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真少爷重生后》
1. 重生
《豪门真少爷重生后》
文/无形道术
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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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
刺啦一声,伴随着安澈的惊叫,黑色衬衣领口被撕裂。胸膛大片的肌肤裸露出来,即使在夜幕下依旧白得晃眼。
霍沉风目光露骨地扫过,猩红眼眸闪烁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看着被他按在身下拼命挣扎的漂亮青年,他俯身勾唇,“跑啊,怎么不跑了?跟老子装了三年纯,脱了衣服,还不是骚货一个。”
安澈被吓哭了,一个劲儿地摇头哀求,“求求你……不要......”
棉服被扒掉扔在一边,凛冬的夜里,海风呼啸刮过,衣不蔽体的青年身体冷,心更冷。
安澈是江城豪门安家的真少爷,而霍沉风是他心爱的未婚夫,两人门当户对情投意合,三年来一直很相爱。
即使如今安澈被假少爷安云洛陷害,被至亲赶出家门,沦为全城笑柄,霍沉风也一直对他不离不弃。
所以安澈一直觉得,就算全世界都背弃了他,霍沉风也不会。即使此时的霍沉风神情可怖,变得异常陌生,但安澈还是坚信霍沉风是爱他的。
毕竟这三年里,霍沉风经常提出想要和他上床,每次被拒绝都会闹点小矛盾,但过几天两人又会和好如初。
所以安澈心存侥幸地觉得,这次或许也和之前一样。
只要他求求霍沉风,或许这事就过去了。
海浪一遍一遍冲刷着他头顶的泥沙,彻骨的寒意从头顶蔓延至全身,让他不住地颤抖,“沉风哥哥,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你,你不是最爱我了吗?我现在很害怕,你放开我,放开我好不好……”
安澈极尽卑微地乞求着,就像这三年来每一次闹矛盾时那样。或许是之前不要尊严地乞求,最终都换来了霍沉风的回头,安澈始终坚信霍沉风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毕竟抛开安云洛不谈,在安澈卑微可怜的人生里,霍沉风真的算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存在。
没人喜欢安澈,他在无数人的冷眼围观中牵起安澈的手,低头轻吻,向他求爱。没人在乎安澈,他在每一次讥讽和伤害来临之时,把安澈及时护在身后,温柔坚定地告诉他,“别怕,有我在。”
霍沉风大多数时候都是温柔的,像一束柔和的光,温暖地照耀着安澈的人生。
就像三年前的那个冬天,安澈被管家领着第一次来到安家,一踏进别墅,就看到一道英俊挺拔的背影。
霍沉风转过身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打在他身上,脸上的笑容仿佛比冬日里的暖阳还耀眼。
“你好,你就是安澈吧?长得真漂亮。”他绅士地伸出右手,嗓音温柔,“我是霍沉风,你可以跟洛洛一样,叫我沉风哥哥。”
......
霍沉风看着身下的待宰羔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他突然笑了起来。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似的,他笑得越来越夸张,扭曲。
无数美好的回忆被这刺耳的笑声冲散,安澈泪眼汪汪地看着笑容狰狞的霍沉风,怯怯地叫了一声,“沉风哥哥......”
“闭嘴!”霍沉风抬手就是一巴掌,“这也是你能叫的?”
安澈被扇蒙了,他脑子发昏,视线模糊。
他看不清霍沉风,只听到霍沉风嘲弄的声音,“安澈,你以为你谁啊?我的未婚妻?”
“别他妈做梦了。”霍沉风羞辱似的拍拍他泪水横流的脸,“蠢货,你连洛洛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我怎么可能真的爱你?”
说到这儿,他不禁笑了一声,“哦对了,忘记告诉你,洛洛已经答应我的求婚了。所以我说明天结婚,不是和你,是和洛洛。”
这些话犹如一道道惊雷,触不及防在耳边炸响,安澈有些耳鸣。
霍沉风什么意思?
他爱的人不是他?是害他没了一颗肾,反复感染出血疾病缠身,害他被亲生父母日渐厌弃,最终被扫地出门沦为笑柄......的安云洛吗?
还有他们说好的明天结婚,其实是……他和安云洛的婚礼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三年来,霍沉风对安云洛所有超出边界的关心和照顾,就都说得通了。
虽然他总是刻意忽视安云洛在他们这段感情中的特殊性,受不了了去问霍沉风,得到的答案也永远是——“洛洛跟你不一样,他很单纯,你能不能别把他想得那么龌龊?”
但此刻,安澈问了三年的答案,显而易见。
那他算什么?
算他蠢!!
算他贱吗!!!
人在愤怒到极致的时候,反而变得异常冷静。
安澈止住眼泪,决绝地盯着自己曾经的爱人,打算再给他最后一次选择自己的机会。
“你,刚刚说什么?”他喉头发堵,发音很慢。
霍沉风恶劣地笑着,凑到他耳边,“我说,看在我陪你演了三年戏的份上——让我操一次。”
话音未落,安澈的裤子被猛地扯开。
这一刻,他彻底醒悟了。
眼前的男人不是他的爱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鬼。
霍沉风和安云洛一样,都是吃人的恶魔!
安澈用力挣扎,混乱中从泥沙里抓到一块尖锐的玻璃片。他毫不犹豫朝霍沉风面门刺去,霍沉风惊愕一瞬,躲闪不及,被刺中了右眼。
鲜血瞬间从眼眶喷涌而出,霍沉风惨叫着摸到扎在眼球上的玻璃,忍着剧痛将它拔了出来。
安澈趁机从他腿间爬出来,疯狂往前跑,耳边凄厉的惨叫声离他越来越远。
可这片沙滩处于未开发的海域,任凭他拼了命地奔跑,离岸上的灯火依旧很遥远。
因为做了肾摘除手术,加上半年内反复感染出血,安澈的身体变得非常虚弱。不到五分钟,他已经开始喘不上气。
安澈脚步逐渐虚浮,速度被迫慢了下来。
很快,他就力竭倒地,开始剧烈呛咳。
而此时,霍沉风攥着染血的玻璃,满脸是血地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慢很慢,皮鞋沉缓摩擦在沙滩的声音像极了一道道骇人的催命符,惨淡的月光打在他身上,犹如地狱里食人血肉的嗜血罗刹。
安澈呛出一大口血,正要爬起来继续跑,再次被霍沉风狠狠按在了地上。
“安澈……”他骑在安澈身上,单手箍住他双手,嗓音嘶哑,似恶魔低语,“洛洛嫌你知道得太多了,想要你死。我怜香惜玉,打算留你一命玩玩,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
他狰狞的脸上血不住地往下流,一滴一滴,砸在安澈惊惧万分的脸上。
“既然你自己找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霍沉风缓缓扬起手,再猛地落下,尖锐的玻璃片用力扎进安澈的胸腔。
剧烈的疼痛让安澈瞬间失语,本就喘不上气的他越发呼吸困难,只几秒大脑便开始缺氧。他头晕目眩,失去挣扎的力气,很快便四肢无力地瘫在了地上。
鲜血从胸腔汩汩冒出,鲜红、温热、腥甜。
海风裹着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霍沉风痴迷嗅闻,仅剩的一只眼睛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兴奋。怪异的欲望从下往上一路攀升,他开始疯狂狞笑,这感觉似乎比操安澈更让他有快感。
“放心,我避开了心脏,你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他面目狰狞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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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又在安澈平直的锁骨划了一道口子,然后是左胸,右胸,腰腹,......
安澈呼吸困难,加上失血过多,意识逐渐陷入混沌,最终慢慢闭上了眼睛。
但疼痛依旧很清晰。他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被尖锐的玻璃片划了一道又一道口子,也能听见海浪声里夹着霍沉风近乎变态的刺耳笑声。
但他睁不开眼睛,发不出声音。
这场漫长的凌迟,他犹如砧板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想想他这可怜可悲的一生,又何尝不是如此?
养母生下安云洛就死了,他被酗酒好赌的养父虐待了十九年,还差点被强!
而他胆小懦弱,毫无还手之力!
好不容易熬到亲生父母找到了他,还有了深爱的未婚夫,可他以为的团聚和真情,全是算计!
自他进入安家,每一天都是噩梦。假少爷安云洛娇生惯养且有病,对他打骂、诬陷、下药,无所不用其极。父母乃至安家上下对此装聋作哑,都叫他要体谅病人。
后来安云洛病情恶化快死了,需要他的一颗肾。从来没有关心过他的母亲说着爱他的话下跪求他,他只能含泪答应。
可术后他意外发现安云洛没有服用抗排异药物,还没来得及揭露真相,父亲就把亲子鉴定书甩他脸上,让他滚。
他成了全城笑柄,人人都说他冒充豪门真少爷,活该落得如此下场!
而他深爱的未婚夫——此刻正在疯狂凌虐他的爱人,居然一直喜欢的都是安云洛。从他们见面的第一天起,那些温柔和爱意都是青蛙效应般的虐杀!
这段他无比珍视的感情,甚至这场认亲,在此刻看来,不过是他们为他精心策划的一条黄泉路!
可惜他愚蠢至极,卑躬屈膝隐忍退让,到临死才清醒!
安澈恨!
恨养父!
恨父母!
恨安云洛!
恨霍沉风!
恨所有人!
也恨懦弱了一辈子的自己!
如果能重来一次,他发誓,一定要他们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扑通——
安澈被抛进咸腥的海水里,单薄的身子在鱼儿的环绕中缓缓下沉,鲜血淋漓。
从未体会过的压迫和窒息袭来,他在死亡逼近的绝望中猛地睁眼,嘴巴张了张,几秒之后,又无力地阖上了眼。
安澈死了。
死在漆黑冰冷的海底。
死在本该风华正茂的二十二岁。
***
再睁眼,安澈回到了十八岁。
“他妈的!”醉醺醺的安建国一蹿进屋就将手里的白酒瓶砸了过来。
刺耳的碎裂声在脚边猛地炸响,窒息到极致的胸腔突然灌进空气,安澈大口呼吸,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抱紧自己。
可任凭他怎么护住身体,钻心的疼痛无孔不入,玻璃片一遍遍划在皮肤上的感觉清晰至极。
疼。
浑身都好疼。
“饭呢?还不给你老子端出来!”安建国喝得满面通红,摇摇晃晃走过来,军绿色的解放鞋踩得水泥地上的碎玻璃咯吱作响。
安澈被剧烈的疼痛裹挟,除了这样抱着自己,完全动不了分毫。
安建国一把揪住他衣领,将人拎起来,浑黄眼球恶狠狠瞪着,“老子跟你说话呢!聋啦?”
刺鼻的酒气扑面而来,安澈被迫从幻痛中抽离,这才看清眼前无比邋遢的中年男人——竟是虐待了他整整十九年的养父,安建国!
难掩的恶心瞬间从胃里翻涌上来。
呕——
安澈吐了。
吐了安建国一脸一身。
2. 注视
安建国醉得不轻,抹了一把脸闻了闻才反应过来,连忙像扔垃圾一样嫌恶地扔开安澈。
他气得骂娘,手指没准头地指着安澈身旁的旧桌子,恶狠狠地,“小.逼崽子,给老子等着,洗干净了再来收拾你!”
说完他就摇摇晃晃踏出门槛,往院子里的水池走去。
那水池是安建国用在水泥厂打工时偷来的水泥筑成的,长四米,宽两米,深一米。
如果失足掉进去,正常成人不会有生命危险。
但要是一个酩酊大醉的醉汉,溺死则合情合理。
冬日里的清晨,难得一见的好天气,和煦的晨光透过云层洒向大地,天边的云霞和这小小的院子都被染成了绚丽的金黄。
和站在昏暗堂屋里,身形单薄衣着破烂的青年形成了鲜明对比。
安澈就那样静静地立在阴暗里,注视着躬在水池边洗脸的安建国。
他眉眼冰冷,浅褐色的瞳仁在昏暗的光线下犹如暗中窥伺的兽瞳,危险、凶残、令人胆寒。
凭什么安建国那样的畜牲都能生活在暖阳之下!而他,一生谨小慎微隐忍退让,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却只能一生阴郁满含屈辱地去死!
该死的从来都不是他,而是那些害他的人!
既然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么这一世,也该轮到他站在阳光底下了。
安澈抬手缓缓擦干净唇角,操起桌上的搪瓷茶缸,走向庭院。
“妈的!”安建国一边捧起水洗脸,一边咒骂,“臭婆娘,给老子生了这么个赔钱货,你们母子俩当初怎么不一起死在医院!逼崽子吃老子的喝老子的,还净给老子添堵!还敢从李光棍那儿跑了出来,害老子到手的钱都他妈飞了!操!看老子不弄死……”
砰!
高高抡起的茶缸猛地砸在安建国后颈。
他被钝器震得脑子发懵,迟缓地转过身,手指颤抖着抬起来,“你......”
然后眼前一黑,身体后仰倒进了水池里。
巨大的水花溅湿了安澈单薄破烂的衣裤,刺骨的寒冷在全身蔓延,他脸上却绽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静静看着沉到水底的安建国,上一世这天的场景缓缓浮现在眼前——
安建国一周前收了五万块,把他卖给隔壁镇的老光棍。他抵死不从,对方见他还未成年,又怕闹出人命,就把他放了,钱也被那老光棍要了回去。
安建国当天就狠狠揍了他一顿,这几天又连续输钱,在外面彻夜买醉,一早回来见他没有准备早饭便对他拳脚相加。
打得他遍体鳞伤都还不解气,干脆抡起桌上的茶缸疯狂砸他脑袋,他抬手遮挡不及,后脑勺生生被砸出翻飞的血肉,要不是有人路过阻止了安建国,他那天一定会被活活打死。
后来他缝了几十针,一整个寒假都频繁往卫生院跑。即使之后伤口愈合了,可一遇到阴雨天气就头痛欲裂,留下了永远无法根除的后遗症。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安澈立在原地纹丝未动。
直到昏迷中的安建国四肢开始本能地轻微挣扎,他又看了一会儿,才忍着对水的恐惧,一把揪住安建国的衣领,把人拎起来靠坐在水池一角。
然后从容进屋,开始收拾东西。
他得离开这儿,去江城。
此时的他刚满十八岁,距离安家人找上门,还有一年。距离安云洛收买安建国打算强.暴他,也还有半年的时间。
足够他遍张罗网了。
临走时,安澈瞥了一眼远处走来的路人,点燃打火机扔进他住了多年的柴房。
***
深夜,江城,安家别墅外。
寒风呼啸,安澈衣衫单薄地立在围墙边,眼眸微眯,像猎人注视猎物那样,寂静而冰冷地注视着二楼左侧亮着暖光的房间。
窗户上的剪影毛茸茸的,能看出室内的人正穿着暖和的睡衣,似乎正好心情地坐在窗边,一边讲着电话,一边喝着牛奶。
那牛奶一定是温热的,精准的42度。
多了一度少了一度,娇贵的安小少爷都是不肯喝的。
前世,安澈因为给安云洛送了一杯45度的牛奶,被亲生父亲狠狠甩了一巴掌。
“洛洛肠胃虚弱,太冷太热都会让他难受,你进安家三天了还不知道吗?还是说你就是故意的?就因为洛洛昨天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你吃了虾肉引起过敏,你就伺机报复?我看你是这些年在外面缺少管教,才养成了这样恶毒的性子,真是让我失望!去门口站着反省,想不清楚,今晚不准睡觉!”
算起来已经过去三年了,可父亲的厉喝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淡忘,相反每次回忆起来都言犹在耳。
那些卑躬屈膝隐忍退让的日子,也仍旧历历在目。
年轻的猎人皮肤白皙,长相秀美,却眼神危险,气质冷冽。夜风袭来,犹如风过雪川,让人战栗。
可当他缓缓弯起眼睛,漂亮的桃花眼里盛满乖顺和纯真,看起来又柔和无害。像极了一朵乖巧柔弱的小白花。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安澈花瓣一样的嘴唇微微阖动,清甜的嗓音低吟,“晚安,我蛇蝎心肠的弟弟。”
室内,安云洛穿着毛茸茸的白色兔耳睡衣,放下喝了一半的温牛奶,脸颊红红的,活像一只害羞的小兔子。
他一手握着手机,一手捂住扑通乱跳的心脏,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乖巧甜美,“晚安,沉风哥哥。”
***
半月后,城郊西山。
清晨五点半,天蒙蒙亮,能见度极低。
安澈一身廉价运动装,抱臂倚在山亭的廊柱下,居高临下地睨着长长梯道尾端快速移动的反光条。
很快,一个穿着定制登山服背着登山包的中年男人,穿透浓重的夜雾,出现在安澈的视野范围之内。
来人是他的亲生父亲,安怀远。
安家曾经只是个小门小户,在江城经营着几家超市。但安怀远自小便有商业头脑,大学毕业就创立了安心日化,仅用了五年时间就将安心日化做到了行业第一,与生物制药领域的领头羊霍家平起平坐,成功跻身江城六大豪门之一。
不知是不是在商场厮杀了一辈子,做了不少亏心事,安怀远人到中年突然开始信佛了,每逢初一都会徒步几小时登上西山,到山顶的西山寺上第一柱头炉香。
今天正好腊月初一。
眼看安怀远走近,安澈背上双肩包,出了山亭。
路上,两人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前行。
走到临近山顶的悬崖栈道时,天已经快亮了。
安澈随意靠在围栏上休息,顺手从包里摸出一瓶水,等到安怀远从他面前走过,瓶身从手里滑落,掉入万丈深渊。
安怀远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安澈适时迎上他的视线,弯起眼睛乖巧道,“叔叔,请问您有带多的水吗?我想跟您买一瓶。”
安怀远道貌岸然,对外向来以和善示人,近年来他开始到处做慈善,一是为了心安,二是他很享受那些蝼蚁一般的人对他感恩戴德。所以他自然很乐意小施恩惠。
何况眼前这个小孩乌发柔软,白净漂亮,一双澄澈的眼睛扑闪扑闪的,乖得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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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攻击性。
“稍等。”安怀远从登山包里拿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安澈,慈眉善目道,“一瓶够吗?不够我这儿还有。”
“够了,谢谢您。”安澈感激地朝他微微鞠躬,然后拧开瓶盖,这才注意到瓶身的Logo,“Antipodes,30块一瓶。”
他轻轻吸了口气,盖上瓶盖,嗓音怯怯道,“不好意思,我还没喝,可以还给您吗?”
