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召唤物是豪门》 第1章 第 1 章 七月。 昆市。 都说四季如春。但明显此时的春天也像被一层暖气罩住。热得人汗流浃背。 七分裤的常小玉独自徒步在深山里。 进山时，入山口立了块大木牌。写着“深山危！擅闯者，后果自负”的褐色木牌古色古香，但漆有一点掉色。虚实交替的字体渲染得周遭氛围也带了一丝恐怖。 “吓人才好呢。有人那还得了？”常小玉背着拼西西买的黑色双肩包，深一脚浅一脚走在林子里。踩过的树叶有两片粘在她鞋底。低头看了看，并不在意。 又走一段路，感觉有点口渴，从背包侧面的置物袋摸出一瓶水，灌一大口。喝完把水放好，看看手机。信号一早就没了，当戴了块表，看看时间也挺好。 一看刚好。加布置最多也就5分钟。她能力不行，动作却快。 常小玉蹲下，说干就干，捡了根粗树枝，在地上飞快画一个大圆。徒手画的。 画出来效果堪比圆规制图。 画完后她把背包打开，里面的东西全部倒进去。倒完后赶紧跑开。 上次她召唤，就是忘记跑开，结果被失败的召唤术炸得头昏眼花，发型全乱。洗了半瓶护发素才挽救回来。 召唤的东西越高级，爆炸起来越危险。因此她一放完东西就赶紧跑了。跑到一半才响起：遭！她忘了念祈祷词。赶紧又跑回来，拿出召唤手册照着念一遍。 念完立刻就跑，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常小玉是名异人。什么意思？就是不太正常的人。但本质还是人。 她是一名召唤师。 不入流，但胜在数量少，物以稀为贵。 她居住的城市松市，满打满算也就两个个召唤师登记在册。另一个还搬走去了其他城市。也就是说，目前她就是自己所住城市唯一的召唤师。 优待政策自然是少不了的，比如每月有生活补助500块。每年视情况上浮50-200块不等。 常小玉目前的补助是每月600块。但也有考核，考核就是要按规定定期召唤。不然只剩一个名头，谁愿意每年花钱养一个无用的称号？ 她今年的考核就是要召唤一个活物，什么都行，只要是活的。 于是她按残缺的召唤教材，选了一个召唤——不好意思，她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教材缺页，最后就只是一个“活”字。 这个术时间有点长，运行时间要十几分钟。所以她越跑越远。因为运行时间和爆炸程度是成正比的。 当跑得完全看不到她的大圆了，她才停下来。打开手机，开始追小说。常小玉准备看五章再回去。 …… 周显无聊的在山里闲逛了半天，终于也有些累了。 摸出手机一看，没信号？又摸另一只，手机壳是低调的黑，但那质感跟不滑的冰块差不多。凉气冷手。 手机壳是他定制的，花了二十几万。 上面镶了点黄金，时下较流行。 黑配金，他喜欢这个配色。 一看信号，表情这才凝重了。 他这只是家里准备的卫星电话，居然也没信号？ 周显愣神几秒，接着嘴角挑起一抹无法抑制的笑。漆黑的瞳仁被树叶缝隙里间断洒下的阳光，淬得光点迸射。 他面容是清俊的，此刻看上去就像个斯文败类，唇线微挑，有点像要发病的前兆。 周显收起手机，拨开一些树上垂下的蔓藤，也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泥地里。 刺激。 真刺激。 他不说话，但真的开始兴奋了。 他会的很多，但能让他坚持的少。渐渐地，他就变得喜欢刺激了。 滑翔、蹦极、跳伞……什么刺激来什么。 这座山是他一个国内的同学推荐的。号称“来了就走不了”。那高低得来看一下。 但是，带周显来的私人导游不愿意进山。所以他自己就进来了。 走到现在，也快两个小时。 周显是运动员体质，两个小时徒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又拨开一段干枯的蔓藤，映入他眼帘的，是正前方三米处一个有着树枝痕迹的大圆。里面还堆满了…… 他上前一探究竟： 薯片？ 薯条？ 罐装可乐？ 苏打饼干？核桃口味。 巧克力牛奶？ …… 三个红苹果，两块香蕉皮。 香蕉皮他没碰。他没洁癖，但也不至于碰别人吃过的。 