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露》 第1章 第 1 章 天朗气清的午后，穆鲮洛解决完事情，带着一个外院丫鬟走到了府里的花园。 她回头确认了一下人跟没跟上，接着借转身的动作顺势坐在丫鬟对面的石凳上，俩人此时隔着石桌。 丫鬟看穆鲮洛坐好，低头上前把手上拿的托盘放在桌上，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动作。 托盘正中央放着一块被切割好的墨色玉石，底下垫着绒布。 穆鲮洛一只手捏住玉石两边，随意地提起来，移到太阳那边对光。 “我……真的……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人，从出现到穆鲮洛终于听到动静并反应过来的这段时间里，话一直没停过。 她听了一会，发现听不懂，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停！” 程桦慢动作回身，无奈地看着她。 “不是吧，我刚刚说了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见。” 穆鲮洛：“你也不看看我在干什么。行了，趁现在我还有时间，把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程桦却不着急，双手往胸前一抱，开始磨洋工。 “我跟你讲，出大事了。” 她身体前倾，摆出严肃的表情，降低音量，悄悄地说。 穆鲮洛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话，想了一会，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你，把玉石送到工坊，跟师傅说要鲤鱼样式的，画好图让他托人给我送回府上。” 丫鬟走到穆鲮洛声边拿起托盘回了声是 目送唯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走出视线。 穆鲮洛不屑一笑。 “你废话挺多啊。” 指的是刚才的事。她认为程桦这么介意有外人听见，一定没说什么重要的事情。 “说了点。我以为她是福乐。” “哦，现在少提她！” “好好好，我不提，不提。你那个玉石是从哪里来的。” “五皇子送的。” 程桦听她这么说，眉头紧锁，下意识往后靠，不出意外地张了过去。 “五殿下为什么送你东西，要送也是送穆丞相或穆老夫人啊？” 穆鲮洛看程桦无休止地念叨，忍无可忍地说：“你先起来，你不说有事要跟我说吗？” 程桦：“对对对，你拉我一把。” 她坐起来，理了理衣服和头发，嘿嘿一笑。 “不好意思哈，扯得有点儿远，不要介意。” “咳咳，事情真挺大的。” 说完又停顿，不再继续说了。 穆鲮洛一挑眉，她知道程桦这是想要她问，半死不拉活的配合着。 “天塌了？“ “没有。” “地陷了？” “也没有。” 穆鲮洛：“那算什么大事。” 程桦：“我发现你心真挺大的嘿。” “心大？是你太不靠谱了，你自己想想你说的那些大事，哪个和我父亲没关，他的事他自己会处理好的。” 穆鲮洛踩了几次坑，就再也不信她了。每回说的都神乎其神，结果说到最关键的时候就向穆鲮洛要银子，后面说的话那是看似有用，实则没用，当时差点把穆鲮洛气死，把程桦从里院一直追到府外。 而程桦经过此事也成长了，不大白话摆明了跟穆鲮洛要银子，她换了个策略。 首先，起个话题，引起要坑的人的兴趣，然后东拉西扯，话就不说全，耗要坑的人的耐心。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警惕自己周围，随时准备跑路（程桦注：此法只适用于穆鲮洛。） 给银子自然是好事，不给也亏不到哪去，程桦本就是想找人谈论此事，才来找的人，赚银子都是次要的。 程桦：“诶呀，真没诌你，我跟你保证，这回我要说的事只会波及到你。” 穆鲮洛不再多说，等着程桦的下文。 程桦看她没有要继续问的意思，叹了口气。 “你记得以前京中有户姓林的人家吗？” “贪污受贿，被抄家的那个。” “对，就是这个林家。”也是不走运，林家无意动了笔最不能贪的钱，造成的影响太大，导致成年男性没被流放，连留都没留，捉起来就直接送上断头台，当场了结了性命，草草结束了一生 “我上回闲聊的时候不是说林家大爷去南边不知道哪里，秘密完成皇上交代的任务吗。” “嗯。” “其实他回来的时候还带回来个女人。” “啊？