 窸窸窣窣的声音终于将莫离给吵醒，他半撑着身子，费力地睁开眼看着面前鸡飞狗跳的俩人“你俩干什么呢？大早上的就不能好好睡觉吗？” “你就知道睡！顾闫来了！”叶煜瞟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我先出去看看，你留着把这些卷宗给收好。” “哎？哎！叶......”莫离脑子还没完全开机，就看见叶煜带着扶风这么急匆匆地出去了。 看着俩人的背影，莫离小声嘟囔“不是，顾闫来了关我啥事，好歹给我找件可换的衣裳啊——” 没人搭理，莫离只得自己动手了，他在叶煜的房里挑挑拣拣，选了身顺眼的穿上，满意地收拾起地上的卷宗。 眼见要到前厅，叶煜也放慢了步子，装作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慢慢走来。 “哟，这是什么风把顾大人给吹来了？”叶煜挑了挑眉，径直坐到顾闫对面。 “陛下命我来赔礼道歉。”顾闫没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只是眯着眼笑了笑，好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叶煜混身起了一阵恶寒，他招招手，低声问扶风“我爹没在家吗？” “公子，夫人今日回京，老爷一早就去城外等着了。”扶风淡淡回他。 “......”怪不得，他就说，顾闫这小子怎么敢来他府上。 “行了，别假惺惺的。”叶煜搓了搓手臂，看了他一眼“你要知错就改，那岑夫子家的桃苗也能起死回生了。” “会不会好好说话。”顾闫有些无奈的摊了摊手“我是真的来道歉的，喏——”又指了指闽北手上的东西“这是我的歉礼。” 闽北上前两步，笑嘻嘻道“叶公子不要辜负我家公子的一番心意啊。” 叶煜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轻声评价“呵，果然物以类聚。”说罢，才将目光转向了对方手上的东西。 “不得了了。”叶煜摸着下巴笑起来“顾大人难道没打死你，哦，不对，顾大人他知道你把他上好的碧螺春送我这儿来了吗？” “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顾闫的眼皮跳了一下，笑的有些勉强“这足够证明我的诚意了吧。” 叶煜手指一下又一下点在桌面，表情没什么变化，实际上他的内心在挣扎，一边是他的面子，一边又是上好的碧螺春。 还没等他想好，顾闫就微叹了口气，又开口道： “抱歉，之前是我不对，我实属没想到你会因为这个被退婚。” 叶煜惊讶了一下，他抬眼看向顾闫，对方的神色难得端正，倒比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模样多了几分真诚，也顺眼许多。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样子的顾闫，叶煜心里警铃大作，总觉得自己再不接受，对方就要说出惊天骇俗的话来。 叶煜示意扶风接过东西，点点头“那叶某就收下了，顾公子请回吧。” 叶煜要是没看错，当他收下这玩意儿时，顾闫的眼睛分明亮了几分，当他想仔细看时，那双桃花眼里又盛满了揶揄。 “看见叶公子愿意原谅我，在下就放心了，那就不多叨唠了。” 说着，顾闫便起了身，准备离开。叶煜也跟着起身送客，毕竟礼节得到位。 “卓文！卓文！我......”莫离也到了前院，他与准备离开的顾闫打了个照面。 “莫公子——”顾闫淡淡点头问候。 “啊，顾公子还没走呢！”莫离也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站到了叶煜身边。 顾闫的目光一直跟着他，将他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遍。 莫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他疑惑地望向对方，正想询问，倒被顾闫抢了先。 “莫公子，这穿的不像平日里的风格。” “哦，这是卓文的衣裳，昨夜未回府上，就先借卓文的穿穿。” 莫离笑着回答，顺便忽略了叶煜渐黑的脸色。 “我的？”叶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谁许你穿我的衣裳了？” “哎，卓文，你这就没意思了，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借个衣裳怎么了！”莫离摸了摸鼻子，讪讪笑了两声。 好在叶煜也并不是真的很在意这衣裳，他只是淡淡一句“下不为例。” 莫离连忙点头。 顾闫的表情却称不上好看，宽袖下的手紧紧握住，又慢慢松开，调整一下呼吸，他又挂上一副笑“那在下先离开了，两位。” “慢走不送——”叶煜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闽北看了看他家公子，又转头看了一眼叶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跟上了顾闫。 “公子？”闽北看着顾闫的表情小心翼翼的开口“您这......还好吗？” “莫离跟叶煜只是朋友而已，是吧？就像我跟诸葛璟一样。”顾闫眉头紧蹙，期待的看着闽北。 “是的，主子，叶公子与莫公子从小一起长大......”那俩人要有什么早有了。后面的话闽北识趣的咽了回去，又补充道“就如您和诸葛公子一样。” 顾闫点了点头，眉头这才舒展开来，拍拍闽北的肩“那就好那就好，回府吧。” “公子......” “怎么？” “您还记得您偷拿了老爷的碧螺春嘛？”闽北有些牙疼的看着他。 “......”要不是闽北提醒，他还真就忘了，于是顾闫默默换了个地方“去宫里吧。” “是——” 看见顾闫真的离开后，叶煜才笑着转向莫离“你还不走？” “我？”莫离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叶卓文，我一醒就给你收拾屋子，现在还是滴水未进，你就要赶我走！” 叶煜不为所动的看着他“哦，所以呢？” “叶卓文，你没有心！”莫离做了个假装摸泪的动作。 “少看点戏本子，算我求你。”叶煜眼皮一跳，无奈的摇了摇头“去饭厅吧，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 莫离这才止了声，有些坏笑地凑近他“哎，顾闫过来干嘛的？” “赔礼道歉，你信吗？” “我信他给别人道歉，但是对你”莫离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信。” 叶煜将一盒碧螺春举到他面前“这就由不得你不信了，看见没，顾大人的宝贝碧螺春，他送给我了。” “啊？”莫离的脸上先是震惊，然后是疑惑，几种表情变来变去的。 好半天，莫离才憋出来一句“那顾闫确实很想得到你的原谅了，这顾大人知道了会把他打死的吧。” 叶煜眉眼一弯，笑出声来“那正好，让他尝尝我前两天的感受。” “你别笑了，看着真可怕。”莫离抱了抱自己，赶紧往饭厅跑去“我快饿死了。” 叶煜：...... 等到莫离吃完，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叶煜就又逮着人进了书房。 “卓文，我求你了，咱们歇会儿行嘛！”莫离看着手上一堆卷宗，脑子嗡嗡疼。 叶煜看都没看他一眼，淡声道“吃也吃了，睡也睡了，该干活了吧。” 莫离整个人趴在书案上生无可恋“可恶，要被我知道倒卖军械的是谁，小爷定要手刃了他！” “噗嗤——”叶煜没忍住，笑了出来，他一边对着卷宗，一边扔了个牌子给莫离“喏，既然无聊，那你就去探探这张单子上的人的口风。” 莫离忙接过牌子，转眼间半个身子已经探出窗户“放心吧，保证完成任务！”话音刚落，人已经不见了踪迹。 叶煜余光中也只是一片衣角匆匆而过，叶煜微微摇了摇头，继续看他的卷宗。 莫离从叶府出来，先回家换了身衣服，正打算出门就碰见自家哥哥。 莫彦比莫离仅仅大了三岁，比起莫离的外向，莫彦更加内敛，对谁都是温文尔雅的，可能是长兄如父吧，莫离有时候也挺怕他哥的。 看见莫彦走来，莫离乖乖站好打了个招呼“哥！” 莫彦抬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叹了口气，走近摸了摸他的脑袋“昨夜没回来，是又宿在小煜家了？” 莫离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笑起来“嘿嘿，哥真了解我，不过你也别老摸我头，我又不是小孩子。” 莫彦笑笑没说话，只是跟他一块往门口去“怎么，刚回来就又要出去？你不怕爹到时候找人？” 莫离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我可不是出去消遣，是卓文托我办事。” “和最近的事情有关？”莫彦点点头“正好，我正打算去找小煜。” 莫离冲他哥竖了大拇指“一猜就中了，不愧是我哥，那我就先去忙了，卓文在家看卷宗呢！” 莫彦点点头。 “去吧，注意安全。” “知道了哥，哎，对了，哥我告诉卓文白县的事儿，你可以跟他细聊一下，说不定有新的发现。”莫离牵着马，冲着莫彦道。 “嗯，我知道了。”莫彦笑了笑，站在马车前嘱咐他“不过你别忘了晚上是母亲的寿辰，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莫离翻身上马，挥挥手已经远去。 目送莫离骑马离开，莫彦笑着摇了摇头才登上马车，对着车夫吩咐道。 “去叶府。” “是，大公子。” 马车缓缓向着叶府驶去。 夜色降临，在外躲了一天的顾闫本来打算悄悄溜回房间。 他蹑手蹑脚地从后院翻了进去，刚落地，就突感后背一凉，然后见着墙上的闽北头也不回的跑了，顾闫的心更凉了。 “呦呵，舍得回来了？” 顾父捋着胡子笑眯眯地盯着他。 “爹......哈哈，您老还没睡呢？”顾闫讪笑着转身“您看，我给你专门带的茗香居的好茶叶。”说着便讨好的举起手里的茶包来。 “哦？”顾父不为所动，他掂了掂手里的戒尺“你会突然这么孝顺？” “哈哈哈......”顾闫觉得他脸都要笑僵了。 “臭小子！拿着你爹的上品碧螺春去送人！”顾父高高举起戒尺，怒骂道“你小子挺会挑哈！” “别别别，爹，儿子知错了。”顾闫抱头在院子里鼠窜。 “夫人，我们真的不替小公子求情吗？”侍女担忧地看着远处的父子二人。 “不必了，闫儿大了也得学会自己担待了。”顾夫人只是笑了笑，看着那二人道。 “是——” 这一夜，顾府可真是热闹非凡...... 第4章 第 4 章 第二日，叶煜与顾闫在宫门外遇见。 叶煜和莫离站在一块，莫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顾闫，忍不住戳了戳叶煜。 “卓文，哎哎，快看那儿！” “你干嘛？”叶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恰好与顾闫对上了视线。 顾闫看见叶煜的视线，有些心虚的低了低头，还往诸葛璟后面躲了躲。 诸葛璟：？ 他疑惑地看着顾闫的动作，压低声音问“你在干嘛，躲谁呢这是？” “你别动，好好给我挡着。”顾闫把他的头给扭回去。 叶煜：...... 莫离捂住嘴笑得抽搐，他把头靠在叶煜肩头上“我估计姓顾的肯定被他爹揍了，哈哈哈哈......” 叶煜也尽力压着他的嘴角，闷笑了几声，又好像觉得不太好，就拉着莫离背过身子去笑。 当然这些动作自然没逃过诸葛璟和顾闫的眼睛。 诸葛璟：“他们好像在笑你。” 顾闫：“你看错了，不是我。” 诸葛璟看了看那俩人，又转头看了看顾闫，然后确定的说道：“就是你。” 顾闫：...... 有时候他是真想把诸葛璟的嘴给缝上。 宫门恰好在这个时候开了，顾闫推了他一把。 “走走走，上朝了。” 诸葛璟摇摇头，无奈的往前走，又看了一眼叶煜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每日的朝廷都是一样的吵闹，左右/派从年头吵到年尾，意见就没合过，要说唯一一次统一，那还应该是前两年力太子的时候。 “我觉得这个案子就应该让我们大理寺来查！” “不行，万一你们徇私舞弊呢？应该让尚书台来！” “你们难道不会徇私？！” ...... 皇帝坐在上方，看着底下你一言，我一句的辩着。扶着额头，目光在各大臣中间转了一圈，终于落到顾闫脸上。 “咳咳......” 皇帝出声结束了这场论战，他清了清嗓子，道：“既然各位爱卿都怕徇私舞弊发生，那朕看，不如两派一起查，爱卿们意下如何？” “这......” 底下一时沉默。 “陛下，臣认为可行，但这人选......” 丞相先表了态，他对下面众人瞧了一转，心中有了数。 “臣附议。” “臣也附议......” 看着丞相都赞同，两派的人也不再坚持，纷纷表了态。 “这人选嘛......”皇帝假装想了想，在大臣里打量着，突然点了名“就叶煜和顾闫吧，你俩正好磨练磨练。” 顾闫倒是惊喜抬头，就看见皇帝微微点了点头，忙道“臣定不辱使命！” 再看叶煜，脸色算不上好看，他有些迟疑道“陛下，我与小顾大人......” “哎——”皇帝打断了叶煜接下来的话“叶爱卿，朕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是你俩就是最适合的人选，丞相觉得呢？” “臣觉得陛下的提议甚好。”丞相也乐呵呵的看着俩人，摸了摸他那白花花的胡子。 叶煜：...... “臣定不辱使命。”叶煜最后还是接了下来。 这次上朝，四个人，有三个人很高兴，当然叶煜属于不高兴的。 下朝的路上，莫离同情的拍了拍叶煜的肩“叶兄，祝你好运，不对，应该是祝顾闫好运。” “为什么祝他？”叶煜疑惑道。 莫离耸了耸肩“跟你搭档办事，只有跟过你的才知道，多惨！” 叶煜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莫离“这么说，你对我很有意见了。” “我当然不会。”莫离赶紧表忠心“咱俩可是穿一条裤子的，我怎么可能跟他们一样，你说是吧。” “......”叶煜翻了个白眼，快步往前走去“跟上，要干活了。” “？”莫离摸了摸脑袋“不是，你不应该跟那谁一块去吗？我还要跟着？” “去不去？” 叶煜转身看他，竖起两根手指“要么跟我去，要么跟书雅去，你自己选一个。” “去！那必须得跟你，我得看着点，不能让姓顾的欺负你不是。” 莫离紧走两步，把叶煜的手按回去，又拖着人离开。 “走吧走吧，小爷已经迫不及待了。” 叶煜被他拖着走，也只是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他其实只是吓唬吓唬莫离，不会真让他跟秦书雅一块去，毕竟莫离这老实孩子在世家小姐堆里，不被她们逗的团团转就不错了。 顾闫落后几步，一直跟在叶煜后面一段距离，看着对方与莫离拉拉扯扯的离去，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喻思，你不行啊！” 诸葛璟突然把手搭在他肩上，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啧了好几声。 顾闫面无表情的把手拍下来“你要是闲得慌就去查卷宗。” “我为什么去？”诸葛璟摸了摸被打疼的手，嬉皮笑脸道“怎么？叶公子不想跟你一块走，你迁怒呢！” “滚滚滚。”顾闫头也不回的往前走，却不想诸葛璟继续追了上来“不是我说，喻思，连陛下和老师都在帮你，你这也......太不争气了吧。” 顾闫闻言有些泄气道：“那能怎么办，我总不能把人绑起来吧，你确定叶煜不会直接杀了我？” 诸葛璟一愣，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慢慢来吧，谁让你当年给人家留下那么深刻的‘印象’呢。” 顾闫痛苦捂脸，早知道自己会栽在叶煜身上，他当年进学堂的时候就应该安生些。 时间倒回十年前—— 大齐的孩子，一旦过了七岁便必须得进入正规学堂学习，不论贵贱，家家如此。唯一的区别就是国子监与普通书院的不同——国子监要么实力过硬考进去；要么是王公贵族。 叶煜出身文学大家，除去父亲的官职，自己的实力自然是强的，属于夫子心中的标准好学生。而顾闫就不一样了，人很机灵却不怎么安分，看在他母亲昭和公主的面上，夫子们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俩人第一次见面其实算得上友好，不过顾闫可能天生自来熟，他觉得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应该如此规矩，于是乎，他便开始了将叶煜拉入伙的计划。 叶煜自小受父亲教导，比同龄人总是多了几分稳重，哦，当然这是在外人所看来，在与他从小一块长大的莫离和秦书雅看来，叶煜应该是与顾闫不相上下的混世魔王。 不过俩人关系降到零点，还得从百花宴那天说起。 百花宴，百花宴，听名字就知道，应当是一场风雅的盛会。 不错，大齐的百花宴不同于其他朝代，此宴一为赏花，二为奖品，三则......为朝廷提前选拔人才。 每一年百花宴的花首都将得到一份朝廷的文书，若你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则可入国子监学习，若你已在国子监那么这就是一种任命书，放到现在来讲应当是提前招聘，属于朝廷留下人才的方式之一。 按理来说，当年的百花宴花首所有人都一致认为会是叶煜。却不想，天有不测风云，晚上的“花落”场他没有出现，使得这花首落到了诸葛璟的头上。 后来人们才听说，叶公子那日下午误食了蜂蜜做的糕点，浑身起了红疹，上吐下泻的，脸上惨白，吓得叶夫人抱着儿子直哭，甚至国子监还请了好几日假。 没人知道那糕点哪儿来的，叶煜也没提起过，只是脸色苍白的往母亲怀里钻。由于当时场面太过混乱，所有人都忽视了被吓的面无血色的小顾闫。 顾闫回想起往事不堪回首，现在觉得叶煜后来没直接弄死自己可是真君子啊！ 诸葛璟打断他的回忆，有些头疼的问他：“合着当时叶煜没赶上‘花落’是你的原因呐。” “这个......