正蹲着细看，只见离他最远的那包薯片开始胀气，胀气，冒白烟…… 周显立即起身，一步就跨出大圆圈，一秒都没犹豫。长腿一迈，往前走了好几米。眼神警惕。 等再回头时，就发现，圈里的东西都不见了。一只雪白但明显营养不良的兔子卧在圆圈里。 周显愣了一下，试探性的往前几步。踩到半截树枝“嘎吱”的响一下。兔子受惊吓立即跑了。 东西呢？ 周显绕着圆圈左看右看，表情终是诧异了。 背后忽然响起一个女声。清脆悦耳，有点像黄鹂在叫。 但听内容傻里傻气的。 因为他听见她说： “啊？我召唤出了一个人？！”常小玉刚才看小说入了迷，多看了一章才回过神。因此过来的时间比预计要晚几分钟。 她没看到跳开的兔子，一过来就看到周显站在圈外，正打量圈里。 她以为这就是她的召唤物。表情比周显诧异五倍。 “我这么厉害吗？”她走近了点，上下打量自己召唤物，“你……你是人？”还长这么帅。她忍不住原地自我怀疑。她没思 春啊，怎么会召唤出一个大帅哥，身材还这么挺拔。 她看周显，周显也看她。 挑眉。 追求者？ 精神病？ 一男一女对视了七八秒。 常小玉伸出手，语气不怎么确定：“那个，你好。我叫常小玉，异人编号7788。松市目前唯一登记在册召唤师。” 周显：精神病概率＞追求者。 追他的女生数不胜数，花样繁多。不过伪装成精神病的，还真没见过。 但是…… 周显不语，也不伸手。 他在想刚才的兔子，和那些骤然消失的零食和水果。 见他不搭话，常小玉反而放心了，松一口气：“我就说嘛，我怎么突然那么厉害。” “原来不会说话。” “不知道听力怎么样。” 对面周显：？？？ “身份证也没有。这个要怎么带回去啊？”她是坐高铁来的。回去难道步行？！ “难道就把他扔这？可他是一个‘人’啊！” “虽然最后也会消失，但是如果现在不管，感觉我就像个杀人犯。” “我为什么会召唤出一个人啊！！！！” 周显原地不动，面无表情看对面的常小玉在那儿一会儿揪自己头发，一会儿抽嘴角。然后两只手十根手指在自己丸子头里进进出出，摇头晃脑。发型很快就乱如鸡窝，嘴里一直嘀嘀咕咕。 周显：这是真没把他当目标了。 在他面前形象都不要。 而且她居然脱妆了。喝水后擦嘴，结果口红都横出一边唇角了。 周显腹诽常小玉的时候，常小玉也终于下定了决心。她不能抛弃这个聋哑召唤物。哪怕他只能活一年。因为按手册上所讲，她现在召唤出的活物就只能活一年。 但考虑到他聋哑，她也懒得说话，只用两根手指在半空比划了走路的手势。走几步又回头，冲他招手。那意思是让他跟她走。 周显看她两眼，抬脚跟了上去。 两个人走走停停一个多小时才走出这片山林。 周显准备摸手机，犹豫了两秒。被常小玉抢先。 一出林子她就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拨号后，放在耳边：“喂？顾师兄吗？……” 周显垂下要拿手机的手。 越听越惊讶。 这精神病居然还有个师兄，待会儿还要来这边接他们。但是让他们先徒步，往外再走两公里。说是两驱车，不敢进。怕轮胎陷进泥地里。 说得跟真的似的。 周显也不怕浪费时间，跟着常小玉又往前。 他约的私人导游在他进山时就结账离开了。所以出山时，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一段时间后，两人脚下的路从泥泞的林地也变成了黑灰的柏油路。 两人在路边又等了半个小时。期间周显有些无聊，观察了一下常小玉。结果发现她在看小说，看得如痴如醉。 也不奇怪。 有些精神病专注力就是好。 正当他准备又拿手机时，一辆银色的丰田从远处驶了过来。开得很稳，过弯道时还有减速。看得出车技不错。 接着司机一脚刹车，把车停了过来。驾驶位车门打开。 一个年青男子从车里推门下来。戴副细匡银边眼镜，文质彬彬。白衬衫配着黑西裤。 这应该就是她口中的顾师兄。看着比常小玉大几岁。 顾师兄看常小玉：“下次换个地方吧。这边的山也太不安全了。”又看周显，上下打量一圈，眼神带点惊异，“厉害啊，小玉。这是个人吧。” 周显：……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小玉也看周显，目光疑惑，“但是顾师兄，他不会说话的。” “哦。哑巴。这也正常。” 