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爱》 第一章 他那方面很强 “别动!再动信不信把你阉了!” 卧房内一片漆黑。 白稚将男人压在床上,尽管已经给他喂了药,也把他的右手绑在床脚,但她还是紧张的双手发抖。 她今天要干一件大事。 造娃! 透过月光,俊美的男人狠厉的眸光刺穿光线,直直钉在她脸上。 白稚咽了咽口水,又拿起被子,将他的视线连同脸都蒙上。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皆浑身一紧。 白稚疼得惊呼出声,男人更是不知从哪里涌出来一股力量,瞬间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被子掉落,他皙白的肌肤上浮着涔涔的汗,呼吸粗重到犹如实质。 他咬着牙,额筋暴起,已经气到极致。 可白稚来不及观察那些,疼痛已经让她快要失去意识,又被他这样悬着,实在太难受。 “疼...帮帮我...” 白稚举起手想抱住他,手指连着手臂都抖得厉害。 脸颊更是红到滴血。 男人倏然一怔,眸里的凶狠也化为一瞬茫然。 只怪白月太过皎洁,揉碎了一汪池水。 隔天,白稚醒来时,大脑都是懵懵的,嗓子发不出声音来。 满脑子似乎还回荡着昨晚的疯狂。 那个男人真的是...在任何方面都非常超人类啊。 其实,这里并不是现实世界,而是白稚刚看过的一本小说。 那个男人名叫司淞庭,是书里最顶级的反派大佬,没有之一,实力强到主角团根本敌不过,就连作者最后都没法圆过去,只能让他年纪轻轻、抱病了生。 而原主之所以能嫁给司淞庭,也完全和爱情无关,纯粹是原主有点脑子和价值,靠联姻攀了过来,可偏偏原主不老实,认不清司淞庭实际的实力,还想背叛他再往上攀,最后直接被削成人棍、活活被人玩弄至死... 一想到结局,白稚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凉飕飕的。 她绝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她一定要逆天改命! 好在作者也给司淞庭安排了两个连读者都深感报应不爽的遗憾,一就是权势滔天的他,却永远也无法治好他的失语症,到死都只是个哑巴;二就是最想有个牵挂、要个孩子的他却英年早亡,到死还是没能信任过任何人。 如果白稚能怀上他的孩子,那绝对是最无敌的保命符。 睡了他,才有一线生机!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稚左看看右看看,哪里都没找到司淞庭的人,床的另一半早已凉透。 “他睡完就跑?”白稚喃喃自语,而昨晚那根系在他手腕上的绳子,也牢牢系在了她手上。 “原来他也喜欢捆绑啊。” 白稚调侃,可心里的忐忑不安没减少分毫。 不行,她不能再待在这里,现在司淞庭正在气头上,她难道留在这任人宰割吗? 虽说司淞庭真正起势是在两年后,现在她对他有价值,但也难保他不会折磨她,人棍计划提前也未可知! 白稚越想越紧张,手软地半天才解开绳子。 外面指不定伏击着多少人,她草木皆兵,不敢走门,好在房间在二楼。 她穿好衣服,拿好手机,咬咬牙也就蹦了下去。 可谁知道刚蹦下去,就迎面撞上个人。 “哎呦喂,夫人,您怎么从窗户上跳下来了。” 白稚僵硬在原地,对面人手里拿着个记事本,像是管家。 那岂不是会立马告诉司淞庭? “不用你管!” 白稚拔腿就跑,跑出去好远才回头看一眼,确保没人追上了才松了口气。 而身后,那管家确实拨通了电话。 “先生,夫人走了,看着挺急,不知道是去哪里。” 另一边,司淞庭眼神黑沉,目光正紧紧盯着眼前的屏幕画面。 说他睡完就跑?还说他喜欢捆绑? 他看了眼自己手腕上仍未褪去的红痕。 昨晚上一幕幕在脑海浮现,他咬牙切齿,耳根却泛起一抹红。 这个女人一定是癫了。 结婚三年,她除了头一年对他攀好巴结,知道再得不到什么好处后,她之后几乎再也没有主动说过话,昨晚却突然... 屏幕里,狗狗祟祟的她正扶着墙根偷看后面情况,累得气喘吁吁,脸颊都红彤彤的,像昨晚一样...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毫无节制。 实际上,她的手机都被他安了监听器。 司淞庭眸光一沉,视线落在桌面上,那一堆堆文件,全是她这半年来动过的手脚,资产转移、项目撤资、投资换股。 她到底想干什么? ... “我想要他的全部!” 餐厅里,精品饭菜摆了满桌,还有各种饮品应有尽有。 当白稚得知自己那张黑卡能在这里无限免单时,便把所有高昂价格都点了个遍。 她以前哪里吃过这些好东西啊呜呜,一道菜价格都抵她半年伙食费了。 但现在,她站起来了,她有钱了! “可是,你不是最讨厌他了吗?”对面,闺蜜朱小暖震惊地看着她。 以前她为了克制体重,哪这样暴饮暴食过。 白稚吃得满嘴都是,大手一挥,“都是误会,现在我就想要他的全部,包括他的人!你快帮我想想办法,怎么能最快拿下他。” 为了生孩子,她不能每次都用强制手段吧... 朱小暖,是原主的闺蜜,是原主唯一真实对待的人,在小说里,她也是对原主最真心、最信任原主的人,哪怕后来被原主多次坑,还是天真的相信原主心地并不坏。 这份情谊她看了都要感激涕零,于是为了巩固这份情谊,也是为了给自己未来找好出路,她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找来朱小暖。 “可是,你不是说嫁给他只是为了钱,要把他资产都夺光,然后就要离他远远的吗?” “.....”白稚突然恨原主在闺蜜面前这么真实,这怎么圆啊!“额,可是他很强...” “啊?什么意思?” “他...那方面很强...” 第二章 你不想出轨吗 空气一阵安静。 “小白,你真的是...变了。” “啊?”白稚心里一慌,“哪儿变了啊。” “哪哪都变了。” 朱小暖叹息一声,白稚连忙看向她,但对上她的视线,感受到她的那份关心和欣慰,就一下子放松下来。 虽然也不知道她在欣慰什么。 出餐厅后,两人刚要过马路,路边突然停了辆车,车上齐齐下来三个人。 风吹过,他们的发丝也一丝不苟、纹丝不动。 朝她恭敬道。 “夫人,先生有请。” !!他怎么知道她在这! “不,我不去。” 她话音刚落,那几人就将她包围成一个圈,又严肃重复道,“夫人,先生有请。” 这是在威胁,大大的威胁了! “小暖!” “小白!” 两人纷纷伸出尔康手。 “如果我不在了,我包里的黑卡你赶紧都拿去用,记得刷爆,别浪费!” “......” 车飞驰离去。 车里的白稚面如死灰。 “他要把我怎么样?我会死吗?” “我其实昨晚很温柔,明明不温柔的是他,他干嘛生气啊。” “你们能不能告诉他,我知道错了,以后保证不会再犯,让他别太暴力。” “我真的怕疼啊,不行给我下点药吧,让我昏迷过去他再动手,行不行?” 白稚对着空气连声求饶。 可她不知道,这些话听在那些保镖耳朵里,却全成了非礼勿听的情话,小两口的情趣。 保镖们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 好在车没开多久。 下车后,白稚怔了怔。 “医院?他要干嘛?” 杀完直接分尸? 直接在医院把她消解掉? 越来越恐怖的想法在脑海蔓延。 白稚站在原地死活不肯走了,“有本事在这动手!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进去的。” 纠缠了好一会,保镖们像是接收到了指示,跟她说。 “先生只是想给您安排身体检查和避孕注射,您不用担心。” “避孕?” 现在的司淞庭应该对谁都信不过,对她更是。 哪怕刚发生昨晚的事,他也要把她抹得干干净净,一点不留后患。 可这万万不行啊,她要的就是孩子啊。 “不行,你们是不是在和他沟通?把手机给我,我亲自跟他说。” 他们递过来一只耳麦,她戴上后,那头虽然静悄悄的,但显然整个氛围都肃静了。 “先生,啊不是,老公。我不想避孕。” 那头,某人的耳根又红了。 “我想有个孩子,可不可以?我知道你现在在忙事业,或者有别的想法,可我们已经结婚三年了,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给我个孩子好吗?我可以和你做笔交易,只要我怀上孕,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那头,某人耳根红透了,上一秒还在对他胆战心惊的小人儿,这一秒却在问他要未来。 白稚见那头一直没动静,便看向保镖们。 大概过去了足足一分钟,保镖们突然走过来把她耳麦摘下。 “嗯?怎么说?” “先生说让我们带您过去。” 嗯?他说了吗?他们之间到底怎么沟通的? 难道用了摩斯密码吗! 白稚好奇他们的暗语,可下一秒突然想到,去见他? 见?那她还能健全活着吗。 全京城最高的一栋楼,顶层总裁办,能够俯视整座城市。 白稚刚上来,腿都要软了,没点儿气场的人根本都站不稳。 她强装镇定,可一回头,看保镖们都走了,她彻底淡定不下来了。 扶着墙一点点走过去。 落地窗边,司淞庭坐在桌前,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原本身材修长曼妙,或许是今天穿了身毛衣的缘故,显得整个人毛茸茸软绵绵的,像个小手办。 她可能还不知道,她身上这件蓝色毛衣,是他的。她从没有毛制品衣服,哪怕在冬天,她也依然束身高挑,穿着显尽身材的衣服,对上谄媚,对下冷漠。 到底哪个才是她? 越走到跟前,白稚腿越发抖。 可偏偏司淞庭就只是看着她,一点动静不出。 虽然知道他不能说话,可总该有点交流吧! 她又不会摩斯密码! 此情此景,她真的很想喊一句,老公你说句话啊。 白稚受不了冷战,自顾上前拿了张白纸和笔,递给他。 “你,哈哈,找我有什么事吗?” 白稚递出去的手都在抖。 司淞庭终于明白她的意思,挑了下眉,但还是接过来纸笔。 -你很怕我? 他写道,苍劲有力的字迹,亦同他整个人,只是简单坐在这,就让人不敢直视。 当然怕啊,大哥,你知不知道你后来为了握稳权势,不仅将集团,连整个家族都换了遍血啊,我也要变成人棍啊。 白稚想到这,浑身一抖,“我不能怕吗?” -为什么怕,做了多少亏心事? 什么叫多少,她没做过! 要做也是原主做的... “我没有,我的心天地共鸣、日月可鉴。”她脑海里一闪而过昨晚的事,哦,她倒是真做了一件亏心事,“昨晚是个意外...而且你根本没有反抗,后面完全都是你压着我,我哭喊着求你都——” -闭嘴。 他写完,笔被拍在桌子上,落地有声。 白稚立马捂住嘴,呜呜呜,她又没说错,他干嘛一幅受害者模样。 -我们最初联姻只是为了利益。 -如果你只是想要个孩子,可以和任何人。 “你想让我出轨?”白稚深吸一口气,“哇,你这个人有没有底线啊,撺掇自己老婆出轨?还是说你想出轨?” 他这个时候就已经没有道德底线了吗! 不行啊,他黑化进度不能这么快! -你不想出轨吗? 第三章 他很有料 “当然不想!” 白稚声音都提高了,她穿越到这里给自己定了两个任务。 一生娃,给自己造个保命符,以备不时之需。 二改造司淞庭,在他黑化之前,让他积极向上成为新时代阳光大男孩,这样就完全没有后顾之忧了。 可现在她浑身冷汗,只是利益?三年了没有一点感情? 她绝对不允许,就算洗脑,也要让他产生点羁绊来! “我们结婚三年了,你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吗,哪怕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你也没有心动一秒吗?不可能,绝对有的是不是?” 她直勾勾盯着他,俯下身,呼吸交缠。 粉嫩的小脸,说话急促间,带着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而且我们是夫妻啊,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呢,我不想要别人,只想要你。老公,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想都不要想,我是你的。” 一句句蛊惑。 白稚离他越来越近。 清澈的眼睛里,好像只剩下他。 就像昨晚,看到她那样的神情,就忍不住想要蹂躏她,让她只能攀附着自己。 以前怎么没觉得她这么勾魂。 他仓促收回视线,手藏在桌下,微微颤抖。 另只手,提笔写道。 -什么条件都可以? 白稚想起自己提出的那个交易,点点头。 她居然还敢点头,当真忘了当年那件事吗。 司淞庭抬手,细长有力的指尖,捏住她的下颚,拉近。 尽管是下位,但眼神里却透着目空一切的睥睨,淡淡看着她。 随后,拇指按在她唇上,她唇角有个伤口,或许是昨晚咬的,这会儿稍微一使劲,就出了血,他仍是淡淡看着。 -行,今晚准备好。 瞬间,白稚就红了脸,可司淞庭眼里却再无余温。 松开她后,甚至还抽了张纸,擦了擦手。 白稚刚红的脸,又变得惨白。 这时保镖们上来了,来请走她。 “为什么?” 白稚茫然地看着他,极其受打击,整张小脸都委屈地皱在一起。 司淞庭却无动于衷,背过身去,不再看她。 和当年同样的招数,难道他还会上第二次当吗。 傍晚,白稚空坐在房间里,四肢却越来越冷。 今天保姆伺候的很周到,沐浴熏香,还安排了按摩师让她放松。 可她始终没明白,司淞庭最后那是什么意思。 心跳随着时间的到来,而逐渐加快。 可她并没有等到司淞庭,而是等来了一辆车... “什么意思?”她问。 保镖们不再说话。 哪怕她站在原地不愿走,他们仍强硬地架起她,塞进了车里。 恐慌加剧。 车停在了一家娱乐会所前,黑金的灯光昭示着不俗的气质,来往者都是非富即贵。 她在保镖的护送下,被推进了一间包厢,里面坐着一堆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目光毫无顾及地打量在她身上。 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脑子里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她捂着头,蹲了下去。 与此同时,司淞庭盯着屏幕。 当年,在他组的饭局上,她在他的酒里下了药,尽管他理智尚存,并没有做出些什么。 可她却有十足的证据威胁他。 “要么娶我,要么我现在报警,就说在你的饭局上,我被人轮女干。今晚这个包厢里没出去过人,我不介意现在给自己下面来点伤。” 当时司家给他安排的众多联姻意向中,她是在其中的,可她还是不惜拿自己名誉威胁,要他确切的答复。 现在,她又提出了交易,什么条件都行?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为了怀孕,真能什么都接受。 司淞庭的出现,让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了。 他只是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周身的气压却沉得能将人活活压碎。 那几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男人,此刻抖得如同筛糠,连呼吸都停滞了。 司淞庭没有看他们。 他径直走到沙发前,停下。 白稚还维持着咬人的姿势,满脸泪痕,衣衫不整,嘴角带着血,狼狈到了极点。 她怔怔地看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他来干什么?来看她被羞辱的最终成果吗? 司淞庭终于动了,他抬手,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掀开,动作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男人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甩到地上,连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他终于开了口,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所有人都读懂了他的唇语。 —谁动的她? 那几个男人扑通一下,齐齐跪倒在地,冷汗浸透了后背。 为首的那个抖着嘴唇,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司淞庭不再看他们,只是一个细微的动作,守在门口的保镖便立刻会意,上前将那几个男人拖了出去。 “司先生!是您让我们来的啊!” “司先生饶命啊!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您说只要别弄死……” 凄厉的求饶声被拖拽着远去,很快,走廊就恢复了死寂。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巨大的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白稚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就要从沙发上滑下去。 下一秒,她落入一个坚硬又透着冷意的怀抱。 是司淞庭。 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驱散了包厢里令人作呕的酒气和淫靡。 白稚下意识地缩进他怀里,双手死死地抓住他胸前的衬衫,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害怕……”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身体还在不受控制地战栗。 她真的以为自己要完了。 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抖,她的手在他怀里乱抓,想找到一个支撑点。 然后,她的手掌就贴上了一片紧实温热的腹肌。 隔着薄薄的衬衫,那轮廓分明的触感清晰得让她心头一跳。 这身材……比昨晚摸到的还要有料啊.... 第四章 她…是不是玩脱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下意识地又摸了两把。 就在这时,头顶传来他冰冷的质问眼神。 司淞庭低下头,看着在他怀里小动作不断,甚至还偷偷揩油的女人,牙关都咬紧了。 他用口型无声地说。 —我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好事了? 白稚一僵。 他什么意思? 是说她很享受被那群猪头羞辱吗? 怒火和委屈瞬间冲上头顶,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不行,不能跟他硬碰硬! 她抬起头,泪眼汪汪地看着他,小脸皱成一团,委屈极了。 她凑到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气音,软软地开口。 “老公,你是不是喜欢这种密室play啊?” 司淞庭整个人都僵住了。 白稚却不管他,继续吐气如兰。 “可是……这种游戏,我只想跟你一个人玩。” 她说话时,为了凑近他,微微踮起了脚尖。 那件被扯坏的蓝色毛衣从她肩上滑下来,露出肩头和锁骨上一道道挣扎时留下的红印。 她的呼吸吹在他耳朵上,又湿又热。 “我们回家再玩,好不好?在这里……我害怕。” 她说完,整个人往他怀里又缩了进去。 司淞庭的身体瞬间绷紧,耳尖悄悄泛起一抹红。 包厢那扇破门外,传来几声很轻的惊呼和议论。 有人在门缝那儿偷看。 司淞庭的脸沉了下去。 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一下把怀里的人从头到脚盖住,只留出一双还挂着泪的眼睛。 他弯腰,直接将她横抱起来,大步往外走。 白稚被这个动作弄得一惊,只能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车门砰地关上,外面的声音全被隔绝。 车里空间不大,气氛更不对劲了。 司机在前座坐得笔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白稚被放到后座,身上还裹着司淞庭的外套,上面全是他的味道和温度。 她偷偷瞥了身边面无表情的男人一眼,心里的警报还没停。 求生的本能让她又一次主动出击。 她嘻嘻一笑,凑过去用胳膊肘捅了捅他。 “老公,你还喜欢在车里啊?” 话刚说完,脖子就被一只手掐住。 力道不重,全是警告。 司淞庭转过头,黑洞洞的瞳孔盯着她,嘴唇抿成一条线。 他用口型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正经点。 那股窒息感让白稚脸上的笑一下就没了。 恐惧又抓住了她。 他是真的生气了。 她刚才的胡闹,在他那里,可能就是不要脸的挑衅。 委屈、后怕、愤怒,所有东西都涌了上来。 她也不想这样! “你还说我?”白稚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掉下来,“你把我送给那些人……你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件可以随便送人的礼物吗?” “司淞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的问话捅了过去。 司淞庭掐着她脖子的手停住了。 他看着她满脸的泪,看着她红透的眼眶,还有她唇边那点血。 昨晚她哭着求饶的样子,和现在这张脸重叠在一起。 他理亏。 是他为了试探她,把她推到了那种地方。 他以为她会和当年一样,为了好处什么都肯做。 可他看到的,是她拼命的反抗和绝望。 司淞庭的手指松了些,最后垂了下去。 他转开脸,不去看她,只对前座的司机下了命令。 —开车。 司机得了救,马上发动车子。 车里又安静下来,只剩下白稚压着声音的抽泣。 哭了一阵,白稚偷偷掀起眼皮,去看司淞庭的反应。 他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侧脸绷得很紧,看不出在想什么。 但他没有再对她动手。 他心虚了? 白稚抓住了这个机会。 她挪了挪身体,凑到他旁边,用还带着哭腔的嗓音轻轻问。 “那……你不给我点补偿吗?” 司淞庭终于回头,冷冷地看她。 白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可话都说出口了。 她心一横,眼一闭,豁出去了! 趁他还没反应,她猛地凑上去,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 “啾!” 一声轻响。 司淞庭整个人都定住了。 白稚还没停。 她胆子更大了,又凑到他耳边,张嘴,在他耳垂上轻轻咬了一下。 不重,有点痒,还带着点湿热。 做完这些,白稚马上就想缩回自己的角落。 她刚要退,手腕就被一只大手抓住。 下一秒,天旋地转。 她被司淞庭整个拽过去,重重地压在车座上。 他高大的身躯覆上来,把她完全盖住。 司淞庭踢了下驾驶位,司机吓得一哆嗦,猛地踩下刹车,手忙脚乱地跑下车。 车门被重重关上。 白稚彻底懵了。 她看着上方男人那双黑得看不见底的眼睛,感受着他身上危险的气息。 她……是不是玩脱了? 司淞庭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可压迫感却一分一分地加重。 白稚顿时怂了。 求生的本能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我……我胡说八道的。”她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嗓音都在发抖,“我就是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他依旧没有反应。 白稚快要被这死寂逼疯了。 “我不想在车里……”她小声补充,话音越来越弱,“在……在家里也可以的……” 司淞庭的唇角似乎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他终于松开她一些,从口袋里拿出了纸笔,那是他惯用的交流方式。 刷刷几笔,他将纸条递到她眼前。 —你是不是真的想要个孩子? 白稚的心跳漏了一拍。 机会来了! 她用力点头,小鸡啄米一般。 为了增加可信度,她主动抓住他的手,将脸贴在他的手背上。 “想,我做梦都想,我想给你生个孩子,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孩子。” “司淞庭,我只要你的孩子。” 她的表演情真意切,连自己都快要信了。 司淞庭抽回手,又写下一行字。 —取悦我。 第五章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短短三个字,却透出赤裸裸的羞辱。 白稚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取悦他?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在经历了会所那样的地狱之后,他又提出这种要求。 这个男人到底有没有心! 白稚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他。 他到底是什么算盘?是又一次的试探,还是纯粹的报复? 无论是什么,她都不能退缩。 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今天不是她拿下他,就是她被他彻底毁掉。 必须抓住这个机会! 白稚心一横,忽然伸手,一把扯下了他的领带。 司淞庭猝不及防,身体微微后仰。 下一秒,白稚欺身而上,用那条深蓝色的领带,蒙住了他的眼睛。 动作一气呵成,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黑暗降临,司淞庭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 白稚趁机将他的双手反剪到身后,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 一瞬间,攻守之势逆转。 她跨坐在他身上,俯视着这个被她蒙住双眼的男人。 “这样……可以吗?”她心里还是有点怕的,可话里的兴奋却藏也藏不住。 她开始动手动脚。 手指划过他紧实的胸膛,感受着衬衫下肌肉的轮廓。 他的呼吸乱了。 白稚的手没停,顺着他的腰线往下探。 她的指尖碰到一个东西。 又冷,又硬。 隔着一层布料,那个轮廓让她指尖都麻了。 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男人身上居然敢藏着这种东西,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敢做。 刚才车里那点热度,一下就散干净了。 冷冽危险的气息将她包围,让她的大脑一瞬间转不动了。 她浑身僵住,正准备说点什么,他蒙着眼睛的脸却转向她,唇角勾了起来。 他用口型对她说。 —你可以现在弄死我。 那是极致的挑衅,也是残忍的提醒。 提醒她,他们之间,永远是他掌控着生死。 白稚看着他唇瓣开合的形状,浑身发冷。 她不能杀他。 他要是死了,她找谁要保命符去。 她没退,反而俯下身,对着那张嘴就亲了下去。 她用尽力气,把他的话都堵了回去。 她喘着气,嘴唇贴着他的嘴唇,一个字一个字地说。 “我永远不会背叛你。” 司淞庭的身体整个都绷住了。 白稚感觉到,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一点。 他紧绷的肌肉,也软了下来。 车里又热了起来。 蒙着他眼睛的领带滑了下来。 他看着她,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了冷漠,全是要把她吞下去的念头。 ……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停在了别墅门口。 白稚已经累得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整个人都陷在后座里,昏昏欲睡。 车门打开,司淞庭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他的动作很稳,将她裹在西装外套里,大步走进了别墅。 白稚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里,意识彻底沉入黑暗。 她睡着了。 司淞庭将她轻轻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替她盖好被子。 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 卧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家庭医生提着医药箱走了进来。 “先生。”医生恭敬地躬身。 他看了一眼床上熟睡的白稚,然后压低声音问:“还需要……继续给夫人注射避孕针吗?” 司淞庭没有回答,房间里一片死寂。 医生站在原地,不敢动,也不敢再问。 他以为司淞庭是默认了,正准备打开医药箱,拿出针剂。 就在这时,司淞庭抬了下手。 医生的动作停住了。 过了很久,久到医生以为自己会一直这么站下去的时候。 司淞庭终于动了。 他走过去,从医药箱里拿过那支准备好的针剂,然后对医生挥了挥手。 ——出去。 医生如蒙大赦,立刻躬身退了出去,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门关上的瞬间,卧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淞庭拿着那支小小的针管,走回床边。 月光透过窗纱,洒在白稚恬静的睡颜上。 她的脸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嘴角微微翘着,似乎在做什么美梦。 他站了许久。 最后,他撩开被子的一角,掀起她睡衣的下摆,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后腰。 他自己动手,将那冰冷的针头,缓缓推了进去。 药剂,一滴不剩。 第二天早上。 一阵刺耳的闹钟声将白稚从沉睡中惊醒。 她迷迷糊糊地伸手去按手机,却感觉后腰传来一阵隐约的酸痛。 很轻微,但很熟悉。 白稚瞬间清醒过来。 她猛地坐起身,伸手摸向自己的后腰。 那个位置…… 她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又被扎针了! 该死的司淞庭! 白稚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睡了也是白睡! 她不能再这么被动了,必须把主动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白稚暗自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她正想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着会议提醒四个大字。 白稚一惊,这才想起今天还有个重要的会议。 她慌慌张张地从床上跳下来,冲向衣帽间。 该死,要迟到了! 程远集团大厦。 出租车门被甩上,白稚的高跟鞋磕在地砖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电梯门刚开一道缝,她就侧身挤了进去。 “等等!” 一只手伸进来,卡住了即将关闭的电梯门。那只手上戴着块价格不菲的手表。 接着,一张脸探了进来,五官和白稚有几分像,只是妆画得更用心。 是白薇。 电梯门滑开。 白薇走了进来,她脚下步子很稳,身上那套香奈儿是这个季度的新款。 白稚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起球的旧毛衣。 电梯平稳上行。 狭小的空间里,白薇身上的香水味浓得呛人。 她从上到下扫了白稚一遍,拿手掩着嘴,笑了一下。 “姐姐,你这是刚睡醒?我还当你今天不来了呢,难道是专程回来收拾东西的?” 收拾东西? 她想起来了。 今天的董事会,是原主捅了个天大窟窿之后,被她亲爹逼宫的卸任会! 第六章 这里姓季 原主在一次关键的海外投资中,被小说主角团的人设了个局,不仅项目血本无归,还连累公司股价暴跌,整个程远集团元气大伤。 而她的父亲白正山,正好借此机会,要把她从总经理的位置上踹下去。 见白稚不说话,白薇脸上的得意更浓了。 “也是,你本来就是个草包,能坐在这个位置上,还不是靠着爸爸。现在把公司搞成这样,也算物归原主了。” 她凑近一步,压低了声音,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 “真以为嫁了个疯子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别做白日梦了,所有人都知道,司淞庭就是个不会说话的怪物,你守着他,跟守活寡有什么区别?” 话音刚落。 “啪!” 清脆的响声在狭小的电梯里回荡,格外刺耳。 白薇捂着火辣辣的脸,整个人都懵了。 她……她居然敢打自己? 白稚甩了甩发麻的手,冷冷地看着她。 “以前是我不对,没尽到当姐姐的义务,没好好教你怎么做人。” 她上前一步,逼视着白薇那双惊愕的眼睛。 “现在,我教教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还有……” “叮。” 电梯门开了。 白稚收回视线,径直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她脚步一顿,回头,对着还僵在原地的白薇,一字一句地补充完。 “他很好,他不是疯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向那间属于她的办公室。 …… 同一时间,京城最高的大楼顶层。 巨大的屏幕上,正分毫不差地播放着电梯里发生的一切。 司淞庭坐在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画面里那个穿着他毛衣的女人。 看着她扬起手,给了她妹妹一巴掌。 看着她回头,说出那句。 “他很好,他不是疯子。” 办公室里静得落针可闻。 男人握着一支价值不菲的钢笔,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他搞不清楚。 这个女人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前几天还在算计着如何掏空他,可现在却在背后维护他。 她到底想要什么?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将一份文件放在桌上。 “先生,这是您要的东西。” 司淞庭的视线从屏幕上移开,落在那份文件上。 助理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头垂得更低了,试探着开口。 “根据我们的调查,夫人……不,是之前的白小姐,在半年前就开始偷偷联系国外的医疗机构,似乎是准备……做试管婴儿。” “她大概是想用孩子,来彻底绑住您。” 办公室里的气压,瞬间降到了冰点。 司淞庭浑身的气场瞬间冷下去。 怪不得,怪不得她最近对自己百般讨好,怪不得她最近总是想要个孩子。 她处心积虑,原来图谋的是这个。 昨晚那些话,那些眼泪,那些主动的亲近,全都是演戏。 “咔嚓。” 助理惊恐地看过去,只见男人手里的那支钢笔,从中断成了两截。 墨水染黑了他白皙的手指。 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口型,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继续。 助理一愣。 —继续弄垮程远。 助理吓得浑身一颤,他不敢反驳,不敢多问,只能躬身退了出去。 “是。” …… 总经理办公室。 白稚看着电脑里那一堆烂摊子,头疼欲裂。 各种投资报告、亏损分析、项目终止协议……看得她眼花缭乱。 “真是个笨蛋!” 她忍不住骂出声。 原主这个蠢蛋,投资搞不过人家,就只想着去攀附男人,结果到头来,事业和男人,一个都没捞着。 现在这屁股,全得她来擦。 她以前当牛做马给老板擦屁股,现在穿书了,居然还要给原主擦屁股。 真是……天道好轮回。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助理林淼探进头来,“白总,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知道了。” 白稚深吸一口气,关掉电脑。 躲是躲不过去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站起身,走向那间已经坐满了人的会议室。 推开厚重的木门,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 长长的会议桌两侧,坐着公司的各位董事和高管。 而在主位上,赫然坐着她的父亲白正山,和他身边满脸得意的白薇。 看到白稚进来,白薇脸上的红肿还未完全消退,但眼里的幸灾乐祸却怎么也藏不住。 她赢了。 从今天起,她才是程远集团的总经理。 白稚对周围的视线恍若未闻,径直朝着主位走去。 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每一下,都像是敲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她在主位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薇。 “起来。” 白薇的笑容僵在脸上。 “这里是我的位置。”白稚淡淡地开口。 白薇的脸色瞬间挂不住了,她求助似的看向白正山,梗着脖子反驳。 “姐姐,你搞错了吧?今天的会议,就是为了宣布你的卸任通知。从今天起,我才是程远的总经理!” 她站起身,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白稚却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懒得给她。 她环顾四周,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 “让我卸任?谁同意了?” 会议室里一下就静了下来。 白稚扫了一圈,看着桌边那些董事。 她笑了,只笑意不达眼底,反倒透出几分冷意。 “我母亲过世,名下所有股份都留给了我。不多,也就百分之三十五。所以,我没点头,谁敢让我滚蛋?” 这话一出,屋里炸开了锅。 白正山的脸一下就沉了下去,手撑着桌面,指头都在抖。 白薇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忘了,这个公司说到底不姓白,而是姓季! 第七章 干了票掉脑袋的事 当年是白稚的母亲辛苦打拼,才有了今天的成就,而他们不过是雀占鸠巢的寄生虫而已。 见两人不说话,白稚重新看向在场众人缓缓开口。 “至于那个海外项目,”白稚走到投影屏幕前,拿起了遥控器,“从一开始就是个坑。对方公司早就负债累累,就等着我们跳进去填。” “我们要是真投了,后续的钱只会不断烧进去,把整个程远都拖垮。” 她一边说,一边调出几份文件。 “我倒是看中了另外一个项目,国内的新能源市场。利用我们现 有的渠道和资源,最快三个月就能看到回报。” 她侃侃而谈,条理清晰,数据详实,完全不像那个除了依附男人就一无是处的草包大小姐。 “你胡说!”白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她站起来,指着白稚的鼻子尖叫,“你懂什么商业!你除了会花钱还会干什么!爸爸,你别听她瞎说,她就是不想放权!” 白稚转过身,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我再不懂,也比你一个野鸡大学毕业的强。请问白薇小姐,你除了会讨好爸爸,给公司带来过一分钱的利润吗?让你做总经理,你是想带着公司一起去跳楼吗?” “你!”白薇气得浑身发抖,脸上的妆都快要裂开。 白稚不再理她,将视线投向会议桌两旁的其他人。 “各位董事还有什么意见吗?” 一片死寂。 大家都是人精,谁是最大的股东,谁就有话语权。 更何况,白稚刚才那番分析有理有据,比白薇的撒泼打滚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没人敢吭声。 白稚满意地勾了勾唇,最后,她故作恭敬地看向主位上的白正山。 “爸爸,您同意吗?” 白正山的面部肌肉抽了几下,他看着这个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女儿,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公司……毕竟还是你妈妈留给你的。” “谢谢爸爸。” 白稚笑得灿烂。 她转身,踩着高跟鞋朝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她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吩咐。 “对了,把那把椅子搬到白薇的办公室去。” 她顿了顿,补上一句。 “我嫌脏。” 说完,在白薇几欲杀人的注视中,她推开门,扬长而去。 她要让所有人知道,别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白正山的办公室里。 “啊!” 白薇将桌上的文件狠狠扫落在地,气得直跳脚。 “她凭什么!她怎么敢这么对我!爸,你看看她那嚣张的样子,再这样下去,整个公司都要被她毁了!她会失控的!” 白正山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 今天的白稚,太不一样了。 那份从容,那份狠厉,根本不是他那个只知道哭哭啼啼的女儿。 简直就是脱胎换骨,判若两人。 “爸!你倒是说句话啊!” 白正山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被宠坏的小女儿,眉眼间透出说不清楚的狠厉。 “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 “那又怎么样!”白薇不甘心地喊道,“她再厉害也只有一个人!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薇凑到白正山身边,“爸,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她的脸上划过一丝与年龄不符的阴狠。 白正山没有立刻回答,办公室里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他觉得,女儿的提议很有道理。 既然养不熟,那就只能用其他办法让她彻底听话。 …… 总经理办公室。 白稚靠在宽大的老板椅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赢了。 虽然只是第一仗,但这种把别人踩在脚下的感觉,确实痛快。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就听见门口传来动静。 “咚咚。” 助理林淼敲门走了进来。 “白总,您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嗯?”白稚有些疑惑,她没要什么东西啊。 林淼将一份厚厚的文件放在她桌上。 白稚狐疑地翻开。 封面上几个大字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海外资产转移计划书】 她的大脑轰的一声,几乎忘了呼吸。 她怎么把这件要命的事给忘了! 原主为了彻底摆脱司淞庭,也为了给自己找好后路,早就开始偷偷转移司淞庭名下的资产。 这根本不是攀附男人,这是在老虎嘴里拔牙,是纯纯的找死行为! 白稚有心理准备,她知道原主作了大死。 她的手抖得厉害,翻开了文件。 纸上那一长串的零,让她脑子嗡的一声。 十五亿。 不多不少,十五个亿。 这半年时间,原主就从司淞庭的账户里,挪走了这笔钱。 白稚眼前发黑,一口气堵在胸口,喘不上来。 “林淼……”白稚的嗓子发干,“这个计划,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淼推了下眼镜,表情有些奇怪。 “白总,钱上周就转完了。” 完了。 白稚的身体晃了一下。 她又问:“钱呢?还在账户里吗?快还回去!” 林淼的表情一言难尽。 她把文件翻到最后一页,手指戳着上面的投资项。 “您忘了?您吩咐过,钱要马上用掉,免得被司先生发现。现在已经全部投到您看好的那个海外新能源项目了。” 世界安静了。 十五亿。 投到了一个她亲口宣判死刑的项目里。 这不是在作死。 这是在赶着去投胎。 她抓起手机,手抖得屏幕都点不准,通讯录划了好几遍,才找到那个名字。 电话刚响就被接通。 “喂,小白?” “小暖,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找你,要出人命了!” 咖啡厅里飘着醇厚的香气,落地窗外阳光正好。 可白稚只觉得浑身发冷,手脚都僵硬了。 朱小暖匆匆赶到,看到她煞白的脸,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你爸还是你那个便宜妹妹?” 白稚没说话,只是把那份文件推了过去。 朱小暖疑惑地接过来,一页一页地翻看。 她的表情从好奇,到惊讶,再到彻底的震惊。 最后,她猛地合上文件,看向白稚,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崇拜。 “我的天,小白,你这也太厉害了吧!十五个亿!你一声不吭就干了这么大一票!” “……” 白稚觉得自己快要哭了。 厉害?这是死到临头了! “司淞庭肯定已经知道了。”白稚的牙齿都在打颤,“他绝对不会放过我的!” 第八章 试管? “那……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白稚抱着头,绝望地趴在桌子上,“我现在能怎么办?” 她忽然抬起头,抓住朱小暖的手,“小暖,你借我点钱吧!” 朱小暖懵了。“借钱?借多少?” “十五个亿。” “……” 空气再次安静。 朱小暖觉得白稚肯定是疯了。 “小白,你是不是被吓糊涂了?我……我就是把我爸的公司全卖了,连人带骨头称斤卖,也凑不出十五个亿的零头啊!” 白稚眼里的光彻底熄灭了。 她当然知道。 她只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看着她那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朱小暖也跟着发愁,她绞尽脑汁地想了半天,忽然一拍手。 “有了!” “什么?” “不如你就跟他摊牌吧!”朱小暖凑近了,“你想想,他那种人,什么阴谋诡计没见过?你越是遮遮掩掩,他越是怀疑。不如就直接承认,态度好一点,哭得惨一点,说不定他一心软就过去了。真诚,才是必杀技!” 白稚愣住了。 真诚? 跟那个生性多疑、心狠手辣的反派大佬讲真诚? 这听起来比借十五个亿还不靠谱。 可……好像又有一点道理。 反正他肯定已经知道了,再怎么隐瞒都于事无补,主动承认,或许还能争取个坦白从宽的机会。 对,不能全说。 得斟酌着说。 白稚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猛地站起身。 “我回去了。” 她要回家,接受审判。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白稚站在别墅门口,却迟迟不敢进去。 她在门口磨蹭了许久,才伸手推开了门。 “王妈?” 屋里没有开灯,她的声音传出去,又落了回来,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换下鞋,一步一步往里走,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一下地撞。 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刚要转身,后背就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 白稚往后退开一步,抬起头,身体钉在了原地。 司淞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丝质睡袍,领口敞着。人藏在昏暗里,只有那张脸的轮廓是清晰的。 他不动,也不出声,就那么看着她。 白稚喉咙发干,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 男人动了。 他往前走,她就往后退,一步,又一步。 后背抵上墙面,凉意透过薄薄的毛衣渗了进来,她退无可退。 他伸出手,撑在她脸侧的墙上,将她困在墙壁和他之间。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了她的颈窝。 白稚的身体颤了一下。 下一秒,脖子上一痛。 他咬了她。 力道很重,牙齿刺破了皮肉,一股血的味道在两人之间散开。 “你……你要干什么?”白稚疼得倒抽一口气,手抬起来,却不敢推他。 男人没理她,维持着这个姿势,呼吸喷在她的伤口上。 她不敢动,也不敢再出声。 她能感觉到他胸膛的起伏,和他身上那股让她腿软的气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脖子上的伤口都开始发麻。 他终于松开了她。 他从睡袍口袋里拿出纸和笔,垂下头,在上面写着什么。 白稚盯着那张纸,呼吸都停了。 他把纸条递到她眼前。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来了。 审判终于来了。 白稚看到这句话,反而奇异地镇定下来。 她立刻切换到表演模式,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整张小脸皱在一起,委屈又可怜。 “老公……我……我闯祸了。” 司淞庭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白稚没料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只能硬着头皮,按照自己和朱小暖商量好的剧本演下去。 “我……我前段时间鬼迷心窍,拿了你一点钱去做投资……”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他的反应,“就……就十五个亿……结果……结果血本无归了……呜呜呜……老公,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哭得梨花带雨,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她以为他会暴怒,会质问。 可司淞庭却笑了。 虽然没有发出声音,但白稚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笑了,那是一种夹杂着暴怒和讥讽的笑。 他收回纸条,又飞快地写了一行字,几乎要将纸张划破。 他将纸条怼到她脸上。 —没有其他骗我的了? 白稚的心脏重重一沉。 他什么意思? 他知道的,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她的大脑开始疯狂风暴,拼命回忆着原主到底还干过哪些蠢事。 转移资产、项目撤资、投资换股…… 她恨自己当初看书为什么不看得仔细一点,为什么没有把原主的罪行一条一条记在小本本上! 她想不出来。 她什么都想不出来。 在男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注视下,她只能僵硬地摇了摇头。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话音刚落。 脖子猛地被一只大手掐住。 力道之大,让她瞬间无法呼吸。 司淞庭的脸在她眼前放大,那张俊美的脸上再也没有了任何伪装,只剩下滔天的暴怒和失望。 “呃……咳咳……” 白稚的脸迅速涨红,她拼命地拍打着他的手臂。 “有……有话好好说……咳……我……我毕竟……可能是你孩子的妈……”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这句话。 这是她最后的底牌了。 然而,这句话非但没有让他松手,反而让他更加愤怒。 掐着她脖子的手,收得更紧了 窒息感铺天盖地。 白稚的脸已经憋成了紫色,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就在她意识快要涣散的瞬间,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消失。 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板上。 “砰!” 骨头都快散架了。 她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咳得撕心裂肺。 