这个真属于意外了。”顾闫悻悻摸了摸鼻子“我当时是真的想与他做朋友来着，专门买的白巷糕点，没想到......” “没想到人家对蜂蜜过敏，是吧！”诸葛璟恨铁不成钢“我的祖宗，你搞好关系前不能去打听打听嘛！” “我哪知道居然有人对蜂蜜过敏啊！” 诸葛璟真是服了这人，只能说追不到人家完全是顾闫这斯活该。 好半响，顾闫叹了口气，又摆了摆手，径直往前走去“算了，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用。” “那你不去叶公子面前献献殷勤？反正你俩现在已经是一条线上的蚂蚱。”诸葛璟追上他，与他并肩而行“毕竟烈女怕缠郎嘛。” “晋安，你疯了还是我疯了？”顾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是生怕叶煜不弄死我吗？” “......” 哦，想起来了，某人前两天才害人家没面子的被秦家退了婚。 诸葛璟心力交瘁，他真的想把顾闫脑子掰开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每一件事情都能精准地踩到叶煜的雷点，然后再作得一手好死。 不过最后他还是忍住了，面无表情地拍了拍顾闫的肩，仍旧安慰道：“没事，至少叶公子现在还能容忍与你同朝为官，机会还是有的。” 顾闫：......不会安慰人其实可以闭嘴。 第5章 第 5 章 初秋的夜总归还是有些凉，夜风一过，路人还得裹紧衣裳紧赶两步回家，更别说现在正蹲在屋顶的叶莫二人。 “卓......卓文，咱俩真就这么搁这儿守着？”莫离吸了吸鼻子，又哈着气搓了搓手“这得快子时了吧！” “你不知道耗子都喜欢夜间活动嘛？”叶煜也忍不住搓搓了手，目光却没有从李府的大门移开过。 正当俩人全神贯注地盯梢，完全没注意到李府远处那颗歪脖子树上的动静。 “哈——不是，我说陛下让你查案，你拖我作甚？”诸葛璟非常不满的蹲在树上，边小心隐藏着身影，边盯着李府大门。 顾闫自动过滤掉对方的抱怨，无声的笑了笑：“这不是小叶大人为了早日破案，建议兵分两路嘛！” 诸葛璟白了他一眼，心里愤愤道：“去他娘的早日破案，明明是人家叶煜压根不愿意同你一道。” 哦，别看诸葛璟得过“花首”就以为他是个文弱书生，要论起来，当时国子监两大恶霸，他就是其一，至于另一个嘛，自然是不负众望的顾闫了。 顾闫当然知道诸葛璟在心里骂自己，他直接忽略掉对方的满脸怨气，看了两眼叶煜他们所在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继而又转头盯着李府的大门。 见顾闫隔个小半会就要看看对面那屋顶，诸葛璟只是一个劲的翻白眼，他想，这人真是无可救药了。 两拨人就这么天各一方的死盯着李府大门，直至子时。 当薄雾悄悄遮住了月光，李府的大门终于微微动了动，发出“吱呀”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叶煜屏息凝神地看着下方，一只手悄悄拍醒了打瞌睡的莫离。 “嗯！”莫离被拍醒，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叶煜噤了声。 “嘘，‘饵’来了，准备跟上。” 莫离会意点头，将面罩拉下挡住脸，接着便跟着叶煜一起盯着那处。 一个脑袋先探出头来四处张望了一番，不一会，三个人影就出了门，徒步向着城郊方向去。 尽管三个人都身着黑衣，叶煜还是认出来了中间那人——兵部尚书，李疆。 看着三人渐行渐远，叶煜领着莫离马上跟了上去。 两人轻功都不错，就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李疆到了城郊一处废屋。 看着三人摸黑进了屋，叶煜二人便摸到了屋墙后面，找好位置蹲下。 顾闫他们自然也是跟着过来了，不过鉴于诸葛璟的轻功很烂，容易打草惊蛇，所以顾闫只能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埋伏着。 那三人进了屋以后，便没了声音。 过了许久，突然出现一阵“咕咕咕”声。 莫离疑惑，低声道：“哪来的夜猫子叫。” “嘘，别出声。”叶煜示意他安静，眼睛却往屋里方向动了动。 果然，屋里紧跟着应和似地响了几声“咕——咕——” 是暗号！ 叶煜与莫离对视一眼，莫离不知觉地摸上了腰间的软剑，整个人都戒备起来。 叶煜短暂的思考了一下，安抚地拍了拍莫离摸剑的手，又指了指小树林方向，示意他看去。 莫离顺着看，就见到了类似顾闫和诸葛璟身形的俩人正伸着脖子往他们这儿放张望。 莫离渐渐放松下来，开始与叶煜一起注意屋里的动静。 在最后几声夜猫子的叫声结束后，叶煜他们听见一道窸窸窣窣的声儿，有几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不知是几人，终于进了这间破屋，屋里原本待着的三人也跟着动了起来。 “李，大人，找我们，有什么事？” 开口的那人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汉话。 叶煜眉间的神情严肃起来，他真没想到这李疆胆子如此之大，竟与外邦勾结。 “嚓达将军，上头指示，下一批货怕是不能准时送来了。” 李疆的声音响起，他语气平静，听不出慌张感，似乎一点都不怕眼前这强壮的草原汉子生气。 叶煜倒是眉头紧锁，上头指示？说明在李疆之上还有人，且这个人还有不小的权力。 事情变得麻烦了。 后面李疆又与那蛮人掰扯了一番，对方最后还是同意了延迟一段时间交货。 最后两方人一前一后的走出了破屋，那个被叫作将军的蛮人骂骂咧咧的带着人离开。 而李疆走了几步，却突然站在原地不动，他像是有感应似的，突然回头望向了叶煜他俩的藏身处。 叶煜突感背后发凉，拉了拉莫离的衣襟，却是什么话也没说。 另外两个黑衣人顺着李疆的视线看去，两人对视一眼，得到李疆的应许，便轻手轻脚地往那处靠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两个人猛地拔出剑冲了上去，结果只看见几垛干草堆。 俩人又在附近探查了一圈，才回到李疆的身边，摇摇头。 李疆紧绷的情绪放松下来，他摆了摆手，压低声音道：“回去吧。” 于是三人又趁着夜色匆匆赶回了李府，那大门又“吱呀”一声关上，仿佛从未打开一样。 不远处的屋顶上，位置不变，人却变了。 诸葛璟与顾闫站在那儿，看着李疆进门，一时沉默。 “喻思，这兵部尚书是......” “是左/派的人。” 顾闫眉头紧锁，刚刚叶煜离开前破天荒的居然主动告诉了他关于屋里的谈话，还饶有兴趣的看了自己一眼。 “那我们？” 诸葛璟观察着他的神色，斟酌着用词。 “拿他钓鱼吧。” “左/派也该打扫打扫卫生了。” 顾闫叹了口气，转身从屋顶下去，身影不多时便消失在了黑夜里。 诸葛璟看着这是摇摇头，也纵身跃了下去，慢吞吞的往家里去。 问他为何要慢吞吞的，那诸葛璟决不会承认，他刚下来的时候时候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与此同时，叶煜和莫离回到叶府，心里才踏实下来。 “我的妈呀，姓李的是属狗吧，那么敏感。”莫离连喝好几口水才缓过气来。 叶煜点头表示赞同：“毕竟他不谨慎点，他脖子上那玩意儿可就没了。” “我觉得，他那东西在上面也待不了多久。”莫离若有所思道“我们要报上去吗？” 没想到叶煜却摇了摇头，他故作神秘地伸出两根指头，道：“不，我们要顺着李疆这了，顺藤摸瓜的把他背后那人给揪出来。” “你的意思是......”莫离不由得点点头，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呢！ “话说，你真的不打算跟那姓顾的合作试试？” “你怎么回事，想替他说话了？” 叶煜奇怪的看了莫离一眼。 莫离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笑道：“这不是看他挺义气的嘛，人家当时还给我们通风报信呢！” “再说吧。”叶煜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行了，今夜守了一夜，你应该也乏，早些回去休息吧。”叶煜开始下起了逐客令。 莫离幸灾乐祸看了他一眼，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笑起来：“不是我说，叶卓文，你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滚！”叶煜简明扼要地指着门口道。 “得嘞。”莫离也不恼，麻溜的滚回府了，并且留下一句话。 “其实我觉得你应该试试跟他合作，毕竟陛下是点得你俩一块儿。” 叶煜望着窗外的月亮，喃喃道：“试试吗？” 在李疆停住脚步的那一刻，不知顾闫何时摸到了他和莫离身边。当时叶煜差点没被对方吓死，顾闫却只是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赶在李疆的人到来前，将他俩带离了那墙后。 亏得是李疆当时的注意力都在那墙后，没有注意到屋内的动静。 是的，顾闫带着他俩从那墙的一快残壁处翻了进去，然后三人就紧紧贴着死角处的墙角，不敢移动，有惊无险的躲了过去。 叶煜现在想起来仍有几分心惊，毕竟李疆身边那两个黑衣人明显武功在他和莫离之上。 看来下次再出去得把扶风带上才行，叶煜在心里默默盘算着。 至于顾闫，合作应该还是得要的，毕竟皇帝亲自点了他俩，自己总不能一直单打独斗，加上李疆是左/派的人，相信顾闫去探听这人定是比他一个右/派去探听方便得多。 想到这里，叶煜满意地笑了笑，终于接受了自己即将与顾闫合作的事，心情愉悦的上床睡觉去了。 对于叶煜来说，他与顾闫其实算起来确实没什么天大的矛盾，俩人学习都不在一个班来着，而且顾闫做的那些混账事对于他来说，根本就不值得一提。要是让秦书雅与莫离来评价一番，自己应当是比顾闫更混账的那一个。 毕竟叶家公子温和有礼，那只是对外的形象，叶煜真正的样子只有父母和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秦，莫二人知晓。 按理来说，他俩应该会臭味相投才对，乃至于俩人最后发展成死对头，叶煜敢说，当时那应该只是顾闫一个人的臆想——对于他用蜂蜜糕点让自己过敏的逃避？大概是这么一种复杂而尴尬的情绪吧。 不知道顾闫是怎么想的，反正叶煜当时是觉得他挺好玩的，不过后来随着顾闫做的混账事越来越多，甚至经常在叶煜的雷区蹦跶，于是叶煜便从饶有兴趣，到漠不关心，最后变成了俩人一碰面就必掐架的关系。 第6章 第 6 章 翌日，上朝路上。 莫离半路上遇见叶家的马车，转头便抛下自己的大哥，爬上叶煜的马车。 叶煜打着哈欠看着精神抖擞的莫离，懒洋洋道：“作甚？一大早的，你倒是精力充沛！” “嘻嘻，你看这是什么！”莫离神秘兮兮的凑近他，从朝服那宽大的袖口中掏出来一个破旧本子。 叶煜本来还蔫蔫的神色，瞬间便精神了起来，他小心地接过来翻看。 好家伙，这可不就是那蛮人购买军械的账薄嘛！ “这东西，你哪来的？”叶煜惊喜的问道，要知道这东西的出现可直接是将这个案子推进了好几步。 只见莫离笑意更浓，他凑近叶煜耳边，低声道：“这是那个什么白县令交给我哥的。” “白县令，就是之前自投罗网的那个？”叶煜有几分惊奇。 他又翻了翻账本，眉头微微皱起，又开口：“不会有诈吧？他怎么突然把这东西就给出去了呢？” 按常理来说，这玩意儿对于像这种底层端用来挡刀的人，应该算是保命的家当，那白县令就这么给了他们，不对劲，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想到这儿，叶煜合上账本，又转向莫离询问：“那县令现在如何了？” “死了。”莫离神色有些古怪，好像对对方的死欲言又止。 “死了！” 叶煜惊叫起来，连连追问“这是怎么回事？” 莫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讲道：“昨夜接到消息，大哥就赶忙去了大理寺，不过还是晚了一步，那县令已经断气，唯有尸体旁摆着这账本和留下的遗书。” “他进去前，你们没搜身吗？” 叶煜皱眉询问。 莫离老实地摇了摇头，瞥见叶煜的神情又赶紧补充道：“按我朝律法，并无直接证据定下他的罪，是不能随意搜身的，再说人家那么大年纪了，这我们也不能强硬搜啊。” “好吧。”叶煜叹了口气，他倒是把这点给忽略了，跳过这个话题，他又接着问“那遗书呢？上面写了什么？” “这......”莫离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答道“我不知道，遗书的内容只有我大哥看了，但是他不告诉我。” 叶煜：......要你有何用。 正当叶煜盘算着什么时候去找莫彦问问有关遗书的事儿，马车就缓缓停了下来。 宫门口到了。 叶煜跟着莫离俩人，一前一后的下车。 刚下车的莫离就感觉背后凉嗖嗖的他转头四处张望，只看见正在下车的顾闫和几位刚到的朝臣。 “看什么呢？” 叶煜好奇地顺着莫离的目光移动，看见顾闫的那刻，又木然的收了回来，顺便肘了莫离一下，边走边道： “行了，莫子忧该上朝了。” “哦哦，来了！” 莫离也不恼，紧走两步，跟上叶煜，边走边与他分享刚刚感觉有杀气的事儿。 叶煜面无表情地敷衍着，似乎并不相信谁敢对莫御史的儿子产生杀气这一荒唐的言论。 不远处的，顾闫就静静看着那两人慢慢进了宫门，一时间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哟，喻思，今日来挺早啊！” 诸葛璟那嘹亮的嗓音在顾闫的耳边炸开，惊的顾闫一把推开了准备靠近的诸葛璟，面色不善道： “诸葛宇阳！”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这是宫门口，官家的地盘，可不能动手啊！”诸葛璟立马退后几步，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顾闫送了他一记白眼，然后转身往宫里走去。 诸葛璟见状，也跟了上去，与顾闫并行着，直到身边人少些，他才压低声音道：“那个白县令，死了。” 顾闫的步子一顿，有些惊讶的望他“确定吗？” “千真万确，昨夜老爷子被叫走了，子时以后才回来。” “他杀？” “自杀！” 诸葛璟摇摇头，抛出一个令人震惊的原因。 顾闫的眉头紧蹙，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道：“是外面送进来的毒？” 诸葛璟点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顾闫“我觉得你们查这个案子的风险太大了。” 顾闫一时沉默着没说话，诸葛璟有些瞧不下去，他拽着顾闫停下来，一字一句道： “顾，喻，思，我是说真的，这件事很严重！” 顾闫静静看了诸葛璟好几秒，最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他慢慢开口：“宇阳，我知道你担心我的安危，可是除了我，你觉得有几个人敢来查？” “当然，这也是陛下点我的意思，我......至少比起其他人活命的几率，还挺大的。” “唉——”诸葛璟自知是拗不过他，只好放弃，他拍了拍顾闫的肩“有事尽管找我。” “你不怕？” “我怕什么，这不是有你扛着呢！” “......”顾闫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诸葛璟还是不放心自己，不过看破不说破，他要是再拒绝，在人就又得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开始说教了。 今日的朝会因为白县令的死，散发着不安与紧张的气氛。 “混账！” 皇帝将折子扔到地上，满脸怒色。 “杀人都敢杀到朕的眼皮子底下来了。” 皇帝尖锐的视线在下面一群人中打转，好半响才又开口：“叶煜，顾闫。” “臣在——” “朕命你们不管用何手段，务必将军械一案给朕彻查到底！” “臣，接旨——” “退朝！” 皇帝挥了挥衣袖，由李公公扶着下了朝。 “恭送陛下！” 出了宫殿，叶煜和莫离还没走几步，面前就出现了两个人——是顾闫与诸葛璟。 叶煜没说话，只是挑了下眉毛 ，双手环抱，静静看着顾闫。 “小叶大人，可否借两步说话。” 顾闫神情十分严肃地看着叶煜，同时态度也摆得很坚决。 叶煜正好也有找他的打算，对方自己找上门倒还省了事。 于是，他点点头，答应道：“自然，不如去流月详谈。” “好。” 一行人便定好了时间在流月阁碰面。 回去的路上，莫离依旧上的叶煜的马车，他坐在叶煜对面看着杯里茶思考。 “你说，顾闫和诸葛璟是什么意思？看着俩人都异常紧张。” 叶煜闻言，慢慢抿了口茶，才开始回答：“我估计是白县令的死，这相当于一个警告。” “白县令不是自杀的吗？” 莫离疑惑道。 叶煜摇摇头，不答而是反问他：“你想想，牢里哪来的鹤顶红？” “！！！”莫离正个人如遭雷劈，他震惊地看向叶煜“你是说......那里也有他们的人！” “不好说。”叶煜不确定的摇了摇头，他低头看着手里的账本，又开口：“或许是混进去的老鼠，又或许是他们的手真有那么长。” 这下莫离也开始沉默起来，能够在大理寺的牢中悄无声息的杀人，还不留一丝蛛丝马迹，幕后人的势力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没事的......”叶煜安抚地拍了拍莫离的肩“也许情况没那么坏，别忘了，顾闫可是长公主之子，也算咱们这边的优势吧。” 莫离艰难的点点头，他对于姓顾的倒不担心，让他最担忧的是叶煜，虽说叶大人的官职也不算低，可终究是不知晓那幕后人到底是那一层级，手中的权力到底有多大。 这样对比下来，叶煜面对的风险可比顾闫大的多。 想到这里，莫离总是担忧的看着叶煜。 叶煜察觉到他的目光，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忍不住扶额，吐槽道：“拜托，莫公子，请您别用这种眼神看我行嘛，感觉我像活不久了似的。” 