安怀远看着青年涨红的脸,瞬间了然,和蔼地笑起来,“没事儿孩子,喝吧。送你的。”
安澈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盯着矿泉水瓶犹豫了许久,又才打开瓶盖,一口气喝了一半。
“谢谢您,我没带现金,方便加个微信吗?我转给您。”他用袖子擦了擦嘴角说。
安怀远大方摆手,“不用,一瓶水而已,对我来说不算什么。”
他打量一下安澈,“但对你来说,恐怕就是一套衣服的钱了吧?”
青年似乎被戳中了某个地方,自卑地垂下眼睫,声音很低,“您猜得没错。我这套衣服,刚好30块。”
安怀远向来喜欢乖孩子,这孩子跟洛洛一样非常乖巧,又长得漂亮,看一眼就让人赏心悦目。
但他和洛洛又有所不同,他看起来要柔弱许多。即使穿着宽松的运动服,看不出身材,但悬崖上的风一来,就能看到他衣裤空荡荡的,好像随时都会变成风筝飞走似的。
当然除了柔弱,还有个根本的不同点。
洛洛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娇贵极了。而这孩子太穷了。
穷人就这样,总是舍不下自己那点可怜的自尊。
但其实面对这孩子,安怀远无意炫富,只是这些年优越惯了,不太会考虑蝼蚁的感受,也更不可能因为伤了蝼蚁的自尊心而致歉。
所以他拍了拍安澈的肩膀,随口道,“走吧,天快亮了,再晚就赶不上烧头香了。”
安澈低着脑袋“嗯”了一声,默默跟上。
走到寺庙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对安怀远说,“叔叔,您等我一下,我去找人换现金。”
安怀远笑着摇了摇头,不再管那孩子不值一钱的自尊心,径直往大殿走去。
六点,头香仪式正式开始。
安澈站在人群中,冰冷地注视着在佛前上第一柱香的安怀远。
看着他虚伪又虔诚地跪下,嘴里念念有词。
安澈想起前世在安云洛的设计下,安怀远处处维护安云洛,对他动不动就打骂体罚,没有给过一丝好脸色。
甚至在安云洛拿出伪造的亲子鉴定书时,安怀远毫不犹豫就将他扫地出门,还授意媒体大肆报道,一夜之间让他从全城艳羡的豪门真少爷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生怕给他留下一条活路。
那时的安澈虽然懦弱,但到了那一刻也很清楚,安怀远并非不知道那鉴定书是假的,只是他需要的安家继承人不是处处让他丢脸的自己,而是永远乖巧优秀,上得了台面,攀得了权贵的安云洛。
对安怀远来说,像安澈这样既不能给安家带来利益,又不能给安家谋个好名声的废物,活着就是他人生的污点,所以安怀远从不在意他的死活,甚至觉得死了倒还清净了。
所以父亲,您还真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啊。
像您这样的人,求神拜佛,恐怕也没什么用吧?
安怀远莫名觉得后背发凉,拜完起身时忍不住朝后面看了一眼——除了拥挤的香客,似乎没什么异样。
安澈低笑一声,从人群中抽离出来,手里的半瓶水随手扔进垃圾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西山寺。
3. 服务生
冬季日短夜长,安澈从西山回到城里,天已经黑尽了。
他赶在上班之前,进了星耀会所员工更衣室。
今天是霍沉风25岁生日,派对定在888号包厢,晚上八点开始。届时一众豪门子弟齐聚,安云洛也在其中。
安澈快速脱掉身上的廉价运动服,换上会所精心设计的纯白法式V领飘带衬衫,随着同事们一起鱼贯而出。
走廊尽头,安澈声音柔柔地叫住领班,“吴哥,今晚我想守888。”
吴逸皱眉,“888里面可都是一群玩得很疯的世家子弟,在江城无法无天的,他们不会管你是服务生还是陪侍生,男女不忌的多人运动都是常事。就算是经验丰富的老员工,今晚都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他上下打量眼前柔弱的漂亮青年,“你才来半个月,还没转正呢,没必要冒这个险。”
“谢谢吴哥心疼我。”安澈抿了抿唇,抬起湿漉漉的眼睛,“可是他们给小费很大方,而我......”
他顿了顿,又哀切地垂下眼睫,“需要钱。”
吴逸确实心疼安澈,这个笑起来乖巧纯澈,不笑时又显得清冷柔弱的漂亮青年,让人看一眼就升起保护欲,本能地想要为他规避风险。
“我可以帮你跟经理说说,提前给你预支一个月工资。”吴逸说。
安澈摇头,“不够。”
见对方一直不肯让步,他轻轻扯了扯吴逸的衣袖, “求你了吴哥,帮帮我。我保证会照顾好自己,也绝对不给你惹麻烦……”
他眼眸湿润,嫣红的唇瓣轻轻阖动,声音可怜又柔软。
仅一秒,吴逸就败下阵来。
“行行行。那你自己小心点,有事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晚上八点,霍沉风的生日派对准时开启。
安澈站在更衣室镜前,眼眸冰冷地扯掉领口原本系得规规矩矩的领带结,将飘带随意绕过脖颈搭在后肩。
然后垂下眼眸敛藏锋芒,端着酒水朝888号包厢走去。
“吴逸,你怎么搞的?有新货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
不出所料,安澈一进去,就引发了不小的关注。
吴逸连忙挡在他身前,笑呵呵跟兴师问罪的章廷砚鞠躬道歉,“对不起章少,进门没介绍是我的错。但您属实是冤枉我了,他只是个服务生,哪儿算什么新货啊?”
说着他便回头使了个眼色,安澈适时退了出去。
但房门没关严实,坐在沙发正中的霍沉风视线越过包厢众人,落在一掌宽的门缝外。
这个视角,刚好从阴暗中看向光明。柔和的橘色灯光下,门口候着的青年露出一小半的侧身,但这足以挑起人欣赏的兴致。
去接洛洛的司机刚刚来电话说堵车,反正人还没到,先看看赏心悦目的小美人也挺不错。
霍沉风毫不避讳地盯着门口看,从下往上一寸一寸欣赏——笔直的裤腿没有一丝褶皱,身前交握的手指白皙修长,空荡的侧腰隐隐显出柔韧的腰腹,白色飘带缠在性感的颈间,色泽艳丽的唇瓣轻抿,小巧的鼻梁挺立,漂亮的眼睛垂下浓密的长睫,轻轻眨动时好似蝴蝶在心上振翅。
不得不说,这小美人是个天生的尤物。
可惜生得一副招人的妖媚脸,性格却和洛洛这样的乖孩子一样乖顺,眼神也干净纯澈,没有一丝媚色。
但这也意味着另一种刺激。
表面乖巧的小美人,在任何人面前都是干净单纯的样子,却在被男人操的时候又是另一副极致淫靡的放荡模样。
真是想想就心痒难耐。
“服务生怎么了?”章廷砚一把勾住吴逸的脖子,在他耳边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星耀的人,就他妈没有我们不能碰的。”
吴逸怎么会不知道,他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这,这服务生还没过试用期呢,算,算不得我们星耀的人。章少您也知道,我们大老板其实是不让星耀接这种高风险业务的,只是他很少来,经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妈的!拿沈秋聿威胁我?”
章廷砚失去耐心,把人往地上一推,抬脚正要踹下去,霍沉风幽幽开口,“廷砚,算了。”
吴逸劫后余生一般,连忙爬过去磕头,“谢谢霍大少!”
霍沉风随意摆摆手,吴逸便连滚带爬地逃出包厢,顺手把门关得严严实实。
“吴哥,你没事吧?”安澈怯怯地问。
吴逸吓得心口直跳,但还是朝安澈扬起个靠谱的笑脸,“别怕小安,都摆平了。今晚你就安心候在这儿,做好自己的事,不该听不该看的一律不听不看。知道了吗?”
安澈乖巧点头,“知道了吴哥。”
999号包厢内。
沈秋聿给顾明盛又添了一杯酒,“老顾,你这回国也有段时间了,愣是约不出来你。今天好不容易请动了你这尊大佛,可得陪兄弟几个喝个痛快。”
一旁的林舟遥也附和,“是啊老顾,知道的说我们是兄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江大F4早散了呢。”
左修竹忍不住怼他,“行了老林,还F4呢。毕业这么久,也不看看你多大岁数了?人老珠黄,配吗你?”
这话一出,沈秋聿哈哈大笑。
林舟遥也笑,“咱三是硕博连读,毕业才一年,久吗?老顾本科直博,也才毕业三年,这也不久啊。”
说着,他没脸没皮地凑过来,“还有说我人老珠黄?你搞错没啊,某人可是三十了,我才刚满二十九呢,是F4里最嫩的。”
沈秋聿憋着笑朝顾明盛努了努嘴,“老顾,这不要命的点你呢,天凉林破赶紧给他安排上!”
顾明盛半小时后有个越洋会议,没时间跟他们玩闹。他看了看腕表,起身放下衬衣袖口,“你们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他捞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西装外套,在一片挽留的哀嚎声中抬腿往外走。
“抱歉章少。”走廊里安澈眉眼低垂,抱着空托盘后退两步,“我是服务生,不做的。”
章廷砚嗤笑,慢悠悠逼近两步,指尖挑起他下巴,“装什么?你长这么勾人,还敢来私人会所工作,不就是来挨操的吗?”
“不是的。”安澈别开脸,再次后退两步,“章少,请你自重。”
他低软的声音带着几分微怒,白皙的脸颊也因为受到羞辱染上了一层薄红。
看着乖顺柔弱,没想到还是个贞烈的。
更有意思了。
章廷砚难得地生出一丝怜惜之心,他没再逼近,漫不经心打了个手势,“五十万,陪我睡一晚,怎么样?”
999包厢门打开。
安澈朝章廷砚深深鞠了个躬,“对不起章少。”
然后转身就走。
眼看到手的鸭子就要飞了,章廷砚一把抓住安澈手腕,将人拉回来。伴随托盘掉在地上的声音,他贴近安澈耳边,“五十万不够?那一百万?”
“章少,请你放开。”安澈用力抽着手。
可他越挣扎,章廷砚就攥得越紧。
“一百万还不够?”章廷砚一手攥着他手,一手顺势掐住他腰,“那要多少?你开个价,老子有的是钱。”
“放开我!”安澈拼命挣扎。
但他力气太小了,任他使尽全力,依然无法逃脱章廷砚的掌控。
眼看就要被拖进包厢,慌乱中他一口咬在章廷砚手背,章廷砚手一松,他就跌跌撞撞往前跑。
猝不及防撞进一个宽阔坚实的胸膛。
顾明盛淡漠垂眸,对上了怀里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青年惊慌失措,眼尾泛红,就连散开的飘带下那对伶仃锁骨也因为害怕而泛起了一层薄红,看起来可怜极了。
但仅仅一秒,顾明盛就移开了视线,连同怀里的人也一把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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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厅走。
安澈踉跄着刚站稳,章廷砚就甩了甩手上的鲜血,三两步跑过来抓住了他,“妈的!让你跑,老子就在这儿办了你!”
章廷砚一边骂,一边开始扯安澈的领口。
安云洛酒量不好,是出了名的一杯倒,和霍沉风碰杯后,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倒在霍沉风肩头。
门口的拉扯越来越激烈,霍沉风时不时抬眼看过去。
眼看章廷砚要来真的了,霍沉风再也坐不住,轻轻叫了两声“洛洛”,然后把安云洛靠在沙发里,捞起外套快步朝门口走去。
“住手!”
霍沉风正准备开口英雄救美,没想到被沈秋聿抢先一步。
章廷砚虽说背地里嘴硬,可一跟沈秋聿正面对上,他立马就虚了,连忙松开安澈。
毕竟在江城,沈家虽然不及老牌豪门顾家,但也是仅次于顾家的存在,在六大豪门里排名第二。
接着就是沈秋聿身后的林舟遥和左修竹所在的林家和左家。
再往后就是霍家,安家。
而他们章家,不过是在这些豪门后面吊车尾,随时都会被其他家族取而代之。
“章少,我这儿做的可是正经生意,”沈秋聿抱臂睨着他,“你要是这样玩,那我这生意还要不要做了?”
没想到一件小事居然把星耀的大老板都惊动了,888包厢里的人纷纷出来围观,此时吴逸已经带着一群保安围住了走廊。
霍沉风也跟着呵斥章廷砚,“你他妈是狗吗?随时随地发情?”
面前这几人,章廷砚个个都惹不起,他只好低着脑袋缩着脖子听训,全程不发一语。
见章廷砚不再作妖,霍沉风便越过他走到安澈身旁。
看着青年表情破碎,眼中的泪滴将落未落,领口飘带凌乱,原本扎在西裤里的衬衣下摆也被扯出来一半,霍沉风声音不自觉放低。
“你没事吧?”他温声问,然后拎起外套就要往安澈身上披。
旁边的林舟遥眼疾手快,麻溜把自己的皮夹克给安澈披上,然后顺势搂过他肩膀,侧对霍沉风,朝章廷宴道,“章少,你不打算道个歉?”
章廷砚这辈子除了这几位惹不起的爷,就没跟任何人道过歉。
要他当着这么多人面跟一个服务生道歉,做梦!
绝不可能!
除非他死了!
等了两秒,见他没什么动静,跆拳道黑带的左修竹冷冷瞥着人,把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章廷砚一秒滑跪,转身对安澈深深鞠了一躬,“对不起!”
安澈受了不小的惊吓,哪怕只是道歉,这动静也把他吓了一跳,肩膀本能地抖了一下。
没人发话,章廷砚不敢起身,只能那样九十度躬着。
直到他双腿打颤,扑通一声跪了下去,沈秋聿才朝安澈淡淡道,“小朋友,你说,原不原谅他?”
安澈不知所措地揪着衣角,声音怯怯地,“全凭老板做主,只……只是……”
沈秋聿:“只是什么?”
安澈抬起水汪汪的眼睛,低低的嗓音里是近乎乞求的语气,“只是今天的事,真的错不在我,希望老板别赶我走。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沈秋聿不假思索,“好,我答应你。今晚你也吓坏了,先回家休息。”
随后安排林舟遥送人,等安澈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他才朝章廷砚冷喝一声,“滚。”
回到999包厢。
沈秋聿摸出手机,在四人群里八卦:【老顾,搞定了。不过那小朋友谁啊?您老人家这么上心。】
顾明盛刚结束越洋会议,拿起手机就看到群里聊了99+。
他大致翻了一下,用语音回了一句,“不认识。但是老沈,你这会所要是不干净,劝你趁早关门大吉。”
然后锁屏,继续工作。
4. 桐花巷
闹这一通,还被林舟遥那傻逼暗中摆了一道,霍沉风突然觉得这生日派对索然无味,回包厢抱起安云洛就出了会所。
车上,迷迷糊糊的安云洛靠在霍沉风肩头,一会儿噘嘴,一会儿傻笑,嘴里时不时还咕哝着什么。
霍沉风把人搂着,指腹摩挲着安云洛柔软的腰肢,时不时低声哄着,“洛洛乖,很快就到家了,到家了就不难受了。”
似乎是得到了安抚,安云洛真的安分了许多,乖乖靠着霍沉风,安安静静的。
霍沉风唇角上扬,扭头宠溺地亲了亲他的额发。
车子很快驶入安家别墅,霍沉风抱着人一路上到二楼,把人亲手放进浴室,叮嘱佣人们洗澡时手轻一点,一会儿多喂几次醒酒汤,才依依不舍地出了下了楼。
出了安家,霍沉风没有马上上车,而是倚在大门边点了一支烟。
刚刚有安云洛在身边,他短暂地忘了那个服务生。此刻空闲下来,夜深人静,他透过门缝看美人的画面又浮上了脑海。
霍沉风眯着眼眸,静静地吞云吐雾,在脑海里把美人浑身上下都赏了个遍才扔了烟蒂,钻进车里。
***
“多少号来着?”林舟遥一边开车,一边问坐在后座的安澈。
“桐花巷,72号。”安澈低声说。
“哦对对,瞧我这脑子,总记不住事儿。”林舟遥一脚油门驶进巷子,一顿七弯八拐,才找着了地儿。
林舟遥降下车窗,手肘随意搭在窗沿,“你就住这儿啊?”