一张纸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 白稚缓过劲来,撑起身体,捡起那张纸。 ——《海外顶尖医疗机构试管婴儿预约申请》 几个大字砸进她脑子里,让她整个人都懵了。 试管? 第九章 她的利用与背叛 原主什么时候申请过这个? 电光石火之间,白稚全明白了。 司淞庭在意的根本不是那十五个亿!钱对他来说,不过是个数字。 他在意的是,他以为她处心积虑,甚至不惜用这种冰冷的医疗手段,也要怀上他的孩子,把他当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工具。 这是情感上的利用和背叛。 这比偷他钱严重一万倍。 可这件事真的冤枉啊! 原主厌恶他到骨子里,怎么可能想给他生孩子! 是那个继母搞的鬼,想让他们夫妻离心,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不是我!”白稚立刻抬头解释,“我没有申请过这个!我也是被逼的!” 她爬过去,抓住司淞庭的裤脚,仰起那张还带着泪痕的小脸。 “我希望我的孩子,是满怀着父母的爱和期待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不是……而不是算计的产物。” 司淞庭站在那里,垂着头,昏暗的光线在他脸上投下浓重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分不清。 他完全分不清这个女人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白稚看到他眼里的动摇。 她猛地站起身,不顾一切地扑进他怀里,双臂紧紧抱住他精瘦的腰。 “我以前是做错过很多事,是我不对。” “可我现在真的想好好过日子,我想要一个家,一个有你的家。” 她的脸贴在他胸口,能感受到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被她抱住的那一刻,司淞庭的身体是僵硬的。 可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告白,那紧绷的肌肉,竟然一点点放松了下来。 他抬起手,似乎想推开她,但最终,那只手只是停在了半空,然后无力地垂下。 他从口袋里拿出纸笔,写了一行字,递给她。 —半年,把十五个亿赚回来。 白稚的瞳孔都放大了。 半年?十五个亿? 这怎么可能! 她抬头,对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司淞庭挑了下眉,像是在无声地询问她,敢不敢。 白稚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是惩罚,也是考验。 她咬紧牙关,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男人收回纸笔,转身就准备离开。 “等等!” 白稚突然叫住他。 司淞庭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白稚可怜巴巴地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小脸皱成一团。 “我脚疼,刚才摔的,走不了路了。” 她朝他伸出双手,撒娇的意味再明显不过。 “你抱我。” 空气安静了几秒。 司淞庭就那么看着她,一动不动。 白稚心里有点打鼓,是不是自己玩脱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男人却弯下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气息。 白稚的目的达成,忍不住在他怀里偷偷地笑了一下。 腰间突然一紧。 是男人加重了力道,在警告她。 白稚吃痛,却不怕。 她反而得寸进尺,凑到他耳边,吐气如兰。 “老公,你也可以换种方式惩罚我。” 司淞庭的脚步猛地顿住。 下一秒,他抱着她大步走向卧室,直接将人扔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白稚被摔得七荤八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司淞庭转身又要走。 “别走!” 她急了,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拉住他的手。 她半跪在床上,仰着头,刚刚哭过的眼睛湿漉漉的。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我害怕。” 她拉着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你能不能……留下来陪我?” 司淞庭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地用口型对她说。 —这是你自找的。 说完,他反手关上门,将她重新压回床上。 …… 房间里的温度节节攀升。 就在一切都快要失控的边缘。 白稚却突然从枕头下摸出一个小方块,举到他面前。 那是个还没拆封的,小孩嗝屁袋。 司淞庭的动作停住了。 白稚讨好地看着他,软着嗓子商量。 “老公,我们以后能不能不用打针的方式?那个对身体危害很大的。” 她把那个小东西塞进他手里,眼睛亮晶晶的。 “我还想跟你白头到老呢。” 司淞庭拿着那个东西,指尖都有些发烫。 他看着身下这个巧笑倩兮的女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最终,司淞庭还是接过了那个小方块。 房间里没有开灯,只有月光倾泻而入,勾勒出他紧绷的身体线条。 一切结束时,白稚累得像一摊烂泥,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她只感觉身边的床垫陷下去一块,男人要走。 不行。 她几乎是凭着本能,伸出手臂,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精瘦的腰。 男人的身体僵了一下。 “别走。”她整个人埋在他宽阔的后背上,“陪陪我。” 空气里是长久的安静。 白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她想,他果然还是要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 就在她准备松手的瞬间,耳边传来个极其模糊的音节。 “嗯。” 很轻,几乎听不见,像胸腔的共鸣。 白稚整个人都愣住了。 是幻觉吗? 他不是不会说话吗? 她想抬头看个究竟,可眼皮重得像挂了铅,意识很快就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夜半,司淞庭看着身旁熟睡的女人,脸颊还透着未褪的潮红。 接着,他伸手探向她的枕下... 指尖探到那熟悉的触感时,司淞庭脊背窜起一阵凉意。 他将那东西抽了出来... 一把无比锋利的匕首! 第十章 她的男人,她护着! 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男人眼底也泛起阴寒。 她留这匕首做何用? 他垂头,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心情愈发复杂。 白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第二天,白稚刚下楼,迎面却撞上穿着白大褂的男人。 又来打针? 医生被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子弄得一愣,随即推了推眼镜。 “夫人,您误会了,我是来给先生做例行检查的,”医生看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压低了嗓子,“他的情况……您也清楚,最近情绪起伏太大,对身体的负荷很重。” 一句话,让白稚满肚子的火气灭了个干净。 她把他绑在床上,在会所里惹他发怒,在车里撩拨他,昨晚她又哭又闹又撒娇…… 白稚站在原地,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整张脸烧得厉害。 正尴尬时,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司淞庭已经换下睡袍,穿上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又恢复了那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 他瞥了医生一眼,后者收好东西,躬身退了出去。 客厅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淞庭走到她面前,将一张折叠的便签和一支笔递了过来。 白稚接过来,心里还在为刚才的事七上八下,她展开纸条,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一如他本人。 【今晚,祖父寿宴,你跟我去。】 瞬间,她脑子里嗡嗡作响,只剩下书里那个最重要的剧情转折点。 原主嫌司淞庭是个哑巴,带出去丢人,死活不肯去。 结果他一个人出席,被那群所谓的亲人当成笑话羞辱。 也是从那晚开始,他彻底变了。 不行,她绝对不能让那种事再发生。 白稚猛地抬起头,脸上硬挤出笑容,点头点得飞快。 “去!当然去!必须去!” 司淞庭拿着笔的手停在半空,黑沉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 他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按照她以前的性子,现在不是应该冷嘲热讽,就是开始谈条件了。 白稚立刻接收到他怀疑的电波,求生欲让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嘴巴比脑子更快地开始表忠心。 “老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老公的爷爷过寿,我这个当孙媳妇的怎么能不去呢?必须去捧场啊!” 她往前凑了一步,主动去挽他的手臂,仰着脸,表情诚恳到不行。 “再说了,你现在……不方便说话,我肯定得陪在你身边啊。万一你那帮亲戚里有不长眼的欺负你怎么办?我得保护你!谁敢对你阴阳怪气,我就帮你骂回去!” 她一边说,一边还挥了挥拳头,做出我超凶的模样。 司淞庭垂下眼,盯着她那张表情丰富的小脸,看了很久。 他搞不清楚。 这个女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 说要保护他?她忘了自己当初是怎么背地里骂他是个疯子的吗? 白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还是强撑着,继续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回望他。 过了许久,司淞庭才收回打量的视线,一言不发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转身上了停在门口的车。 这是……同意了? ..... 傍晚,司家老宅灯火通明,草坪上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这是一场只邀请了司家自己人的内部寿宴,可排场依旧大得惊人。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端着酒杯,穿梭在花园和客厅里,谈笑风生。 白稚挽着司淞庭的手臂走进大门的那一刻,几乎所有的交谈声都停了。 数十道视线齐刷刷地投了过来,落在他们身上。 有好奇,有惊讶,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 白稚清楚地感觉到,身边的男人身体在一瞬间绷紧了。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将他挽得更紧了一些。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妇人扭着腰走了过来,是司淞庭的三婶。 她手里端着红酒,笑得一脸假惺惺。 “这不是淞庭吗?真是稀客啊。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呢。” 她说着,视线在白稚身上扫了一圈,那审视的意味十足。 “这位就是白家小姐吧?真是漂亮。嫁给我们淞庭,真是委屈你了。” 白稚脸上的笑容不变,“三婶说笑了。能嫁给淞庭,是我的福气。他对我很好,我们也很恩爱,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 她故意把“恩爱”两个字咬得很重,还把身体往司淞庭那边又贴了贴。 三婶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回答。 毕竟整个圈子里谁不知道,白稚嫁给司淞庭,就是纯粹的利益交换,结婚三年,两人几乎没在任何公开场合同时出现过。 应付完一波又一波虚伪的寒暄,两人终于得以在角落的餐桌旁坐下。 主位上,白发苍苍的司家老爷子正被一群子孙簇拥着,满面红光。 白稚刚拿起一块小蛋糕,桌上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淞庭,今天爷爷八十大寿,这么大喜的日子,你怎么也得说两句吉祥话,哄爷爷开心开心吧?” 一个穿着骚包粉色西装、打扮得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端着酒杯,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 是司淞庭的堂哥,司文。 出了名的草包纨绔。 司文把酒杯重重地放在司淞庭面前,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哦,我差点忘了,你现在可说不出来话了。” 他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真是可惜了,你这满肚子的才华,当年可是咱们司家最出色的继承人呢。现在……啧啧。” 话音一落,周围几桌立刻响起一片压抑不住的窃笑声。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这里,等着看司淞庭的笑话。 空气仿佛凝固了。 司淞庭还是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什么反应,昏暗的灯光落在他脸上,那张俊美的侧脸依旧冷硬。 但白稚清楚地感觉到,他放在桌下的那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紧紧抓住了自己。 他的手很冷,指节捏得她的手骨都有些疼。 白稚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 这帮混蛋! 可她的男人,她不护着谁护着? “说吉祥话是吧?”白稚站了起来,端起桌上那杯被司文放下的酒。 她笑盈盈地走到司文面前。 “我替我老公说。” 她举着酒杯,脸上带笑,“我老公说,祝爷爷福如东海,也祝司文堂哥……” 第十一章 他凭什么跪? 她故意停下。 司文哼笑一声,一脸不屑。 白稚看都没看他,慢条斯理地把话说完,“早日想开!毕竟,生不出儿子的命,也是一种命。放宽心,比什么都强。” 周围先是一静,接着,有人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很快,偷笑的声音一片。 司文那张浮肿的脸一下就红了,又从红转青。 他手里的杯子砸在桌上,酒洒了一地,他伸手指着白稚,手指头抖个不停。 “你!” 可他骂不出口,对着一个女人,还是司淞庭的老婆,他要是先动手,就落了下乘。 于是,他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向了那个沉默的男人。 “司淞庭!你就让一个女人在你面前撒野?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他这一吼,周围的嘲笑和议论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就是啊,大男人怎么能躲在女人后面。” “啧,到底是不一样了。” “自己说不了话,老婆倒是牙尖嘴利。” 白稚能感觉到,身边男人挽着她的手臂,肌肉瞬间绷紧,她反手握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温度包裹住他的冰冷。 就在这时,主位上传来沉重的闷响。 是司家老爷子用楠木拐杖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地面。 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老爷子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铁青一片,浑浊的眼睛里射出怒火,直勾勾地盯着他们这边。 “放肆!”老人积威甚重,让整个大厅的温度都降了下去,“司淞庭,你管教妻子无方,惊扰了戚友,还不赶紧给我跪下!” 命令一出,满座死寂。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等着看司家曾经最耀眼的继承人,如今的失语怪物,如何被当众羞辱。 司淞的高大身躯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白稚感觉到他扣着自己的手动了动,似乎真的准备屈服。 不行。 她不能让他跪。 这一跪,跪掉的是他最后一点傲骨。 白稚松开挽着他的手,在他做出任何动作之前,快一步挡在了他的身前,独自直面主位上盛怒的老爷子。 她脸上的笑意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平静。 “爷爷,他凭什么跪?” 这一句反问,让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老爷子也没想到她敢当众顶撞自己,气得胸膛剧烈起伏。 “你……你这个……” “哦,我忘了,”白稚打断了他,“他虽然流着司家的血,却是在十六岁那年,被赶出家门的。” 她身后的司淞庭,浑身剧震。 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白稚纤瘦的背影。 这些事,这些他埋在心底最深处,从未对任何人说起的、最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是怎么知道的? 白稚没有回头,她能感觉到身后那道几乎要将她洞穿的视线,但她没有停下。 “他创业初期,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在座的各位,有谁帮过他一分钱吗?” “他被竞争对手联手打压,公司差点破产清算的时候,又有谁伸出过援手?” “没有。”白稚自问自答,环视着一张张或尴尬、或心虚的脸。 “现在他功成名就了,集团市值千亿了,你们才终于想起来原来司家还有这么一号人。你们才记起他是司家的子孙,要他跪下给你们尽孝?这孝道,未免也太廉价了。” 司淞庭站在她身后,垂在身侧的手不知何时已经紧紧收拢。 白稚最后将视线落回到已经面无人色的司文身上。 “我老公是不能说话,但他比你们厉害多了,你们只会站在家族的荫蔽下摇尾乞怜,让他给你们这群人下跪?你们也配?” 整个大厅,落针可闻。 白稚不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她猛地转身,在司淞庭怔忡的瞬间,抓起他冰冷的手,强硬地与他十指紧扣。 “老公,我们回家。”她的掌心温热柔软,紧紧贴着他,“这里的空气,太脏了。” 她拉着他,在所有人注视中,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灯火通明的司家老宅。 回别墅的车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司淞庭一言不发,侧过脸对着窗外。 城市的霓虹流光飞速掠过,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划过一道道光痕,却半点也照不亮那片沉寂的深渊。 白稚坐在他身边,大气都不敢出。 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力道大到几乎要将她的骨头生生捏碎。 但她没有出声,也没有挣扎,就那么任由他握着。 车子一路疾驰,终于在别墅门口停下。 车门一开,白稚还没来得及说话。 司淞庭就猛地甩开了她的手。 他下了车,头也不回地大步往别墅里走。 白稚心头一紧,顾不上被撞疼的肩膀,慌忙跟着下了车。 她追进去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司淞庭冲进二楼书房的背影。 厚重的房门被重重甩上,上了锁。 白稚的心也跟着那声巨响,狠狠一沉。 紧接着,书房里传来一声玻璃破碎的巨响,清脆又刺耳。 完了。 白稚顾不上多想,慌忙跑到一楼的储物间,在一大串钥匙里翻找起来,她记得王妈说过,书房的备用钥匙为了以防万一,一直放在这里。 “找到了!” 她抓起那把铜制钥匙,手心全是冷汗,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 书房门口,她停下脚步,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还有男人压抑到极致的的粗重喘息。 她的心揪成了一团,她颤抖着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眼前的景象,让她整颗心脏都骤然停跳。 书房里一片狼藉。 那个摆满了珍贵藏品的红木展示柜,此刻已经碎成了一地木屑和玻璃碴,地上散落着各种古董摆件的碎片,他亲手做的建筑模型也被砸得稀烂。 而司淞庭,就站在这一片废墟之中。 他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在微微起伏,一只手撑在书桌上,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鲜红的血液,正顺着他修长的指节,一滴,一滴,砸在昂贵的手工羊毛地毯上,晕开一团又一团刺目的红。 他像是听到了开门声,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只是那压抑的喘息,停了。 整个空间,死一般寂静。 第十二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镇定剂 那片狼藉闯入视线的瞬间,白稚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书房里,像是被飓风席卷过。 他亲手做的那些机器人模型,如今支离破碎地散落在地毯上。 而司淞庭,就站在那片废墟的中央。 他背对着她,宽阔的肩膀在细微地起伏,一只手撑在书桌上,指骨用力到凸起。 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 有血。 鲜红的液体顺着他修长的手指往下淌,一滴一滴砸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一团又一团刺目的红。 他像是听到了门开的动静,身体僵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只是那压抑的喘息,停了。 整个空间,死一般寂静。 白稚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疼得她喘不过气。 就在这时,司淞庭动了。 他转过身,那张俊美绝伦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他随手抄起桌上一个幸存的青花瓷瓶,没有丝毫犹豫,朝着白稚的方向就砸了过来。 “砰!” 瓷瓶擦着她的脸颊飞过,在门框上撞得粉碎。 碎片四溅,有一片划过她的脸,留下一道细微的血痕。 —滚。 白稚读懂了他脸上那个无声的口型。 她被吓得浑身一抖,求生的本能尖叫着让她快跑,离这个失控的疯子远一点。 可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一样,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不能走。 今晚在寿宴上,她把他从深渊的边缘拉了回来。 现在她走了,就是亲手把他再推下去。 白稚没退,往前走了一步。 脚下的玻璃碎片咔嚓作响,在这安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她看见他那双黑沉的瞳孔,里面什么都没有,像要把人吸进去。 “司淞庭……” 她刚喊出名字,脖子就被掐住了。 人影一晃,他已经到了跟前。 一只手扣住她的脖子,把她整个人提起来,狠狠撞在墙上。 后背磕在墙上,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空气进不来,肺部火烧火燎。 “呃……”她的脸涨得通红,只能发出这种声音。 他凑得很近,脸上的表情扭曲,他张开嘴,无声地做出口型。 —为什么。 白稚挣扎起来,两只手去掰他的手腕,可他的手臂却纹丝不动。 她快要死了。 她用尽所有力气,从喉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只是……想……多了解你……” 她不想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被全世界的恶意包围。 她没有力气说出口,可他好像听懂了。 掐着她脖子的手,那足以捏碎她喉骨的力道,在某一瞬间,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迟疑。 就是现在! 白稚放弃了挣扎,用尽全身的力气,不顾一切地抱住了他。 她将自己的脸,埋进他冰冷又带着血腥气的胸膛。 这是疯狂的赌博。 她赌他心里,还剩下最后一丝属于人的柔软。 被抱住的那一刻,司淞庭的身体整个都绷住了,杀意和毁灭的欲望在他体内疯狂叫嚣。 可怀里这个温软的身体,这个不顾一切的拥抱,却像无法挣脱的枷锁,将他牢牢地困在原地。 过了很久,久到白稚以为自己会被他生生掐死。 脖子上的力道,终于一点一点地松开了。 她整个人都软了下去,靠在他怀里,大口地喘着气。 白稚这才发现,他的手还在流血。 那只刚刚砸碎了无数珍宝、又差点掐死她的手,此刻正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着。 伤口很深,皮肉翻卷,触目惊心。 “你受伤了。” 她抬起头,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 司淞庭条件反射地一缩,满是警惕。 白稚的心又被刺了一下。 她没有退缩,反而更坚定地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别动,我帮你处理。” 她转身想去找医药箱,司淞庭却拉住了她。 他拿起桌上的纸笔,飞快地写了几个字。 —抽屉,镇静剂。 白稚怔住了。 镇静剂? 他竟然已经习惯了用这种东西来对抗自己的情绪崩溃,他把自己当成需要被药物控制的病人。 说不清的酸楚和愤怒涌上心头。 白稚没有去拉抽屉,她转身重新回到他面前,蹲下身抱住了他。 这一次不是出于求生,也不是出于算计。 她只是想抱抱他。 她把脸贴在他的膝盖上,闷闷地开口,“以后,我就是你的镇静剂。” 司淞庭的身体又一次僵住,他垂下头,看着这个娇小却固执的女人。 清冷的月光从破碎的窗户里照进来,在他和她之间投下一片朦胧的光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轻轻地,落在了她的头发上。 …… 白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后来的一切都陷入了一片混乱的滚烫之中。 血腥味和他的气息交织在一起,让她沉沦,也让她战栗。 等她再次恢复意识,天已经亮了。 她动了动,感觉脖子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凉意。 她伸手一摸,那里被涂上了一层薄薄的药膏,原本火辣辣的痛感已经消退了很多,只剩下几道浅浅的红痕。 他给她上药了? 白稚坐起身,环顾四周,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掀开被子下床,身上套着件宽大的男士衬衫,是司淞庭的。 走到楼下,白稚就看见了坐在餐桌旁的人。 司淞庭正在吃早餐,他换了身西装,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侧脸的轮廓分明。 他用餐的动作很慢,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昨晚在书房里失控自残的人,和眼前这个完全是两个人。 白稚悬着的心刚放下一点。 她看见墙上的挂钟,后背一凉。 “我……我先去上班了!” 她丢下一句话,转身就朝外跑。 刚跑了两步,身后传来轻响,是餐具磕在盘子上的磕碰。 动静不大,白稚的脚却钉在了原地。 她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司淞庭放下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然后抬起头,看着她。 他没开口,也没写字,可就是让她停了下来。 白稚的后背开始冒汗。 毕竟她昨晚看到了他不该被看到的样子。 “我昨晚……睡得特别死,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脚下悄悄往后退,人已经快挪到门口。 “老公你最大度了,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的,对不对?” 第十三章 为所欲为 就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司淞庭将手里的纸笔放到了餐桌上。 清脆的磕碰声,让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没写字,也没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她。 白稚背后的冷汗刷地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想干什么? 秋后算账?算昨晚她看到他不该看的一面?还是算她在寿宴上把他家的老底都掀了? 白稚的大脑飞速运转,脸上却不得不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那个……老公,我真的要迟到了,公司还有个很重要的会……” 她的话还没说完,司淞庭就拿起桌上的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然后将那张便签推到了桌子边缘。 白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拿起了那张决定她命运的纸条。 —那十五个亿,你打算怎么办? 不是昨晚的事。 白稚看到这行字,心里那块悬着的巨石非但没有落下,反而砸得她更疼了。 钱。 他果然还是在意这个。 也对,昨晚的失控是一回事,可这十五个亿的亏空,是另一回事。 白稚正愁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现在他主动给了台阶,她要是再不顺着爬,那就是纯纯的蠢货了。 她立刻收起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眼睛里重新燃起光亮。 “老公,我们签个对赌协议吧!” 司淞庭挑了下眉,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白稚清了清嗓子,强迫自己忽略掉他带来的压迫感。 “我看中了城南的一块地,政府马上要出台新的开发政策,那里的潜力非常大。你再给我一笔钱,让我去投这个项目。” 她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下。 “要是成了,那十五个亿的窟窿,我们就一笔勾销。要是不成……” 她心一横,咬牙道:“我妈留给我的所有程远集团的股份,全都给你!” 这是她现在最大的筹码了。 司淞庭听完,忽然笑了。 他拿起笔,又在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下一行字。 —偷了我的钱,现在还想找我要钱?白稚,你的脸皮是越来越厚了。 羞辱感扑面而来。 白稚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但她不能退。 “这怎么能叫偷呢!我们是夫妻,你的钱就是我的钱,我只是……只是拿去做了个失败的投资理财!”她梗着脖子狡辩,“再说了,这次不一样!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 “你就当再信我一次!就一次!” 司淞庭不置可否,只是那么看着她。 房间里陷入了死寂。 白稚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她觉得他肯定是要拒绝了。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司淞庭终于动了。 他拿过那张纸,在背面添上了一句话。 —可以。 白稚的眼睛猛地亮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了他写的下一句话。 —不过,我觉得这个赌注不够大。 —你要是失败,从此往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别墅一步。你的所有行踪,都必须在我的视线之内。 他要囚禁她,让她彻底失去自由。 白稚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这个变态! 她暗骂一句,可对上他那双不带任何感情的黑眸时,还是屈辱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 她别无选择。 …… 程远集团大厦。 白稚刚走出电梯,就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员工看到她,都先是一愣,然后立刻低下头,装作忙碌的样子,可那飘忽不定的视线,却出卖了他们。 白稚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 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白薇正坐在她那张宽大的老板椅上,悠闲地修着自己的指甲。 听见开门声,白薇抬起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炫耀。 “姐姐,你来啦。” 白稚没理她,径直走到办公桌前。 “滚开,这是我的位置。” “你的?”白薇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姐姐,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觉得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联合了公司的几位董事,暂时接管了你的决策权。” 她站起身,走到白稚面前,凑近了,压低嗓音。 “你手上的几个重要项目,我也已经安排人接手了。怎么样,当个光杆司令的感觉,好不好受?” 白稚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微微扭曲的脸,忽然笑了。 “白薇,我以前总觉得你只是蠢,现在才发现,你脑子还是有的,可惜不多。” 白薇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白稚绕过她,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流,“就是觉得,你高兴得太早了,有名无实的人到底是谁,还说不准呢。” 白薇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被骂了,气得脸都涨红了。 “你!你少在这里故弄玄虚!我告诉你,从今天起,这个总经理的位置,我们两个竞争上岗!你别以为有那点股份就能为所欲为!”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咚咚。”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林淼探进头来,看到里面的情形,也是一愣。 “白总……” “没事。”白稚打断她,对她招了招手,“进来吧。” 林淼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走了进来。 白稚看都没再看白薇一眼,拿起桌上的座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张总吗?我是程远的白稚。” 她顿了顿,在白薇和林淼惊疑不定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关于我们和丰和集团的合作,我觉得可以先暂停了。”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整个办公室,死一般寂静。 林淼脸色有些不好看,纠结半天还是试探着开口。 “丰和集团是这几年我们的重点合作对象,整个公司的命脉都拿捏在他们手里了,这样取消对公司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白稚慢悠悠地坐回沙发上,端起林淼刚泡好的咖啡,“等着看戏就好了。” 她开始不紧不慢地处理起桌上的文件,完全无视了旁边那个快要气炸的白薇。 没过多久。 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撞开。 第十四章 敲竹杠 白正山铁青着一张脸,冲了进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白稚面前,指着她的鼻子,气得浑身发抖。 “你为什么要取消跟丰和集团的合作!” 他的咆哮声,几乎要掀翻整个办公室的屋顶。 “白稚,你是不是想毁了公司!毁了你妈妈留给你唯一的心血!” 白正山冲进来的时候,将白稚桌上的文件吹得哗哗作响。 “你疯了!”他一巴掌拍在办公桌上,“谁给你的胆子!你是不是跟着司淞庭那个疯子待久了,脑子也跟着不正常了!” 白稚正在看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 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这个暴跳如雷的男人。 “爸,你说话最好注意点。” 白正山气得脖子上青筋都爆了出来,“我们取消你的决策权是为了公司好!我看你,就是被那个疯子传染了。” 提到司淞庭,白稚心里就窜起一股无名火。 她”啪“地一声把文件合上,站起身。 “他是我老公,不是疯子!请你放尊重点!” 白正安被她这冷冰冰的态度噎了一下,随即嗤笑出声。 “尊重?我是在提醒你!所有人都知道司淞庭是个什么货色!能力是强,可他就是个怪物!阴晴不定,六亲不认!你以为你巴结上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整个京城,有几个人真心喜欢他?你别被他骗了!” “闭嘴。” 白稚的嗓音不高,却让白正山的咆哮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他粗重的喘气声。 白稚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直视着他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 “他是我的丈夫,我的人,轮不到你在这里说三道四。” 她往前又逼近了一点。 “与其有时间在这里研究我老公,不如多关心关心您自己的事。” 白正安一愣,后背莫名开始发凉,他紧紧盯着面前的人,“我有什么事?” “没什么大事。”白稚说得轻描淡写,“就是我最近查了查我妈当年留给我的股份,发现有点对不上数。爸,您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白正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不敢与女儿对视。 “公司经营……有些变动很正常。”他含糊其辞。 “是吗?”白稚穷追不舍,微微眯眼紧紧盯着面前的人,“那我妈当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这个问题在白正山头顶炸开。 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扶着桌子的手都在抖,原本涨红的脸刷一下变得惨白。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妈是意外!你当年都是知道的,现在提这些事情做什么!” “哦,意外啊。”白稚拖长了语调,眼底染上淡淡的笑意,她往前逼近了几步,“我本来也这么觉得。可您要是再这么逼我,我可就不确定了。毕竟,很多事情,只要想查,总能查出点什么的。” 她这是在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白正山看着眼前这个完全陌生的女儿,她脸上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那份冷静和狠绝,让他从心底里冒出寒气。 他怕了。 “你……你想怎么样?”白正山的气焰彻底熄了下去,整个人都颓了,“公司现在这个情况,经不起折腾了。丰和的合约,不能停。” “可以不停,但是我的决策权必须还给我,我手下的项目也必须都给我。我所有合同的时候,在补充条款里写得很清楚,”白稚慢条斯理地开口,“项目总负责人必须是我本人,否则所有合作条款自动失效。” 白正山彻底愣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个一直看不起的女儿摆了一道。 他嘴唇动了动,还想嘴硬,“那也不行!这么大的项目,必须经过董事会决议!你一个人说了不算!” “好啊。”白稚答应得干脆利落,“那就走正常流程,我和白薇,公开竞争这个总经理的位置。谁能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益,谁就上。我很公平吧?” 听到这话,白正山反倒不慌了。 他以为白稚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主动往他设好的圈套里钻。 董事会里大半都是他的人,她拿什么跟他斗? 这场竞争看似公正,实际上已经定好了定局。 白正山脸上重新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他理了理自己的西装领带,恢复了董事长的派头。 “行,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输了,可别哭着回家找爸爸。” 他丢下这句狠话,转身大步离开了办公室,背影里都透着胜券在握的得意。 办公室的门关上,林淼才敢走过来,脸上全是担忧。 “白总,您……您真的要跟她争啊?董事会那边……可是虎视眈眈,绝对不会让你顺顺利利的。” 白稚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打开了那份城南开发区的文件。 “没事,你出去吧,我还有其他打算。” 林淼还想说什么,但看到白稚那副笃定的样子,只能把话咽了回去,关上门退了出去。 …… 京城最高的大楼顶层。 巨大的屏幕上,正分毫不差地播放着白稚办公室里发生的一切。 司淞庭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静静地看着画面里那个女人。 男人手指间的钢笔停下了转动,陷入沉思。 这女人似乎真的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如果放在往常,她肯定会跟着白正山嘲讽自己,可现在她居然会维护自己。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助理走了进来,将文件放在桌上,退到一旁躬身站好。 “先生,程远集团的散股,已经收购完毕。”助理停顿了一下,继续汇报,“我们目前持有的股份,超过了白正山,仅次于夫人,是程远集团第二大股东。” 他说完,便垂下头,安静等待,过了一会儿,助理才开口打破沉默。 “先生,我们下一步……” 司淞庭没再看屏幕里那个女人。 他把钢笔放回桌面,发出轻轻的磕碰。 “啪嗒。” 整个办公室瞬间安静下去。 助理抬起头,整个人瞬间紧绷。 男人动了动嘴,只做了个口型。 —敲竹杠。 第十五章 趁一切挽回之前 夜色渐浓,酒吧里迷离的灯光混杂着酒精和香水的味道,震耳欲聋的音乐敲打着每个人的耳膜。 白稚端起酒杯,将杯中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重重地放在吧台上。 “小暖,帮我个忙。” 朱小暖正跟着音乐摇晃身体,闻言凑了过来,大声喊道:“什么?你说什么?” 白稚拉着她躲到一个人声稍歇的卡座,深吸一口气,直入主题。“帮我收购程远集团的散股,越多越好,有多少要多少。” 朱小暖懵了。“收购股份?你疯啦?你手里的股份加上你妈留给你的,已经是最大的股东了,还收什么?” “不够。”白稚摇头,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公司的规定,持股超过百分之四十五,可以在董事会拥有一票决定权。” 这意味着,只要她拿到足够的股份,白正山联合再多的董事,也只是跳梁小丑。 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多年从未有人注意到这个漏洞,要不是她注意到原主电脑里的收购计划,她可能也会忽略这件事。 见朱小暖还是不理解,白稚简单把昨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朱小暖瞬间就明白了,她义愤填膺地一拍桌子。“我懂了!你那个爹太不是东西了!这是想把你架空啊!行,这事包在我身上!” 她说着就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打电话,中气十足地对着电话那头安排起来。 白稚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 很快,朱小暖就挂了电话,兴冲冲地跑回来。“搞定!我让我爸底下的团队去办了,保证给你收得干干净净!” 她说完,才后知后觉地打量起周围的环境,一脸纳闷地凑到白稚身边。“不过话说回来,谈正事就谈正事,你干嘛非要约在这种地方?乌烟瘴气的。” 她挤眉弄眼地撞了撞白稚的肩膀,“你家那位醋坛子能放你出来?你不怕他了?” 怕。 怎么可能不怕。 一想到司淞庭,白稚就觉得后颈发凉,昨晚被他掐住脖子的窒息感仿佛还残存在身体里。 “怕啊。”白稚老实承认,又端起一杯酒喝了一口,“但今天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她抬起下巴,朝着吧台不远处的一个方向指了指。 朱小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一个男人正陷在沙发里,周围围了一圈莺莺燕燕。那个男人穿着花哨的丝质衬衫,领口开了三颗扣子,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他长得极好,一双桃花眼漫不经心地扫视着周围,对投怀送抱的美女来者不拒,却又带着点疏离的玩味。 朱小暖没看出什么所以然。“那谁啊?长得是挺帅,但看着不像什么好人,油腔滑调的。” “他叫霍思林。”白稚说,“是国内最好的心理专家。” “心理专家?”朱小暖的下巴都快惊掉了,“就他?你确定不是牛郎?” 白稚没理会她的吐槽。 她当然确定。 原著里,司淞庭的病情在后期急剧恶化,几近癫狂。主角团趁机落井下石,他内外交困,终于支撑不住,自己找到了霍思林。 只可惜,为时已晚。 书里写着,司淞庭就是死在找到霍思林之后。 治疗开始得太晚,他的身体早就垮了,最后暴病离世。 这一次,她要抢在一切无法挽回前。 白稚看着那个在女人堆里游刃有余的男人,心里有了计较。 朱小暖还是不放心,凑过来问:“小白,这人靠谱吗?看着也太吊儿郎当了。” “相信我。” 白稚丢下这句话,站起身,径直朝着那个卡座走了过去。 她伸手,直接拨开一个正往霍思林身上贴的女人,站在他面前。 霍思林抬起头,那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了白稚一遍。眼前的女人穿着毛衣牛仔裤,脸上什么都没画,跟周围这些精心打扮过的女人格格不入。 他笑了,主动朝她凑近,呼出的气里带着酒味。 “妹妹,想喝点什么?今天哥哥请客。” 白稚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霍医生,我找你,是想给你介绍个病人。” 她直接开口。 霍思林脸上的笑僵了一下,随即又换上那副不正经的表情。 “看病?看病去我诊所挂号。我这里,只谈风月,不谈工作。” “你的号,要排到明年。”白稚说。 她是真的着急,因为这不仅关乎司淞庭,更关乎她自己的小命。 司淞庭早一点好,说不定她不要孩子,也能从苦海中脱离出来。 霍思林挑了挑眉,看着她这这副严肃的样子,眼底弥漫起几分兴味。 他挥手让身边的女人都散开,然后拍了拍身边的空位。 “行啊,坐下说。我倒是想听听,是什么样的病人,让你这么着急。” 白稚没坐,就站在原地。 “他是个哑巴,没办法正常与人交流。” “他有很严重的偏执和暴力倾向,情绪极度不稳定,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 “他对全世界都充满了怀疑和敌意,不相信任何人。” 她每说一句,霍思林的表情就严肃一分。 当她说完,霍思林脸上那副吊儿郎当的伪装已经完全褪去。 他身体前倾,十指交叉抵着下巴,眉头紧锁。 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棘手的病例了。 酒吧里嘈杂的音乐和人声,仿佛都在这一刻被隔绝开。 忽然,霍思林的身体一顿。 他抬起头,视线越过白稚的肩膀,看向她身后,微微勾起唇角。 “你说的病人……”霍思林开口,眼中弥漫起看好戏的意味,“该不会就是这位吧。” 白稚心里咯噔一下,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她一点一点地,转过身。 自己的身后司淞庭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黑色风衣,身形高大挺拔,与周围喧闹的环境格格不入。 光线从他背后打来,将他整个人笼罩在一片阴影里,看不清面容。 可白稚却能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两道穿透了人群和黑暗的视线,正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完了,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第十六章 你活着就好 白稚的大脑一片空白。 司淞庭就站在那里,隔着喧嚣的人群,隔着迷离的光线,让人看不清神色。 霍思林吹了声口哨,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 “妹妹,你这病人,脾气可不怎么好啊。” 白稚想解释,想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发不出来。 她张了张嘴。“我……” 话没出口,手腕就被人一把抓住。 司淞庭一言不发,拽着她就往外走。 “哎!你干什么!”朱小暖反应过来,立刻冲上去想拦。 可她刚靠近,司淞庭就停下脚步,回过头。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那么看了她一眼。 