莫离的目光立马收敛几分，但还是会时不时往叶煜身上跑。 “再说，我不是还有扶风嘛，扶风的武功你还不放心嘛。”叶煜安慰道。 莫离叹了口气：“我知道扶风武功不错，可是万一对方人多呢？不行，这期间，我必须时刻跟着你才行。” 叶煜：......那倒也不必。 不过这话叶煜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在莫离那强烈的注视下，最后叶煜也是无奈了，干脆眼不见心不烦，闭目养神去了。 他知道莫离在想什么，可是知道又如何，他总不能因为怕被报复就撂挑子不干了吧。 更何况，为了保证他的安全，皇帝可是直接把他那宝贝侄子都放进来了，顾闫参和进来以后，许多人都会投鼠忌器，他的风险性其实已经降低了不少。 想着，叶煜不免有些困倦，竟就这么睡了过去。 莫离则是拿起叶煜刚看的账本看了起来，其实他骗了叶煜，昨夜大哥回来是告诉了他那份遗书的内容，只不过大哥当时也嘱咐过他： “这账本你可以拿给小煜，但遗书你先不要告诉他。” “为何？” “如果小煜执意要查下去的话，你再告诉他，不然......” 不然什么？大哥到最后都没有说出口，莫离猜想，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经过刚刚叶煜的提示，莫离好像理解了那“不然”后未说完的危险。 莫离想，果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讨厌这京城，讨厌这儿风谲云诡?。 第7章 第 7 章 顾闫很早就到了流月阁，跟诸葛璟坐着大眼瞪小眼。 终于，门开了，小二领着叶煜和莫离一前一后地进来。 “可总算来了，小叶大人你开始......唔唔！”诸葛璟的话还没说完，便让顾闫拿糕点堵上了。 顾闫一边笑着打招呼，一边忙着堵诸葛璟的嘴：“二位来了，快入座吧。” 叶煜也没在意诸葛璟的话径直坐在俩人的对面，莫离自然是挨着他坐下，目光四处打量了一番，才慢慢开口道：“顾大人果然大气，竟定到了流月阁最贵的包间。” “莫公子可说笑了，既然要谈正事，那定是不能够随便的。” 顾闫忽略对方的阴阳怪气，并回报一个微笑。 莫离：“......” “行了——” 叶煜终于出声阻止了这场闹剧，他毫不客气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转着茶杯悠悠开口：“说吧，叫我来到底为了什么事。” 顾闫就等着他这句话呢，他将一样东西放在了桌上——是白县令的遗书。 “这东西你怎么拿出来的！”莫离先叫了起来。 诸葛璟骄傲举手“那自然是我偷出来的，毕竟家父在大理寺任职。” 叶煜/莫离：......这么光明正大地说出来真的好嘛？ 顾闫捂住了脸：......我不认识他。 “哎呀，行了，我这不是活跃气氛嘛，再说到时悄悄放回去就行。”诸葛璟看着三人无语的样子非常不满“亏我费这么大劲，请专注案子，不要在意细节。”然后坐回位置，作了个请的动作。 “相信白县令的死，你已经知道了吧。” 顾闫将话题拉了回来，严肃地看着周围人。 叶煜点点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道：“怎么，有什么疑点？” “你相信他是自尽的？”顾闫看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地问道。 叶煜嗤笑一声“傻子才会相信吧。” 顾闫无奈地笑了笑，看来这其中的危险对方应当是知道的。 于是顾闫不再绕圈子，直接切入正题：“我觉得你应该看看这份遗书。” 叶煜闻言，倒是此产生了好奇，他伸手拿过白县令的遗书就看起来。 莫离在心里默默吐槽，好了，大哥交代的话不用转述，卓文已经知道了。 “直至今日，吾深知罪孽深重，已不能清白，今日自此了断，望与后人留有几分虚名......乃至将来不能为人，吾也甘之如始，唯愿尸首最后能回到柳娘身边，还望成全。” 越读到后面，叶煜的眉头则越皱越深，他抬头望向顾闫。 而顾闫一直盯着他看，猝不及防地撞入对方的眼里，难免有些慌乱。 叶煜一心都在那遗书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顾闫的异常，他举着遗书，指着其中几行，问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顾闫看着他点点头“我那日刚与诸葛璟看完，就发现了些不对劲。” “我们发现......” “他一直在提及他的后人与这名叫柳娘的女子！” 顾闫的话还没说完，叶煜就急急打断了他。 “是的。”顾闫神情严肃起来“我怀疑这是白县令留下的线索，毕竟他只是个替罪羊。” “不错——”叶煜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然后用手指点了点‘柳娘’这一处。 “你们看，他最后这一句，‘唯愿尸首最后能回到柳娘身边’这句的颜色较其他更深。” “如果是他写到这里血才变得更多呢？” 莫离提出疑问，接着又说：“毕竟毒发也要一段时间。” “不无道理。”叶煜没立刻反驳他，只是让他继续听“但是你说的情况显然对不上。” “你看这前面和后面血迹都是将将能够看清字形，但是到了这一句。”叶煜手动在什么打着圈“明显是反复默写好几遍而成的。” “你是说......”顾闫猛然抬头，看着叶煜的眼睛，缓缓说出猜测“他把证物留给了这个‘柳娘’。” 叶煜点点头，还没说话，诸葛璟又出声了。 他把扇子合起来，幽幽地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嘛？” “什么？” 三人异口同声道。 诸葛璟站起来，拿着遗书道：“他不怕这东西到不了我们手上，而是被幕后人拿去嘛？” “如果是后者，那他的柳娘岂不是危险了？” 诸葛璟的一番话让众人背后发凉。 确实，他们光顾着分析这遗书，忽略了幕后人。 莫离这时候开口了“可是，他并没有透露这‘柳娘’到底住在何处，也没有说她的真名为何。” 叶煜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立马从诸葛璟手里拿过遗书，对着光亮处照了照。 屋里三个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 “我知道了。”好一会儿，叶煜才放下举着的手，笑了起来。 “你知道什么了？”莫离急急问道。 只见叶煜又招呼着众人站过来，将那遗书对着光在他们面前又展示了一番。 现在所有人都看见了，在暗红色字体下还隐藏着几处淡淡的黑色字体。 四个人凑在一起，好半天才拼凑出一句话： 雨落江南西，屋前柳依依。 “这是？”莫离捧着两句诗摸不着头脑。 叶煜从他手里抽出纸条，细细看了一会，道：“这就是那位‘柳娘’住的地方了。”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均朝叶煜竖起了拇指。 “我去，卓文，真有你的！” “叶公子不愧是学富五车啊！” “叶大人不愧......” “停，你给我打住。”叶煜面露怒色的看着三个人，直接打断了顾闫的话“说正事呢，搁这儿唱什么戏！” 眼见着消停，叶煜才冲他们解释道：“刚刚诸葛公子说的不无道理，幕后人既然能悄无声息杀了白县令，那么他不可能不知道这遗书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顾闫的脸上难看起来。 叶煜却是摇摇头“我想大概率是他们也找不到信上的地方，所以才留了下来。” “这是要借我们的手去......”诸葛璟话没有说明，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 突然，沉默了半天的莫离出了声，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回来的路上，我跟这姓白的相处过，其实他......”犹豫半晌，他才道出自己的想法“我觉得，他不像是会为了钱财出卖家国的人。” 叶煜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从遗书能看出他是被迫的，你的想法是对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诸葛璟问出了关键性的问题，既然知道了证物的地方，可是他们却不能大张旗鼓的南下，以免引起幕后人的怀疑。 众人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是啊，现在敌在暗，他们在明，行动起来处处都受着限制。 突然，叶煜瞄到了一旁灯架上的烛火，他只思考了一瞬便将手里的纸条放到了烛火上，随着火舌吞噬纸条，诸葛璟还没来得及阻止，便没了踪迹。 “哎，你这是干什么？”诸葛璟不解的看着他。 回答他的却是一旁的顾闫，他看了看叶煜又看了看屋内人，底声道：“现在屋里就我们四个，也就是说纸条的信息只有我们四人知道。” “！！！”莫离有些不满地看着他，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这时叶煜处理好纸条后，也走了过来，他用手按下莫离，轻声开口道：“从现在开始，纸条上的内容是‘雪落塞北边，屋前慢慢淌’。” 诸葛璟这下明白了，他忍不住赞叹道：“高啊，实在是高明！这下咱们离开的时间完全充足。” 莫离琢磨了一阵，终于回过味来了，他也忍不住夸叶煜的好算计。 顾闫依旧站在一旁，见状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不过，你们得记住，是不小心给‘泄露’出去的才行。” 顾闫说完，想了想最后又补上一句“这样可信度才更高。” “那是自然。” 四个人在这一天也算是正式成为了一条船上的人。 谈话结束后，四人两两一起，先后出了流月阁。 回去的路上，莫离的脸色终于算得上好看许多。 安静许久，车厢里突然出现一声轻轻的“谢谢”。 叶煜笑了笑，他看破没说破，上次莫彦来找他说，就说过莫离与那白县令的关系。 “我们到白县时便一直住在白叔，啊不，白县令家。” 莫彦的声音又响起。 “其实对于白县令的陈词我们是不相信的，毕竟我们与他相处那么久，我和小离都不是傻子” “他要不是好人，怎么会把一身的功夫都教给小离。” 这是最后是莫彦要离开时，对他说的： “小煜，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接手这案子，还白县令一个清白，小离也希望。” 叶煜闭了闭眼，心想，最后还是晚了一步，只能尽力还对方一个清白与公道了。 想到这里，叶煜又睁开眼睛，看着莫离笑了起来“都是兄弟，客气什么。” 莫离一愣，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接着也跟着笑了起来“也对，咱俩可是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 叶煜的笑瞬间有些僵硬，这倒霉孩子什么时候能把穿一条裤子的事放放。 天色已晚，马车缓缓往叶府方向去，叶煜靠着车窗想，今夜注定不会太平。 第8章 第 8 章 叶煜的马车在莫府停下。 “到了，子忧回去吧，替我向莫大人问好。” 莫离点点头，掀开门帘，回头欲言又止地望着叶煜。 叶煜瞧着他这幅神情，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么看着我干嘛，怎么？还有话要对我说啊，谢谢之类的就免了。” 却不想对方摇了摇头，最后到底什么都没说，只是关心地嘱咐了一句“路上小心”说罢，便跃下了马车，站1在莫府门口朝他挥挥手，目送着叶煜离去。 直至看不见，莫离正打算往回走，就见莫彦一直站在一旁看着他。 “大哥......”莫离叫了一声。 “回来了。” 莫彦点点头，伸手想摸摸他的脑袋，却不想被莫离躲了过去，伸出手在原地僵了几秒，莫彦又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两兄弟就这样无声地对峙。 最终莫彦叹了口气，转身往屋里去“进来再说吧。” 莫离犹豫几番，还是抬脚跟了上去，继而莫府的大门随之关上，黑夜又归于沉静。 叶煜刚回家，便被叶父传去了书房。 他刚打开书房门，发现叶母竟也在，愣了两秒，等反应过来是什么后迅速地关门打算跑路。 还没等他跑两步，叶父威严的声音传了出来“给我滚回来！” 于是叶煜抬起的脚又放了回去，书房门再次打开合上。 他走上前规规矩矩行礼“父亲，母亲。” “煜儿......” 叶母看着他，有些担忧地问道：“我听你爹说，你被秦姑娘退了婚，这是为何？” 叶煜面如菜色，他就知道是这事，面对母亲他扯不出谎，只得磕磕绊绊地解释了一下，不知为何，他却下意识地省略了顾闫的部分。 叶母听后，倒没说什么，只是招呼他过来。 叶煜上前两步，在母亲面前蹲下，任由母亲轻轻拍着后背，轻轻道：“好孩子，你肯定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听到这里，叶煜眼眶不由得一酸，他没敢抬头，只是闷闷道：“孩儿不委屈。” 叶母知道他死要面子，也不戳穿，只是摸了摸他的头：“嗯，母亲知道。” 叶父看着母子俩许久，终于出了声，他微微叹了口气，先对叶母道：“怜妹，我还有事和煜儿商量，你先回去歇息吧。” 叶煜慢慢站直身子，也对母亲道：“是啊，母亲，不早了，快去歇息吧，太医说过您得早睡。” 叶母温柔地笑了笑，看着父子俩点点头“行，那你们谈得差不多就行了，别太晚。” “放心吧。” 叶母这才由丫鬟扶起，慢慢回房里去了。 等叶母离开，叶煜才开口询问：“母亲的病......” 叶父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放心，太医说只要养得好，后面就能好起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 关于叶煜的母亲——白芷怜，曾是名动京城的才女，不过因为幼时受寒，落下了病根，导致身体一直不好，很少会出门。一次宫宴上，当时刚中状元的叶父被其吸引，马不停蹄地就往白家递了拜帖，生怕叶母被人抢先。俩人成亲后，叶父也洁身自好，从不纳妾，有了叶煜后也不再要其他的孩子，唯恐叶母身体受损。 直到这次因为叶母上山礼佛不带他，叶父在家十分委屈，听说叶母快回来，天刚亮便去城门口等着了。 对于父母间的故事，叶煜是十分喜欢的，他现在虽然没展现出喜欢谁，但是叶母坚信他肯定遗传了他爹的痴情。 想到这儿，叶煜不由得开始出神，脑子里慢慢出现一张脸，那脸还开口叫他的名字。 “叶煜？” “叶煜！” 叶煜猛地回神，然后看见他爹担心地看着他：“想什么呢？为父叫你好几声了。” “抱歉，父亲，我......”叶煜的解释还没说完，便被叶父打断。 “无妨，不过，我想知道那军械案......你真的想好了吗？” 叶父严肃地看着他。 叶煜早已料到叶父找他的目的，于是他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 “父亲，儿子已经决定要将这事调查到底。”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自己会遭遇多大的危险，你这是将自己置入险地，这样，你也不惧。” 叶父摸了摸胡子，语气平静，目光深深地往着自己的儿子。 叶煜再次拱手道：“父亲常常教导儿子继已为官，便应为君分忧，为民请命，为国尽瘁。” “好！”叶父欣慰地拍了拍叶煜的肩“但是煜儿，为父还希望你明白活着才能做成一切。” “知道吗？” 叶煜点头“请父亲放心，儿子必定谨记于心。” “行了，天色已晚，回去休息吧” “是——儿子退下了。” 叶煜刚出书房，扶风就出现在他面前。 “主子。” 叶煜看他一眼，便往自己屋走去“回去再说。” “是——” 叶煜在案台边坐下，扶风将门关好，便跟了过去。 他双手捧上了两本册子，道：“主子，这是秦小姐让我送来的。” 叶煜接过来翻看，一边翻一边问：“她可有说其他的？” “......”扶风犹豫地看着他，在考虑要不要转述秦书雅的话。 叶煜半天没等到声儿，疑惑地抬头看他“怎么？她难道又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了？” 扶风最后心一横，便学了起来。 “卓文，好卓文，我这次事办得不错，能有奖励嘛！” “我要得也不多，就最近遇见一个公子。” “卓文，好大哥，你帮帮我呗！” 叶煜：“......到不用如此生动。” 扶风面无表情的转述结束，然后站直身体，认真看着叶煜，一字一句道：“秦小姐交代过，一定要完完整整的转达给您。” 叶煜：...... 他扶额，闭眼自暴自弃道：“说说吧，她看上谁了这是？” “属下不知，秦小姐没有说起。”扶风想了想，摇摇头。 叶煜脸上的表情十分精彩，好半晌才吐出一句：“只要她别看上给会被秦大人打死的货，随她去吧。” 扶风嘴角抽了抽，忙低头帮叶煜磨墨。 窗外月光高悬，昭亮了这京城，也照亮了莫离愤怒的脸。 莫离跟着莫彦回房，一关上门，莫离的语气称不上太好，他尽力克制着不与大哥发生冲突。 “是你告诉卓文我和白县令关系的。” 莫彦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陛下点卓文与顾闫去查军械案，也是你提的。” 莫得又点了点头，依旧保持着沉默。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 莫离的拳头紧握，眼眶泛红地看着自家大哥，他不明白，明明大哥最知晓这案子风险多大，为何还要将叶煜牵扯进来。 莫彦沉默地看着弟弟，他向莫离走近一步，莫离就后退一步。 “小离，我......” 莫彦似乎想伸手去拉他，莫离微微避开。 “唉——”莫彦长叹一口气，转身回书案前，从一堆文书里抽出一样东西，又起身走回莫离面前。 “喏。”莫彦将一封信递过去“不打开看看嘛，本来不想让你知道的，但是我不想自己的弟弟因为此事而与我产生隔阂。” 