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荒年,带着俩媳妇逆天改命》
第一章:一栋破屋,两个媳妇
呼呼呼.....
哐哐哐.....
黑暗中,听到呼呼的风声和木板被大风吹动所产生的撞击声......
什么情况?
迷迷糊糊间李逸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又沉沉睡去.....
将他唤醒的是腹中空空的饥饿感,再次睁开双眼房间里已经有了昏暗的光芒。
李逸赫然发现他并不在出租房里,而是在一间很破旧的木屋内,陈旧单薄的木质房梁,满是孔洞的木窗,一张硬邦邦的破木床,身上盖着脏久破烂已经不保暖的棉被,散发的那种气味就像是十几年没有洗过。
李逸顿时睡意全无,猛地坐起身时又看到在床边地上的草席上,躺着两个衣着破旧蓬头垢面的女人,她们的身上盖着破布两个人紧靠在一起瑟瑟发抖......
什么情况?
李逸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姓名:李逸】
【人物属性】
【力量1体质1敏捷1智力1】
【资产】
【破屋一栋(四处漏风)】
【田地四亩(荒废)】
【生存技能】
【狩猎:0/100(入门)】
【耕种:0/100(入门)】
【伴侣】
【于巧倩:好感度0】
【白雪儿:好感度0】
面前出现一个半透明面板,看着上面的文字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略过,随后李逸确认他这是穿越了,穿越到古代这名叫李三的人身上。
不是高武也没有修仙,穿越到兵荒马乱刚结束的饥荒年代。
十三位藩王争霸二十七年导致民不聊生人口锐减,村中皆妇孺,大片土地荒废无人耕种,全民过着食不果腹的悲苦生活。
“卧槽?这是什么开局啊!”
李逸气的爆粗口,这种穿越不穿也罢,还不如回到现代当牛马。
“夫....夫君....”
于巧倩听到声音坐起身小声喊了句,目光闪躲。
李逸顺着声音看去,眼前这女人有着一张消瘦尖俏的瓜子脸,因为太瘦导致她那双眼睛有种不协调的漫画比例,衣裙破旧得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我去?还挺漂亮啊!”
李逸很是诧异于眼前女人的五官精准,也想起来最近几天的事情。
四日前....
原主李三因为家里没有半点余粮,就去了趟县衙说要分田种地,他是饿急眼打起了五斤粮种的主意。
天下刚定,大齐王朝初建,齐武帝下令广修农田恢复生产,还鼓励农户们多生育。
藩王争霸把人都打没了,齐武帝就是靠着人多撑到最后,所以他最是知道人的重要性。
国不可无民,没有人谁种地,没有人谁打仗......
县衙的人对李三说,娶一妻可分两亩良田五斤粮种,李三一听乐坏了就打算选五六个身强力壮的媳妇,来年让她们种地,他就可以坐吃等喝。
结果去县衙大牢一看,所剩下的女子都是身单力薄柔弱得很,没办法他就随意挑选了两个,带着10斤粟米种子地契和两个媳妇回家。
才四天的时间粟米种子就被他吃了一斤,一天只给于巧倩和白雪儿一顿饭,他自己则是顿顿吃饱喝足。
李逸一直一言不发,让于巧倩觉得他这是早起气儿不顺了,正在想怎么用她们两个出气。
她本以为从大牢里离开日子会好过些,没想到这李三喜怒无偿,对她们姐妹是百般凌辱打骂。
【李三好吃懒做,跟着他过日子非打即骂还要忍饥挨饿,倩儿还不如随爹娘去了,也免得遭罪.....】
李逸一直盯着于巧倩,她的嘴明明没有动声音是哪来的?
“夫君.....我去煮饭.....”于巧倩说着坐起身。
“呃......行了行了,你歇着吧”
李逸心情烦躁,说话的语气就有些重,吓得于巧倩身体一抖。
这时她旁边的白雪儿也醒来坐起身,白雪儿年方十五,看起来就像个没长开的初中生。
“姐姐.....怎么了?”