朱小暖瞬间僵在原地,后面的话全卡在了嗓子里。 她根本不敢说。 白稚被他拖着,回头冲朱小暖拼命摇头,用口型说,别过来。 朱小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司淞庭粗暴地塞进辆黑色的越野车里。 车子发出沉重的咆哮,消失在车流中。 车门落锁的瞬间,白稚的心也跟着沉到了底。 她想解释,想告诉他那个人是医生,可她刚一开口,司淞庭就猛地踩下了油门。 强烈的推背感把她死死按在座椅上,窗外的街景化作一片流光。 “司淞庭,你听我……” 她话没说完,男人忽然踩死刹车,倾身过来。 白稚下意识地往后缩,以为他要打她。 可他只是扯下了自己的领带,然后抓住她的双手,将它们反剪在身后,用那条昂贵的真丝领带一圈一圈地捆死。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坐好,继续面无表情地开车。 车速越来越快,在车流中疯狂穿梭,有好几次,白稚都觉得他们马上就要撞上了。 她吓得不敢再出声,只能死死地抓住座椅,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车子没有回别墅。 它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最后停在了一栋废弃仓库一样的建筑前。 司淞庭熄了火,下了车,绕过来打开她这边的门,直接将人从车里拽了出来。 白稚的双腿发软,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他打开扇沉重的铁门,陈旧的霉味和铁锈味扑面而来。 他把她扔了进去,然后反手锁上了门。 这里是地下室。 没有窗户,只有一盏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勉强照亮了这个不大的空间。 墙上挂着一排排的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 管制刀具。各种型号,各种尺寸,擦得锃亮。 旁边还有一些皮质的束缚带,几卷粗麻绳,和一个小小的医药箱,里面散落着几支注射器和镇定剂的空瓶。 白稚的血都凉了。 这里是他的刑房,是他发泄情绪的地方。 司淞庭脱下风衣,随手扔在一边,开始慢条斯理地解自己衬衫的袖扣,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是她从未见过的,疯狂又暴戾的光。 他要囚禁她。 这个念头在白稚脑中炸开。 他拿起一旁的麻绳,似乎准备将她彻底捆住。 白稚看着他靠近,身体抖得不成样子。就在那粗糙的绳子即将碰到她皮肤的瞬间,她脱口而出。 “疼……” 司淞庭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头,看着缩在墙角,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她的手被绑在身后,脸上还带着泪痕,怯懦地重复着。 “老公,我疼……” 那句老公软得不可思议。 就是这一瞬间的迟疑。 白稚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他撞了过去。 司淞庭没料到她会反抗,被她撞得往后退了一步。白稚整个人扑在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 她跨坐在他身上,学着他之前的样子,低下头,张嘴狠狠咬住了他的脖子。 血腥味在闭塞的空气中弥漫开。 司淞庭的身体彻底僵住。 他抬起手,准备把身上的女人掀下去。 他动手之前,白稚松开了口。 她抬起头,唇上沾着他的血,然后,她低头,将唇印在了那个伤口上。 “那个叫霍思林的,是个心理医生。你最近情绪很不稳定,我怕你再伤害自己……” 她感觉到他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 “我没有觉得你是个怪物,也没有不喜欢你。”她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着自己,“我只是心疼你。我不想再看到你一个人在书房砸东西,不想再看到你流血。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就不去见他了,行不行?” “我就是想让你好好的。” 男人紧绷的身体,在她的话里一点点地松弛下来。他脸上那股要毁掉一切的气息,也跟着散了。 白稚整个人软了下来,从他身上滑落。她看着自己被领带勒出红痕的手腕,又摸了摸脖子上被他咬出的伤,委屈地开口。 “我被你误会,被你绑架,还差点被你打死。司淞庭,你得补偿我。” 男人看了她一眼,没理会,起身就走。 “你去哪儿!” 白稚爬起来追上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 “补偿我!” 司淞庭掰她的手。 白稚干脆心一横,用力将他扑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 第二天清晨,白稚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浑身酸痛得像是被车碾过,勉强睁开眼睛,从枕头边摸到手机。是朱小暖。 “喂……”她的嗓子干得冒烟。 “小白!你还活着啊!谢天谢地!”电话那头传来朱小暖夸张的叫声,“你家那位昨天跟阎王爷一样,我还以为你噶了!” 白稚揉着额头,还没完全清醒。“说正事。” “哦哦!正事!”朱小暖立刻严肃起来,“出事了!我昨天让我爸那边去收购程远的散股,结果一打听,就在我们动手之前,所有的散股,都被个神秘人给扫光了!一股都没剩!” 白稚瞬间清醒了。 “谁干的?” “不知道啊!对方手脚太快了,而且保密工作做得特别好,根本查不到。不过……”朱小暖话锋一转,“我托人搞到了那个买家助理的电话,还有机会,你快试试!” 挂了电话,朱小暖很快把一串号码发了过来。 白稚没有犹豫,立刻点开短信界面,编辑了一条信息发送过去。 【你好,我想和你谈谈关于程远股份的事,能否见一面?】 她盯着屏幕,心脏砰砰直跳,焦急地等待着对方的回复。 第十七章 偷听墙角的人 手机在床头柜上嗡嗡一震。 白稚一把抓了过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晚上八点,金鼎酒店,1808号房。】 只有地址,没有称呼,也没有落款。 她还没来得及想下一步,卧室的门就开了。 司淞庭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拿着平板,屏幕上的数据在滚动。昨晚在地下室那个失控的人,找不到半点影子。 他径直走到沙发坐下,全程视线都落在平板上,没分给她一分一毫。 白稚掀开被子,他那件宽大的衬衫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她光脚踩上地毯,走到他跟前。 “那个人回消息了。” 司淞庭在屏幕上划动的手指顿住,抬起了头。 白稚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屏幕上的地址很清楚。 “他约我在酒店房间见面。” 她停顿了一下。 “你陪我一起去?” 司淞庭扫了一眼那个地址,便收回了视线。 他拿起桌上的便签和笔,写下一行字,推了过来。 —我今天有个跨国会议。 白稚看着那行字,人僵住了。 就这? 没了? 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会是司淞庭的反应。他昨天才因为怀疑她和别的男人有接触,把她绑到那个鬼地方。今天他居然对自己要去酒店见一个陌生男人无动于衷? “可是……那是在酒店房间里,”白稚不死心,又强调了一遍,“万一对方是个坏人怎么办?” 司淞庭靠在沙发上,终于又抬起头正眼看她。 他没写字,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看着她,然后,他抬起手,指了指墙上的挂钟。 那意思再明显不过:那是你的事,别耽误我工作。 白稚彻底懵了。 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男人转性了?还是说,这又是他设下的另一个考验? 白稚心里千回百转,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她强撑着挤出一个笑,把手机收回来。 “好吧,那你忙,我自己去就行了。” 她转身往浴室走,准备换衣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冲着沙发上的男人眨了眨眼,半开玩笑地说道:“那我走了,你可别偷偷吃醋啊。” 司淞庭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只是把平板换了个方向,继续看他的文件,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吝于给她。 白稚心里的疑云越来越重。 她不再多说,迅速换好衣服,拎着包就出了门。 坐进车里,白稚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她看着后视镜里那栋安静的别墅,总觉得有一张无形的网正在慢慢收拢。 去酒店就是自投罗网。 她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脑子里闪过另一个念头。 收购股份是为了在和白正山的竞争中拿到绝对的话语权,但想要彻底赢过白薇,光有股份还不够,她必须做出实打实的成绩。 城南那块地,是她目前唯一的翻盘机会。 白稚不再犹豫,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调转方向,朝着与金鼎酒店完全相反的方向驶去。 城南开发区就是个大工地。 推土机的声音震得人耳朵发麻,空气里全是土和水泥搅和在一起的味儿。 白稚把车扔在路边,扣上个安全帽就往里走。 她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开正在挖土的机器,凭着项目图上的大概位置,找到了一排集装箱改的板房。 其中一间,透出光来。 白稚猫着腰,躲在一堆建材后头,找到条缝往里瞧。 百叶窗没关严,正好能看见里头。 一个女人的背影,穿着套裙,一看就很贵。 她对面坐了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八成是这儿的头儿。 风把女人的声音送了过来,断断续续的。 “李局长,您放心,我们叶氏集团最有诚意。一点心意,您拿着。” “这……不合规矩……”男人的话听着很犹豫。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交通线往我们那边偏一丁点,对整个规划没多大影响,对我们叶氏的商业中心,那可是天大的好事。” 女人嗓音里带了点儿笑。 “项目成了,您儿子出国留学的钱,我们全包。” 白稚蹲在建材后面,一动不动。 叶氏集团。 她猛地想起来,这个声音,这个背影,分明就是这本书里的女主角,叶晚晚! 书里那个善良正直,和主角团一路披荆斩棘创造商业神话的女主角,竟然是个为了家族利益不惜行贿的伪善者。 白稚只觉得一阵反胃。 她原以为原著的主角团只是光环加身,没想到内里竟然是如此肮脏不堪。 不行,她得赶紧走。 白稚压低身体,小心翼翼地转身,想原路退回去。 她太紧张了,没注意到脚下有一根凸出来的钢筋。 脚下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往前摔去。为了稳住身体,她下意识地伸手一扶,正好推倒了旁边码放着的一摞空油漆桶。 “哐当!哗啦!” 刺耳的金属碰撞声在空旷的工地上炸开,显得格外清晰。 板房里的对话声戛然而止。 “谁在外面!” 一声厉喝传来,紧接着,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拉开。 完了。 白稚想躲,可周围空空荡荡,除了建材就是土堆,她根本无处可藏。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率先冲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的白稚。 “叶总,这里有个人!” 叶晚晚踩着高跟鞋,快步走了出来。当她看清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人是白稚时,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轻蔑和讥诮。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家大小姐。”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白稚,抱起双臂。 “白稚,几年不见,你怎么还是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偷听别人墙角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掉了吗?” 要是原主,这会儿估计已经羞愤得无地自容了。 可白稚不是。 她撑着地慢慢爬起来,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抬起头,平静地迎上叶晚晚的视线。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了起来。 她冷笑一声,直直地盯着叶晚晚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彼此彼此。比起我偷听墙角,叶小姐这种光明正大行贿的手段,才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第十八章 好看吗? 叶晚晚脸上的笑意没了。 她瞥了身后那个高大的保镖一眼。 白稚后背一凉。 她手掌撑着满是沙砾的地面,把自己从地上撑了起来。 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叶晚晚,又扫了一眼旁边脸色发白的李局长。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把屏幕对着他们亮了出来,嗓音发紧地喊道: “我已经录下来了,你们想杀人灭口吗?” 叶晚晚最初的惊慌只维持了很短的时间。 她上下打量着白稚,哼笑了一声。 “就你?摔成那个样子,手机早就坏了。想诈我,你还嫩了点。” 她嘴上这么说,却没有立刻让保镖动手,显然心里也在打鼓。 可被她称作李局长的那个胖男人却彻底慌了神。 他身体往前凑了凑,脸上挤出讨好的笑。 “都是误会!白小姐,我们就是在这里商讨一下城市绿化的事情!” 他越解释就越混乱,反而坐实了一定有猫腻。 白稚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她挺直了背,原本的慌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底气取代。 她话锋一转,整个人气场都变了。 “商讨?正好,我也是为了城南项目来的。作为程远集团的代表,我过来考察一下竞争对手的进度,很合理吧?” 她这副公事公办的专业态度,把叶晚晚和李局长都给说愣了。 在他们的印象里,白稚就是个除了联姻价值外一无是处的草包,漂亮是漂亮,但脑子里空空如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精明了?还会用这种话术来反将一军? 叶晚晚的保镖可不听这些,他只听主人的命令。 见叶晚晚没有阻止,他便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来抢夺白稚的手机,想验证她是不是真的有录音。 白稚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把手机死死护在怀里,心脏狂跳。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到几乎能灼伤人眼的远光灯划破了工地的黑暗。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悄无声息地停在了不远处。 车灯没有熄灭,就那么直直地照着这边,将几人笼罩在刺目的光晕里,无所遁形。 车门打开,下来一个男人,西装笔挺,戴副金丝眼镜。 他无视叶晚晚,也无视那个满头大汗的李局长,径直朝着白稚走过来。 他停在白稚面前,弯下腰,声音不高不低。 “夫人,您没事吧?” 周围一下子没了动静。 “我……我没事。”白稚从地上站起来,拍掉身上的土,动作有点乱。 助理点了下头,没再问。他转过身,对着快站不稳的李局长,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李局长,这是我们司总对城南开发项目的投资意向书。从现在起,司氏集团会全面接手这个项目。” 李局长抖着手接过文件,只看了一眼封面上的集团印章和签名,人就晃了一下。他翻开,看见上面写着的投资金额,腿彻底软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完了。 刚才跟叶晚晚说的那些话,在这份文件面前,都成了空话。 就在这时,库里南的后座车门,开了。 一只皮鞋踩在地上,接着,一条长腿迈了出来。 司淞庭下了车。 他穿着黑色风衣,里面是西服,人很高,工地的灯光把他影子拉得老长。 他没看地上的李局长,也没理会脸都白了的叶晚晚,就那么穿过尘土和灯光,看着白稚。 他一步步走过来。 白稚感觉自己喘不过气。 他到底是来帮她的,还是来跟她算账的?算她不听话,没去酒店的账。 司淞庭在她面前停下。 他太高,白稚得仰着脖子。他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影子里,看不清楚。 白稚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闭上了眼。 可巴掌没落下来。 一个指腹碰了碰她的脸,上面有层薄茧,热的。 白稚睁开眼。 司淞庭垂着头,指腹在她脸上慢慢地擦着。 那里沾了点灰。 他的动作很轻。 白稚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她能闻到他身上的木头味,混着工地的土腥气,这种味道让她心慌。 他到底想干什么? 擦干净那点灰,他收回了手。那点短暂的接触也跟着没了。 司淞庭转过身,对着叶晚晚。 他没说话,就那么看着。 叶晚晚控制不住地往后退,高跟鞋踩在石子上,人差点摔倒。 助理往前站了一步,停在司淞庭旁边,眼镜片上反着光。 “叶小姐,先生问你,刚刚想对我们夫人做什么?” 这句彬彬有礼的问话,听在叶晚晚耳朵里,无异于催命符。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商业女强人的面子和尊严,双腿一软,也差点跪下去。她强撑着站稳,拼命地朝着白稚的方向鞠躬道歉。 “对不起!司太太!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不知道是您!我……我就是跟您开个玩笑!我真的只是开个玩笑!” 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身体抖得不成样子。 司淞庭对她的道歉置若罔闻。他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瘫在地上的李局长。 跟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保镖立刻会意,上前一步,一脚踩在了李局长那只刚才接过叶晚晚好处的手上。 “啊!” 李局长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在空旷的工地上回荡。 叶晚晚吓得魂飞魄散。 这根本不是警告,这是在杀鸡儆猴。 司淞庭朝她走近了一步。 叶晚晚吓得连连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一堆冰冷的钢筋上,退无可退。 他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投下一片阴影。 他嘴唇动了动。 —老实点。 叶晚晚的脸色变得惨白,白稚看着她那副样子,心里却生不出半点快意。 司淞庭没再理会旁人,他转过身,一把抓住白稚的手腕,拖着她就往车那边走。 他的手很冷,力道大得吓人。 白稚被他拽得踉跄,回头只能看到那片混乱的工地和叶晚晚煞白的脸。 车门被拉开,他没半点温柔,直接把她塞进了后座。 助理和保镖都没上车。 这狭小的空间里,就剩他们两个人。 白稚把自己缩在车门边的角落里,不敢出声,等着他下一步的动作。 车里安静得只剩下两个人交错的呼吸声。 白稚悄悄抬起眼皮,看到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 过了一会儿,他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屏幕的光有些刺眼,上面打着一行字。 —为什么不去酒店? 第十九章 就当是你借给我的 那行字在屏幕上发着白光,刺得白稚眼睛发疼。 她的后背贴紧了车门,把自己缩成一团,身体抖了一下。 “我……我不敢。” 她掀起眼皮,很快地看了身边的男人一眼。 司淞庭没有动,侧脸对着她,下颌的线条绷着。 “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约在酒店房间……我害怕,万一……万一他……” 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断了。 她停顿了几秒,身体一点点挪过去,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臂。 “你要是陪我,我就敢去。”她的手指碰到他的西装布料,布料下的肌肉绷得死紧。 司淞庭终于动了。 他收回手机,垂下头,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又把手机举到她面前。 —你挪用十五个亿的时候,怎么不怕? 白稚手脚冰凉,她抓着他手臂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 司淞庭想要抽回手,可白稚却死活不放。 他脸上浮现出不耐烦,另一只手伸过来,要去掰她的手指。 就在他触碰到她手背的瞬间,白稚猛地扑了过去。 她堵住了他的嘴。 不是温柔的亲吻,牙齿磕在他的唇上,泛起血腥气。 她不想听他再用那些文字羞辱她,也不想再看到他那洞悉一切的眼睛。 司淞庭的身体彻底僵住。 白稚吻得又急又乱,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本能,想用自己的气息去覆盖他,去扰乱他。 她能感觉到他起初的抗拒,那扣在她手腕上的力道大得吓人。可她没有退。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抗拒的力道渐渐消失了。 白稚才敢松开他,大口地喘着气。她不敢看他,把脸埋在他的颈窝里,闷闷地开口。 “我不会背叛你,永远都不会。” 车里,只剩下她带着颤抖的呼吸声。 回到别墅,白稚几乎是手脚发软地被司淞庭从车里拖出来的。 他一言不发,将她拽进客厅,甩手把牛皮纸文件袋扔在茶几上。 白稚心头一跳,她打开文件袋,倒出来的却是一份股权收购合同。 当她看清收购方签名处那龙飞凤舞的三个字时,整个人都定住了。 司淞庭。 那个扫光了程远集团所有散股的神秘买家,竟然就是他! 白稚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沙发上那个正在解领带的男人。 他从头到尾都在耍她!他看着她为了股份急得上蹿下跳,看着她去酒吧找人,看着她去工地冒险,他就在暗处,欣赏着她的狼狈。 一股被愚弄的怒火冲上头顶,可对上他那双幽深的眼睛时,那点火苗又瞬间被浇灭了。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白稚抓着那份合同,快步走到他面前,姿态放得极低。 “老公,你把这些股份……按市场价卖给我,好不好?”她仰着脸,眼睛里全是恳求,“我需要这些股份,白正山和白薇想把我从公司踢出去,我必须拿到绝对的控股权。” 司淞庭没理她,径直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 白稚跟了过去,不依不饶。 “求你了,就当是……就当是你借给我的。等我把公司夺回来,我马上就把钱还你。” 司淞庭喝了口水,终于放下杯子,拿起旁边的纸笔,写了几个字。 —看你表现。 白稚没给他反悔的机会,踮起脚,主动吻上了他的侧颈。 这一夜,格外漫长 第二天醒来时,白稚发现自己在行驶的车里。 她猛地坐起身,转过头,看到驾驶座上的人,提着的心才落回原处。 司淞庭正在开车,侧脸冷峻,专心致志地看着前方的路。 “我们……要去哪儿?”白稚小声问,嗓子有点哑。 司淞庭没有回答。 白稚冷静下来,看着周围的环境,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礼服。 穿的这么正式,应该不会把自己卖了吧。 车子一路开到市中心最豪华的酒店。 门口铺着红毯,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正从各式豪车上下来,谈笑风生地走进去。 白稚挽着司淞庭的手臂,心里越来越慌。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旁边两个刚下车的男人在交谈。 “今天这城南项目的招标会,可真是神仙打架啊。” “可不是,听说叶氏和好几家大集团都盯着呢,不知道最后花落谁家。” 城南项目……招标会? 白稚猛地转头看向司淞庭,心沉到了谷底。他答应过要投资她去拿那块地的,现在却带她来招标会?他想干什么?反悔了?要亲自下场跟她抢? “你……”她刚开口,尖锐的嗓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 “哟,这不是我那嫁入豪门的好姐姐吗?怎么,这种场合,你也配来?” 白薇挽着白正山的手臂,一脸讥诮地走了过来。 白正山看到白稚,脸上的不耐烦更深,“胡闹!这里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赶紧给我回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白稚看着他们那副嘴脸,心里的那点慌乱反而不见了。她脸上挤出笑。 “我为什么不能来?”她身子往司淞庭那边一贴,手臂把他挽得死死的,“我老公带我来见见世面,不行?” “再说了,城南这个项目,我已经跟我老公谈妥了,司氏集团会全力支持我。我劝你们还是早点放弃,别白费力气。惹了我还好说,要是惹了我老公……”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 白薇和白正山的脸色果然变了变,他们不敢不把司淞庭当回事。 但白薇很快就反应过来,重新恢复刚才那副傲慢的样子。 “来了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得看实力,城南的项目我们走着瞧,看看到底谁厉害!” 一直没动的司淞庭,这时动了。他没看白正山父女,只是低头对着白稚,嘴唇动了动。 —走了。 他牵起她的手,无视其他人,直接朝着宴会厅最前排的位置走过去。 周围的人都看了过来。 路过白正山身边时,白稚停下脚步,人凑到他耳朵边上,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音量说。 “爸,看清楚了,到底谁,才是能给公司带来价值的人。” 第二十章 你这个扫把星 白薇的嘴刚张开,白正山就抬手按住了她。 “行了,少说两句。”白正山嘴里说着,眼睛却没离开白稚,又瞟向她身边的司淞庭。 这疯子真会帮她?可看白稚的样子,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白薇不服气地拽了拽白正山,话里透出几分不满:“爸!你也信她?司淞庭怎么可能帮她!” 白正山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出声。 白薇此时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能咬牙,将所有的话都憋回肚子里。 招标会开始了。 人一个接一个地上台,又一个接一个地下来。 很快,叶晚晚走了上去,一身香奈儿套装。她站上台,背挺得笔直,语速很快地开始介绍构想。 白稚看着前排那几个负责人,他们脸上都没什么动静。其中一个男人,手指开始在桌上敲。 叶晚晚没看到这些,她讲完方案,看着台下的人,笑了一下:“各位,选择我们叶氏,就是选择未来。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明智的决定。” 她走下讲台,掌声响了两三下,就停了,显然没什么太大的反馈。 叶晚晚不甘心,却也只能努力维持最后的体面。 司淞庭坐在白稚身边,眼皮都没动一下,周遭的一切都影响不到他。 主持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下面,有请程远集团的代表。” 白稚正要站起来,白正山已经理了理西装,一脸笑地走上了台。 她还没来得及反应,大屏幕就亮了。PPT的封面是她做的,连设计思路的标题都和她文档里的一模一样。她整个人都钉在了椅子上。 白正山站在台上,把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想出来的创意,一字不差地念了出来。 台下那几个负责人被吸引了。刚才还板着脸的男人,这会儿都往前探了探身子,互相低声说着什么,还点了头。 “白董事长,这个方案很有意思,务实又不失前瞻性。如果合作,我们希望能确保方案的执行力。” “当然!当然!”白正山高兴得不行,一个劲儿地点头,“我保证,程远集团一定会百分之百地将这个方案完美落地!” 他下巴抬得老高,路过白稚身边时,停下来,从上到下扫了她一眼。 白稚放在桌下的手握成了拳,指甲掐进了掌心。 所有人都以为这事定了。她站了起来,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了白正山身上。 “刚刚我父亲展示的,确实是一个不错的方案。但那只是一个不够成熟的初版。” “这背后的缘由,相比只有我父亲自己清楚,不过我还是想向大家介绍最新的方案。” 她的话刚说完,整个会场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白正山刚坐下,屁股还没热,听见这话,一下子又站了起来,脸色变了好几变。 白稚没看他,接着说:“在前一个版本的基础上,我做了一些优化。比如,预算方面,通过调整建材供应链和优化施工流程,我们可以将总成本再压缩百分之八,项目质量不变。另外,关于后期商业引流和社区生态建设,我这里有更详细、更有发展潜力的补充方案。” 她开始说自己最新的方案。 台下的负责人听得很专注,有人已经拿起笔开始记录。 终于,那个之前提问的中年男人忍不住了,他推了推眼镜,疑惑地看向白正山。 “白董事长,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白正山身上。 白正山额头上冒出了冷汗,他怎么都没想到,白稚竟然还留了一手,而且当众给他难堪。 他眼珠一转,立刻解释道:“啊……是这样。我跟小女最近因为公司经营理念上的一些小问题,闹了些别扭。所以……所以同一个项目,就出了两个版本,让各位见笑了。” 他想用这种方式,把剽窃的行为,轻描淡写地歪曲成父女间的小矛盾。 “嗤。” 台上的白稚,发出了毫不掩饰的嗤笑。 她拿着话筒,看着台下那个还在演戏的男人。 “爸,说谎不打草稿,是你的新技能吗?这份策划是我做的,你只是个小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女儿的成果占为己有,你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撕破了白正山最后的伪装。 整个会场瞬间炸开了锅,议论声四起。 白薇见状,立刻从座位上冲了出来,跑到台前,指着白稚,眼泪说来就来。 “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跟爸爸说话!他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公司好!你非要看着妈妈留下的公司垮掉才甘心吗?你太没有孝心了!” 她这一哭,立刻引来了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的同情。 白稚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 “为了公司好?白薇,你跟我爸,不过是趴在公司身上吸血的寄生虫。我才是程远集团最大的股东,这家公司姓白,也姓程,但什么时候轮到你们来指手画脚了?” “你!”白薇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正山更是气急败坏,指着白稚破口大骂:“反了!真是反了!你这个不孝女!” “够了!” 主位上的负责人终于不耐烦了,他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打断了这场闹剧。 “你们白家的家事,我们没兴趣听!至于城南这个项目,你们两位的方案,我们都不会用!” 这句话,让白正山彻底傻了眼。 他先是错愕,随即把所有的怒火都转向了白稚。 “都怪你!都是你这个扫把星!如果不是你在这里胡搅蛮缠,这个项目本来就是我们的了!” 白稚根本不理会他的咆哮。 她看着主位上那个已经准备离席的负责人,再次开口,字字清晰。 “我的合作方,还有司氏集团。” 会场再次陷入死寂。 白稚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转身,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的男人。 “司氏集团会和我一起,共同负责这个项目。我们两家公司,会为城南的未来,提供最雄厚的资金支持和最顶尖的技术保障。” 第二十一章 你又要干嘛? 所有人的头都转了过去,齐刷刷地看向那个一直没动的男人。 司淞庭。 白稚的后背已经湿了,她抓着话筒,等待着宣判。 这时,司淞庭身后的助理站了起来。 他戴着金丝眼镜,没看任何人,径直走上了台。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另一份文件,递给主位上的负责人。 “这是我们司总和夫人共同制定的,关于城南项目的最终策划案。” 助理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砸在了众人心上。 “在白总刚才提出的优化方案基础上,司氏集团将追加百分之二十的投资,并引入我们最新研发的智能城市管理系统,全程跟进项目落地。我们保证,这会是京城未来十年内,商业地产的标杆项目。” 负责人的手有点抖,他接过那份厚厚的文件,快速翻了几页。 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激动。 “好!太好了!” 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看着台上的助理和台下的司淞庭。 “这个方案,我们要了!城南的项目,就交给司氏集团和程远集团!” 尘埃落定。 白正山晃了一下,一屁股跌坐回椅子上,脸色发白。 白薇的脸,也白得吓人。 她死死地盯着台上的白稚,又看向那个根本没理会过他们的司淞庭。 会场短暂的安静后,掌声响了起来。 很快,许多人涌了上来,把白稚和司淞庭围在中间。 “恭喜司总,恭喜司太太!” “司太太真是女中豪杰,太厉害了!” 周围的恭维声让白稚脑子有点发懵。 她抓紧了司淞庭的手臂,他的衣服料子很硬,人在她身边一动不动。这就够了。 就在这时,白正山挤开了人群,脸上堆着极其难看的谄媚笑容,凑了过来。 “小稚啊,爸爸就知道你最能干了!你真是我们白家的骄傲!” 他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拉白稚的手。 白稚胃里一阵翻涌。 她没等司淞庭有任何反应,自己先一步侧过身,挡在了司淞庭和白正山之间。 “白董事长,客气了。” 她挽着司淞庭的手臂,将他往自己身后带了带,脸上是客气又疏离的笑。 “以后在商场上,还请您多多指教。” 白正山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 白稚再也没看他一眼,挽着司淞庭,在所有人或羡慕或嫉妒的注视下,高调地走出了宴会厅。 回别墅的车上,气氛有些微妙。 白稚还沉浸在刚才那场酣畅淋漓的胜利中,肾上腺素飙升,整个人都有些飘。 她偷偷去看旁边的司淞庭。 男人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侧脸的轮廓在窗外流淌的霓虹灯下显得格外分明。 她深吸一口气,身体悄悄地,一点一点地,朝着他的方向挪了过去。 车内空间不大,她很快就贴上了他的手臂。 布料下的体温,隔着衣料传了过来。 白稚凑近了,在他耳边,用气声说。 “老公,谢谢你。” 男人没有动静,呼吸平稳。 白稚胆子更大了。 她伸出手,轻轻捧住他的脸,然后,对准那两片薄唇,吻了上去。 起初只是轻轻的触碰。 可当她想要退开的时候,后脑勺忽然被一只大手扣住。 司淞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那双黑沉的眼眸在昏暗的车厢里,亮得惊人。 他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白稚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掠夺。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松开了她。 白稚靠在他怀里,大口地喘着气,脸颊烫得能煎鸡蛋。 她缓过神,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就在这时,她清楚地看到,他那总是紧抿着的唇,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虽然转瞬即逝,但她看见了! 他笑了! 这个发现,比刚才拿下项目还要让她激动。 “你笑了!”她指着他的脸,惊喜地叫出声,“司淞庭,你刚刚笑了!” 男人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那么看着她。 白稚却如同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捧着他的脸,开始喋喋不休。 “你笑起来真好看!真的!比你整天板着个脸好看一万倍!” “人要多笑笑才能长寿,你知不知道?整天苦大仇深的,会老得很快的!” 她跟个小老师似的,掰着手指头给他讲大道理。 司淞庭就那么任由她摆弄,安静地听着。 就在这时,白稚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朱小暖。 白稚拿起手机,刚要接通。 “喂,小……” 话没说完,手机就被人从手里抽走了。 司淞庭拿过她的手机,看都没看,直接按了挂断,然后扔到了一边。 白稚懵了。 “你干嘛呀!是小暖打来的!” 她想去把手机捡回来。 可司淞庭却一把将她拽了回来,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两只手牢牢地禁锢住她的腰。 他没说话,只是低下头,又一次堵住了她的嘴。 这一次,比刚才更凶,更具侵略性。 白稚被他吻得七荤八素,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这个男人的占有欲,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第二天,白稚是被浑身的酸痛给折磨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躺在去公司的车里。 她猛地坐起身,腰上传来的酸软感让她倒吸一口凉气。 “醒了?” 驾驶座上,传来男人低哑的嗓音。 白稚转过头,就看到司淞庭正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在处理平板上的文件。 他已经换上了身笔挺的西装,又是那副高高在上的精英模样。 白稚撇了撇嘴,小声抱怨。 “都怪你……我腰都快断了……” 男人闻言,处理文件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放下平板,侧过身,朝她伸出了手。 白稚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你……你又要干嘛?” 司淞庭没说话,只是把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放到了她的后腰上。 然后,隔着薄薄的衣料,不轻不重地,揉捏起来。 他的掌心很热,力道也恰到好处,精准地按压着她最酸痛的地方。 白稚舒服得哼了一声,整个人都软了下来。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暧昧。 他的手还在不疾不徐地按着,可渐渐地,那只手的位置,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上移动。 车窗外,程远集团的大厦已经近在眼前。 白稚能感觉到,车里的温度正在急剧攀升。 他的手,已经探入了她的衣摆。 第二十二章 把位置让给有能力的人 那只手越过衣摆,滚烫的温度贴上皮肤。 “到了。” 她朝窗外指了指,程远集团的大楼就在眼前。 白稚理了理被弄乱的衣服,推门下车。 会议室里,烟雾缭绕。 程远集团的所有股东,除了在外地赶不回来的,基本都到齐了。 白正山重重地咳了一声,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综上所述,这次能够拿下城南的项目,我和薇薇功不可没!这证明了我的决策是完全正确的!公司在我们的带领下,一定会蒸蒸日上!” “但是,公司内部,也存在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有的人,仗着自己手里有那么点股份,就不把公司的利益放在眼里,独断专行,甚至在招标会上公然顶撞长辈,破坏公司形象!这种行为,严重影响了公司的稳定和发展!” 他一拍桌子。 “我提议,暂时中止白稚在集团内的一切职务,由白薇接替总经理一职,大家觉得怎么样?” 白稚笑了,她环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白正山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 “我提议,撤销白正山董事长的职位。” 一句话,让整个会议室炸开了锅。 白正山猛地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 “你疯了!白稚,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白稚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开口,“白董事长年纪大了,精力不济,这些年做出了不少错误的决策,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觉得,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几个跟白正山关系好的老家伙坐不住了。 “白总,你这么做,不合规矩!董事长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怎么能说撤就撤?太让老人们寒心了!” “李叔是吧?” 白稚看向他,脸上还带着笑,“您说规矩,那我们就谈谈规矩。三年前,您力主投资的那个海外矿产项目,亏了八千万,这笔账,算清了吗?” “您去年负责采购的那批设备,价格比市场价高了百分之三十,您给出的解释是,为了保证质量。可据我所知,那家供应商的老板,是您的小舅子吧?这事儿,您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白稚把一份文件扔在桌上。 “这些年,你们从公司捞了多少好处,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我给你们一个机会。要么,投票。要么,我们就法庭上见。”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白正山看着那一片举起的手臂,整个人都晃了晃,他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阵营,就这么土崩瓦解了。 他指着那些曾经的盟友,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最后,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朝着后面倒了下去。 “爸!”白薇扑了过去,哭得撕心裂肺,“姐姐!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我们的爸爸啊!你要逼死他才甘心吗?” 她哭着指责白稚,想用孝道来绑架她,博取同情。 可白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她再次拿起麦克风,对着已经陷入混乱的会议室宣布:“现在,进行第二项投票。关于白薇的职位,我给两个选择。要么主动辞职,拿着你该拿的分红滚蛋。要么去基层锻炼,从最底层的销售做起,什么时候做出业绩,什么时候再回来。你自己选。” 白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看着白稚那张不带任何温度的脸,知道自己再怎么演戏都没用了。 她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选……去基层。” “很好。” 第二十三章 我来跟你谈 “还有谁有意见吗?”她看着面前的一圈人,“没有的话,散会。” 她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下午,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了公司楼下。 前台的接待看到车牌,腿都软了,结结巴巴地给顶层办公室打了个内线电话。 很快,全公司都知道了。 司淞庭来了。 消息传开,所有员工都从自己的工位上探出头,伸长了脖子往电梯口的方向看。 电梯门打开。 司淞庭走了出来,他身后跟着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助理。 这一刻,公司里那些原本还摇摆不定,想看白稚笑话的人,心里彻底没了别的念头。 办公室里,助理正摊开城南项目的规划图,指着其中一块,对白稚讲解。 “夫人,按照您之前的方案,这片区域我们规划为高端住宅区。但先生的意思是,可以考虑加入一个大型的艺术中心和配套的商业街,这样可以提升整个项目的文化附加值,对后期的房价和商业引流都有好处。” 白稚点着头,认真地听着,眼睛却不时地往沙发那边瞟。 司淞庭就坐在那里,手里拿着平板,不知道在看什么。 白稚的脚在桌子底下,悄悄地,往前探了过去。 高跟鞋的鞋尖,轻轻地,碰了一下他的西装裤腿。 沙发上的男人,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 助理还在滔滔不绝:“关于资金的追加部分,我们法务已经拟好了补充协议,您过目一下,如果没有问题……” 白稚的脚,又勾了一下。 这一次,她顺着他的小腿,慢慢地往上。 司淞庭拿着平板的手,停住了。 他终于抬起头,那双黑沉的眼睛越过办公桌,直直地看向白稚。 白稚立刻收回脚,坐得笔直,脸上是专心听讲的乖巧模样,还冲着助理点了点头:“嗯,你说得对,这个想法很好。” 助理被她看得有点懵,但还是接着往下说。 桌子底下,一只滚烫的大手忽然伸了过来,快如闪电,一把抓住了她再次试图作乱的脚踝。 白稚身体一绷。 他的手劲很大,铁钳一样,捏得她生疼。 她不敢动了,只能任由他抓着。 司淞庭的视线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他放开她的脚踝,站起身。 他走到办公桌前,对着还在状况外的助理,做了个口型。 第二十三章 不想看你独自难受 -出去。 助理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飞快地收拾好桌上的文件。 “那……夫人,先生,我先出去。你们……慢慢谈。” 他说完,逃也似的退出了办公室,还体贴地带上了门。 第二十三章 办公室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白稚看着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的男人,心里有点发虚。 玩脱了。 司淞庭走到她面前,双手撑在她座椅的扶手上,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和椅子之间。 他低下头,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项目,我来跟你谈。 司淞庭撑在扶手上的手臂肌肉绷紧,投下的阴影将白稚整个罩住。 白稚抬起手,指尖顺着他笔挺的西装领带,一路向上,最后停在他的喉结上,轻轻点了点。 “谈什么?谈你给我追加了多少投资,还是谈我该怎么分红给你?” 她仰着脸,话音里带着笑。 司淞庭没动,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喉结上流连。 他垂下眼,就那么看着她。 白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戏已经开场,她不能怂。 她干脆心一横,从椅子上站起来,绕过他,然后,当着他的面,直接坐上了那张宽大的办公桌。 她还没坐稳,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下一秒,天旋地转。 司淞庭将她从桌上拽了下来,转身将她按在了冰冷的落地窗上。 身后是百米高空,脚下是车水马龙。 白稚吓得腿一软,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她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隔着两层布料,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的滚烫和僵硬。 “项目的事,不用你操心。” 白稚把脸埋在他颈窝,说话的声音带上了几分颤抖,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城南那块地,我全权负责。你呢,就安安心心当你的大老板,等着年底收钱就行了。” 她说完,还故意在他脖子上吹了口气。 男人的身体绷得更紧了。 他扣着她腰的手猛地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白稚疼得哼了一下,却没挣扎。 她能感觉到,一场风暴正在他体内酝酿。 就在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撕碎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外,传来了林淼小心翼翼的敲门声。 “白总,半小时后和城建署的会议,资料需要您现在过目一下。” 这道声音,打破了室内一触即发的危险平衡。 司淞庭的动作停住了。 他松开白稚,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微皱的西装,转身走到沙发前,拿起了自己的外套。 整个过程,他没再看白稚一眼。 白稚靠在落地窗上,大口地喘着气,腿还是软的。 她看着男人穿上风衣,走到门口,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直到办公室的门再次关上,她才顺着玻璃滑坐在地毯上。 白稚从地上爬起来,回到办公桌后,拿出手机,找到了那个从来没波通过的号码。 霍思林。