看着低矮围墙里的六层老破小,那斑驳发黄的墙面,一看就是霉变了。
林少爷看得浑身难受,赶紧扭头看赏心悦目的安澈,“我记得星耀的服务生工资不低啊,好像是两万还是三万一个月,外加提成。这些钱租个单身公寓应该没问题吧?”
安澈没有回答,脱下林舟遥的皮夹克叠好,低低跟他说了声“谢谢”,就下车了。
林舟遥想起他在会所求沈秋聿别赶他走的可怜模样,想来是真的很缺钱,所以住这种地方也是没办法,他便不再追问。目送那道单薄柔弱的身影进了小区,才升上车窗掉头离去。
安澈进入单元楼,不紧不慢地踏上楼梯。
昏黄灯光亮一层,又暗一层,一直到最上面一层灯光亮起,他才停下脚步,立在楼道破损的玻璃窗边,静静看着小区外无人的小巷。
看着看着,他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
霍沉风,真期待你跪在外面的样子。
***
翌日,霍沉风一早就去了星耀会所。
还是开的888号包间,只是这次只有他一个人。
他点了瓶酒,窝在沙发里一边玩游戏,一边等着昨晚那个美人来上班。
只是一上午过去,他问了候在门口的服务生十几遍,美人始终没来。
霍沉风越等越烦躁,干脆把吴逸叫来。
“对不起霍大少,让您久等了。”吴逸一进门就先鞠躬九十度道歉,然后才说,“小安他昨天受了惊吓,请了一天假。”
原来是请假了。
霍沉风心里的烦躁一下就消了。
他松弛地靠在沙发里,翘着二郎腿,眼神放空不知在想什么,手里漫不经心地转着夜光电弧打火机,夜光和忽明忽灭的火苗轮番舔过他指尖。
过了许久,他突然问,“他叫什么名字?”
“安澈。”
“安,澈。”霍沉风舌尖缱绻地念出这两个字,脑海里浮现出那双水汪汪的澄澈眼眸。
人如其名,真是个好名字。
过了会儿,他又问,“几岁?住哪儿?”
吴逸虽然猜到霍大少多半对安澈有想法,但他只是个小小领班,面对章少他还敢挡一挡,但这位虽然表面看起来是个温柔绅士,实则出了名的手段狠辣,他实在不敢招惹,只好一股脑全交代了,“十八岁。住桐花巷,72号。”
啪地一声,霍沉风关掉打火机。
从钱夹里抽出一沓钞票拍在吴逸胸口,“赏你的。”
吴逸哪能安心收下这种昧良心的钱,眼见着霍沉风一走,他就立马给安澈打电话。
“小安,霍大少估计看上你了!他今天在会所等了你一上午,得知你请假了,就问了你的地址,他不会要来找你吧?我一想到这个可能就毛骨悚然!”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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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又自责起来,“对不起啊小安,都怪我……”
安澈正面无表情地拆着泡面调料包,电话接通后他就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吴哥,你别这样说。”
他顿了顿,低低的声音染上丝丝缕缕的哀伤,“在那些豪门子弟面前,我们普通人和蝼蚁没什么区别。不怪你。”
明明是哀切的低语,说出来的却是善解人意的话,吴逸听得心都要碎了,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更难受了。
他喉咙发紧,过了会儿才说,“小安你放心,如果霍大少和章少一样想用强,我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安澈唇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发出的声音却好似在哽咽,“谢谢吴哥……”
电话挂断,安澈端起饮水机上的烧水壶,开始往面桶里倒开水。
都说泡面有个三分钟标准,三分钟能最大限度地激发食欲和满足感,如果超过五分钟,期待感便会降低。
安澈却慢条斯理,将热气蒸腾的水柱拉得细长,一圈一圈地浇在面饼上。
出色的猎人,往往耐心极好。
安澈倒水用了五分钟,浇出的面饼拌一下就可以直接吃,口感出奇地好。
吃完泡面,安澈换上宽松的运动装,戴上鸭舌帽、墨镜和口罩,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走到小区门口时,巷子里驶进一辆红色迈巴赫。
安澈双手插兜,垂着眼眸,不动声色地与车身擦肩而过。
江城还有这么破的地方,霍沉风属实是没想到的。
破就算了,还跟个迷宫一样绕来绕去,连导航都不好使。
他愣是在巷子里绕了十几分钟,才找到这心心念念的桐花巷72号。
霍沉风刚停稳车,还没来得及从车上下来,电话就响了起来。
“沉风哥哥,你在哪儿?”电话那头的声音雀跃。
霍沉风清了清嗓子,“在公司呢,怎么了洛洛?”
“那我来公司找你!”
“诶等等,喂?洛洛?”
霍沉风一看手机,通话早已结束了。
他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车窗外的破小区,然后掉头,又七弯八拐地绕了出去。
5. 两次
霍沉风火急火燎赶到公司时,安云洛已经在他办公室等了十分钟了。
他一推门,就看到脸颊鼓鼓的安云洛坐在沙发上,目光幽怨地看着他,“沉风哥哥,你去哪儿了?”
霍沉风撇开视线,下意识摸了摸鼻子,“刚刚有事,出去了一趟。”
安云洛追问,“什么事?出去哪里?”
霍沉风有些心虚,走过去坐旁边揽着人,“小事,不值一提。”
然后顺势转移话题,“对了洛洛,你这么着急跑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安云洛明显不好糊弄,仍旧盯着他,幽幽地说,“这是你第一次让我等。”
沉风哥哥从来不会这样。
从小到大,都是沉风哥哥等他的。
今天居然让他等了整整十分钟!说话还遮遮掩掩的!
安云洛一说霍沉风才意识到,连忙跟他道歉,“对不起洛洛,让你久等了。还没吃饭吧?别生气了,我们去你最爱吃的那家米其林好吗?”
安云洛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就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他娇贵惯了,受不了一丁点儿委屈。他现在真的很生气,胸口酸酸胀胀的很不好受。
但他仍旧保持着一贯的乖巧样子,抱着霍沉风的胳膊撒娇似地不依不饶,“那你告诉我刚刚去了哪里,我就不跟你生气了。”
霍沉风第一次觉得头大。
一件小事,有必要这样揪着不放吗?
他就这一次来晚了而已,这么多年,安云洛可是次次都让他等,少则一小时,多则一天。他从没跟安云洛生过气。
何况这次他又不是故意的,说到底要不是安云洛突然跑过来,他也压根不会让他等。
但霍沉风是真的很喜欢安云洛,他们之间相差七岁,霍沉风是看着安云洛从一个小巧可爱的奶团子一天一天长成了这样一个乖巧纯真的小甜心。
安云洛是他从青春期一直持续至今的幻想,是他捧在手心精心呵护的珍宝。所以无论如何,等他在外面玩够之后,将来都是要娶安云洛做老婆的。
所以霍沉风虽然心里不太爽,但还是花心思编了个谎言,“我本来是在办公室等你的,但刚刚廷砚打来电话,说他组了个很重要的局,非要让我去一趟星耀。我去碰了一杯就走了,没想到还是回来晚了。”
说着他装出一副坦诚的样子,摸出手机塞安云洛手里,“不信你看通话记录,也可以给廷砚打电话确认,或者去星耀查我也行。”
安云洛圆润的眼睛盯着霍沉风。
这么有诚意,看起来……好像不是在说谎的样子。
安云洛心里终于没那么酸胀了,想来沉风哥哥说的应该是真的。毕竟这么多年,沉风哥哥从来没有骗过他,但凡他想知道的,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看来,是他自己想多了。
眼前的英俊男人,还是那个他暗恋了多年的沉风哥哥,也是那个永远无条件疼爱他的沉风哥哥。
安云洛把手机还给霍沉风,乖巧地弯起眼睛,“不用啦,我就是好奇而已,当然相信沉风哥哥了。”
见他终于不再追根究底,霍沉风也松了口气。
当然他只是不想纠缠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并不是真的怕安云洛查他。
毕竟洛洛一直都很乖,他就是猜到乖巧单纯的洛洛不会查他手机,更不会打电话给章廷砚,甚至去星耀确认。
当然,就算他失算,洛洛真的这样做了。章廷砚可是他最得力的狗腿子,不可能出卖他,每次都只会帮他把这谎圆得更加天衣无缝。至于星耀,是江城最注重客人隐私的会所,更不可能查到什么。
“那我们现在去吃饭。”霍沉风拉起安云洛的手,起身往外走,“忙了一上午,早饿了。洛洛想吃什么?”
“吃日料!”
“好~听洛洛宝贝的,咱们去吃日料。”
***
晚上九点,新武道散打俱乐部。
安澈刚刚结束一场两小时的高体能对打。
他摘掉湿透的黑色发带,抬腿往休息区走。身侧突然扔过来一瓶水,速度很快,破风声在耳边响起那一瞬,他头也没抬,随手接住。
“可以啊小安。”教练走过来,“这才半个月,你这反应速度都快赶上我了。”
安澈不置可否,拧开瓶盖喝水。
教练杨腾是个壮硕的中年男人,早就习惯了这孩子的冷淡,自顾自说道,“但是体能还没达标。不过你学散打的时间短,不着急,慢慢练。要想体能好,一是练,二是吃。对了,你平时饮食怎么样?”
水瓶空了,安澈随手投进远处的垃圾桶,淡淡吐出两个字,“泡面。”
“什么?!”杨腾惊掉下巴,“怪不得你越练越瘦,原来是营养没跟上。这样可不行啊小安,你得吃肉蛋奶之类的高蛋白食物,不然时间长了身体会出问题的!”
安澈:“没钱。”
“......”
这怎么可能呢?这孩子虽然浑身上下都穿得很廉价,但报名一对一私教的时候,一个月一万的学费他可是眼都没眨一下就付了,怎么看也不像是穷得只能吃泡面的样子啊!
杨腾尬笑两声,“别开玩笑了,我跟你说真的,饮食一定要重视起来。你不是奔着高段来的吗?七段是职业赛门槛,实战我相信你假以时日一定没问题,但你这成天吃泡面,身上一点肉没有,到时候WKA体能测试铁定是过不了的。”
安澈瞥着他,眼神冰冷,“我没开玩笑。”
安澈是真的没钱。
来江城的时候,他兜里只有一堆证件和背着安建国偷偷存的一千块钱,租了房子换了电话卡,再买点生活用品和衣服,就只剩一百块饭钱。要不是吴逸帮他跟经理预支了半个月工资,他得下个月才能学散打。
杨腾本来是好心,但一直这样热脸贴冷屁股,任谁也受不了。
说到底他和这孩子只是教练与学员的关系,人家给面子就是师徒关系,不给面子就是教学服务的关系。都怪他以貌取人,瞧着这孩子长得好看,就忍不住上赶着关心。
以后还是保持点距离吧,要是被人当成不怀好意的怪叔叔,这误会可就大了。
“......那,我就先下班了。明天见。”说完杨腾就麻溜地走了。
看着教练匆匆离去的背影,安澈立在原地,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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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冷淡。
他知道教练很关心他,能看出来没什么恶意。但他重活一世只为复仇,除了和猎物们周旋,不需要任何社交关系。
他也不会信任任何人,除了他自己。
***
“沉风哥哥,再见。”安云洛站在别墅门口,笑容甜甜地跟霍沉风挥手。
夜风中,霍沉风宠溺地揉揉他脑袋,嗓音温柔,“进去吧洛洛,我看你进去了再走。”
“嗯嗯。”安云洛乖巧点头,脸上写满了幸福,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好一会儿才进了别墅。
霍沉风也很体贴,一直立在门口,直到安云洛的身影完全消失,才咬上一根烟上了车。
“直接回家吗大少爷?”司机问。
霍沉风吐出口烟雾,夹着烟的手随意搭在窗沿,“不回。去桐花巷72号。”
从东边富人区的安家别墅,到西边城乡结合部的桐花巷,需要穿城。
虽然这个点不堵车了,司机也很顺利地拐到了目的地,但还是用了两个多小时。
霍沉风从车里下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路灯昏暗的巷子里很安静,偶尔有一两只流浪猫从围墙上蹿过。
霍沉风靠在车门上点燃一支烟,眯眼看着小区里还亮着灯的几家住户。
他不知道安澈住在哪一户,就挨个看过去。
看了一圈又觉得都不是。毕竟那小美人跟洛洛一样是个乖孩子,脸蛋还雪白清透的,眼底一点乌青都没有,应该是长期作息规律才能养得那么好,又怎么会熬夜呢?
霍沉风无奈地笑笑,扔了烟蒂。
随后又点了一支,眼神放空地望着斑驳破旧的居民楼。
不知过了多久,也不记得抽了多少支烟,直到司机开口,“大少爷,零点了,要回家吗?”
他才从回忆里回过了神。
零点了啊?
又是新的一天了。
霍沉风随手扔掉没抽完的半支烟,拉开后座车门上车。
“回家。”他勾起唇角,“快点儿。”
红色迈巴赫启动,发出低低轰鸣。
安澈睡衣单薄,倚在阳台,静静看着车子驶出小巷。
两次了。
鱼儿,就快咬钩了。
安澈又站了会儿,才收回视线,安心回到卧室。
其实如果有别的方法可以弄死霍沉风,他不会这么有耐心。
可他一贫如洗,无权无势,整个人还因为营养不良而形销骨立,就算跟人拼命也是一败涂地。
他也不能去报警,毕竟这一世,一切都还没发生。当然,就算发生了什么,以霍家的实力,也只会把犯罪变成意外。
他唯一有用的,就是这张勾人的脸。
安澈拿出手机,给吴逸发了张电子请假条。
然后关灯躺下,紧紧裹着被子。
黑夜里,那种绝望的压迫和窒息又一次袭来。他猛地睁眼,身子瞬间弹坐起来,大口大口喘气。
半个月了,他还是没法关灯睡觉。
安澈在黑暗里静静地坐了好一阵,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打开灯,重新躺下。
6. 笑容
“安澈呢?”霍沉风今天来得比昨天还早,一进星耀就直截了当地问。
吴逸有点不敢开口,犹豫两秒后才赔着笑脸说,“本来今天小安是该上白班的,但他说手疼,没力气,又......又请了一天假。”
手疼?
这该死的章廷砚,下手这么重。
霍沉风在心底暗骂一句,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说了句,“那我明天再来。”
就出了会所。
吴逸以为霍大少连续两天等不到人,一定会大发雷霆。毕竟这位看起来是个温柔绅士,但耐心向来不好,很容易被惹怒,没想到今天居然这么平静。
吴逸庆幸自己躲过一劫的同时又为安澈捏了一把汗。
他摸出手机,神色焦急地给安澈打电话,“小安,霍大少刚刚又来找你了。”
安澈正扶着面前的油泥头像,用雕刻刀一笔一笔地雕刻着三庭五眼。工作室里的学员不少,为免影响他人,他用肩膀和脸颊夹住手机,眼神专注手上未停,声音却是一副害怕的样子,“那,那他有说什么吗?”
颤抖的细弱声线让吴逸听起来难过极了,他缓了缓才说,“他说明天再来。小安,你明天还要请假吗?”
“请。我晚点把请假条发给你。”
“可是......”吴逸有些担心,“你一直这样躲着霍大少,能行吗?他耐心不好,到时候把他惹生气了,直接冲进你家里怎么办?”
吴逸又说,“他要是真去你家,报警都没用的。”
说着,他捂着嘴小声起来,“上次我们这儿一个陪侍生被霍大少看上了,他是新来的,一听说霍大少在床上玩得很疯就拒绝了。后来人就莫名其妙消失了,一周后被发现光溜溜地躺在一家豪华酒店的情趣浴缸里,浑身都是皮开肉绽的伤口,浴缸里的水都被染红了,只吊着一口气。当时有人报警,去了一堆警察,一听说可能跟霍大少有关,那些警察登记一下就走了。”
“那后来呢?怎,怎么样了?”安澈的声音似乎抖得更厉害了。
吴逸叹了口气,“那个陪侍生从医院出来就疯了,现在一年多过去,没有任何结果,不了了之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
“所以我真担心你这样躲着他,会出事。”吴逸焦急地说。
过了好一会儿,安澈才再次开口,“可我不躲着,又能怎么办呢?”
