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到期》 第1章 第一章 中秋不回来 “诺诺,去北城了,好好的。”孔毅铮说完,把小挎包递给林诺,自己一手拎起背包往肩上一抗,一手拖起行李箱就准备出门。 “哥,我的钥匙呢。”林诺凑近~踮脚~仰头~看着她哥。近在咫尺,孔毅铮瞥了眼林诺亮晶晶的双眼,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时间快到了,一会到了车站再给你。话落孔毅铮双手握住林诺的双肩往后一带,正对着大院门“走吧”。率先往外走,外面烈日当空,阳光明媚。 林诺垂眉轻扯一下嘴唇,以为这个月的相处已经改变了他们的轨迹,看了眼前面寸头挺拔的身姿,抬脚跟上去, “哥,等会儿我” 借的是村长的三轮车,村里能考上大学的娃儿少,女娃儿更少,村长双眼含笑,一个劲地说“好,好,好~”车子已经驶远,听不到最后一句话“孔老师,您的孙女出息了。” “哥,我以后一个月回来一趟好不好?”林诺趴着三轮车靠背伸头凑在孔毅铮耳边问。 …… “哥,我一个星期给你写一封信好不好?”得不到回应的林诺转头看着孔毅铮高挺的鼻梁问。 …… “哥,我在学校有空就去做兼职挣点生活费,你就不用那么辛苦挣钱给我花好不好,我可以……”林诺知道怎么惹怒孔毅铮,果不其然。 “林诺!坐好!你的任务去学习的。”孔毅铮轻蹙眉头“静姨希望你去外面的世界多走走”。 林诺吸了吸鼻子问“那你呢?哥哥也希望我走出去不回来了?” 剩下的之前三轮车行驶带上的风,呼呼在耳冲击的声音。十分钟过去了,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火车站的指示牌,再转个弯就到了。 心头有点堵,林诺不轻易叫孔毅铮哥哥,平日里都是叫哥,再生气点直接喊全名了。哥哥,是她撒娇示弱的象征。林诺以为自己再也得不到问题的答案了。 “去了北城好好学习,我和静姨一样希望你走出去”。孔毅铮笑了笑,抬手越过她的头顶……指尖落到她的发梢,拂掉了发间的枯叶,轻轻拍了拍她肩头。 林诺沉默,闷闷点了点头“知道了,哥,我听你的。” 检票口,林诺背着包,拉着行李箱,稍许艰难掏出车票递给检票员,再回头,没看到孔毅铮的身影,她知道,她该知道的…… 火车站外,孔毅铮像往常一样,熟练地掏出烟盒,取出一根烟,放嘴里叼着烟,大拇指有些笨拙地摩挲着打火机,背靠着三轮车,就这样再烈日下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过了会,他嗤笑一声,咔擦一声,打火机的声音响起。 林诺这个暑假晒黑了许多,孔奶奶舍不得田里荒着,还跟早年一样拼了老命种花生,林诺天天跟着孔奶奶忙收花生,早出晚归,孔毅铮则在帮三叔跑船打渔,这是他打渔的第3个年头了,也是林诺妈妈去世的第三个年头,一上船则十天半月不回来。原本林诺都是在自己家里住着的,但是村头村尾的,农忙一天下来再来回奔走却也实在累的慌,加上孔奶奶前段时间老说腰疼干活不得劲,林诺干脆带了几套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搬来了孔毅铮家里。反正孔毅铮也不在家,村里头多少有点闲言碎语,但是两家父母那一辈都会做人,加之孔外公还是老师德高望重,闲言碎语也就私底下传一传。林诺不在乎,她只想活着,好好活着。 一如现在她已经踏在了前途光明的大道上,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赚钱,像她妈妈一样赚很多钱,给孔奶奶一个安详的晚年生活。还有孔毅铮,她的哥哥。 “你好,你是去南大的学生吗?”