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传来嘈杂的音乐声和男人含混不清的笑骂。 “谁啊?打扰老子快活。” “霍医生,是我,白稚。” 白稚开门见山。 那头的音乐声小了点,霍思林的声音也清醒了些。 “哦,是你啊。”他笑了一声,“怎么,还是为了你先生的事情?” 白稚直接说,“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带他去你的诊所。” 霍思林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我对你说的那个病人,很感兴趣。不过,我的规矩,病人必须是自愿来的。你确定你能把他带到我面前?” “我试试。” 白稚挂了电话,心里却一点底都没有。 傍晚,白稚提前处理完公司的事,亲自开车去了司氏集团。 她没有上去,就把车停在路边,等着。 没多久,司淞庭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公司门口。 他一个人走出来,没有助理,也没有保镖。 白稚立刻推门下车,小跑着迎了上去。 “老公!” 她跑到他面前,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司淞庭脚步顿住,低头看了她一眼,没把她甩开。 白稚心里一喜,拉着他就往自己的车走。 “我来接你下班。我们今晚不在家吃,我订了餐厅。” 她一边说,一边把他塞进了副驾驶,自己则快速回到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车子汇入晚高峰的车流,白稚状似无意地开口:“最近我压力有点大,想找心理医生聊聊,就是之前你见过的那位,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司淞庭看着窗外,没有任何反应。 白稚再接再厉:“他诊所就在附近,我们过去坐一会儿就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就当是陪陪我,行吗?” 身边的男人,依旧无动于衷。 白稚从后视镜里,看到他的侧脸线条绷得死紧。 “你是不是觉得心理医生都是骗人的?我那个朋友很厉害的,很多人都找他……” 男人还是没反应。 白稚又换了个思路:“还是……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的情况?你放心,他很专业的,绝对会保密!” 她猜了半天,身边的人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车里的气氛越来越压抑。 白稚知道,再说下去,他可能就要发火了。 她闭上嘴,默默地开着车,脑子里却在飞快地盘算着下一步。 硬的不行,软的也不行,那只能……来阴的了。 晚上,别墅的卧室里。 白稚洗完澡,没有穿自己平常的棉质睡衣。 她从衣柜最深处,翻出了一件结婚时朱小暖送的,她一次都没敢穿过的真丝吊带睡裙。 黑色的丝绸,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她走到床边,司淞庭正靠在床头看书。 她爬上床,从背后抱住他,贴着他的后颈。 “还在生我的气啊?” 男人翻书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稚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在他身上游走,“今天是我不对,我不该逼你。” 她的声音又轻又软,“我就是……心疼你,我不想看你一个人难受。” 第二十四章 就一次,好不好 她说着,吻上了他的耳垂。 在他转过身来的瞬间,白稚再次提起了那个话题。 “我们明天去见见他,就一次,好不好?如果……” 话没说完,就被他堵住了嘴。 这个吻,比在车里,比在办公室,都要来得凶狠。 后面的记忆,变得破碎又模糊。 她只记得男人不知餍足的索取,和自己断断续续的求饶。 最后,她彻底失去了意识。 等白稚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阳光从窗帘缝里挤进来,在地上拉出一条亮痕。 她动了一下,浑身上下都扯着疼。 她费力地撑着身体坐起来,脑子里乱哄哄的,全是些破碎的画面。 一个念头毫无征兆地跳了出来。 白稚猛地抬起自己的胳膊,去看手臂内侧。 皮肤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他昨晚,没有给她打针? 白稚下了床,换好衣服,没有去公司,而是直接开车去了霍思林的诊所。 诊所开在一条安静的巷子里,外面看着就是一栋普通民宅,进去后才发现别有洞天。没有医院的冰冷和消毒水味,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檀香。 霍思林坐在他的真皮沙发里,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没了在酒吧里的那股浪荡劲儿,倒真有几分专家的样子。 “一个人来的?”他给她倒了杯水。 “他不会来的。”白稚接过水杯,直接切入主题,“我想跟你谈谈他的情况。” 霍思林做了个请的手势。 “他有很严重的暴力倾向,情绪失控的时候会伤害自己,也会伤害别人。”白稚攥着杯子,开始回忆,“他有一间地下室,里面全是管制刀具,还有束缚带和镇定剂。他会把自己锁在里面,我不知道他在里面做什么,但我看到过他身上的伤。” 她每说一句,霍思林的表情就凝重一分。 “他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他会监听我的手机,派人跟踪我,怀疑我说的每一句话。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他彻底失控。” “他把我绑架到那间地下室,用领带捆住我的手,想用绳子把我绑起来。如果不是我……”白稚顿住了,后面的话她说不出口。 霍思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那双桃花眼,此刻锐利得惊人。 “他有失语症,对吗?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的心理性失语。” 白稚点了点头。 “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我不知道,很久了。” 霍思林十指交叉,抵在下巴处,沉默了很久。 “你说的这些,只是冰山一角。他的情况,比我预想的要复杂和危险得多。这种程度的偏执和控制欲,源于极度的不安全感和自我厌恶。他建造了一个囚笼,把自己关在里面,也想把所有他在意的东西都拖进去。” 他看着白稚,“你就是他想拖进去的东西。” 白稚的手抖了一下,杯子里的水洒出来几滴。 “有办法吗?”她问。 “心病得有心药治。可在这之前,必须让他先稳下来,不然他会干出更极端的事。”霍思林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白色小药瓶,放在她面前。 “这是小剂量的镇定和情绪稳定药,副作用不大。你找机会让他吃下去,看看反应。” 他看着她。 “记住,别让他发现。不然,你现在和他之间仅剩的那点信任,会彻底完蛋。” 白稚的手指收拢,将那个小药瓶握进了手心。 下午,白稚正在主持她上任后的第一次高层会议。 会议室里气氛严肃,所有被留下来的人都襟危坐,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白稚正在讲解城南项目的下一步推进计划,说到一半,会议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 林淼探进一个头,脸上全是焦急。 “白总,不好了。” 白稚停下讲解,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了门口。 “什么事?” “外面……外面来了好几拨人,说是要进行安全检查。有消防的,还有工商的,都说……都说是接到了举报。” 白稚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她合上面前的文件夹。 “知道了。”她站起身,对着会议室里的人说,“会议暂停,各位先回去处理自己的工作。” 她说完,率先走出了会议室。 一到外面的办公区,就看到几拨穿着制服的人正在跟公司的行政人员交涉,气氛很是紧张。 白稚走了过去。 “我是这里的负责人,白稚。”她开口道。 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亮出证件,公事公办地开口:“市消防局。我们接到举报,说你们公司消防存在隐患,需要立即排查。” 他话音才落,旁边另一伙人里也走出一个。 “工商局。同样接到举报,怀疑你们有非法经营和账目问题,需要配合调查。” 跟在白稚身后的几个公司高管,脸上都挂不住了。 白稚听完,点了下头。 她对着那两拨人,直接开口。 “好,我们全力配合。” 她侧过身,对身后的行政总监吩咐。 “把所有地方的门都打开,让他们查。” 行政总监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分钟,公司所有区域的门禁全部开放。 消防的人开始挨个检查消防栓和灭火器,甚至拆了几个烟雾报警器下来测试。 工商的人则直接进了财务室和档案室,要求调阅近三年的所有账目和经营合同。 整个公司,彻底陷入一种诡异的停滞。 员工们被要求待在自己的工位上,不能随意走动,也不能碰电脑。 所有人都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投向站在办公区中央的白稚。 她就站在那里,没坐下,也没说话,只是看着那些穿着制服的人在自己的地盘上翻箱倒柜。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起伏,可跟在她身后的林淼却紧张得手脚冰凉。 这明显是有人在背后下绊子,而且一出手就这么狠,直接把监管部门给搬了出来。 第二十五章 下三滥的手段 要是真查出点什么,哪怕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小纰漏,被无限放大后,都足够让刚走上正轨的公司喝一壶。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一个多小时后,财务室的门开了,工商局的人走了出来,为首的那个手里拿着几本账册,脸色不算好看。 又过了半小时,消防的人也结束了排查。 两拨人的负责人凑到一起,低声交谈了几句,最后才一起走到了白稚面前。 气氛有些尴尬。 还是消防局那个中年男人先开了口,他的态度比来的时候客气了不少,“白总,都检查完了,你们公司的消防设施很完善,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旁边工商局的负责人也跟着清了清嗓子,把手里的账册递还给行政总监,“账目我们也都核对过了,非常清晰,也没有违规经营的情况。”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是我们工作不到位,给你们造成了麻烦,不好意思。” 白稚接过了话头,她的调子很平,听不出喜怒,“也就是说,查了半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两个负责人对视一眼,都有些挂不住。 消防的那个勉强挤出个笑,“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按章程办事……” “群众举报?”白稚打断了他,她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对方,“什么样的群众举报,能让消防和工商两个部门同时出动,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能让我看看举报记录吗?” “这个……白总,举报人的信息,我们有义务保密。” “保密?”白稚忽然笑了,她环视了一圈自己身后那些忐忑不安的员工,又看了一眼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最后,视线落回到两个负责人的脸上。 “行啊,你们要保密,我不为难你们。”她说,“就是有几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两位领导。” “今天下午,因为你们的突击检查,我们公司全面停摆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的误工损失,还有因此可能延误的合同,这个责任,谁来负?” “按规定办事,我不反对。但仅凭一个捕风捉影的匿名举报,就能让一家合法经营的上市公司承受这么大的损失,这个规定,本身是不是有点问题?” “还是说,这个规定,只对我们程远集团生效?” 两个负责人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去,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他们没想到,这个传闻中只是个花瓶的白家大小姐,竟然如此伶牙俐齿,而且逻辑清晰,根本不给他们任何和稀泥的机会。 会议室里那些还没走的高管们,也都走了出来,站在白稚身后,看着眼前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这个年轻的女人,绝对不是个能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工商局的负责人扛不住了,他擦了把汗,结结巴巴地解释:“白总,您误会了,我们绝对没有针对贵公司的意思。这次……这次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回去一定做检讨。” “检讨就不必了。我只有一个要求。麻烦两位领导回去,给那个举报人带句话。下次想玩阴的,麻烦把功课做足。程远集团从我外公那辈起,就干干净净。想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找茬,他还没那个本事。” 她说完,不再看那两个已经面如土色的人,转身对行政总监说:“送客。” 那两拨人灰溜溜地走了,连头都不敢回。 白稚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林淼跟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把门带上,她看着白稚,欲言又止。 “去查。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今天这通举报电话,到底是从哪儿打出来的,是谁打的。” 回到别墅,白稚累得连晚饭都没吃,洗完澡就钻进了被窝。她刚躺下,手机就收到一条林淼发来的信息。 白总,查到了。是销售部的刘经理用办公室的座机打的举报电话。他已经招了,是白薇逼他打的。白薇用她父亲还在住院需要照顾当借口,从刘经理那里请了假,人根本没在医院,而是拿着刘经理的电话打的举报。 白稚盯着那段文字,眼睛一眨不眨。胸口里一股火腾地就烧了起来。 好啊,白薇。真是她的好妹妹。演戏演得一套一套的,背地里捅刀子也毫不手软。 她把手机扔到一边,翻了个身,用被子蒙住了头。 第二天,白稚没有和司淞庭一起出门。她看着他那辆库里南开出别墅大门,才发动自己的车,朝着和公司完全相反的方向开去。 市一医院,高级病房。 白稚到的时候,白薇正坐在床边,给白正山削苹果。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连衣裙,头发柔顺地披着,看着清纯又无害。 “爸,您就放心吧。”白薇的嗓音又娇又软,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我昨天找人去举报了,消防、工商全都去了。我听刘经理说,白稚那个贱人被折腾得够呛,公司都被勒令停业整顿了!看她以后还怎么嚣张!” 白稚站在病房门外,手机举在胸前,屏幕上红色的录音计时正在跳动。 她录完,又对着门牌号拍了张照片,这才收起手机,推门走了进去。 屋里两个人聊得正欢,门一开,话音戛然而止。 白正山靠在病床上,白薇坐在床边,父女俩的脸上,还挂着来不及收起的笑。 白薇的脸先白了,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你……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白稚走进去,随手关上门,“来看看我那住院的父亲,和我那孝顺的妹妹。怎么,不欢迎?” 她走到白薇面前,拿出手机,按下了播放键。 “下三滥的手段,也就你用得这么得意。”白稚收起手机,看着她那张惨白的脸,“公司有没有违规,你心里不清楚?还是你爸心里不清楚?” 第二十六章 都是误会 “你!”白正山气得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指着白稚的鼻子,“你这个逆女!你敢算计你妹妹!” “算计?”白稚笑了,“比起你们在背后捅刀子,我这最多算是正当防卫吧。” “我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白正山掀开被子就要下床,扬手就要一巴掌扇过来。 白稚没躲。 就在那只手快要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她抬手,稳稳地抓住了白正山的手腕。 白正山用了力,手腕却被她钳住,动弹不得。他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女儿,早就不是那个任他打骂的丫头了。 “爸,一大把年纪了,别动这么大肝火。”白稚甩开他的手,力道不大,却让白正山踉跄着退了一步,又跌坐回床上。 “你们听着。”白稚看着病床上气得发抖的男人,又扫了眼旁边吓傻了的白薇,“老实点,安分点,年底该给你们的分红,一分不会少。要是再敢作死……” 她停顿了一下,走近两步,凑到白正山耳边。 “想鱼死网破,那就试试看。看看到底,是谁先死。” 说完,她直起身,再也没看那对父女一眼,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车子刚驶出医院,还没开上主路,白稚的手机就响了。 她接起电话,工地项目负责人王经理的话就从听筒里传了出来。 “白总!出事了!工地出大事了!” 白稚心里一沉。“慢慢说,怎么了?” “工地被叫停了!刚才来了好多人,说是接到举报,我们用的建材全都不合规,是劣质材料!现在整个工地都拉上警戒线了,工人们也全被赶了出来!” 白稚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 又是举报。 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在路口一个急转,轮胎摩擦着地面,朝着城南工地的方向疾驰而去。 半小时后,白稚赶到了工地。 往日里机器轰鸣、尘土飞扬的工地,此刻死寂一片。入口处拉着醒目的警戒线,几十个工人三三两两地蹲在路边,一脸茫然。 王经理一看到她的车,立刻跑了过来,脸上全是汗。 “白总,您可来了!这可怎么办啊!” “人呢?”白稚下车,看着被封锁的工地。 “都在里面呢,好几个部门的,带头的是市建委的刘主任。” 白稚点了下头,直接朝着警戒线走了过去。 穿着制服的年轻人拦住了她。“对不起,里面正在调查,闲人免进。” “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白稚说。 年轻人犹豫了一下,还是放她进去了。 工地的空地上,几个穿着不同制服的人正围着一堆钢筋和水泥指指点点。一个五十岁左右,挺着肚子的中年男人站在中间,正背着手听手下汇报。 看到白稚走过来,那个中年男人,也就是刘主任,皮笑肉不笑地开了口。 “哟,白总来了。年轻人有冲劲是好事,想赚钱我们也能理解。不过这吃相,未免也太难看了点吧?” 他这话,直接就把罪名给白稚定下了。 白稚看着他。“刘主任,调查结果还没出来,您就先给我定了性。这是您的办案流程?” 刘主任脸上的肉抽了一下,那点笑没了。 “是不是你,查了就知道。” 白稚没再理他,走到那堆被封的建材前。她弯腰拿起一根钢筋,又抓了一把水泥在手里捻了捻。 她没再看那堆东西,转身就往旁边当仓库的板房走。 “王经理,把这批货的进货单、质检报告,全拿过来。” 王经理很快抱着一堆文件跑了过来。 白稚接过文件,一页页翻过去,最后抽出一张入库单。 她把那张单子递给王经理。 “这批货,谁签收入库的?” 王经理看了一眼,马上回答:“仓库的张强。” “人呢?” “就……就在那边……”王经理朝着人群的角落指了过去。 人群角落里,有个瘦高男人探头探脑,跟白稚对上眼,立马缩了回去。 白稚把手里的单子扔回给王经理,朝着那个男人走过去。 “张强?” 男人身子一抖,转过来,脸上肌肉扭在一起。 “白……白总。” 白稚坐在椅子上,把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 “这批材料,你签收的。跟你单子上的品牌、规格,对不上。你解释一下。” “我……我不知道啊白总!”张强的汗从额头上冒出来,“我签收的时候,货是对的!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吗?”白稚抬起头,“你的意思是,这批货长了腿,自己换了自己?”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好。”白稚点了点头,“既然你不肯说,那就让警察来跟你说。” 她拿出手机,作势就要拨号。 “别!”张强终于扛不住了,噗通跪在了地上,“我说!我说!是有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把仓库里的一批货,跟外面送来的一批货换一下!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了!白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谁?” “我不知道她是谁,是个女的,打电话联系我的……” 白稚什么都明白了。 她直接拨通了报警电话。“喂,110吗?程远集团城南工地,我这里抓了个商业诈骗和恶意替换建材的嫌疑人,请你们过来处理一下。” 她挂了电话,站起身,看都没看地上瘫软的张强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 刘主任看着白稚,干笑了两声,上前一步,亲热地拍了拍白稚的肩膀。 “我就说嘛!白总年轻有为,怎么可能干这种自毁长城的事!你看,这不就水落石出了!误会,都是误会!” 刘主任那张堆满笑的脸,比工地上扬起的灰尘还要碍眼。 “误会,都是误会!白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他走上前来,那只肥厚的手又想往白稚的肩膀上拍。 白稚不动声色地退了半步,避开了他的触碰。 第二十七章 还你清白 “刘主任言重了。你们也是按规章办事,我们全力配合是应该的。”她脸上挂着客气又疏离的笑,“只是这举报来得蹊跷,前脚刚举报消防,后脚就举报建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程远集团是什么藏污纳垢的地方。” 她的话说得轻飘飘,听在刘主任耳朵里,却让他脸上的肥肉抖了一下。 “这个……举报人的信息我们是需要保密的。”他打着哈哈,“不过白总放心,事情查清楚了,我们肯定会还你们一个清白。” 清白? 白稚心里冷笑。这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真是讽刺。 她没再纠结这个问题,而是话锋一转,笑得更加灿烂。“今天让各位领导跟着我们折腾了一下午,实在是过意不去。晚上我做东,在旁边的福满楼订了位子,还请刘主任和各位赏个脸,让我聊表歉意。” 刘主任眼睛一亮,嘴上却还在推辞。“哎呀,白总太客气了,我们这都是分内工作,怎么好意思……” “就当是给我一个赔罪的机会。”白稚打断他,“不然我这心里,实在是不安。”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刘主任也就顺水推舟地应了下来。 福满楼的包厢里,酒过三巡。 饭桌上的气氛看似热络,实则暗流涌动。 白稚端着酒杯,敬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刘主任面前。 “刘主任,我再敬您一杯。这次的事,多亏了您明察秋毫。” 刘主任满面红光地端起杯子,跟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白总年轻有为,以后这城南的项目,还要靠你这样的年轻人啊。” 白稚放下酒杯,状似无意地叹了口气。“就怕有心人作祟。今天这事,明摆着是有人想看我们程远集团的笑话。我就是想不明白,这举报的人,到底跟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这样的死手。”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桌上每个人的反应。 刘主任夹了口菜,慢悠悠地嚼着,滴水不漏。“白总,商场如战场,有几个竞争对手也正常。你们做好自己的事,身正不怕影子斜嘛。” 旁边一个副手也跟着帮腔:“是啊是啊,刘主任说得对。这种恶性竞争的举报,我们见得多了,查清楚就没事了。” 一问三不知。 这群老狐狸,嘴巴比保险柜还严。 白稚心里有数,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她脸上依旧挂着笑,站了起来。 “说的是,是我着相了。各位慢用,我去趟洗手间。” 走出包厢,身后的喧闹被门隔绝。 白稚拐进走廊,手刚要碰到洗手间的门把,隔壁包厢的门缝里就漏出一道女声,又尖又利。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这个声音,白稚一听就知道是谁。 叶晚晚。 她后背一下贴在了墙上,心跳漏了一拍。 包厢里传来一个男人胆怯的回话,即便隔着门板,她也能猜出是怎么回事:“叶小姐,我们也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快,直接就报警了……张强那小子,当场就被抓了。” “抓了就抓了!一个棋子而已!”叶晚晚的火气更大了,“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继续给我找!我就不信,她那个破工地能一点毛病都没有!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问题来!我要让她那个项目,一天都开不了工!” 白稚摸出手机,点开录音,屏幕上红色的数字开始跳。 她捏着手机,悄悄对准了那条门缝。 她身后的包厢门突然开了。 刘主任挺着肚子走出来,看见贴在墙上的白稚,愣了一下,“白总?你这是……” 白稚手一缩,手机藏回身后,人也转了过来,脸上挤出一个笑。 “刘主任,正巧,我刚回来。” 刘主任的视线在她脸和旁边的包厢门之间转了转,没多问,点点头就往洗手间那边走了。 白稚看着他拐过弯,才呼出一口气。 后背黏了一层汗。 她没再停留,走回自己的包厢。 后面那顿饭,白稚一口没吃进去。 她应酬着送走那群人,看着他们的车开远,自己却没有上车。她转身,又走进了福满楼。 她记得叶晚晚那间包厢的门牌号。 走到那间牡丹厅门口,里面没了声音,只有服务员在收拾桌子。 “你好,请问刚才在这里用餐的客人离开了吗?”白稚拦住一个服务员。 服务员点了点头:“是的,刚走。” 白稚心里有点空,还是推开了隔壁另一间包厢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刚要走,走廊尽头一部电梯的门开了,走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穿着西装,背挺得很直。 宋子瑜。 他怎么会在这里? 白稚想也没想,闪身躲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 她看着宋子瑜走到牡丹厅对面的兰花厅,敲了敲门。 门开了,叶晚晚出现在门口。 白稚攥紧了手。 她把消防通道的门推开一条缝。 包厢里,叶晚晚没了刚才的火气,正给宋子瑜倒茶,笑容有点僵,“宋总,您能来,我真是太高兴了。” 宋子瑜在主位坐下,端起茶杯,没喝。他看着叶晚晚,直接问:“城南那个项目,你打算怎么做?” 叶晚晚咬着牙:“白稚那个贱人,仗着有司淞庭撑腰,根本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一定要让她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光靠你那些小动作,没用。”宋子瑜的嗓音很平,话里却带着份量,“司淞庭不是傻子,白稚也不是。你再这么闹下去,只会把自己搭进去。” 叶晚晚不服气:“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她把项目建成?” 宋子瑜抬起眼,看着她。 “想把项目拿回来,只有一个办法。”他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我们联手,从司氏和程远手上,把整个项目,都抢过来。” 第二十八章 我就是靠男人 今晚的慈善拍卖会包下了京城最贵的酒店。 灯光下人来人往,到处都是交谈的声音。 白稚挽着司淞庭的手臂,走进宴会厅。 她踩着高跟鞋,脚下地毯厚得发软,每一步都走不踏实。 司淞庭没看任何人,带着她径直往前排的座位走。 两人快要落座,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这不是白家大小姐吗?怎么,刚把亲爹气进医院,就有心情来这种地方消遣了?” 白稚的脚步停住了。 叶晚晚挽着宋子瑜的手臂,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她今天穿了一身火红的礼服,很扎眼。她旁边的宋子瑜则是一身白西装,脸上挂着笑,但那笑不及眼底。 白稚没出声,叶晚晚的眼上上下下地扫了她一遍。 “也是,攀上了司家这棵高枝,程远集团那点烂摊子,自然也就不放在心上了。只是不知道,司总看不看腻你这张脸。” 这话一出,周围的交谈声小了下去,好几个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 白稚的手从司淞庭手臂上拿了下来。 她转过身,对上叶晚晚,然后笑了。 “叶小姐说笑了。我再怎么不济,靠的也是我户口本上写着的合法丈夫。倒是叶小姐,”白稚的视线在叶晚晚和宋子瑜之间转了一圈,“今天挽着的这位,又是你的哪位哥哥?” 周围响起几声压抑的低笑。 叶晚晚的脸瞬间就涨红了。她跟宋子瑜之间的关系不清不楚,圈内人都心照不宣,但从没人敢当面点破。 “你!” “好了。”宋子瑜开了口,他拍了拍叶晚晚的手臂,对着白稚露出一个歉意的笑,“晚晚她说话直,白小姐别介意。司总,幸会。” 他朝司淞庭伸出手。 司淞庭连眼皮都没抬,径直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把宋子瑜伸在半空的手晾了个彻底。 宋子瑜的笑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自然地收回手,拉着叶晚晚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拍卖会很快开始。 前面几件拍品,白稚都没什么兴趣。直到主持人托着一个丝绒盒子走上台。 “下面这件拍品,是一条缅甸老坑玻璃种帝王绿翡翠项链,起拍价,八百万。” 灯光打在那串翡翠上,通透翠绿,流光溢彩。 叶晚晚的眼睛亮了。她立刻举起了手里的牌子。 “一千万。” 主持人正要落锤,另一块牌子不紧不慢地举了起来。 “一千一百万。” 叶晚晚循声看去,举牌的正是白稚。 她气得发笑,重新举牌:“一千五百万。” 白稚毫不犹豫:“一千六百万。” 两个人就这么杠上了。价格从一千万出头,一路飙升到了三千万。 会场里的人都停下了交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两个女人斗气。 叶晚晚的额头见了汗,三千万已经远超这条项链的实际价值,也快要触到她的心理底线了。 她咬着牙,又一次举牌:“三千一百万!”她转头看向白稚,“白稚,你可想清楚了!程远集团刚拿下城南的项目,现在正是最缺钱的时候,你确定你的资金链,能撑得住你在这里乱花钱?” 这番话,无异于当众揭白稚的老底。 白稚却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这就不劳叶小姐费心了。我花我自己的钱,倒是你,一直拿宋总的副卡,今天他没给你带主卡来吗?” 她再次举牌。 “三千五百万。” 叶晚晚气得浑身发抖,她求助似的看向身边的宋子瑜。 宋子瑜却没看她,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的白稚。他端起香槟喝了一口,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叶晚晚彻底急了,她不管不顾地站了起来,指着白稚。 “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司淞庭帮你,城南的项目你能拿到?程远集团你能说了算?说到底,你还不是个只会靠男人的废物!” 白稚也跟着站了起来,她直视着叶晚晚那张因嫉妒而扭曲的脸。 “对,我就是靠男人。可我靠的男人,是我法律上的丈夫,是司氏集团的掌权人。他给我钱花,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环视全场,最后把视线落回到叶晚晚身上。 “倒是叶小姐你,这么着急跳脚,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花的钱,是你给我老公当小三赚来的呢。” “你胡说八道!”叶晚晚彻底失控。 宋子瑜的脸上终于没了笑意。 他站起身,一把将叶晚晚拽回座位上,手臂死死地按住她,不让她再起来。 然后,他对着台上的主持人,露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 “既然司太太这么喜欢,我们就不夺人所爱了。君子有成人之美,这条项链,该归司太太所有。” 叶晚晚难以置信地看着宋子瑜,想挣扎,却被他按得更紧。 主持人也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拿起锤子重重一敲。 “三千五百万,成交!恭喜司太太!” 全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 白稚赢了,可她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她坐下来,手心里全是冷汗。 叶晚晚被宋子瑜死死按在椅子上,一张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她不甘心就这么输了,尖着嗓子对不远处的负责人喊道。 “还不快去请司太太结账!三千五百万可不是小数目,别让人拍了半天,最后付不起钱,那可就成了天大的笑话了!” 负责人的脚步顿住,他脸上挂着为难的笑,看向白稚。 “司太太……” 白稚没等他说完,就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 “刷卡。” 她站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走到负责人面前,把卡递了过去。 负责人拿着那张黑卡,手都有些抖,连忙侧身引着白稚去旁边。 刷卡,签名,一气呵成。 整个过程,白稚连眼都没眨一下。 她拿着签好的单据和那张卡,转身走回自己的座位,全程没再看叶晚晚一眼。 拍卖会还在继续,但后面的人在说什么,白稚已经听不进去了。 她感觉有点闷,找了个借口,起身朝着宴会厅外的洗手间走去。 走廊很长,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 白稚刚走到洗手间门口,手臂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 第二十九章 别动这么大肝火 她转过身,叶晚晚那张扭曲的脸就撞进了她的视线。 “白稚,你跑什么?”叶晚晚的指甲掐着她的肉,一双眼睛红得吓人,“今天新仇旧恨,我们一起算!” 她说着,另一只手扬起来,就朝着白稚的脸扇了过来。 白稚下意识一偏头,躲开了。 她反手扣住叶晚晚的手腕,用力一拧。 叶晚晚痛得尖叫一声,手里的力道松了。 白稚趁机挣脱,往后退开两步,和她拉开距离。 “叶晚晚,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叶晚晚捂着手腕,“你抢我的项目,抢我的风头,还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现在你问我发什么疯?” 她说着,也不管不顾了,整个人都朝着白稚扑了过来。 白稚侧身一闪,脚下伸出去,轻轻一绊。 叶晚晚扑了个空,高跟鞋又踩不稳,整个人狼狈地朝着光滑的大理石地面摔了下去。 叶晚晚那身昂贵的红色礼服,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裙摆上瞬间沾满了灰。 “啊!” 她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脚踝好像扭了,一用力就疼得钻心。 她索性也不起来了,坐在地上,头发散乱,妆也花了,指着白稚破口大骂。 “白稚你这个贱人!你敢打我!我跟你没完!” 就在她准备爬起来再扑过去的时候,走廊那头,传来了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宋子瑜走了过来。 他看到地上的叶晚晚,好看的眉蹙了一下,不是心疼,是嫌恶,“闹够了没有?” 叶晚晚的骂声卡在喉咙里,“子瑜哥,她……” “还嫌不够丢人?”宋子瑜打断她,话里全是冷意,“滚起来,去把衣服换了。” 叶晚晚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没想到宋子瑜会当着白稚的面这么说她。 她咬着唇,最后还是在宋子瑜冰冷的注视下,一瘸一拐地撑着墙站起来,狼狈地走了。 走廊里,只剩下白稚和宋子瑜。 宋子瑜整理了一下自己白色西装的袖口,这才转向白稚,脸上又挂上了那副温文尔雅的笑。 “白小姐,别介意,她被家里惯坏了。”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白稚面前,“其实我一直觉得,白小姐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该做聪明的选择。” 他的视线在白稚身上流转,“司淞庭那种人,阴沉,偏执,还有病。你跟着他,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不如考虑考虑我。你跟他离婚,我娶你。程远集团我帮你管,以后叶家也是你的。怎么样?” 白稚被他这番话恶心坏了。 她扯了下嘴角。 “宋总。”她往前凑近了一点,仰着脸看他,“你照过镜子吗?你觉得你这张脸,配得上我?” “还有,司淞庭动动手指头,你们宋家就得破产。你拿什么跟他比?也配让我离婚跟你?” 她说完,退后一步,看着宋子瑜那张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的脸,补上最后一刀,“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你找死!”宋子瑜那张虚伪的面具终于被撕碎,他猛地伸出手,就要来抓白稚的脖子。 白稚早有防备。在他动手的瞬间,她抬起腿,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脚,精准又凶狠地,踹在了他两腿之间。 宋子瑜的身体猛地一弓,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只虾米,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压抑的闷哼从他喉咙里挤出来。 白稚没解气。她走上前,对着他已经蜷缩起来的身体,又补了两脚。 “别再让我看到你。”她冷冷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 她整理了一下裙摆,深呼吸,推开了通往宴会厅的门。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司淞庭。 他就站在那里,靠着墙,手里拿着她的外套,不知道等了多久。 走廊的光落在他身上,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白稚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听到了? 她有点怂,脚下的步子都慢了。 司淞庭没说话,只是站直了身体,把手里的外套展开,披在了她肩上。 然后,他牵起她的手,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手心干燥又温暖。 白稚悄悄看他,发现他下颌的线条,似乎没有平时那么紧绷了。 回别墅的车里,白稚一上车,就扔了高跟鞋,整个人都缩进了司淞庭怀里。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用力地蹭了蹭,“眼睛脏了,要洗洗。” 男人身体僵了一下,没推开她。 白稚胆子更大了,她抬起头,双手捧着他的脸,对着那两片薄唇就亲了下去。 车里的空气迅速升温。 纠缠间,白稚的手不老实地开始解他的领带,嘴里含糊不清地嘟囔,“司淞庭,我们生个孩子吧,好不好?” 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答,只是扣住她的后脑,用一个更深的吻,作为回应。 这一夜,注定无眠。 第二天,白稚是被林淼的电话叫醒的。 她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快中午了。 刚走出电梯,就看到她的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人。 白正山穿着一身病号服,脸上堆着笑,看到白稚,立刻迎了上来。 “小稚啊,你可算来了,爸爸等你好久了。” “爸爸是来跟你商量城南项目的事。”白正山搓着手,一脸热切,“你看,现在公司你说了算,这个项目又是块肥肉,爸爸也想……也想分一杯羹嘛。我们父女俩联手,肯定能把这个项目做得更好,你说是不是?” 白稚看着他那副嘴脸,只觉得可笑。 “爸。”她开口,“你是不是忘了,你已经被撤职了?” “你放屁!”白正山终于反应过来,那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唾沫星子都喷了出来,“我是你老子!这家公司是我和你妈一手创办的!就算是撤了我,这公司也是我的!” 他嘶吼着,几步冲到办公桌前,扬起那只枯瘦的手,就朝着白稚的脸狠狠扇了过来。 办公室里几个没来得及退出去的高管都倒吸一口凉气。 白稚没躲。 就在那只手快要碰到她脸颊的时候,她抬手,稳稳地抓住了白正山的手腕。 白正山用了狠力,手腕却被她钳住,纹丝不动。他这才惊觉,眼前这个女儿,早就不是那个可以任他打骂的出气筒了。她的力气,大得惊人。 “爸,一大把年纪了,别动这么大肝火,容易中风。”白稚甩开他的手,力道不大,却让白正山踉跄着退了两步,一屁股撞在办公桌的边角上,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第三十章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白薇冲了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姐姐!你怎么能这么对爸爸!” 她扑到白正山身边,扶住他,哭得梨花带雨,转头对着白稚就是一通指责,“爸爸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公司,操了多少心!就算他有哪里做得不对,他也是我们的父亲啊!你怎么能为了这点权势,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认了!你非要看着妈妈留下的公司垮掉,看着我们这个家散了才甘心吗?”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把一个孝顺女儿的形象演得活灵活现。 白稚靠在椅背上,抱着臂,冷眼看着她拙劣的表演,觉得好笑。 “演完了?”白稚开口,打断了她的哭诉。 白薇的哭声一顿。 “演完了就带着你爸,从我的办公室滚出去。”白稚收了笑,一字一句地开口,“不然,我就报警,告他私闯民宅和蓄意伤人。” “你!”白正山气得浑身发抖。 报警?他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他怕真的被警察带走,那他这张老脸就彻底没地方搁了。他恶狠狠地瞪着白稚,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白稚,你给我等着!你这个不孝女,你会有报应的!” 他放完狠话,在白薇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离开了办公室。 回去的路上,白正山越想越气,在车里破口大骂。 白薇一边安抚他,一边眼珠子乱转。“爸,你别生气了。她现在有司淞庭撑腰,我们硬碰硬肯定不行。不过,公司那么大,她一个人怎么可能看得过来。只要我们从公司内部下手,随便给她找点麻烦,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白正山眼睛一亮,觉得女儿这个主意不错。 当天下午,白稚正在和团队敲定一个新项目的合作细节,林淼就白着脸闯了进来。 “白总,不好了!” 白稚抬起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了过去。 “天恒集团那边刚才打来电话,说,说我们准备签的那个合作案,他们不签了。他们说……说我们的竞争对手,宏盛集团,拿着一份和我们一模一样的方案去找了他们,而且报价还比我们低了百分之五。现在,合同已经签了。”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那个项目是公司下半年的重点,所有人都熬了好几个通宵,条款都敲定到最后一个字了,就差明天签字盖章。 现在,被人截胡了。 白稚一句话没说,站起身,“去监控室。” 她立刻调出了昨天下午到今天上午,所有进出过项目部办公室和档案室的监控录像。 一个小时后,画面定格。 项目部一个叫李阳的年轻职员,在昨晚下班后,鬼鬼祟祟地溜进了档案室,用手机拍下了整份项目文件。 “报警。”白稚吐出两个字。 警察很快就来了。李阳在监控证据面前,没撑过十分钟就全招了。 审讯室外,白稚听着里面传来的断断续续的交代。 “是……是白薇小姐联系我的。她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把天恒项目的最终方案拍给她……” 白稚听到五万这个数字,气笑了。 五万块,就为了这五万块,一个前途光明的年轻人,就把自己送进了监狱。而白薇,为了毁掉一个价值上亿的项目,出的价钱竟然只有区区五万。 真是可笑又可悲。 李阳因为窃取商业机密,直接被判了刑。可天恒的项目已经无法挽回,公司的直接损失高达九位数。 董事会上,几个老股东唉声叹气,对白稚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 白稚坐在主位,一言不发地听着,直到所有人都说完了,她才拿起手机,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财务总监打了个电话。 “从这个月开始,停掉白正山和白薇的所有银行卡副卡,冻结他们的股权分红。一分钱都不要给他们。” 月底,发薪日。 程远集团的员工们都收到了工资到账的短信。 白薇在家里等了一天,手机却毫无动静。她以为是延迟了,也没在意。直到第二天,她才接到了人事部催缴欠款的电话。 她拿着一张电子工资条,气势汹汹地冲进了白稚的办公室,把手机重重地拍在桌上。 “白稚!你什么意思!” 白稚正低头看文件,闻言抬起头,扫了一眼她手机屏幕上的工资单。 工资:0。 各类扣款:…… 应补缴金额:三千二百四十五万。 “什么什么意思?”白稚的反应很平淡。 白薇被她这副样子气得发疯,指着手机屏幕尖叫:“你别给我装傻!为什么不给我发工资?还有!这倒欠公司几千万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白稚把那份电子工资单往上划了划,露出最下面那行红色的负数。 “三千二百四十五万,这是天恒项目流产,公司造成的直接经济损失。你找人窃取标书,低价卖给宏盛,这笔账,不算在你头上,算在谁头上?” 白薇的脑子嗡的一下。天恒项目?她怎么会知道! “你……你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还在嘴硬。 “李阳,二十四岁,项目部职员,已经因为窃取商业机密罪被批捕了。他都招了,是你给了他五万块钱。白薇,我真替你感到悲哀。一个价值上亿的项目,在你眼里就值五万块钱。你的格局,也就这么大了。” 白薇的脸彻底没了血色,她看着白稚,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此刻却让她从骨子里发冷。 “我给你两个选择。”白稚把笔放下,“第一,你去把天恒的合同拿回来。只要合同签了,这笔账一笔勾销,工资照发。第二,还钱。什么时候把这三千多万的窟窿补上,什么时候再来跟我谈工资的事。” “你做梦!”白薇终于崩溃了,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我上哪儿给你拿合同!我去哪儿给你弄三千多万!白稚,你就是想逼死我!” 她抓起桌上的文件,发了疯似的朝白稚扔过去,“我告诉你,我没钱!一分钱都没有!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她跟个疯子一样在办公室里打砸,把能推倒的东西都推倒。 白稚没动,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发泄,直到她砸无可砸,撑着膝盖大口喘气。 “闹够了?”白稚拿起内线电话,按了个号码,“保安部吗?总经理办公室,有人闹事。” 第三十一章 再也不想踏足 不到一分钟,两个身材高大的保安冲了进来。 白稚指了指披头散发、满脸泪痕的白薇。 “把她请出去。从今天起,这个人不再是程远集团的员工,她要是再敢踏进公司大门一步,直接报警。” “是,白总。” “白稚你敢!这是我家的公司!你不能开除我!”白薇挣扎着,尖利的指甲在保安手臂上划出血痕。 保安吃痛,手下也没再留情,一左一右架起她就往外拖。 办公室外,所有员工都站了起来,看着这惊人的一幕。 白薇被拖到电梯口,还在不停地咒骂。 白稚跟着走了出来,站在办公室门口,对着所有人,也对着被拖走的白薇,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对了,麻烦人事部和法务部,给所有合作方都发一封邮件。就说白薇因严重损害公司利益被开除,从今往后,任何公司和个人如果录用她,就是与我们程远集团为敌。”她顿了顿,补上最关键的一句,“也等同于,与司氏集团为敌。” 走廊里瞬间鸦雀无声。 白薇的咒骂声也停了,她难以置信地回头看着白稚。电梯门合上,隔绝了她那张绝望的脸。 整个办公区,安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白稚,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个新上任的白总,手段太狠了。 这不止是开除,这是彻底的封杀。在京城这个圈子里,谁敢同时得罪程远集团和司氏集团? 白薇,彻底完了。 与此同时,京城CBD顶端,司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巨大的液晶屏上,正分毫不差地直播着程远集团刚才发生的一切。 司淞庭坐在桌后,看着屏幕里那个站在人群中,身形纤细却气场强大的女人。 男人那双黑沉的眼底,翻涌起灼热的暗流。 真好。 她真好。 她就该是这个样子,漂亮,又危险。 他想把她藏起来。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让她只对他一个人展露锋芒,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永远只映出他一个人的倒影。 