低低的声音里满是无助和绝望。
吴逸听得心都碎了,“要不然你走吧,回老家,或者去其他的城市,离江城越远越好。对了,你可以去北方,霍家的势力主要聚集在南部,霍大少就算有心找你,手也伸不了那么长。”
他越说越激动,“走吧小安,我可以帮你拖上十天半个月!你现在就买票,收拾东西赶紧走!”
走?
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能走呢?
安澈轻轻放下雕刻刀,拿起夹在肩头的手机,“吴哥,谢谢你。可我努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考入江大,怎么能走呢?”
“可是......”
“没事的吴哥,别担心。”
吴逸听到电话里安澈的声音还是在颤抖,明明他很害怕却还想要安慰自己,很努力地挤出个笑容说,“说不定过两天,霍大少就对我没兴趣了呢。我们还是别自己吓自己了。”
电话挂断,吴逸重重叹了口气。
唉,但愿真如小安所说,或许过两天霍大少就觉得没意思了。
毕竟霍大少身边的安家小少爷跟小安在性格上也有些相似,两人还都白白净净的,虽然安小少爷没有小安漂亮,但长相也很出众了,起码星耀的陪侍生光看脸没一个比得上他的。
另一边,安澈放下手机,唇角微扬。
面前已经雕刻好的《摩西》头部,极度还原。炯炯目光凝视着远方,威严凝重,于静默中积蓄力量,等待即将发生的一切。
***
啪——
酒杯猛然砸在包厢玻璃桌上,玻璃瞬间四处飞溅,刺耳的碎裂声把吴逸吓得直哆嗦。
说话都磕磕巴巴,“对对,对不起霍大少,小安的身体真的还没恢,恢复。”
三天了。
霍沉风的耐心从来都只给安云洛,对待玩物压根不需要耐心,只要他想,任何时候在任何地方都能把人上了。
但也不可否认,或许是因为安澈太过柔弱破碎,他确实对这个新玩物产生了一丝有别于其他玩物的耐心。
可玩物就是玩物,真他妈给脸不要脸!
霍沉风捞起外套,一脚踹开吴逸,怒气冲冲地出了星耀。
星耀会所二十四小时营业,所以他今天来得比之前都早,此刻出来刚好撞上早高峰,上车就堵,原本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开了快三个小时。
霍沉风一路猛砸方向盘,等他终于七弯八拐地来到桐花巷,愤怒值已达巅峰。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小区门口,霍沉风下车粗暴摔上门,随手扯松领带,怒目切齿地踏进小区。
正当他准备挨家挨户砸门找人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很轻的笑声。
他拧眉看去,大门右侧的单元楼下,青年眉目如画,笑意浅浅,正蹲在地上开罐头,好几只流浪猫围着他转,时不时贴着他因为裤子不合身而露出的伶仃脚踝,亲昵地喵喵叫。
这是霍沉风第一次见安澈笑。
冬日里,乌发雪肤的青年衣衫单薄,笑容却很暖心,明明身处暗处,却好似源源不断地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霍沉风对安澈的印象还停留在三天前的那个晚上,被欺负的乖顺美人柔弱、破碎、泪眼汪汪。他从没想过,这个柔弱美人笑起来竟然这样动人心弦。
这一刻,霍沉风不得不承认,这个玩物虽然让他火冒三丈,却也足够迷人。
他驻足看了许久,才抬腿走过去。
“不是手疼到必须请假吗?怎么还能喂猫?”
突然听到声音,小美人吓了一跳,那迷人的笑容也被吓没了。
一对上霍沉风的视线,他连忙起身行礼,怯怯地叫了声,“霍大少。”
霍沉风此刻什么火气都没了,他又换上那副温柔模样,低头贴心道,“抱歉,吓到你了。”
安澈摇头,长睫低垂,声音低低,“没事。”
“你喜欢猫啊?”霍沉风看着他笑,“改天送你一只名贵品种。”
安澈:“谢谢霍大少,不用了。”
“怎么不用?”
安澈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见他这样,霍沉风有些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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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他明明没事却一直请假,躲了自己整整三天,脸色一下就阴沉下来,“不喜欢我送的?”
安澈:“养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霍沉风愣了下。
他从上到下打量了安澈一遍,也是,一身地摊货,还住在这么破的地方,怎么可能养得起名贵猫。
知道安澈并非不喜欢他送的东西,霍沉风有些尴尬道,“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那我送你一只好养活的。”
说着他指了指安澈脚边一只专心吃罐罐的小橘猫,“就它吧,怎么样?我一会儿就抓它去打疫苗。”
安澈连忙阻止,“不用了霍大少。”
“怎么?”霍沉风皱眉,“这个也养不起?”
“嗯。”
霍沉风服了,这小美人是有多穷?
“抬起眼睛。”他突然说。
毕竟一个人的眼睛是不会说谎的。
安澈乖乖抬眸。
湿漉漉的眼睛干净纯澈,浅褐色的瞳孔晶莹漂亮,独独映着霍沉风。
霍沉风心脏猛地一跳。
他第一次对“唯一”这两个字有了概念。
他要做安澈唯一的男人。
当然,公平起见,他也可以收心,让安澈做他唯一的玩物。
下定决心后,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慢慢从心底升腾起来。
“我大老远来看你,不请我上去坐坐?”他笑着说。
似乎安澈也看他入了迷,才反应过来似的,慌乱又笨拙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摇头。
霍沉风笑,“前面带路。”
从一楼到六楼,安澈走得很慢。
霍沉风倒是不介意,在他身后慢悠悠跟着,视线一直落在他廉价运动裤包裹的屁股上。
真他妈翘。
操起来一定很爽。
正在霍沉风浮想联翩的时候,六楼到了。
安澈停住脚步,打开门对他说,“霍大少,请进。”
霍沉风皱眉。
他本来以为这小区外面就够破的了,没想这里面更破。
斑驳脱落的墙面,发霉的地板缝,被油烟熏得黝黑的天花板……
这实在让人受不了。
霍沉风没进去。
双手插兜站在门口,“你怎么住在这种地方?也不对自己好点儿?”
“这儿房租很便宜。”安澈说。
“你很缺钱吗?那晚给你的小费都够你租个环境好点的房子了吧?”
安澈垂眸,“嗯,很缺钱。”
霍沉风想起那夜安澈为了一个破工作乞求沈秋聿的情景,抽出手扶住他双肩,认真道,“安澈,跟我吧。跟了我,你以后再也不用求人,更不用住在这种地方,连喜欢的猫都养不了。”
安澈似乎被吓到了,连忙后退几步躲开他。
“霍大少,您,您在说什么?我不明白。”
霍沉风逼近两步,审视着他,“吴逸那么护着你,想必已经告诉你,我在星耀等了你三天的事了吧?还不明白吗?”
安澈退无可退,后背紧贴墙壁,慌张地揪着衣角,“我,我不太明白跟您,是什么……意思。”
霍沉风笑了下,垂首附在他耳边,“意思是,跟我——上床。”
7. 办法
“什......什么。”
听到这样的话,安澈吓得抖了下,惊慌地望向他,漂亮的眼睛瞬间盈满水汽。
霍沉风其实是很喜欢看人哭的,而美人落泪更是别有一番风味。特别是在床上,他很享受把人操哭的过程,哭得越厉害,他就越有快感。
所以他其实那晚在星耀见到安澈的第一眼,就想扯了他的飘带,粗暴啃咬那雪白脆弱的脖颈,然后把人按在床上,看他哭着求饶。
可此刻美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因害怕和屈辱瑟瑟发抖,那双笑起来无比迷人的眼睛被泪水湮没,只要自己再靠近他一点点,他的泪水就会掉下来。
霍沉风甚至想,如果就在这里强行把他办了,他一定会哭得很大声。
但霍沉风发现自己突然狠不下心了。
一想到那夜安澈被章廷砚欺负的那个样子,就像一朵纯洁漂亮的小白花被暴风雨摧折花杆,破碎绝望地跌进泥泞里。
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操还是要操的。
不过为了这个柔弱美人,他可以换个温柔点的方式。
“你别怕。”霍沉风主动后退一步,收起压迫和强势,让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诚意,“我和章廷砚不一样,我尊重你的意愿,不会对你用强。”
说着,他声音温柔下来,深情款款地看着安澈,“安澈,我是真的很喜欢你,也是真的不想你过得这么辛苦。只要你答应,你的人生就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顿了顿,又怜惜地说,“何况你这么漂亮,又这么柔弱,如果没有强大的依靠,随时都会置身危险之中。一次两次运气好,有人解围,三次四次呢?你想过以后吗?江城有权有势的人不少,但我霍沉风的人,没人敢动。”
安澈垂着眼睛静静听他说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声音低低,“霍大少,我可以考虑考虑吗?”
“当然。”霍沉风笑,“你好好想清楚再答复我,不着急。”
安澈微微鞠躬,“谢谢。”
过了会儿,他问,“那您还进去坐吗?”
霍沉风又看了一眼那破房子,实在下不去脚,笑了下,“不了,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了。明天星耀见。”
安澈低低“嗯”了声,立在门口看着霍沉风下楼。
在他走到六楼和五楼之间的转角时,安澈突然开口,“是包养关系吗?如果我答应的话。”
霍沉风抬头看他,对上那一双澄澈漂亮的眼睛,有一瞬不忍。
但也仅仅是一瞬而已。
“是的。”霍沉风说,“你也可以理解为——互惠互利的契约关系。”
安澈没再说什么,只是隔着楼道里生锈的铁栏杆居高临下地看着霍沉风。
霍沉风本来不想说得这么直白,他前面说那么多,都刻意避开了包养这个字眼。毕竟这小美人一看就是个有点骨气的,不然还不早便宜章廷砚了。
可现在这两个字在两人之间摆上明面,再说什么都会显得他的喜欢很苍白。
于是霍沉风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下了楼。
安澈一直立在原地,直到霍沉风的脚步声完全消失,他才仿佛被抽空了一样,颤抖着扶着门进屋,吃力地关门反锁后,身体力竭一般靠着冰冷的铁皮防盗门滑坐在地。
玻璃片一遍一遍划在身上的剧痛袭来,让他紧紧地抱住自己,痛苦地蜷缩在门边。
安澈咬紧牙关,冷汗直冒,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每次靠近霍沉风,他都会经历一遍这样的幻痛。之前在星耀,霍沉风一靠近他,身体就本能地产生疼痛感。但那晚有林舟遥及时隔开了霍沉风,所以疼痛还能忍受。这次或许是接触的时间太长了,疼得他有些受不了。
但他不能出声,他必须保持正常。
在以后和霍沉风漫长的周旋里,他都要保持正常。
才能完成他的计划,亲手把这人间的恶魔送回地狱。
许久之后。
疼痛开始逐步减轻,安澈才慢慢缓了过来。
他撑着门起身,浑身都已湿透。
但他没时间休息,他的每一天都是在严格的计划中度过的。他用预支的一万七工资报了一万一个月的散打精训班和六千一个月的雕塑系统班,下班和休假时间全都花在俱乐部和培训学校。他没空停下来歇一歇,哪怕是好好吃顿饭。
所以安澈简单地洗了个澡,午饭都没吃,就背上包全副武装地出门了。
他本是学建筑设计的,对于艺术有天赋,所以雕塑入门之后学起来很轻松。但散打不一样,只能靠练。他必须尽快拥有自保能力,因为他即将招惹的人,从小就接受了武力训练。
而散打的拳腿摔高效易学,最擅长近身缠斗。
只要他拼命练,只需三个月,就能将专练自由搏击的霍沉风踩在脚下。
至于顾明盛......
虽然不清楚他的实力,但至少也能防身。
想到顾明盛,安澈一边下楼,一边摸出手机给吴逸打了个电话。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焦急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哎呀小安,你终于有动静了!再没动静我就要按照计划报警了!”
安澈一秒红了眼眶,颤抖的嗓音带着一丝哭腔,“吴哥......”
“小安你怎么了?你别哭啊,你你他,他是不是动你了?”吴逸急得语无伦次。
“没有......没有成功。”安澈哽咽,“谢谢你吴哥,要不是你提前告诉我霍大少要来,我及时做了准备,不然我今天可能就......”
吴逸终于松了口气,连忙安慰道,“没事小安,不哭,过去了咱就不想了。你好好吃饭,再好好睡一觉,精神养足之后我们再想办法。”
“吴哥......”
“嗯,怎么了?”
“我......”安澈犹犹豫豫地开口,“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吴逸连忙问。
安澈顿了顿,又深吸一口气,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才磕磕巴巴地说,“勾,勾引大老板。”
“什么?!!”吴逸瞳孔地震。
但震惊之余,他又觉得这个超级大胆的主意似乎很可行。
毕竟那晚小安被章少欺负,最后多亏了大老板才能脱身。大老板很少来会所,这半个月就来了一次,对小安不过一面之缘。却不仅帮小安解围,还让林少护送小安回家,这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说不定大老板对小安……早就有想法了!
“……不行吗?”见他如此震惊,安澈低声说。
吴逸一改态度,“行!我觉得这个办法很行!以大老板在江城的地位,任凭他霍大少再疯,也不敢动大老板的人!”
“是这个道理,只是……”
“只是什么?”
安澈为难地说,“只是我对大老板一无所知,不是很有把握。”
吴逸笑了下,“嗐,我当是什么呢。我在星耀好些年了,不说很了解大老板吧,但喜好什么的还是很清楚的。”
说着,他拍了拍胸脯,“这个事你就放心吧,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给你拉个表格,包括每个前任的风格是啥样的,都给你整得清清楚楚!”
“真的吗?”安澈佯装欣喜,“那能不能麻烦你把他好友们的喜好也拉个表格呢?我想多了解他的圈子。”
“没问题!”
“谢谢吴哥。”
“好歹你叫我一声哥,跟我客气什么?”
吴逸顿了顿,语气又沉重起来,“只是小安,这样你会不会很难受?毕竟你对大老板……根本没感情。”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刚刚还欣喜的安澈许久没有回应。
“要不然算了吧?”吴逸说,“我刚刚脑子一热,没考虑清楚,我们还是再想想别的办法吧。”
“不用了吴哥。”安澈低声开口,语调哀切,“我知道,我长了张招人的脸,又没有自保能力,才会频繁招来祸端。”
“霍大少临走时威胁说……一定要包养我。我想,如果我的人生注定要经历这些,与其被一个在床上玩得很疯的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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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包养,不如主动选择一个正常男人做靠山。”
这次换吴逸沉默了。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心疼地说,“行。不管怎样,我还是那句话,一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电话挂断,安澈踏上去往新武道的公交车。
关于顾明盛,他其实并无把握。
毕竟比起沈秋聿,他对顾明盛才是真正的一无所知。
上次的匆匆一面,他精心计划着等了半个月,但这种伎俩对霍沉风那种精虫上脑的变态有用,对顾明盛却是毫无作用。
三天了,顾明盛没再来过星耀,第一次试探宣告失败。
所以安澈不得不更换战术。
但愿这次,能一箭双雕。
***
豪华餐厅内。
安云洛乖巧坐着,幸福地等着霍沉风把牛排切成小块。
可霍沉风拿着刀叉,盯着牛排,满脑子想的都是这牛排好像安澈给流浪猫开的罐头。
顺势就想到了笑意浅浅的安澈,不知不觉沉浸其中。
“沉风哥哥,你怎么了?”安云洛在他眼前晃了晃手。
霍沉风这才回神,“没事。吃吧洛洛。”
说着他就叉了一块牛肉放嘴里。
安云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这是我的。”
“……”霍沉风这才反应过来,好像确实是。
他不好意思道,“要不,你吃我的?”
安云洛不高兴了,拧眉瞪着他,“沉风哥哥,我不吃五分熟的牛排,你忘了吗?”
“……”他刚刚确实忘了。
都怪安澈太勾人,他只是想一下,就把他的洛洛宝贝忘在脑后了。
这样可不行。
霍沉风装模作样揉了揉眉心,努力挥去脑子里安澈的模样。
然后对安云洛哄道,“对不起洛洛,我最近工作太忙了,有些走神。我再给你点一份,很快就好。”
说完他就招来服务生,还没开口安云洛就起身,“我不想吃了,我要回家。”
霍沉风连忙拦住他,把人按回座位,俯身在他耳边说软话,“好了洛洛,都是我的错,别生气了。你打我骂我都行,不吃饭可不行,饿坏了我会心疼的。”
安云洛别开脸。
他虽然很生气,但为了保持一贯的形象,即使生气也得乖巧可爱的,所以他只能气鼓鼓地环着双臂,半撒娇似的嘟囔一句,“骗子!”
霍沉风只能继续哄。
换着花样哄。
一个多小时过去,安云洛才勉强答应用餐了。
霍沉风头一次觉得累。
他开始想,安云洛怎么这么难哄?