白雪儿像只惊慌的小兔子躲在于巧倩身后,看向李逸的眼神畏畏缩缩。
看二女这可怜的模样,李逸想起了原主不仅污了二人的身子,还对她们非打即骂。
李三想找的是身强力壮的婆娘,这样他以后就不用干活,结果县衙给的是这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每每想到她们什么活都干不了还要吃粮,心中自然就一阵窝火。
心中窝火气儿不顺,两个楚楚可怜的媳妇只会让他越看火气越大,自然就要通过打骂发泄怒火。
李逸对原主是一脸嫌弃鄙夷,这样的货真是活该被人穿越。
看着二女这可怜的模样,李逸于心不忍,强压下心情的烦躁语气缓和了些:
“我睡好了,你们两个上床睡吧”
于巧倩和白雪儿缩在一起,眼神畏惧地盯着李逸,白雪儿似是想到什么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这李三,大白天又要我们侍寝吗?】
脑海中又出现声音,李逸这次确认声音来源应该是于巧倩的,但于巧倩没有开口说明他这是听到了对方的心声。
【李三,他又要欺负我们了吗?】
紧接着脑海中又出现的心声是白雪儿的,她怯生生的模样大大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一只小兔子。
李逸有些无语,这李三真是活牲口啊,就四天时间给这两个姑娘都吓出应激反应了。
“让你们上床就上床,找打是吧?”
没办法李逸还得借用原主李三的马甲,果然在他发怒后二女连忙爬上床。
于巧倩面如死灰地将脏旧单薄的外衫脱下,她单薄的后背上有很多道触目惊心的红痕和淤青,暗沉的旧伤是在狱中被打的,淤青和血痕则是出自李三之手。
‘哎呦我去!这他妈怎么下得去手啊?’
李逸看得心里难受,那边白雪儿也同样脱下外衫,她的情况不比于巧倩好多少。
“脱什么衣服啊!本大爷今天没兴致,你们给我在床上好好躺着,动多了容易饿,老子哪有那么多粮食喂你们!”
李逸说着大步走出里屋,来到更破旧的外屋。
好家伙.....看到外屋的脏旧破李逸两眼一黑,这是什么魔鬼开局啊?
塌了一半的灶台,锅底锈蚀的破伤风大铁锅,破裂有些渗水的旧水缸,就比家徒四壁强上那么一丁点.....
李逸抱着肩膀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所处的位置是大齐王朝的北方,正值深秋天气寒冷,等冬天来了处境会比现在还要艰难。
既来之则安之,眼下再去吐槽穿越的条件有多差没有任何意义,首先需要解决的是温饱问题,不只是他自己的温饱还有于巧倩和白雪儿的。
李逸试着重新呼出人物面板,视线落在两项生存技能上,狩猎和耕种。
耕种现在是深秋又是北方根本不用考虑,而狩猎这大荒村正好紧挨着一片山林。
另外李三的父亲本身就是猎户,李三小时候有过和父亲进山的经历,他也是靠着躲进山林中才避过了几次征兵,否则他也早死在战场上。
李逸从水缸后找出了落灰的弓箭和一把柴刀,来到这里他所能指望的就只有他自己。
锅灶旁有几根枯树枝,小院内看不到有备好的木柴,李三这么好吃懒做还能活到现在,不得不承认他也算是生存有道。
李逸本打算吃些东西再进山,但想着现在已经天光大亮,索性只背了一水囊的水。
于巧倩和白雪儿缩在被窝里,听着李三在外面叮叮当当时不时的自言自语,二人谁都不敢出去,生怕一不小心触霉头又要挨打挨骂。
“姐姐,我好饿啊.....”白雪儿一双大眼睛泪汪汪地盯着于巧倩。
二人在大牢中相识,于巧倩一直对白雪儿照顾有加。
齐武帝登基建国后,其它藩王所属的罪臣子女家眷和商贾子女家眷全部下狱,男丁发配到各处修缮城池城墙,女子没有被送入教坊司和青楼妓馆,全都随着耕地一同下放给各个村镇。
齐武帝是从底层小人物一点点爬上来的,他清楚底层百姓的重要性,也知道起义往往都是从穷苦百姓开始的,所以他称帝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农!
于巧倩同样感觉饥肠辘辘,但李三不发话她们可是不敢私自吃饭,搂着白雪儿单薄的身躯小声安慰:
“雪儿....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嗯.......”