旁边坐着的是个圆脸戴眼镜的女孩,看样子家境不错,三联排的位子,林诺坐在最外面,圆脸女孩坐在中间,最里面坐着的是个俊俏的男生。 林诺转过头打量了女孩一眼,还没来得及回应。 “是的吧?这列车上我遇到了好多都是南大的学生呢。我是工商管理专业的。你好,我叫陈圆圆。”叽叽喳喳像只小喜鹊,在这个开学热闹的季节,充满青春活力的笑容也让林诺无法拒绝。 “你好,我是南大的新生。”林诺朝她微微一笑。并没有告诉陈圆圆自己也是工商管理专业,原本她想学的是法律,但是想到了妈妈,她毫不犹豫选择了工商管理专业。林诺很累,昨晚上孔奶奶半夜咳醒了,林诺担心照看了会,太累直接带着被子和孔奶奶一块睡了。这会车厢上又闷又热,林诺看了眼过道,已经看不到尽头两节车厢的连接处的,一路上都是行李箱和站着的人。只能静静得靠在椅背上,一遍一遍深呼吸进行调整,太难熬了,混杂着各种食物和汗臭味,林诺有点绷不住。喝了口水压了压,闭眼休息。也不知道孔奶奶身体怎么样了,孔毅铮有没有带孔奶奶去医院,孔奶奶那么倔强的脾气,怕是孔毅铮也劝不动她去医院吧……林诺这一走,孔奶奶一个人谁照顾……一大堆的问题涌进脑袋,林诺一路迷迷糊糊,好似做了很多梦,却又一个也记不住。是陈圆圆叫醒林诺的,到站了。4个半个小时,她离家的距离。 陈圆圆也不介意林诺睡了一路不搭理她,她看得出来林诺很累很累。陈圆圆一路看了好几遍林诺,眉眼处一颗细细小小的痣,紧闭的双眸,轻颤的睫毛,细细的手臂环着背包,倔犟又脆弱,陈圆圆有些好奇,除了皮肤有些黑,这样漂亮却又清冷的女孩经历过什么? “我帮你。”高达的身影靠过来,把陈圆圆的行李箱从行李架上取下,顺手把林诺的行李箱也取了下来。陈圆圆一副偷笑吃瓜的表情看着亲哥陈俊生眨眨眼。陈俊生无奈一笑,有个古灵精怪的妹妹,生活的乐趣着实不少。 “谢谢你。”林诺背起自己的背包,顺手把桌上陈圆圆的袋子提起来就跟上去。 “哎,你叫什么名字,我的袋子我可以自己提。哎……”。陈圆圆低头看看双手空空,啥也没拿,行李全都给亲哥和林诺拎走了,赶紧跟上去。 出了站,没来得及交换行李,南大来接新生的大二学生已经簇拥上来,确认新生身份后七手八脚已经把行李全都接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如此凑巧,工商管理专业的女生宿舍就两个,陈圆圆和林诺恰好分在一个宿舍。8人间的宿舍,并不宽敞,开学期间开放了家长入校,所以陈圆圆心安理得地享受亲哥陈俊生的帮忙,里里外外脸盆水桶衣架洗漱用品等等都给买回来了,热情的陈圆圆也让亲哥帮忙把林诺需要买的东西一块带回来了。陈圆圆和林诺只安心地在宿舍擦柜子和床板,铺床。忙活完已经几个小时过去了。 “林诺,你和我们一块出去吃吧,以后在学校吃的机会多了去了,顺便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林诺摇摇头,笑到“谢谢,我东西还没全整理好……”。 “诺诺,诺诺,走吧,还有时间慢慢整理嘛~”陈圆圆不有分上手拉住林诺的手臂叫往外拖,一个下午的相处,陈圆圆差不多摸透了林诺的个性,清冷美人下面一颗柔软又坚毅的心。做事干脆利落,哥哥帮忙提了下行李,她把陈圆圆的柜子和床板都擦干净,哥哥帮忙跑腿带了洗漱用品,她把陈圆圆的蚊帐撑起挂上。话不多,处处落到实处,陈圆圆真的爱死这个舍友了。林诺无奈放下手上的枕套,洗了把脸,伸收在挎包里摸了摸,和陈圆圆一块出门去了。 道路在两排高大乔木的夹道下,形成一道深邃的“穹廊”。树冠在空中合拢,织就一条隔绝了炎阳的绿色隧道,深远又绵长。陈圆圆走在中间,看到学校的喷泉,兴奋不已,“哥,林诺,你们看,喷泉。” “哥,你不是说你没毕业的时候,学校喷泉都不开的吗?