周显再次：…… 寒暄两句后，顾师兄让上车。 常小玉上车前，指着车为周显介绍：“这个就是车，是一种交通工具。” 顾师兄也随波逐流，带周显看车头的车标，认真道：“这个标志就是丰田。世界上销量第一的汽车品牌。” 周显：谢谢。有被侮辱到。 第2章 第 2 章 周显上车后，和常小玉坐后排。 顾师兄副驾驶位上放了一个公文包，还有两个A4纸大小蓝壳文件夹。 顾师兄递了两瓶水到后排座。常小玉接过后，帮周显拧开一瓶。 周显接过水，又盖上瓶盖。 他是喜欢刺激，但又不是煞笔，怎么可能喝陌生人拿的水。 不过常小玉这个病友，车技还可以。山路也开得挺稳。 就是一点，常小玉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看小说的那只手自然垂下，手机落在了脚下地垫上。周显帮她把手机捡起来，放她旁边。 顾师兄在调整了的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微微点头，开口道：“小召啊……” 周显：小昭？！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是召唤物的召。 忍不住黑线。 这两个人，入戏都很深啊。 但是，那只突然出现的兔子和骤然消失的零食……周显大脑开始高速运转。他在客观分析自己产生幻觉和有人设计自己的可能性。 但若说设计，私人导游更方便吧？ 还有设计他有什么用？他是钱多，但又不继承家业。他就一纨绔，对周家其实影响不大。 “小召啊，”开车的顾师兄又说话了，“你应该听得懂我们说话吧？你座椅后有个塑料口袋，里面有床薄毯。麻烦你取出来给小玉搭身上吧。” 周显看一下他后脑勺。真的转过去，伸手把口袋拿出来，取出毯子给常小玉搭好。 “你冷的话也给自己搭上吧。毯子够长，你们可以一起用。” 周显没说话，也没给自己搭。 几分钟后，顾师兄手机铃响。他开了免提。 周显立即竖起耳朵。 越听越迷糊。 居然是在和人讨论论文写作。 而且顾师兄还充当指导的角色。不是说他是老师，而是对面那人一口一个“师哥”，说了下自己的困惑。 “多找几篇文献综述来看，现成的资料总结呢。找那种大拿的看，虾米写的不用看。”这是顾师兄。 听得周显：还文献综述？现在精神病文化素质都这么高吗？ “什么？！不知道该看什么？”顾师兄突然还发起火来，“大拿的论文后面没有参考文献吗？不知道看什么就拿参考文献当目录，挨着看啊！” 周显一秒警惕：这是要发病了吗？突然这么激动。 他下意识手伸进裤兜，捏住裤兜里折叠好的瑞士军刀。 但那之后，顾师兄挂了电话只叹了一句“这种水平怎么考上研究生的？论文都不知道怎么搜”，就恢复平静，专注开车。 一分钟后，周显也松开了捏住瑞士军刀的手。 这辆银色的奕泽最终将三人带进高速路服务区。 中午，太阳当空照。热得水汽蒸腾，看起来路面都像在扭曲，还冒着点烟气。 顾师兄叫醒常小玉。 两人泡了三桶方便面。 “小召，你就在车上等着吧。待会儿泡好了叫你。”常小玉也跟着顾师兄叫周显小召。而且她已经知道他能听懂他们说话。 开着空调的车里，周显目光定格在前排方向盘斜下方插好的车钥匙上。 两个精神病出去泡方便面，车钥匙都没取。不怕他把车开走？ 周显随意的把身体靠在后排座椅背上。他手臂微抬，修长的手指叩在车门内侧，轻轻敲击两下。 目光随意地扫了车钥匙几下，又侧头看一眼车窗外。 服务区人来人往。这个季节，来昆市这边旅游的挺多。尤其现在七月，大部分学生都放暑假了。 他恶趣味的想，如果自己把车开走，不知道那两个精神病会有什么反应？ 但是…… 周显凝眉。真的是精神病吗？ 反正说什么召唤师他是不信的。 过了一会儿，后车门被拉开。 整理好发型的常小玉探头进来叫他：“小召，出来吃面吧。”想了想，又把车门关上。 她转去另一边，开门上车。看得周显一头雾水。 “小召，现在我们所在地是高速服务区。就是……我们开车开累了，可以休息的地方。所以你看，外面人很多。但是你不要怕。我和顾师兄会照顾你的。” “对了，你和他们都不一样。所以不要在乎别人做什么。反正有我和顾师兄在，你不用怕。” 周显：他怕个屁啊。 接着常小玉下车，又去驾驶位熄火拔车钥匙。 