白雪儿应了一声缩在于巧倩怀里闭上双眼.....
李逸走在出村的土路上,入眼全是荒凉破败,难怪要叫大荒村。
村子现在还有三十几户人家,超过二十户是男丁死绝,整个村子里年纪在二十岁到三十岁的男丁超不过五指之数。
所以别看李三是个好吃懒做的主儿但在村里就是饿不死,有些寡妇可是舍不得他这爱翻墙的家伙饿死,多少会接济他些粮食。
感情这李三还是个妇女之友啊!
李逸无语感叹,刚才那个膀大腰圆的婶婶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一头饿狼啊,李三为了口吃的是真的拼,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凭本事吃饭。
李逸脸颊抽搐,看惯了新时代的细糠这古代粗粮他是下不去嘴,这吃软饭是一门很讲究天分的技术活,技术成分起码六层楼那么高,所以.....他还是男儿当自强吧.....
第二章:男儿当自强
风卷落叶,已是深秋....
大荒村旁边的山林一眼望去是一片连绵不绝的金黄,树木随着山势起起伏伏,就像是一条盘亘的长龙.....
李逸深呼吸向着山林中走去,山林中厚厚的落叶踩在脚下有些松软,不时的就有落叶纷纷落下,徒步奔走了近一个小时李逸还在这山林的外围,连一只老鼠都没有看到。
李逸在一根枯树干前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后他面露喜色。
“唉?”
这些黑黑的像耳朵一样的东西不正是木耳嘛!虽然被自然风干都是小小的一个,但只要用清水浸泡不出一小时就能恢复本来的模样。
出门时李逸特意带了个破布袋,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他这次进山不止是尝试打猎,还打算碰运气捡些药材,拿到乡里或者县上的药铺可以换些银钱。
将树干上这些木耳全部用柴刀刮下,刚起身就听到一阵嘎嘎嘎的叫声。
李逸停下动作侧耳倾听,这是野鸡的声音!
他连忙摘下弓箭顺着声音小心翼翼的追过去,在他的脑海中有很多和狩猎相关的知识,甚至还有一些常见野果和药材的辨别,具体是不是李三的记忆现在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声音很近,走了几十米就发现了目标。
这只野鸡的个头不大有着长长的尾羽,李逸轻手轻脚地蹲下身,拉弓搭箭,一转眼睁大一只眼闭起瞄准。
手掌松,弓弦动,箭杆擦着野鸡的尾羽飞过,野鸡惊叫着飞走.....
“哎呀我去!就差一点点!”
李逸顿足捶胸,只要再偏一点今晚他就能开荤了,可惜可惜啊....
走过去将箭捡起,李逸诧异地发现视线中多了一行小字。
【狩猎熟练度+1】
回过神李逸迫不及待地进入人物面板,确认了生存技能狩猎有所变化。
【狩猎:1/100(入门)】
由此可以判断数字100就是熟练度,熟练度满了可以提升狩猎技能。
李逸试着连续射空箭但都没有得到系统提示,说明他必须真正的狩猎才会获得相应的熟练度,没有什么系统的空子可以钻。
咕噜噜.....
李逸拍了拍不争气的肚子。
早上就饥肠辘辘,一整天全靠喝水充饥,到下午李逸感觉饿得都要没力气了,他的收获就是些木耳,干蘑,还有一株颜色暗红的灵芝,至少不算是白忙活一天。
因为足够深入山林李逸看到了好几只野兔野鸡甚至还看到了獾子,只可惜每一次他的箭都是差一点,就是这一点导致他一只猎物没有打到。
李逸看了眼天色是时候出山了,继续深入,天黑之前他无法返回村子,夜里山林中的大型猛兽活动频繁,稍有不慎他这出来觅食的人反而成了食物。
仔细辨别了一下方向从原路返回,走了十几分钟后李逸又发现了野鸡,这次不是一只,而是一对儿!
一对在忙着动物世界的野鸡.....
李逸双眼放光,这绝对是一次好机会啊!