安澈就不一样了,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即使被他冒犯,也还是恭恭敬敬温温柔柔地叫他霍大少,从不给他甩脸色。
虽然这样想着,但霍沉风还是将牛排切好,递到安云洛面前。
安云洛尝了一小块七分熟的牛排,终于开心起来。
他眯起眼睛,一边咀嚼,一边随口说道,“沉风哥哥,明天陪我去看音乐剧吧。我想看《歌剧魅影》很久了,而且这次是由我喜欢的演员主演的。票我都买好了,明天下午一点,看完我们再去……”
“洛洛。”霍沉风打断他的喋喋不休,“我明天有事。要不改天吧,好吗?”
安云洛又不高兴了,“可我就想明天去。”
霍沉风明天得去见安澈,他也没法退让,“可我明天真的有事。你知道我即将接手霍氏,每天都很忙的。乖,后天陪你去,行吗?”
安云洛“噌”地起身,忍着即将爆发的怒气,丢下一句,“我不吃了!”
转身跑出包间。
心累的感觉再一次袭来。
霍沉风没有像以往那样立马追出去哄,而是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他把人送回家,然后开始用餐。
可他吃了两口,越嚼越不是滋味儿。刀叉摔进盘子里,叮呤当啷的声音让他越发烦躁。
他捞起椅背上的外套,出门随手拦了个车,直奔桐花巷72号。
8. 沉默
霍沉风饿着肚子跑到安澈家门口,敲了半天门屋里都没动静。
他烦躁地踹了一脚,铁皮门表面瞬间留下一个大坑。
看着那个坑,他又有一丝后悔。安澈的家又旧又破,根本经不起他折腾,不该这么粗暴的。
毕竟他走的时候和安澈说的是明天见,安澈根本不知道他会去而复返,所以有事出门了也很正常。
于是霍沉风倚着门,咬上一根烟点燃,吸了两口冷静下来后才摸出手机找星耀的经理要了安澈的电话。
学员储物柜里,手机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响着。
直到晚上结束训练,安澈才看到这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陌生号码,给他打了三十几通电话。
霍沉风,你还是这么急不可耐吗?
安澈冷笑一声,随手清空记录,按下关机键。
杨腾正准备下班,突然被安澈叫住再练一场。
孩子一向积极,他并不介意占用一点下班时间。只是安澈不戴护具,他就很介意了。
“小安,把护具戴上。”杨腾提醒道。
“不用了教练。”安澈随手把发带也摘下,“就这样练吧。”
杨腾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这样,“这样你会受伤的。确定吗?”
“确定。”安澈握拳,双脚开立身子微躬,目光锋锐地盯着杨腾,“开始吧。”
九个小时,五十一通电话!一个玩物而已,真是给他脸了!
不接电话不回家,敢情白天说考虑都是敷衍他,他一走就迫不及待跑路了是吗?!
本来就他妈烦,安澈还找他晦气!
霍沉风气坏了,随手砸了手机。
正打算把江城翻个底朝天,结果一出单元楼就看到一个熟悉的单薄身影。
青年低着头,破旧的背包抱在胸前,一瘸一拐地踩着路灯下的影子,走得很慢很慢。
“你他妈去哪儿了!”霍沉风怒气上头,压根没注意他的异常,红着眼冲上去就要掐他脖子。
愤怒的吼声在夜深人静的凌晨犹如野兽咆哮,显得格外骇人,安澈被吓得跌坐在地,霍沉风扑了个空,被安澈绊了一脚踉跄几步才站稳。
“操!”他低骂一声,以为安澈故意的,正要接着收拾人,一眼看到安澈带血的嘴角。
霍沉风怔住了。
空气也突然变得安静,静得他似乎能听见安澈泪水砸在地上的声音。
霍沉风此刻才意识到,他心心念念的小美人没有跑,只是出了一趟门就被人欺负成这样。可怜的小白花眼睛比他还红,害怕地盯着他,啪嗒啪嗒掉着眼泪。白皙漂亮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那两片让他想入非非的唇瓣也染着血迹,微微肿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破碎极了。
而他......
操!他刚刚是在干什么啊?
他是疯了吗!
疯得不分青红皂白就要伤害这样一个柔弱无助的小可怜?
真是禽兽!
霍沉风破天荒地对除了安云洛以外的人生出了一丝良心。
他蹲下身,伸手想要拉安澈起来,安澈却像受惊的兔子一般,抱着背包连连往后缩。
见他这副样子,霍沉风隐隐觉得心疼,他的良心似乎又多了几分。
“对不起。”他收回手,没有为自己辩解,直截了当地道歉。
安澈没有说话,只是惊惧地看着他掉眼泪。
但他也没再后退,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无声的沉默里,霍沉风开始后悔。
若有似无的愧疚,渐渐萦绕在心头。
他早该想到的,没接电话不一定是跑路了,也有可能是出事了。
可他为什么就是执着于前者,非要把安澈想得那么坏?安澈明明那么乖顺,那么美好,浑身都透着干净,又怎么可能骗他呢?
都怪他!
要是他下午早点发现,安澈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抑或是他刚刚没有被怒气冲昏头脑,再耐心一点细心一些,就能及时发现安澈的伤,不会把人吓哭了。
偏偏这世上没有后悔药,伤害造成了,就只能尽量弥补。
可面对这样破碎的安澈,霍沉风头一次觉得用钱弥补有些拿不出手,得用点儿心。
就像对待洛洛那样,不,只需拿出对待洛洛的百分之一就足够了。
就在霍沉风认真思考该怎么弥补的时候,安澈突然开口了,“没关系。霍大少,其实您不用跟我这样的人道歉的。”
他喉间哽咽,声音破碎,还这么好脾气,听得霍沉风越发不是滋味,心头的愧疚似乎更浓烈了些,觉得给他百分之十的用心也不是不可以。
“什么你这样的人?”霍沉风再次朝他伸手,温柔道,“以后不准这么说自己。你一点也不比别人差。”
安澈低低“嗯”了声,犹豫了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掌心。
霍沉风将人拉起来,这才看清楚他手上也有伤。霍沉风眉心紧皱,一手扶着他,一手去拿他怀里的背包。
安澈却紧紧抓着不放。
“你手上这么多伤,我帮你拿。”霍沉风温声说。
安澈这才慢慢松开了手,霍沉风适时拿过背包,下一秒单薄运动服碎裂的领口暴露在他面前。
霍沉风心口猛地一沉,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抓着往下坠,闷得厉害。
“是谁?”他盯着安澈若隐若现的锁骨,咬牙切齿地问。
究竟是谁!动了他都舍不得动的人!
真他妈不要命了!
安澈连忙捂住领口,摇着头又开始掉眼泪,“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还不止一个?
操!别让他找着,找着非得弄死这帮王八蛋!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安澈。
霍沉风不再追问细节,怕安澈又掉眼泪。他也吃一堑长一智,努力克制怒火,沉着脸扶人上楼。
这一次 ,霍沉风忍着难受,还是踏进了这个他无比嫌恶的出租屋。
“慢点。”他扶着安澈坐到破旧的双人沙发上。
“你药箱在哪儿?”他问。
安澈指了指电视柜。
霍沉风立马把药箱拎过来打开,蹲在他跟前替他上药。
“我会轻轻的,你忍一忍。”霍沉风一边上药一边说。
其实这些伤对安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与霍沉风的近距离接触让他浑身疼得不行,他无需伪装脸上就是浓烈的痛苦。
见安澈忍得这么辛苦,却不肯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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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声音,霍沉风手上的动作不自觉放得更轻。
他也忍不住想,他之前还是不够了解安澈,竟然会肤浅地以为安澈被他操时会哭得很大声。现在看来,安澈不单单是个柔弱美人,他的柔弱中还透着坚韧,隐忍,善良和包容。也或许还有别的美好品质,正在等着他发掘。
但不管怎样,这样的安澈意味着,如果他不是真的爱上自己,就算强行操了他,他也只会像现在这样,面对痛苦只会咬紧牙关不吭一声。
这样就太没劲了,霍沉风想,或许应该让安澈先爱上自己,再包养他。
其实他之前一直觉得安澈跟安云洛在某些地方是很像的,比如乖顺的性格,同样单薄的身子,以及白皙的皮肤。他甚至试图在安澈身上寻找安云洛的影子,企图在操安澈的时候,把安澈当成替身意淫安云洛。
但在今晚,他清楚地意识到,安澈和安云洛是不像的。
他们都单薄,但安澈的脸上没什么肉,而安云洛的脸颊却要圆润许多。
他们都皮肤白,可安澈的白明显更胜一筹,特别是他不笑时,本该风情万种的桃花眼低垂着,看起来清冷柔弱,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冰肌玉骨的禁欲气质。让人忍不住想要采撷这朵小白花,破开他纯欲的外壳,占有他真实的温热,看他脸红心跳,看他脱力求饶,看他干净的纯白染上肮脏的欲望。
还有安澈的乖顺是纯粹的乖顺。而安云洛的乖巧是有条件的,在顺心的情况下他很乖,可不顺心的时候他浑身都是少爷脾气,骄纵、任性、作天作地。
不过每次被哄好以后,他又会变得很乖,好像之前的闹腾都是为了得到宠爱的撒娇而已。
所以,安澈和安云洛完全不像。
霍沉风一边上药,一边细细地打量他。
或许从今晚开始,他可以试着把用在安云洛身上的耐心分出来一些,重新认识一遍安澈。
安澈身上的伤很多,但他只让霍沉风处理了额头、眉骨、脸颊、嘴唇、下巴、手背和手腕的伤,衣服遮盖的部位比如肩膀、双臂和双腿他就不让碰了。
“谢谢霍大少,剩下的我待会儿自己来就可以了。”
霍沉风见安澈在沙发上坐了半天,屁股都没有什么不适,便知他冰清玉洁,也就放心了。
“这么晚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他佯装绅士道,“早点睡,我先走了。”
安澈“嗯”了一声,正要起身,霍沉风说,“你有伤,别送。”
安澈便不动,静静地看着他往门口走。
走到门外,霍沉风关门时又看了他一眼,见他仍旧乖顺地目送着自己,心里愉悦极了。
“晚安,安澈。”说完他就轻轻关上门,脚步轻快地下了楼。
安澈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冷汗一滴一滴从额角滑落,他再也坐不住了,痛苦地倒进沙发里,抱着膝盖紧紧地蜷缩着身体,死死忍着那钻心的幻痛。
不知捱了多久,疼痛才逐渐减轻。
安澈撑着沙发扶手起身,冷冷脱掉汗湿的衣裤,将衣物和药箱一起扔进垃圾桶,然后赤脚走进浴室。
花洒打开,安澈用力搓洗着身上被霍沉风碰过的地方。
一遍一遍。
搓得发红。
搓得生疼。
9. 淤青
翌日早上。
吴逸一见到安澈就赶紧朝他招手,“小安,快来。”
安澈应了声,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跟着他快步进了一间无人的包厢。
一进去吴逸就连忙关上门。
又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才走到沙发挨着安澈坐下,一边捣鼓手机一边说,“我昨晚熬夜弄出来的,发你微信。”
发完他看了一眼安澈,视线扫过安澈拿着手机的手,他瞪大了眼睛,“你手怎么受伤了?”
再一抬眼,这才看到安澈脸上也有很多伤。
吴逸心疼坏了,看来昨天安澈真的是侥幸逃过一劫,这霍大少可真不是个东西!对待安澈这样的小可怜也下得去这么重的手!
“没事小安。”不等安澈说话,吴逸就恨恨地安慰他道,“他霍大少再无法无天,也比不上咱大老板。等你成功拿下老板,让老板好好收拾他!出了这口恶气!”
安澈不置可否,垂眸快速滑着手机屏幕。
直到翻到顾明盛那一页,他才停了下来。
——江城名流之首,顾家掌权人顾明盛,年过三十,沉稳内敛,禁欲自持。
向来生人勿近,无心情爱......
安澈仔仔细细地看下去。
前世安澈只在财经新闻里见过顾明盛,对这位叱咤商界的风云人物知之甚少。
但安澈想,他既然能坐稳六大豪门之首顾家的掌权人位子,一定不是善茬,更不是霍沉风之流的蠢货。
这样一个在商海战无不胜的人,无论他表象如何,内里一定是睿智多疑的。做他的对手,稍有不慎便会让精心的筹谋功亏一篑。
所以为免顾明盛生疑,重生后的安澈只能在暗中了解他、接近他。可他为人低调,行踪隐秘,鲜少在外面露面,即使安澈进了他偶尔会来的星耀会所,精心计划制造了和他的偶遇,但这半个多月,在诱捕顾明盛的进程上,完全可以称之为徒劳无功。
好在他及时调整了战术,对吴逸的预判也很精准,这份资料虽然只有短短的一页,很多介绍也很官方,却足够有用。
安澈反复看着资料里最后一段——顾明盛酷爱台球,十年前曾打进斯诺克世锦赛决赛,因不明原因退赛,之后仅每周末下午会去爵士台球馆打几小时台球。
安澈唇角微弯,对于顾明盛,他又多了几分把握。
见他笑了,吴逸邀功一般得意道,“怎么样?是不是很有用?”
“嗯,很有用。”安澈朝他弯起眼睛,“谢谢吴哥。”
“跟我客气啥?”吴逸又凑近他一点,小声说,“老板待会儿就要来,我给你安排到999号包厢,你一定要抓住机会,投其所好。”
“嗯嗯。”安澈乖巧点头,状似无意地问,“只有老板一个人吗?”
“当然不是了,还有林少和左少。”吴逸的声音更小了,几乎用气音在说,“你来星耀时间短不知道,老板以前其实玩得挺花的,男女通吃,纵情声色,夜夜笙歌。星耀就是老板成年的那天开的,这里的装修风格乃至员工服饰都是老板亲手设计的。但四年前老板接手沈氏后就被迫收起了玩心,自那以后老板几乎不会一个人来会所,每次都是和林少左少一起来,来了也是清水局。偶尔顾总也会来。”
听到顾明盛不来,安澈根本没兴趣听后面那一长串,目光随意落在地板上。
吴逸见他没什么表示,便问,“这些我都写进资料里了,你刚刚没看到吗?难道我写漏了?”
“看到了。”安澈随口敷衍,说着就起身,“我现在就去准备。”
霍沉风又一大早来了,他今天心情很好,凡是跟他打招呼的服务生都领到了不菲的小费。
听前台说安澈已经来了会所,他直接让经理把安澈安排到888号包厢。
经理电话打进来的时候,安澈刚好和吴逸分开。
经理很少跟他们这些服务生联系,工作上的事都是由领班负责安排,所以安澈猜到这通来电的目地,不动声色地静了音。
然后去更衣室换衣服。
沈秋聿不是安澈的目标,所以沈秋聿的喜好他压根没看。
但他必须利用沈秋聿,赌他有一天会和顾明盛聊起自己。
安澈挽起工作服的袖子,从镜中看自己手腕和小臂遍布的淤青。
很新鲜的伤,要是错过,可就看不到了。
999包厢。
安澈一进去,林舟遥就嬉皮笑脸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嗨,小朋友。还记得我吗?”
安澈一边把酒摆上玻璃台面,一边柔声说,“当然记得,谢谢林少那晚送我回家。”
“你都谢我两次了,”林舟遥故意堵到他面前,“口头谢的可不算,能不能来点实际的?”
安澈垂下头,不知所措地绞着手指,“什,什么实际的......”
从进门开始,坐在一旁的左修竹就注意到了他的手,见林舟遥耍浑,便道,“行了老林,别逗人家了,没看他手上有伤吗?还不让人下去歇着。”
听到这话,林舟遥和正在打电话的沈秋聿同时看向安澈的手。
“怎么弄的啊?”林舟遥一脸心疼的样子,把他伶仃的手拎起来看,“又有人欺负你了?”
“我操,脸上也是!这谁干的?”
安澈一边摇头,一边凝神听着沈秋聿说,“老顾,你到底来不来?哥几个可等你好半天了啊。”
“什么不干净,我这会所干净得很。”
“来吧老顾,这次我保证没有碍眼的东西。”
“行行行,你忙,你大忙人一个,我等闲人就不叨扰您了。”
电话挂断,安澈适时收回余光。
继续敷衍着林舟遥,“林少,我真的没事,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跤?怎么可能?这一看就是被揍的。”林舟遥抓住他双肩,“你告诉我,究竟是谁,我替你揍回来!”
安澈不知是不是被捏疼了,皱着眉连连摇头,“没有谁,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林舟遥仍旧不依不饶,沈秋聿走过去拍掉他的爪子,“干什么呢,别给我们小安吓着。”
“不是......”
林舟遥还准备说什么,沈秋聿抬手一指,“你给我坐回去。”
林舟遥只好不情不愿地走过去坐到左修竹旁边。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安澈的恐惧和不知所措完全暴露在三人眼底。
沈秋聿再次打量他手上和脸上的伤,说,“你别紧张,老林他就是个急脾气,说话急吼吼的,动作也毛手毛脚,有时候怪吓人的。”
林舟遥不服:“哎老沈,你怎么说话呢你?”