肯定是欢迎你妹妹我的大驾光临哈哈哈……” “哥,那边那一栋男生宿舍是你以前住的吗?” “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买个手机?” “哥……” 林诺在一旁静静听着,听着校园的喧闹声,和陈圆圆一声声掷地有声的“哥”。心底里似乎有些触动,“哥……你在做什么……”。 最后饭钱是林诺付的,心疼的紧,但是也释然,她不想欠别人什么。陈俊生大陈圆圆5岁,毕业了五年,五年内已经跟着父亲摸爬滚打在生意场上得心应手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陈俊生已经是公司内部举重轻重的二把手了。初见林诺,是看到她在狭窄的火车过道上踮脚安置行李,双臂伸展出一道纤柔的弧线。动作间,微扬的衣摆被带起,一截腰线倏然跃入视线,白的晃眼的细腰在一晃而过。陈俊生只觉得这是个身形漂亮的女孩。 回宿舍的路上,天已经黑了,昏黄的路灯下,陈俊生不禁打量起妹妹的这个同学,她身上有一种“月色般”的疏离,不刺眼,不灼人,只是静静地悬在那里,隔着一段无法靠近的距离,连带笑起来也化不开这疏离感,以至多年以后,他依然记得那一幕:白织灯下,林诺站在收银台前,微笑如静默的泉眼,在她眼底闪烁,认真听着妹妹叽叽喳喳嗔怪林诺擅自做主付款的行为。 林诺走的第一天,孔毅铮也跟三叔辞去了走船的事,这事半年前就已经跟三叔提过了,这半年孔毅铮是给三叔带出来了一个小工,隔壁村的林山,大家都叫他林子。这三年挣了些钱,基本上都是给林诺教学费和孔奶奶治病了。孔奶奶有心脏病,已经78岁了,早些年还不如此的。是因为儿子孔武和薛桂芳在孔毅铮读高二的时候,出差回来的路上儿子和儿媳不幸于车祸中当场罹难。承受不住打击的孔奶奶此后性格变得越来越怪,认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孔奶奶不愿意去医院,以前林诺在的时候天天照看着,花生是孔奶奶要种的,地里头,孔奶奶小板凳坐着扯一扯,半小时歇一歇。林诺拼命地干,只要她多干一点,孔奶奶就少做一点,也仰仗孔三有空也来搭把手,这样没日没夜操劳日子,林诺干了整整3年,直到大一开学。 第一次写文,在努力了。 林诺是个多面性格的人,代入一下,我很希望有一个孔毅铮陪着我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中秋不回来 第2章 第二章 双颊微烫 孔奶奶的身体耽搁不了,林诺开学前跟孔奶奶做好了约定,身体不舒服了要去医院看病,她知道这些年孔毅铮退伍费加上没日没夜捕鱼挣得钱,有点底子,给奶奶看病不是什么大问题。第三天,孔毅铮就把林诺走前和孔奶奶约定好的承诺来堵孔奶奶的嘴,万般不舍,孔奶奶也只能跟着孔毅铮搬镇上去了。孔奶奶住院了,孔毅铮给请了护工,他自己则每天早出晚归,回到在镇上租来的小仓库当做临时住处。脱下沾满油污的背心甩在垃圾桶里,拾起地上的软水管,从头到尾冲洗个遍,再单独搓搓布满了老茧双手,套上黑色背心去到医院陪护。陪奶奶吃完饭,再给按按腿下床走一走,大约8点钟祖孙俩就入睡了。每天孔毅铮都累到倒头就睡,孔奶奶总半夜醒来,看着孙子高大的身躯蜷缩在小小的陪护床上,沉沉地睡去,却也不敢吱声,她知道,她知道她一动,孔毅铮就会睁眼问她是不是那里不舒服。孔奶奶操劳了一辈子,但她很幸福,尽管儿媳儿媳早逝,但生前却也很孝顺,孙子更是不用说,这些年全都是靠着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 “奶奶,明天晚上我可能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医院能行吗?