带都带回来了，干嘛藏着掖着。” 程桦左右看了看，凑近穆鲮洛小声说：“岩城带回来的。“ 穆鲮洛把手放在桌上，支着脑袋。 “哦，天啊，她惨了。” “是啊。”晦气地方出来的人，一般默认为“灾星”，出哪怕一丁点小事都往“灾星”身上累，更合况是抄家，砍头这类事情。 程桦：“一开始回来的时候，林家老大没说这姑娘是哪里人，就说要纳妾。喜上加喜，这林家人能不高兴吗？没多问。” “这姑娘看着水灵，唯唯诺诺的，不怎么会说好话，林府里没几个看的上的。林家的老夫人觉得反正一个妾室，也不怎么需要抛头露面，就算给林家丢脸也丢不到哪里去，就劝戒府里其他人。她日子过的倒也安生——诶，你和福乐闹什么矛盾了，这么严重，一个自己院里的丫鬟也不带。我说的有点口渴。” “别提她！！！“ “好的，好的，不提了，不提了，你别激动。” “咳咳，就说林家大爷从走，到回来，总共不出一个月，任林家大爷再怎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一个月就让那姑娘说话与京中人无异啊，所以……给杯茶行吗？” “你自己没腿，还是没脑子。” “你的意思是……” “自己去膳房或者书房要。” “算了，我堂堂太史令之女，自己去（膳房/书房）讨茶，不妥，不妥。” 穆鲮洛起身，踹了程桦一脚。 “太史令之女，你还知道自己是谁啊？” “我怎么不知道。” “哈，你知道，你爹知道吗？” “你爹知道你在外面招摇撞骗，还顺带兼任情报贩子的事吗？” “你，给我，讲重点。”这句话穆鲮洛说的咬牙切齿。 反观程桦，虽然她被踹了一脚。但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 “不知道，主要我也见不太着他人，见着了他也不跟我说话，我跟他也没什么好聊的，对了，你现在……” 穆鲮洛面无表情的盯着程桦，再次不耐烦的啧了一声，用比之前还大的声音，喊了声停。 “你能不能改改你这说话收不住的毛病。” “生分，太生分了，咋俩少说也认识十一年了，你不要每回我这样，都重复一遍这句话。” 程桦：“麻烦你提醒我一句就好，这是我的特色怎么能说该就改呢，你身边还有第二个朋友说话和我一样的吗？” “没有。” “嗯，就是这样，这恰好突出了我的特别” 穆鲮洛无语的妥协了。 “你刚刚说到岩城人不能一个月学好京城人说话了。” “哦，我想起来了，继续，继续。” 程桦：“咳咳，林家大爷有正妻，一直无所出，林老夫人一直撺掇林大爷纳妾，林大爷一直不肯，这突然肯了，生怕他反悔。” “……我其实还想吃……” 穆鲮洛：“你说到你怕林家大爷反悔那了。” “不是我，是林老夫人。” “对，就是这。” 程桦：“你发现没有，这林大爷根本不敢和自己妻子说，直接让老夫人做得主，这林大夫人表面没说什么，你就说自己丈夫纳妾对她来讲能是小事吗？” 穆鲮洛：“……” 程桦：“……” 穆鲮洛：“不能。” “嗯——我不行了，你等会我，我必须得去趟膳房。” 穆鲮洛：“……” “喂，你不要忘了去我院里拿杯子和壶。” 穆鲮洛还记得程桦忘了的那次，自己和她因为用了脏杯子，恶心的干呕半天，画面太美好，让她不想经历第二次。” 斯，府里采购事宜谁负责的，为什么每个院里的杂物都长一个样。穆鲮洛来花园的主要目的是散心，也不想浪费心神，好不容易真正空闲了，便趴在桌子上，放空思绪，目视远方。 ………………… “你醒醒，就这么会儿功夫，你怎么睡着了。” 穆鲮洛忽然被叫醒有些不爽。 “你怎么不是别人呢。”但凡你不是你，我就能随便找个理由让你消失了。 “我怎么能不是我啊，你一天天的说话可真逗。”程桦笑了笑，把饭盒里的东西一个个摆在桌上，给自己和穆鲮洛斟茶。 “吃吧，你们膳房现做的。“ “他们现做的糕点都好了，你还跟我说你就走了那么一会儿功夫。” 穆鲮洛愤怒地摘下自己的荷包，扔在程桦身上。 程桦撇撇嘴，故作矜持道：“这多不好意思。” 她打开看了看，是一包碎银。 “你这太碎了，荷包我也拿走了。” “就是为你准备的，拿走吧，不用还我。”穆鲮洛摆摆手，非常不耐烦的说。 程桦赶紧喝了口茶。 “哎，舒坦。” 程桦：”嗯……我最近看到她和穆丞相了，在郊外，还有两个和你差不多年岁的孩子。” “你懂我想说的是什么意思吧。” 穆鲮洛点点头：“你查清楚了。” 