沈秋聿一个眼刀飞过去,“闭嘴!”
林舟遥:“……”
林舟遥:“闭嘴就闭嘴,干嘛这么凶啊……”
沈秋聿不搭理他,回头继续对安澈说,“这伤看起来不轻,怎么来的我就不问了,但要说摔的显然没有说服力。”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私人名片,“这上面有我的私人号码,什么时候想说了就告诉我。如果这事发生在星耀,或者发生在外面但是会给星耀造成负面影响,希望你能明白,我作为老板是必须要处理的。”
安澈一副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会儿,才点头接过。
“既然受伤了,就回去休息几天吧。”沈秋聿说。
安澈连忙摇头,“我没事的老板,我可以继续工作。”
知道他担心会扣钱,沈秋聿又说,“算你带薪休假。”
这话一出,安澈愣了一下。
随后才反应过来似的,朝沈秋聿感激地鞠了一躬,“谢谢老板。”
从包厢出来,安澈不动声色放下衣袖,径直去往更衣室,换了衣服就下班了。
包厢内,沈秋聿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地点开微信群打字。
【老顾,那小朋友的伤是新伤,还挺严重的,青一块紫一块的,我给他放了几天假。我先声明啊,不是心虚,你说他在工作期间受伤就是我这会所不干净,这点我是坚决不认可的。老林问他半天,人都说是自己摔的,跟我这会所可没有半点儿关系。我给他放假,也纯粹是出于老板对员工的人道主义关怀,当然了谁让你这么关心他呢,我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特意关照关照。】
过了会儿。
顾明盛:【不是关心,就事论事而已。】
沈秋聿:【得了吧,这么多年了,我可从没见你记住过谁。上次只见了人家一面,你就要我出面解围,这次一听到人家受伤了,你又立马数落起我来了,还要我整顿会所。这还叫不关心?】
顾明盛没再回。
沈秋聿锁屏,和旁边的左修竹碰了一杯,视线无意中扫到窝在沙发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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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不高兴的林舟遥。
沈秋聿主动挪过去一点,递给他一杯酒,“行了,别不高兴了。小安的事,我劝你别管。”
林舟遥一下就炸了,“不是老沈,重点是管不管的问题吗?你刚刚干嘛在一小孩儿面前那样吼我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你当然要面子,”沈秋聿放下酒杯,慢悠悠地说,“你最要面子了。死要面子活受罪。”
“你……”
“老林,你先别急着炸毛,”左修竹冷不丁冒一句,“你看群。”
“群怎么了?有什么好看的?”林舟遥虽然阴阳怪气的,但还是拿出手机点开了群聊。
“我靠靠靠靠靠!老顾这是铁树开花了???”
左修竹笑:“所以老沈才说劝你别管。”
林舟遥:“没看出来啊,老顾竟然喜欢这个类型的。沉稳禁欲的老男人VS纯洁柔弱的小白花,我去,还挺带感的。”
“你又说老顾老。”左修竹装模作样点了下手机屏幕,“录下来了,已发送。”
“神经病啊!”林舟遥立马冲过来抢手机,“你给我撤回!”
沈秋聿无视两人的打闹,身体往后靠进沙发里,自顾自低语,“是喜欢,还是仅仅动了点恻隐之心,还说不准。”
正骑在左修竹身上的林舟遥停下动作,扭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沈秋聿白了他一眼:“我这不正在试呢吗?”
林舟遥:“你这算什么试?说一千道一万,不如一张照片来得实在。”
说着他就从左修竹身上下来,大步往外走,“我这就去给小安排组大片。”
左修竹慢悠悠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拍了。”
林舟遥立马跑回来,“那还等什么?发啊!看老顾急不急!”
顾氏控股,总裁办公室。
顾明盛点开图片,放大。
漂亮青年眼眸低垂,无措地站着,脸上和手上都是青青紫紫的淤青。
从受力情况和淤青分布来看,这手臂的伤明显是阻挡殴打所致。
但奇怪的是……
所有伤都像是用同样的力道造成的,且有点到即止的痕迹。
一般施暴者在施行暴力的时候情绪都会波动很大,造成的外伤一定是有深有浅的。
而照片里这种伤势,如果不是精心刻意的伪装,只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专业教练和学员的无防护战术对打。
但即便如此,顾明盛心下还是隐隐一动。
他想起那晚,青年惊慌撞进他怀里的样子,眉心微皱。
霍沉风在888包厢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安澈,最后只等来经理的电话,说安澈刚刚请假下班了。
又请假。
不是知道他今天要来吗?
霍沉风虽然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心里也又闷又燥的,但他这次没有盲目发火。
他想起昨晚给安澈上药时,安澈一脸痛苦的模样,心情慢慢平和了许多。
安澈那么乖顺,不会躲着他。
一定是因为身上的伤太疼了坚持不了,才来了又走的。
一定是这样。
霍沉风这样想着,摸出手机给安澈打电话。
电话响了许久,安澈才接起。
没等他说话,霍沉风率先问,“伤怎么样了?”
安澈那边很吵,似乎在拥挤的公交车上。
他声音细弱,霍沉风要将手机紧紧贴着耳朵才能勉强听清。
“对不起霍大少,我浑身都疼,又请了几天假。您如果要见我,恐怕得等我伤好些了才行,以免我行动不便,怠慢了您。”
果然如此。
猜测得以证实,霍沉风心情豁然开朗。
他不再急于一时,又换上一贯的绅士模样,“好,那你好好休息,按时上药。有事给我打电话。”
说完他又补了一句,“随时都可以。”
电话挂断,霍沉风随手拍了张自拍发到朋友圈。
配文:无聊,但心情不错。有没有活的?过来组个局。
刚发出去,就收到一个点赞。
是安云洛。
霍沉风点进提示,又没了。
秒赞又秒取消?
搞什么?
霍沉风一头雾水地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想起来他和安云洛已经冷战两天了。
10. 拒绝
霍沉风之前是真挺烦的。
虽说他喜欢安云洛,对安云洛一向很有耐心,但安云洛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作,每次都要他哄很久。
要不是遇到了从不给他甩脸色,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安澈,他估计还没发觉自己已经这样哄了安云洛十几年了。
十几年啊,什么概念!
要是命短一点,人生都过半了!
一想到以后要和安云洛结婚,后半辈子都得这样过,霍沉风就越发烦燥。
他必须得好好挫挫安云洛的脾气,最好是让安云洛变得像安澈那样乖顺听话,温柔宽容。
安云洛抱着手机等了半天都没等到霍沉风的微信或电话。
他趴在床上,一脸郁闷地点开霍沉风的朋友圈,一遍遍放大那张唇角噙笑的帅气自拍。
难道他刚刚取消的动作太快,沉风哥哥还没看到?
安云洛咬了咬唇,郑重其事地,又点了一下赞。
然后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生怕错过霍沉风的任何消息。
可他等了半个多小时,手机都安静如鸡。
安云洛开始觉得是不是网络不好,还是bug了,甚至怀疑手机坏掉了,都没怀疑过是霍沉风故意不搭理他。
毕竟他们以前闹了很多这样的小矛盾,沉风哥哥每次都会变着花样地哄好他。
虽然这次跟以前不太一样,沉风哥哥不知道为什么好像突然学会了赌气一样,竟然冷落了他两天。
但是他都不计较沉风哥哥没有第一时间来哄他,还主动点赞示好了,沉风哥哥看到一定很开心,肯定会立马找他的。
所以他现在还没收到任何消息和电话,那肯定是别的什么问题,绝对不是沉风哥哥的问题!
抱着这样的想法,安云洛又等了一小时,两小时,三小时......
一天,两天,三天!
安云洛气死了,他恨恨地取消了那个赞,决定再也不要理霍沉风了!!
霍沉风这两天过得别提多滋润,上午去公司露个面,下午打打保龄球提神,顺便电话跟安澈聊聊天,到了晚上就直接和狐朋狗友们泡在风月场里。
唯一让他不太顺心的是,贴上来的骚货太多。要不是心里想着只让安澈做他唯一的玩物,好几次他都差点没忍住。
但说起来,距离安澈说考虑考虑已经过去四天了。
说不急是假的,但安澈还在养伤,这事也急不得。
一周之后,安澈的伤早已好了,却仍旧没有任何答复,霍沉风终于忍不住了。
这周安澈上夜班,晚上八点他准时等在星耀。
经理识趣地把安澈安排在888包厢,还专门把人叫到办公室叮嘱,以后他就是霍大少的专属服务生,只要霍大少来他就必须去守888,一定要机灵点儿,别这不让碰那不让碰的,无论如何都要伺候好霍大少。
一切都在朝着计划顺利进行,安澈没说什么,乖顺应下。
从办公室出来,他就端着酒水去了888包厢。
一进门,霍沉风就反锁房门,急不可耐地把人堵在墙角。
“怎么样?考虑好了吗?”他双手撑在安澈脸颊两边,垂首认真地问。
或许是突然近距离接触,安澈显得有些紧张,紧紧握着手里的托盘,说话都磕磕巴巴的,“霍大少,我……我……”
见他这副局促的模样,怕不是害羞了?
霍沉风觉得很有趣,饶有兴致地抬起他下巴,语调暧昧地威胁,“安澈,我都等了你十一天了。你要再不做决定,我就当你默认了,可就要亲你了。”
安澈吓得瞪大了眼睛,绷直的后背紧紧贴着墙壁。
霍沉风故意逼近,嘴唇凑到他唇边,享受一般闭眼深吸一口气,“宝贝儿,你好香啊~”
装着酒水的托盘抵在两人之间,关掉音乐的房间里,霍沉风能清晰地听见安澈紊乱的呼吸声。
欲望瞬间攀升,熊熊烈火由下而上,一路烧到天灵盖。
霍沉风再也忍不住了,他正要不顾一切地吻下去,安澈突然开口了。
“对,对不起霍大少,我不能答应您。”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欲.火瞬间被扑灭。
霍沉风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为什么?”他忍着怒火,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面对安澈,霍沉风一开始还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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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他可能有点清高傲气,虽然穷,却不会轻易为钱出卖身体。可他养伤的这段时间,他们每天都通电话,关系也明显近了许多。
所以在安澈没拒绝他之前,他是很有自信的。但此刻他又瞬间回到了第一次见到安澈的那晚,美人柔弱却贞烈,无论如何都不肯从了章廷宴。
安澈似乎被吓到了,怯怯地看着霍沉风,声音低低,“我,可以不说吗?”
霍沉风头一次对除了安云洛以外的人有点耐心,头一次为一个人几次三番克制怒火,更是头一次尊重他人意愿心心念念等了将近半月。但不给操,明显触及了他的底线。
这种尤物,不给他操,要给谁操?给谁操他都无法接受!
霍沉风抬手,缓缓掐住他纤弱修长的脖颈,“如果我说,不行呢?”
他没用力,声音也很缓,但威胁性极强。
安澈这下是真的被吓坏了。
霍沉风能感受到他脆弱的脖颈在他掌心微微颤抖。但他怒火中烧,丝毫不怜惜。
手指开始慢慢收紧。
不是贞烈吗?
他倒要看看,对安澈来说,是命重要,还是屁股重要!
手上力度加大,安澈手里的托盘滑落,酒瓶在地面炸开,酒水和着玻璃四处飞溅。
安澈开始呼吸困难,他用力去掰霍沉风的手,可那手就像铁钳一样,任凭他怎么掰都纹丝未动,甚至力道还越来越大。
霍沉风红着眼凑在他耳边,冷冷发问,“安澈,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跟不跟我?”
泪水不可控制地涌了出来,安澈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从喉咙溢出,“不,跟。”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上了……”
“喜欢上了谁!!!”霍沉风发狂怒吼,手上再次用力。
安澈几乎快要说不出话,他只能用气音艰难地吐出一个字,“您……”
霍沉风脑子轰地一声炸了。
炸得他耳朵嗡嗡作响。
他迅速松手,却还是晚了一步,安澈整个人都失了力气,从他手中跌落。
霍沉风连忙抱起人,疯了一样咆哮着冲出星耀。
11. 小家伙
安澈喜欢他!
安澈竟然喜欢他!!
可他都做了什么啊?!!!
现实早就给了霍沉风不止一次的教训,面对安澈这样美好的人,他不能自以为是地恶意揣测!更不能随意生气发泄怒火!
因为安澈温柔腼腆,乖巧懂事,所以不敢表达真实想法。
因为安澈自尊自爱,清高傲气,所以总是拒绝轻浮觊觎。
因为安澈单薄柔弱,毫无缚鸡之力,所以面对暴力和胁迫只会被吓得掉眼泪,连挣扎都像是勾人欲.火的兴奋剂!
而他每次都因为这样好的安澈误会他!伤害他!再内疚地想要弥补他!
可这一次,他好像快要失去弥补的机会了......
看着怀中人毫无血色的苍白脸颊,霍沉风后悔至极,心痛至极。
明明安澈的心已经属于他了,他只要再耐心一点,克制一点,就能得偿所愿了。
可他偏偏思维偏激,还控制不住这该死的情绪,再一次伤害了安澈。
车里,霍沉风疯了一样抱着安澈,一遍遍嘶喊他的名字,不断去摸他脖颈微弱的脉搏。
司机被吓坏了,一刻不敢怠慢,一路狂飙到最近的医院。
直到安澈被医护人员送进急救室,霍沉风被迫止步,他才脱力般蹲下身,双手抱头紧紧揪住头发。
等待是无比煎熬的,一路上霍沉风真的很怕安澈就这样死了。他倒不是担心弄出人命的问题,毕竟这个很容易摆平。
而是安澈从他手心跌落的那一刻,他才惊觉这世上只有一个安澈。
一想到人死不能复生,巨大的愧疚和遗憾就压得他喘不过气。
好在这样的煎熬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安澈就从急救室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目前没有生命危险,让霍沉风注意观察。
说完医生就要走,霍沉风一把拽住他,着急忙慌地问,“那他怎么还没醒?”
中年医生皱了皱眉,“按理说是该醒了,但这位病人身体太虚弱了,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所以醒得迟些也很正常,家属不必过于担心。早上会有护士来给他抽血,做个全血检查,后续有什么事按呼叫器就行了。”
说着医生就扒拉开他的手,霍沉风又一把抓住,“不行,你不能走,你必须守在这儿!我付你十倍工资!”
医生一脸莫名其妙。
霍沉风:“一百倍!”
“神经。”
医生连忙甩开他走了。
霍沉风还想追上去,旁边病床上的老婆婆突然开口,“小伙子,公立医院不让收红包的呀,你追上去也没啥用。”
霍沉风猩红眼眸瞪过去,“我他妈让你说话了?闭嘴!”
老婆婆本是好意提醒,却遇到个不识好歹的东西,她小声咕哝一句就翻过身去,眼不见心不烦。
霍沉风对安澈可以克制怒火,但这不代表其他人也配让他克制情绪。本来气就不顺,还碰上个找死的,要不是看对方是个快入土的老太婆,他早一脚踹过去了。
霍沉风越想越心烦,这破医院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他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来了一帮人把安澈转到了霍氏私立医院。
吴逸赶到公立医院的时候,安澈刚好被转走。跟医生一打听,才知道安澈本来已经没事了,霍沉风却执意把人转到了霍氏私立医院。那可是霍家的地盘啊!
吴逸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急得团团转。
包厢是属于客人的隐私空间,没有监控。所以虽然很多人看到霍沉风抱着昏迷的安澈冲出星耀,但无人知晓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
想起之前安澈被霍沉风弄得浑身是伤,吴逸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一定是霍沉风这禽兽又要逼安澈就犯,对他动粗了。
一想到现在人还被带走了,电话也关机,吴逸就担心极了。
毕竟霍氏生物制药在整个南部的制药行业都是无人争锋的龙头企业,旗下的药业研究院更是遍布各大省市。
这样的背景,霍沉风要是想折磨安澈,随随便便就能在自家医院搞到违禁药,甚至是还未上市的研发中的药物也不过顺手的事。
想想一年前那个浑身是血赤身裸体躺在情趣浴缸里的陪侍生,吴逸就头皮发麻。
不行,他决不能让安澈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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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
现在唯一能救安澈的,只有大老板!
吴逸没有沈秋聿的私人电话,而这个时间点沈氏集团的员工早就下班了。他惴惴不安地上了一夜班,第二天一早就打到沈氏集团的秘书处,却被告知沈林左三大家族在海外合作了个新项目,沈秋聿和林舟遥、左修竹三天前就飞往国外了,回程未知。
救命稻草没了,吴逸更急了。
正在他绝望之际,脑中灵光一闪——他想到了鲜少露面的顾明盛。
这位手眼通天,处在名利顶峰的顾家掌权人,如果他愿意出面,动动手指就能让霍沉风乖乖放人。
可顾明盛低调内敛,行踪隐秘,吴逸在顾氏控股跟前台接待磨了好久,对方始终无可奉告。
没办法,他只能守在大厦外等着。
一等就等到凌晨。
车子停稳,门口值班的保镖立马上前拉开后座车门。
顾明盛从车上下来,正要进入旋转门,就听到有人急切地喊了声“顾总”。他侧眸看去,保镖已经将人制服在地。
吴逸被按趴在地上,忍着手臂脱臼的剧痛,仰头艰难开口,“顾总……求求您……帮帮我们老板。”
顾明盛扫了一眼他胸前别着的星耀工牌,淡漠开口,“沈秋聿怎么了?”