我叫沈姨晚上在这陪你一晚。你别担心,我是厂里面赶工回不来。晚餐你就和沈姨一块吃。”孔毅铮一早便起来给奶奶带了医院食堂的早餐。 “知道了,臭小子,你忙你的去,奶奶一个人能行。”孔奶奶一向开朗,努力跟着孔毅铮和林诺的想法在活着。有些她不懂,但是她听话。过了这么些年,也总算看开了些许,只是林诺离开后,孔奶奶越发想念这个小姑娘了,在她身边爱说爱笑,长得漂亮,贴心得紧。这马上中秋了,林诺倒是开学一星期便给孔毅铮来信了,信里话里话外都是问候孔奶奶,一句没提到他,给孔奶奶念完信,孔奶奶倒是笑道“你小子又跟林诺吵架了?”孔毅铮愣了一下应到“没有”。孔奶奶也不多问,就让孔毅铮回个信,让林诺不要担心家里,还有他们搬到镇上的事情,寄件地址要更换的事情。 林诺看完信,哭笑不得,孔奶奶总算住到医院去了,再疗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孔奶奶就是心疼她那半亩地,不种花生心疼了。林诺轻轻一笑,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掌心一样都是老茧,干的农活不少,还有高中三年的备战高考,那几年累的没有任何心思想别的,一心想着奶奶别再种花生了。想到着,林诺不禁莞尔一笑。 “诺诺,谁的信,你居然偷偷摸摸,还笑得那么魅?”陈圆圆大喊。 “家里的信。”林诺应道,默默折好信纸塞回到信封里,她看到了,信的末尾孔毅铮写的“祝好”俩字。是孔毅铮写给她的,但全文下来也只有这两字是他写给她的。林诺气结,似乎孔毅铮不记得火车站分别的时候她有些许生气吗?低头把信件放入最底层的抽屉中,再瞥一眼她的名字“林诺(收)”,他写的字很好看,遒劲有力,一如他这个人。 “孔奶奶?”林诺清脆的声音在门外想起来,推开小院大门,这租的哪里是可以住人的房子,七拐八拐的,差点没把林诺绕晕,一路磕磕绊绊总算到了门外,门外写着库房字样。孔奶奶正在屋里打扫这院子,一抬头,便看见林诺背着包进门。孔奶奶扫帚一扔,开心快步走过来。 “奶奶,你慢点儿”林诺疾步赶来,搀住奶奶手臂。孔奶奶乐呵呵笑着,还是小姑娘贴心,拍着林诺的手臂,上下打量一遍,笑道“还是咱们学校养人,白了不少。” 林诺进屋,环顾了一下四周,里面带窗户小仓库挺宽敞,地面被打扫得干干净净的,一张简易的木床靠在最里面,靠外边门口摆了一张1米宽的木板,下面是两条长凳,也……是一张床。不难看出,奶奶睡里面,孔毅铮睡外面。整一个仓库就里面小仓库可以当房间,外面空间就是大厅和厨房共用的了。林诺随手把背包扯下放在了靠门的床尾,太热了。脱了鞋子放到院子里晒着,把裤脚挽起来,漏出一截葱白的小腿,再从床底掏出孔毅铮不常穿的拖鞋套上就出来。就开始帮孔奶奶打扫卫生。 明天就是中秋了,厂里再怎么赶工,也得给大家放个假。孔毅铮进门的时候,就是看到林诺细细的小腿,小脚丫套在他黑色大大的拖鞋上,这闷热的天气本不动就能汗流浃背的,白嫩的脖颈处的汗水直流,小巧的鼻尖也亮晶晶的挂着汗珠,小姑娘手上正拿着的正是他的内裤在搓揉着。 孔毅铮眉头一蹙大步流星走过来,一手夺过林诺手上的内裤,问道“诺诺,怎么回来了?” 林诺站起来抻了抻腰应道“老师计划有变,没有任务就回来了。” “哥,你这身上的衣服脱了一块洗吧。”林诺伸手指了指孔毅铮腰腹处破了个大洞的黑色背心说到。 “嗯,你进去跟奶奶说说话吧。”孔毅铮手上不停,倒也没有立刻脱了衣服。 林诺汲着大拖鞋慢悠悠走进大厅,孔奶奶在给孔毅铮补衣服,孔奶奶知道孙子现在在给船厂修船,每天回来的衣服都是脏兮兮的,还经常是破的。孔毅铮经常是太破太脏就扔。买衣服跟批发一样一次性买个8件10件的。 