程桦故作深沉：“你太高看我了，猜测而已。” 穆鲮洛：“……” 第2章 第 2 章 穆鲮洛拿了块糕点，放入口中嚼了嚼，平静地喝了口茶。 “你怎么不说话。” 穆鲮洛：“找大夫治治眼睛吧。” 程桦笑了笑。 “你别说，我真的去看了哦。” 穆鲮洛也笑了笑：“大夫怎么说。” “不知道，光看大夫了。” 穆鲮洛：“老头有什么好看的。” 程桦：“他徒弟。” “你人真好，居然拿自己给别人练手。” 穆鲮洛喝完茶，把茶倒扣在桌上。看程桦眯着眼笑，瞅准时机掐住了她的后脖领。” “诶呀，李老头（都夸的人，能差到哪里去）…… 诶诶诶，有话好好说，李老头说生气也会摊上病啊，咱俩有话好好说。” 穆鲮洛踢了程桦一脚，示意他闭嘴，程桦闭不上，就这样她嚷嚷了一路，穆鲮洛踢了一路，直到来到府里的一处枯井前。 “那你猜猜这是谁，猜对了我就放开你，和你好好说话。” 程桦脸皱成了一团。 看下面枯井里的服饰能判断出是个丫鬟。 丫鬟…… 程桦心死的翻过身，躺在井沿上。 “我不猜，丫鬟有什么好猜的，丞相府这么多丫鬟我还认不全呢，而且这要是个我没见过的倒霉新人怎么办。” “不怎么办，你进去陪它一个晚上。” 程桦：“妹啊，我说，就是咱能不能回你院子里说啊。” 穆鲮洛见她松口，不容分说地把人拽回了花园。 “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吗？在这说。” 程桦义正严辞：“这回我是真的为你好，没骗你。” 她声音小了下去，悄悄说：“小心隔墙有耳。” “你还是去陪它吧。” 程桦看穆鲮洛站起来，赶紧把穆鲮洛用的茶杯翻了过来，斟好茶，放在穆鲮洛面前。 “有一回宫宴，林家风头无两到皇上破例给林家在殿里赐了坐。这次宫宴林大爷带林大夫人去的。” “当时是岩城经历完大劫难恢复后的第一次缴税，正好赶上了这次宫宴，皇上想着隔日不如撞日，今日就一块办了吧，所以岩城来汇报的人也在宴会上，然后两帮人就碰上了。” “宴会上人多，再加上皇帝也在，林夫人忍不了也得忍，这口气咽不下也得咽，宴会结束后回府就闹。” “说什么……我又不在现场，说的什么，哈哈，我自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哈哈。” 程桦看穆鲮洛离开凳子，收回笑容，继续道：“嗯，反正就是鸡飞狗跳，毕竟林家出息的只有林大。其他几个都嫉妒，趁乱见着缝的浇油，吵吵的街坊邻里都听见了。” “林老夫人没办法，她早就把管家权交给她大媳妇了，那次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叫人人不听。” 程桦：“……” 穆鲮洛：“……” 程桦期待的看向穆鲮洛。 穆鲮洛：“她们是怎么停下来的。” “哈哈哈哈哈哈，特有意思，你一定猜不到。” 程桦：“你要不要猜一下。” “再打一回岔，今晚你陪它，明天我带你一起去陪大公主，后天……” 程桦出声打断了穆鲮洛：“呃，诶？我讲到什么地方了，你知道吗？” 穆鲮洛静静地看着她，为程桦展示着皮笑肉不笑。 程桦：“哦～你不知道吗，没关系，我知道。” “林老夫人不愧是庄家人，享了两年福也不影响她干粗活——她把御赐的树砍了。” “哈哈，因为动静太大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真的笑不活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一般人都想不出来这法子吸引人注意力。”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自家看着还好，关键是刚刚闹太大，有看热闹不闲事大的听墙角，还有不怕死的已经攀上墙头了。” “这可怎么办，林家从一小地方爬上来的，想从京城买宅子，在京城站住脚，要花的银子就不是什么小数目，这人必竟还要生活啊，这么一大家子，还有亲戚什么的，就管说现在，还有有机会就贪点的，根本没有闲钱堵这么多人的嘴。” 穆鲮洛：“皇上干嘛赐树？” 程桦：“问的好，我刚说林老夫人是庄家人，但她家里主要的人都是作樵夫的。皇上给的理由是‘离乡之人，难免思家，这棵盆景是从你家乡找来的，拿回去吧，也好有个念想。’” 