他抬手,按下了遥控器,巨大的屏幕瞬间变黑,倒映出他自己那张毫无波澜的脸。 下午,白稚处理完公司的一片狼藉,正头疼地揉着太阳穴,手机响了。 “夫人,打扰您了。”助理的口吻一如既往的公式化。 “什么事?” “先生让我跟您确认一下,关于您之前提过的那位心理医生的联系方式。” 白稚的动作停住了,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先生想预约霍思林医生,进行心理咨询。” 白稚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 他……他真的想通了?他愿意去看医生了? 这个认知让她激动得手指都在发抖,她连忙翻出手机通讯录,把霍思林的名片用最快的速度发了过去。 “发给你了!你让他直接联系就行!霍思林随时都有时间!” 挂了电话,她坐回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天空,几个小时前因为白薇而起的烦躁一扫而空。 临近下班,白稚正收拾东西,无意间往楼下一瞥,看到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 白稚抓起包,几乎是冲向了电梯。 她跑到公司楼下,男人正靠在车门上,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白稚什么都没想,跑过去,直接扑进他怀里,仰头就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一下。 “你怎么来啦!” 司淞庭没说话,只是伸手给她拉开车门。 一上车,白稚就迫不及待地凑了过去,整个人都快挂在了他身上。 “你跟霍医生约好时间了吗?什么时候去?我陪你!” 男人依旧没有回答。 他发动车子,汇入车流,然后,在等红灯的间隙,忽然侧过身,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来。 白稚被他亲得晕头转向,所有的问题都被堵了回去,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车子停在了别墅门口。 白稚被他松开时,还在大口地喘着气。 她跟着他走进客厅,一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两条长腿交叠着,姿态闲散。 霍思林看到他们,站了起来,那双桃花眼在司淞庭和白稚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司淞庭身上,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书房?” 司淞庭点了下头,率先朝着书房走去。 白稚看着他的背影,又看看霍思林,她追上两步,拉住司淞庭的衣袖,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好好聊,我在外面等你。” 书房的门关上了。 不知过了多久,霍思林从里面走了出来,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惯常神态消失得一干二净。 白稚立刻迎了上去,双手绞在一起,紧张地问:“怎么样?他……” 霍思林抬手,制止了她的话。他看着她,那双桃花眼此刻没有半点笑意。 “情况不太乐观。”他没有多余的铺垫,直截了当,“具体的,我不能说,这是职业道德。我只能告诉你,他的问题比你我想象的都复杂。” “他需要的是一个出口,一个能让他信任并且愿意敞开心扉的人。”霍思林从口袋里拿出个白色的小药瓶,就是上次那种,塞到白稚手里,“这里面的药量加大了。想办法让他吃了,但绝对不能让他发现。你和他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经不起任何折腾。” 白稚捏紧了药瓶,瓶身冰凉。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霍思林说完,拍了拍她的肩膀,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白稚在原地站了很久,才推开了书房的门。 里面没有开灯,一片昏暗。司淞庭就坐在那张巨大的书桌后面,整个人隐在阴影里,周身的气压低得骇人。 白稚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还是走了过去。 “聊得不顺利吗?”她试探着开口,走到他身边,想去碰碰他的手臂。 手还没碰到,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男人站起身,一言不发,拖着她就往外走。 白稚被他拽得踉踉跄跄,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他拉着她,不是去卧室,而是走向了地下室的方向。 那个她发誓再也不想踏足的房间。 第三十二章 也太看不起我了 地下室的门被推开,冰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他把她甩了进去,反手锁上了门。 白稚看着他一步步走向那个摆满了各种工具的金属架,从上面拿出了一卷暗红色的绳子。 她的心脏骤然缩紧,呼吸都停滞了。 她看着他拿着绳子朝自己走过来,恐惧让她浑身僵硬。但这一次,她没有后退。 为了孩子,为了保命符,拼了。 就在司淞庭伸手要来绑她手腕的瞬间,白稚忽然笑了。她主动伸出双手,递到他面前。 “要绑我?” 司淞庭的动作停住了。 白稚仰起脸,看着他那张隐在昏暗光线里,看不清神情的脸。“行啊。不过司淞庭,我跟你说,你要是真想把我当个金丝雀养起来,就干脆利落点。直接把笼子焊死,钥匙扔了,让我断了所有念想。” 她往前走了一步,几乎贴在他身上,直视着他的眼睛。 “最怕你这样,给我点希望,又亲手掐灭。一会儿把我捧上天,一会儿又把我踹进地狱。这种悬着的感觉,比直接把我绑死在这里,更让我害怕。” 男人握着绳子的手,纹丝不动。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淞庭忽然松开了手,下一秒,他拦腰将她抱起,转身大步走出了地下室。 白稚被他扔在主卧柔软的大床上时,脑子还是懵的。 他没有再用那些粗暴的手段,只是用几乎惩罚的力度,一遍遍地占有她。 结束的时候,白稚已经彻底没了力气,瘫软在他怀里。 司淞庭抱着她,下巴抵着她的额头,过了很久,才开口,“刚才,只是情趣。” 白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心里一阵狂喜。他居然在解释! 她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开口:“那你下次换个情趣行不行?这个我有点怕。” 男人的胸膛,几不可查地起伏了一下。 第二天,白稚是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的。她浑身酸痛地摸到手机,是林淼打来的。 “白总!出大事了!” 白稚瞬间清醒,猛地坐起身,“怎么了?” “公司……公司好多人辞职了!一夜之间,技术部走了三个骨干,项目部走了两个经理,连人事总监都递了辞呈!现在公司里人心惶惶的!” 白稚抓着手机的手指收紧。 她用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赶到公司。 往日里忙碌的办公区,此刻却空出了好几个位置,气氛压抑又诡异。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淼拿着一叠辞职信,脸色惨白地站在她办公室门口。 “都问过了,他们都说是被一家叫远航的猎头公司挖走的,给了双倍薪水,还承诺了更高的职位。” “远航猎头?”白稚念着这个名字,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我没记错的话,这家猎头公司最大的客户,是宋氏集团吧?” 林淼点了点头。 白稚胸口一股火烧了起来,“去查!给我把这个远航猎头翻个底朝天!我要知道,是谁在背后指使他们,这么精准地来挖我的人!” “是!” 林淼刚要转身,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来人是孙浩山。 他脸上挂着客套的笑,径直走到白稚面前,那笑里却透着一股子为难。 “白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来,是想跟您谈一下,关于我们两家合作终止的事情。” 孙浩山这话一出,办公室里一下就静了。这项目是程远集团目前的命根子,一旦终止,后果谁都清楚。 “孙总,我们的合作一直很愉快,我不懂为什么会这么突然。” 孙浩山脸上是生意场上那种圆滑的笑意,话里也带着一股子无奈,“白总,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我也不好说得太透。这次的事,不是针对你,也不是针对我们。”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压低了些。 “我只能劝你一句,有时候,外面的风雨好躲,家里的暗箭才难防啊。” 他看着白稚,又加了一句,“有人在外面放了话,说程远集团这艘船,用不了多久就得沉。还说,京都薛家已经跟他联手,吞并程远,只是时间问题。白总,我们也是小本买卖,经不起这种折腾。” 白稚心里什么都清楚了,她没有再为难孙浩山,站起身,“我明白了。多谢孙总今天特意跑一趟,还告诉我这些。” 孙浩山走了,白稚坐回椅子上,看着桌上那叠辞职信,又想到刚刚孙浩山的话,她忽然笑了。 他们还真是把她当软柿子捏,以为离职潮加上项目终止,双重打击下,她就会乖乖把公司拱手相让? “林淼。” “在,白总。” “去准备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再准备一份断绝父女关系的声明书,还有,把白正山联合薛家,恶意打压公司,散布谣言,导致孙总项目终止的所有证据,都给我整理出来,我要起诉他,让他赔偿公司的全部损失。” 白稚说完,拿起外套,径直走了出去。 这一次,她没有叫司机,自己开车。 白家别墅。 客厅里,白正山和白薇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喝着茶,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爸,这次我看她还怎么撑!技术骨干都走了,最大的项目也黄了,董事会那帮老家伙肯定饶不了她!到时候,她还不是得哭着回来求你!” 白薇娇笑着给白正山续上茶。 白正山端着茶杯,惬意地吹了吹,“哼,小丫头片子,还想跟我斗!等她把公司交出来,我看司家还能不能看得上她这个一无所有的丧家之犬!” 父女俩正幻想着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夺回公司的掌控权。 砰! 别墅那扇昂贵的实木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白稚站在门口,逆着光,整个人都笼罩骇人的低气压里。 白正山和白薇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你……你来干什么!”白薇先反应过来,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来看看你们的白日梦,做得怎么样了。”她走到他们面前,将手里的文件夹重重地摔在茶几上,里面的纸张散落一地,“就凭这点三脚猫的手段,就想让我认输?” 白稚俯视着他们,话语里全是讥诮,“你们也太看不起我了。” 第三十三章 别弄出人命 白正山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她的鼻子,“你这个逆女!你就是这么跟你父亲说话的?” “父亲?”白稚笑出声,“我可没有一个会联合外人,来搞垮自己女儿公司的父亲。” 她指着地上的文件,“白正山,我现在以程远集团最大股东的身份正式通知你,因为你恶意损害公司利益,我将向董事会提议,收回你名下所有的股份,用以赔偿公司这次的损失。从今天起,你,被踢出局了。” “你敢!”白正山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要打过来。 白稚连眼都没眨。 但那巴掌没能落下来,白正山忽然想起了上次在公司被她抓住手腕的场景,那只扬在半空的手,就那么僵住了。 白薇见状,立刻又开始她的表演,眼泪说来就来,扑过去抱住白正山的手臂,“姐姐,你别这样,爸爸也是为了你好啊!他只是想帮你分担压力,公司太大了,你一个人撑着太累了……” “为了我好?”白稚直接打断她,一步步逼近,“为了我好,就是教唆员工窃取商业机密?为了我好,就是在我背后捅刀子,断我公司的命脉?” 啪! 白稚这一巴掌用尽了全力,白薇整个人都被扇得偏过头去,嘴角瞬间就见了血,耳朵里嗡嗡作响。 她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稚,“你……你打我?” “打你都是轻的。”白稚收回手,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白薇,你是不是忘了,因为窃取商业机密,你已经被公司开除了。你现在,什么都不是。” 她不再理会呆住的白薇,从包里拿出另外两份文件,扔在白正山面前。 “一份是股权转让协议,一份是断绝关系声明。签了它。”白稚盯着他,“要么签字,把你的股份拿出来赔偿公司的损失。要么,我现在就报警,拿着这些证据去告你,让你把牢底坐穿。” 白正山看着那份断绝关系声明书,上面的黑字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终于意识到,白稚是来真的,她不是在开玩笑,她要彻底地,将他从她的世界里剔除出去。 他指着白稚,嘴巴张了张,想说什么,下一秒,他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爸!”白薇终于从惊恐中回过神,尖叫着扑了过去。 白正山躺在地上,口眼歪斜,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着,嘴角流下白沫。 中风了。 白薇她疯了一样扑过去,可没等她碰到白正山,就猛地调转方向,朝着白稚冲了过来。 “你杀了我爸爸!白稚,我要你偿命!” 她的脸上挂着泪,眼里却全是怨毒,指甲张开,直奔白稚的脸。 白稚没动,就在白薇扑到跟前的瞬间,她侧身让开,精准地抓住白薇的手腕,顺势往前一带,另一只手扣住白薇的后颈,用力往下一按。 白薇整个人失控地撞在茶几上,额头磕在坚硬的桌角。 “啊!”剧痛让她惨叫出声,可不等她反应,头发就被人一把揪住,整个人被从地上提了起来。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她脸上。 白稚甩了甩发麻的手,揪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总想拿不属于你的东西,这就是下场。” “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白薇挣扎着,手脚并用地乱抓乱挠。 又一个耳光。 “这一巴掌,是替公司那些被你搅黄的项目打的。” 白稚的力道很大,白薇的半边脸迅速红肿起来,嘴角渗出血丝。 她松开手,任由白薇瘫软在地,然后走到倒在地上的白正山身边。 她蹲下身,抓起白正山那只瘫软无力的手,拿起茶几上的印泥,将他的拇指按了进去,染上鲜红的泥色。 “不要!”地上的白薇看清了她的意图,挣扎着想爬过来阻止,“白稚你不能这么做!那是爸爸的公司!” 白稚没理她,抓着白正山的手,在那份股权转让协议和断绝关系声明的落款处,重重地按了下去。 两个红指印按在白纸上。 白稚检查文件,没问题,直接收好放进包里。她站起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白薇,没说话,转身就走。 身后,白薇死死盯着她的背影,视线扫过乱七八糟的茶几,最后停在了一把水果刀上。 一个念头冲进脑子。 “白稚!你去死吧!”白薇抓起水果刀,吼着从地上爬起来,把全身的力气都用上,朝着白稚的后心捅了过去。 背后的风声不对,白稚心头一紧,猛地转身格挡。 她动作够快,还是慢了一步。 刀锋划过手臂,一阵刺痛,血一下就渗了出来,染红了白色的袖子。 手臂剧痛,白稚没退,反手抓住白薇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啊!” 白薇惨叫,手腕却死死攥着刀不放。 就在这时,别墅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司淞庭带着几个黑衣保镖,大步走了进来。 他进门就看见了白稚手臂上的血。 那一刻,司淞庭脸上没了任何表情,那股要把一切都撕碎的戾气,直接冲了出来。 两个保镖立刻冲上去,粗暴地把白薇从白稚身上扯开,一左一右反剪住她的胳膊,把她死死按在地上。 司淞庭穿过一地狼藉的客厅,一步一步走到白薇面前。 他一句话没说。 只是抬起脚,那只价格不菲的皮鞋,重重踹在了白薇肚子上。 “呃!” 白薇整个人猛地弓起身子,一口酸水混着血沫吐了出来。 司淞庭面无表情地抬起脚,似乎准备再来一下。 “司淞庭!”白稚冲过去,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别弄出人命。” 男人准备踹下去的动作停住了。 他没回头,只是反手握住白稚的手,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转身就往外走。 回去的车上,司淞庭一言不发,车速快得吓人。 白稚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怒气,那是一种能将人吞噬的,冰冷的愤怒。 她不敢说话,只能悄悄地从包里拿出纸巾,按住还在渗血的伤口。 “我没事,”她小声说,试图安抚他,“就是划了一下,看着吓人,其实就是个小口子。” 男人没理她,甚至没看她一眼,只是把油门踩得更深。 第三十四章 不想做你的挂件 车子没有回别墅,而是一路疾驰,最后在一家私立医院门口一个急刹停下。 司淞庭熄了火,绕过来打开车门,没让白稚下地,直接将她从车里抱了出来,大步流星地往急诊室走。 值班的医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看到司淞庭那张阴沉的脸,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重大的事故。 “伤者哪里受伤了?”医生紧张地问。 司淞庭把白稚放在病床上,指了指她还在流血的手臂。 医生连忙拿来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她的衣袖,准备处理伤口。 当染血的布料被剪开,露出那道伤口时,医生愣住了。 就一道五厘米长的划伤,不深,血都快自己止住了。来得再晚点,可能都要开始愈合了。 可看着旁边站着的,周身气压低得吓人的司淞庭,医生不敢有半点怠慢,立刻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把这道小伤口当成了贯穿伤来处理。 清洗,消毒,上药,包扎。 整个过程,司淞庭就站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盯着,那两道视线,比手术刀还让人发毛。 医生包扎完,额头上已经全是冷汗。 白稚看着自己被裹得跟个粽子的手臂,心里有点发怵,也不敢反抗,任由司淞庭又把她抱了起来,离开了医院。 回到别墅,司淞庭抱着她径直上了二楼,将她轻轻放在卧室的大床上。 他没有离开,就站在床边,垂着眼,看着她。 昏暗的光线里,他的脸藏在阴影中,看不真切。 白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想把受伤的手臂往被子里藏。 “别再受伤了。”男人终于开了口,嗓音有些哑。 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的身体两侧,将她困在自己身下,“不然,我就把你捆在家里,哪儿也不让你去。” 司淞庭身上那股惩罚般的凶狠劲儿散去后,留下的是一片死寂。他抱着她,没有温度,也不说话,只有胸膛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她猜,他又犯病了。 白稚心里叹了口气,认命地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地贴在他怀里。她仰起头,柔软的唇瓣在他的下巴上轻轻蹭了蹭,嗓音又软又黏,“老公,我错了。我不该惹你生气,你别不理我。” 怀里的男人身体僵硬,没有半点回应。 白稚不气馁,手指顺着他睡袍的领口探进去,在他结实的胸膛上画着圈,整个人都软成了一滩水,往他身上缠。 “我就是划了个小口子,医生都说没事。你看你,把我包得跟个木乃伊一样,我以后还怎么给你做饭洗衣服呀?” 她一边说,一边去亲他的喉结。 可这一次,她惯用的招数失灵了。 男人忽然伸出手,握住她作乱的手腕,他坐起身,背对着她,拿起了床头的平板。 白稚心里咯噔一下。 昏暗中,屏幕的光映着他冷峻的侧脸。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敲击着,然后,把平板举到了她面前。 屏幕上只有一行字。 —城南的项目,从今天起,你不用管了。 白稚脑子里嗡的一声,血都凉了。她顾不上手臂上的伤,也顾不上讨好他,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说什么?你答应过我的!那个项目是我负责的!” 那是她的心血,是她在程远集团站稳脚跟的唯一依仗,他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 司淞庭没有看她,只是收回平板,准备起身下床。 白稚急了,想也没想就扑了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嗓音里带上了哭腔。 “你不能这样!司淞庭,你答应过我的!你不能说话不算话!” 男人的身体绷得死紧。 他没有回头,也没有掰开她的手。他只是就着这个被她从身后抱住的姿势,再次倾身,将她整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他堵住了她的嘴。 这个吻没有任何温情可言,全是掠夺和占有,霸道得不给她任何喘息的机会。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让她闭嘴,让她屈服,让她脑子里除了他,再也想不了任何其他东西。 第二天白稚醒来时,头痛欲裂。 她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和自己手臂上包扎夸张的纱布,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城南的项目。 昨晚他用那种方式让她闭了嘴,可问题还在那里。 她顾不上浑身的酸痛,掀开被子下了床,换好衣服就往书房走。她必须跟他谈谈,认真地谈。 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助理低声汇报工作的声音。白稚正要敲门,助理的话就飘了出来,让她停住了所有动作。 “先生,我们收到消息,叶氏和宋氏已经正式联手,他们的第一个目标,就是城南项目。” 白稚站在门口,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是犯病,也不是要惩罚她。他用他那套扭曲的逻辑,觉得把她从项目里踢出去,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烧了起来。她不需要这种把她当成废物的保护! 白稚再也没有犹豫,一把推开了书房的门。 助理正对着司淞庭汇报,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一哆嗦,看到是白稚,更是魂都快飞了。 白稚看都没看他,径直走到那张巨大的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身看着椅子里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 “城南的项目,我不会交出去。” 司淞庭抬起手,对着助理动了动手指。助理如蒙大赦,抱着文件逃也似的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司淞庭拿起笔,在便签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她面前。 会有危险。 “我知道。”白稚直起身,环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叶晚晚和宋子瑜联手了,我听到了。可那又怎么样?你觉得我怕他们?” 她往前走了一步,绕到他身边,伸手按住他准备写字的手。 “司淞庭,我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需要你藏在金丝笼里的金丝雀。我想要站在你身边,而不是永远躲在你身后。我想做你的后盾,而不是只能挂在你腿上,什么都做不了的挂件! 第三十五章 赤裸裸的威胁 男人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他抬起头,那双黑沉的眼睛里,翻涌着白稚看不懂的情绪。他看着她,看了很久很久。 最后,他重新拿起笔。 —可以。但是,必须有保镖跟着你。 白稚看着那行字,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她长出了一口气,点头答应:“好。” 她刚走出书房,就看到走廊上站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面无表情的男人。他们对着她一鞠躬。 “夫人好。” 白稚无语了。这行动力,真是快得让人害怕。 去公司的路上,白稚坐在自己的车里,那两个保镖开着另一辆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 车子刚驶上高架,一阵恶心感突然涌了上来。她胃里翻江倒海,头也开始发晕。 她以为是昨晚没休息好,加上今天情绪起伏太大导致的。她降下车窗,想透透气。 跟在后面的保镖显然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通过车载通讯器传来询问:“夫人,您不舒服吗?需要去医院吗?” 医院? 白稚刚想拒绝,手机就响了。是林淼。 “白总!有个新的合作方找上门,说是要谈城南项目的事,点名要见您,人已经到公司了!” “不去医院。”白稚对着通讯器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句,然后对林淼说,“我马上到。” 程远集团,顶层会议室。 白稚推开门,一阵头晕让她晃了一下。她扶着门框站稳,抬眼看去,沙发上坐着个男人,背对着她。 男人听到开门声,回过头。 是宋子瑜。 他今天没穿那身白西装,换了套深蓝色的。旁边桌上放了一大捧红玫瑰,花香把整个会议室都塞满了。 宋子瑜站了起来。 “白小姐,又见面了。”他走过来,伸出手,“我听说城南项目遇到点小麻烦,我今天是来谈合作的。我们两家联手,一起负责这个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那股玫瑰花香冲进鼻腔,堵住了她的喉咙。胃里一阵抽搐,恶心感直冲上来。 她来不及多想,捂着嘴就冲进了旁边的洗手间。水声和干呕声从洗手间传了出来。 宋子瑜伸在半空的手顿住了。他看着那捧花,又听着洗手间里的声音,脸上的表情变了。 白稚扶着冰凉的洗手台,漱了口,用冷水拍了拍脸。 那股恶心的感觉稍稍褪去,但头晕的感觉却更重了。 她走回会议室,宋子瑜已经站在了桌边,那捧玫瑰被他推到了一边,他整个人都散发着阴郁的气息。 “白总这是什么意思?”他开口,那点装出来的斯文荡然无存,“身体不舒服,还是觉得我宋某人,不配坐在这里跟你谈合作?” 白稚拉开主位的椅子坐下,看都没看他一眼。 “你猜对了。”她没什么情绪地看着他那张已经黑下来的脸,“我就是觉得你恶心。” 宋子瑜被这句话噎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白稚靠在椅背上,环抱着手臂,继续说:“癞蛤 蟆想吃天鹅肉这个词,听过吗?哦,不对,用在你身上,都侮辱了癞蛤 蟆。” “你!”宋子瑜气得手指都在抖。 “我什么我?”白稚打断他,“想合作,拿出你的诚意和方案来。想玩别的,就带着你这些不入流的手段,从我的地盘上,滚出去。” 宋子瑜看着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怒极反笑。 “好,很好。”他点着头,从西装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两下,然后将手机转向白稚的方向,“白总,我劝你看清楚了再说话。” 手机屏幕上,是一组照片。 是他刚才等在楼下,白稚下车,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公司大楼的画面。 拍摄角度刁钻,从照片上看,两人姿态亲密。 “我来之前,已经叫了几个相熟的娱记朋友。”宋子瑜收回手机,脸上又恢复了那种令人作呕的笑,“只要我们合作谈拢,这些照片,自然不会有人看见。可要是谈不拢……” 他拖长了音调。 “明天全京城的头版头条,都会是司太太婚内出轨,为了商业利益与合作方酒店幽会的新闻。到时候,不知道司淞庭还会不会让你坐稳这个位置。” 白稚看着他那副胜券在握的嘴脸,忽然笑了。 她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按下了保安室的号码,“顶层会议室,有人骚扰,把他请出去。” 电话那头的保安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应声:“是,白总。” 宋子瑜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 他没想到白稚会这么干脆,连一点周旋的余地都不留。 “白稚,你疯了!为了这点面子,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 “我的名声,轮不到你来脏。”白稚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滚。” 门外很快传来脚步声,两个保安推门进来,“白总。” 白稚下巴朝宋子瑜点了点,“把他,还有他那堆垃圾,都扔出去。” 宋子瑜被两个保安从两边架起来,他脸上肌肉扭曲,还在挣扎,“白稚!你会后悔的!我保证!” 他被拖了出去。 没一会儿,保洁拿着扫帚过来,把那捧红玫瑰也扫进了垃圾袋里。 宋子瑜被扔到程远集团大门外,他踉跄着站稳,立刻掏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把照片都给我放出去!对!马上!稿子给我写得越难听越好!就说她为了拿下项目,什么人的床都上!我要让她身败名裂!” 不到半小时,网上就爆了。 几张角度拍得不清不楚的照片,配着各种脏水标题,在所有平台传开了。 司淞庭的电话,和新闻差不多同时打进来。 白稚刚按下接听,话还没说,电话那头就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的,带着压抑。 “别急。”白稚走到落地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流,声音很稳,“公关部在处理了,等一下。” 她刚说完,林淼敲门进来,“白总,公告发出去了。” 程远集团的官方账号,直接甩出了一段视频。 就是顶层会议室的监控。 视频里,宋子瑜的脸和声音都处理过。他威胁人的话,还有他最后被保安架出去的样子,倒是拍得清清楚楚。 第三十六章 女总裁疑似婚变 【就这?这就是所谓的亲密合作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吧!】 【笑死,被人从公司扔出去,转头就买水军黑人家,这男的也太没品了。】 【虽然脸打了码,但这身形和衣服,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宋氏集团那位……】 舆论瞬间反转。 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宋子瑜看着网上那些嘲讽的评论,气得将手机狠狠砸在了墙上。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叶晚晚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 “我就告诉过你,她不好对付。”叶晚晚看着一地狼藉,没什么意外,“你太鲁莽了。” 宋子瑜阴沉着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有什么好办法?” 叶晚晚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红唇勾起。 “想让她身败名裂,何必用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手段。我们只需要……” 临近下班,白稚处理完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她走出办公室,公司里的气氛已经恢复正常,之前因为流言而起的骚动,此刻都化为了对她的敬佩。 白稚走出公司大楼,两个保镖立刻跟了上来。 她刚走到路边,还没来得及拉开车门,不知道从哪里突然涌出来一大群记者,扛着长枪短炮,将她团团围住。 “白总!请问网上流传的视频是真的吗?您真的遭受了合作方的威胁?” “白小姐,您和司先生的感情是否出现了问题?” “有传言说您为了巩固在公司的地位,不惜动用不正当手段,请问您怎么回应?” 白稚被人群推搡着,胃里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又涌了上来,眼前阵阵发黑。 这张难受到极致的脸,被镜头记录下来,快门声响成一片。 “白总,您是不舒服还是无话可说?” “您的沉默是否代表默认了这些传闻?” 两个保镖被人群隔在外围,根本挤不进来。白稚正准备拿出手机叫保安,人群外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紧接着,记者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停在不远处,车门打开,司淞庭走了下来。 他身后跟着四个同样穿着黑西装的保镖,气场强大,所到之处,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度。 记者们下意识地后退,不敢再往前挤。 司淞庭穿过人群,径直走到白稚面前。他什么都没说,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裹住,隔绝了所有探究的视线。 然后,他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白稚下意识地圈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他散发着木质冷香的怀里。 司淞庭抱着她,转身走向自己的车。他身后的助理停下脚步,推了推金丝眼镜,对着那群已经傻眼的记者,不轻不重地开口。 “各位都是靠笔杆子吃饭的,什么该写,什么不该写,应该比我清楚。” “司先生不希望明天在任何地方,看到关于夫人的,不该出现的言论。” 说完,他转身跟上,为司淞庭拉开车门。 车门关上,将外面的一切彻底隔绝。 车厢里安静得过分。 白稚靠在座椅上,整个人都蔫蔫的,一句话都不想说。外套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气息,却驱不散她身体里那股从胃里升起的寒意和恶心。 司淞庭开着车,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她垂着头,脸色白得吓人。 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指收紧,车子在下一个路口,猛地转了个方向,汇入了另一条车道。 “去哪儿?”白稚有气无力地问。 “医院。”男人的回答简短又坚决。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回家休息一下就好了。”白稚不想去医院,她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就是最近压力太大,没休息好。 可开车的男人显然不信。他没再说话,只是脚下的油门踩得更深。 医院里,一番检查做下来,白稚被折腾得头昏眼花。 她坐在诊室的椅子上,等着医生宣布她只是低血糖或者休息不足。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拿着报告单走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看了看白稚,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司淞庭。 “恭喜司先生,司太太。”医生清了清嗓子,“您怀孕了,六周。” 白稚脑子里嗡的一下,一片空白。 她……怀孕了? 那个她心心念念,做梦都想要的保命符,就这么……来了? 她不敢相信,下意识地伸出手,抚上自己还平坦的小腹。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巨大的狂喜冲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发起抖来。她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看向身边的司淞庭,想和他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男人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起伏,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情绪复杂难辨。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然后将手机递到医生面前。 屏幕上那行字,刺得白稚眼睛生疼。 —可以打掉吗? 一瞬间,白稚从头顶凉到了脚心。 她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刚才那股狂喜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他想杀了她的孩子。 不,不行! 白稚想也没想,从椅子上扑了过去,从背后死死地抱住了司淞庭的腰。 “不要!”她的嗓音里带上了哭腔,身体抖得不成样子,“求求你,别打掉他……好不好?” “这是我们的孩子啊……我好不容易才怀上的……” 她把脸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眼泪浸湿了他的衬衫,“司淞庭,你别不要他……” 男人僵直的身体,在她一声声的哀求里,没有半分松动。 诊室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医生站在一旁,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稚感觉到男人抬起手,覆盖在了她圈在他腰间的手背上。 白稚愣住了,她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从他身侧看过去,只能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他这是……默许了? 白稚不敢再多问,生怕他反悔。她立刻松开手,转向那个尴尬的医生,飞快地抹掉眼泪,开始语无伦次地盘问。 “医生,那我现在要注意什么?有什么东西不能吃吗?需不需要卧床休息?孩子……孩子健康吗?” 第三十七章 怀疑的种子 医生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回过神来,拿起笔开始交代。 司淞庭始终没有说话,就站在旁边,听着医生一条一条地讲解孕期注意事项。 回家的路上,车里的气氛依旧沉闷。 刚刚的惊恐褪去,白稚所有心思都落在了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开始搜索各种婴幼儿用品。 奶瓶的材质,婴儿床的款式,她一条条翻看着,仔细对比。 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一条娱乐新闻的推送跳了出来。 标题的黑字很大。 【豪门惊变?程远集团女总裁疑似婚变,深夜与神秘男子出入医院!】 标题下方,附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个高大的男人抱着她,正从医院大楼里走出来。 镜头抓得很准,她的脸,每个细节都暴露在外。 抱着她的男人,轮廓却被处理成了一团模糊的影子。 白稚的手机开始疯狂震动,无数的@和私信涌入,评论区已经彻底沦陷。 “我就说吧,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刚把亲爹气进医院,就耐不住寂寞了?” “笑死,前脚刚澄清完跟宋子瑜没关系,后脚就跟别的男人去医院了,玩得真花啊。” “这孩子谁的啊?不会是那个男人的吧?司总头顶一片青青草原啊。” “野种!” 当看到这两个字时,白稚浑身的血液瞬间冲上了头顶。 她可以忍受他们骂她拜金,骂她恶毒,骂她不择手段。 但他们不能,绝对不能,侮辱她的孩子! 那股因为怀孕而升起的,小心翼翼的喜悦,瞬间被滔天的怒火吞噬。 白稚想都没想,直接切了个小号,点进了那个上蹿下跳最欢的营销号评论区,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作响。 “你他妈哪只眼睛看见是野种了?医院是你家开的?B超是你做的?” “玩的花?我看你全家都玩的花!你眼瞎心也瞎,我老公帅绝人寰,我这辈子只会对他一个人衷心!懂?” “还青青草原,我看你脑子里才是呼伦贝尔大草原,能跑马了都!” 白稚彻底上了头,一个人切换好几个账号,在评论区里舌战群儒。她骂得酣畅淋漓,把这些天受的所有委屈和憋闷,都通过这些文字发泄了出去。 她正准备再注册一个账号继续战斗,手机屏幕上的页面却突然卡住了,随即跳出一个“404 not found”。 白稚愣了一下,以为是平台崩了。 她退出去,重新刷新。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热门话题,消失了。 她又换了几个关键词搜索,结果都是一片空白。整个网络,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后知后觉的,白稚终于意识到什么。 这不是平台崩溃,这是有人,用最粗暴直接的方式,把所有舆论都清空了。 她慢慢地,僵硬地,放下了手机,抬起头。 她这才发现,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在了别墅门口。 司淞庭没有下车,就那么安静地坐在驾驶座上,通过后视镜,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张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可白稚却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读出了气笑的无奈。 完了。 刚才自己那副泼妇骂街的样子,全被他看见了。 白稚心虚到了极点,那股刚骂完人的嚣张气焰瞬间灭了火。她凑到前面,挤出一个讨好的笑。 “老公,你别生气。他们都骂我,还骂我们的宝宝,我就是……就是没忍住。” 她小声解释,伸手去拉他的衣袖,“不过你放心,我都骂回去了!他们一个都没占到便宜!” 司淞庭终于有了动作。 他转过身,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从副驾驶座上捞了起来,让她侧坐在自己腿上。 然后,他拿过她的手机,垂眼看着她那个小号不堪入目的骂人记录。 白稚紧张地看着他。 过了几秒,她清楚地看到,男人那总是紧抿着的唇,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一下。 随即,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举到她面前。 白稚凑过去看。 —既然想要孩子,就老实一点。公司的事不用你管了,在家好好养胎。 “不行!我不同意!公司现在刚走上正轨,我不能……” 她的抗议还没说完,就被男人直接打断。 司淞庭将她往怀里一按,手臂牢牢地圈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他低下头,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抗议无效。 当白稚被他半抱着走进别墅大门时,彻底傻了。 客厅里,站着一排人。 穿着白大褂的营养师,抱着早教资料的胎教老师,还有几个面容严肃,一看就是专业护理人员的阿姨。 管家迎了上来,恭敬地汇报:“先生,您吩咐的团队已经全部到位了。” 白稚震惊地看着司淞庭。 从医院到家,不过半个多小时。 他就在这半个多小时里,配齐了这么一个顶级的孕期护理天团? 这效率,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白稚看着眼前这阵仗,再看看身边那个一脸理所当然的男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这十个月的孕期生活,恐怕……不会太好过。 市一医院,高级病房里。 白薇正拿着手机,兴高采烈地给病床上的白正山念着网上的恶评。 “爸,您看,所有人都说她是荡妇,说她怀的是野种!这次她死定了!司家最重脸面,绝对不可能再容忍她!我们只要等着,她很快就会被扫地出门了!” 白正山靠在床上,脸上是病态的潮红,听着女儿的话,露出了得意的笑。 白薇还想再找几条更恶毒的评论来助助兴,手指一划,屏幕上的内容却全都消失了。 “嗯?怎么回事?” 她不信邪地又搜了几遍,可网上除了程远集团那份不痛不痒的澄清公告,再也找不到任何关于白稚的负面新闻。 “肯定是司淞庭出手了!”白薇气得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算她运气好!” “不过没关系。”她很快又调整好心态,对着白正山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爸,您放心,舆论的火已经点起来了,就算被压下去,怀疑的种子也已经种下了。这对我们来说,是把她从公司挤走最好的机会!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三十八章 逃离那个监狱 第二天一大早,白稚是被一阵食物古怪的味道给熏醒的。 她被两个阿姨从床上架起来,按在梳妆台前,身后,营养师端着碗黑乎乎的汤药,正苦口婆心地劝着。 “夫人,这是安胎补气的神仙汤,您必须趁热喝了。” 旁边,胎教老师拿着一副耳机,笑得温婉:“夫人,喝完汤,我们该进行今天的音乐熏陶了,听巴赫能促进宝宝的右脑发育。” 白稚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听着耳边两个人的碎碎念,一个头两个大。 “我不喝!”她推开那碗黑漆漆的汤,“也别给我听什么巴赫!我要去公司!” 她猛地站起来,拨开围着她的几个人,光着脚就往门口冲。 自由!她要去公司呼吸自由的空气! 眼看着胜利在望,手都快碰到门把手了。 咔哒。 门,从外面被打开了。 司淞庭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他站在门口,垂眼看着那个赤着脚,身上还穿着睡衣,准备越狱的白稚。 四目相对,空气凝固。 男人没说话,只是挑了下眉,用眼神询问。 —你,想去哪儿? 白稚赤着脚站在门口,整个人都僵住了。 司淞庭就那么站在那里,高大的身影将门外的光线完全挡住,整个人浸在迫人的阴影里。 他没说话,只是抬手,将白稚的下巴捏住,迫使她抬起头。 他的指尖很冷。那双黑沉的眼睛,就这么垂着,看着她。 白稚心虚地眨了眨眼,扯出个讨好的笑,“我……我就是想去倒杯水。” 男人没理会她的借口,松开手,侧身让她身后的营养师和胎教老师看到他。两个人立刻低下了头。 司淞庭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白稚被两个阿姨重新“请”回了卧室,那碗黑漆漆的汤又被端到了面前。 她被彻底软禁了。吃的每一口饭,喝的每一口水,都有营养师在旁边拿着个小本子记录。 上的每一次厕所,都有阿姨守在门口,生怕她从马桶里遁地跑了。就连睡觉,门外都有人二十四小时轮班值守。 这里不是别墅,是她一个人的顶级豪华监狱。 下午,白稚正被按在沙发上,被迫听着耳机里咿咿呀呀的巴赫,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是宋子瑜。 白稚按了接听,那边立刻传来宋子瑜带着笑意的声音,“白小姐,考虑得怎么样了?我听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公司,是被司淞庭关起来了?” 他的话里全是幸灾乐祸,“想通了就来找我。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保证让你毫发无伤地回到公司。怎么样?” 白稚气得差点把手机捏碎。 要不是他昨天搞出那些破事,她现在至于被困在这里出不去吗? “宋子瑜。”白稚压着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怎么?想通了?” “我祝你,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呛死,走路被花盆砸死。还有,你那玩意儿,最好一辈子都别再抬起来。” 她说完,根本不给对方反应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白稚扯掉耳机,胸口剧烈地起伏。她不能再这么坐以待毙。 她找到管家,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要去公司,现在,马上。” 管家依旧是那副恭敬到滴水不漏的样子,“夫人,先生吩咐过,您需要静养。” “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去!”白稚指着身后那一排人,“你们可以全程跟着我,寸步不离,这总行了吧?” 管家弯了弯腰,姿态更低了,“抱歉,夫人。先生的命令,我们不能违背。” 白稚烦躁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这些人油盐不进,简直比司淞庭还难搞。 另一边,宋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 宋子瑜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他就不信了,一个女人而已,还真能翻出天去。 他抓起车钥匙准备出门,他倒要亲自去看看,这个白稚到底在玩什么欲拒还迎的把戏。 他刚走到门口,办公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叶晚晚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看到他这副要出门的样子,笑了一下,“怎么?上赶着去热脸贴冷屁股?” “你来干什么?”宋子瑜没什么好气。 “来看看你笑话。”叶晚晚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从包里拿出手机,“你买的那些新闻,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司淞庭的动作,可比你快多了。” 宋子瑜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这样也好。”