林诺结过孔奶奶手上的针线,手脚麻利,穿针引线一气呵成,再一边缝一边跟奶奶说起北城的风光和校园的趣闻。当然,这些趣闻大多都是陈圆圆八卦来的,林诺不参与,这拿回来给孔奶奶说道说道,也不枉圆圆到处打听八卦给她吃瓜了。不外乎是食堂阿姨给谁谁谁菜打少了被贴了墙报哭诉,事情闹大后校方出面处理,再就是隔壁国庆表演搞笑的小品剧情。林诺都是挑选着给孔奶奶说道。 再抬头,孔毅铮已经脱了上衣,精壮有力的臂膀带动这小臂揉搓这刚脱下的黑色破洞背心,宽肩窄臀,工装长裤松松地挂在胯骨上,标准的结实腹肌粘上几滴水,滑落隐没在人鱼线工装裤下。林诺细细地打量着,林诺见过很多次孔毅铮光着膀子的样子,未来得及思索,便撞见孔毅铮抬头看向她。那双墨染似的眸子看过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也拽进了双眸,双颊微烫。 “诺诺,这还有一件呐。”孔奶奶慢腾腾从简易的衣柜里掏出另外一件黑色背心递给林诺,林诺回神,笑着接过来。“奶奶,你坐着陪我聊天,坐这。”说罢,把椅子放在靠门口的位置,拉着着奶奶的手坐下。 “诺诺,你一直和我说的都是别人的事情,你在学校过得怎么样呐?”孔奶奶一边摘着菜叶一边问道。 “奶奶,我挺好的,上课和自信,我和老师聊过了,准备明年再修一门专业。老师有给我做指导。”林诺正伸手朝针线篮里摸索着,眼前一个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林诺抬头,伸手从孔毅铮粗糙的手中拿起那把老式剪刀,指尖轻触掌心,摸到了厚厚的老茧,很硬。孔毅铮已经套上晾衣绳上的背心,收回手锤在大大腿侧,大拇指无意识地轻捻了下手心的厚茧。 “诺诺,准备好了,先回去一趟吧。”孔毅铮把摩托车放在了外边大路边的修车店。 “好”,林诺换好鞋子,跨上小挎包跟奶奶说了声就跟着出去了。 街上,林诺买了些月饼,分装好。低头看了看自己出门又换回来的帆布鞋,抬头问道“哥,我的拖鞋还在村子里吗?” “在,搬家太着急没带。”其实他想说的是,不确定林诺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就压根没想过带过来。 林诺瞟了他一眼,也不戳穿他。叫杂货店老板再来2斤糖果,伸出白净的手,“哥~,钱~”尾音拖出个可爱黏糯的调子,看得出林诺心情不错。孔毅铮把钱包递过去,林诺付完钱,顺手把钱包塞进自己的小挎包。 疾驰的摩托吹散了些许热意,离开孔家村有20多天了,林诺终于又回到了这片熟悉的土地,摩托车总归有些颠簸,细细的双手紧紧扯着孔毅铮腰侧的衣服,衣服紧紧勒着孔毅铮的劲瘦的腰腹,年久失修的路总有些坑洼,一个分神轻捻叉车车头轻摆灵巧巧躲过坑洼,林诺就不好受了,小巧的鼻梁砸在坚实的背上,眼圈瞬间就红了,还没等林诺出声,孔毅铮开口了,“松开”,说着左手松开车把,快速把紧紧攥住衣摆的手拉倒腰腹处,“抱稳”。林诺缓了缓情绪,双手环住精瘦的窄腰,脑子有点糊,似乎正午的阳光更晒了,脸颊微烫,脑海闪过孔毅铮洗衣服的画面,健硕挺拔的身躯,无比彰显着肌肉的力量和线条。 酷热难耐,微弓的腰身越发紧绷,孔毅铮双手微微用力,疾驰而去 “三叔,中秋快乐呀。明天我就不回了,我陪孔奶奶过中秋去。”林诺说着顺手放下礼品,逗了逗三叔家的小黑,便打声招呼出门了,门外地石砖边上是孔毅铮在帮孔三搬砖头,孔三准备娶媳妇了,三叔这些年跑船挣了不少钱,准备修缮房子给孔三娶媳妇了。 “铮哥,你还没跟林诺说呀?要我说你就赶紧说了吧,林诺是个感恩的,要是知道了……”孔三话还没说完,孔毅铮咣当一下把砖头扔石堆上码好,应了声“我心里有数。”孔三看着孔毅铮无奈地摇摇头。 “孔三,恭喜”林诺走出大门朝门外的两人看过来。 