缓步靠近,拉弓搭箭,吸取之前几次的教训,李逸这次故意偏了一些瞄准,他觉得一直射不中不止是他箭法的原因,这破旧的弓箭也有一定因素。
弓弦震动弓箭飞,那只尾羽很好看的野鸡被一箭射中发出哀鸣之声。
另一只野鸡丢下它的情郎,嘎嘎嘎惊叫着快速逃离现场。
【狩猎熟练度+30】
“哈哈哈......我来也.....”
李逸大笑着上前捡起自己的战利品,有了这只野鸡他今天一天的忙碌便是值得的,另外在又提升了30熟练度后,狩猎的熟练度已经有63点明天就能升级。
大荒村,村西木屋....
一整天未进一粒米的于巧倩和白雪儿饿得两眼昏花,当人饿到一定程度时根本睡不着,饿到胃部痉挛,不停地分泌酸液,脑子里只会想一件事,就是吃东西。
眼看着天色即将黑下来,离家一整天的李三还没有回来。
于巧倩咬牙起床,她打算煮一些粟米粥来吃哪怕会被李三打,这种折磨人的饥饿感她们实在是无法忍受。
“我回来啦!”
熟悉的声音从院中响起,不多时就来到外屋。
李逸将东西放下后推开里屋的房门,于巧倩和白雪儿还缩在被窝里,她们都目光闪躲着不敢和李逸对视。
李逸看了眼锅灶,没有任何痕迹,说明她们两个同样是饿了一整天,准确来说是接近两天!
因为她们两个的上一顿饭还是昨天早上的稀粥,很稀的那种,一碗水里飘着为数不多的米粒,难怪这二人看起来面色这么差有气无力的。
“夫君回来了....我....我给你煮饭”于巧倩说着就要下床。
李逸皱眉抬手制止:“行了,你看你现在的样子这如果病了我哪有钱给你看病啊,你们躺着吧.....”
李逸故意用李三那种不耐烦的语气,这样二女是断然不敢忤逆他。
【这李三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好,他不会今晚不给我们吃的吧?】
【李三好像又生气了,他要打我们吗?】
又听到于巧倩和白雪儿的心声,李逸一阵无语。
李三啊李三,你说你这活牲口把她们都欺负成啥样了。
李逸转身回到外屋,李三的形象在二女的心中根深蒂固,想要让她们改观需要些时日,不急于一时。
刚才回来的路上李逸捡了些干柴足够今晚做饭用,去村里的水井挑水,刷破伤风大铁锅,生火烧水,等灶台里的火光亮起,外面的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
烧了一锅开水给鸡拔毛去除内脏,李逸觉得他穿越来自力更生的第一餐是值得庆祝的,需要些仪式感,所以他不怕麻烦,好饭也不怕晚。
粟米就是现代的小米,粟米种子外面有谷壳不能直接食用,需要用石臼舂击稻穗,十斤粟米种子于巧倩和白雪儿用了一天才完成脱壳。
等锅里的小米饭煮熟,李逸这边也将野鸡处理好,整只切碎,加了些干蘑和木耳丢进锅里一起煮,调味品只有山里找到的山花椒和少得可怜的粗盐。
于巧倩和白雪儿一直缩在被窝里听李逸一个人在外面忙活,她们先是闻到了粟米煮熟的香味,紧接着就是一股熟悉又陌生的肉香!
白雪儿不可思议的瞪大双眼,不停的吞咽口水:“姐姐,好香啊.....这是在煮肉吧?”
于巧倩将口水咽下点点头:“嗯....不知道李三弄到了什么肉,我们再坚持一下就有饭吃了。”
白雪儿的大眼睛一直盯着房门:“你说....李三他会给我们吃肉吗,我...,,,我好久都没吃肉了.....”
白雪儿的眼里泪汪汪的,入狱之后她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更别说是肉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二女期盼的房门终于推开。
“来喽,饭做好喽”
李逸用一个木盆将小米饭端上来,紧接着用大陶碗将煮好的鸡肉也端上桌。
破旧的小木桌中间放着一盏火光摇曳的油灯,旁边是小米饭和一大碗散发诱人香气的野鸡肉,汤水中的金黄油珠在火光的映照中闪闪发亮,就像是一颗颗珍珠。
李逸坐下拿起碗筷,看到床上的二女无动于衷连忙催促:
“你们愣着干什么?吃饭啊不饿吗?”