顾师兄在服务区的餐饮区占好了位置。三个人一人一桶红烧牛肉面。 “你看能不能吃？不能吃还有玉米。” 周显不吃。 常小玉起身：“那我去买根玉米吧？” 周显站起来。 其实他也饿了。但鬼知道面里有没有放东西。 他跟在常小玉身后，在她付钱后，自己指了一下。卖玉米的阿姨十分热情的将他挑好的玉米装袋。这小伙子长得真好看。跟电影里那些明星似的。要不是摊位不是自己的，真想多送他一根呢！ 周显漫不经心啃着玉米，跟常小玉回去座位上。他还不知道，顾师兄刚才电话去和松市的相关部门说了他的情况。对方让马上带去报道登记。 下午五点过，车终于驶进了松市。 又过了几十分钟，开进一个外表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大厂房。门外的白色墙壁隐约红油漆涂了几个大字：胜利仪表厂。字有些褪色了。 周显下车后，常小玉带他往厂房后的办公大楼走。 周显也从刚下车的警惕逐渐变得惊讶起来。 里面人是有几个，但大多穿着深蓝色工作服，还有的正准备下班，在和那个顾师兄打招呼。大家看上去都很正常的样子。一点也不像精神病患者大本营。 “小顾，来办事啊？”一个姓王的中年男子招呼顾师兄。他脱下的工作服被塞进一个袋子里。 “是啊，王叔。”顾师兄回应一声。两人站边上闲聊两句。听上去内容非常正常。 王叔说这两天厂里新接了制造任务忙得不可开交。他已经连续加班三天了。今天才正常时间下班。 “那真的很辛苦呢。”顾师兄同情的点头。 “谁说不是？”接着王叔右手从烟盒里抖一支烟出来，收起烟盒子，摸一摸裤兜。 “小顾，你有没有……哦对了，你不抽烟。”说完他也不再问，就举起左手，那么随意的一划，指尖竟冒出一点火来。 是真的明火。接着这个王叔就用他左手食指尖上那点火，点燃了他夹在右手指上的香烟。 他抽了一口，吐了个烟圈，接着对顾师兄抱怨：“你嫂子不准我在家里抽，这不下班了还得抽完了才回去。家里不准抽，上班也不准抽。三天都没抽了。” 周显在他的吞云吐雾中，呆住了。 身后常小玉立即上前把他拉开。 “不要吸二手烟！”说着又给他科普什么是二手烟，以及二手烟的危害。 周显看她，目不转睛。 所以，真的是召唤师？ 等等…… 那他们岂不是真的以为他是，那什么召唤物？！ …… 刺激…… 真的， 好刺激…… 想通以后的周显又开始拼命抑制，他那忍不住就要上扬的嘴角。 这个世界，竟然如此有趣。 先前的他，真的是肤浅了。 不过零食和水果也能召唤出东西吗？ 回顾常小玉先前那些表现，感觉她似乎，不太入流啊。 周显沉浸在自己的思维里，兴奋激动的，都顾不得打量四周，直到进办公楼拍了登记照才觉察到有一丝不对劲。 他听见常小玉对负责登记的值班人员说：“常小召，召唤的召，大小的小，常小玉的常。” 周显眉微微蹙起：为什么感觉有一点不妙？ 直到三天后，常小玉回家，带给他一张大小非常熟悉、质感也非常熟悉，每个种花人都必备的—— “来，小召，这就是你身份证了。以后有了它，我们出行就可以坐飞机和高铁了。” 周显脑海里一瞬间脏话刷屏。 特么的！ 这个叫常小玉的居然给他办了一张身份证！！！！ 第3章 第 3 章 周显端详着身份证。 情绪也从一开始的生气变得平缓下来。 生气不为别的。 假办身份证，这违法的吧？ 他是喜欢刺激，但他也从不违法乱纪。 周显一直都是守法好公民。 但一想常小玉也不是正常人。还有那什么仪表厂。而且办身份证哪有三天到手的？ 所以，他这张常小召身份证，百分百是合法的。 周显在自己房里比对着两张身份证。一张周显，他本人的身份证；一张常小召，常小玉刚给他办的。无论质感尺寸，两张都是一模一样。把周显那张放在常小召那张下面，可以完全被覆盖住。 再看一下年龄。 竟然是同一年。 他今年22岁。常小召今年也22。 当然生日月份不同。 常小召出生日就是常小玉以为召唤出他这一天。 至于地址，就是他现在住的地方，也就是常小玉家。 他和常小玉同居有三天了。 刚来第一天就是从仪表厂回来那一天。 饭是在外面吃了才回去的。顾师兄请客，然后把他两送到了一个近郊的大超市门口。接着开车走了。 周显被常小玉带进超市购物。 顺便又被科普了什么是超市。 常小玉买了一包打折的蔬菜，一块打折的瘦肉，两件纯棉男式T恤，两条外穿男式短裤。 