莫离犹豫几番，在辨别他的这番话，最后还是接过那信打开看起来。 一瞧那字迹，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个大概。 等他看完信，莫彦才又开口：“小煜本来就打算查这案子，不过之前苦于没由头。” “所以我们去白县也不是什么巧合？”莫离抬眼看着莫彦。 莫彦点点头，他又回到书案后坐下，招呼莫离也过去，然后才缓缓道：“是，一年前的丘平山战败，你记得吧？” 莫离点点头：“当然，齐将军的大儿子还战死在那场战役中。” “不错。”莫彦在文书上写写画画“小煜从那时候就开始怀疑是军械出了问题。” “！！！”莫离有些不相信，他怀疑地看着他哥“对于军队来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卓文是怎么由这场败站发觉不对劲的？” 莫彦停了笔，看着莫离笑笑：“哟，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反应过来了。” “哎呀，大哥，你别取笑我，快说说怎么回事！”莫离急急问道。 “其实这不是卓文直接发现的，是回京的斥候带回的齐将军的口信，齐将军在与敌军交锋时，发现军队的武器不知何时变得如此脆弱。”莫彦声音低了许多“不过这事没公布在朝堂上，只有陛下与叶顾两位大人知晓。” 莫离十分惊讶低看着自家大哥“那你......” “想什么呢！”莫彦无奈地扶额“我自然是小煜让我办事时告知的。” “哦，那凭什么卓文告诉你，不告诉我，我明明和他才更要好！” “......你守得住消息吗？”莫彦第一次对弟弟感到无可奈何“人家随便一套，你就抖落出去了。” “那只是以前！”莫离表示不满，他现在明明对什么的守口如瓶的好不好。 “是是是，我们小离现在不会了。”莫彦笑眯眯地看着他。 莫离就知道他哥还把他当小孩子呢，于是他有些生气站起来“我要去睡觉了，你慢慢看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气冲冲地走了。 莫彦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只是摇摇头，又重新拿起他的文书批了起来。 第9章 第 9 章 距离白县令的死已过去半月，京城之中暗潮涌动，气氛紧张。 “叶煜！” 叶煜刚准备下朝回家就被人叫住，他停住脚步，回头望去，想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 哦，原来是顾闫。 叶煜面无表情的停在原地，等来人走近，才开了金口：“顾大人，有什么事吗？” “叶大人，陛下请我们过去御书房一趟。” 顾闫笑眯眯道，怕叶煜不相信，又指了指后面跟着的李公公。 叶煜只是点点头，对扶风悄声吩咐：“你一会儿去宫门口等我吧。” “属下遵命。” 叶煜这才跟着顾闫一起往御书房去。 不知不觉，京城已经秋末了，御书房面前的那颗老树叶子已经掉得差不多了。 李公公为俩人打开门，和蔼的笑说：“小叶大人，小顾大人，请吧。” “多谢公公。” 俩人微微颔首，然后进了御书房。 “参加陛下！” “免礼。” 皇帝坐在书案后，翻着其中一本折子，他将折子举起看着底下二人，开口道： “这是北境新递上来的折子，两位爱卿拿去看看吧。” 李公公将折子接过，递给了顾闫，顾闫将起打开与叶煜一起浏览。 看完，两个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人胆子竟如此之大，在这多事之秋竟然还敢倒卖军械。 “陛下有何吩咐，臣等愿意为陛下分忧。” 皇帝看着他们二人，招招手，示意俩人上前。 叶煜与顾闫相互对视一眼，快速走上前。只见皇帝拿出一块令牌交给顾闫，这是一块黑金色的牌子，上面的花纹复杂，两条龙相缠四周，里面赫然是三个字——龙甲卫。 “！！！”顾闫与叶煜皆是一震。 叶煜先开口：“陛下，您这是......” 皇帝拍了拍他们二人的肩，愁容布满面上，他缓缓地叹了口气，道：“现在北境被北狄虎视眈眈，而军械一案迟迟没有进展，朕虽差兵部重新送了一批新的过去，但是仍然担心将士们的安危。” 叶煜点点头，他询问道：“所以陛下的打算是——” 皇帝也不再绕圈子，他指了指顾闫手里的令牌“朕打算让你俩秘密下到江南，朕的龙甲卫你们可自行去挑几个跟着一块去。” 顾闫若有所思，他将令牌塞进叶煜手中，转而对皇帝道“陛下应当不止这一个缘由吧。” 皇帝闻言瞪眼瞧他“就你话多是不是。” 叶煜看了看手里的令牌，又看了看面前这俩人，恍然大悟道：“陛下，太子殿下好像也在江南吧，是否——” “嗯？”皇帝转头又瞪了他一眼“叶爱卿怎么也如此话多。” 皇帝的样子看起来吓人，但其实并未生气。 顾闫不由得摇头“陛下，您和太子已经赌气一个月了，还没消呢？” “哼，朕就是太惯着他了，竟然都敢瞒着朕下江南去了！”皇帝把袖子一甩“他爱回来不回来，朕才不管他。” 叶煜不由得尬笑一声......这对皇家父子可真有趣，哈哈哈。 “行行行，那我们这次下江南就不去找太子了？”顾闫笑着试探。 “你敢！”皇帝拍了下桌子“他都在外面野一个月了，还没野够！” 顾闫看着皇帝没说话，但是表情说明了一切，他还冲叶煜眨眨眼。 叶煜无奈扶额，他上前两步：“臣等定会将太子带回京城的，还请陛下放心。” 皇帝这才满意的点点头，一边夸赞叶煜“叶爱卿真是为朕排难解忧”，一边数落顾闫“你看看你，一点都不像样！” 顾闫：......怎么还踩高捧低呢。 “那陛下，臣等回去准备一下就出发，就先告退了。”顾闫拉着叶煜行礼，然后匆匆退出了御书房。 “嘿，这小子！”皇帝看着他出去，忍不住抱怨道“急什么，生怕朕在他心上人前说他，啧。” “呵呵，陛下，顾公子这是害羞了。”李公公笑呵呵地为皇帝倒了杯茶。 “啧——”皇帝不屑地抿了口茶“他这臭小子尽遗传了他娘亲。” “顾公子同昭和公主当年追爱是一模一样啊。”李公公回到。 “哼——”皇帝摇摇头“他可比他母亲胆子大多了。”竟是看上了男子，男子就算了，竟还是叶家的公子，皇帝在心里直摇头，就叶渊那性子，能放他家独子跟顾闫在一起？ 皇帝想到这儿又愁得叹气，李公公看着他，安慰着“陛下别急，顾公子自己心里肯定有底。” “但愿吧”但愿他过得了叶家这一关。 顾闫拉着叶煜出来，走了好一段，叶煜突然站住不动了。 顾闫疑惑地转头看他，只见叶煜缓缓举起了他的右手，笑眯眯道：“顾大人牵的可还顺手？” 顾闫立马跟触电一般撒开了手，他局促的退了两步，挠挠脑袋，尴尬地笑道：“哈哈，一时匆忙，忘......忘记了。” “不是，你在紧张什么？”叶煜好奇地看着他“顾大人没牵过手？” “......”顾闫一时答不上来，只好叫了一声“闽北！” 闽北闻声出现在顾闫身边，恭敬地对叶煜行了一礼“主子，叶大人。” “闽北，你不是说有要事找我吗？” 顾闫期待地看着他，疯狂给他使眼色。 可惜闽北就像眼瞎一样忽略了他主子递过来的眼神“啊，我没......” “行，我现在就跟你回去！”顾闫一把捂住他的嘴，对叶煜点点头“那我就先走了，叶大人路上小心。”然后拽着闽北快速离开。 叶煜一脸看好戏的样子望着那一对主仆离去，突然扶风出现在他身后。 “主子。” 叶煜被吓一跳，他不满地转头瞪扶风一眼“我跟你说多少次了，不要突然出现在人身后，吓死我了。” “可是主子，我一直在你后面站着呢。”扶风面无表情道。 “什么时候？” “刚刚顾大人叫闽北的时候。”扶风想了想又补充道“而主子您一直在看顾大人笑话，所以没注意到属下。” “......”叶煜转身往马车走去“回府了，天色不早了。” 扶风默默望了一眼，天上的太阳，啊，真亮堂。 扶风坐在外面赶着车，不一会就又听见他家主子发话了。 “扶风，你牵过手吗？” 扶风差点一鞭子甩出去，他好不容易稳住自己，才回答“主子，属下不喜与旁人接触。” “哦，对，那你牵过男人的手吗？”叶煜点点头，又继续语出惊人。 “......”扶风这次是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好半天，他的声音才响起“主子，男人间会出现牵手这种亲密的行为吗？” 叶煜认真的想了想“反正我不会牵莫子忧的手。” 扶风此刻保持沉默，他觉得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行了一段，扶风又忍不住开口问起来“主子？” “怎么？” “您不会跟顾大人牵......牵手了吧？” 叶煜非常大方的承认了“对，不知道今天顾闫发什么疯，拉着我风一样地出了陛下的御书房。” 完了，扶风想起来闽北在门口跟他说的话来。 “喂，没看出来我家公子喜欢你家公子吗？” 扶风本来没想搭理他，可没想到这人却不依不饶地围着他耳边吵。 “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撮合撮合他俩。” “不是，你怎么这么迂腐，好男风又不是什么稀奇事。” 闽北的话一遍遍在扶风耳边环绕，他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主子，您......您不会好男风吧？” 说出口，扶风就后悔了，他突然想宰了闽北那崽子。 没想到马车里却突然沉默了，扶风一边紧张的赶着车，一边偷偷注意着马车里面的动静。 终于，叶煜开了口，语气似乎非常认真“我不知道。” “啊？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呗。”叶煜无所谓的摊了摊手，他将脑袋探出马车看了扶风一眼“不过，你今日很奇怪啊，怎么，跟闽北混一块，久了你脑子也坏了？” 扶风摇摇头，他觉得他今天肯定是被闽北给影响了。 “放心。”叶煜拍拍扶风的肩“就算本公子好男风，也不会对身边人下手的。” 扶风满脸黑线地看着前方，凉凉道：“可是主子，您要是真的好男风，您会被老爷吊起来打吧。” “......”叶煜突然想把这倒霉孩子给踹下去，他又把脑袋又缩回了帘子里“要你多嘴。” 回了叶府，叶煜先去与叶父讲了今日御书房的事，然后又去拜别了母亲。 最后才回到房中开始收拾东西，他弄好一切，才叫了声“扶风。” “属下在。” “喏，把这个送到秦小姐手里。”叶煜把几份文书交到扶风手里，顿了顿“然后，你就留在秦小姐身边，等我回来。” 扶风猛然抬头，他惊讶地看着叶煜“主子，您不让我跟着去吗？！” 叶煜摇摇头，他拍了怕扶风的肩嘱咐着：“你要记住这些东西十分重要，要是......要是我没回来，你就带着秦小姐去宫里。” “主子！” “这是命令！”叶煜看着他，眼神坚定。 扶风红着眼眶问：“那夫人他们同意吗？” “母亲与父亲同意了。”叶煜点头，他又抱住了扶风“扶风，除莫离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 “属下明白，”扶风接过叶煜递过来的文书，细细揣好“主子，扶风等你回来。” “去吧。”叶煜笑着点点头。 扶风转身离开，一会儿便不见了踪影。 今天外卖被偷[裂开]心碎，怒更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第二日，天还没亮，一家马车就已停在了叶府门口。 不一会，叶府大门打开又合上，马车迅速而安静地离开，仿佛从未出现过。 看着大门关上，叶父才转身准备回屋，他刚转头便看见站在不远处的叶母。 他急忙走上前，将人拥入怀“夫人，你怎么出来了？” “煜儿走了。”叶母眼眶微红，她紧紧抓住叶父的衣襟“夫君，煜儿一定会平安归来的，对吧？” 叶父点点头，带着她往回走“会的，一定会的，来，咱们先进屋去，不然你病了，煜儿回来该心疼了。” “好——” 叶母点点头，顺从地被丫鬟们扶了进去。 看着叶母离开，叶父招招手，叫来管家，低声吩咐道：“去，给我备马车，我要进宫。” “是。” 趁着天黑，马车很快出了城。 叶煜看着越来越远的城门，良久才收回目光。 “后悔吗？” 顾闫看了他许久，才轻轻开口：“其实，你本来可以不用来的，毕竟叶大人只有你一个......” “打住！”叶煜撑着头看他“你都来得，我为什么来不得？” “我这不是担心叶大人。”顾闫有些不知所措的抿了一口茶水。 “顾闫，既已为人臣，我叶卓文可没那么矫情。” 叶煜的几缕发丝垂下，遮挡住他半张脸，在马车内若隐若现。 顾闫呆呆的望出神了，等他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呼吸平稳，进入睡梦了。 “唉，我这都是自找的。” 顾闫叹了口气，缓缓拉起叶煜的斗篷，动作轻柔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他盯着叶煜的脸看了会儿，看着那人轻微颤抖的眼睫，一路往下，目光停留在叶煜的嘴唇——顾闫突然觉得口干舌燥。 他猛的给自己灌了一口茶，蓦地站起身，小心地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闽北正赶着车，突然瞧见他出来，面露疑色，还未开口，就被顾闫止住。 他眼神示意车里，做了个噤声是手势，挨着闽北坐了下来。 行了一段路，闽北偷瞄了好几眼他家主子，终于是憋不住了。 他试探性地开了口：“主子，外面风挺大的，您要不进去暖暖？” 顾闫刚想点头，转头又想起来里面那人的睡颜，于是刚起来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没事，我陪你，外面风景好。”顾闫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闽北看了看四处荒凉的山野，心说，那您挺会挑地儿的。 天终于大亮，叶煜悠悠醒来，他看了看空荡荡的马车，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 好半响，他才试探地叫了一声“顾闫？” “在！”顾闫听见声音，立马掀开帘子回马车里去了。 闽北看见自家主子那殷勤劲，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不是说好陪自己嘛，那位一叫就进去了。 顾闫一进来，就看见尚未完全清醒的叶煜，别说，还挺可爱的。 想到这里，顾闫嘴角忍不住上扬。 “你笑什么？”叶煜皱眉看着他，对他的兴奋一头雾水，他只觉得对方笑得......呃，很像城南的那个痴汉？ 这个想法一出来，叶煜自己倒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摇摇头，想把这可怕的想法给甩出去——顾闫看着叶煜痴汉笑，天，这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 “没什么。”顾闫完全不知道叶煜脑子想着什么，他径直坐到他旁，给自己倒了杯热茶“对于这次江南之行，你有什么计策吗？” 叶煜顺势将自己的杯子也推了过去，手指在桌边一下一下地敲打着，许久才摇摇头道：“得先找到柳娘，才能进一步打算。” 顾闫点点头“有理，不过......”他话音一转“我们怎么确定‘柳娘’是‘柳娘’呢？” 叶煜抬眼看他，顾闫继续说下去“毕竟，白县令并没有说过她的样子。” 叶煜不免笑起来“哦，那顾大人以为如何？” 顾闫见他笑，也跟着笑起来“我觉得，我与叶大人应当是想到一处去了。” “洗耳恭听。”叶煜撑着头，也不回答他。 “......”顾闫一看他这样就知道，这家伙又开始套话了，不过现在他俩都绑在一起了，是应该多些信任才好，于是他无奈地笑了笑，道：“那句诗，我想你应该还记得。” 叶煜点点头“呦，没想到，小顾大人还是挺灵光的，还真与在下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顾闫：......他怎么听着这夸奖怪怪的呢。 “其实，我也没那么不学无术吧。”顾闫决定为自己正名一下，他得趁这次机会好好缓和与叶煜的关系。 叶煜笑而不语，慢悠悠地饮了一口茶，而后才在顾某人灼灼的目光之下，蹦出一句“目前算是吧。” 顾闫的笑僵了两分，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他感受到这条路的任重道远了。 一路上，俩人再无言，直到闽北的声音响起“主子，叶公子，前方有个驿站，我们要停下来休息一下吗？” 顾闫闻言，掀开帘子望里望，询问叶煜的意见。 叶煜点点头，表示同意。 “那就在前方歇歇脚吧。”顾闫吩咐道。 “是——”闽北加快了速度。 在这荒郊野岭的驿站，人一般都不会太多，当叶煜他们的马车停下时，这里也只有寥寥几个人。 顾闫先下了车，他刚伸出手想扶一把叶煜，却不想对方一把打开了他的手。 “做什么，当我君子六艺白学的？”叶煜利落地跳下马车，径直找了个空位坐下。 顾闫无奈扶额，他怎么忘了，这位可是非常要面子的主。 闽北站在一旁观看了整个过程，没忍住笑出来声。然后招来了顾闫一个警告的眼神，闽北瞬间收了回去，转身找草料喂马去了。 顾闫也来到叶煜身边，要了壶茶水坐下。 他刚打算开口说点什么，就被叶煜用眼神制止了。 顾闫立马感受到了不对劲，接着喝茶的掩饰，他用余光瞧了瞧四周，果不其然，有两个人从他们一进来可是就一直盯着这边，那眼神好像生怕对方察觉不到一样。 顾闫压低声音道：“这盯稍的是不是有点不专业？” 叶煜转了转茶杯，也压低声音，回答他：“是有点，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 “什么？”顾闫好奇道。 “我们打不过这俩人。”叶煜嘴角抽了抽。 顾闫不死心道：“......加上闽北也打不过？” 叶煜摇摇头，小心地观察了一番，才低声继续“那俩人都是练家子，就我俩这功夫只能是在文臣里算能打的，要真遇上练家子，不一定能脱身。” 顾闫第一次恨自己没好好习武，他打量了下四周，这驿站被树林环绕，要是他们躲进林子说不定还能脱身。 于是他朝闽北招了招手，等闽北过来，他就向两人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叶煜想了想，表示可行，不过他们不能表现的太明显，得等盯稍的放松时，出其不意才行。 