叶晚晚慢悠悠地开口,红唇勾着,“想让她彻底翻不了身,我有更好的办法。” 她凑近了些,话语里带着毒,“你想想,司淞庭那样的人,占有欲强得变态。如果他发现,白稚肚子里的孩子,被别的男人碰过,会怎么样?” 宋子瑜的动作停住了。 “到时候,别说城南的项目,整个程远集团,都会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叶晚晚的眼睛里闪着恶毒的光。 傍晚,白稚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白薇。 白稚本来不想接,但转念一想,一个计划迅速在脑子里成型。 她按了接听,还没等白薇开口,她就抢先一步,用惊慌失措的哭腔喊道:“什么?爸他……他不行了?!” 这一嗓子,成功让围在她身边的几个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她。 “我马上过去!我马上就过去!”白稚挂了电话,眼泪说来就来,她从沙发上跳起来,抓住离她最近的阿姨的手臂,“我爸……我爸他快不行了,我要去医院见他最后一面!” 那副悲痛欲绝的样子,任谁看了都得信上三分。 几个阿姨和老师面面相觑,她们接到的命令是照顾孕妇,可没说连人家父亲的最后一面都不让见。 这要是耽误了,回头怪到她们头上,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就在她们犹豫的这一两分钟里,白稚已经抓起外套和包,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等她们反应过来,想去拦的时候,别墅外面已经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白稚一脚油门踩到底,终于从那个豪华监狱里逃了出来。 第三十九章 耍什么花招 久违的自由空气,让她狠狠松了口气。 她根本没往医院的方向开,而是直奔公司。 车子开到一半,手机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白稚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叶晚晚刻意放柔的嗓音,“白总,是我,叶晚晚。” 白稚没出声。 “我知道之前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叶晚晚的姿态放得很低,“城南的项目,我仔细想过了,我觉得我们还是可以合作的。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顿饭,我们当面聊一聊。” 白稚心里冷笑。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不过她倒也想看看,叶晚晚又想耍什么花招。 “好。”白稚应了下来,“地址发给我。” 餐厅是叶晚晚选的,一家私密性很好的会员制餐厅。 两个人坐在包厢里,一顿饭吃得不咸不淡。 叶晚晚绝口不提之前那些不愉快,只是天南海北地聊着,时不时地试探一下白稚和司淞庭的关系。 白稚滴水不漏地应付着,根本不接她的话茬。 一顿饭吃完,叶晚晚也没再坚持,主动起身告辞,“今天聊得很开心,合作的事,我们下次再约。” 她说完,拎着包就走了,走得干脆利落。 白稚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她也站起身,准备离开,刚走到包厢门口,就被一个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拦住了。 服务员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对着她微微躬身,“白小姐,楼上的休息室,有位先生等您很久了。” 白稚看着这个服务员,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从饭局开始,身体里就有股燥热在暗暗涌动,起初她只当是怀孕的正常反应,可现在,那股热流开始不受控制地往四肢百骸窜,连带着头也开始发沉。 “哪位先生?” “您上去就知道了。”服务员依旧笑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却不容拒绝。 白稚没再多问,跟着她走上二楼。 越往里走,空气里那股甜腻的香薰味就越重,熏得她胃里阵阵翻涌,脑袋也愈发昏沉。身体深处的那股热潮也越来越汹猛,让她口干舌燥,双腿发软。 这不是孕期反应。这是……被下药了。 叶晚晚那顿饭! 念头闪过的瞬间,服务员已经停在了一扇雕花木门前,推开门,侧身让到一边,“白小姐,请。” 白稚扶着门框,抬眼看去。 休息室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落地灯,沙发上坐着个男人,手里正摇晃着一杯红酒。 听到动静,男人回过头。 宋子瑜。 白稚的血一下就凉了,她转身就想走。 可身后,服务员已经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那扇沉重的木门从外面落了锁。 “白小姐,既然来了,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宋子瑜站起身,脸上挂着笑,一步步走过来。 “我听说你被司淞庭关起来了,怎么,今天舍得放你出来了?” 他靠得太近,身上的古龙水混着酒气,熏得白稚胃里犯恶心。 “滚开。”白稚扶着墙,想离他远点,可双腿软得不听使唤。 “滚?”宋子瑜笑了一声,伸手想去摸她的脸,“白稚,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我砧板上的肉。只要我一句话,明天全京城都会知道,司太太耐不住寂寞,背着老公在酒店私会情郎。到时候,你觉得司淞庭还会要你这个破鞋吗?” 他的手快要碰到她的脸颊。 白稚用尽全身的力气,抬手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可这一巴掌出去,却软绵绵的,没有半点力道。 宋子瑜轻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脸上的笑意更深了,“怎么?没吃饭?还是药效上来了?” 他稍一用力,就把白稚整个人都拽进了怀里,另一只手不规矩地揽上她的腰,“你乖乖从了我,我保证让你毫发无伤地回到公司,城南的项目,我也分你一半。怎么样?我可比司淞庭那个只会把你关起来的哑巴强多了吧?” 他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身上那股热意烧得她几乎失去理智。 恶心。屈辱。还有对肚子里孩子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一切。 白稚放弃了挣扎,整个人软倒在他怀里。 就在宋子瑜以为她终于屈服,低头要去亲她的时候,白稚的另一只手,摸到了旁边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 冰冷的触感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了一瞬。 她握住刀柄,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宋子瑜的身体狠狠捅了过去! 宋子瑜没料到她会来这么一出,他感觉到腰腹一痛,下意识地松手后退。 可已经晚了。 刀尖虽然没捅到要害,却也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血瞬间就浸透了他昂贵的衬衫。 “你他妈敢捅我!”剧痛让宋子瑜彻底暴怒,“你个贱人!给脸不要脸!今天我就让你知道,得罪我宋子瑜是什么下场!” 他捂着伤口,疯了一样朝着白稚扑了过来,那架势是要把她撕碎。 白稚握着刀,退无可退,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扑过来。 砰!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门口,司淞庭带着几个黑衣保镖,逆光而立。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起伏,可那双黑沉的眼睛里,却让人觉得骇人。 两个保镖瞬间冲了进来,一左一右钳住宋子瑜的胳膊,粗暴地将他反剪着按倒在地。 司淞庭看都没看地上的宋子瑜,他穿过房间,一步一步走到瘫软在墙角的白稚面前。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弯腰,将她从地上打横抱起,转身就往外走。 回到车上,白稚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害怕。 不是怕宋子瑜,是怕身边这个一言不发的男人。 车里的气压低得吓人,连开车的司机都坐得笔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药效还在,白稚浑身发烫,意识也有些模糊。她靠在司淞庭怀里,抓着他的衣服,开始语无伦次地道歉。 “我错了……我不该乱跑……我再也不敢了……” “老公,你别不理我……我就是想去公司看看……” 身边的男人没有任何回应,他身上的肌肉绷得死紧,连一个多余的起伏都没有。 白稚越来越难受,胃里翻江倒海,恶心感直冲喉咙。 “去……去医院……”她拽着司淞庭的衣袖,“我难受……” 第四十章 见死不救 前面开车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视线,握着方向盘的手更紧了,却丝毫没有改变方向的意思。 司淞庭依旧没反应。 车子一路疾驰,最后停在了别墅门口。 司淞庭抱着她下了车,径直上了二楼。 白稚以为他会把自己扔到床上,可他却抱着她,直接走进了浴室。 哗啦。 冰冷的水流从头顶浇下,让她猛地打了个哆嗦。 司淞庭将她扔进浴缸,打开了花洒,调到了最冷的那一档。 刺骨的冰水瞬间包裹了她,让她混乱的脑子清醒过来。她趴在浴缸边缘,冷得浑身发抖,不住地干呕。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股燥热终于被彻底压了下去。 司淞割断了水,浴室内恢复了死寂。 白稚撑着浴缸站起来,浑身湿透,冷得牙齿都在打颤。她裹着浴巾,想去拉他的手,想跟他解释。 “我……”她刚开口,脖子就被一只大手猛地掐住,整个人被按在了冰冷的瓷砖墙上。 窒息感瞬间传来。 司淞庭的力气很大,白稚的脸迅速涨红,她徒劳地抓着他的手腕,却撼动不了分毫。 白稚看着他那双翻涌着毁灭欲的眼睛,终于明白,她彻底触碰到了他的底线。 她不敢再动,也不敢再说话。身体的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怕。 司淞庭松开了手。 白稚软软地滑落在地,大口地喘着气,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等她终于缓过劲,从浴室里走出来时,卧室里已经空无一人。 她走到门口,试着去拉门把手。 门,被从外面锁死了。 白稚迷迷糊糊被人摇醒,后颈是被掐过的疼,身上没一处有劲,骨头跟散了架一样。 有人掰开她的嘴,塞进一颗药,跟着就灌了一杯水下来。满嘴都是苦味。 她想吐,一只手却按着她,让她动弹不得,只能把那东西咽下去。 昏沉里,她头顶上方传来一声叹息,然后她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外面天已经亮了。 白稚躺在床上,睡衣换过了,手臂的伤口也重新包扎好。 卧室里没人,门外站着人影。 她这次没有往外冲。 昨晚那盆冷水,掐着她脖子的手,还有落锁的声音。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再对着干,对她没好处。尤其是在她有了孩子以后。 白稚的配合度很高,营养师端来碗颜色很怪的汤,她接过来就喝了。胎教老师递来耳机,她也顺从地戴上。 趁着听音乐的时候,她拿到手机,打给林淼。 “公司怎么样了?” “白总,您放心,一切正常。”林淼在那头听起来松了口气,“您昨天发出的公告很及时,网上的事都平息了。” “嗯。”白稚应了一声,靠在沙发上,看着窗户外面修剪过的草坪,心里松快了不少。 被囚禁不要紧,主要是公司能够稳住就行,想到这,她又蹙眉叮嘱了一句。 “城南那个项目,你给我盯紧了,特别是建材和施工安全,不能出一点问题。有任何情况,马上向我汇报。” 电话那头,林淼突然不吱声了。 “林淼?”白稚的声音沉了下去。 “白总……是项目的事……”林淼的声音又小又虚,“昨天晚上,司总的助理直接带了人过来……说,说城南项目从现在开始,由司氏集团全面接手。我们……我们的人,都不用管了。” 白稚握着手机的手一松,耳机里的巴赫还在响,每个音符都变得刺耳。 他答应过她。他说过,只要她身边有保镖,就让她继续负责。 他说话不算数。 这个项目是她最后的阵地。现在,什么都没了。 白稚挂断电话。 她摘掉耳机,把那阵喧嚣关掉。 她转过脸,对着旁边手足无措的胎教老师,扯了扯脸皮,算是一个笑。 “今天的课就到这儿吧?我有点乏了,想自己待会儿。” 白家那头,白薇在租来的小公寓沙发上惊醒,头痛欲裂。 她抓起手机一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那个贱人,根本没去医院! 她被耍了! “啊!” 白薇尖叫着把手机狠狠砸在墙上,屏幕瞬间四分五裂。她气得在狭小的客厅里来回踱步,一想到白稚此刻可能正在别墅里享受着一切,而自己却要像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胸口的怨恨就烧得她快要发疯。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白薇咬着牙,从一堆被银行查封的奢侈品里,翻出了自己唯一还藏着的那个限量款手袋,从里面摸出几张现金,冲出了门。 她打车,凭着记忆和多方打听,终于找到了司淞庭那栋位于半山的别墅。 隔着雕花的铁门,她能看到里面花园的泳池和修剪精致的绿植。她进不去,只能像个疯子一样在外面按着门铃,可除了监控探头冷冰冰地转动了一下,里面毫无反应。 白薇不甘心,就守在外面等。 从中午等到下午,太阳把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晒得通红,妆也花了,整个人狼狈不堪。 午饭过后,白稚的身影出现在别墅的庭院里。 她穿着家居服,在一个阿姨的陪伴下,正散着步。 白薇看到她,直接扑到铁门上,双手抓着栏杆用力摇晃。 “白稚!你给我出来!你这个贱人!” 白稚停下脚步,看着门外那个女人。 她走了过去,隔着一道铁门,看着那张因怨恨而扭曲的脸。 白薇见她过来,立马换了副哭腔,眼泪也跟着往下掉。 “姐姐!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和爸爸吧!” 她双腿一软,整个人扑通跪在发烫的柏油路上,哭得整个人都在抽 动。 “房子被银行收走了,所有的东西都被抵押了,我们现在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爸爸他中风了,每天都要好多钱治病,我真的没办法了!” “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说完了?”白稚终于开了口,“没办法,就自己想办法。” “你那些没被银行查封的包,还有首饰,随便卖一两个,也够你爸在医院住一阵子了。白薇,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些身外之物呢?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不是吗?” 第四十一章 你这味药确实对症 白薇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没想到白稚会这么说。 她还以为,只要自己哭得够惨,就能博取同情,至少能从白稚这里拿到一笔钱。 “你……” 见白稚软硬不吃,白薇索性也不演了。她从地上一跃而起,面目狰狞地就想往铁门上爬,试图翻进去。 “我今天非要撕了你这张脸!” 她刚爬上没两步,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别墅区。 不到三十秒,两个穿着安保制服,身材高大的男人就从旁边的岗亭里冲了出来,一左一右,直接把白薇从门上扯了下来,反剪住她的胳膊。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这是我姐姐家!” 白薇吓坏了,她拼命挣扎,看见不远处的白稚,连忙求饶,“姐姐!救我!我错了!你让他们放了我!我不想被送去警局!” 她怕了,一旦留下案底,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白稚朝着那两个安保人员走了过去。 “认识她吗?”一个保安问。 白薇用一种充满希冀的目光看着白稚,她相信,血缘关系是无法割裂的,白稚再狠,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她被警察带走。 白稚对上她的视线,然后,对着保安摇了摇头。 “不认识。按规矩处理吧。” 白稚丢下这句话,再也没看那个已经面如死灰的女人一眼,转身,朝着别墅里走去。 “白稚!你这个毒妇!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白稚吐了。 昨天还只是恶心干呕,今天那碗颜色奇怪的汤喝下去,没撑过十分钟,就全还给了马桶。 胃里烧得难受,她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人,脸白得吓人。 阿姨把她扶回沙发上,她一沾到沙发就陷了进去,一动不想动。 她摸到手机,找到朱小暖的号码拨了过去。 “小暖,我快死了。” “怎么了?司淞庭又发什么疯?把你关地下室了?”朱小暖的嗓门一下就提了起来。 “比那还惨。”白稚把头靠在沙发背上,说话都没力气,“我怀孕了。现在被他关在别墅里,吃喝拉撒睡,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盯着,我快疯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十秒。 “白稚!你牛逼啊!”朱小暖的尖叫差点把她送走,“这才几天?你就把保命符给造出来了!效率也太高了点吧!你快说,什么感觉?难受吗?” “感觉就是我想死。”白稚把手机拿远了点,“我吃什么吐什么,人都快吐没了。这根本不是什么安乐窝,这就是个镀了金的豪华监狱!” “别啊,我的战斗机!”朱小暖在那头给她打气,“你忍忍,等孩子生下来,你就是皇太后!想干嘛干嘛!我现在就去看你,给你带你最爱吃的那家小龙虾!” 白稚眼前一亮,随即又暗了下去,“你进不来的,门口有保镖。” “你等着!” 挂了电话不到一个小时,别墅的门铃就响了。 管家看了一眼监控,恭敬地走了过来,“夫人,朱小姐来了。” 白稚愣住了。她还真进来了? 朱小小暖提着大包小包,身后还跟着两个拎着礼盒的保镖,她一看见白稚,就把手里的东西全扔了,扑过来抱住她。 “我的妈呀,你这脸白的跟纸一样!快让我看看,我的大功臣!”朱小暖捧着她的脸左看右看,“不过有一说一,姐妹你这效率是真的顶!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拿下那个活阎王的?” 白稚被她拉着进了卧室,门一关,她所有的伪装都卸了下来,整个人都垮了。 她把朱小暖买来的所有零食都倒在床上,一边拆一边抱怨,“你都不知道我过的什么日子!这也不让吃,那也不让碰,听个音乐都得是巴赫!我感觉我再待下去,不是疯了,就是被烦死了!” 隔壁的书房里,男人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了,他抬起头,看向墙壁的方向,那张俊美的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起伏。 晚上,白稚被折腾了一天,没什么胃口,拿着勺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碗里的燕窝粥。 司淞庭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今天回来得很早,身上还穿着那身笔挺的西装。他径直走到餐桌旁,没坐下,只是拿出手机,在屏幕上敲了几个字,然后递到白稚面前。 白稚疑惑地抬起头,看了一眼屏幕。 —明天,带你出去。 白稚戳着碗的动作瞬间停住。她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地看着他,又看看手机屏幕,来回确认了好几遍。 “真的?去哪儿?你不是不让我出门吗?” 男人没回答,收回手机,转身就上了楼。 白稚看着他的背影,心里那股压抑了好几天的烦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喜悦。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把旁边的营养师都吓了一跳。 这一晚,白稚兴奋得在床上翻来覆去,后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她被阿姨从被窝里挖起来的时候,还有点懵。匆匆吃完早饭,就被司淞庭塞进了车里。 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今天竟然一次都没吐。 白稚坐在副驾,好奇地看着窗外,不断猜测着他会带自己去哪里。逛街?看电影?还是去海边? 车子没有往市中心开,而是拐进了一条越来越偏僻安静的小路,最后在一栋普通民宅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这是哪儿啊?”白稚解开安全带,满心疑惑。 司淞庭没说话,绕过来给她打开车门。 白稚跟着他走进去,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空气里飘着安神的檀香。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是霍思林。 白稚彻底愣在了原地。“霍医生?我们……怎么来这儿了?” “他现在是我的固定病人。”霍思林冲她笑了笑,那笑容里没了之前的玩世不恭,多了几分专业,“每周一次,很准时。” 他看向司淞庭,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白稚,继续说:“说实话,他的好转速度,比我想象的要快得多。看来,你这味药,确实对症。” 白稚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的男人。 第四十二章 你说谁是狗?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她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那个她以为需要自己费尽心力,一点点从深渊里往外拖的人,原来他自己,也一直在努力地往上爬。 从诊所出来,白稚还沉浸在巨大的震惊里。 司淞庭助理的电话刚挂断,说下午的会议取消了。也就是说,他今天,一天都没事。 白稚心里一动。她伸手,扯了扯身边男人的袖子,“那个……你既然下午没事,我们……我们去游乐园玩吧?” 她晃着他的手臂,“我保证,就玩旋转木马,坐坐摩天轮,绝对不碰过山车那些。求你了。” 男人垂着眼皮,没反应。 白稚干脆踮起脚,凑到他耳边,气音很轻,“给宝宝做胎教,让他提前感受一下快乐,行不行?” 男人下颌的线条好像松了一点。最后,他点了下头。 游乐园里到处都是吵闹声和音乐声。 白稚拉着司淞庭,玩了旋转木马,又去坐了小火车,天色不知不觉就暗了下来。 她指着不远处的摩天轮,拉着他又跑了过去。 座舱开始上升,脚下的游乐园变成一片五颜六色的光斑,远处的城市也亮起了灯。 “真好看。”白稚脸贴着玻璃,看着外面的夜景。 “司淞庭,”她轻声说,“你不用什么事都自己扛着,也可以停下来歇一歇。” 男人没看外面,一直在看她。她的侧脸映在玻璃上,眼里有光。 摩天轮升到了最高点。 白稚转过头,看着他,“我知道你很难,以后,我陪你。” 男人还是没出声。 白稚刚要转回头,一道低沉,又有点不熟练的声音,在小小的座舱里响了起来。 “好。” 只是一个字。 白稚猛地扭回头,直直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声震得耳朵都在响。 他说话了。 他竟然开口说话了。 京城最高的旋转餐厅里,白稚吃得心满意足。最后一口提拉米苏在嘴里化开,甜而不腻,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的司淞庭正看着她。 他没吃多少东西,只是安静地坐着,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在他身后流转,给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虚幻的柔光。 白稚心情好,胆子也大了不少,她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冲他抛了个媚眼,话里藏着几分调侃的意思“看什么呢?是不是觉得你老婆秀色可餐?” 男人没说话,只是收回了投在她身上的视线,拿起外套站了起来。 切,没劲。 白稚撇了撇嘴,倒也没怪他,也跟着起身。 两人刚走到餐厅门口,一个阴阳怪气的嗓音就从旁边传了过来,“哟,这不是司太太吗?今天怎么有空陪司总出来吃饭了?公司那些烂摊子都处理完了?” 白稚一扭头,就看到了宋子瑜那张让人倒胃口的脸。他旁边还挽着个女人,一身香奈儿最新款的粉色套装,妆容精致,下巴抬得老高,正用挑剔的货品一般的眼光打量着她。 白稚还没开口,那女人先娇滴滴地开了腔,手在宋子瑜的胳膊上蹭了蹭,“子瑜,这位是?” “程远集团的白总,白稚。”宋子瑜介绍道,“也是司家的太太,年轻有为啊。” 女人哦了一声,拉长了调子,那股子优越感都快从鼻孔里溢出来了。 “原来是白总啊,久仰大名。我常听子瑜提起你,说你为了项目,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真是让我们这些普通女人望尘莫及呢。” 白稚被她这副绿茶味十足的样子逗笑了。 她看都没看那个女人,径直对上宋子瑜,眉眼间透出几分嘲讽,“宋总,出门遛狗,记得牵好绳子。不然见人就咬,很容易给你惹麻烦的。” 宋子瑜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 旁边的女人也炸了,她甩开宋子瑜的手,往前冲了一步,“你说谁是狗!” “谁应,就说谁咯。”白稚抱着臂,懒洋洋地回了一句。 她上下扫了那女人一眼,啧了一声,“这位小姐,你跟宋总什么关系啊?妹妹?还是……干妹妹?看你这着急护主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宋总花钱从哪个会所里包月请出来的呢。” “你!”女人气得脸都白了,浑身发抖。 白稚懒得再跟她废话,她转身,很自然地挽住司淞庭的手臂,整个人都贴了上去,仰着脸笑得灿烂。 “老公,我们回家吧。跟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待久了,我怕空气里的病毒会影响宝宝的智商。” 她说完,拉着司淞庭,看都没再看那对已经气成猪肝色的男女,径直走进了电梯。 回去的车上,白稚的好心情已经消失殆尽。 她把高跟鞋一甩,整个人都缩在副驾驶座上,气鼓鼓地抱怨。 “都怪那个宋子瑜!真是阴魂不散!好好的一顿饭,全被他给毁了!晦气!” 她念叨了半天,旁边开车的男人也没反应。 白稚更气了,伸脚就踹了一下他旁边的中控台,“我在跟你说话呢!你就没点反应吗?你老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路灯一盏盏地从窗外掠过。 刚到别墅门口,车还没停稳,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就猛地涌了上来。 白稚捂着嘴,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趴在花园的草坪边,把晚上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个干干净净。 胃里翻江倒海,烧得难受。 白稚吐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扶着旁边的一棵树,哭着回头冲车里喊。 “司淞庭!我都说了!你这个房子风水有问题!克我!它克我!” 司淞庭从车上走了下来,站到她身后,没说话。 白稚哭得更伤心了,“我再也不要住在这里了!我要搬出去!我要住大平层!” 她一边哭一边畅想,“就要那种市中心的顶楼,几百平,带超大的落地窗。晚上我能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边喝红酒,一边看下面整个CBD的夜景。那才叫人生!” 她正说得起劲,一个低沉的,带着些许不熟练的嗓音,从她头顶上方响起,“满足不了。” 白稚的哭声和幻想戛然而止,她愣愣地抽噎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男人看着她这副样子,又补了一句,“你现在,喝不了红酒。” 第四十三章 伺候得舒舒服服 白稚的脑子彻底宕机了,她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抬起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人。 他……他又说话了? 这个认知让她瞬间忘记了难受,也忘记了哭。她猛地站起来,也顾不上自己还穿着袜子踩在草地上,双手捧住他的脸,眼睛亮得吓人。 “司淞庭!你刚才又说话了!”她激动得语无伦次,“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你真的在好起来!” 喜悦让她忘乎所以,她踮起脚,就在他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下午,司淞庭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公司有一份紧急文件需要他立刻回去处理。 白稚一听,立刻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 司淞庭看了她一眼,没同意。 “你别想把我一个人关在这里!”白稚立刻抱住他的胳膊,挂在他身上耍赖,“我保证,我就待在你的办公室里,哪儿也不去,绝对不给你添乱!求你了!” 最终,男人还是没拗过她。 车子开到司氏集团楼下,白稚刚跟着他走进那金碧辉煌的大厅,就看见前台围着一个女人。 那女人穿了一身紧身的红色连衣裙,裙摆短得快要遮不住大腿,正拿着个小镜子补着口红,对着前台的接待员颐指气使。 “我说了,我找你们司总有急事!你们赶紧通报!耽误了我的事,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一转头,正好看见走过来的司淞庭,那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理都不理旁边的白稚,踩着十几厘米的高跟鞋,扭着腰就迎了上来,嗓音嗲得能掐出水来。 “司总,您可算回来了,人家等您好久了。” 司淞庭只看了那个女人一眼,就收回了视线,侧头对白稚说了一句。 “办公室等我。” 白稚脚下的步子顿住了,她还没来得及看清那女人的脸,但那股子廉价香水混着嚣张气焰的味道,已经让她开始犯恶心。 男人没给她反应的机会,径直朝电梯走去,助理连忙跟上,按了总裁专用梯的按钮。 那女人被晾在原地,也不生气,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司淞庭的背影,又瞥了一眼被落下的白稚,嘴角扯出一抹轻蔑的笑,扭着腰跟了上去。 电梯门在白稚面前合上。 她被留下了。 一股无名火蹭地就冒了起来。搞什么?让她在办公室等着,他自己去跟那个妖精会面? 白稚气冲冲地走到前台,另一个接待员连忙站了起来,“太太。” “刚才那个女人,谁啊?” 接待员面露难色,“说是宋氏集团的代表,来谈合作的,没有预约,我们本来想拦下,但是……” 白稚心里警铃大作。又是姓宋的?还是个女人?这不就是冲着撬她墙角来的吗? 她坐着普通员工的电梯上了顶楼,一出电梯门,就看到司淞庭的助理守在会客室门口。 “太太,先生正在里面见客,让您先去办公室休息。”助理恭敬地拦住她。 “见谁啊?搞得这么神神秘秘的。”白稚没好气地问。 助理犹豫了一下,“是宋氏集团的宋子怡小姐,宋子瑜的妹妹。不过圈子里都说,这兄妹俩关系不怎么样,一直在明争暗斗。” 宋子瑜的妹妹? 白稚的脑子飞快转动。关系不好,却打着宋氏的旗号来谈合作,还专门挑她老公下手。 不行,她好不容易才把司淞庭这座冰山捂化了一点,绝对不能让别的女人给撬了! “知道了。”白稚点点头,装作若无其事地朝总裁办公室走去。 她推开办公室的门,又悄悄带上,然后整个人贴在了墙边,侧耳去听隔壁会客室的动静。 这墙的隔音效果太好,她什么都听不见。 白稚一咬牙,猫着腰,悄悄地挪到了会客室门口。她把耳朵贴在冰凉的门板上,终于听到里面传来了那个女人娇滴滴的说话声。 “司总,城南那个项目,我们宋氏非常有诚意。只要您点头,条件任您开。” “我哥那个人,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您跟我合作,才是真正的强强联手。” “我知道您不喜欢应酬,以后我们合作,这些事情都交给我来处理就好。我保证把您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白稚在门外听得拳头都硬了。 这哪里是谈合作,这分明就是来拉皮条的! 她正想再听听司淞庭会怎么回,身后的办公室门突然开了。 助理端着咖啡,看到鬼鬼祟祟贴在会客室门口的白稚,吓了一跳,“太太?您怎么……” 会客室的门,就在这时,从里面被拉开了。 宋子怡正端着一杯茶,准备走出来续水,一开门就看到了僵在门口的白稚和她身后一脸惊慌的助理。 三个人,面面相觑。 宋子怡最先反应过来,她上下打量了白稚一遍,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挑剔和轻蔑,最后落在她脚上那双平底鞋上。 “你是哪个部门的?”宋子怡把茶杯往旁边的助理手里一塞,下巴抬得老高,“一点规矩都不懂。司总在见客,你在这里鬼鬼祟祟地干什么?想偷听商业机密吗?” 她这话说得又响又亮,会客室里坐着的司淞庭,不可能听不见。 白稚的脸瞬间就烧了起来,不是羞的,是气的。她等着司淞庭开口,等着他告诉这个女人,自己是谁。 可里面安静极了,男人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不指望他能像上次那样出言维护她。可他至少,应该有点反应吧? 什么都没有。 宋子怡见司淞庭没出声,气焰更高了,她往前走了一步,逼近白稚。 “连工作牌都不戴,司总的助理怎么招人的?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放进来。还不快滚出去!别在这里碍眼!” 白稚看着她那张脸,又隔着门,看了一眼里面那个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的男人。 她什么都没说,猛地转过身,撞开旁边端着咖啡的助理,头也不回地冲进了总裁办公室。 砰! 办公室的门被狠狠摔上。 宋子怡被这声巨响吓得缩了下脖子,随即撇了撇嘴,转身回到会客室,重新在司淞庭对面坐下,脸上是十拿九稳的笑。 “司总,不好意思,一个小助理而已,不懂事,我已经让她……” 第四十四章 终止一切可能 她的话没说完,对面的男人忽然站了起来。 司淞庭没看她,只是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扣,然后,吐出了几个字。 “刚才那个不懂事的小助理,是我太太。” 宋子怡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僵住了。 “至于合作,”男人拿起搭在沙发上的西装外套,看着她那张已经没了血色的脸,“我会郑重考虑,和宋氏,终止一切合作的可能。” 他丢下这句话,迈开长腿,径直走了出去。 宋子怡一个人僵在会客室里。 她刚才……骂了司淞庭的太太?还让她滚? 完了。 她回过神,抓起包就想追出去道歉。刚冲到门口,就被司淞庭的助理拦了下来。 助理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宋小姐,我们先生现在没空。合作的事,法务部会正式跟贵公司对接。” 他侧了侧身,对着不远处的两个保安动了动下巴,“送客。” 办公室里。 白稚气得在原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对着空气挥拳头。 “王八蛋!哑巴了是不是!看着自己老婆被人骂成狗,屁都不放一个!白眼狼!我真是瞎了眼!” “亏我昨天还觉得他好起来了!都是装的!骨子里就是个又冷又硬的混蛋!” 她正骂得起劲,办公室的门咔哒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 司淞庭走了进来。 白稚挥在半空的拳头就那么僵住了。 四目相对,空气里弥漫着尴尬。 白稚迅速收回手,背到身后,清了清嗓子,强行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拿起一份文件假装在看。 “咳,刚才那个宋小姐,我看人品不怎么样,油腔滑调的,不像个正经谈生意的人。这种合作方,以后还是别接触了,容易拉低我们公司的档次。”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男人走到她身边,没说话,只是拿起笔,在旁边的便签上写了几个字,推到她面前。 白稚低头看去。 “嗯,听你的。” 白稚看着便签上那三个字,心里那股子憋闷的火气,莫名其妙就散了一半。 她哼了一声,把那张便签纸抽过来,揉成一团,精准地扔进了垃圾桶。 “这还差不多。”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算是接受了他这迟来的解释。 但这件事还是在她心里留下了一根刺。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指着鼻子骂,而自己的合法丈夫就坐在几米开外的地方无动于衷,这感觉,糟透了。 接下来的两天,白稚都闷闷不乐的。 司淞庭大概也察觉到了,没再强行把那些黑乎乎的汤药往她嘴里灌,胎教音乐也停了。 这天下午,白稚正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刷着平板,司淞庭从书房走了出来。他换了一身休闲装,走到她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白稚抬了抬眼皮,没说话。 男人也没出声,只是就那么站着。 两个人僵持了半分钟,白稚先败下阵来。她把平板一扔,从沙发上坐起来,仰头看着他,“干嘛?” 司淞庭没反应。 白稚有点烦躁,干脆破罐子破摔,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小腹上,嗓音闷闷的,藏着几分撒娇的意思,“我快发霉了,我想出去透透气。” 男人还是没动,态度一如既往的坚决。 白稚心里叹了口气,不过不正面拒绝就说明还有机会,她深吸口气,开始顺杆爬。 她晃了晃司淞庭的胳膊,嗓音又娇又媚,“就一会儿,行不行?我保证不乱跑,你让保镖跟着我,前后左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地跟着,行了吧?” 她说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回应,刚想松手,头顶上方传来他低低的一声“嗯”。 白稚愣了一下,随即又想到了一个绝佳的借口,她猛地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我跟小暖约好了喝下午茶的!上次就约了,我都放了她好几次鸽子了!再不去,朋友都没得做了!” 她一边说一边晃着他的手臂,把一个孕妇的蛮不讲理发挥到了极致。 男人垂下眼,看着她那副样子,最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白稚几乎是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生怕他反悔,抓起包就往外冲。 自由了! 她第一时间给朱小暖拨了电话,语气是压抑不住的兴奋,“目标中心广场咖啡厅,速来!” 朱小暖接到电话,还以为听错了。等她在咖啡厅里看见白稚本人,她围着白稚转了两圈。 “我天,你怎么跑出来的?越狱成功了?还是司淞庭发善心,给你放风时间了?” “说放风多难听。”白稚端起果汁喝了一口,“我这是凭本事,正大光明走出来的。” 咖啡没喝几口,白稚就坐不住了。 她拉起朱小暖,直接去了旁边的商场,“喝什么下午茶,逛街才是正事,不好好出出血,我都对不起今天换来的自由。” 商场顶层是母婴专区。货架上摆满了奶瓶、婴儿床、小衣服,什么都有。 白稚起初还挺有兴致,逛了一圈,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想到自己要生孩子,还是没自由,就没什么意思。 她拿起一个拨浪鼓,还没看价格,旁边的导购就走了过来。 “太太,这款是我们品牌的经典款,司先生已经把全套都预订了。” 她又走到婴儿床那边,指着一款原木色的,还没等仔细看看,导购就又过来了。 导购跟过来说:“太太,这款是意大利手工的,司先生上周就让人送到别墅了。” 白稚脸上的表情没了,所剩无几的兴致这下彻底没了。 她看着这一层的东西,感觉每件上面都贴着司淞庭的名字。 “小暖,你说他是不是有病?”白稚把朱小暖拉到休息区,压低声音抱怨,“孩子是我的!我的!结果呢?吃的他定,穿的他买,现在连个玩具他都包了!我算什么?一个送货的?” 朱小暖拍拍她的背,“往好了想,你这快递员待遇够顶级的,送一趟货,下半辈子不愁。不过……我也懂,什么都插不上手,是挺烦的。” 白稚还想再说点什么,眼角扫到了两个人。 叶晚晚正挽着宋子瑜的胳膊,从一家童装店里出来。 看见她,叶晚晚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嗓音扯的很大,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第四十五章 你胡说八道什么! “哟,这不是我们日理万机的白总吗?今天有空逛街了?城南那个项目,不用您亲自盯着了?” 朱小暖往前冲了一步,就要开口,被白稚一把拉了回来。 白稚看着叶晚晚,没有任何不开心,脸上反而露出了笑。 她没理叶晚晚,转头看向她旁边的宋子瑜,那个男人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就那么站着,唇角似笑非笑,看起来在看好戏。 “宋总今天也很闲啊,不用去公司处理公务吗?”她停顿了一下,不等宋子瑜回答,就慢悠悠地继续说:“说起来,昨天我还在公司见到了令妹。叫……宋子怡,对吧?真是年轻有为,一个人跑到司氏来谈合作,说是想替宋氏拿下城南的项目,我看着倒是个野心勃勃有潜力的,宋家可真是卧虎藏龙啊。” 宋子瑜脸上那副看戏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令妹的野心可真不小呢,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觉得你目光短浅,成不了大事,想自己做出点成绩来,好名正言顺地接管宋氏。啧啧,我听着都替宋总你捏把汗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凑近了些,脸上露出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宋总,你可得加把劲了。不然这宋氏集团,怕不是很快就要改姓,变成宋子怡的集团了吧?到时候,你这个当哥哥的,可就什么都不是了。” 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宋子瑜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转青,再由青转黑。 被戳到痛处,还是被一个女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毫不留情地揭开了他最难堪的伤疤。 “你……”他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那样子,恨不得当场把白稚给撕了。 宋子瑜那张还算英俊的脸,已经彻底扭曲了。周围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扎在他绷紧的神经上。 他死死地盯着白稚,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话来:“宋氏集团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宋子怡不过是我爸在外面生的一个野种!我让她进公司参与项目,已经是天大的仁慈!” 他这番话,说得又急又响,与其说是在解释,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壮胆。 “哦,私生女啊。”白稚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可脸上那点笑意却更深了,“可我瞧着,令妹跟你那位父亲,关系可比你这个正牌儿子要亲近多了。而且,我昨天见她跟我先生谈合作的时候,那股子劲头,可一点都不像个甘愿屈居人下的私生女。”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给足了宋子瑜反应的时间,然后才慢悠悠地补上一句:“她还说,司氏要是愿意跟她合作,她有信心说服宋氏董事会,把城南项目的主导权,从你手上,彻底拿过来。我先生觉得,这个提议,很有意思。” 白稚这番话,半真半假,却句句都踩在宋子瑜最恐惧的点上。 宋子怡是他父亲的私生女没错,可也是他父亲心头的一块肉。这些年,他父亲嘴上说着公司以后都是宋子瑜的,可暗地里给宋子怡铺的路,一点都不少。宋子瑜能坐稳现在的位置,靠的不是他父亲的偏爱,而是他母亲娘家那边的势力。 这件事,是宋子瑜心里最大的一根刺。 现在,这根刺被白稚血淋淋地拔了出来,还当着叶晚晚和这么多人的面,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宋子瑜的脑子嗡的一声,之前那点被羞辱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他看着白稚那张带笑的脸,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可怕得让他心底发寒。 就在他准备放几句狠话找回场子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疯狂震动起来。 他烦躁地掏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公司副总,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更重了。他走到一边,压着火气接起电话。 “宋总!不好了!我们跟华盛集团那边准备签的合同,出问题了!” 宋子瑜的心沉了下去,“怎么回事?不是都谈妥了吗?” “华盛那边刚才突然打来电话,说……说他们要重新考虑合作方!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是司氏集团那边插手了!貌似是司总亲自放的话,说华盛要是跟我们合作,就是跟司氏过不去!” 司淞庭! 宋子怡! 这两个名字在宋子瑜的脑子里炸开。白稚刚才说的话,和副总的汇报,完美地对上了。 他什么都明白了。这不是巧合,这是宋子怡那个贱人,已经开始动手了!她真的搭上了司淞庭那条线,要来抢他的位置! “我知道了。”宋子瑜挂了电话,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即将爆发的恐慌里。他再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什么风度,狠狠地瞪了白稚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朝着商场出口的方向快步走去。 “子瑜!你去哪儿啊?子瑜!”叶晚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懵了,她踩着高跟鞋追了两步,可宋子瑜走得太快,连一个回头都没有,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她被彻彻底底地,抛下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叶晚晚一个人僵在原地,周围那些看热闹的视线,让她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所有的屈辱、难堪、愤怒,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死死地锁在白稚身上。 “白稚!都是你!你这个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贱人!”叶晚晚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她指着白稚的鼻子,开始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你有什么好得意的!要不是你当初脱光了爬上司淞庭的床,死缠烂打地让他娶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以为你现在是司太太就了不起了?在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是个用身体换上位的荡妇!” 朱小暖气得脸都白了,撸袖子就要冲上去跟她理论,“叶晚晚你嘴巴放干净点!你胡说八道什么!” 白稚伸手,一把拉住了她。 她看着对面那个已经失控的叶晚晚,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等叶晚晚骂得嗓子都哑了,白稚才开口。 第四十六章 家里还有个大魔王 “对,你说的都对。” “我确实爬了男人的床。”白稚抱着臂,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看着叶晚晚那张拧在一起的脸,“可我爬的,是我户口本上合法丈夫的床。我成功了,现在我是司太太,肚子里怀着司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他给我钱花,给我人脉用,给我权力,天经地义。” 她说完,视线从上到下扫了叶晚晚一遍。 “倒是你,叶小姐。我听说你也爬过不少床,宋子瑜的,李总的,王董的……怎么就没一个把你扶正,让你当上太太呢?还是说,你技术不行,伺候得他们不舒服,人家玩完了就把你踹了?” “你胡说!” “我胡说?”白稚笑了一声,她又往前凑近,压低了声音,话正好飘进叶晚晚耳朵里,“叶小姐,我劝你长点心。这么不挑食,什么人的床都上,就不怕染上什么不干净的病?到时候钱没捞着,把自己下半辈子搭进去,可太不划算了。” 叶晚晚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整个人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啊!我杀了你!” 她尖叫着,张开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就朝着白稚的脸抓了过来。 白稚早有防备,在她扑过来的瞬间,就抱着朱小暖往后退开了一大步。 叶晚晚扑了个空。 可她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两道黑色的身影就从白稚身后闪了出来,一左一右,死死地钳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都按得动弹不得。 是司淞庭派来保护白稚的保镖。 叶晚晚拼命地挣扎,可她那点力气,在两个受过专业训练的男人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叶晚晚被两个壮得跟铁塔一样的保镖架着,双脚离地,还在拼命地扭动咒骂。