常小玉一边把东西往购物车里扔，一边对周显解释：“先买两套换着穿。你挑一个颜色当睡衣吧。回头我再去网上给你多买几套。网上有的更便宜。” 周显一看超市的价格。男式纯棉T恤，39一件，沙滩裤，35一条。 不过他不是很注重这些，也无所谓。 让他无语的是，常小玉还帮他拿了一包一次性男式内裤和一包精梳棉的常规款。居然拿的尺码还不一样。买之前看他脸两眼。结果一次性那种尺码选小了。 周显也看她两眼，把一次性的换大一个码。 常小玉有点诧异，但也没说什么。 两人买好东西，结账走出超市。 常小玉提着所有东西。周显走在她旁边。 周显又不具备绅士的品质，所以也没示意东西让他来拿。 回小区的路上遇见几个路人。隐约听见有女生在吐槽他是渣男，不帮女朋友拿东西。 周显：…… 常小玉住的小区叫绿竹苑。大门口一个中年保安正值班。 小区内灯光昏暗，但人声鼎沸。 小孩子的玩闹声不绝于耳。还有小朋友骑自行车在小区里溜达，也有的在滑滑板车。还有人踢足球。目测都是些幼儿园小朋友和小学生。 中途常小玉遇到一个熟人，是一个穿棉绸花衣服的老太太。年龄估摸六十几岁。 老太太问常小玉：“这么快就回来啦？”又看一眼周显，愣了一下，看一眼常小玉，再看周显时，老太太眼睛都放光了。而且她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这个好啊！小玉，这个……很好！” 常小玉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介绍周显：“他叫常小召。”又放低声音，“他听得懂话，但是不会说。” “哑巴啊，那真是可惜了。”老太太一脸的惋惜。 对面周显：…… 两人进了单元楼，坐电梯上楼。常小玉家在11楼。 电梯里没人。所以她又在介绍：“这个是电梯。它可以自己上下。我们需要动脚的那是楼梯。” 等进了家门，她从口袋里拿出超市买的男式拖鞋。然后带周显参观整个房子。 周显视线转了一圈。简单的装修，客厅不凌乱，一张餐桌，两张靠背椅。餐桌上放了两本书，软包的纸巾和一个苹果。 厨房就介绍了一下，是做饭的地方。 又带他去卫生间，着重介绍了马桶、花洒，沐浴露和洗发水等。 最后带他去客房：“这里就两间房。这间房我平时一般不用。这段时间你就住这里吧。待会儿我先打扫一下，你再睡。”接着一指斜对面的白色木质门，语气严肃，“那是我的房间。没我的允许不可以随便进。” 周显看她，面无表情。 “好了。你随便转转，有不懂的……示意我吧。”挠挠头，“唉，为什么偏偏不会说话啊。”说完。她给周显拿了一瓶矿泉水。自己去拿扫帚打扫客房的卫生了。 周显这次没拒绝她的水。 他已经看懂，她和那个顾师兄是真把他当召唤物了。 于是他拿着水，坐去沙发上，很大爷的等着常小玉打扫卫生。 常小玉自己呢，一边打扫一边思考，要怎么照顾这个召唤物。 看上去就是个人，但也不确定是不是和活人一样。 不过从中午服务区那段饭来看，他是不吃肉吗？但红烧牛肉面里也没肉啊。 她之前预计的是，召唤一只兔子出来。这样就可以养一段时间，没钱的时候宰了还能改善伙食。 但现在弄出个活人，这个除了养也没别的办法了。 不过顾师兄说了，可以让小召去附近的便利店或者超市当店员或者收银员。他那张脸和身材还是很有优势。就一点，不知道他沟通能力怎么样，以及会不会认数字。 常小玉把客卧打扫一遍，去洗手间拿拖把时，看到端坐客厅沙发上的周显，坐在那儿喝一口水，把瓶盖拧紧。 周显发现常小玉在看他，于是回看过去。眼神波澜不惊。 常小玉先挪开视线。 拖地的时候，她忍不住心里吐槽：他不是我的召唤物吗？为什么不来帮一下我这个主人啊？……按说我是他主人，他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吧？结果还成了她伺候他。 拖好地，她又用抹布把客房的衣柜床头柜全部擦一遍，又换上新床单。 “小召，房间我收拾好了。对了，我教你怎么用牙刷牙膏。”接着亲身示范一遍。 周显看她，也没觉得不耐烦，就觉得常小玉有点傻。难怪是个不入流的召唤师。 “洗澡你自己会吧？”这个她没法示范，但是她搜了一个主人给小狗洗澡的视频，放给周显看，“我不是说你是这条狗，但是你看，洗澡就是这么洗的。