穆鲮洛：“皇上他……” 程桦拍了拍穆鲮洛：“嘘，自己知道就好。” “林老夫人不知道吗？” “知道啊，当然知道，但她这不是着急吗？” “其他人看她儿子的官职小，她还刻意毁坏了皇上赐的东西，看完热闹，转身就去告诉比她儿子官职还要小的官员了。” “这些人养活不起自己，就要想想办法，为了谋利，就去报消息。” “这上面的不下来，下面的人怎么上去啊，你说是不是。万一因为自己的消息，林家没了，这顶上位的老爷一高兴，赚到钱了呢。” 穆鲮洛：“可，最后不是……” 程桦：“你别插话，我马上就要说到了。” “咳，我不是跟你说没多少人知道林大的妾室吗，再加上林家人太激动，吵架时顺嘴说的是家乡话，根本没人清楚他们在吵什么。” “当今圣上乃明君，在听了好几个版本的瞎话后，召见了林大。” “林大能走到今天这一地步，实力还是有的，毕竟这棵树是“思乡树”吗，左右一圆，哄得皇上顺带又赏了点。” 穆鲮洛敲了敲桌子，感觉着越来越凉的风，叹了口气。 “你少说废话。” 穆鲮洛闭着眼睛缓和了一下情绪。 “你刚刚讲得和我想知道的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不知道吗，我寻思说给你听听，再说你现在知道这位妾室是怎么暴露自己是岩城人的了。” “你这么一小事要讲到猴年马月啊，太阳都给你说下山了，我主要想听的是她和我爹的那部分。” “诶呀，太阳落山了，没事，我正好蹭个饭。” 程桦：“对了，反正都要说，不如吃完饭晚上再说吧，这样我也好理理思路，争取不跟你说废话。” 穆鲮洛：“那你跟我回我院子里等吧。” 她再一次妥协了，这样让程桦耗着也不是什么办法，既然她执意要看“热闹”，以两人这些年的交情来看，让她知道，也无伤大雅。 穆鲮洛站起身，在前面领路，程桦高高兴兴地跟在穆鲮洛身后，叽叽喳喳，一刻不停地说着她自己近来的一些小事。 到了院门前，穆鲮洛就停下了，程桦刚想问怎么不进去，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景象。 程桦：“嗬，咋都跪着呢？” 穆鲮洛：“别掺和？” “行啊，我本来也是看戏来的，我保证我进去后一句话不说。就是我能说的时候记得告诉我昂。” 穆鲮洛举起手。 “我发誓，一定记得。” 依然是穆鲮洛领头走在前，这次程桦却没跟那么近，离穆鲮洛有个一两米的距离。 程桦：我是喜欢看热闹，但被误伤就不好啦，嘻嘻。 穆鲮洛从一众丫鬟中精准的找到自己要找的人，她蹲下身。 “怎么，你以为人多我就会饶了你吗？” 丫鬟俯地磕头。 “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嗯，你在这跪多久了。” “回小姐的话，大概是两三个时辰。” 穆鲮洛站起身。 “这么跪有什么劲，你那两三个时辰都白跪了。” 她掩嘴一笑：”去领五板子，回来后去小桥边的沙石路上跪着，其他人也一起。” 身后的程桦拉了拉穆鲮洛。 穆鲮洛反应过来后点了个自己面生的丫鬟跟着。 穆鲮洛：“你可以说话了。” “妈呀，就这啊。” “没办法，你来晚了。” 程桦叹了口气，转头去跟丫鬟说话。 “我姓程，是她的朋友哦，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做客，你叫什么，我好像第一次见到你。” “回程小姐的话，奴婢叫黑土。” 穆鲮洛插了一嘴：“你是从老夫人房里调来的还是从膳房调来的。” 黄土：“奴婢是从老夫人房里调过来的。” 程桦：“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刚调来的” 穆鲮洛：“呵呵。刚来啊，打听清楚你顶的是谁的位置了吗？” 黑土迟疑的回答：“还没……。” 穆鲮洛：“她叫泥红，你应该不认识，毕竟是她给你让的位置，找个机会好好谢谢人家。” 程桦：“！！！” “你扔井里那个啊，我可猜出来了昂，你别耍赖，一会儿我要是惹你生气的话，记得有话好好跟我说。” 穆鲮洛：“嗯。” 程桦得到准确答复后，转头对丫鬟说：“我知道泥红在哪里，前几天让她扔到枯井里了，至于具体是哪个我不清楚，你自己空闲的时候，好好找找吧。” 黑土硬着头皮慢吞吞回道：“是，奴婢知道了。” 程桦依然开心地跟在穆鲮洛身后叽叽喳喳。 穆鲮洛也不是完全不理，期间听到有意思的也会哼哈答应着。 这样的请况一直持续到膳房的人送来晚饭。 “那个……程小姐也在……” 来送晚膳的是位有些岁数的中年人，最近几年一直都是她来送餐，她是认识程桦的。 穆鲮洛：“你今天去膳房没跟她们交代？