白雪儿连连点头最先下床,来到桌边她只盛了一碗底的粟米饭就端到一旁蹲在地上吃。
于巧倩心中忐忑,但还是抵不住食物的诱惑上前,她也只盛了一碗底的粟米饭,然后和白雪儿蹲到一起。
李逸想起来了,这是之前李三给她们立的规矩,不能上桌吃饭只能蹲在地上吃,为这二女还遭了他一顿毒打。
李逸放下筷子盯着二人:“都上桌来吃饭,今天本大爷心情好,我不想说第二遍啊。”
【这李三又抽什么风?之前不是说不让我们上桌吃饭吗?】
见李逸面色沉下来,于巧倩和白雪儿不敢犹豫忐忑地在桌边坐下。
刚坐下,李逸一把从白雪儿的手中将碗拿过,白雪儿看着碗中还剩的那些粟米饭下意识伸手,然后意识到什么又连忙缩回手,将头低下。
【我....我还没吃完啊.....】
另一边的于巧倩也停下动作,就在二女以为李三又要开始破口大骂时,却看到他往白雪儿的碗里添了满满一碗粟米饭。
“都饿两天了,多吃点吧”
李逸说着将碗放到白雪儿面前,又看向于巧倩将手伸过去。
于巧倩端着碗的手臂绷紧,眼睁睁的看着李三将碗拿走盛满饭后又放到她面前。
在这荒年寻常人家都是吃稀粥,鲜有人家可以吃干饭。
【这李三今晚怎么了?难不成是打算将我们赶出家门,这是我们的最后一顿饭?】
于巧倩心思玲珑想的比较多,一颗心惴惴不安。
眼看着就要入冬,她们在这个时候被赶出家门很有可能会被冻死饿死在外面。
“吃吧.....”
李逸发话,白雪儿和于巧倩虽然心中忐忑但还是听话的端起碗筷。
粟米饭入口,米香四溢,白雪儿也就顾不得其它埋头大口吃饭。
“唉......真是恶人当惯了,当好人她们看着也是坏人”
李逸无奈自嘲将两个鸡腿分别夹到白雪儿和于巧倩碗里。
二女吃饭的动作停下,她们没想到李三还会分她们肉吃。
看着碗里的鸡腿白雪儿努力地吞咽口水。
“倩儿,雪儿,昨夜爹给我托梦了,说我亏待了两个儿媳好生训斥我,叮嘱我要好好照顾你们,抓紧为我们李家开枝散叶。”
“我觉得爹说的有道理,既然你们过了门那我们以后就是一家人,我李逸发誓,以后会善待你们二人的,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们一口吃的,绝对不会再打骂你们”
这是李逸在做饭时想出的说辞,这个时代的人非常的封建迷信,这么说是很有说服力的。
果然.....白雪儿听闻喜上眉梢,圆溜溜的大眼睛里有水雾流转:
“夫君....你说的是真的吗?只要你不打我们就是少给我们一些饭也行,我会好好服侍你的......”
李逸伸手动作亲昵地揉了揉白雪儿的乱发,白雪儿本能闪躲身体微颤。
“自然是真的,快吃吧,今晚你们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吃到撑为止!”
【白雪儿好感度+10】
白雪儿埋头大口吃饭,和她的心思单纯相比于巧倩还是有些忧虑。
【这李三今天抽什么风,他喜怒无常,一会可能就会觉得我们吃得多,然后又打又骂吧】
听到于巧倩的心声李逸也很无奈,怪就怪三哥的恶毒人设立得太稳。
白雪儿这边刚吃完鸡腿,李逸又给她夹了一块鸡胸肉,粟米饭和粟米粥不同,饭香浓郁,干饭下肚会有那种很清晰的踏实感。
“夫君.....我吃好了.....”
虽然饭肉可口,白雪儿也没有真的就放开吃。
李逸注意到她的眼睛还在撇鸡肉,轻笑一声又给她盛了半碗饭,夹了鸡肉和蘑菇木耳。
“雪儿,你太瘦了多吃点,身体好了才能帮我们李家传宗接代不是。”
“嗯.....知道了夫君”
白雪儿脸颊羞红,轻轻应了一声埋头继续吃饭。
见到于巧倩还是有防备心,李逸也不着急去解释什么,之后相处再让她慢慢改观便是......