洗完后你用毛巾擦干自己，换好衣服裤子再出来。” 周显黑线：这是真傻，不是装的。 他洗澡出来后，发现常小玉已经回了房间。周显也回客房，打量一圈，才躺下拿出手机看了看信息。 没什么人找他。 第二天一早，他起来后发现，常小玉已经买回了早餐。给他介绍什么是馒头和花卷，还有豆浆和牛奶。 周显吃了两个馒头一杯牛奶。 过了一会儿，有人敲门。 常小玉开门。 门开。 门外站着一个身材火辣、面容姣好的年轻女人，穿着一条草绿色裹身裙，右边小腿从长裙开叉处露了出来，肤色雪白。 “小玉，这就是你召唤物吧？”这女人一点不羞涩的样子，反而眼神放肆的在周显脸部以及纯棉T恤遮挡住的部位打量几番，然后突然伸出手。 周显立即往后一让。 平心而论，美女这么主动，一般男的或多或少会给几分面子。 但周显又不是什么正常人。刚才他只感觉到，对面这个女人想摸他腹肌。那他能忍？ 周显不喜欢有人碰他身体，尤其是腹肌。那么敏感的部位，男的女的都不行，熟人也不行。 所以他赶紧让开。 美女“哎哟”一声，“这么害羞呢”，接着看常小玉，“小玉，你还没找着工作吧？要不要姐姐帮你介绍一个？放心，不会比你自己找的差。” “啊？工作？”常小玉刚本科毕业，确实也还没找到工作。 她是学电子商务的，念的就是普通二本大学，且她成绩本来也不拔尖，读了四年是没挂科过，奖学金也拿过一两次。但要说多优秀，压根也算不上。 在这次召唤前，她投过几次简历，基本都石沉大海。只有一家公司找她去面试，但最终也没看上她。因为她不会喝酒，也不敢开车。 她有驾照，但跟没有也差得不远。拿到驾照后，从来没自己上路过。 现在听楼上的姐姐要介绍工作给她，还是有一点感激的。 “司玲姐，你真的要介绍工作给我？”她眨巴着大眼睛问。 “还包你入职。”司玲看着周显调笑，“但你得把你这个召唤物借我玩两天。反正又不是真人。” 周显：…… 要说多生气也没有。不过一瞬间他就打定了主意，假如常小玉同意。他马上就离开这里。刺激归刺激，但不能把自己填进去。 结果常小玉一脸认真：“那不行。司玲姐，他办了身份证的。他现在就是活人。我不能把小召借给你玩。” “哈哈！我开玩笑的。谁知道他行不行？”司玲露出了不符合她扮相、杠铃一般的笑声。 周显脸色冷了下，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个叫司玲的，很明显也不是正常人。 “不过我这里还真有份工作，就看你去不去。”司玲收起笑，看着常小玉道：“建闻寺要重建的事你应该知道了吧？我那个堂哥的朋友，有个侄子刚化形，特别想来这边体验一下人类的生活。所以拜托我找个人带一下他。也不用做什么，就带他体验一下现代文明就行了。” 常小玉还没什么反应。但站她斜后方的周显，差一点就要兴奋得笑出来了。 化形？ 是他想的那个化形吗？ 这才到常小玉这儿住两天不到，他马上就要见到妖怪了吗？！ 想一想，就真的感觉—— 真特么刺激啊！ 第4章 第 4 章 常小玉却没一口答应，问了一下要带多久具体需要做些什么，以及工资怎么结算。 这让周显忍不住看她几眼。 他以为她很傻，没想到还知道打听这些。 对了，她还问了一个问题：“那如果出了什么事故，或者他闯了祸，那算谁的啊？”能不问清楚吗？她现在存款已经所剩无几，还要多养一个常小召。万一还欠人钱，那她真的活不下去了。 一个月召唤师补助就600块，连每天吃肉都做不到。虽然她还有一点积蓄，可也所剩不多。现在又多一张嘴吃饭。 等一下，不知道小召，是不是只吃玉米就行了？ 常小玉胡思乱想完，又问司铃：“还有具体要带他看些什么呢？开销谁来负责？我这里没什么钱了。” 司铃：“他那边会预支一部分费用。他自己身上也会带钱。如果他闯祸，是他的全责，那肯定他自己负责赔偿。”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钱的事你不用太担心。他姓余。余家的那个余。” 对面周显：瑜伽？？？ 这里他是真没听懂。 这妖怪家里有一个瑜伽大师吗？ 那确实不至于穷。 原来是余家的人啊。常小玉了然的点头。 余家，在异人里是一个大姓。