于是三个人都按兵不动地继续喝茶闲聊，许久过后，叶煜认为时候差不多了，他轻轻放下了茶杯，剩下两人见状也准备好随时起身。 就当三人迅速起身，准备离开时，一道声音却突兀地打断了他们的动作。 “二位公子，突然下来江南是为何啊？” 三个人瞬间警惕的看过去，顾闫伸手挡在叶煜身前，闽北上前两步，一手按着剑柄，随时准备着出手。 只见之前盯稍那两个人到一名白衣男人身边，非常恭敬地行了一礼，才默默站到了对方身后。想必这就是那两人的头儿了。 想到这儿，叶煜与顾闫对视了一眼，接着顾闫先出了声“不知公子拦下我等，是所为何事？” “呵呵——”那白衣男人带着笑意道“表哥这是什么话，我不过离家一月，你竟已不认识了吗？” 话音刚落，那人便撩开了斗笠的帷帘，露出一张熟悉的脸来——是祁渊。 三人这才放松下来，纷纷行礼“见过......” “哎，在外就不用叫那个称呼了。”祁渊打断道。 “是我们的疏忽，见过祁公子。” “不必多礼。” 是的，祁渊，皇帝的嫡长子，大齐尊贵的太子殿下，自一月前偷溜出宫下了江南，收到密信后，便在此蹲守叶，顾二人。 马车上，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说话，两个侍卫跟着闽北在外面赶车。 良久，叶煜才开口“殿下怎么知道我们会来？” “哎，叶大人说笑了，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儿就不必解释了吧。”祁渊笑笑，并不回答。 “是臣唐突了。”叶煜也笑着接道，他就知道这人绝对不是因为好玩才来的江南。 顾闫双手环抱，靠在车壁上，懒懒地戳穿祁渊“我就知道陛下不会随便放任你来江南，查到什么不如拿出来分享分享？” 祁渊看着自己这位表兄，无奈扶额，不就是对小叶大人问而不答嘛，至于如此拆台，啧，活该追不到人。不过这话他可不能说出来，不然顾闫估计得以下犯上了。 “表哥别急，让我捋捋......”祁渊咳了两声，才开口讲起来。 “根据我的探查，这江南应当不止我们，还有第三方人在找什么。” “！！！”叶煜听到这话与顾闫迅速对视一眼，然后叶煜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祁渊。 “殿下，臣觉得他们应当是在找这个人。” 祁渊接过纸条，上面是一句诗：雨落江南西，屋前柳依依。 “这是？”秦渊抬头看向叶煜。 只见叶煜伸手拍了拍顾闫的肩，对祁渊道：“这是我们从白县令遗书上得来的，让顾大人讲与殿下听吧。” 于是祁渊又把目光投向了顾闫，看着顾闫假正经的样子，玩味地“哦”了一声。 顾闫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这小子在想什么，但是碍于叶煜的面子，他还是一五一十地讲了起来。 前两天专业课作业多，一有空就马上来更了[抱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祁渊听完整个事情，眉头紧蹙，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开口：“如此说来，父皇的意思就是要开始肃清朝堂了。” 叶煜点点头“我料想应当还有为殿下铺路的意思。” 祁渊一时噤了声，叶煜察觉到他情绪不对，试探喊了一声。 “殿下？” “啊？嗯，怎么了？”祁渊仿佛刚反应过来，他掩下眼中的种种，看向叶煜。 每个人都有不可诉说的秘密，更何况帝王家。 于是叶煜摇摇头，笑问道：“没什么，臣只是想问，既然殿下已与我们汇合，那么是否要与我和顾大人一起行动？” 听到这话，祁渊第一个反应是看顾闫，仿佛在征得顾闫同意一般。 叶煜也跟着把目光转向顾闫，奇怪道：“殿下看他作甚？” “咳咳咳......”顾闫被叶煜突然一看，猝不及防地让茶水呛了一口。 “哈......哈哈，没......没什么。”祁渊打着哈哈，糊弄着，然后他就看见顾闫极轻的点了点头，于是马上又接道“行啊，既然已经汇合，那就一块行动吧。” 叶煜点点头，也没继续说什么，继续闭目养神，不再管车里的另外两个人。 祁渊就眼睁睁看着，当叶煜渐渐睡熟后，某些人的小动作，又是盖斗篷，又是怕磕到头的。 啧啧啧，祁渊心想，他这表兄看样子是切底栽在这位小叶大人身上了。 看了一会儿，祁渊还是没忍住，轻声开口：“表哥，你告诉他了吗？” 顾闫搭斗篷的手一僵，又继续动作着，然后沉默着摇摇头。 “呦，这藏着不说的性子可不像你顾喻思的作风啊！”祁渊奇了，顾闫什么性子他可是一清二楚，没想到这人居然能憋到现在。 顾闫收回手，垂眸看着手里的文书，也轻声回他：“我怕吓着他。” “......”祁渊沉默半晌，才喃喃道“怕吓着他是假，怕被叶老爷子追着打才是真的吧。”毕竟你都要拐人独子了。 “你在嘀咕什么呢？”顾闫皱眉瞧他，直觉告诉他，这小子准没好事。 祁渊忙摆手，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顾闫懒得搭理他，也就不再过问，马车渐渐安静下来，直到天黑，一行人才进了城。 “小二，来......”闽北转头看了看祁渊，在犹豫要几间房。 祁渊倒是不意外，他竖起四根手指摇了摇，道：“四间就行，云一和云二自有安排。” 闽北点点头，转头对小二吩咐“四间上房。” “好嘞，客官随我来。” 小二利索的给人递上钥匙，又领着几人上楼去。 “客官，房间安排好了，我就先下去了，有事吩咐就行。” “去吧。” 闽北摆摆手，等人走了，几人一人一把钥匙，便散开了。 叶煜刚把灯点上，凳子还没坐热乎，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他以为是顾闫有事寻他，想也没想就冲门口喊了一句“门没锁，直接进来吧！” “那就叨扰叶大人了。” 来人轻轻推开门，走了进来，还贴心的帮他把门关好。 叶煜听声音不对，刚打算起身瞧瞧，对方就就已经到了面前。 “原来是殿下，臣失礼了。”叶煜忙站起来行了一礼。 “哎，叶大人免礼。”祁渊摆摆手，然后径直在叶煜对面坐下“在外就一直称呼我祁公子吧，这里不是京城，没那么多规矩。” “臣......”叶煜刚蹦出一个字，祁渊就看了过来，提醒他“哎——” “我记下了。”叶煜无奈改口，给祁渊倒了茶水才又坐了回去“不知这么晚，祁公子来我房里是所为何事？” 祁渊这才正色起来，刚准备开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叶煜还没应答，门外人就自己推门进来了——原来是顾闫，那很符合他的性子了。 顾闫进来一看，人都齐，不由得笑起来“看来祁公子动作挺快的哈。” “那还是比不上表哥的。”祁渊谦虚道。 顾闫：...... “行了，既然来了，就商量正事吧。”叶煜摇摇头，咳了两声“祁公子说说吧，这么晚把我俩聚到一块是什么事儿啊？” “哦，对，来，你们看看这个东西。”祁渊从袖里掏出来一张折纸，将其打开递到这俩人眼下。 纸上画的是一张鲜红的兽面，青面獠牙，像极了奇志怪谈里的饕餮。 “这是？”叶煜和顾闫同时出声，俩人抬头看向祁渊。 “这个你是从何而来？” 叶煜又看向顾闫，发现对方神色十分严肃，甚至带了点紧张，如果叶煜没看错的话。 祁渊似乎也感受到了顾闫的不对劲，他皱了皱眉，点了点那张纸“这是我们在一个黑衣人尸体上发现的。” “尸体？”叶煜警惕道“是冲你们来的吗？” 没想到祁渊却摇了摇头，他似乎也感觉到几分疑惑“应当不是，这是我与云一云二从林中经过时发现的，不过......” “不过什么？”叶煜心里有了猜测，不过他希望他猜错了。 “他们似乎是在找什么？”祁渊想了想，才继续道“我的身份并未暴露，要不是收到父皇的传信，我也不会想到，他们应当是冲你们口中的‘柳娘’来的。” “我猜也是。”叶煜点点头，叹了口气，又问道：“那查到这些人是什么来历了吗？” 祁渊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一旁沉默许久的顾闫这时开了口：“是寂灭堂。” “寂灭堂？”叶煜面露疑惑“这是......” “寂灭堂！”祁渊的反应相对要大一些，他不可置信的看着顾闫“表哥，你确定吗？” “我确定。”顾闫点点头，他指着那像饕餮的兽面图说：“我府是的林叔，也就是我师父，曾经就是江湖人士，我听师父提起过这个图案。” “怎么讲？”俩人齐齐将目光投向顾闫。 “寂灭堂属于江湖上一个雇佣组织，买方只要价钱到位，堂里自会有人来接他的生意，且不论生死地去帮你做成一件事。” 顾闫想起师父的忠告，严肃的看着俩人“遇上寂灭堂的人，一定要离得越远越好，听师父说，他们就是一群只认钱的疯狗。” 雇这群疯子来找“柳娘”，幕后人的目的不言而喻，可笑他们当时还天真的以为对方没能明白遗书的隐藏信息。 现在想来，对方怕不是也想将他们顺便一起给“清除”了。 “......” 屋内瞬间就沉默了下来，严肃的气氛影响着每一个人，叶煜与祁渊不免眉头紧蹙。 “不行！”祁渊打破了沉默“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作为大齐的太子，我不能放任他们去寻到证人。” 叶煜跟着点点头“我赞同殿下的说法，我们不能退缩，再者，从已有的线索来看，他们应当还未找到柳娘。” “我只是说他们难缠，又没说不查了。”顾闫无奈的摊了摊手“你们干嘛这么激昂。” “什么意思？”叶煜敏锐的察觉到顾闫的语气变化，好像方才那个严肃的人不是他一样。 祁渊也看向他，眼神询问着。 “呼——” 顾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才开始解释起来“我师父虽然说尽量避着，但他也说了，要是避不过的话，可以拿着这个去一个叫“风远”的人。” 说着，顾闫拿出一块刻着“雾”字的玉佩。 “哎呦，表哥，你有底牌不早说，害得我们白担心半天。”祁渊的脸上又挂回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可是问题来了。”叶煜打破祁渊的美好幻想，凉凉道：“我们该上哪儿去找这个‘风远’？” “确实是个好问题。”顾闫点头，他有些为难地开口“师父只说，对方常在江南活动，听说我们要下江南才把玉佩给我，让我碰碰运气......” 得，还是个神龙见头不见尾的主儿。 叶煜仰天长叹，他突然觉得这次下江南，他好像有一丝后悔了。 祁渊倒是非常乐观，他拍了拍叶煜的肩，安慰道：“小叶大人往好处想，万一运气好，这风前辈自己听见风声就来找我们了呢！” “但愿吧。”叶煜有些恹恹的“时候不早了，各位回去歇息吧，明早咱们还得干活呢。” 祁渊非常自觉的起了身，并带着顾闫一块离开。 “那我们就先走了，小叶大人好梦。” “祁公子也是，好梦。” “砰”的一声，叶煜的房门在顾闫眼前关上。 “行了，回房了。”祁渊打了个哈欠“要真舍不得走，就早日把人给追到手。” “啧，要真是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顾闫无奈地笑了笑，跟他一起走“你那俩暗卫能行吗？我可以把闽北调过去。” “云一云二的功夫可是暗卫的佼佼者，闽北你还是派去保护你的叶大人吧。”祁渊摆摆手，又上下打量他一眼，继而坏笑道“没想到啊，表哥，你居然连你会武的事情都没让叶大人知晓，刚刚你提林师父的时候，我看见了叶大人非常震惊。” “咳......”顾闫呛了一下“这个，是他下意识默认我不会武的，他也没问过我啊。” “就你俩之前那关系，人家会专门来了解你这些嘛？”祁渊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顾闫：......这是真戳到心窝子了。 祁渊看着自家表哥叹了口气，拍拍对方的肩“表哥，追夫之路任重道远啊！” 然后不等顾闫回答，便推开门回去睡觉。 顾闫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祁渊进屋，摇摇头，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夜无事发生。 第12章 第 12 章 千里之外，京城依旧灯火通明。 流月阁的一间包厢内，莫离百般无聊地趴在桌上，将秦书雅棋盘上的棋子抛上落下。 秦书雅看着他，好几次棋子摔落到地上，她终于是忍不住发火“莫子忧，你要实在无聊就让你大哥给你谋个官职，天天给我滚去上朝！” “胡说，我怎么做文官。”莫离不乐意地囔囔“你说，为什么卓文出去不带上我啊？” 秦书雅一边捡棋子，一边没好气道：“他连扶风都没让跟去，还带你呢？你武功有扶风好嘛就带你。” 扶风默默后退两步，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他并不想掺和进这俩人。 “哎，对，扶风，卓文没告诉你，他去干什么吗？”莫离突然抬起头，望向扶风。 好吧，隐身失败。 “主子并未提起。”扶风面无表情地摇了摇头，他就算知道，为了这俩人的安全，也不能说。 “行了，你别为难人扶风了。”秦书雅起了身，坐回位置，看着莫离道“卓文将他留下，自有他的道理。” 莫离点点头，恹恹道：“好吧，他确实不需要我们操什么心。” 屋内烛火摇曳，良久，莫离突然很认真地开口： “书雅，我过几日也许得离开京城几日。” “干什么去？” 秦书雅皱眉，抬起凤眼看他。 看见莫离那认真的神情，她也不由正襟危坐。 莫离仰头笑了起来“进军营啊。” 秦书雅看着他，没说话，莫离虽然一直不着调，但是她知道莫离从小的愿望就做将军。 “哎，干嘛这么看我。”莫离依旧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我不喜欢读书，进不了朝堂，但也不能就这么闲散一辈子吧。” “莫大人同意了吗？” 许久，秦书雅只问了这一句话。 莫离似乎没想到，微微一愣，然后又笑起来“他当然不可能同意，不过我让大哥帮我瞒着，等我进去后......”说到这儿，莫离摊了摊双手“他就算知道也没办法了。” 秦书雅瞧他这样，也跟着笑了起来“那你何时......” “明日就去，左将军的军队今年应当是不会离京。”莫离知道她想问什么，便直接讲了起来“年末应当还能回来。” “卓文知道吗？” “我与他说过，他支持的。”莫离拍拍胸脯。 秦书雅也不再说什么，伸手过去拍了拍对方的肩头“那我也支持你，莫子忧。” “行了，天色已晚，有扶风在，我就不送你了，我得回去收拾东西。”莫离起身准备离开，对着秦书雅道别。 “行，我就不用你操心了。”秦书雅点头，示意他走吧。 “走了！”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包厢门口。 月落日升，新的一日又将开始。 莫离已经瞒着家里，顺利进入了左将军的营队，而叶煜一行人也准备好了。 “嘶，为什么我也要去？” 祁渊嘟嘟囔囔地坐在楼下大厅，看着对面姓叶和姓顾的俩人，闽北与云一云二非常识趣地远离了这三人，免得被太子殿下波及。 叶煜没说话，用胳膊肘了顾闫一下，顾闫刚到嘴边的茶水就洒了一半出去，顾闫偏头看他，叶煜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喝茶。 顾闫：...... 于是，顾闫微叹气，将茶杯放下，笑着对祁渊解释道：“祁公子，来都来了，不一起去看看多可惜啊！” 祁渊将俩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一脸不成器地瞧他表哥，他不理解，顾闫脑子应该是有问题的吧，非得带他一个电灯泡一起上路。 祁渊嘴角抽了抽，还是决定不管他这劳什子表哥了，于是他妥协道：“行了行了，我去还不行嘛。” 祁渊胡乱塞了两口饭，就起身，把袖子一甩，气鼓鼓地抢先出门去了，云一云二匆匆跟了上去。 叶煜与顾闫对视一眼，顾闫刚举起手来，叶煜冲他一笑，也起身跟了出去。顾闫的手悬在空中，尴尬地正准备收回，闽北赶紧上前与他击了一掌。 顾闫抬眼看他，闽北笑嘻嘻道：“主子，好计谋，咱们现在是不是也得跟上去？” “还用你说嘛。”顾闫匆匆起身，拍了拍身上，然后走了出去。 闽北在后面直摇头，就他家主子这个速度，看来与叶大人还遥遥无期，到时候他得去找太子殿下商量商量。 三个人就这么上了街，在人来人往中，祁渊皱皱眉。 “叶大人，难道我们要这样盲目地瞎找吗？” “当然......” 祁渊的表情有些崩不住，接着叶煜又崩出俩字。 “......不是。” 祁渊：......下次说话别大喘气，谢谢您。 叶煜两眼眯成条线，笑着道：“祁公子莫不是忘了那句诗。” “诗？”祁渊想了想，恍然大悟般“昂，我想起来了。” “那诗末便是我们要去的地方。”顾闫补充道。 祁渊回头瞧他，他好像现在才发现这小子居然挑了件白得晃人的衣裳，他又瞄了两眼叶煜。 哦——搁着玩小心眼呢。 祁渊笑了笑，没戳穿，转身过去揽住叶煜“那两位就快快启程吧，早点完成任务，早点回家去。” 叶煜被他揽得一踉跄，他惊讶地盯着祁渊，他是听说太子殿下不拘小节，但是这也太不拘小节了吧。说祁渊是哪位闲散公子哥，他都信。 顾闫摇摇头，也抬脚跟了上去。 几人从喧闹的街市出来，沿着秦淮河岸边走，周围菜农果农的呼声与船夫的吆喝声交相呼应，好一副平静热闹的景像。 突然顾闫出了声“祁公子觉得如何？” “什么？”祁渊被突然提问，一时还未反应过来。 “百姓安宁，家国和平的盛景。” 顾闫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只是在描述眼前所见罢了。 “......”祁渊脸上的笑明显收敛了几分，他停下脚步，叶煜也跟着停下，不过他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看着祁渊。 祁渊垂下的左手紧了紧，最终还是松开，他叹了口气，继续跨着步子往前走。 “此事待回京再议吧。” “可是.......” 顾闫还想说什么却被叶煜拦下，他冲顾闫摇摇头，轻声道：“不急这一时。” 顾闫只好作罢，几人继续前进，依旧是逗趣嬉笑，不过，若不是祁渊的神色不如刚才，就仿佛刚刚的小插曲并不存在。 走到秦淮河的尽头，这里的人烟不如前街的多，倒也算不上冷清，顺着再向右拐进一条胡同，又行了几里，终于见到了一家屋前栽种柳树的人家。 