“不是老板……是……”
为了救人,撒个谎也没什么吧?
吴逸一咬牙,“是老板的男朋友!他叫安澈!”
果然是冲他来的。
顾明盛摆摆手,示意保镖放人,问,“他出什么事了?”
吴逸连忙捂着胳膊爬起来,着急忙慌地将昨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顾明盛。
顾明盛眼眸微眯。
这个时机确实很好,以沈秋聿男友的名义让他在沈秋聿出差的时候帮忙脱身。这可比随便撞一下,更让人印象深刻。
能看出来,这次送上门的,是一个极善伪装且很有耐心的小家伙。
顾明盛向来厌恶自荐枕席的人,换做别人他看都不会看一眼,但偏偏这小家伙长在了他挑剔的审美上。
那么,他也不介意陪他玩玩。
12. 三个月
豪华病房内,霍沉风一天一夜没睡,握着安澈瘦得皮包骨的手,心疼极了。
医生说安澈长期营养不良,导致身体机能下降,没晕倒的时候还能勉强支撑,一倒下那根弦就断了,整个身体也就垮了。需要输几天营养液慢慢恢复。
到底是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安澈生得这么虚弱不堪?霍沉风不知道。
毕竟霍沉风接近安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操他。所以一开始他连踏进安澈的家都无比嫌恶,更遑论有一刻关心过玩物的生活。
从昨晚到此刻,霍沉风一直在后悔,后悔误会安澈,伤了安澈,更后悔他跟个睁眼瞎一样没有察觉安澈对自己的喜欢,还无视安澈贫穷到极点的生活,只想着用这些苦难来利诱安澈出卖肉.体。
他真不是个东西!
霍沉风抬手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下一秒,枯瘦的手无力地握住他手腕。
霍沉风抬眼看去,安澈撑着身子,没有一丝肉的脸上滑下泪滴,他惨白的唇微动,“不要......伤害自己......”
安澈的声音微弱,很轻很轻,转瞬就消散在唇边,可霍沉风却觉得震耳欲聋。
更深的愧疚和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红了眼眶,一把将人拥进怀里紧紧搂着。
“安澈,对不起。”他喉间酸涩,沙哑地喃喃,“对不起安澈,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一遍又一遍。
安澈靠在他怀里,幻痛难忍,毫无血色的唇角却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
“霍大少,如果我和您只能是包养关系......”他嗓音低低,听起来可怜又破碎,“那请您在和我做之前,先和我谈一场恋爱吧。”
霍沉风怔住。
他想起之前给安澈上药时安澈那副不吭一声的样子,当时他还想着如果安澈不是真的爱上自己,就算强行操了他,也没劲。不如让安澈先爱上自己,再包养他。
与此时安澈的想法,不谋而合。
可这朵清高傲气的小白花,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垂下头颅呢?
当然不可能。
霍沉风很清楚两人所在乎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霍沉风在乎的是肉.欲的极致欢愉,而安澈则像是在与爱人告别之前吟唱了一首悲壮的诀别诗,他在乎的——是霍沉风的爱。
虽然安澈的声音很细弱,但霍沉风能感受到他的决绝。如果自己答应,那么两人从恋爱关系步入包养关系的那一刻起,安澈就会封闭内心,不再需要他的爱,也不会再爱他了。
他可以拥有安澈的肉.体很久很久,但再也无法拥有安澈的心。
当然,他也可以选择娶了安澈,永久地拥有安澈的心。
但这不可能。
他爱的人是安云洛,他只会娶安云洛为妻。
虽然他确实喜欢安澈,如今又因为巨大的愧疚更加心疼安澈,但这都仅仅止步于喜欢他的肉.体,根本还谈不上爱。
不爱,就终有一天会腻。
他是不会娶一个会玩腻的玩物的。
比起永久失去安澈的心,他更加不能接受的是永久失去安云洛。
他可以对安澈好点儿,给安澈尽可能多的补偿,但爱,他是真的给不了一丁点儿。
所以许久的沉默之后,仍旧抱着人不肯松手的霍沉风,终于开口,“好,我答应你。”
“那霍大少以后可要多担待了。”安澈说,“我从没谈过恋爱,希望能和您谈久一点。”
他没看错,安澈果然还是个雏儿。
霍沉风心下喜悦,此刻无论安澈说什么他都顺着,“好。那你说谈多久?”
“三个月,可以吗?”
“可以。不过为什么是三个月?”霍沉风有些疑惑,他都做好等个一年半载再操安澈的打算了,结果安澈竟然只跟他要了三个月。
安澈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湿润漂亮的眼睛直视着他,“因为心理学上说,爱情的保质期只有三个月。人类天生会追求新鲜感,从相识到上床再到分手,三个月刚刚好。多一分一秒,新鲜感就会消退。当初再爱的人,也会逐渐相看两厌。”
心理学什么的霍沉风不清楚,但他知道关于新鲜感,安澈说得很对。
毕竟他这些年操的那些货色,即使再骚再漂亮,也的确没有一个超过三个月。有些更是操一次就没兴趣了,再贴上来他甚至厌恶得把人腿打断扔出江城。
安澈缓缓抬手,抚上霍沉风前世被他刺瞎的右眼,轻声说,“我不想跟您相看两厌,我想这段注定无疾而终的感情,永远停在我最爱您的时刻。”
霍沉风心脏猛地一跳。
该死,长着这样一张纯欲勾人的脸,还深情款款地注视着他,对他说着动人心魄的情话。真的受不了。
欲.火由下而上瞬间蹿起来,霍沉风难耐至极,恨不得立刻把人按在病床上狠操一通。
但一想到刚刚才答应了安澈,他又只能重重地咽了咽口水,极力忍着这欲.火焚身的苦。
这是霍沉风头一次为了除安云洛以外的人委屈自己的欲望,这滋味儿可真他妈难受。晚点儿必须找几个骚货泄泄火。
虽然霍沉风早就决定只让安澈做他唯一的玩物,但现在毕竟还没玩上,还得搞三个月清汤寡水的柏拉图,不找人解决生理需求,他可坚持不了这么久。
霍沉风心下这样想着,但嘴上却含情脉脉地回应道,“好,那就谈三个月。”
他握住安澈的手,吻了吻他的手背,眼神里是少有的真诚,“安澈,或许多年以后我们的关系会结束,你我各自都会和别人共度一生,但我真的不想你忘记我。都说初恋是最难忘的,所以这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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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我会竭尽所能给你想要的爱情,成为你一生难忘的男人。”
这话似乎太残忍了些,泪水再次从安澈的眼尾滑落。
但他看起来很开心,弯起唇角,“谢谢霍大少。”
霍沉风怜惜地为他擦掉泪水,温声道,“但我希望我们的恋情不要对外公开。”
安澈脸上的笑容消失,他垂下眼睫,没有说话。
霍沉风早已编好了敷衍的理由,等了半天安澈却什么也没问,懂事得让人心疼。
他正要主动解释,就看到安澈又重新扬起笑脸。
只是声音难掩哀伤,“我知道的,霍大少您身份尊贵,要是和我这样的人爆出恋情,一定会给您乃至整个霍氏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这绝不是我愿意看到的局面。所以请您放心,就算有人问起,我也会否认和您的关系,不会给您带来麻烦的。”
真是一朵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小白花。
安云洛在这方面要是能有安澈的十分之一就好了。
霍沉风的心不自觉柔软许多,他眼神温和地看着安澈,“还叫霍大少,这么生分?”
安澈腼腆地低下头,“那我,应该怎么称呼您?”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叫老公。”
安澈不说话了。
这小白花纯是很纯,也是真的很保守。
霍沉风笑了下,“开个玩笑,叫名字就行了。”
安澈这才局促地点头,“好。”
“叫声我听听?”
“......霍,沉风。”
“嗯。”霍沉风温柔地揉揉他脑袋,“乖。”
砰砰砰——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霍沉风说过,除了医生,任何人都不准打扰安澈。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狗东西,敲门竟敢这么大声!
霍沉风阴沉着脸开门,一脚把人踹飞,保镖后背狠狠撞到对面墙上,又跌倒在地。
但他立马爬起来跪好,“对不起大少爷!”
霍沉风神色暴戾地指着他,“你最好是有急事。”
保镖吓得浑身颤抖,“顾,顾顾,顾总来了。”
结结巴巴,真他妈影响心情。
霍沉风不耐烦,又踹了他一脚,“哪个顾总?”
保镖再次爬起来,极力克制住颤抖,尽量不让自己结巴,“顾氏控股的顾总。”
“操!”霍沉风又踹了他一脚,“你他妈不早说!”
保镖委屈极了,但他不敢说。
爬起来看到霍沉风快步往前走的背影,他连忙喊道,“顾总说让您带安先生下去,他只有五......五分钟的时间。”
霍沉风暗骂一声,顾明盛怎么会认识安澈的?
大半夜跑他这里来要人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也想包养安澈?
13. 穿上
黑色劳斯莱斯停在霍氏私立医院门口。
顾明盛坐在后座,腿上放着一台轻薄的商务本,正专心致志回复着海外分部的工作邮件。
车外的保镖抬手拦住迎面走来的霍沉风,“霍大少,安先生呢?”
霍沉风一脸戾气地挑眉,一副“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配跟老子说话”的表情,但一想到车里的那位,他又收了几分戾气,绷着脸硬邦邦道,“虽然不知道顾总是怎么认识安澈的,又和他是什么关系。但安澈身体虚弱,医生说还得住几天院。等他能出院了,我会亲自送他回家。就不劳顾总费心了。”
霍沉风说话夹枪带棒,但车里却是毫无动静。
只有保镖抬手看了下腕表,冷漠提醒,“霍大少,你还有三分钟。”
操!
装什么逼!
霍沉风盯着贴了防窥膜的漆黑车窗,恨恨地磨牙,“这么晚了,顾总今天就非要带走他吗?”
“两分钟。”保镖再次提醒。
霍沉风气死了。
他自认为自己从未得罪过顾家,而霍家跟顾家祖上曾有过交情,顾明盛这是要不顾情面,诚心跟他霍家过不去了吗?
就因为安澈?
可安澈是他的!
他还没玩呢,顾明盛就想明抢,做梦!
霍沉风黑着脸站在原地,立场坚定,“顾总,您可能有所不知。就算我把安澈带出来,他也不会跟您走的。所以,您还是请回吧。”
“很遗憾,时间到了。”
保镖拿起手机拨了个电话,简单说两句就挂了。
很快霍沉风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十分不耐烦地摸出手机,一看是霍铭坚,连忙接起,“喂爸?”
“逆子!你闯了大祸了!”霍铭坚火冒三丈,“还不赶快放人!”
霍沉风也很气,“爸?凭什么啊?”
“凭我是你老子!”霍铭坚怒吼,“放了人赶紧给老子滚回来!”
随即挂断电话。
父亲发话了,霍沉风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打电话让人把安澈带下来。
不到两分钟,安澈就被霍沉风的保镖搀扶着下了楼。
走到门口,安澈突然停下脚步,满含恨意地看着霍沉风。
霍沉风知道安澈现在肯定很惊慌很害怕,也会怨他。毕竟安澈喜欢的是他,又不是顾明盛。而他刚刚才答应和安澈好好谈一场恋爱,现在又莫名其妙就要他跟顾明盛走,安澈肯定是一百个不愿意。
于是他赶紧走过去,俯身正要哄人,啪——
安澈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霍沉风嘴角瞬间出血,整个人都被扇懵了,耳膜嗡嗡作响,脸火辣辣地疼。
他活了二十五年,从来没有人敢扇他,安澈是怎么敢的!!!
霍沉风又一次失去理智,眼底燃起熊熊怒火,正要发作,安澈突然开始掉眼泪,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怯怯地说,“霍大少对不起,我答应了您不公开,这一巴掌是我们没关系的最好证明。”
霍沉风怔愣一瞬。
过了会儿,才慢慢找回理智,缓缓抬手擦掉唇角血迹。
安澈说得没错。父亲会那样生气,一定是顾明盛示意手下人跟他添油加醋地说了些什么。但不管说了什么,这其中一定包含自己和安澈的关系。
父亲虽然一向不管自己在外面花天酒地寻花问柳,但捅到他面前他是一定会干涉的。
还有安云洛。虽然他和安云洛目前还在冷战,但这事万一闹大了,安云洛一定会知道。
这些年他在外面玩得很花,但面对安云洛时永远绅士体贴温柔周到,维持着单身邻家哥哥的好形象。他真的很喜欢安云洛,也能感受到安云洛也很喜欢他,只是他还没玩够所以一直吊着安云洛没捅破这层窗户纸,不然两人早在一起了。
但要是安云洛知道了安澈的存在,认为他有了喜欢的人,以他作天作地的习性,从此跟他保持距离,甚至转头跟别人在一起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看着霍沉风神色逐渐缓和,安澈佯装心疼地看着他,“为了效果逼真,我用了全力,您一定很疼吧?对不起,我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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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的。但请您冷静一点,为了您自身着想,要生气也请等过了今晚之后,好吗?”
不得不说,安澈确实很懂事,总是为他着想。
虽然脸还很疼,但霍沉风心暖了,已经不气了。他嘴巴张了张,正要说什么,就见安澈眼泪又掉了下来,哀切道,“过了今晚,您要打要骂,都随意。”
说着他便抬脚与霍沉风擦肩而过。
眼见着安澈误会了,霍沉风连忙伸手,却没拽到人。他还想追上去,可一想到刚刚安澈说的话,又不得不把脚收了回来。
就那样静静地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安澈上了顾明盛的车。
车上,安澈抱着胳膊安静坐在一旁,一直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夜色,眼底满是哀伤。
顾明盛瞥了他一眼,青年侧脸惊艳,身形瘦削,雪白纤弱的脖颈被掐出了青紫的指痕,身上仅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员工服。
整个人看起来跟他领口的缎面飘带一样,轻飘飘的,摇摇欲坠。
顾明盛拿起放在中间的西装外套递给他,“穿上。”
安澈似乎没听见,仍旧一直看着窗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欲擒故纵?
这小花招一套一套的,演技也挺好,但手段着实不怎么样。
顾明盛不再多言,放下外套,继续工作。
路程行驶到一半,顾明盛终于忙完。他合上笔记本,再次看向安澈。
青年不知什么时候靠在角落睡着了。
他仍旧抱着自己,鸦羽般的长睫浓密湿润,白皙的脸颊泪痕清晰可见,小巧挺立的鼻尖不知是因为冷还是哭得太久而发红,毫无血色的唇瓣微微张开,轻轻吐着细弱的呼吸。
顾明盛明知眼前这小孩别有用心,最终目的都是为了勾引他,但他还是无法移开目光。
就这样看着安澈,一直到车子稳稳停在了桐花巷72号。
司机回头小声说,“顾总,要不要……”
顾明盛抬手制止,“安静。”
司机立马闭了嘴,老老实实缩在前面当个隐形人。
14. 顾总
霍沉风在医院门口站了很久很久,地上扔了一堆烟蒂,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驱车回家。
一进书房,就看到霍铭坚黑着脸坐在书桌后,身上还穿着睡衣。明显是被电话叫醒后,就一直坐在这儿等他回来。
霍沉风走过去,低眉顺眼地叫了声“爸”。
霍铭坚却一拍桌子,起身指着他劈头盖脸一顿骂,“你个小兔崽子!整天在外面招猫逗狗就算了,你说你惹谁不好,你偏偏要去惹顾明盛!现在好了,医学城的千亿项目人家要撤资了,那可是顾明盛看在你老子这张老脸上全资投的,就这么被你搅黄了!”
“什么?!”霍沉风一脸惊愕。
他原本以为顾明盛只是让手下人跟父亲打了个小报告,借父亲的手给自己施压,没想到顾明盛居然玩真的,还玩这么大!
西区医学城可是轰动全城的市政项目,由政府牵头,顾氏出资,霍氏打造的首个集医学研发、药械智造、医疗服务为一体的先进医药产业体系。当初顾家和霍家的天价合作,无数媒体争相报道,霍家一时风头无两,也因此在上流圈里可以与沈林左三家争锋。
如今医学城还未建成,顾明盛就要撤资,这让他霍家在短期内从哪儿去弄这么大一笔资金?以霍氏目前的现金流状况,如果把所有现金都投进去,那霍氏不死也得大出血,而霍家在江城再也谈不上什么豪门世家。
顾明盛这是疯了吧?
为了安澈,竟然想搞死霍家?