孔三挠挠后脑勺咧嘴嘿嘿一笑,“喝喜酒少不了你和铮哥的。” “走了。”孔毅铮提起一旁的礼品跟在林诺身后下坡转角便不见了身影。 “孔村长,我来看看雪宝,来,雪宝,姐姐给你带了你爱吃的糖果。”林诺进屋一眼便瞧见了圆嘟嘟的雪宝,近一个月没见,长高了呢。 “诺诺姐,你好久没来给我讲故事了。”雪宝今年才5岁,孔村长唯一的孙女打小聪明伶俐,最喜欢缠着林诺给她讲故事了,要不是村长拦着,恨不能跟到花生地里粘着在一块。林诺对雪宝一向宠爱,除了小丫头软糯糯的可爱得紧,还因为孔村长出面给她做了助学贷款的担保人。 “孔叔,这是三百,您看着还一下账吧。”孔村长也不推辞,回里屋拿出那泛黄的本子,写写画画,正准备开口。 “爷爷,爷爷……”雪宝跑着冲进来一把抱住孔村长的大腿往后躲,大叫着“诺诺姐,诺诺姐,我错了。” 孔毅铮伸手推回本子道“孔叔,您记着就行”。 孔家村没几个纯善之人啊……诺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双颊微烫 第3章 第三章 狼狈外宿 许久不住人的房子,似乎衰败得更厉害,木板门底下长出了几簇野草随风摇曳,诏示着孔静一家的衰败和落寞。 林诺家中,柜门开着,林诺手上搭着一套被单和枕套,整理这准备外带的衣物,兄妹俩都没说话,只听到屋外男人忙碌的声音,林诺再也忍不住了,孔毅铮自从孔武和薛桂芳车祸身亡后,性格是越发让人捉摸不定了,一天说不到几句话。把衣服一卷塞进手提袋了,出门拽孔毅铮的衣摆,仰着头直直地盯着孔毅铮问道“哥,你又让孔村长帮忙了吗?欠的那些钱……”。“别多想,就问了下合伙人那边的情况,暂时没人再过来了。”孔毅铮放好清理出来的杂草,回身应到,面色一如往常,见林诺没动静,伸手拂了下垂下的发丝轻轻环到耳后,捏住她细细的手腕拉进屋里,鬓角的汗珠沿着脸侧滑落,一颗两颗,淹没在锁骨下面的衣领中。 “林诺,孔叔说的3年时间不会变。他们便也不会来。”孔毅铮背着屋门站着,逆着光林诺看不清孔毅铮的脸,宛如孔静自杀的那一年,盛夏的阳光下,林诺赶回到家里的小院,小院子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她却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清,光晕下一张张人脸晃过拼了命也看清楚谁是谁。 “哥”林诺倔强得仰着头,叫着,“哥~”,孔毅铮未松开的手轻轻一扯,把她拥入怀中,轻轻拍着她肩膀,闭了闭眼,心里闷闷地喊着“诺诺,快了,快了。一切快要结束了。” 等兄妹俩回到镇上的时候,孔奶奶已经做好了饭菜,正拿着蒲扇在屋门口等着孙子孙女,灶台被孔毅铮搬到院子里去了,省得烘着仓库一晚上温度都降不下去没法睡觉。“奶奶,还是你炒的这个小菜花好吃,明天中秋我和哥买只鸡回来,咱吃顿好的。”林诺笑嘻嘻哄着孔奶奶,也只有在孔奶奶面前林诺像个寻常人家的孙女,爱笑爱闹。 林诺洗完澡洗完头坐在门边靠椅上,细细地擦拭着头发,阔腿短裤下细细白白的大腿在黑夜中明晃晃扎眼的很,在学校养了近半个月,不再风吹日晒地干活,脸和手臂都白了不少。孔毅铮保持了当兵以来一直粗糙简便的习惯,在院落那头在夜色的保护下,软水管从头淋到脚,香皂胡乱抹一遍,粗粝的手掌快速搓洗,没一会便洗好搭着毛巾带着一身水汽走到林诺身边,弯腰拾起林诺放门边的洗衣盆,林诺蹭一下蹦起来,伸手一把夺过洗衣盆“哥,我自己来”话说间,因起身冲劲太大一下没站稳朝孔毅铮扑去,嗙当一下,盆应声而落,衣服滚落到地上,纯白色内衣**裸得躺在衣服的最上方。林诺僵硬地转头看向孔毅铮,孔毅铮如墨的双眸看着地上那一抹刺眼的白色,双眸暗流涌动。低头瞧见林诺白皙的小脸怔愣愣地望着自己,被当成睡衣的宽大T恤因拉扯中裸漏出大片的雪白,精致的锁骨下方漏出了另一件白色的内衣,大致和躺在地上的那件款式差不多。