“ 程桦讪笑：“着急忙慌的赶忘了。” 穆鲮洛：“我院里的茶具你也忘顺手拿回来了？” 程桦：“没事，我现在去顺手拿。” 第3章 第 3 章 “嘿嘿，我跑过去的，快不快。” 历时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程桦成功地带回了茶具，并完美地解决了自己吃饭的问题。 穆鲮洛为她鼓了鼓掌，稍微意思了一下，便继续低头吃饭。 程桦不高兴了。 “你等我一起吃，现在先放下。” 穆鲮洛放下筷子，咽下口里的菜，对程桦说：“不要，我说过等你只有到猴年马月去等才划算。” “！” “不带这么算的” 穆鲮洛夹了口饭，在程桦眼前晃。 “我说你真比我大六岁？” “喂，你在质疑谁，我吃过的饭比你走过的路都多！” “如果你要比吃，那我确实比不过你，承让。” 穆鲮洛把饭放回碗里，把筷子架到碗上。 “嘶——“ 穆鲮洛：“你嘴漏风啊。” “你走开，我不要跟你说话了。” 穆鲮洛：“我院子。”她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下。 “诶，你没交过路费吧。” “我，你是知道的，穷的叮当响。“她拿起自己的钱袋子上下摇了摇，里面发出丁零当啷的声音。 “你看。” 穆鲮洛：“老规矩。” “好的。” “跳到抄完家之后啊。” “好的。” 程桦：“咳咳，事情要在林家抄家之后说起。” “原来的宅子被封了，林家人没处去，在郊外的村子里寻了个没人要的小房子，这么几十口人就那么挤挤巴巴地待着。对，这群女眷里有一两个家是这附近的，有的家里心疼女儿，就把锅一股脑儿全扣在林家头上，把人接回去了。” “抄家和上一个跟你说的吵架的事情，隔了几个月，林大夫人闹完后，林大有所顾忌，明面上不怎么搭理那个妾室了，本来林家人也不瞅她，这下好了，直接就把她给遗忘了，也是忘性大，都被抄家抄成这样了，也没想起来还有这么一号人。” “直到——有一天，外出采买的林二夫人遇到自己以前的妯娌，她被家人接回去了。家里家境还不错，就算差也比现在的林家好多了。” “林二夫人就开始想，自己以前过的也是这种生活，这是倒了什么霉……灵光一闪，她忽然想起来她们都忘了个人。” “这一下子，那是菜也不买了，摊也不摆了，直接气冲冲地往家里赶。” “最后在房外的角落里找到的人，当着所有人面打了她一顿，打完就把人扔出去了。” “后来林家搬回祖籍地了，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但是就在最近我看到她……” 穆鲮洛：“等等，你怎么认出来的。” 程桦：“四岁的时候去做客，自己乱跑，不小心见到的，我记得当时还和她聊了会呢。” 穆鲮洛：“你……啊？” 程桦：“请相信我的实力，不要质疑，我们继续。” “……在南巷那边的一个小坊市里卖菜，我一直等到她回家。你是不知道啊，她收摊巨晚，等死我了。” 房间门在这时被敲响了。 “两位小姐，您们要添的吃食做好了。” 穆鲮洛：“进来吧。” 程桦心情突然开朗，小步跑到门边。 “麻烦你了，李姨，真不好意思，让你送了两趟。” “程小姐，可不敢让您这么说。” 穆鲮洛：“行了，送完赶紧走吧。” 李姨连忙应是。 穆鲮洛拿起筷子，吃自己没吃完的饭。 程桦则哼着小曲儿把食盒里的菜拿出来。 “你也太不解人意了。” 穆鲮洛吃饭的时候不会说话，程桦也没指望她回答。 “李姨好歹也是在你身边晃悠的最久的一个。多么的可贵，这人品一看就没得说。” “没有#*&还有#*#” “是吧，唉，感觉下人#$#?” “?@\*\#” “……” 穆鲮洛：“教你礼仪的人，没教过你‘食不言 ，寝不语’吗？” 她把自己面前的碗碟往前一推，示意黑土可以收拾了。 黑土上前利落地收拾着。 程桦：“我的也麻烦一起收拾了。” 穆鲮洛：你吃那么快做什么？。” 程桦嘿嘿一笑，先回答了穆鲮洛问她的第一个问题。 “教了啊，哈哈哈，本来也不是我原本就会的，忘了很正常。” “你刚刚还……” 程桦没让穆鲮洛把这句话说完，自顾自道：“呃，吃这么快的原因？大概就是后面有人追吧。” 穆鲮洛：“……” “………………………………………………” 她离开吃饭的桌子，拉着程桦出门。 程桦看走的方向，大声叫嚷：“你，怎么，那么喜欢去你家花园里逛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穆鲮洛：“那你想怎样，去穆余书房门口散步吗？” 