这个家族传承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能不长吗？按建国以前的说法，那余家说白了就是动物修炼成精怪和妖。建国后不是不准这样吗？大家都统一改为异人了。只不过，他们化形前不让登记。要能化形的，才有资格去相关部门登记，并领取一张身份证。 司铃这次介绍的，就是余家主家那边一个后代。是现任余家家主的曾孙。叫余乘风。 常小玉不解：“司铃姐，他们家化形的不少吧？为什么不让自家人带呢？” 司铃顿了一下，尬笑几声：“他想多接触一下其他异人。还有就是，他那个性格……稍微有一点点外向。” 常小玉点点头，把这单工作接了下来。 没签合同。彼此都是异人。异人的口头承诺是有天道约束力的。 周显也在思考：看来那什么曾孙性格估计有问题。不过妖怪嘛，他完全能理解。并且相当期待早日见到那个姓余的妖怪。 这就是他和常小玉刚同居两天发生的事。 第三天，她就带回那张常小召身份证。 周显脏话刷屏了几秒，也很快淡定下来。 要待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有点付出也很正常。而且他肯定，这身份证是合法的。 这天上午，常小玉带他去营业厅办手机卡。用常小召身份证，真的办了一张电信卡。 拿着手机卡的周显，心情非常复杂。 接着两人在营业厅所在广场，随便找了张凳子坐下来。 常小玉把新手机卡放进她随身携带的一个破手机里。 “这个手机是我原来办宽带送的。宽带就是……啊……可以让我们上网的东西。反正你先试一下看能不能用。” 周显无语的看她手里的破手机。 屏幕小，看上去还有点像上个世纪的小灵通。外壳是黄色，还有点掉色了。总之就是老年机看起来都比它好用。 果不其然。 卡装上后，常小玉想开微信帮他申请一个账号。结果手机画面直接卡在地球那儿了。 周显再次无语。 等了五分钟，常小玉也放弃了，唉声叹气的：“用不了了啊。这么卡，微信都打不开。” 周显看她。 看得出她穷，但好像这穷还超出他意料了。 接着常小玉起身，带他又回营业厅，去看那些合约机。 最后精挑细选了一款绑定19.9块套餐的5G手机。 一出营业厅，常小玉就立即把卡放上去，链接商场WiFi下了微信。这一次就很顺利。 她松一口气，坐在一楼的彩色长颈鹿外形的矮椅子上，教周显用手机。 “这个就是打电话。微信的话，你用语音……” 沉默一瞬间降临。 几秒后，她面色陡变。 不是！ 小召不会说话啊！他怎么用语音？！ 那小召会打字吗？ 肯定更不会啊！ 周显带点嘲弄的眼神看她。 他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虽然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那、那我先……教你拼音？”说着还是把自己手机号存在周显通讯录里，自己也记下刚给他新办的手机号。 这么一折腾，差不多也该吃午饭了。 为了节约，常小玉准备吃素面。不知道小召能不能吃，她去便利店给他买了一根玉米。 拿到玉米的周显：大中午的，就让他吃玉米。 她不是说她是松市唯一登记在册的召唤师吗？ 为什么会穷成这样？ 不过没料到的是，面馆里常小玉也给他点了一碗素面。 周显看着那碗素面，略微挑眉。 两人回去后，常小玉真的教他拼音。在网上找了视频给他看，还教他用九宫格打字。还测试他。 “小召，你试着打一下小召两个字。” 周显想了一下，用指腹在手机键盘上敲几下。 “哇！”常小玉大为赞叹，“小召你真的好聪明啊！” 接着又教他认数字和字母。见他都是一学就会，又是连声称赞。 而周显，竟然在她一叠声的称赞声中，居然真的生出了一丝诡异的自豪感。 然后就自己被自己雷到了。 接着，更无语的事发生了。 “那个，小召啊。你知道我们家最近有点资金短缺的事了吧？”常小玉检查完他数字字母后，有点不好意思的说，“现在你数字也认识了，而且学东西又这么快。那个，我就在想……劳动最光荣，你明白吗？” 周显：哈？劳动最光荣？？？ “我们小区门口的超市，这段时间在招店员……不是最大那家！”顿了顿，“不是收银员，就是店员，可能会负责清点商品什么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上班？”