孔毅铮身形微僵,托着林诺双肩的手微微用力将她扶正,似是被烫了一般,松手,转头,“我去厂里睡,别等。”肃着脸大步出了门。 林诺一个回神,摸了摸脸,微烫,弯腰慌张把散落的衣服放进盆里,那抹白色放在最底,上衣塞在上面压了又压。 “呼~”林诺掬起一捧清水扑倒脸上轻轻拍了拍,嘴角微微扬起,伸手细细搓起来衣服。哥,来日方长~ “孔小子,今天晚上都放假了,不用你值班,这么晚你来厂里干嘛?”老高抽着自家种的老式卷烟慢悠悠走过来。 “嗯,明早就回。”孔毅铮笑笑点了下头算是打了招呼。 老高缓缓呼出烟雾,请咳一声笑骂到“你小子……”。也不再搭理他往值班室慢悠悠走去。老高是厂里的老技术了,尽管如此还是对孔毅铮喜欢得很,技术上有些连他这个老师傅都比不上,唯一就是经验比较足。这小子肯干肯学没架子,真遇上事儿,都把他这把老骨头护在后边,却把功劳按他头上。厂里人都知道老高这一辈子打磨的技术十几年来都舍不得外传,也就孔毅铮跟亲儿子一样得到了他的指点。外人不知道的是部分新技术上还是孔毅铮一边做一边讲解,老高乐呵呵学着。在后边是老高的儿子屁颠屁颠跟着学。孔毅铮也不藏拙,有多少说多少,能动手演示也绝不含糊。 林诺进门躺下的时候,孔奶奶早已经睡着了。尽管把孔毅铮的被单和枕头都换成了自己的。却也换不掉鼻尖闻到的他的味道,那股熟悉又让人安心的味道。在这里她再也不需要再捏着那件“偷”来的白色背心入睡了。白天坐火车又赶回孔家村奔波了一路闭上眼不多久便沉沉睡去。 “奶奶,你哪里不舒服?”林诺是半夜被孔奶奶翻来覆去的声音吵醒的。 “诺诺呀,没事,就是年纪大了失眠。把你给吵醒了吧?”孔奶奶说完坐起来轻轻捏了捏自己的腿。 “奶奶,喝水。暖壶里温的。”林诺仿佛又回到了孔家村照看孔奶奶的日子。接过孔奶奶喝完水的杯子放到床头,轻轻给孔奶奶捏起腿来。 “诺诺呀,陪奶奶说说话吧。”孔奶奶双手覆在林诺手背上,制止了她的动作。 “行呀,奶奶。您说,我都听着呢。”林诺抬头看了看孔奶奶,月光穿过窗户照在窗前的地板上,孔奶奶白日里稍显浑浊的双眼显得熠熠生辉。 “诺诺,你大学学完了有什么打算?我看呀,你妈妈生前是个聪明的人儿,不服输的那股劲你也是真真遗传了个**分。”孔奶奶摇了摇蒲扇一边叹息道。 “奶奶,大学学完了,回镇上来做生意,挣钱还债。”林诺垂眉,她想她以后一定走的就是这条路,把妈妈未走完的路一直走下去。 “那要是债还完了呢?” “债也要还几年,没想过那么远。”林诺继续给孔奶奶捏着腿回道。 “丫头呀,放宽心,别像孔小子那么倔。债呀,慢慢还,还有孔小子帮着你呢。”孔奶奶叹了口气。 “奶奶,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林诺慌忙双手握住孔奶奶柴瘦的双手双眼盯着孔奶奶拒绝道。债我要自己还的,那是我一个人的债务。 孔奶奶反握住林诺的手拍了拍说道“丫头,你是个好孩子,孔小子他太苦了……你就看在这些年的份上,丫头你帮帮忙,好不好?你的债呀,还完……的那天很快就来的……原谅奶奶有这样的私心。” 林诺静静地坐在床边,直到孔奶奶响起均匀而绵长的呼吸。轻轻地到屋外,银沙般的月光照得屋外竟亮堂堂的,深深呼了口气,夏夜里的一缕若有似无的风平息些许了慌乱的心跳。 大概是小学最后一年的时候,也就是孔静发现林诺的父亲在学校出轨了个邻村的女教师,闲言碎语传遍了孔家村,在中秋放假的前一天晚上,孔静和林聪在家里爆发了有史以来的一次剧烈的争吵,大概是孔静让林聪断了和女教师的联系。林聪回了什么话林诺记不清了,只记得隔着房门,孔静绝望嘶嚎的叫声和呜咽的哭声蔓延开来。