程桦：“不要，我刚刚蛐蛐完穆丞相。咱俩真没别的地方可去了？“ 穆鲮洛：“有。” 程桦：“什么。” 穆鲮洛：“大长公主的府邸。” 程桦：“我觉得花园挺好的，真的啊，你看，现在花开得好，水流的静，景美，树壮……” 穆鲮洛：“停停停。” 程桦挥挥袖子，双手合十：“哎，太好了，我居然一个月都没见到大长公主。” 穆鲮洛：“一个月见不到她就不要高兴了，我一年也见不了她十次。” 程桦流下羡慕的泪水。 “她就知道针对我。” 穆鲮洛：“你但凡争气一点，她也不会只按着你一个人揍” 程桦：“站着说话不腰疼。” 穆鲮洛莞尔一笑，手“放”到程桦脸上。 “喂，不要用那么大劲，谢谢，我的脸很重要。 穆鲮洛继续微笑。 “大公主最晚，也是明后天解禁，你答应公主的事情……” 程桦苦笑：“哎，哼哼。” “没有，所以我说她针对我。” 穆鲮洛：你还有心情去坊市转悠呢，真是她看不上你吗？我没看出来。” “十一年的友情还是错付了。” 程桦抹了抹不存在的泪水。 “你不会要去看泥红吧，大半夜的挺吓人的，你要去的话，记得让我先回去昂。” 穆鲮洛：“怎么，害怕？” “冤魂诶，你也不怕她来索命。” 其实要不是今天，穆鲮洛根本想不起来井里还有个人，每天都会例行来散步。 “算了，回去吧。” 程桦看了穆鲮洛一眼，又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还有点时间，玩五子棋吗？” 穆鲮洛：“没意思。” “嘻嘻。“她的算盘破灭了，穆鲮洛十一年来从没赢过她，再加上她得着机会就坑穆鲮洛钱的性格，成功造成了现在的境地。 程桦：“那要干嘛。” 穆鲮洛：“睡觉，讲小话。” “我都要睡地铺啦，我觉得这个时候你要配合一下我，我需要可以让我心情愉悦的睡前活动，来缓解一下马上要睡地铺的不爽心情。” 穆鲮洛：“是你非要留下的。” 程桦：“没错……可是，可是……你是知道的，我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们都聊不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也没什么人和我一起玩，你是第一个……” 穆鲮洛：“那张安纪算什么。” 程桦：“算男女授受不亲。” 此时说出这句话的程桦目光坚定。 穆鲮洛再度无语的偏过头。 “你没完了？” 程桦：“呜呜呜。” 时间还很富足，程桦不遗余力地坚持要玩五子棋，穆鲮洛不耐烦地拿了棋子，让黑土和她玩，自己在旁边看热闹。 黑土欲哭无泪：“两位小姐，时候不早了，歇息吧。” 她攒的月银全都让程桦赢了去，要不是到月底马上可以领月钱了，她今天非得一哭二闹三上吊。 程桦皱眉，砸吧砸吧嘴，不开心地说：“哦，过两天把欠的银子给我送到府上。” 穆鲮洛看了眼状态不对的程桦，好心提醒。 “她是新调来的。” 程桦会意。 “亲自送到我手上，注意一定一定是交到我手上，听明白了吗？” 黑土：“奴婢听明白了。” 穆鲮洛：“你出去吧。” “是。” 程桦拍拍手，失神地坐在凳子上，穆鲮洛去检查了一下门关没关紧。 “想什么呢？” 程桦：“今天起早了，又折腾一天没捞着时间休息，现在有点累。” 穆鲮洛：“你累？累也要把欠我的还完。” “行，一会吧，我现在可以插一个问题吗？” “嗯。” “你怎么不给她改名啊。哦，我说的是黑土。” 穆鲮洛：“怎么，嫌我祖母起的名字不好听？” “不是，你看啊，老夫人身边的人，嗯……比方说采羽，毛耳。我听着哪个都比‘黑土’这名强。怎么就起了个这么个名呢，我瞅着她也不黑啊？” “也就经常带在身边的好听，其余的都是瞎起的她身边还有个叫土墙的。”穆鲮洛耸耸肩。”我也不清楚我祖母是怎么想的，我瞧那丫鬟也不壮实。” “好了，我不多问了，我现在想躺着。“ 程桦倚着椅子的靠背，生无可恋地看着穆鲮洛。 穆鲮洛站起来缓了会，拉起程桦向卧房走去。 “你自己把地铺弄好。福乐的事我还没顾得上管，今天没人帮你。” “哦，行。” “对不起，耽误你事。” 穆鲮洛当即扔下程桦。 “尽讲些没用的。恶不恶心，我不帮你！” 程桦打着哈切，目光涣散，强撑睡意顽强地支撑自己从地上起来。 “稍等，我去用冷水洗个脸，去去就回。” 穆鲮洛讥笑道：“小心，别掉到池子里。” 第4章 第 4 章 洗漱完毕，准备睡觉。 程桦没到。 黑土去找，没找着。 穆鲮洛转念一想，得，这是又趁机跑路了。 想明白怎么回事后，她便先睡下，不再多管。 