商场里的人越围越多,对着她指指点点,快门声和议论声混在一起,让她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涨成了猪肝色。 “看什么看!都给我滚!” 朱小暖看着她这副疯狗一样的架势,拉了拉白稚的衣袖,“算了,稚稚,我们走吧,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晦气。” 白稚没动。 她往前走了两步,站到被钳制住的叶晚晚面前。 “叶小姐,你刚才那么大声,又是指着我的脸骂,又是要冲过来打我,把我吓坏了。”白稚抚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这人胆子小,一受惊吓就容易心慌气短,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而且,”她话锋一转,特意放慢了语速,“我现在肚子里还揣着一个呢,他要是被你吓出个好歹,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叶晚晚的咒骂卡在了喉咙里,她难以置信地看着白稚,“你……你还想讹我?” “怎么能叫讹呢?”白稚一脸无辜,“我这是合情合理地,索要精神损失费。你把我跟我宝宝都吓到了,赔点钱,不过分吧?” 周围的人群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笑声。 叶晚晚的脸彻底挂不住了,她气得浑身发抖,“白稚你做梦!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有本事你就让这两个人把我打死!” “打死你多不划算,我还得担法律责任。”白稚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那两个保镖偏了偏头,“就这么架着吧,什么时候叶小姐想通了,愿意赔偿我的精神损失了,什么时候再放人。” 她说完,拉着朱小暖,真的就在旁边的休息长椅上坐了下来,还翘起了二郎腿,一副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白稚!你敢!”叶晚晚要疯了,她今天穿的是高定礼服裙,被两个男人这么粗鲁地架在半空,姿势难看至极,裙摆都皱成了一团。周围的手机几乎要怼到她脸上了。 “你看我敢不敢。”白稚掏出手机,慢悠悠地刷着,“反正我今天有的是时间。就是不知道叶小姐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叶晚晚从一开始的破口大骂,到后来的色厉内荏,再到最后的彻底崩溃。她清楚,再这么耗下去,明天她就会成为整个京城上流圈子的笑柄。 “放开我!”她终于扛不住了, “你要多少钱!” 白稚收起手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伸出手。 叶晚晚咬着牙,从自己那个小得可怜的包里,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狠狠地甩到了白稚身上。 卡片掉在地上。 白稚也不恼,弯腰捡了起来,在手里掂了掂,“密码。” “你!” “不说?”白稚挑了挑眉,看向那两个保镖。 “六个八!”叶晚晚几乎是吼出来的。 “早这么配合不就好了。”白稚满意地把卡收进自己包里,然后才对着保镖挥了挥手,“放人吧。” 两个保镖松开手,叶晚晚双腿一软,差点摔在地上。她狼狈地扶着墙站稳,怨毒地瞪了白稚一眼,捂着脸,头也不回地挤开人群,落荒而逃。 整个过程,朱小暖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直到叶晚晚的身影彻底消失,她才冲过来,一把抱住白稚,用力地晃了晃,“我的天!稚稚!你简直是我的神!这操作也太骚了!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常规操作,常规操作。”白稚拍了拍她的背,然后从包里拿出那张黑卡,在朱小暖眼前晃了晃,“走了,姐妹,今天我请客,随便刷。” “这可是叶晚晚的卡!” “那更要刷了。”白稚拉起她就走,“不把她刷到破产,都对不起我刚才受的那些惊吓。” 两个人直接杀进了商场里最高端的奢侈品区。 “这个,这个,还有那个,都包起来。” “这件衣服不错,适合你,拿去试试。” “这个包颜色挺正的,配你那条新裙子正好。” 白稚拿着叶晚晚的卡,刷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她自己倒没买多少,大部分东西都塞给了朱小暖。她享受的不是购物本身,而是这种花着敌人钱的快感。 另一边,刚坐上车的叶晚晚,手机开始疯狂地弹出消费提醒短信。 【您的信用卡消费人民币188000元。】 【...325000元。】 【...560000元。】 一条接一条,每一条都让她心头滴血。 第四十七章 只会用下三滥招数 “白稚!”叶晚晚立刻拨通了银行的客服电话,“喂!我要挂失!我的信用卡被偷了!赶紧给我冻结!” 电话那头的客服用甜美的嗓音,说着最残忍的话:“抱歉,叶小姐。您这张卡的额度已经消费完毕,根据我们的规定,您需要先将本期欠款还清,才能办理后续的挂失或冻结业务。” “你说什么?刷爆了?”叶晚晚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白稚和朱小暖满载而归,两个保镖手里提满了购物袋,跟在她们身后。 在商场门口跟朱小暖分开后,白稚一个人回了别墅。 她哼着小曲,心情极好地走进客厅,一抬头,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 客厅里,她今天血拼回来的战利品,被堆成了一座小山。而司淞庭,就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周身的气压低得吓人。他没看她,甚至没往那堆东西上看一眼,可白稚就是感觉到了,那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她心里咯噔一下,那股花别人钱的嚣张气焰瞬间灭了火。 完了,光顾着自己爽,忘了家里还有个大魔王。 她换鞋的动作都放轻了,悄手悄脚地走过去,试探着开口:“那个……我回来了。” 男人没反应,依旧垂着眼,翻动着手里的文件。 白稚心虚到了极点,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求生欲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她几步冲到那堆购物袋前,手忙脚乱地翻找起来。 很快,她从一个印着蓝色LOGO的袋子里,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她小跑到司淞庭面前,把盒子递过去,脸上是讨好又献媚的笑。 “老公,你看!我今天逛街,看到这条领带,第一眼就觉得特别配你!你戴上肯定特别好看!” 男人翻动文件的手指停住了。 他抬起眼,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手里的盒子。 白稚见有戏,再接再厉,又从另一个袋子里翻出一个丝绒盒子,“还有这个!袖扣!跟你上次穿的那件衬衫是绝配!” 她把东西一样一样地往外拿,全都堆在司淞庭面前的茶几上。 “这个皮带是意大利手工的,质感特别好。” “这支钢笔是限量款,我跑了好几家店才买到的。” 她把给他买的东西一件件展示完,然后就那么蹲在他腿边,仰着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淞庭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 他伸出手,没有去拿那些礼物,而是捏住了白稚的下巴,指腹在她光滑的皮肤上轻轻摩挲。 就在她以为他要发作的时候,男人终于开了口,“下次,带我的卡。” 白稚这一觉睡得不错,她睡到太阳晒进屋才醒,光线照得人懒洋洋的。 楼下客厅里,昨天血拼回来的那堆东西还码在那儿,看着就让人痛快。 她哼着跑调的歌下楼,阿姨已经把吃的都摆好了,牛奶还是温的。 正喝着,别墅的门铃响了。 管家过去看了一眼,走回来的步子快了些,神色也不大对,“夫人,外面来了两个警察,说要见您。” 白稚端着牛奶杯的手停在半空。 警察? 她脑子转了一下,叶晚晚的脸冒了出来。这效率倒是快。 不过,她既然敢拿那张卡,就没怕过这一出。 “让他们进来。”白稚把杯子放回桌上,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 很快,两个穿制服的人走了进来。带头的那个年纪大一些,脸上没什么表情,进屋后扫了一圈,最后视线落在白稚身上。 “是白稚女士吗?我们接到报案,叶晚晚女士说她的信用卡被盗刷,数额很大。我们顺着消费记录查到,刷卡的人是您,请您配合调查。” 白稚往椅背上一靠,点了下头,“可以。但卡不是盗刷,是她自愿给我的。” 旁边那个年轻警察写字的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她。 “叶女士说,是你在商场勒索她,还威胁她的人身安全,强行拿走了她的信用卡。” “勒索?威胁?”白稚笑了一声,“警察先生,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孕妇,在人来人往的商场,勒索威胁叶家大小姐?你们觉得这话说得通吗?” 她把水杯放下,不紧不慢地开口,“事实是,叶小姐在公共场合对我进行辱骂,并且试图攻击我,对我本人和我肚子里的孩子造成了极大的惊吓。我只是向她索要了一点精神损失费,她本人也同意了。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变成盗刷和勒索了?” 年长的警察看着她这副镇定的样子,没有立刻下判断,只是公事公办地开口:“口说无凭,您有证据吗?” “当然。”白稚拿起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一段清晰的录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先是叶晚晚那尖利刺耳的咒骂,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这个只会用下三滥手段的贱人!” “……在圈子里谁不知道你是个用身体换上位的荡妇!” 然后是白稚冷静的回应,和叶晚晚彻底失控的尖叫。 最后,是白稚那句清晰无比的话,“你把我跟我宝宝都吓到了,赔点钱,不过分吧?” 录音在这里戛然而止。客厅里一片安静。两个警察交换了一个眼色。 就在这时,别墅大门又被人按响,叶晚晚那不耐烦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开门!我倒要看看那个贱人还能怎么狡辩!” 她显然是跟着警察一起来的,一副胜券在握、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管家开了门,叶晚晚踩着高跟鞋就冲了进来。 她一眼看到客厅里的白稚,手指直接就戳了过去,对着警察喊。 “就是她!警察同志,你们还等什么?赶紧把她抓起来!她这是诈骗!勒索!” 白稚看着她那张憋得通红的脸,眉毛动了一下。 为首的警察没搭理叶晚晚的咋呼,他掏出手机拨了个号,“喂,商场的监控拿到了?行,发给我。” 没过几分钟,警察的手机响了,他点开一段视频,正是昨天商场里发生的事。 视频里,叶晚晚指着白稚的鼻子骂,然后发了疯一样扑过去,被两个保镖死死按住,一举一动都跟录音对得上。 警察收起手机,这才有了定论。 第四十八章 遛狗得牵绳 他转向叶晚晚,说话的腔调也变了。 “叶女士,经过我们核实,你报案的情况跟事实有出入。从证据来看,这是你们的民事纠纷,构不成刑事案件。” “你当时威胁了白女士的人身安全,她向你索要赔偿,你也当场给了银行卡。所以,你卡里消费的钱,我们警方没有权力追回,得你自己承担。” 叶晚晚人傻了,她呆了好几秒,才明白警察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让我自己承担?你们是警察还是她家开的?我被骗了几百万,你们说不管?信不信我投诉你们!让你们全都脱了这身皮!” 她彻底失控,手指头都快戳到两个警察的脸上。 年长警察的脸色沉了下来,“叶女士,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们是依法办案。现在我正式警告你,你目前的行为已经涉嫌妨碍公务,如果继续胡搅蛮缠,我们将依法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你敢!” “你可以试试。”警察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的警械。 那冰冷的金属光泽终于让叶晚晚找回了点理智。她看得出来,这个警察是来真的。 她要是真被带进警局拘留,那她叶晚晚就彻底成了整个京城的笑话。 她浑身发抖,不是气的,是怕的。滔天的恨意和屈辱堵在胸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死死地瞪着沙发上那个从头到尾都云淡风轻的白稚,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剜下几块肉来。 最后,她在警察冰冷的注视下,一言不发地,转身冲出了别墅。 警车和叶晚晚的车都开走了,客厅里恢复了安静。 白稚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瘫倒在沙发上。跟这群人斗智斗勇,比去工地搬一天砖还累。 她正准备上楼去补个觉,手机叮咚一声,进来一条新消息。 是朱小暖发的。 白稚点开,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一家看起来很高档的酒店大堂,画面有点糊,显然是偷拍的。照片的主角,是白薇。 她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那个男人看起来五十多岁,地中海,啤酒肚,一身名牌西装被他穿出了暴发户的油腻感。两个人姿态亲昵,正朝着电梯的方向走去。 紧接着,朱小暖的文字消息就弹了出来。 【卧槽!稚稚!快看我碰见了谁!你那个好妹妹,这是找了个干爹啊?口味够重的啊!】 白稚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立刻拨通了朱小暖的电话,“你在哪儿?怎么回事?” “我就在酒店对面的咖啡馆啊!”朱小暖在那头压低了嗓门,“我刚看见他们进去,上了电梯。那男的我看着眼熟,好像是搞房地产的,姓什么忘了。怎么说?要不要过来现场观摩一下?” 白稚挂了电话,整个人都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那股子刚斗完叶晚晚的得意劲儿瞬间被焦躁取代。 她抓起包就想往外冲,可刚走了两步,就又泄了气。她出不去。那几个跟门神似的保镖,还有那个油盐不进的管家,都是司淞庭的人,没有他的命令,她连别墅大门都别想迈出去一步。 在客厅里烦躁地转了两圈,白稚一咬牙,直接冲上了二楼书房。 门没关严,她一把推开。司淞庭正坐在书桌后,看着一份文件,听到动静,连头都没抬。白稚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扑过去,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都挂在了他身上,下巴抵着他的肩膀,用自己都觉得恶心的腻歪腔调开口,“老公,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男人翻动文件的手没停。 “我保证,就在附近,绝对不乱跑。”白稚晃了晃他,“医生也说孕妇要多走动,天天闷在家里对宝宝不好。你看,我今天心情好,孕吐都好多了,我们趁热打铁,出去巩固一下胜利果实?” 司淞庭依旧没反应。 白稚有点没辙了,干脆也不求了,松开手绕到他身前,直接拉住他拿着文件的那只手,把他从椅子上往外拽。 “走嘛走嘛!你陪我一起去!我一个人出去你也不放心,你跟着我,总行了吧?” 她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那么使劲拖着他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念叨。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就这么说定了!” 司淞庭被她拽得站了起来,高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他垂着眼皮,看着她那只抓着自己不放的手,最后,竟然真的就任由她这么拉着,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书房。 半小时后,朱小暖在酒店对面的咖啡馆里,看着那辆熟悉的黑色库里南停在酒店门口,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更让她震惊的是,从车上下来的,不止白稚一个。 司淞庭也跟着下来了。 朱小暖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她手忙脚乱地抓起手机,给白稚发消息。 【卧槽!你把大魔王也带来了?!】 白稚看了一眼消息,又看了一眼身边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回了过去。 【没办法,遛狗得牵绳。】 她收起手机,拉着司淞庭就进了酒店大堂,直接在靠窗的沙发区坐下。 朱小暖赶紧跑过来,在她身边坐下,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司淞庭那边瞟。 男人就坐在她们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拿着个平板,姿态闲散,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不自觉地绕着他走。 “我的天,他怎么也跟来了?”朱小暖凑到白稚耳边,嗓音压得极低,“你不是说被软禁了吗?怎么还把狱警给带出来了?” “别理他,就当他是个摆设。”白稚点了杯果汁,不甚在意地摆摆手,“人出来没?” “还没呢,都进去快两个钟头了,战况够激烈的啊。”朱小暖啧啧两声,脸上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 两个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白稚嘴上跟朱小暖说着话,眼角的余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司淞庭。他从坐下开始就没动过,也没看她们一眼,只是安静地看着手里的平板,那副样子,跟周围嘈杂的环境格格不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白稚的耐心快要告罄。就在她准备起身走人的时候,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了。 第四十九章 给人当小三 白薇挽着一个男人的胳膊,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个男人脑满肠肥,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能照出人影。白薇整个人都快贴在了他身上,脸上是娇媚又讨好的笑,正仰着头不知道在说什么,逗得那个男人哈哈大笑,一只手不规矩地在她腰上拍了一下。 举止亲密,毫不避讳。 白稚眼睛一眯,几乎是在他们出现的瞬间,就抄起了手机,对准了那两个人,按下了录像键。 高清摄像头将那一幕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白薇送那个男人到门口,踮起脚在他油腻的脸上亲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挥手告别。 白稚看着手机里的视频,满意地按了保存。她截了几张最清晰的照片,直接发给了司淞庭的助理。 【帮我查一下这个男人,叫什么,做什么的,家庭情况,越详细越好。】 助理那边几乎是秒回。 【好的,太太。】 白稚刚把手机放下,就感觉一道阴影笼罩了下来。 司淞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没完没了?” 白稚心里咯噔一下,知道他这是耐心用尽,要来抓人了。 她赶紧站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臂,脸上是讨好的笑,“马上就好,马上就好,再等我五分钟,就五分钟!” 她一边说一边把司淞庭往沙发上按,自己则拉着朱小暖,躲到旁边的柱子后面。 “小暖,你帮我个忙。”白稚把自己的车钥匙塞到她手里,“你先出去,到停车场帮我盯着白薇,看她上了哪辆车,车牌号记下来发给我。我这边随时跟你互通有无。” “那你呢?”朱小暖捏着钥匙,“大魔王要发火了,你搞得定吗?” “放心。”白稚冲她眨眨眼,“我先走一步,撤退计划回头告诉你。” 朱小暖点点头,拿着钥匙,装作若无其事地从另一个门走了出去。 白稚刚松了口气,手机就震动了一下,是助理发来的消息。 【太太,查到了。男人叫赵达,是本地一个德系汽车品牌的总代理商,在汽车圈有点名气,但算不上什么大人物。这是他老婆孙俞的电话和社交账号,孙俞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算是他半个靠山。】 消息下面,附着一个电话号码和几个社交平台的账号链接。 白稚毫不犹豫,用一个新注册的匿名小号,把刚才拍的最劲爆的那几张照片,打包发给了那个叫孙俞的女人。 做完这一切,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收起手机,一抬头,就对上了司淞庭那双黑沉的眼。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站到了她身后,就那么安静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一言不发。 白稚心虚地笑了笑,刚想说点什么,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男人的手掌干燥又用力,拉着她就往外走,步子迈得又大又急。 “你慢点!我穿着高跟鞋呢!” 回去的车里,气压低得能把人活活闷死。 白稚缩在副驾驶座上,连呼吸都放轻了。她不敢去看旁边开车的男人,只能从车窗的倒影里,看到他紧绷的下颌线。 白稚心里发怵,可求生欲还是占了上风。她小心翼翼地挪过去,伸出两根手指,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男人没反应,握着方向盘的手却收紧了。 “我错了。我不该自己乱跑,还把你拖下水。” 车速没有半点减缓,窗外的路灯飞速向后掠去。 “我就是……就是怕。”白稚把头靠过去,枕在他肩膀上,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白薇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跟疯狗一样,逮着机会就想咬我。还有我那个爸,他现在恨不得扒了我的皮。我这不是防患于未然嘛,总不能等着他们缓过劲来,再来给我添堵。”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男人始终一言不发。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 司淞庭终于有了动作,他侧过头,看着她。 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没有愤怒,也没有质问,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可就是这片平静,让白稚心里更没底了。 “你不信我?”他冷冷开口。 她赶紧摇头,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双手也顺势抱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都缠了上去,“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不信你!” 她仰起脸,努力挤出个最真诚最无辜的笑,“我老公是谁啊?是司淞庭啊!是京城说一不二的活阎王!动动手指头就能让那些人灰飞烟灭!我信你,比信我自己都信!” 马屁拍得又响又亮,可男人的神情没有半分松动。 白稚急了,大脑飞速运转,又换了一套说辞,“我就是……就是太无聊了嘛!你天天把我关在家里,我都快长毛了。这不就自己找点乐子,给自己解解闷。这绝对不是不相信你的能力!真的!我发誓!” 绿灯亮了,车子重新汇入车流。 男人收回了手机,没再看她,也没再打字。 白稚不知道他到底是信了还是没信,一颗心七上八下,直到车子停在别墅门口,她都还处在一种忐忑不安里。 一进门,白稚就踢掉高跟鞋,瘫倒在沙发上,长出了一口气。 她摸出手机,屏幕刚亮起,一连串的消息就弹了出来,全都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 “你是谁?” “你到底想干什么?” “照片里的女人是谁?你最好给我说清楚!” 是孙俞。 白稚的精神头一下就来了。她坐直身体,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把助理发来的那份关于白薇的详细资料,包括姓名、年龄、家庭背景,以及和白正山的关系,原封不动地转发了过去。 最后,她又补上了一句。 “孙女士,我只是个看不惯小三的路人。自己的老公,还是看紧点好,别等人家孩子都生出来了,你还被蒙在鼓里,替别人养着家呢。” 发完最后一条消息,白稚手指一划,删掉那个刚注册的小号。她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转身往楼上走,准备去洗个澡。 孙俞捏着手机,屏幕的光打在她脸上,一片惨白。 照片里,一个年轻女人挽着自己老公的胳膊,整个人都贴了上去。 第五十章 打发叫花子? 孙俞的呼吸停了,她握手机的手收得很紧。 她没走正门,踩着高跟鞋绕到大楼后方,直接上了二楼,冲着总经理办公室过去。 办公室的门留着一条缝,赵达的声音从里面传出,语调拉长。 “哎哟,我的宝贝儿,想我了没有啊?” “放心,那个黄脸婆今天去查账了,晚点我就去找你。你乖乖在家等着,我给你买了你上次看上的那个包。” “乖,亲一个,木啊!” 孙俞站在门口,感到胃部翻腾。 她没再忍,抬脚就踹开了办公室的门。 赵达听到声音,身体一震,手里的电话掉了。他回头看到孙俞,表情凝固。 “老……老婆?你怎么来了?” 孙俞没吭声,走过去把手机砸在赵达的办公桌上。屏幕上,就是那张白薇挽着他胳膊的照片。 她跟着就扑了过去。 “赵达!你这个不要脸的王八蛋!老娘给你钱给你公司,让你当人!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孙俞伸出手,指甲抓向赵达的脸。 “啊!你疯了!你这个泼妇!” 赵达躲避呼喊,他的身体不是孙俞的对手。 孙俞抓着他的头发,把他从老板椅上拽下。拳头和巴掌连续打在他身上。 “我让你找小三!我让你养狐狸精!” “我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办公室里,物品砸碎的声音传出,男人发出惨叫,女人大声咒骂。 而在城西那间租来的小公寓里,白薇正敷着面膜,悠闲地躺在沙发上。 她举着镜子,左看右看,对自己今天的状态十分满意。 榜上了赵达这个小开,虽然年纪大了点,油腻了点,但胜在有钱,而且对她出手大方。 只要把他哄好了,别说白家的那点债务,就连她自己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都有了着落。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着,等拿到第一笔钱,是先去买那个新出的限量款手袋,还是先去把之前因为资金冻结而没能拿下的那套珠宝给赎回来。 正美滋滋地幻想着,手机嗡地震动了一下。 是赵达发来的消息。 白薇心里一甜,还以为是那个老男人又在跟她说些什么甜言蜜语。 她拿起手机,点开消息。 屏幕上跳出来的,却不是什么情话。 而是一张照片。 照片里,赵达那张肥硕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几道又深又长的血印子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鼻血糊了满脸,整个人狼狈不堪,滑稽又凄惨。 白薇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紧接着,一条语音消息就弹了出来。 她下意识地点了播放。 一个女人歇斯底里的,淬了毒般的咒骂声,瞬间从听筒里炸开,响彻了整个房间。 “白薇是吧!你这个不要脸的贱货!给人当小三,你妈生你的时候是把你脑子给忘在产房里了吗?你听好了,老娘不管你是谁,从今天起,我让你在京城混不下去!你给我等着!我弄不死你!” 她直接拨了赵达的号码,听筒里只有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挂断电话,她手指戳开聊天软件,一条条消息发了出去。 “达哥,你听我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有人害我!一定是白稚那个贱人!她看不得我好!” “你相信我,我马上就去跟孙姐道歉,我给她跪下磕头都行!你别不要我啊!” 所有消息发出去,对面都没有回应。 半个小时后,手机终于亮了,进来的是一条银行的转账提醒。 五万块。 转账提醒之后,是一条文字消息。 “拿着钱,滚。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让你全家都从京城消失。” 白薇盯着那条消息,手机从手里滑了下去,掉在地毯上。 五万块,这是打发叫花子。 地上的手机又震了起来,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锲而不舍。 她捡起来,来电显示是一串陌生号码。 短信箱里,涌进几十条未读信息。 【白小姐,再不还钱,我们可就要上门拜访令尊了。】 【听说你妹妹是司太太?你说,我们要是去司家要债,会怎么样?】 白薇胸口起伏,她一把将手机砸向墙壁。 她不能就这么算了。 是谁?到底是谁在背后捅了她一刀? 她手指划过通讯录,停在一个名字上。 电话拨了出去。 “帮我查个人,一个匿名号码,我要知道它背后是谁。钱不是问题。” 山顶别墅里,白稚的手机震动。助理发来消息。 【太太,赵达被他老婆打进医院,鼻梁骨折,轻微脑震荡。他名下所有资产被冻结,孙家放出话要他净身出户。白薇那边,联系中断了。】 白稚看完消息,伸了个懒腰,打个哈欠。 事情这下能告一段落。 安宁没持续两天,那套管教她的日常又开始了。 早上七点被叫醒,喝下一碗黑色的汤。她分辨不出汤里是什么。 接着胎教老师过来,摁着她听一个钟头的古典乐。 下午去花园散步,只有半小时。旁边阿姨拿着计数器,不让她多走一步。 这里不是养胎,这是对自由的严格限制。 这天下午,耳机里的音乐再次响起。 白稚忍不了了,她一把扯下耳机摔在沙发上,光着脚就往书房冲。 “司淞庭!我都快发芽了!”她人直接扑到男人背上,双臂锁住他的脖子,“你看,墙角都要长蘑菇了,再不出去晒晒太阳,下一个长蘑菇的就是我!” 男人翻着文件,纹丝不动。 “宝宝也需要新鲜空气嘛!”白稚开始胡搅蛮缠,“这叫自然胎教!天天听这些咿咿呀呀的,以后孩子生出来变成个闷葫芦怎么办?你希望他跟你一样吗?”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男人翻动纸页的手指停顿了一下。 白稚再接再厉,凑到他耳边,嗓音软得能滴出水来,“就出去一小会儿,我保证,就去楼下那个中心公园转一圈,呼吸一下自由的空气就回来。” 她磨了整整三天。 从撒泼打滚到晓之以理,再到动之以情,最后连美人计都用上了。 第五十一章 把一辈子搭进去 终于,在第四天下午,当她再次挂在司淞庭身上,声情并茂地哭诉自己快要抑郁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抬起头,看着她那张演得都快信以为真的悲伤脸孔,然后,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 白稚的哭声戛然而止。 她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试探着问:“你……你同意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重新垂下眼,继续看他的文件。 白稚几乎是从他身上跳了下来,生怕他反悔,一阵风似的冲回卧室换衣服。 半小时后,白稚终于呼吸到了别墅外的新鲜空气。虽然身后跟着个亦步亦趋的王阿姨,还有两个不远不近缀着的黑衣保镖,但她已经心满意足。 自由,哪怕是有限的自由,也值得庆祝。 她被王阿姨陪着,在商场里漫无目的地闲逛。路过一家小吃街,一股浓郁辛辣的香味霸道地钻进了她的鼻腔。 白稚的脚走不动了。 她馋了,馋得口水在舌根下疯狂分泌。 “王阿姨,我想吃那个。”她指着那个小小的摊位,眼睛都在放光。 王阿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立刻把头摇得拨浪鼓似的,“不行,夫人。这些路边摊不干净,吃了对小少爷不好。” “我就吃一口,就一口。”白稚开始撒娇。 “不行。” 白稚碰了个钉子,也不恼,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她捂住肚子,哎哟了一声,身子也顺势矮了下去。 王阿姨吓了一跳,赶紧扶住她,“夫人,您怎么了?是不是肚子不舒服?” “有点。”白稚皱着眉,演技上线,“可能是刚才喝的那杯果汁太凉了。王阿姨,你快去前面那个药店,帮我买盒暖宝宝,我贴一下肚子可能会好点。” “可是您……”王阿姨不放心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 “我没事,我就在这儿坐着等你,哪儿也不去。”白稚指着旁边的长椅,一脸乖巧,“快去快回。” 王阿姨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拗过她,叮嘱了好几句,才快步朝着药店的方向跑去。 看着王阿姨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白稚脸上的痛苦表情瞬间消失。她理了理衣服,直奔那个烤冷面摊。 “老板,来一份,多加香菜和辣椒!” 她付了钱,捧着热气腾腾的烤冷面,迫不及待地用竹签扎起一大块,吹了吹就往嘴里送。 好吃! 就是这个味儿! 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所有的烦恼都在这一刻被治愈了。 另一边,查到消息的白薇疯了一样地冲出了出租屋。她打听到白稚今天会出门,凭着股疯劲儿,在城里漫无目的地乱转,寻找那辆熟悉的库里南。 当她看到那两个熟悉的保镖出现在商场附近时,她知道,她等的机会来了。 她躲在暗处,死死地盯着白稚的一举一动。当她看到那个碍眼的保姆跑开,白稚一个人走向小吃摊时,她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迸发出了骇人的光。 就是现在! 白稚正低头专心对付碗里的美食,完全没注意到危险的降临。 她刚解决完最后一口,心满意足地准备把空碗扔进垃圾桶,一只手,突然从旁边伸了过来,死死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白稚心里一惊,猛地抬起头。 是白薇。 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睛下面是浓重的黑眼圈,“抓到你了,姐姐。” 白稚下意识想把手抽回来,“你放开!”。 就在这时,白薇的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块手帕,不由分说地就往白稚的口鼻上捂。 白稚屏住呼吸,头猛地向后仰,可还是吸进去了一点。大脑瞬间天旋地转,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出现重影,手脚的力气也迅速被抽干。 不远处,那两个负责保护她的保镖也察觉到了异样,正快步往这边赶。 白薇显然也看到了,她脸上闪过狠戾,抓着白稚的手臂,将她整个人都拖到了自己身后,用身体挡住保镖的视线。 白稚的意识彻底抽离,眼前的一切都化成了虚影。最后映入她眼中的,是白薇那张扭曲的脸。 王阿姨提着暖宝宝跑回来,嘴里念叨着,“这孕妇就是金贵,可不能出一点差错。” 她回到长椅,人却不见了。地上只有一个倒扣的空碗,几根竹签散落在旁边。 “夫人?”王阿姨在原地叫了两声,没有人回应。 她撇了撇嘴,这夫人八成是等不及,自己回车里去了。 她没多想,朝着停车场的方向走去。库里南旁边没有人影。王阿姨这才觉得不对劲,她给司机打电话,司机也说没见到人。 她的手开始发抖,赶紧拨通别墅管家的电话,“不好了!夫人……夫人不见了!” 半山别墅的书房里,司淞庭正在听助理汇报工作。管家快步敲门进来,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男人翻动文件的手停了下来。 他拿起手边的平板,在屏幕上点了两下,一个实时定位地图弹了出来。 代表白稚的那个红色光点,正沿着一条完全陌生的路线,朝着城西的旧城区移动。 那不是回家的路。 助理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 司淞庭将平板扔在桌上,站起身,抓起外套就往外走,一句话没说。 助理连忙跟了出去。别墅外,十几辆黑色轿车在三分钟内集结完毕,引擎的轰鸣声响彻山顶,车队浩浩荡荡地朝着山下开去。 白稚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喉咙里又干又涩。她试着动了一下,才发现手脚都被麻绳绑在椅子上,勒得很紧。 光线昏暗,空气里一股泡面和霉味混在一起。这是一个狭小的单身公寓,墙皮脱落,角落里堆着垃圾袋。 白薇坐在她对面的一张小马扎上,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正一下一下地削着苹果。 “醒了?”白薇没抬头,嗓音很平静。 “白薇,你到底想干什么?”白稚看着她,“毁了白家还不够,你还要把你自己这辈子也搭进去吗?” 白薇削苹果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起头,直勾勾地看着白稚,然后视线下移,停在白稚因为坐着而显出的小腹上。 “凭什么?”她忽然开口,音调尖利起来。 第五十二章 你疯了! “凭什么你什么都有?公司是你的,司淞庭是你的,现在连孩子都有了!你过着人上人的日子,而我呢?我像条狗一样被房东赶出来,被债主追得东躲西藏!我爸躺在医院里,连医药费都交不起!” 她站了起来,拿着水果刀,一步步走到白稚面前。 “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她脸上的平静被彻底撕碎,取而代之的是癫狂的恨意,“我今天就要让你,还有你肚子里这个野种,一起给我爸陪葬!” “你疯了!”白稚挣扎着,可绳子捆得太紧,她根本动弹不得。 “我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逼疯的!”白薇尖叫着,举起了手里的水果刀,对准白稚的肚子,就要狠狠地捅下去。 白稚瞳孔猛缩,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砰! 那扇薄薄的木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门板四分五裂。 司淞庭带着几个黑衣保镖,逆着光,站在门口。 他进门就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的白稚,和举着刀,表情狰狞的白薇。 白薇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僵在了原地,举着刀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中。 两个保镖瞬间就冲了上来,根本不给白薇任何反应的机会,一个反剪住她的胳膊,另一个夺下她手里的刀,粗暴地将她死死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白薇疯了一样地挣扎,嘶吼,“白稚!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司淞庭从头到尾,都没有看地上那个女人一眼。 他穿过一地狼藉的房间,径直走到白稚面前,蹲下身。 他拿出随身携带的折叠刀,利落地割断了绑在她手脚上的绳子。 绳子松开的瞬间,白稚浑身一软,就要从椅子上滑下去。司淞庭弯腰,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紧紧地圈在怀里。 他抱着她,转身往外走,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直到快要走出门口,他才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对着身后的保镖,冷冷地丢下三个字。 “送警局。” 车子没有回别墅,一路疾驰,停在了那家熟悉的私立医院门口。 熟悉的流程,熟悉的阵仗。 白稚几乎是被司淞庭从车里提溜出来,直接送进了急诊。她手腕上除了几道被麻绳勒出的红痕,身上连块皮都没破,可司淞庭那张脸,搞得整个急诊室的医护人员都以为送来的是个快断气的。 从头到脚,从里到外,能做的检查全都做了一遍。 白稚坐在病床上,任由医生护士在她身上摆弄,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 劫后余生的庆幸并没有持续多久,取而代之的,是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后怕。白薇那张癫狂的脸,还有那把闪着寒光,对准她肚子的水果刀,在她脑子里反复重播。 她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 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除了受到一点惊吓,大人和孩子都安然无恙。 医生拿着报告单,对着司淞庭汇报,话说得小心翼翼,“司先生,太太和胎儿的指标都很正常,只是情绪可能有些波动,建议静养。” 司淞庭没接那份报告。 他走到病床边,垂着眼看着床上的人,看了很久。 白稚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男人忽然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小腹上的那只手。他的手掌很烫,力道却不重,只是就那么覆盖着,然后缓缓收紧。 白稚没敢动。 司淞庭转头,对着旁边站着的助理,吐出几个字。 “送她回去。” 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连忙上前一步,“是,先生。那您……” “去警局。” 男人丢下这句话,松开白稚的手,转身就走,没有半分停留。 白稚知道自己理亏,这次没再闹,任由助理和两个保镖把她请回了别墅。 一进门,她就把自己摔进沙发里,整个人陷了进去,一动不想动。 没过多久,客厅的内线电话响了。 白稚走过去,接起来电话。 “太太,”电话那头是张助理,一如既往的冷静,“白薇那边,有说法了。” “她到警局人就崩溃了,又哭又笑,话都说不清楚。警方连夜给她做了精神鉴定,初步诊断是急性精神分裂,结论是她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没办法走正常的审判程序。” “所以呢?”她问。 “先生的意思,是直接把人送到城郊那家全封闭式的精神病院。没有他的允许,这辈子都出不来。”电话那头,张助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太太,先生还问,您对这个处理结果,还满意吗?或者说,您想让她……死在哪儿?”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又轻又慢,每个字都透着寒气。 白稚握着听筒,半天没出声,后背却隐隐冒出几分寒气。 把人逼疯,再关进疯人院里折磨一辈子。这确实是司淞庭能干出来的事。 “就这么办吧。”她轻声说,然后挂了电话。 客厅里恢复了安静,白稚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那盏巨大的水晶灯,忽然觉得没什么意思。 她赢了,赢得彻彻底底。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第二天上午,白稚正被营养师逼着喝那碗黑漆漆的汤,管家又一次走了进来,脸上是为难的神色。 “夫人,白先生来了,说一定要见您。” 白稚拿着勺子的手顿住,随即把碗往桌上一推,态度格外坚决,“让他滚。” 管家面露难色,磕磕绊绊地开口,“他……他就跪在门外,说您不见他,他就不起来。” 白稚气笑了。还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对父女俩,是把下跪当成什么万能的通行证了吗? “让他跪。”白稚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下面的身影,“我倒要看看,他这把老骨头能跪多久。” 她说完就上了楼,连眼皮都懒得再抬一下。 白正山真的就在别墅外面跪了下来。 正午的太阳晒得柏油路都在冒热气,他穿着一身还算体面的西装,就那么直挺挺地跪在雕花铁门外,很快就汗流浃背,整个人摇摇欲坠。 第五十三章 要造反吗 来往的车辆和行人对着他指指点点,他把头埋得很低,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白稚在楼上的卧室里,透过窗帘的缝隙,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下午三点,白正山终于撑不住了,整个人晃了一下,直挺挺地就往后倒。 守在旁边的保安刚准备上前,别墅的门开了。 白稚穿着一身家居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她走到铁门前,隔着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男人,冷冷勾起唇角。 “怎么?不继续跪了?我还以为,你准备在我家门口演一出父爱如山的大戏,感动整个京城呢。” 白正山被两个保安扶着,勉强站稳。他看着眼前的女儿,那张老脸上全是屈辱和哀求。 “稚稚,爸爸求你了。”他往前走了两步,手抓着冰凉的铁栏杆,“你妹妹她……她已经疯了!她都被关进那种地方了,你还想怎么样?你放过她吧!她是你亲妹妹啊!” “亲妹妹?”白稚脸上的笑意更冷了,她眯起眼,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满是寒意,“那个拿着刀,想捅死我和我肚子里孩子的亲妹妹吗?” 白正山被她这句话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白正山,我问你。”白稚往前走了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当初你联合白薇,窃取公司的商业机密,想把我从程远集团赶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亲女儿?” “当你眼睁睁看着她给我下药,想把我送到别的男人的床上,毁了我一辈子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亲女儿?” “当你躺在医院里,默许她找人绑架我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我是你唯一的亲女儿?” 他张着嘴,脸色从红转白,又从白转青,嘴唇哆嗦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们又何曾,放过我?” 白稚丢下这句话,再也没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别墅里走。 “白稚!”白正山在身后声嘶力竭地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我是你爸爸!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白稚的脚步停都没停一下。 她回到客厅,把自己重新扔回沙发上。 管家端来一杯温水,“夫人,白先生已经被保安请走了。” “嗯。” 白稚接过水杯,抿了一口,然后拿出手机,拨通了林淼的电话。 “林淼,帮我做件事。” “白总您说。” “联系一下我爸住院的那家医院,告诉他们,从今天起,程远集团会全权负责白正山先生所有的医疗费用,给他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护工,务必让他,长命百岁。” 她刻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 活着,才是最痛苦的折磨。她要让白正山清醒地,长久地,活在悔恨和绝望里,替白薇赎罪。 挂了电话,白稚靠在沙发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解决了。可心里那块石头,却没能落下去,反而悬得更高了。 傍晚,司淞庭回来了。 他脱下外套递给管家,径直走到白稚面前。 白稚从沙发上坐起来,还没来得及开口,手腕就被他一把抓住。 男人将她从沙发上拽了起来,往自己怀里一带,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根本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堵住了她的嘴。 这不是吻。是带着惩罚意味的,充满了掠夺和占有欲的啃噬。 白稚理亏,不敢反抗,只能承受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松开了她。白稚靠在他怀里,大口地喘着气。 司淞庭没说话,只是沉沉的看着她,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孩子出生前,你再敢踏出这个门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白稚看着那行字,浑身一僵。 日子流水一样地过。 自从白薇那件事后,司淞庭的禁足令执行得愈发彻底。 白稚真正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除了肚子越来越大,脑子快要闲到萎缩的废人生活。 但奇怪的是,司淞庭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早,也越来越准时。 每天下午六点,那辆黑色的库里南会准时停在别墅门口,分秒不差。 他进门,脱下外套,然后会坐到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拿起平板处理工作,不再把自己关在书房里。 起初白稚还觉得别扭,浑身不自在。 后来也就习惯了,甚至偶尔还会主动找话说。 这天,她正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平板,看程远集团最新的季度财报。 司淞庭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外面傍晚的凉气。 他解开袖扣,坐到老位置上。 白稚头也没抬,嘴里嘟囔了一句,“今天回来的路堵车了?晚了三分钟。” 男人倒水的动作顿了一下,看向她。 白稚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赶紧补救,“我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你别多想。” 