第三章:狩猎升级,野猪送上门
吃饱喝足后,李逸连忙将剩余的饭菜仔细收拾妥当。这年头的老鼠饿得精得很,人尚且填不饱肚子,哪有多余的粮食喂它们。
李逸在外屋忙碌着,里屋的木床上,白雪儿和于巧倩正坐在一起。白雪儿眉眼弯成了月牙,小脸满是雀跃,今晚不仅吃了饱饭,还尝到了香嫩的肉,这是她许久未曾有过的满足。
【夫君煮的肉……也太好吃了吧!】
看着白雪儿因一顿饭就卸下了所有防备,于巧倩却眉宇间满是愁云。她实在放心不下,生怕今晚李三又会像从前那样凌辱她们。
很快.....李逸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里面盛着温热的水:“你们俩洗洗脸,再泡泡脚。”
他心里其实也打着小算盘,想仔细瞧瞧这两个白捡的媳妇究竟长什么样,之前两人脏兮兮的实在看不清全貌。
当二女洗干净脸蛋,露出原本的模样时,李逸顿时乐开了花。
虽说长期营养不良让她们身形干瘦、皮肤蜡黄、头发干枯,但两人都是实打实的素颜美人胚子,等日后养得丰润些,颜值定能再上一个台阶。
眼看白雪儿和于巧倩又要起身去睡地上的草席,李逸连忙拉住她们,指着床说:“天这么冷,睡地上容易生病,咱们穷苦人家生一场病就可能拖垮全家,从今天起你们也睡床上,咱们三个挤一挤就好。”
“知道了,夫君”白雪儿乖巧地应了一声,转身坐在了床边。
吃饱喝足后,身体渐渐暖和起来,白雪儿的小脸透着健康的红晕,看起来愈发可爱。一顿饱饭便让她暂时淡忘了之前的恐惧,对李逸言听计从。
只有于巧倩,依旧紧绷着神经,满是防备。
油灯被吹熄,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李逸躺在床上,能清晰感受到冷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钻进来,时而扫过脸颊,时而掠过头顶,时而绕着脚踝打转。
“我靠!这四处漏风的破房子,冬天非得冻死人不可!必须赶在入冬前把房子修缮好!”李逸在心里暗暗盘算着。
三人盖着同一张破棉被,即便横过来盖,也依旧不够用,李逸的半个身子几乎都露在外面。白雪儿小小的一只被夹在中间,早已呼呼酣睡,这是她自家逢变故身陷大牢后,睡得最安稳的一晚。毕竟,夫君刚刚说了,以后不会再打她们了。
而另一边的于巧倩,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始终担心李三会随时翻脸。
黑暗中.....她隐约看到李三坐起身,一只手朝着自己这边伸过来,身体瞬间下意识地绷紧。
【果然!这李三还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于巧倩心头一沉,苦笑一声。亏她刚才还有那么一瞬间,竟天真地以为李三是真心想要改变。她紧抿着嘴唇,缓缓闭上双眼,强迫自己接受即将到来的羞辱。
然而,那双粗糙的大手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只是轻轻将她身上的破棉被往上拉了拉,还仔细掖了掖被角,确认她全身都裹严实了,才重新躺了回去。
于巧倩的眼神在黑暗中闪烁不定,辗转了许久,浓重的困意才终于袭来,让她沉沉睡去。
一夜无话.....