虽已秋末，这户人家院里的柳树叶子皆已掉落，但仍给人生机勃勃之感，柳枝随这秋风在空中飘荡。 院里只有一名妇人在做女红，几人相互对视一眼，最后一致决定让叶煜前去敲门。 叶煜对此非常不满。 “叶大人天生了一副好皮囊，非常受欢迎。” 祁渊如此说道，顾闫点头应和。 叶煜：......说得好似你们长得多吓人似的。 最后为了任务，叶煜还是忍辱负重地硬着头皮上了，他上前轻轻叩响了大门。 “谁啊？来了！” 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响起。 几人均是一愣，不对，他们刚刚明明见到的是一名中年妇女，而这声音听起来却是个妙龄少女。 闽北与云一云二把手已经放在剑上，警惕地盯着那扇门。 过了一会，门终于开了，只见一个十七八的少女站在门后，警惕地看着叶煜与他身后的人，问道：“你们是来找我娘拿做好的绣品吗？” “什么？”叶煜一时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少女。 不想这少女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又开口道：“是爹爹让你们来的？” 提到这个，叶煜醍醐灌顶，忙俯身在少女耳边悄声念了一遍那诗。 果然，少女听完后，就让开了身子“原来是来取上月成品的，快请进吧。” 叶煜回头冲顾闫点点头，便抬脚进去了。顾闫也领着祁渊等人紧随其后。 等人都进来了，那少女又往外张望了一下，才将门重新关上，随后一路小跑至那妇人面前，打着手语，那妇人才抬头瞧见他们。 待叶煜他们走进，妇人已经激动地起了身，她泪眼婆娑地握住了叶煜的手，情绪有些激动。 叶煜无措地望向少女，只见那少女竟也红了眼眶。 看见叶煜的无措，少女上前将妇人扶着坐了回去，又打着手语安抚她的情绪。 等妇人平静下来，她才转身招呼叶煜一行人。 “各位大人请坐吧，小屋清贫，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大人们就将就这粗茶喝喝吧。” “无妨，敢问姑娘可是......” 祁渊的话还没说完，那少女便点点头。 她抹了抹眼泪，才慢慢开口：“是的，我是白千善的女儿，大人们叫我白姚就行，这位便是我娘——你们要找的‘柳娘’” 柳娘朝众人勉强笑了笑 “白姑娘知道我们是来做什么的，或者说，你知道我们会来。”顾闫看着母女俩的神色，问道。 白姚点点头“爹爹走前交代过。” “那令堂这是？” 叶煜指了指耳朵，又忙补充道“我们无意冒犯，只是想问问。” “没事。”白姚摇摇头“我娘这是天生的。” “哦哦，那我们回归正题。”叶煜点点头，不再多问，他将白县令的事全都说与白姚。 白姚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听到白县令遗书时，她终于趴在母亲怀里忍不住大哭起来，柳娘虽然听不见，但她似乎也察觉到发生了什么，眼泪止不住的流。 见状，叶煜渐渐止了话音，顾闫和祁渊也不出声，他们微微瞥过脸，不忍心再看这对母女。 有时候，命运就是如此，总是戏弄着普通人。 第13章 第 13 章 过了许久，白姚母女两才慢慢停止了哭泣，白姚擦了擦眼泪，才缓缓从母亲怀里起来。 “抱歉，失态了。”她环顾了面前的几位，声音哽咽道：“父亲的结局，我们早有准备，只不过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我们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叶煜点点头，又伸胳膊肘了一下顾闫，朝他使眼色。 顾闫：......合着坏事尽让他干了。 不过，他还是开口问白姚：“白县令赴京城的时候是否给你们留下过什么？” 白姚抬头看他，又转头看了看柳娘，柳娘朝她轻轻点了点头。 白姚这才站起身，进了屋子，过了一会儿抱着一个木匣子出来。 她将木匣子交给叶煜“这是父亲临走前嘱咐我要收好的，我想应该是你们要的东西吧。” 叶煜接过木匣，顾闫与祁渊跟着围了上去，木匣慢慢打开，叶煜取出里面的东西——一本账簿跟几封书信。 叶煜翻看着账簿，而顾闫非常自觉的接过那几封书信快速扫看，祁渊瞧着没自己的事，也不打扰这俩人，转身找白姚母女俩聊天去了。 过了一会儿，叶煜才抬头与顾闫对视，顾闫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叶煜将东西收好，转手交给了闽北，然后对白姚母女作揖，他认真地保证道：“白姑娘，白夫人，你们放心，我们会还白县令一个清白的。” 白姚泪眼婆娑地点点头，而柳娘则打了好几个手语。 众人看向白姚，她擦擦眼泪为其翻译“娘的意思是‘谢谢，还有小心’。” 祁渊上前两步“夫人放心，我们会的，就不多叨扰夫人了。” 几人离开了这柳树小院，在回去的路上，叶煜低头想着什么。 “你们有没有觉得奇怪，那母女俩见到我们并不慌张，按理说寂灭堂的人不可能找不到这里。” 顾闫和祁渊听后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你说的很有道理，而且我看着那白姚并非手无缚鸡之力。” 顾闫皱起眉头，犹豫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祁渊眉毛一挑，不禁笑了起来“有趣，看来这白县令的的人际关系相当广泛。” “怎么说？”叶煜与顾闫好奇道。 “你们没看见院子那些木桩？”祁渊惊讶道“上面有几道痕迹，我看过，并不是斧头弄出来的。” “那是什么？” “剑气——”祁渊严肃地说出结论“我觉得肯定有江湖人氏在暗中保护白姚母女。” 马车里陷入了沉默，好一会儿，顾闫才出声打破这诡异的氛围。 “往好处想想，至上那母女俩性命无忧，我们对白县令至少还是有交代。” “但愿吧。” 叶煜轻轻叹了口气。 等到叶煜他们完全离开，一个人影从后院墙翻了进来。 白姚警惕地挡在母亲身前，喝道：“谁？” “是我。”来人摘下斗笠，露出一张疲惫的面孔，他自顾自地在桌边倒了杯水一饮而尽，这才又开口问“他们走了？” “师父！”白姚看见男人的脸，惊喜的叫了起来，她小跑过去接过对方递来的剑，然后点点头“是，他们拿到东西就走了。” 男人点点头，指了指剑对白姚道：“喏，生辰礼。” “谢谢师父！”白姚开心地摸着手里的剑。 “去试试吧。” “是！” 看着少女跑开，男人才转头看向柳娘“既然交代完成，那我们得趁早离开江南了，寂灭堂已经找上来了。” 柳娘的笑一愣，她明白男人的意思，于是她打着手势，问：我们要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男人摆摆手“白兄把你们托付给我，我定然要护你们娘俩的平安。” 柳娘沉默了一会儿，又才比着手势，我知道了，等会就让姚儿去收拾东西。 “行，你安排就行，我晚上过来接你们。”男人起身，抓起斗笠往脑袋上一扣“还是老规矩，突发情况就放信号弹。” 我知道了，你去忙吧。柳娘打手势。 见着嘱咐完，男人两三下又翻出了小院，消失在错乱的小巷尽头。 叶煜等人回到客栈时，天已经开始黑了。 刚跨入大门，顾闫就感受到一丝不一样的氛围，他站在门口，慢慢后退两步，压低声音对叶煜与祁渊吩咐。 “等会，我数三声，你们就跑。” 叶煜与祁渊顿住脚步，点点头，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顾闫不动声色地与闽北对视两眼，云一云二也默默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三，跑！” 一触即发，叶煜与祁渊转身头也不回的跑了，顾闫与闽北几人紧跟其后。 屋内的人也不含糊，在顾闫声音响起后，倾巢而出。 只见原本还在吃饭的客人，一个接一个的抓起武器——是寂灭堂的人，都冲了出去，他们直冲叶煜怀里的木匣子而去。 “往林子去，利用地形甩掉他们！”叶煜大喊道。 顾闫与闽北在后面拦截大部分追杀，云一云二护送着祁渊与叶煜往深林中退去。 寂灭堂的人将这俩人团团围住，让他们没法再去支援叶煜，又派出几个人追进了密林。 “闽北！” 闽北迅速退后，与顾闫背靠背挨在一起，他们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顾闫突然笑了起来“各位，与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以至于此啊？” “少废话。”领头的人将包围圈渐渐缩小“下去问问阎王爷吧。” “哎，那就不劳您费心了。”顾闫眼神一凛，与闽北互看一眼，点点头，瞬间爆起。 一时之间，刀剑碰撞的声音，惨叫声相互交融在一起。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顾闫身上到处但是血迹，剑上的血就没干过，他半跪在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又笑了起来。 “呵呵，你就这点本事？” “啧，话太多了。” 那领头人此剑杀过来，顾闫拔剑强撑着站起来，准备接他这招。 闽北刚抹了一个人的脖子，转头看见顾闫的举动瞳孔猛地放大， “主子！” “噗——” 顾闫还没来得及挥剑，面前的人的胸口已经被贯穿。 领头人的身体倒地，顾闫这才看清眼前的男人，一身黑衣，头带着斗笠，隐隐约约能看见脸上横着一道疤。 顾闫精神紧绷地看着眼前人，直到听见叶煜的喊声，才松懈下来，力竭即将倒地，闽北眼疾手快地奔了过去，两人相互掺挽着才站直了身子。 男人瞧着他，淡淡评价了一句“你小子，勉强不错。” “多谢前辈搭救。”顾闫费力地行了一礼。 “哎，行了。”男人制止他的动作，上下打量一番，突然“啧啧”两声。 顾闫莫名其妙“前辈，莫非认识我？” “不认识。”男人没有丝毫犹豫。 顾闫：...... “不过，你的招式我认得。”男人轻笑一声“没想到居然让他收了这么个好弟子。” “前辈，难道你......” “顾闫！风前辈！你们没事吧！” 顾闫的话还没说完，祁渊的声音就传了过来，他与叶煜他们也靠近了这里。 顾闫摇摇头，冲几人笑了笑“没事。” 接着又惊喜地转向男人，道：“您就是风远，风前辈！” “哎呦，看来你师父跟你说过我。”风远心情极好的大笑起来，顾闫点点头，还未开口，又被风远打断“好了，先跟我去安全的地方，有什么话到时再说。” “好——” 叶煜与闽北一人一边架起顾闫，跟着风远后面走，祁渊抱着匣子与风远并肩而行。 “哎，我不用......”顾闫意识到叶煜在做什么，脸微微泛红，不知是什么原因。 不料，叶煜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来了一句“闭嘴。” 顾闫还真就乖乖闭嘴了，祁渊和闽北都看在眼里。 祁渊/闽北纷纷摇头：表哥（主子）这是真完了。 不好意思来晚了，后半周事有点多[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风远带着一行人，借着树林的遮掩，匆匆来到一辆马车旁。 白姚抱着剑等在外面，看见风远，连忙迎了上去“师父！您回来了。” 风远点点头，将帘子掀开，转头对着叶煜喊道：“来，把他扶进来。” 叶煜和闽北慢慢将顾闫扶进马车，柳娘将人接过安置好，打着手势：这里交给我，放心吧。 叶煜朝她微微点头“多谢”，转身便出了马车。 顾闫强撑起来“哎，我......” 话还没说完，就被祁渊给按了下去“我什么我，你好好治伤吧！” 然后祁渊也对柳娘拱手“劳烦”，接着也出了马车。 顾闫就这么看着他们退出去，不想柳娘却轻轻拍了拍他的肩，顾闫转头看去，只见对方怕他看不懂手语，一笔一笔写下：顾大人，治伤要紧，他们也是担心你。 “我知道的。”顾闫愣了一下，接着又躺了回去“那劳烦夫人了。” 柳娘轻轻摇头，然后开始为顾闫检查伤口。 马车外，风远与白姚在地上守着，闽北与云一云二则跃上树，查看远方的情况。 叶煜和祁渊出来，纷纷对风远道谢。 风远却只是摆摆手“哎，用不着，我早看不惯寂灭堂的所作所为了，不过......” 风远的目光从马车扫过“我没想到，这小子居然是他的徒弟，也算是缘分了。” 叶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没说什么，倒是祁渊先开口接道：“林先生也猜想过，我们会在此遇见前辈。” “哦？”风远饶有兴致地转头看向他“林雾知道？也对，我的事儿，他比谁都清楚。” 叶煜/祁渊：我这么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 看着二人古怪的神色，风远又大笑起来“行了行了，这么看着我作甚，不如说说接下来如何。” “风前辈的意思？”叶煜神情瞬间严肃起来。 风远看他“哟，小子不错，一下就明白了。” 风远背着手向前走了几步，叹了口气，道：“寂灭堂没完成任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祁渊与叶煜对视一眼，没说话。 “本来，按道理我应当将你们护送回去，但是......”风远望了一眼马车和白姚，犹豫一番，还是说：“她们母女俩是故人所托，且故人已去，我......” 叶煜点点头“我们明白前辈的意思，白夫人她们比我们更需要前辈您。” 他又上前两步，拍了拍祁渊的肩对风远道：“而我们当中，除了我，都是会武的人，若不是今日事发突然，想必我们还是有几分胜算。” 风远奇特地看他一眼“你不会武功？” 叶煜的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惭愧。” 不料，风远像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哎，林雾不是说......唔唔......” “风前辈，叶公子是书香世家，武功什么的不适合他。”祁渊眼疾手快地捂上了风远的嘴。 这林先生怎么什么话都告诉风远啊，祁渊在心里吐槽。他自然知道风远要说什么，为了避免顾闫回去发疯，他认为还是不要让话出来比较好。 “？？？”叶煜疑惑的看着两人。 祁渊尴尬的笑起来“叶公子，我与风前辈还有事要说，你要不先去瞧瞧表哥。” 叶煜虽然怀疑，但是也没过多询问，只是点点头便回到了马车边。 “唔唔......”风远把祁渊的手给扒下来，瞪了他一眼“干嘛不让我说完？” “前辈，这纸要是被你现在给捅破了，我怕表哥知道会杀了我。”祁渊无奈地摊了摊手。 “一国太子，怎如此没出息。”风远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祁渊的脸色十分精彩。 “行了，我知道了。”风远摆摆手“我以后会注意的。” “多谢前辈。”祁渊艰难地扯出一抹笑，直觉告诉他，风远并不会多注意。 叶煜踱着步子来到马车前，白姚抱着剑看他来来回回好几遍，终于忍不住发问“叶公子？” “嗯？”叶煜听见声音，抬头看她“啊，白姑娘。” “叶公子是担心顾公子的伤势吗？”白姚跳下马车，走到叶煜面前，笑嘻嘻的问他。 “担心他？”叶煜似乎有些奇怪，他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他皮糙肉厚的，看着死不了，我担心他作甚？” “可是......”白姚犹豫的看了他两眼“你已经在在这边转了十二圈，往马车这边张望十一次。” “......”叶煜来回的步子顿住，他刚刚想看马车的视线被强制收了回来“你挺无聊的啊。” 好半响，叶煜才憋出这么一句话。 白姚到不在意，她笑道：“叶公子，担心同伴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尽管以前再有不和，现在你们也算是生死与共过了。” 叶煜这辈子也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小姑娘讲起大道理，他没觉得挂面子，倒是笑了起来。 他认真的点点头，看着白姚又笑起来“是了，都是生死与共的同伴了，还是白姑娘通透。” “小意思，不过，叶公子，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白姚年纪还小，加上一个江湖师父，自然养成了一副大大咧咧的性格。 “叶公子就应该多笑笑。” 叶煜听见这话，微微一愣，又笑了起来“白姑娘谬赞了。” 叶煜认为孩子小，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倒是刚包好伤口的顾闫，正准备下马车，听见这话，差点脚下一滑。 他忙抬头看过去，叶煜的笑就这样突兀地闯入他的眼帘，顾闫的心跳都漏拍几下。 以前两人针锋相对的时候，叶煜不是没笑过，但那一般都是笑里藏刀的，充满着算计，而这次不一样，这次叶煜的笑是顾闫从没见过的。 “主子？” “主子！” 闽北的手隔空中悬了许久也不见顾闫下车，他都举酸了，抬头一看，好家伙，他家主子像被什么勾了魂，一直看着一方。 闽北顺着视线瞧去，是叶大人啊，那没事了。 被闽北的声音拉回魂的顾闫，轻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扶着闽北下了车，向叶煜的方向走去。 祁渊也与风远谈完事情过来。 祁渊看着顾闫那副一步三晃的模样，一脸牙疼，他觉得他表哥低估了叶大人的铁石心肠。 果不其然，顾闫还没走近，叶煜就注意到他，但是对方也只是看着，并没有其他的表示。 不过若是顾闫走快一点，凑近看说不定还能发现叶煜微微蹙起的眉头。 “顾大人这是又能活蹦乱跳了，恢复能力不错。”话一出口，叶煜立马就沉默了。 看来，他一时半会是改不了与顾闫针锋相对的口吻了。 祁渊刚走近就听见这么一句话，忍不住笑出了声，顾闫立马甩给他一记刀眼，祁渊的笑才收敛了几分。 顾闫转头冲叶煜委屈道：“不是，叶大人，我都伤成这样了，嘴下留人行嘛？” “......”叶煜看着他如此模样，竟诡异地生出了一丝愧疚，真是活久见，不过最后他还是点点头“我下次注意。” “好了，别扯皮了。”风远头疼的扶着额头“说说，你们接下来如何打算。” 一提到正事，几人的神情都严肃起来。 “寂灭堂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回京的路程怕是艰险万分。” “我刚刚已经派云二趁夜色抄小路回去，不知道能不能搬回救兵。”祁渊道。 “云二一个人行嘛？”顾闫抬头看他。 “顾大人放心，云二的轻功与伪装能力是影卫里的佼佼者。”云一上前回答道。 “放心吧，我们得相信云二。”祁渊点点头“你们也不必太担心，在这期间，我们得先藏好自己。” 叶煜想了想“我觉得殿下说的很对，当下首要任务是要保全自己，顾大人的伤还没好，我们得小心行事。” 几人纷纷点头。 “唉，既你们有主意，我就不多说什么了。”风远轻轻拍了拍顾闫的肩“那我最多只能送你们出城，后面就得靠你们自己了。” “风前辈放心，我们并非无能之辈。”顾闫笑了笑，宽慰道“您带着白姑娘她们，也须得小心。” “放心吧。”风远点点头，又看着顾闫笑起来“看来林雾那小子确实收了个好徒弟，呵呵——” “哦，对了，前辈，师父说将这个给您。”顾闫听他说起，才想起来师父的嘱托。 他将一块玉佩递给风远，风远接过玉，手指轻轻扶过玉上的“雾”字，神情恍惚。 好半晌，他才开口问顾闫“你师父说什么了吗？” 顾闫摇摇头“他只说将这个交给您。” 风远点点头，将玉佩细细收好，又笑了起来，这次的笑不一样，顾闫竟从这笑里听出来了几分期待。 “告诉你师父，我晓得了，十五的月亮终于圆了。” “好的。” “走吧，小子们，趁着天还没亮，我送你们出城。“风远笑着往马车走去，走了几步回头喊道“还不快跟上！” “风前辈，没事吧？”祁渊肘了一下顾闫，问道。 叶煜也转头看他，脸上尽是疑惑。 “我也不知道啊。”顾闫摊了摊手“师父也没跟我说过他之前的事。” “算了，咱们还是快跟上去吧，出城要紧。”最后，叶煜掐断了这个话题，抬脚跟了上去。 顾闫与祁渊对视一眼，觉得有道理，便也跟了上去。 夜色之中，一辆马车从林子里悄悄经过，驶向城外。 第15章 第 15 章 天色微亮，一辆马车悄然出现在城外不远处。 叶煜几人对着风远道谢，风远摆摆手，对几人抛下一个包裹，又嘱咐了几句，才在众人的目光中慢慢远去。 等风远离开，叶煜几人立马钻进了附近的山林，打开风远留下的包裹，只见里面躺着几件旧衣裳，甚至还有女子的发饰。 几人望着包袱里的物什陷入了沉默，衣裳要都是男子服装倒还好，可是里面偏偏就只有三件男衣。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想穿那女装。 祁渊首先发了话“孤可是太子，是不可能穿那女子服饰。” 哟，您老现在又开始称孤了？ 顾闫不免翻了个白眼，他嫌弃道：“得了吧，在外面谁知道呢？” “那你穿？” 祁渊不服气地瞪了回去。 “......”顾闫闭上嘴，目光却移到了叶煜身上，祁渊也跟着看了过去。 “干什么！干什么！”叶煜不自觉的退后两步，他有预感这两表兄弟准没安好心“我绝不可能穿这捞什子女装的！” “可是，叶大人，我们当中只有你不曾学武，身形伪装女子更为贴近。”祁渊期翼地看着他。 “我学了君子六艺，也算接触过武！”叶煜据理力争，坚决不被两个人哄骗。 “可是叶大人，您看着我跟顾大人这面孔适合扮女人吗？”祁渊企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叶煜眉头一皱，不满地看他“殿下什么意思，这是说叶某长得像姑娘？” “呃......”祁渊被噎了一下，这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啊。 但是话说回来了，叶煜的容貌确实算得上清秀可人，标准的白面书生形象，要不是常年一副冰山脸，其实京城贵女们的头号想嫁对象非他莫属。 顾闫见状，摇摇头，拍了拍祁渊的肩，冲叶煜笑道：“叶煜啊，殿下怎么会是这个意思呢？” 叶煜抬眼看他，没接他的话，只是冷哼了一声。 “主要是我与太子殿下如是穿女装，太容易穿帮了，为了安全着想，还请叶公子委屈委屈？”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叶煜其实对女装谈不上太抵触，不过是些许逆反心理出现，不太想太过于顺从于‘安排’。 面对顾闫这算得上“恳求”的态度，反正有两件女装，就算丢脸也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想到这里，叶煜勉强点点头，同意了这事。 顾闫笑得更开心了，他拍了拍胸脯，忙道：“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祁渊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现在的顾闫活像只开屏的花孔雀，祁渊简直没眼看。 叶煜听他这话，抓衣服的手抖了两下，然后冷漠拒绝“不必，你保护好太子殿下就行。” “......”顾闫的笑僵在了脸上。 闽北刚刚望风回来，看着地上一堆衣服，随手提起一件。 “哟，这咋还有女人的衣服呢？” “主子！您快看！” 顾闫皮笑肉不笑的转过头，冲闽北幽幽道：“喏，给你准备的，喜欢吗？” 闽北瞬间愣在原地，衣服从手里又跌落回包袱上，他怀疑地指了指自己。 “我......我吗？” “嗯哼。”顾闫面无表情“刚好，你穿上可以保护叶大人。” 闽北更加摸不着头脑，他觉得他穿男装也能保护叶大人啊，反驳的话还没说出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就响起来。 “换好了，敢笑，你们就完了。” 闽北一转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谁来告诉他，为什么这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如此小家碧玉的姑娘。 姑娘说话了“再看，小心把眼睛给你挖了。” “！！！”这姑娘的声音好像叶大人的，闽北顿时汗毛都立起来了，忙闭上了他的眼睛。 顾闫的声音恰到好处的救了闽北“不愧是是叶大人哈，女装也不在话下。” 叶煜立马一记刀眼飞过去“怎么，你喜欢？回去我送你个十件八件的。” “那倒不必了。”顾闫嘴角抽了抽，本来挺赏心悦目的一人，怎么就长了张嘴呢。 叶煜也不再管他们，自个到一边随便找了个石头坐上去，将裙子下摆团吧团吧给卷了起来。 当然，叶大人也是要面子的人，所以换衣裳的时候并没有换下男裤。 顾闫不自在的移开了目光，微微咳两声“叶大人这坐姿可真是......” “是什么是，我本来就不是姑娘家家的，大老爷们要什么坐姿。”叶煜翻了个白眼。 祁渊震惊地看了两眼叶煜，凑到顾闫身边低声道：“你确定这是叶大人家的独子吗？怎么跟传闻中的不一样。” 顾闫没答，只是反问他“你不也跟传闻中的太子殿下不一样嘛。” 祁渊：......行吧，我忘了你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了。 “哎哎哎，行了你们。”叶煜在不远处看着俩人说悄悄话，不耐烦地喊道“有什么话能等会说嘛，先把衣服换了，天黑前还得赶路呢！” 几人听到催促，赶紧纷纷从包袱里拿起衣服找地方换上，只有闽北欲哭无泪地抱着女装，不情不愿地换上了。 终于换完衣服，几人刚准备出发，叶煜看着几人，目光来来回回转了好几遍，然后叫住他们，发出疑问： “你们觉得哪个逃难的难民是干干净净的？” “......”几人沉默了，好像是这样的哈。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叶煜已经往衣裳上抹了好几把灰。于是几人纷纷照做，一会儿就变得灰头土脸的了。 “好了，我们现在该出发了。” 叶煜站起身拍了拍手，冲几人喊道。几人点点头，聚到一起准备北上。 “闽北，你就贴身护着叶大人。”顾闫拍了拍闽北的肩，在他耳边轻声嘱咐。 “是，主子。”闽北点点头，默默跟去了叶煜身后。 叶煜看着主仆俩的动作，也没出声阻止，算是默认了顾闫给他的保护。 天色渐渐黑下来，几人终于正式启程，打算一路顺着小路北上，尽量避着人多的地方走。 担愿在遇到寂灭堂之前，云二能带着人赶回来吧，云一抬头看了看他，心中担忧。 祁渊察觉他的想法，也只是默默拍了拍他的肩“相信云二吧。” “嗯。”云一点点头，跟着祁渊追上众人。 这应该是个过渡段，后面有点卡文了[化了]我有点活人微死了哈哈哈[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天全黑下来，叶煜一行人借着树林的遮掩前进，到了白县外围。 “再走就到白县了。”云一从树上一跃而下“但是城门处有许多士兵把守，不确定是否属于自己人。” “不用想，肯定不是。”叶煜肯定的说道。 顾闫与祁渊纷纷看向他，眉头紧锁，看来也是想到了什么。 只有闽北发出了疑惑“为什么？怎么看出来他们不是自己人，我瞧着也没什么不一样啊？” 顾闫偏过头，叹了口气，祁渊看着他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云一没说话，转头又跳上了树枝观察城门。 叶煜也认真地看了看他，最后还是贴心地给他解了惑“白千善死的消息没有放出来，朝廷的新任命也还没下来，而这......”叶煜伸手指了指远处的城墙上的守卫“却加强了进出限制。” 闽北恍然大悟“这是有人往白县递了消息，打算拦截咱们！” “孺子可教。”叶煜满意的点点头。 顾闫懒洋洋地靠在一颗大树下，接着距离的优势与密林的遮掩生起了火“行了，咱们先在这儿歇歇脚，大家应该都饿了。” 祁渊掏出干粮，给每个人递了一个，又往上扔了一个给云一，云一一伸手就接住了。 “好身手！” 闽北叼着张饼，由心称赞。 “那是！”祁渊替云一答道，顺手将饼递给顾闫“也不看看是谁的暗卫。” 叶煜在另一边，慢慢悠悠的喝水，听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旁啃着大饼。 顾闫见状，不动声色的往叶煜身边移了移。 叶煜察觉动静，抬起眼皮看了他两眼，而后又收回目光，装作没发现的模样继续吃饼。 顾闫自认为悄无声息地坐到了叶煜身边，酝酿了一会儿，才轻轻的开口“咳咳......叶大人？” 叶煜偏头睨了他一眼，又恢复到以前那副淡淡的模样“嗯？有屁快放。” “就是......”顾闫斟酌着开口“我们现在也算同生共死了吧。” “勉勉强强吧。” 叶煜头也没抬，但是顾闫能够想象到对方的神色，他不禁叹了口气。 “我说，叶煜啊，咱俩也算一块长大的吧，能别这么无情嘛？” 叶煜听到这话，添柴火的手不易察觉的顿了顿，半天轻笑了声“你是说国子监的时候，你确定，那时候我俩有什么情分？” “......”顾闫笑容一僵，又想起蜂蜜饼的事儿，嘴张了又张，半天挤出一句“抱歉，我......” “哎——”叶煜挥手打断他的话，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我知道你非有意，当时也是怪我自己不当心。” “可要不是那次，也许你就是花首了吧。”顾闫有些愧疚地看着叶煜。 “把吧给我去掉，不是也许，而是肯定。”叶煜眯了眯眼，他看着顾闫愧疚的神情，又笑起来“若不是你现在如此真诚的道歉，我都怀疑是你为了诸葛璟给我使绊子呢。” “我不会！”顾闫声音突然大起来，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叶煜“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你的事，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叶煜愣了愣，他被顾闫突如其来的保证吓一跳，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许心虚地往祁渊他们那边瞄了一眼，知道那三人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叶煜才缓缓松了口气。 顾闫将他的神色与动作皆收入眼底“你不信我？” “没有。”叶煜摇摇头，犹豫半晌还是伸手拍了拍顾闫的小臂，宽慰他“虽然我们针锋相对多年，但是我还是颇为欣赏你的人品的。” “只是欣赏吗？” 顾闫的声音太轻了，轻得都到不了对方耳边。 “什么？” 叶煜看见顾闫的嘴唇一张一合，好像是对他说了什么，等他想凑近去听时，只见对方无奈笑着摇摇头，说：“天色不早，早点休息吧。” 叶煜点点头，没多说什么，也淡淡道“好。” 叶煜默默裹着毯子翻过身去，背对着顾闫，他觉得顾闫刚刚说的肯定不是这句话，还有今晚那奇奇怪怪的态度，叶煜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内心深处破土而出，很小，很小，小到他有时候会忽略这异样。 顾闫看着叶煜的背影，脸色柔和，他知道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要一步一步来，毕竟叶煜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儿。 不远处的祁渊撑着脸，看着那俩人交谈一番后，各自睡下，他忍不住戳了戳一旁的闽北。 “哎，你说，你家主子能追到叶煜嘛？” 闽北认真而客观地评价道：“难说。” “哟，看来我不在京城的日子，表哥没少尝试啊。”祁渊一脸八卦地看着闽北，就差搓手了。 “.......”您还记得您是太子嘛，闽北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诽。 顶不住祁渊那热烈的目光，闽北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将前几月的事同祁渊讲了起来。 祁渊听完后，略感牙疼，他往顾闫的方向看了看，才又转向闽北竖起大拇指，道：“我认可你的说法。” 他能想象到顾闫也许做事离谱，但他确实没想到能够如此离谱，人家没订亲的时候不出手，等人要娶妻了，倒是搅黄了对方婚事，叶煜没弄死他都算他大度了。 祁渊暗暗想到，不过一会儿他又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他猛地抓住闽北“你是说，除了第二天打了顾闫一拳后，叶煜没再找他的麻烦？” “是的。”闽北老实的点点头，又补充道”而且我看叶秦两家虽然退婚，但是秦小姐与叶大人的关系也并未恶化。” “哦？”祁渊想到什么似的“你说那婚事会不会就是做戏。” “这......不能吧？”闽北有些犹豫，但是他也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 是了，叶秦两家的婚事结的也十分蹊跷，叶煜与秦书雅自小一起长大，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并无男女之情，比起通俗的青梅竹马，两个人相处更加偏向兄妹。 闽北猛然抬眼看他“殿下的意思是——” “不错，叶大人对你家主子肯定也有几分情意，说不准那婚事只是个幌子。” “殿下，您真厉害！” “那是。” 两个人为自己的发现沾沾自喜，丝毫没发现其实两个人的推论存在许多疑处，云一在树上听了个全，忍不住捂脸，心中忍不住腹诽，叶大人知道了会毒哑这俩人的吧。 不远处的叶煜估计也没想到，不过是为了逃避相亲才与秦书雅做戏的假婚事，在今夜被人按上了个“欲擒故纵”的枉名。 叶煜知道的话，应该会对着那俩翻白眼，然后冷冷一句“无聊。” 夜渐深，祁渊也渐渐睡过去，云一与闽北交替着守夜。 这一晚无事发生，几人度过了为数不多的平静的夜晚。 京城—— 在流月阁内，秦书雅慢慢落下黑子“你有什么筹码认为，我必须帮你？” “秦小姐，我说的很清楚，这事只有联手才能破，而且叶大人现在音讯全无......” “你怎么知道卓文的事儿？”秦书雅抬眼看他，眼神警惕地打量着面前的男人，扶风也默默将手按在了剑柄上。 屋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秦小姐，不要生气。”男人悠悠落下白子，抬眼看了一眼扶风“这位，呃，侍卫小哥也不用如此。” “叶大人是与顾大人一起去的，作为顾闫的挚友，我想你们应当给予我几分信任。” “诸葛公子——”秦书雅挥了挥手，扶风后退几步，手仍未放下，她似笑非笑的看着诸葛璟“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秦书雅不动声色地吃掉对方一子“叶煜与顾闫的关系满城皆知，是为不合。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相信你？” “哈哈哈哈......”诸葛璟笑起来，又落下一子，棋盘的局势刹时改变“秦小姐，走的一手好棋。” “呵——”秦书雅看着棋局易势，眉头微微蹙，但仍保持着得体的微笑“诸葛公子谬赞了，还是公子的棋艺更胜一筹。” “秦小姐不必自谦。”诸葛璟从袖中取出几封信封放在桌上，向前推了几分“这是顾闫离开前交给我的，我想是时候交给你们了。” 秦书雅与扶风对视一眼，随后拿起信封，拆开看起来，半晌后，她才抬头认真地打量起诸葛璟。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秦书雅晃了晃手中的信纸。 “是，当然，也是叶大人的意思。”诸葛璟眯眼笑了起来。 “叶煜？他也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 “是的，因为行程匆忙未来得及告知各位。” 秦书雅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应下“行，既然叶煜愿意信你们，那我们自然也会。” “多谢秦小姐，在下告辞。”诸葛璟任务完成，起身告别。 “慢走不送。”秦书雅点头示意，扶风将其送到门口。 送走诸葛璟后，秦书雅将信递给了扶风“你说，叶煜真的会与他们合作嘛？” 扶风看完信，沉默的点点头。 “为何？” “直觉，还请秦小姐相信主子的判断。”扶风一板一眼道。 “唉——”秦书雅抬头望着月亮“我自然是信的，不过这许久过去，卓文没有一封信回来，莫子忧又进了军营，我不过是有些许担心罢了。” 扶风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半天才道：“我相信主子定会平安归来。” “是啊，我们必须信他。” 第17章 第 17 章 等到天微亮，叶煜几人便收拾好混在了进城的队伍中，想趁着光线昏暗进到城里。 队伍缓缓移动着，驻守的士兵对着画像一一对比，祁渊见状不免隐隐担忧，他拉住顾闫低声询问道：“你确定我们不会被认出来吗？” 顾闫一时语噻，他看了看几人被黑土抹过的脸，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应该？” “应该！”祁渊有些急，他指了指前方的士兵，低声叫起来“一旦暴露，我们几个都得玩完！” 叶煜听到动静，转过头看俩人“嘀咕什么呢？马上要排到我们了。” “叶公......姑娘来评评。”到嘴的‘公子’二字转了个弯，在叶煜的眼神中变成‘姑娘’，祁渊将刚刚的顾虑又讲给叶煜。 祁渊以为叶煜会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但令他没想到的是，对方只是轻描淡写了一句“放心。” 放心？这谁能放下啊！！！ 祁渊再追问，叶煜却摇摇头不肯说了。 眼看着队伍越来越近，祁渊觉得脑袋上好像悬着把摇摇欲坠的刀，连带着顾闫几人都紧张起来，只有叶煜丝毫不慌，领着他们继续前进。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 “过去吧。”面前的士兵看了一眼画像，便挥挥手让几人过去了，好像一点都看出来他们的可疑之处。 祁渊恍恍惚惚的进了城，不由得松了口气，他凑到叶煜身边，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小叶大人是不是早就预料到这结果了。” 叶煜笑着看了他一眼，摇了摇手指“哎，天机不可泄露。” “......”祁渊觉得他刚刚的担忧纯属多余。 叶煜回头招呼“走吧，我们还有正事要干呢。” “好。”顾闫点点头连忙跟上去，一行人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不一会儿就没了踪迹。 叶煜领着他们转过好几个街角，最后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屋前停下了脚步。叶煜上前轻叩了两下门，接着又轻叩三下，才收回手，几人默默等待着屋内的动静。 窸窸窣窣地，有人到了门口，“吱呀”一声，门打开，一个男人出现在门口，他冲几人点点头“快进来。” 除了叶煜的所有人，面露惊奇。 祁渊张了张嘴想问点什么，叶煜冲他摇摇头，率先进了门，祁渊只好先把疑问给咽下去，与顾闫对视一眼，也抬脚跟了上去。 等人都进了屋，那男人确保无人跟踪后，才关了了门。 闽北这才看见他的脸，不由得叫出声“你不是扶风嘛！” “接到主子密信，我们就赶来了，可惜还是迟了一步。”扶风没理会他，向叶煜请罪。 叶煜拍拍扶风的肩将他扶起来，摇摇头“无妨，他们估计对此早有准备。” “对了，子忧呢？”叶煜四处张望着，没看见其他人，又转头问扶风。 扶风还没来得及回答，一道女声先接了话。 “那小子进军营了，我们怕来不及就没找他。”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名女子缓缓从里屋出来——是秦书雅。 “你怎么来了？”叶煜眉头不免一皱“你知不知道......” “知道知道，这不是有扶风嘛。”秦书雅抢先打断他的话，像是发现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围着叶煜打转“卓文，你这是闹哪样？” 语气的调笑藏都藏不住。 “......”叶煜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他幽幽地转向一旁看热闹的祁，顾二人。 祁渊自觉的后退一边，将顾闫暴露出去，而顾闫则偏头咳了几声，无视叶煜杀人的目光，对秦书雅解释道： “都是形势所迫，形势所迫，秦小姐见谅。” 秦书雅偏过头去看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所以你们这是欺负我们卓文呢？” “秦小姐你这话真不讲理，叶大人谁敢欺负，那不找死嘛。”闽北听着不乐意了，忙囔囔起来。 叶煜看见此时此景竟然有一副娘家人撑腰的既视感，察觉到这个想法给叶煜吓一跳，他觉得他可能疯了。 看见秦书雅与闽北快吵起来，顾闫和祁渊也不出声阻止，最后还是叶煜出了声。 “行了行了，不就是女装，又没掉块肉。”叶煜伸手将秦书雅拎了回来，对着顾闫几人道：“随便找个地儿坐吧，该谈正事儿了。” “哇塞，叶卓文，我可是在帮你打抱不平哎！”秦书雅惊讶地看他“怎么出去一趟，人都大度不少。” “我以前对你跟子忧不大度？”叶煜差点气笑，他径直走到桌边坐下，点点桌子“过来坐下说吧，早点谈完，以免被人发现。” 秦书雅这才消停下来，走到桌边，掏出一份地图，将其在桌上摊开。 她伸手点了好几处标红的地方，神情也严肃起来“我跟扶风来时观察过，这几处地方多了几波江湖人。” “寂灭堂？”顾闫开口问道。 “哟，没想到顾大人挺懂。”秦书雅点点头，新奇地看着顾闫。 “继续。”叶煜揉了揉眉眼，催促着。 “你们要是就按照之前的路线走，肯定会被他们围剿。”扶风接着秦书雅的话道“我跟秦小姐认为最妥当的法子上从清河过。” “不行！”祁渊反对出声，他点着清河一带道：“从清河回去太远了，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 秦书雅这才发现还有个不认识的人在，她皱皱眉“你是谁？” “这是太子殿下，祁渊。”扶风在她耳边低语。 秦书雅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吐出一句“就算你是太子，也不能拿这么多人的命去冒险！” “秦小姐，我知道这很冒险，但是......”祁渊起身与她平视“我们在路上多耽搁一天，背后人就多一点时间来藏他的尾巴。” “如果，不尽早回去揪出他，以后再想连根拔起只会更难。” 秦书雅不是不知道这个道理，她的眉头深深蹙在一起，在沉默中她将目光投向了叶煜。 叶煜缓缓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同意太子说的，我们只有这一次机会。” “叶煜！” 秦书雅有些急躁，在叫了叶煜的名字后，却迟迟没有下文，秦书雅在桌前来回踱步。 “秦小姐，还请你能够相信我们。”坐在一旁的顾闫终于开口，他指了指云一和闽北，道：”他们两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说以一当十，但是保命应当是够的。” 秦书雅听到这话，抬眼看他“可是他俩一个是太子护卫，一个是你的，他们的首要保护对象都不会是他。”秦书雅指着叶煜“那他该怎么办！” “我保护他。” 这话一出，不止秦书雅和扶风看像他，就连祁渊也忍不住侧头看他。 “什么？”秦书雅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 “我说我来保护他。”顾闫突然笑了起来，再一次重复。 “顾某不才，也是会几分功夫的。” 秦书雅立马又转头去寻叶煜，只见叶煜竟没有反驳的打算，算是默认。 但是秦书雅总觉得怪怪的，她的直觉告诉他不能让在姓顾的接近叶煜，于是她又指着扶风道：“扶风不是在这儿吗？他可以......” 话还没完，就被叶煜打断“不行，扶风得护送你回京。” “为什么！”秦书雅不解地看他“我不能跟你一起回去吗？” “不能！”叶煜态度坚决“你也看见了我们遭遇的风险，我不会同意的。” “叶煜！” “秦书雅！” 两个人互相都不让步，就这么对峙着。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俩人突如其来的争吵给吓一跳，没人敢出声，他们的目光在这俩人之间来回徘徊。 而顾闫的目光则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审视与紧张，他紧紧盯着叶煜，心中五味杂瓶。 “叶煜你在拿什么身份压我！”秦书雅终于爆发“你知道我们在京城一直为你担心受怕吗？” “书雅，如果你还拿我当兄长看，就听我的话。”叶煜神色有些动容，语气轻了些，但是话依旧不容拒绝。 “还有，抱歉，但是我还是想请你替我好好照顾我爹娘。” 叶煜缓缓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秦书雅的头，这是一个充满安慰的动作。 秦书雅猛然扑进了叶煜怀里，眼泪浸湿了叶煜的衣裳，叶煜的手僵在半空，任由秦书雅抱着。 “叶煜，你可一定要平安归来，我和子忧在家等你。” 听到这话，叶煜的手慢慢落下，虚虚的在秦书雅后背上轻轻拍了拍，安慰道：“放心吧，会的。” 最后，秦书雅还是被扶风带着离开了白县，先行回了京城。 等送走秦书雅，天色也不算早，叶煜几人便决定干脆来一次灯下黑，在此先歇歇，明早再作打算。 这是多日赶路以来，几人第一次能够睡在床上，祁渊他们早已疲惫不堪，早早便回了房。 只有叶煜依旧坐在楼梯口，把玩着手里的酒壶，断断续续地喝着。 突然身边的光被挡住，有人在旁边坐了下来，不用想，叶煜也知道是谁。 “顾大人不去歇息，来我这是作甚？” “叶大人这不也没歇息嘛。”顾闫接过酒瓶，给自己也灌了两口。 叶煜摇摇头笑起来，他懒懒地靠在楼梯扶手上，顾闫看着他，可能是酒壮怂人胆，他就如此直截了当的问出了心中所想。 “你喜欢秦小姐吗？” “为什么这么问？”叶煜抬眼看他，好像不理解，又兀自笑起来“哦，对，我之前与她可是有婚姻的。” “抱歉。”顾闫自觉失言。 “无妨。”叶煜摇摇头。 两人间沉默了一会儿，直到酒瓶快见了底，叶煜才缓缓开口。 “其实，书雅严格算是我表妹，她母亲是我母亲的亲妹妹。”顿了顿，才继续道：“可惜小姨走得太早，她父亲又早年在外，所以书雅是在我家长大的。” 顾闫没有说话，他只是静静听着叶煜的话，他知道叶煜对秦书雅其实并无男女之情，不过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他还是有几分欣喜。 “书雅从小就粘我，我与她跟亲兄妹无异，当初的婚约也不过是我俩对家里安排相亲的作戏。”叶煜闭了闭眼，后又睁开，目光一片清明“所以，顾闫，你应当知道，没有兄长会愿意让自己的妹妹去涉险，她一个人来白县就已极其危险，尽管有扶风在，我也放心不下。” “这小屋是书雅父亲年轻时候买的，我们今晚以后也不能久留，不能让秦伯父陷入麻烦。” “我知道的。”顾闫点点头，他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叶煜，他知道叶煜的心细，他喜欢把所有重要的人保护起来，让自己去直面一切。 “天凉了，叶煜，回屋歇息吧。”顾闫起身对叶煜伸出手。 叶煜盯着他的手看了看，最后将手递了过去，借力起身“是不早了，你也早点歇息吧。” 话落，叶煜便转身往屋里去，快到房门口时，叶煜突然回头看他，轻声笑起来“谢谢你，顾闫。” “不客气。”顾闫也笑起来，他想他与叶煜之间也算是更近一步了吧。 第18章 第 18 章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不一会儿，人就已经齐了，就差一个叶煜。 叶煜是迎着众人的目光下的楼，他不解的看着他们“都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几人摇摇头，当然除了闽北，他第一个不满的叫起来“叶大人，您不道德！为什么你把衣裳给换了！” 原来，叶煜身上的女装已经换回了男装，现在只有闽北一人姹紫嫣红的站在众人之中。 顾闫与祁渊更加不道德的笑了起来，就连不苟言笑的云一脸都抽搐了一下。 “扶风给我留的，怎么，你羡慕？”叶煜笑着摇摇头，看着闽北欲哭无泪的表情，最后还是决定收起捉弄的心思，将手里的包袱扔给闽北“喏，拿去快换了，我们好赶路。” “哇！”闽北接到东西，打开看见男装，直接要感动到痛哭流涕“叶大人，您真是个好人，比主子还好！” “......”站在一旁的顾闫笑僵了几分，这小孩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哈，他没忍住踹了闽北一脚“快滚去换衣服，显着你了真是。” “嘻嘻——”闽北抱着衣服跑开。 等消停下来，顾闫以为昨晚的事情，叶煜会感觉尴尬，于是他主动上前两步，正打算起个话题，结果就看见叶煜疑惑的眼神。 “离我这么近干嘛？” 顾闫有些沉默，不会昨晚只有他兴奋得跟个傻子一样，认为他俩的关系不一样了吧。 顾闫感觉心有些痛，气还有点不顺畅。 “没事，我就突然想凑近点看看你男装的样子。”顾闫干巴巴道。 “你吃错药了？”叶煜一脸看神经病的表情，默默离他远了两步。 顾闫：“......”至于吗？ 闽北终于换好他的男装下来了。 “果然还是自己的衣服穿起来舒服！”闽北伸了个懒腰，还没来得及欢呼，就被他家主子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行了，不嫌丢人，我们要出发了。” 闽北摸摸头，然后麻利地跟上了前面人的步子。 “哎，叶煜，我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出去，真的好嘛？”祁渊看着偶尔经过的官兵，收回脑袋转头对巷子里的人问道。 “嗯——”叶煜低头想着什么，许久才微微摇头“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白县现在被他们所把握，我们不易硬碰硬。”顾闫赞同的点点头， 祁渊将身体彻底隐入巷中，避开巡逻过来的官兵，对云一使了个眼色，云一点点头，悄无声息的离开他们。 叶煜抬头环顾一圈，没说话，几人就这样沉默着，等待着隔壁的动静。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终于，“轰隆”一声响，隔壁院子的门被暴力推开，叶煜听着动静，眉头不由得蹙起来，拳头虚虚握着。顾闫注意到，向他挪动几分，轻轻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抚。 叶煜抬眼看他，轻轻摇头，将手又缩回袖子，又继续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 隔壁应当是收到风声来抓他们，可惜却扑了个空，叶煜嘴角上扬，连那些官兵的脏话也不甚在意。 顾闫靠着墙角，低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祁渊与闽北俩人无聊地蹲到一块儿，期待着这些人赶紧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在那屋子确实找不到任何人后，几个领头的骂骂咧咧地从屋里退出来，眼瞧着即将来到这条小巷，不知被什么所吸引注意力，又急急忙忙朝着反方向追去。 官兵前脚刚走，云一便悄无声息地落回了祁渊身边，冲他微微颔首。 祁渊站起身来，望向叶煜，几人没有说一句话，但几天的相处下来，已经足够默契。 叶煜站直身子，率先走出巷子，回头示意众人跟上，便快速地向着另一个方向奔去。 他们尽量避着有人的地方行进，在各个巷子里七拐八拐地，最后摸到了县令府的外围的一处隐蔽之处。 叶煜抬头望了望天，低声道：“等天黑下来，我们进府去找东西。” “什么东西？”顾闫心中有了几分猜想，仍开口询问道。 “账本。”叶煜言简意赅，他转头看向祁渊“殿下，我希望回去以后，你能亲自审问此案。” “？？？“突然被叶煜点名的祁渊抬头看他，脸上疑惑丛生“为何？” 叶煜没说缘由，他只是默默对祁渊揖，道“殿下若是答应，叶煜愿为殿下做任何不违反原则的一件事。” “哦？”祁渊眼睛微眯，他探寻地打量着叶煜，许久，点点头应允“可以，只要叶大人那个遵守承诺。” “自然。” 随后，叶煜垂下眼眸继续摊开地图研究。 顾闫看看叶煜，又看看祁渊，显然这件案子的幕后人与叶煜可能有些许关系。他摸了摸下颚，在心中盘算着，盘算着如何将叶煜摘出这事儿。 放行的守卫，落脚的小屋，再加上县令府的地图，这放在一起任谁都不能不将其与他联系起来。顾闫不打算询问，他更愿意等对方自己说出口，他有预感，叶煜最后肯定会告诉自己。 若是闽北知道顾闫的想法，定是会嘲笑他自作多情的，但顾闫不认为这是自作多情，他相信与叶煜针锋相对多年的直觉。 祁渊则在叶煜的请求之后，也暗自在脑海中回想这几日的细微之处。 三个人就这样各怀心事的坐在一起，查看着县令府那详细的不能再详细的地图。 闽北忍不住了，他吃惊地看向叶煜“叶大人，您怎么弄来如此详细的地图的？” “哦，这是莫离从白县回来时给我的。”叶煜毫不在意的回答。 “莫公子？”顾闫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那他很细心了。” 闻言，叶煜奇特地看了他一眼“这是白县令在白县给他的，想什么呢你？” 顾闫笑而不语，倒是祁渊默默翻了个白眼，根据闽北告诉他的那些事情来看，这货绝对在吃醋。 “行了行了，谁送的以后再论，要不咱们还是先谈谈路线？”祁渊点了点地图，笑眯眯地看着俩人。 “路线就是如此。”叶煜划了好几处，还想说什么，却被顾闫抢先打断。 “我跟闽北去就行，云一守着你和殿下在外面接应我俩。” “我觉得可以，他俩武功更好，成功率更高叶大人觉得呢？”祁渊也接着劝道。 “......行吧。”叶煜向来不会逞强去做什么，他愿意以最小的代价换回最大的利益。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夜幕的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