第二日天明，让人准备马车，带着程桦带过来的被褥去了程府。 扔下被褥就走，还嘱咐黑土没有欠程桦银子这回事。 黑土：“是，小姐，奴婢明白！” 穆鲮洛满意地点点头。 几人没有就此回府，而是去程桦所说的“南巷”转了一圈。确实如她所说这边有个破破烂烂的小坊市，穆鲮洛下了马车，仔细看着商贩们的脸。 她心中清楚，自己看不出什么，却还是来到了这里。 倒是没让她失望，有些收获， 坊市的末尾，有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在卖花。 她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穿着和气质，令穆鲮洛多看了一眼。 穆鲮洛：“你身上有钱吗？” 黑土委屈：“没有，昨日……都输给程小姐了。” 穆鲮洛瞥了她一眼。 “废物。” 卖花的姑娘穿着湖蓝色的衣裙，静静地守在摊前。 穆鲮洛退下手上戴的银镯子，硬塞给这位摊主，命令黑土搬自己选好的那盆花。 摊主急的忙摆手，示意她们给的太多，自己找不开。 穆鲮洛早就转身往马车的方向走了，留下黑土一个人在这。摊主也不说话，就一直面色焦急地摆手，搞得黑土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搬。 黑土：“你怎么不说话。”她有些着急。 摊主：我不会说话。 黑土看懂了。 原来是个哑巴啊。 摊主拿起写价钱的木板，再次示意给多了。 黑土一看是这事，心想：白给的银子都不要，这人是不是缺心眼啊？ 她脸上挂了笑。 “别拦了，给你你就收下吧，不用找。” 说完抱起花盆就跑。 跑到马车边黑土就问这盆花要怎么办。 …… 没动静。 黑土：“小姐！” 黑土：“小姐！！“ 黑土：“小姐！！！” 车夫：“别唤了，穆大小姐没回来。” 黑土：“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车夫一脸看傻子的表情。 此时的穆鲮洛还在坊市里。她看到一个与她很像的人——几乎一摸一样。 正在跟踪中。 再一次来到了坊市的末端，卖花的已经不见了。穆鲮洛正跟着的那个人从出口拐到右边。 她之前从未来过这里，不知这里的地形错综复杂。 人跟丢了，自己也迷了路。 穆鲮洛不死心地凭感觉向前走，来到了一条死胡同，墙很高，单靠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是上不去的，只好先往回走。 突然一道身影闪过眼前，是之前穿湖蓝色衣裙的摊主，穆鲮洛微一挑眉，跟在了她后面。 路越走越窄，弄得穆鲮洛有些迟疑，好在在她准备转身走之前又开阔了许多。 前面是一座不大的房子，摊主推门进去了。穆鲮洛看到这，准备先回去，之后再派人过来盯梢。不料，今日运气还不错，又在她要离开之际，看到了要推门进去的穆余。 待他进去后，穆鲮洛才上前敲门。 开门的正是花摊上的小贩。 她微笑着看穆鲮洛，从手上把镯子拿下来，想要还给穆鲮洛。 穆鲮洛不仅拿回来了，还推了摊贩一把，毫无阻碍地走了进去。 穆鲮洛：“哟，父亲，你怎么也在这啊？” 穆余：“又是程桦那姑娘？哎，这回她又跟你说了什么。” 穆鲮洛：“不是她，我今天恰好撞见的不行吗？” 穆余：“嗯，当然可以，既然你撞见了，那我也就不瞒你什么，咋爷俩把话都说清楚。” 穆鲮洛：“行啊。” 她坐在他对面，满脸不屑。 穆余：“我不知道你了解多少，我只能说就是你想的那样。” 穆鲮洛看向被自己推倒在地的人。 “你孩子？” 穆余没说话。 “哈，你这是认了。穆余你是不是疯了，我不信你不知道你那外室是什么来路。你也怕我祖母发现拆散你们俩是吧，你等着。” 穆余现在已经懒得给这个不长记性的女儿教训了，连吓唬地动作也没做。 穆鲮洛气冲冲地走出门，气冲冲地回来，拉上穆余和自己从地上站起来的人一起气冲冲地出了门。 三人回府用的是穆余的马车。 穆鲮洛指向坐在自己身旁的女子。 “她叫什么。” “穆晓。她不会说话。” “天生的？” “是。” 穆鲮洛问完话，靠在车壁上。 “我听说是两个和我差不多大的一男一女，那按年龄是怎么排的。” “你还有个哥哥叫穆苋，而穆晓她是你妹妹。” “除此之外，你还有其他的孩子吗？” “没了，就只有你们三个。” 穆鲮洛：“那现在，请父亲派身边的侍卫，把还没来得及知道你暴露的余下两人，叫到丞相府坐坐吧。” 