吓坏了林诺跑了一圈找了孔三叔和三婶进了自己小院,此时孔静已经平复了心情牵着林诺的手笑着问林诺明天中秋想吃什么,妈妈带她去买。然后吵着孔三叔三婶轻轻致歉两句,便红着眼眶送走了亲戚。小院外三婶背对着院门朝着孔静小声说着“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有事情好好商量着来。”孔静抬眼看了眼院内的林诺紧绷的身躯,点点头“我知道了。” 孔静是在一个月后去世的,自杀,用的家里切水果的专用刀,很薄很锋利。发现的是邻居赵婶看着林诺进的家门来借盐却怎么也叫也没回应,那段时间林聪和女教师的事已经传了好几个版本了,孔静去了趟学校找林聪回来后便割腕了。等三婶去学校把正在上课的林诺急匆匆拉回到小院的时候,孔静已经躺在麻席上盖上了白布。只席子的边缘留有按黑色的痕迹,深深印在林诺的脑海中。林诺疯狂般扑上去掀开白布,张着嘴大声的喊着什么,几个姨婶拼命地扯住林诺,挣扎下孔静滑落下来的手,惨白的手糊上了粘稠凝固的血,血肉外手腕还挂着林聪送给孔静的银手镯,一切显得那么可怖。 林诺醒过来的时候是在孔奶奶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孔毅铮推门进来,端进来一晚白米粥递给林诺,林诺紧紧捏住衣摆,颤声哀求“你送去回去好不好?” 孔毅铮拿起鞋子给林诺套上,扶着林诺站起来,双腿抖得厉害,大概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也大概是恐惧,林诺再也控制不住蓄满泪水的双眼望着孔毅铮,孔毅铮轻叹一口气,伸狠狠把林诺摁入怀抱闷声道“静姨还在等你。” 从村头到村尾,孔毅铮一直低低说着话,也不知道林诺有没有听到,孔毅铮只把林诺背到了院门外转角处,林诺走在前面,孔毅铮跟在后面。快到院落门口的时候,三婶冲过来牵着林诺往灵堂走去,林诺一步一趋跟着,林聪跪在灵堂最前面,轻声唤道“诺诺,这里。”林诺在父亲右手边跪下来。没有哭喊没有哀嚎,没有撕扯着要看妈妈最后一面。林诺不敢,她比谁都害怕见到躺在棺材里没有生机的孔静。她那骄傲美丽的妈妈在外公的培养下,骄傲聪慧,事事顺意,唯独到了林聪这里生命戛然而止。 夜里是道士念经和做法的鼓声喇叭声环绕在耳,林聪进进出出配合着道士作法,林诺小时候见过村里老人去世做法的场景,还悄悄问孔毅铮,做了法事人真的就是升天投胎了吗?林诺现在也在想这个问题,妈妈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坏事,大抵是能在天上顺利投胎的吧。 “诺诺,爸爸以后不去学校那边工作了。”送葬结束后的第一个晚上,是林诺最后一次和林聪聊天。 “爸,村里面婶婶们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诺诺,是爸爸对不起你和你妈妈……” 林诺这一刻才仿佛感觉到尽管她和爸爸一样姓林,但却和这个爸爸渐行渐远,因为她还小,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林聪要抛弃爱他的妈妈跟别人好,因为她还小,所以她不明白妈妈为什么去了一趟学校她就没有妈妈了,因为她还小,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爸爸也能狠心弃她而去,因为……她还小……什么都不懂……对吗…… 能说诺诺是有意的吗?无意的试探,林诺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狼狈外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