停顿几秒，“便利店也行的！就是……便利店要负责收银。对你来说，可能复杂了一点。” 周显真的…… 槽点太多，他都不知道该重点吐槽哪一个了。 常小玉居然让他去超市打工，还特别强调了不是最大那一家。难道他还不够格去最大的超市打工？！ 他没表示，就说什么便利店也行，但居然来句收银复杂，暗示他可能应付不了？！ 说句实话，就是退一万步，他周显真的是她的召唤物，就凭他这高出她几倍的智商，她不该自惭形秽？怎么还敢认为他胜任不了便利店收银员？！ ……等一下。 周显心里吐槽完突然愣住了。 他怎么会，假设， 自己真的是她召唤物？ 周显眉微微蹙起，手指轻微按压上自己太阳穴，揉两下。 他不知道，常小玉见他一副皱眉的样子，把他不爽直接理解成了为难。 她以为，他是为了无法胜任她提出的工作岗位而为难？ 叹一口气：“算了，你也刚学会认数字。害怕去清点货物也正常。”至于收银，她是打从心底觉得他搞不定，所以所幸不提了。 周显本人：…… 算了，懒得计较。 第二天一早，两人按司铃约定的地点——离建闻寺最近的公交站去接余乘风。 建闻寺是松市颇有名气的寺庙。因为它年代久远，不收门票，建筑古朴。 不过最近政府准备出资重新修缮一下建闻寺大殿。整个寺庙会关闭一段时间。关闭的意思是指，暂时谢绝游客到访。 这和余家有啥关系呢？ 原来余家也出资了一部分。 因为余家祖上有一位受建闻寺大师点拨，据说后来修成了成果，于是余家后代和建闻寺一直有点那啥的关系。 余乘风小时候就在建闻寺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前段时间也一直住寺里。现在建闻寺重建，他又刚好稳定了化形，所幸离开寺庙，去体验一下外界的繁华。 周显对余乘风还是很期待的。 这将是他第一个直面的妖怪。能化形那种。 两人到了公交站台旁，等了大约10分钟。突然不远处响起一道极其夸张的大笑声。而笑声之后那句话，更是把常小玉都干沉默了。 “哈哈哈哈哈，你们提前到了啊？不好意思，我是守时到的。对了，你就是常小玉吧？松市目前唯一登记在册的召唤师？厉害啊！”又看周显，“听说你召了个活人出来。真的相当逼真啊！” 常小玉和周显一起：…… 再看四周，站台前等车的几个乘客先是投过诧异的目光，接着齐齐往相反方向退了好几步。有一个都退出整个站台了…… 常小玉嘴角微微抽动一下，看向这个年龄估摸和顾师兄不相上下的寸头男：“那个，你说这些事的时候，能小声一点吗？”又不是只有他们三个在。他居然这么大声在公交站台说什么召唤师，召唤，活人之类的。没看其他乘客眼神跟见鬼差不多吗？！ 结果余乘风毫不在乎：“这有什么关系？就算听到又怎么样？反正又听不懂我在说什么。大不了以为我是精神病呗。” 那个“病”字还没说完，站台里除他们三个，所有人都退了出去，动作之整齐…… 常小玉嘴唇微张，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不是以为好吗？看上去真的就是吧！ 她都觉得他像精神病。 至于旁边的周显，已经彻底无语了。 这个叫余乘风的妖怪，真的是打破了他对妖怪的所有幻想。 他脑子里的妖怪形象：不谈体格，要不沉默寡言，要不平淡如水实则高深莫测，又或是大隐隐于市，性格普通但某一个瞬间展示出的能力会极度抓人眼球，不然就是狂霸酷拽，甚至有些阴鸷……总之，他设想了不少。 就是没想到，这货跟个精神病差不多。 那个叫司铃的熟女还说他——外向？！ 这个是外向吗？ 简直就是发癫好吧？ 接着余乘风提出了他的第一个要求。 “我想坐飞机。修炼了这么久还一次都没坐过。虽然我自己也可以飞。”说着一摸下巴，“说起来我也好久没飞了呢。” “啊？不要啊！”常小玉赶紧阻止，“这里不行！” “我当然知道。这么多路人，我怎么可能在这里飞？”结果余乘风还像看笑话一样看常小玉。 看得周显好想吐槽。 他还好意思说常小玉，他自己感觉不到，他真的像个精神病吗？！ 最后一问飞去哪里。 余乘风：“京市吧，我还没去过。” 周显：……他就住京市。 这还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