不,这不可能!
顾明盛专注事业,无心情爱,多年来从未传出任何绯闻,这在江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霍沉风承认,他经常在背地里觉得顾明盛的淡漠禁欲,都是装逼。毕竟男人嘛,哪有不好色的?不好女色,就好男色,这什么都不好跟个石头有什么区别?所以在顾明盛来要人的时候,他第一反应就是顾明盛也想包养安澈。
但说实在话,安澈虽然是个尤物,可这世上多的是漂亮玩物,他顾明盛要什么样的找不到?怎么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安澈,就如此大动干戈?
毕竟以顾明盛这么多年驰骋商界的手段来看,他就是个实实在在的商人。商人都是因利而聚,有利可图就是朋友,而顾氏与霍氏的合作能给双方带来远超投资成本的巨大利益,顾明盛没理由有钱不赚。
思及此,霍沉风狐疑地盯着霍铭坚,“爸,这么大阵仗,是不是您哪里得罪顾明盛了啊?”
霍铭坚气得直咬牙,操气茶杯恨不得砸这逆子身上!
但好歹是他辜负了霍沉风的母亲,所以对这个长子极其溺爱,举起的茶杯又舍不得砸了。
霍铭坚干脆揭开盖子,咕咚喝了两口,才恨铁不成钢道,“我跟顾家从来都是和气生财,对待顾明盛这个晚辈也是一向敬如上宾。只有你!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要不是你扣着人不放,顾明盛能这样不顾情面?”
说到这儿,霍铭坚板着脸审视他,“那个安澈是你的新宠?”
霍沉风摸了摸鼻子,眼神闪躲,“嗯。”
“听保镖说还打了你一巴掌?”霍铭坚看着他破裂的嘴角,语气跟审犯人似的,“敢情是被你强迫的?”
操,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霍沉风暗骂一声,随后愤愤道,“他自愿的,我没有强迫。他是为了我才跟顾明盛走的,要说强迫,他顾明盛才是强迫!”
霍铭坚听得头疼。
本来还挺心疼这逆子,毕竟从小到大家里都是当祖宗一样供着,只有他揍别人的份儿,哪里挨过别人的打。但现在看来,自己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人家挨打还挨得挺乐意的。
“行行行我对你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没兴趣,不管什么情况,你赶紧给我断了!”霍铭坚不耐烦道,“他要是再来纠缠你,你就把他绑了送给顾明盛,就当做个顺水人情!”
“爸!你在说什么啊!”霍沉风一脸不可置信,“咱们谈生意归谈生意,把无辜的人送来送去算怎么回事?难道我霍家还要靠给顾明盛送男人才能在江城活下去吗?”
“你......”霍铭坚气得手指发抖地指着他。
霍沉风只当没看见,执拗道,“何况安澈跟其他人不一样,你要送自己找个去送,我是绝对不会把他送人的!”
“行啊!”霍铭坚气坏了,“翅膀硬了,开始跟老子叫板了是吧?”
“那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待在公司,想办法弄出两千亿!你要是敢跑出去花天酒地,这继承人的位置你也别坐了!我霍氏人丁兴旺,不缺你一个混账!”
说完霍铭坚就一甩衣袖出了书房。
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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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风烦死了!
他烦躁地捋了捋头发,从兜里摸出打火机,点了支烟。
跟安澈断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惹怒父亲。
毕竟父亲年轻时跟他一样玩得花,导致现在私生子一大堆,光是他知道的,觊觎他这个位子的就有几十号人了。
要他让位?绝不可能。
霍沉风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先委屈委屈安澈。
他吐掉烟屁股,摸出手机。
打给安澈的电话都拨出去了,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三点,他又立马挂断,改发微信。
连续几条微信提示音响起,安澈被吵醒,皱了皱眉,闭着眼摸手机。
摸了好半天才从左边西裤口袋里摸出来,眯着眼翻看信息。
0:25,吴逸:【小安,今晚情急之下,我跟顾总说你是老板的男朋友。顾总一般不会管别人的私事,所以他大概率不会主动问老板,但你一定要记住千万别说漏嘴了啊,不然我俩就完了。唉,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会开机,我熬不住了好困,先睡了啊。】
3:03,霍沉风:【安澈,到家了吗?睡了吗?我想跟你说,今晚我没生气,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才不得不那么做的。我只是有些不安,毕竟带走你的是顾明盛。你和顾明盛是怎么认识的?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对了,最近公司出了点事,我暂时不能去找你。等我处理好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去见你的。这段时间照顾好自己,还有医生说你严重营养不良,记得一定要注意饮食。】
【微信转账¥100000】
【晚安。】
安澈冷眼扫过,不动声色删掉了吴逸那条微信,然后锁屏。
“怎么不回?”身侧传来低磁的男声。
安澈似乎才反应过来车里有人一般,吓得颤抖了一下。
“对,对不起顾总。”他睁着一双惊慌失措的水润眼睛,朝顾明盛小声道,“我刚刚太累,不小心睡着了。很抱歉打扰您这么久,也很感谢您今晚帮我脱身。谢谢。”
说完他微微鞠了一躬,准备下车。
可车门根本打不开。
安澈试了好几次都无果,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旁边姿态疏懒的顾明盛,“顾总……”
他怯怯开口,“请开一下车门。”
15. 香气
顾明盛长腿交叠,随意靠在椅背,眯着眼睛看他,深邃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许久之后。
他薄唇微启,“叫顾先生。”
安澈愣了一下,随后乖顺改口,“顾,顾先生,请开一下车门。”
明知车门是对开式,却故意往反方向开。
演得还挺真。
顾明盛也演。
明明可以让前排装死的司机开门,也可以用钥匙遥控开门,更可以直接告诉安澈这是对开门,拉着把手换个方向推门就能打开。
但他偏要倾身凑过去。
果然,距离一拉进,安澈就避开目光开始紧张,抿唇,呼吸微乱,胸膛起伏。整个身子都紧紧往后靠着,生怕被人碰了分毫。
意料之中的欲迎还拒,故作矜持。
但不可否认,这样的安澈是足够诱人的。
冰肌玉骨,长睫轻颤,领口散开的飘带随意垂落,平直性感的锁骨露出一半。或许是因为太近了,呼吸之间,除了医院消毒水的味道,还能闻到一股馥郁的茉莉香。
顾明盛不动声色地轻嗅,又品出了不一样的滋味儿。
除了浓郁甘甜的茉莉香,还混着淡淡的清冷木质香,就像冰清玉洁的白茉莉被人一片一片地扯下花瓣,收藏进雪松木的盒子里。
淡雅清甜,又浓烈迷幻。
正如安澈本人一样,一举一动都透着疏离,却摄人心魄,回味无穷。
顾明盛很少有这样沉醉的时刻,就算是珍藏版的顶奢香水,他也不会如此着迷,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
他总觉得这香气很像某种花香,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
“顾先生......我想下车。”安澈低声开口,打断了顾明盛的品鉴。
顾明盛不置可否地看着人,长臂一伸,圈住安澈,摁下他左手边的开门键。
车门打开,安澈丢下一句“谢谢”,就匆匆下车跑进了小区。
顾明盛没有及时关门,就那样看着奔跑在夜色里的单薄身影。
直至那抹纯白完全消失,连同香气也变得微不可闻,他才对司机说,“开车。”
楼道里,安澈踩着昏黄灯光,不紧不慢地上楼,唇角勾起得逞的笑意。
将近一个月的筹谋和布局,终于在今晚有了进展。
面对顾明盛这样喜怒莫测不可捉摸的人,原本安澈并没有太大的把握。但刚刚在车上,起码他确定顾明盛对他产生了好奇。
会好奇,就会有探索欲。
而探索欲,是爱情萌芽的开始。
所以顾明盛,迟早会坠入他精心编织的情网。
***
猎物都入了局,安澈难得睡了个好觉。
起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五点了,他洗漱之后,煮了碗泡面随便对付一下就出门了。
重生以来,安澈从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此时离上班还有将近三小时,正好可以去新武道练几场。
公交车上,手机铃声响起,安澈看了一眼,是霍沉风打来的第十四通电话。他随手按下静音键,将手机揣进兜里,心情不错地欣赏着窗外不断倒退的街景。
霍沉风今天一天都如坐针毡,开会开得他头疼,安澈还一直不接电话,不知道是没睡醒还是又出什么事了。
他又拨了一次,一边仔细听着手机里的动静,一边在办公室焦躁地踱来踱去。
还是没接。
霍沉风烦躁地点燃一根烟,然后打开微信给安澈发消息。
【安澈,醒了吗?醒了给我回个电话,我很担心你。】
【还有,把钱收了。】
之后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霍沉风都在不停地重启微信。
不过他抱着手机等得睡着了,也没等到安澈的回应。
霍沉风是头一次体验这种被人轮回的感觉,毕竟他霍大少跟人聊天别人从来都是秒回,即使是安云洛,也没有超过半天不回他消息。
不过他虽然被这种等人回复的被动感折磨得极其烦躁,但第二天一早醒来时还是继续点开微信。看到转账被系统自动退回,他又连忙拨了个电话过去。
这次安澈接了。
霍沉风欣喜,“安澈,你终于接电话了。”
“对不起霍大少,昨天睡了一天静音了,晚上又忙着上班,没看手机。现在下班才看见,对不起,您别生气……”
换做以前,霍沉风一定火冒三丈。
但此刻他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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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生气,“怎么又跟我说对不起?以后不准说了。”
“还有,不准再叫我霍大少。”霍沉风强调,“也不准跟我您您您的。我是你男朋友,又不是你老板,不用随时用敬语。知道了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会儿。
随后传来一声很低的笑声。
接着他就听见安澈说,“知道了。霍沉风。”
语调轻柔,似乎上扬着嘴角。
意识到安澈笑了,霍沉风也跟着笑起来。
他想起上一次见安澈笑,还是安澈在小区楼下喂猫的时候。
算起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霍沉风幻想着安澈此刻笑起来的模样,一定和那天的笑容一样动人心弦。
“我要上车了。”安澈说,“车上不方便讲电话。”
霍沉风的幻想被打破了。
提到车,他满脑子都是前天晚上安澈上了顾明盛的车。
想到顾明盛,他才反应过来,聊了半天,安澈还没说那晚顾明盛有没有对他做什么,也没交代他和顾明盛的关系。
霍沉风有些不悦,第六感告诉他,安澈现在要上的车,极有可能就是顾明盛的。
“什么车不方便?谁的车?”他恨恨地问。
安澈:“公交车。”
“……”
霍沉风不太信,“真的?”
安澈:“我没骗你,已经上车了,你听。”
听筒里传来嘈杂人声和自动播报,霍沉风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他的第六感不太准,差点又误会了安澈。
霍沉风本来还想继续追问顾明盛的问题,但想到现在是早高峰,公车上人挤人很不安全,便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电话挂断,霍沉风掀开被子起床,然后一脸颓丧地去洗漱。
一想到父亲放的狠话,他就提不起精神。
两千亿啊,不是两千万,他上哪儿才能搞到这么多钱啊?
昨天把股东和高层都叫来,开了一整天的会,都他妈是猪脑子,没一个顶用的!
霍沉风吐掉嘴里的牙膏沫,抬眼恨恨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实在不行,他只能豁出这张脸,去求顾明盛那个装货了。
16. 擦肩
今天周六,安澈下班后没有回家休息,而是去了爵士台球馆。
他之前在网上投递了简历,昨天收到通知,让他今天上午去面试台球助教。
面试很顺利,毕竟他一直都会打中式台球,之前又借着养伤的一段时间,专门去上了斯诺克集训班。
“我们这儿的助教都是依据球技、形象和业务能力划分等级的。有初级、中级、高级、特级。”球馆经理方贺一边打量他,一边笑容亲和地说,“你球技水平已经达到高级助教的标准,形象气质也极佳。但你刚来,我还不清楚你的沟通水平和业务能力,所以先从初级助教做起。你能接受吗?”
安澈乖顺点头,“可以的方经理。”
捡了个大便宜,还这么优质,方贺脸上笑得更灿烂了,“初级助教的薪资待遇是这样的,兼职时薪88,没有保底没有提成,没人点就没薪资。全职月薪保底是一万五,提成靠自己的业务能力。服务的大客户越多,工资自然就越高,上不封顶。你想兼职,还是全职?”
没等安澈回答,他又接着说,“你看你球打得好,人还长得这么惹眼,点你的老板一定很多。我看就全职吧,说不定下个月的助教之星就是你了。可以额外拿一万的奖金呢。”
方贺两眼放光地看着安澈,却听到青年温声说,“谢谢方经理,但我还有别的工作,只能兼职。”
那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块活招牌。
方贺暗自叹了口气,打消了把安澈打造成明星助教的心思,又问道,“那你一周能上几天班呢?”
“三天。”安澈说,“周五周六和周末,可以吗?”
“当然可以。”方贺拿起座机拨了个电话,很快人事就进来带安澈办理入职手续。
办完入职,安澈就换上助教服开始工作。
第一天的工作很简单,主要是针对场馆规章制度和助教职责内容的培训,以及模拟上岗。
安澈学习和动手能力都很强,下班时方贺专门来看他,特批他明天开始正式上岗。
他谢过经理后,又不好意思地说,“方经理,我能不能提个要求?”
经理大方点头,“嗯,你说。”
安澈:“我能不能只上到下午六点?”
星耀那边他已经跟吴逸申请了以后都上夜班,从台球馆到星耀坐公车需要一小时,吃饭十分钟,留给顾明盛五十分钟,已经足够了。
方贺打量了一下他,问,“你是怕我们这儿晚上不安全吗?这你完全可以放心,我们爵士是正规球馆,助教给顾客提供的服务也都是正经服务,绝对不搞皮肉交易那套。”
其实方贺是很理解安澈这样的美人的,毕竟现在同性婚姻合法,大家都不再隐藏性取向,同性犯罪率也提高了不少。加上爵士是高端台球馆,来这儿的客人都非富即贵,而安澈长得招人却无钱无势,要是被人看上了,只能吃哑巴亏。
岂料安澈担心的却不是这个。
他一副恳求的模样看着方贺,“不是的方经理。不满您说,我父亲欠了很多赌债,而我还得上学,所以我晚上必须去工资更高的地方工作,不然就还不上赌债,也攒不了下学期的学费了。”
晚上?工资更高的工作?
方贺不由得乱想,这除了夜总会什么的,哪有什么晚上工资高的工作啊?
可这孩子衣着保守,说话温温柔柔的,看起来也不像是会做那种事的人。有可能只是夜场服务生,或者酒吧调酒师什么的。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别人的隐私,还是少猜测为好。
方贺琢磨了一下,工作日老板们大多都是晚上才会出来打球,安澈晚上不上班,肯定会损失业绩。但好在只有周五一天,周六周末全天都是大客流时段,而且还有很多优质顾客也是在这个时段来,比如顾氏控股的顾总。
“那行吧。”方贺说,“但你也得答应我一个要求,如果遇到节假日,不管周几你都必须来上班。”
这么好的资源,必须得利用起来。何况这孩子缺钱,这样安排也是为他好。
果然,安澈不加思索就答应了方贺的要求。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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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方贺鞠了一躬,“谢谢方经理。”
***
周末下午。
顾明盛一踏进爵士台球馆,方贺就热情地迎了上去。
“顾总下午好,需要助教吗?今天我们球馆来了位新助教,球技不错,人还漂亮。”
顾明盛脚步未停,淡淡婉拒,“方经理,你知道我的习惯。”
“是是是。抱歉顾总,我多嘴了。”方贺连忙小跑上前,替他摁开电梯。
电梯门打开,熟悉的单薄身影出现在眼前。
“顾总,请。”方贺抬手示意。
身着助教服的安澈眼眸低垂,与踏进轿厢的顾明盛擦肩而过,出了电梯。
顾明盛静静注视那道离去的背影。
方贺摁了关门键,电梯门很快合上,隔绝了顾明盛的视线。
把人送入顶层的豪华包厢,方贺交代好楼层服务生,才返回一楼大厅。
一下去就看到安澈正在休息区喝水。
“小安,今天一场接一场的,忙坏了吧?累不累?”他走过去笑呵呵地问。
安澈捧着杯子,点点头,“嗯,有点。”
随后他看向方贺,“方经理,我可以休息一会儿吗?半小时就好,我还没吃饭。”
这都两点了,还没吃饭?
方贺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这么拼啊。”
安澈垂下眼睫,声音低低,“没办法,我缺钱。”
看他这样,方贺心有不忍,“其实我本来想给你介绍个大客户的,但那位从不点助教,所以失败了……”
“谢谢方经理。”安澈朝他微微一笑,“不过不用了,目前这样就已经挺好了。”
“行。”方贺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吃饭吧。”
安澈刚走,顶层包厢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方贺连忙接起,恭恭敬敬道,“顾总,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顾明盛嗓音淡淡,“那位新来的助教……”
方贺大喜,“明白顾总!我这就给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