穆余没说什么，穆鲮洛直接命令的人，等到侍卫走后，穆余纠正道：“我隐瞒了实情，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我是丞相。” 穆余：“五皇子送过来的东西……我希望你能拎清孰轻孰重。” 穆鲮洛：“好，我懂，家丑不可外扬，我也希望父亲您能拎清孰轻孰重，可以把这事解决，别影响到我就好。” “不，你还要向我保证，不会对他们母子三人下手。” “你弄出来的事，要求我？” 穆余：“我是你爹，你听我的话，这是应该的。” “应该什么应该，你不是人还是我不是人。” “你……你……”穆余用手捂住心脏。 穆晓从穆鲮洛的旁边离开，坐到了穆余的旁边，她从自己的小包里翻出个药瓶，拿出一颗药喂给了穆余。 穆余吃过药后，便一直闭目养神。 穆晓缩起脖子，呆滞地盯着车窗的位置。 穆鲮洛想继续找茬，看俩人一个不会说话，一个被自己气倒了，说不了话。顿时失去兴致。 马车就这样伴随着诡异而安静的氛围进了丞相府。 下马车后，几人需要徒步穿过整个相府才能到达穆老夫人的住所。 穆鲮洛拦住要打头进院的穆余。 “等等。还有人没到呢，等人到齐再进去也不迟。“ 躲在穆余身后的穆晓探出头，看了一眼前面是什么样子后，从穆余的身后走了出来，并晃了晃穆余的手臂。 穆余拍拍她的肩膀，就不再理会她。 穆鲮洛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你俩熟吗？” “这孩子性格就这样，不怎么与人接触，有些胆小怕事，自己适应一会儿就好，不怎么需要操心。” “哟，那真是恭喜你有这么听话的女儿。程桦也不喜欢与别人接触，我看她就没让他爹省心。” 说起程桦穆鲮洛就来气，后半句喊的就更大声，把院子里的人喊出来一个。 “老爷。小姐，万安。怎么站在门外不进来。” 丫鬟开了个缝，整个身子还在院里，问安也是口头带了一句。 此人便是毛耳，是老家那边不知道哪个亲戚家的孩子，穆老人当初搬到京城时一并领来的，采羽和毛耳一样。 穆鲮洛：“别管，我问你采羽今日在吗？” 毛耳：“回小姐，采羽姐姐去药铺给老夫人拿药，还要有一会儿才能回来。” 穆鲮洛：“你先回去，要进去的时候我们会敲门的。” 毛耳：“是。这门刚修好，您不踹门就行。” 她退了回去。 穆余：“我不是说过你祖母年岁大了，不要老是叨扰她吗？” 穆鲮洛：“我祖母把我带大的，有什么事我不找她难道要去找你？” 穆余不说话了。 “老爷，小姐，人带回来了。” 穆鲮洛：“行了，人齐了，走吧。” 门是被穆鲮洛踹开的……才怪。 长耳冲她笑：“小姐，你说这不赶巧呢吗。” 穆鲮洛切了一声，向后一甩手，仰着头进到院里。 “祖母，你要为我做主啊。” 看见穆老夫人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唰唰往下掉，府里的人看这场景不觉什么，新来的那三人瞪大眼睛，略感震惊。 穆老夫人在菜田旁边站着，打眼先看了穆余那边，随后才转向穆鲮洛。 “哟，我的心肝啊，这是发生什么事啦。” “你看看这一大家子，哪还有我的容身之处。” 穆老夫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先别哭了昂。” 穆鲮洛：“呜呜……好……” “穆余你后面是……” 穆鲮洛摸了摸眼睛，趴到穆老夫人耳边。 “岩城来的。”“外室。” 穆老夫人当即变了脸色。 “这些年你不续弦我还以为你有多么非她不可，当年我理解你，没有强求你另娶，你今日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穆余沉默，拳头紧握。 “母亲，别说了。” 穆老夫人：“想的美！你妻子在天……” 穆余：“我说了，别在我面前提她！” 穆鲮洛挑挑眉，不明就理的左看看穆余，右看看穆老夫人。 她没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老夫人和穆丞相都不愿多说，她甚至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是温柔还是暴躁；是勇敢还是怯懦，；是善良还是邪恶…… 大概她的母亲是个极好的人。 此时不似清晨那般凉爽，挪步到天空正中的太阳开始发力，炙热的烘烤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