她以为他又要不理她。结果男人把水杯放下,薄唇轻启,“嗯,高架上有追尾。” 白稚戳着平板的手指停住了。 她慢慢地,把头转过去,直勾勾地看着他。 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的成就感,从她心底油然升起。 她花了大半年的时间,威逼利诱,软磨硬泡,胡搅蛮缠,终于把这个蚌壳给撬开了一条缝。 临近预产期,白稚的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人也越来越焦虑。 她每天在客厅里转圈,步子迈得又急又快,嘴里念念有词,看得旁边的王阿姨心惊胆战。 这天晚上,司淞庭刚处理完一份文件,白稚就挺着肚子凑了过来,一张脸皱得跟苦瓜似的。 “司淞庭,你说他是不是赖在里面不想出来了?”她低头戳了戳自己圆滚滚的肚皮,“这都过了预产期两天了!再不出来,我公司都要被人搬空了!你说他怎么就这么沉得住气呢?” 她抱怨了半天,旁边的人也没反应。 白稚更烦了,干脆一屁股坐到他腿上,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开始耍赖,“我不管!明天我就要去公司!我再不回去,林淼都要造反了!” 司淞庭终于有了动作,他放下平板,伸手托住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她那张写满了焦躁的脸。 第五十四章 他不要孩子 “明天,去医院。”他言简意赅。 白稚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这是答应了。 虽然不是去公司,但能出门就是胜利。 她立刻眉开眼笑,在他脸上响亮地亲了一口,“这还差不多。” 当晚,白稚睡得格外沉。 半夜,小腹传来一阵熟悉的,坠胀的疼。 她以为又是假性宫缩,翻了个身想继续睡,可那股疼却没消失,反而一阵比一阵密集。 白稚的额头上瞬间冒出了冷汗,她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推身边的人,“司淞庭……我……我肚子疼……” 身边的男人几乎是在她开口的瞬间就醒了,他猛地坐起身,打开床头灯。 昏黄的光线下,白稚的脸白得跟纸一样,嘴唇被她自己咬得没了血色。 司淞庭的身体僵了一下,他什么都没说,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一边穿衣服,一边拿起手机拨通了管家的电话,“叫医生和司机,马上。” 去医院的路上,白稚疼得蜷成一团,抓着司淞庭的手臂,指甲都快嵌进了他的肉里。 “司淞庭……我是不是要死了……好疼啊……”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早知道这么疼,我就不生了……” 男人任由她抓着,另一只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她的后背,试图帮她缓解疼痛。 他没说话,可白稚能感觉到,他抱着自己的手臂,绷得死紧。 到了医院,早就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一拥而上。 白稚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最后被推进产房的时候,整个人都虚脱了。 在产房门口,她忽然抓住了司淞庭的手,不让他走。 男人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她。 白稚疼得眼前阵阵发黑,却还是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气若游丝地说:“你……你别害怕,我……我进去一下就出来了。” 旁边一个年轻的小护士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司先生,您太太可真有意思,自己都疼成这样了,还惦记着安慰您呢。” 司淞庭没理会护士的调侃,他蹲下身,凑到白稚耳边,一字一句地说:“我等你。” 产房的门关上。 白稚的理智在愈发密集的剧痛里被寸寸撕裂,她这辈子都没想过,生孩子会是这样的酷刑。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自己真的要死在手术台上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将她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她听见医生惊喜地说:“恭喜,是个很漂亮的千金。” 女儿? 白稚费力地睁开眼,看着护士抱过来那个皱巴巴、红彤彤的小东西,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心心念念的保命符,是个女孩。 女儿,能拴得住司淞庭那种人吗? 他会不会因为她没能生出儿子,而把她们母女俩一起扫地出门? 巨大的疲惫和隐隐的担忧,让她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观察室的玻璃外,司淞庭看着那个平日里鲜活又张扬的女人,被疼痛折磨得面无人色,听着她从压抑的呻吟到最后失控的尖叫。 当孩子的哭声响起时,他没有半点喜悦。 他站了很久,然后猛地转过身,冲进了妇产科主任的办公室。 司淞庭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俯下身,那双黑沉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已经年过半百的主任医师。 “现在,给我安排结扎手术。” 白稚从一片混沌中醒来,麻醉的余劲还未散去,四肢百骸都泛着酸软。 偏过头,身边空无一人。 他应该是去看孩子了吧。 这个念头让她稍稍安下心来。她太累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几乎是瞬间又坠入了睡眠。 再次睁眼,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病房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壁灯。 身边依旧是空的。 一个穿着护工服的阿姨见她醒了,连忙端了杯温水过来,“太太,您醒了?要不要喝点水?” 白稚没接,目光越过她,在房间里扫了一圈。还是没有人。 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司先生呢?”她的嗓子干得冒烟。 “先生他……他有事先走了。”护工的眼神有些躲闪。 白稚胸口一阵发闷,她没再追问,挣扎着撑起身体,想去拿床头柜上的手机。 护工赶紧扶住她,“太太您慢点,您想做什么,我帮您。” “手机。”白稚接过手机,指尖发着抖,拨出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就在她以为不会有人接的时候,终于通了。 “太太。”是张助理。 白稚的心彻底凉了半截,她握着手机的力道收紧,“司淞庭呢?让他接电话。” “抱歉太太,先生临时接到总部的紧急通知,有个非常重要的项目出了问题,他连夜飞去邻市了。先生走得急,让我转告您,他处理完事情会尽快回来,让您安心休养。” 白稚没说话,直接挂了电话。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 原来,她心心念念,拼了半条命才生下来的保命符,根本没用。 他嫌弃她,嫌弃她生了个女儿。 他不要她们了。 她缓缓地侧过头,看向旁边那张小小的婴儿床。那个皱巴巴的小东西正睡得香甜,浑然不知自己的降临,并没有带来母亲所期望的安稳。 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白稚死死咬住嘴唇,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不想让任何人听见自己此刻的崩溃。 几天后,白稚出院了。 来接她的,是管家。 那辆熟悉的库里南停在医院门口,管家恭敬地为她拉开车门,接过护工怀里的婴儿。 自始至终,司淞庭都没有出现。 白稚已经连问都懒得问了,她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麻木地坐进车里。 回到那栋熟悉的别墅,一切都和她离开时一样,客厅里堆着她之前买的东西,那座母婴专卖店几乎被她搬空,可现在看来,只觉得讽刺。 白稚抱着孩子,在婴儿房里站了很久,然后转身,没再踏进那个房间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白稚过得浑浑噩噩。她不哭也不闹,只是沉默。 每天机械地给孩子喂奶,换尿布,然后就抱着那个小小的、软软的身体,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她不看电视,不看手机,也不跟任何人说话,眼神空洞地落在虚空的某一点上,一动不动。 第五十五章 第一次当父亲 管家每天都提心吊胆,看着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急得嘴上起了好几个燎泡。 每天晚上,他都会准时拨通张助理的电话。 “张助理,夫人今天还是一样,就喝了小半碗汤。” “夫人抱着小姐在窗边坐着,不说话,也不让别人碰。” “张助理,您看……要不要把情况跟先生说得再严重些?我怕夫人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电话那头,张助理沉默了片刻,“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先生。” 这天下午,白稚依旧抱着孩子坐在窗边发呆。 楼下忽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 她没什么反应,以为是采买的车辆回来了。 直到客厅里传来管家带着惊喜的,小心翼翼的问候。 “先生,您回来了。” 白稚的身体猛地一僵。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女儿,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了卧室门口。 白稚没回头,只是下意识地,将怀里的孩子抱得更紧了些。 司淞庭推门走了进来。 白稚几乎是立刻从地毯上站了起来,她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 那个下意识的,充满戒备和恐惧的动作,让司淞庭的脚步停住了。 他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她。 “你……”白稚的嘴唇动了动,嗓音干涩得厉害,“你忙完了?” 男人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双黑沉的眼睛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他想再走近一步。 白稚又往后退了一大步,后背直接抵在了冰冷的玻璃上,退无可退,“她睡着了,你别吵醒她。” 司淞庭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卧室里的空气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里的孩子忽然哼唧了两声。 白稚立刻回过神,抱着孩子,转身就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坐到了床沿上,背对着他,轻轻地拍着孩子的背。 司淞庭在原地站了很久,然后,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出了卧室。 书房的门被关上。 司淞庭拿出手机,直接拨通了霍思林的电话。 “她怕我。” “什么?”霍思林在那头愣了一下,“你老婆怕你?不应该啊,你俩之前不是好好的吗?孩子都生了,还有什么事能让她怕你?” 司淞庭没解释前因后果,只是重复,“她躲我,不让我碰孩子。”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霍思林大概是在思考。 “她刚生完,情绪怎么样?爱哭吗?吃得下东西吗?睡得好吗?” 司淞庭沉默了。这些天,他只从助理的转述里知道她不怎么吃饭,不怎么说话。 霍思林听着这阵沉默,叹了口气。 “司淞庭,我跟你说,女人生孩子,等于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身体和心理都会发生巨大的变化。很多人都会有。她们会变得特别敏感,爱胡思乱想,觉得全世界都对不起她,尤其是当老公的。” “你现在别跟她横,也别想着去控制她。你得顺着她,哄着她。多陪陪她,关心一下她,别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霍思林在那头苦口婆心地劝着,“当爹了,学着点吧。” 白稚出了月子,身体的亏空补了回来。饭能吃下去了,觉也能睡个整觉,人却更安静了。 她学着照顾孩子,喂奶,换尿布,每一下都带着生疏。 做完这些,她就把孩子放回婴儿床。 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搬个凳子坐在床边,不碰也不抱,就这么看着,能看上好几个钟头。 这天下午,白稚刚喂完奶,把孩子放好。 一转身,司淞庭进了房间。 他换了家居服,手上还拿着文件,看样子是在家处理公事。 “公司……”白稚开了口,话在嘴边绕了一下,这是这么多天,她头一回提孩子以外的事。 “城南的项目快收尾了,我想回去看看。” 男人走到她旁边,没马上回话,先低头看了一眼婴儿床。 女儿睡得正熟。 “有我。”他开口,声音不常用,吐字却很清楚。 “我知道。”白稚的手指攥紧,指甲陷进肉里。 “程远是我的。城南那个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跟的,最后这一步,我必须在场。” 司淞庭这才把头从婴儿床那边转回来,看着她。 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把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白稚接过来,是一份进度报告。 城南项目的。 上面用红笔写满了批注,指出了好几处她没想到的隐患,旁边都附着解决办法。 他做的,比她自己去盯还要细。 “白家的事,我也让人处理了。”他看着她,又说了一句,“你不用管。” 白稚看着那份报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把她所有的路都堵死了。用一种让她无法反驳,甚至该心存感激的方式,拿走了她最后的阵地。 她最后还是点了头,“好,我听你的。” 白稚的顺从让别墅里的气氛缓和了不少,但她心里的那块石头,却越悬越高。 又过了几天,朱小暖的电话打了过来,说是要来看她和干女儿。 白稚没什么精神,本想拒绝,可一想到朱小暖那咋咋呼呼的性子,还是让她来了。 朱小暖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冲进来的时候,白稚正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对着一堆拆开的零件,研究婴儿摇椅的说明书。 “我的天!你还会干这个?”朱小暖把东西往地上一扔,夸张地叫了起来。 她凑过去,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摇篮里,抱起那个还在睡觉的小婴儿。 “快让我看看我的宝贝干女儿!长得真好看,这小鼻子小嘴,跟你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朱小暖抱着孩子,怎么看怎么喜欢。 白稚没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拧着手里的螺丝。 “对了,我干女儿叫什么名字啊?取了吗?”朱小暖抱着孩子坐到她旁边。 白稚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还没。” “还没取?这都快一百天了吧!”朱小暖一脸不可思议,“那你准备办百日宴吗?到时候我可得给我干女儿包个天大的红包!” “办什么宴会,没必要。”白稚的语调很平淡,“一个小孩子家家,搞那么大阵仗干什么。” 朱小暖还想再说什么,怀里的孩子忽然哼唧了两声,她赶紧闭了嘴,轻轻地拍着,哄着。 第五十六章 孩子不见了! 不远处的楼梯转角,司淞庭的身影一闪而过。 朱小暖在别墅里待了一下午,走的时候,白稚脸上才算有了点活气。 等她一走,客厅里又恢复了死寂。 白稚收拾好地上的零件,准备上楼,司淞庭却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百日宴,我会安排。”他走到她面前,直接开口。 白稚愣住了。 “把她介绍给所有人认识。”男人看着她,又说了一句。 百日宴办得声势浩大,几乎请动了京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 宴会厅被布置成了童话里的城堡,到处都是鲜花和气球。 白稚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银色鱼尾裙,抱着怀里穿着公主裙的女儿,站在司淞庭身边,接受着所有人的祝福和恭维。 “司总司太太真是珠联璧合,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千金长得真漂亮,以后肯定也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这是她第一次,以女主人的身份,和他一起,站在聚光灯下。 她怀里抱着他们的女儿,那个她曾经以为会毁掉一切的女儿,此刻却成了她最耀眼的勋章。 朱小暖端着酒杯挤了过来,把一个厚厚的红包塞到白稚手里,“恭喜啊,这下你可算是熬出头了!” 白稚被她逗笑了,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宴会进行到一半,气氛正热烈。 宴会厅的门口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安,快步走到司淞庭身边:“先生,白正山先生来了,在外面,说想见您和夫人。” 白稚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司淞庭还没开口,另一个方向就传来了更大的喧哗声。 宾客们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白正山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闯了进来。 他比上次见面时更加苍老憔悴,头发白了大半,一身西装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 他没敢往司淞庭那边去,而是径直冲着几个相熟的宾客,扑了过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 “老李!老王!你们可得给我评评理啊!” 他指着不远处的白稚,嗓门提得老高,生怕别人听不见。 “那是我亲女儿!她怀了孕,生了孩子,我这个当外公的,竟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 “要不是今天听到风声,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我连我亲外孙女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他捶着胸口,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 “她不认我这个爹就算了,怎么能这么狠心,连孩子都不让我看一眼!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啊!” 白稚将怀里温软的小人儿递给朱小暖,低声嘱咐了一句。 “帮我抱一下,我去去就回。” 白正山还在哭诉,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抓着一个商场上的老熟人,姿态卑微到了尘埃里。 “老李,你看看她,她怎么能这么对我?我可是她亲爸爸啊!” 被他抓住的那个李总一脸尴尬,想挣脱又不好意思,只能干巴巴地劝。 “白总,有话好好说,都是一家人,别在今天这种场合……”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穿着宝蓝色旗袍,珠光宝气的妇人开了口,话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指责。 “司太太,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你父亲,是长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你怎么能把自己的父亲拒之门外,连亲外孙女都不让他看一眼呢?” “就是啊,做得太过分了。”旁边立刻有人附和。 白稚停下脚步,环视了一圈那些窃窃私语,脸上浮现出一抹极淡的笑。 “王太太说的是。”她看向那个旗袍妇人,“既然您这么有孝心,这么通情达理,不如这样,我做主,把我爸送您家去,您替我尽孝,怎么样?” 王太太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实话啊。在座的各位,谁要是觉得我白稚不孝,觉得我父亲可怜,大可以把他接回家去好生供养。我绝不拦着。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谁帮他,就是跟我白稚过不去。” 她顿了顿,视线扫过全场。 “跟我过不去,就是跟司淞庭过不去,跟整个司家过不去。你们想试试,我随时奉陪。” 整个宴会厅没有人敢接这个话茬。 “白正山,我今天没有让人把你打出去,已经是我对你这个父亲,最大的孝顺了。” “拿着司家给你的钱,离开京城,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小城市安度晚年。这是你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其他的,不要再妄想了。” 白正山浑身一颤,他张着嘴,想说什么,却在对上司淞庭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几个保安快步上前,半是搀扶半是架着,将失魂落魄的白正山“请”出了宴会厅。 一场闹剧就此收场,宾客们又恢复了谈笑风生,只是投向白稚的视线里,多了几分敬畏和探究。 音乐重新响起,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白稚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朱小暖抱着臂,行色匆匆地从休息室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孩子呢? 白稚的心猛地一沉。 “稚稚!”朱小暖冲到她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因为跑得太急,说话都带着喘,“孩子……孩子不见了!” 轰的一声,白稚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扶住旁边的桌子才勉强站稳,指尖冰凉。 “你说什么?怎么回事?你慢慢说!” “我……我刚才去上了个洗手间,就把孩子交给旁边一个穿着护工服的阿姨帮忙照看一下。她说她是酒店安排的临时育婴师,我看她挺专业的,就……”朱小暖急得快哭了,话都说不利索,“就几分钟!我出来的时候,那个阿姨和孩子都不见了!” 白稚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冲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抓住朱小暖的手,“你先别慌,不是你的错。”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司淞庭。 “封锁宴会厅所有出口,任何人不许离开。去查监控,马上。” 第五十七章 我记得那个颜色! 酒店的安保系统反应很快,承办方经理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将他们带到了监控室。 巨大的屏幕墙上,分割出几十个小小的画面。 司淞庭亲自操作,很快就调出了休息室门口的监控录像。 画面里,朱小暖将孩子递给一个穿着米色护工服的女人,转身走进了洗手间。那个女人抱着孩子,在原地等了不到三十秒,就抱着孩子,快步朝着与宴会厅相反的员工通道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另一个摄像头的死角里。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显然是早有预谋。 “对不起,稚稚,都怪我!我不该把孩子交给陌生人的!我……”朱小暖看着监控画面,自责得浑身发抖,眼泪再也忍不住,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白稚反手握住她的手,用力捏了捏。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到宴会厅。 她拿起话筒,走上主舞台,脸上甚至还带着得体的微笑。 “各位来宾,实在抱歉。因为酒店内部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今天的宴会可能要提前结束了。招待不周,还请各位见谅。” 宾客们面面相觑,虽然好奇,但也没人敢多问,纷纷起身告辞。 朱小暖不肯走,坚持要留下来帮忙。 白稚看着她那张哭花的脸,柔声劝道:“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只会让我更分心。先回去,一有消息,我第一时间通知你。” 她让司机把朱小暖送回了家。 偌大的宴会厅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刺骨的冷清。 白稚站在中央,身体里那股强撑着的劲儿终于散了,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司淞庭从身后扶住了她。 “他们已经查到那个护工的入职信息是伪造的。”他的手臂圈着她,“她从员工通道离开后,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偌大的宴会厅很快就空了下来,只剩下满地的狼藉和刺骨的冷清。 白稚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身体里那股强撑着的劲儿终于散了,她双腿一软,差点摔倒。 司淞庭从身后扶住了她。 “他们已经查到那个护工的入职信息是伪造的。”他的手臂圈着她,“她从员工通道离开后,上了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商务车,往城郊的方向去了。” 司淞庭松开她,转身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白稚一把抓住他的衣角。 “追。”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解释。 “我跟你一起去!”白稚的嗓音都在抖。 司淞庭停下脚步,回过头,他看着她,“你留下。” “不行!”白稚几乎是吼了出来,“那是我女儿!她不见了!你让我怎么可能留在这里等消息!” 男人没说话,只是伸出手,想把她的手从自己衣服上掰开。 白稚死死地攥着,指甲都泛了白,“司淞庭,你听着!他们既然知道伪造信息,知道躲监控,那辆车就很有可能是障眼法!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我们分头找!” 朱小暖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了回来,她冲到白稚身边,脸上挂着泪,话却说得异常坚定。 “稚稚,我跟你一起!孩子是我弄丢的,我必须把她找回来!” 司淞庭看着两个女人,一个倔强,一个崩溃,最终,他没再坚持。 “跟紧他。”他对着旁边一个保镖偏了偏头,然后便头也不回地,大步流星地冲进了夜色里。 引擎的轰鸣声撕裂了酒店门口的宁静,那辆黑色的库里南瞬间就消失在了车流中。 白稚拉着朱小暖,坐进了另一辆车。 车子刚一启动,朱小暖就彻底崩溃了,她抱着白稚,哭得撕心裂肺。 “都怪我……都怪我……我为什么要上那个厕所……我为什么要相信一个陌生人……稚稚,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宝宝……” “不是你的错。”白稚抱着她,一下一下地拍着她的背,可她自己的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发抖。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着平板,屏幕上,一个红点正沿着城郊的高速公路飞速移动。 “封锁城郊所有出口,五分钟内,我要那辆车停在路上。” 夜色里,十几辆黑色轿车从城市的各个角落呼啸而出,朝着一个移动的红点收拢。 不到五分钟,那辆无牌的黑色商务车就被堵在了高架桥上。 司淞庭下了车。 几个保镖拉开车门,里面是空的,只有一个手机被固定在驾驶座上,屏幕上播着一段街景视频。 是假的。 司淞庭站在车边,没出声。 白稚坐的车里,朱小暖死死地盯着窗外。 车子经过一个岔路口时,朱小暖的手猛地拍在车窗玻璃上。 “那个人!” 她指着不远处一个正穿过马路,要拐进小巷的女人。 “那个米色的衣服!就是她!我记得那个颜色!” 白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个身影一闪,消失在昏暗的巷子里。 “追过去!快!” 巷子太窄,车开不进去。 白稚和朱小暖推开车门就冲了下去。 巷子尽头是一堵墙,堆满了废弃的建材,那女人被堵在了里面。 “把孩子给我!”白稚往前走。 女人冷笑,看了一眼被堵死的巷口,又看了看面前的白稚和朱小暖。 她扬起手,把怀里那个襁褓,朝着旁边一堆戳出来的钢筋和废料扔了过去! “啊!”朱小暖尖叫。 白稚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身体自己动了。 她想都没想,整个人扑了出去,在那个小小的身体落地前,用自己的身体垫在下面,接住了。 白稚扑出去的时候,朱小暖也疯了一样冲向那个女人,一把抱住她的腿,不让她跑。 “你这个畜生!我跟你拼了!” 女人被她绊得一个踉跄,她低头看着死死抱住自己不放的朱小暖,眼里迸发出凶光。 她从腰后,抽出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 “放手!不然我杀了你!” 白稚抱着孩子,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到了那把晃眼的刀。 她的血一下就凉了。 “小暖!放手!”她把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一把塞进朱小暖的怀里。“抱着她!快走!” 白稚一把将朱小暖推开,自己则迎着那个女人的刀口,冲了上去。 噗嗤。 刀刃入肉的声音。 第五十八章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白稚的身体狠狠震了一下,一阵剧痛从腹部炸开,传遍了全身。 全身的力气似乎一下被抽干。 女人准备拔出刀冲向朱小暖,白稚用最后一点力气,死死抱住了她。 “小暖!打她!用东西打她!” 朱小暖终于反应过来,她看见巷子角落里一根手臂粗的木棍,把孩子小心地放在地上,抄起木棍就冲了过来,闭着眼睛,对着女人的后脑勺砸了下去! 女人被这一下彻底惹火了,她猛地一甩,甩开了已经脱力的白稚,通红的眼睛看向朱小暖和地上哭闹的婴儿。 “去死吧!” 她举着带血的刀,朝着朱小暖扑了过去。 就在刀子要落下的那一刻,本该倒在地上的白稚,又一次从地上爬起,从背后,撞向那个女人。 两个人一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白稚压在女人身上,腹部的伤口因为这个动作,被撕扯得更深,血,不要钱似的往外涌,很快就染红了她银色的礼服裙。 她死死地压着身下的人,用尽最后的力气,冲着朱小暖喊。 “叫人……快……” 巷子口的刹车声尖锐刺耳,紧接着就是十几人踩在地面上的杂乱脚步。 几道手电的光柱扫进黑暗里,晃动着照亮了巷子深处。 司淞庭带着人冲了进来。 白稚倒在片血泊里,身下压着一个持刀的女人。不远处,朱小暖手里抓着一根沾了血的木棍,人抖得不成样子。墙角的小小襁褓里,孩子的哭声弱了下去。 司淞庭停在原地。 他身后跟着的人,脚步也都顿住了,大气不敢出。 “分开。” 他开了口。 两个保镖立刻冲上前,一左一右,把那个还在挣扎的女人从白稚身下拖出来,反拧胳膊,死死按在地上。 司淞庭大步走到白稚身边,当他看到银色的礼服被鲜血浸透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逼着自己冷静,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朱小暖哭着就想跟上去,“司淞庭!稚稚她怎么样了?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医院!” 一个保镖适时地拦在她面前,态度恭敬,“朱小姐,先生会处理好一切,您和小姐先回去!” ..... 白稚是被疼醒的。 麻药劲儿正褪去,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放眼四周,这不是医院。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门却被无声地推开。 两个穿着灰色制服的人走了进来,一个男人,一个女人,脸上都戴着口罩,看不清样貌。他们没说话,径直走到床边,开始熟练地检查她手背上的输液管,又拿出仪器记录她的体征数据。 “这是哪儿?” 没有人回答她。 “司淞庭呢?我的孩子呢?”白稚追问着,试图从他们的反应里看出些什么。 可那两个人依旧一言不发。女人小心地揭开她腹部的纱布,用棉签沾着药水,仔细地清理着伤口。 等换好药,两个人收拾好东西,转身就走,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房门在他们身后关上,传来电子锁落锁的声音。 白稚她不顾伤口的疼痛,咬着牙从床上翻身下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她冲到门口,用力去拉门把手,纹丝不动。她又去摸墙壁,光洁平滑,找不到任何开关和呼叫铃。 她忽然想起来,上次她被宋子瑜下药,司淞庭把她救回去后,也是这样,把她锁在了卧室里。 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果然还是那个阴郁偏执,控制欲强到变态的司淞庭。他生气了,气她不听话,气她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 他这次,是想把她关到死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几乎要被恐惧吞噬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电子锁开启的声音。 白稚浑身一僵,想都没想,直接躲进了洗手间里,连呼吸都屏住了。 “白稚。”是司淞庭。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 洗手间的门被猛地一把推开。 司淞庭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所有的光。当他看到缩在角落里,他那张阴沉到能滴出水的脸上,一闪而过的是找到失物的释然,和被欺骗的暴怒。 他大步走进来,不顾她的挣扎,一把将她从地上捞了起来,几步走出去,将她重重地扔回了床上。 “我的孩子呢?小暖呢?”白稚顾不上自己的处境,抓着他的手臂,急切地问,“那个女人怎么样了?你把她怎么样了?” “先关心你自己。”司淞庭的嗓音又冷又硬。 “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伤口很快就会愈合了!”白稚急得快要哭了,她试图从床上爬起来,“我要见孩子,你让我见见她!或者让我跟小暖打个电话也行!” 司淞庭没说话。 他忽然俯下身,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整个人都圈在了自己身下。 他的手臂箍得她生疼,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呼吸灼热又急促。 “你就在这里,哪儿也别想去。所有人都没事,”他收紧手臂,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只有你,伤得这么重,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白稚看着他那张冷硬的脸,心里那点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被浇得透心凉。 她无奈,只想先安抚住这头发疯的野兽,“我知道你担心我,我以后会小心的,我……” “休息。” 司淞庭根本不理会她说了什么,他打断她的话,伸手替她把被子拉高,盖到下巴处。 接着他走出房间,那扇厚重的门将情绪隔绝在内。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电梯,按下了通往地下室的按钮。 门开,一股潮湿混杂着血腥的铁锈味扑面而来。 地下室里,那个在巷子里持刀伤人的女人被一根粗重的铁链锁在墙上,头发凌乱地糊在脸上,身上的米色护工服被撕得破破烂烂,布满了鞭痕和血污,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貌。 听到脚步声,她身体抖了一下,费力地抬起头。 当她看清来人是司淞庭时,整个人抖得更厉害了。 “你……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都说……” “不需要。” 第五十九章 不是商量是命令 司淞庭走到一旁的酒柜前,慢条斯理地倒了一杯红酒。 他端着酒杯,坐到唯一一张干净的皮质沙发上,对着角落里站着的两个黑衣保镖,微微抬了抬下巴。 保镖会意,一言不发地走了过去。 女人惊恐地看着他们手里闪着寒光的器械,开始疯狂地向后缩,铁链被她拽得哗哗作响。 “我说!我说!是宋子瑜!是宋子瑜让我干的!他给了我一百万,让我把孩子偷走,处理掉!我全都告诉你!你放过我!” 司淞庭晃动着杯中猩红的液体,对她的求饶和盘托出,充耳不闻。 他看着那个女人在两个男人的手下,从尖叫到哀嚎,再到最后只剩下微弱的抽搐。 他看着她被折磨,没有一丝动容。 “她身上的伤口,有多深,”司淞庭终于开口,他看着那个已经奄奄一息的女人,一字一句地说,“你就给我,百倍地,还回来。” 直到地上的人彻底没了动静,变成一滩烂肉,司淞庭才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角,扔下两个字。 “收拾干净。” 然后,他转身走出了这个人间地狱。 宋子瑜的公寓里,他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手里的电话拨了一遍又一遍,始终是无人接听。 “妈的!怎么回事!” 他把手机狠狠地摔在沙发上,心里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 叶晚晚刚洗完澡,裹着一条丝质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她袅袅婷婷地走到宋子瑜身后,双臂从后面环住他的脖子,胸前的柔软有意无意地蹭着他的后背。 “急什么呀,子瑜。” 她的指尖在他的胸口画着圈,“说不定是事情办妥了,在回来的路上呢。那种亡命之徒,最讲信誉,拿了钱肯定会把事办得漂漂亮亮的,绝对不会出卖你。” 宋子瑜被她弄得心烦意乱,一把挥开她的手。 “你懂个屁!” 叶晚晚也不生气,她绕到他身前,整个人都贴了上去,吐气如兰。 “好了,别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就算被抓了又怎么样,你不是早就给她家里人安排好后路了吗?她不敢说出去的。” 她踮起脚,主动吻上宋子瑜的嘴唇,“我们来做点有意思的事,转移一下注意力,好不好?” 司淞庭回到房间时,白稚睡得并不安稳。他放轻了脚步,走到床边站定。 房间里只开了一盏昏暗的壁灯,光线描摹出他挺拔的身形,却在他脸上投下大片的阴影,晦暗不明。白稚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几声细碎的呓语。 他俯下身,凑近了些。白稚身上的气息很淡,混着药味和她自己独有的味道。 就在这时,她身体猛地一颤,惊醒了。 睁开眼的瞬间,对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白稚倒吸一口气,身体下意识地就想往后缩。 可当她看清来人是司淞庭时,那股惊惧又奇异地平复了下去,紧绷的身体也跟着松懈下来。 “你回来了。”她开口,嗓子干涩得厉害。 司淞庭没应声,只是伸出手,替她将额前被汗浸湿的碎发拨开,指尖的温度有些凉。 “继续睡。”他开口,嗓音比平时要低。 白稚没再说话,顺从地闭上了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她看起来又瘦了些。 他替她掖好被角,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很仔细。 等她的呼吸重新变得平稳悠长,司淞庭才直起身。 他盯着她安静的睡颜看了很久,然后,他俯下身,嘴唇贴着她的耳廓,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音量,一字一句地开口。 “乖一点。不然,就把你关在这里,除了我,谁也见不到。” 白稚又坠入了梦境。 这一次,梦里没有血,也没有刀。 只有一个不见天日的房间,和四根从墙壁里延伸出来的,泛着冷光的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锁着她的四肢。 司淞庭就坐在不远处的阴影里,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小刀,正在削一个苹果。 他削得很慢,很专注,一圈一圈的果皮连在一起,垂落下来。 等削完了,他没有吃,而是拿着那把刀,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过来。 “啊!”白稚尖叫着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她大口地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几乎要冲破喉咙。 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又摸了摸自己的腿。 还好,都还在。 还没等她从那股极致的恐惧里缓过神,卧室的门咔哒一声,从外面被推开了。 司淞庭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他换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衬得整个人少了些平日的凌厉,多了几分居家的温和。 可白稚一看见他,脑子里那段被削成人棍的恐怖画面就自动开始循环播放。 她不受控制地往后缩了缩,视线也躲闪着,不敢与他对视。 司淞庭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清淡的粥香弥漫开来。 他察觉到了她的退缩和躲闪,动作停顿了一下,却什么都没问。 “吃东西。”他端起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 白稚胃里一阵翻搅,根本没有半点食欲。 “我……我不饿。”她把头偏向一边。 司淞庭没说话,只是举着勺子,耐心地等着。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愈发压抑。 白稚被他盯得头皮发麻,只能硬着头皮找话说。 “那个……小暖呢?她怎么样了?还有孩子……孩子没事吧?”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可男人不为所动,只是重复了一遍。 “吃东西。”那不是商量,是命令。 白稚不敢再拒绝,她僵硬地转回头,张开嘴,认命地将那口粥咽了下去。 一碗粥见底,司淞庭放下碗,用温热的毛巾擦干净她的嘴。他做完这一切,起身端着托盘往外走,没有多余的话。 等到脚步声彻底消失,白稚才掀开被子,忍着腹部伤口的牵扯痛,慢慢下了床。 房间很大,装修风格极简到冷酷,除了床和柜子,再没有别的东西。她走到窗边,窗户是特制的,从外面看是单向玻璃,从里面却能看到花园,但窗户被完全封死,连条缝都找不到。 她不死心,又去推门。门是厚重的金属材质,冰冷坚硬,门把手的位置光洁一片,根本没有传统门锁的结构。 第六十章 她会跑掉的 白稚把整个房间摸索了一遍,墙壁、地板,任何可能藏着开关或者通讯设备的地方,全都没有。 这里是一座比半山别墅更坚固的笼子。 书房里,巨大的屏幕墙上分割成十几个画面,清晰地映出房间里每一个角落。司淞庭就坐在屏幕前,看着那个纤瘦的身影在房间里徒劳地摸索,脸上没有任何起伏。 白稚折腾了半天,伤口开始隐隐作痛,她耗尽了力气,颓然地滑坐在地毯上。就在这时,门外传来电子锁解锁的轻微电流声。 她浑身一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床上,用最快的速度盖好被子,闭上眼睛装睡。 门被推开。 司淞庭的脚步声很轻,停在了床边。白稚能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让她浑身的皮肤都绷紧了。 “别再试了。” 他的嗓音很低,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白稚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她知道自己暴露了。她慢慢睁开眼,对上那双深黑的眼。 “你跑不掉的。”他陈述着一个事实,然后话锋一转,“乖乖养伤。等你好了,我可以带你在附近走走。” 先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糖。 白稚心里一片冰凉,面上却只能挤出一个僵硬的笑,顺从地点了点头。 她的保命符,她拼了命生下来的女儿,到底还是没能改变她的命运轨迹。非但没有,反而成了他彻底囚禁自己的导火索。 司淞庭没有再离开。 他搬了把椅子,就坐在离床不远的地方,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开始处理工作。 房间里,他敲键盘的声音很小,白稚放慢呼吸。周围安静,时间走得慢。 白稚待得很闷。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我想……要个手机,或者电脑也行。” 男人敲键盘的动作没停。他没回答。 白稚不再说话。她看着他处理文件的侧脸,想了很多事。 他想做什么?真的要关她一辈子吗? 她想了很久,感到疲倦,就这么睡着了。 白稚醒过来,房间里没人,司淞庭不在。床头柜上有份热午餐,旁边还有一本童话书。 她不想再挣扎了,索性躺着不动。 斗不过,那就先活着。 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吃完饭菜。饭下肚,身体感觉好了一些。她靠在床头,没什么事做,拿起了那本童话书。 她彻底没了挣扎的心思,索性躺平。 斗不过,就先活着。 她坐起来,一口一口地把饭菜吃完。肚子里有了东西,身体的虚弱感才消退了些。她靠在床头,百无聊赖地拿起了那本童话书。 书页的纸张很好,插图精美。她随手翻了几页,忽然发现,在其中一页的空白处,有一行用钢笔写的小字。 字迹瘦金,锋利有力,是司淞庭的。 那是个王子屠龙救公主的故事,而他的批注写在公主被恶龙囚禁的城堡插图旁边。 “城堡的墙,不够高。” 白稚的手指顿住。她继续往后翻,几乎每一页都有他的批注。 在王子披荆斩棘的画面旁,他写:“愚蠢。” 在公主和王子幸福生活的结局旁,他写:“她会跑掉的。” 白稚把书合上,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这哪里是童话书,这分明就是一本病态的囚禁指南。 与此同时,城里快要翻了天。 朱小暖联系不上白稚,冲去别墅也被拦在外面,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最后咬牙报了警。 警察的调查同样处处碰壁。司家是京城的顶级豪门,没人敢轻易得罪。他们辗转通过关系,才终于找到了司氏集团。 张助理在大厅拦下了所有人。 “几位警官,有什么事吗?” “我们接到朱小暖女士报案,说她的朋友白稚女士失踪了,我们查到她最后出现是和司先生在一起。”带头的警察公事公办地开口。 张助理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了然地笑了笑。 “原来是这件事。让各位白跑一趟了。”他拿出平板,点开一张照片,“我们夫人前几天在宴会上受了惊吓,又动了胎气,伤得很重。先生心疼她,已经连夜包机带她去瑞士的私人疗养院了,这是昨天刚传回来的照片。您看,精神还不错。” 照片上,白稚确实躺在一间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病房里,脸色苍白,手背上还扎着针,但人是清醒的。 警察看着照片,又看了看面前滴水不漏的张助理,一时间也找不到任何破绽。 朱小暖从警察身后挤了出来,一把抢过平板,“我不信!这肯定是你们伪造的!我要见司淞庭!让他亲自跟我说!” 张助理收回平板,脸上依旧是无懈可击的职业微笑。 “朱小姐,先生正在开一个跨国视频会议,实在不方便。等夫人身体好些,自然会跟您联系的。请回吧。” 张助理结束通话,脸上的客气笑容消散。警官们确认私人飞机的飞行路线,也查了瑞士那家疗养院。所有情况都符合。人去了国外,他们管不了。 “朱小姐,我们已经尽力。”带头警官对朱小暖说,头摇了一下。 朱小暖看着警官走远,心情放松了一点,但没完全放心。白稚是被司淞庭带走的。那人脾气不好,她担心白稚在他身边过得不好。她紧握手机,给司淞庭打电话,一直都在通话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白稚在房间里,肚子上的伤口好了许多,身体也重了一点。她的脸颊有了颜色。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感觉比过去好了。 这天下午,房门再度开启。司淞庭走进房间,穿一身休闲服。他走到床边,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白稚盯着他伸出的手,沉默几秒,将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男人没有用力,只是牵着她,缓步走向门外。走出房门,才发现这里不是之前那栋冷冰冰的建筑。这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阳光洒满整个空间。 “出去透透气吧。”司淞庭说。 白稚跟着他走出房间,来到院子里。院子里有草坪,有躺椅,还有一小片开着不知名花朵的花圃。几个外国面孔的佣人来来去去,嘴里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周围的建筑风格也完全陌生。白稚的心一沉。她明白,这里绝不是京城,也不是国内的任何地方。他果然,把她带到了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