第二天清晨,李逸早早便起了床,挑水、烧水,忙得有条不紊,全然没了往日的懒散模样。
于巧倩本想起身帮忙,可她身上穿的还是单薄的夏衫,早已破旧不堪,深秋的清晨寒意刺骨,这样的衣服根本抵挡不住。
她做好了被李三强迫干活的准备,却听到他说:“不用起来,今天没什么活,我一个人就可以。”
于巧倩愣了愣,想起昨晚吃饭时,李三似乎称呼自己为“李逸”。
身旁的白雪儿还在呼呼大睡,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显然还沉浸在昨晚的美食梦里。
李逸将昨晚剩下的粟米饭用野菜叶子包好,做成了两个扎实的饭团,打算带到山里当干粮。
剩下的米饭则加水熬成了金黄的米粥,昨晚的剩菜不用加热,直接倒进热粥里,凝固的油脂遇热化开,变成一颗颗金黄的小油珠,浮在粥面,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担心李逸喜怒无常,于巧倩趁着他忙碌的间隙,轻轻唤醒了熟睡的白雪儿。
白雪儿揉着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说:“姐姐,我昨晚梦见吃肉了,那肉香得很呢.....”
于巧倩无奈地笑了笑,这傻丫头竟以为昨晚的饱饭是在做梦。
恰在此时,李逸走进了里屋笑着看向白雪儿:“呦,雪儿是又馋肉了?快起来吃饭,吃饱了才有精神。”
“夫...夫君”白雪儿的脸颊瞬间红了,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却又忍不住偷偷抬眼瞄了瞄李逸。
二女忐忑地在桌边坐下,看着李逸端起碗吸溜吸溜地喝着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愣着干什么?快吃啊。”李逸抬头看了她们一眼:“吃完饭我要上山打猎,你们俩就在家里待着别乱跑,要是饿了自己煮点粟米吃。”
“嗯....”白雪儿乖乖应了一声,拿起筷子在粥碗里搅动了一下藏在下面的肉块瞬间显露出来,分量还不小,她犹豫了一下将肉块夹了出来送到李逸碗边:“夫君要去打猎,还是夫君吃吧。”
李逸又把肉放回了她的碗里,顺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不用,我这碗里也有,今天我争取打只野兔回来,晚上给你们烤兔肉吃。”
白雪儿咬了一口肉,浓郁的肉香在口腔里散开,让她恍惚间觉得自己还在梦里,眉眼不自觉地弯成了好看的弧度。
【白雪儿好感度+ 10】
【这肉也太好吃了!一定是在做梦吧...老天爷,求你别让我醒过来啊!】
于巧倩端着碗,眉头微蹙,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夫君……衙门给的粟米种子只有十斤,照我们现在的吃法,恐怕还没入冬就会吃光了。到时候……”
后面的话她实在不敢说出口,只能睁着美眸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李逸的表情,怕李逸觉得实在忤逆他,引来一顿打骂。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李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微笑着看向她:“倩儿你担心的有道理,不过夫君自有办法。你们放心,有我在就绝不会让你们饿肚子。”
看着李逸信心满满的模样,于巧倩心中的石头稍稍落了些,不再多言,低头小口小口地吃起了粥。
吃过早饭,李逸收拾好东西便迅速出了门,径直朝着山林的方向走去。
深秋过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等冬天大雪封山他就只能缩在屋里动弹不得,所以在那之前,他有太多事情要做,时间紧迫,每一天都不能浪费。
他依旧沿着昨天的路线进山,寻常山货不值什么钱,却也能换些零散银钱。
真正值钱的是山中的药材、野味和完整的动物毛皮,寒冬将至,一张完好的兔皮、狐狸皮,到了县城都是紧俏货能卖不少钱。
昨天他明明遇到了七八只野兔,却一只都没能射中。今天他打算在野兔经常活动的区域布置陷阱,陷阱可是狩猎的关键技巧,在野兽常出没的地方下套,有很大的概率活捉猎物。
就在他四处寻觅合适的地点时,忽然看到一只野鸡正在草丛中觅食。
“就是现在!”
李逸眼神一凝,拉满弓弦,猛地松手。
嗖......
利箭破空而出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精准地射中了野鸡。
“中!”
野鸡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耶!”
李逸兴奋地振臂挥拳,没想到今天刚进山就迎来了开门红,果然早起的猎户有肉吃,这趟早起总算没白费!
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狩猎熟练度+ 30】
看着面板上的熟练度飞速上涨,距离 100点仅一步之遥,李逸越发期待狩猎技能升级后会带来什么惊喜。
他将野鸡绑好挂在腰间继续深入山林,又往前走了半个小时,他停下脚步喝水时忽然发现了地上新鲜的野兽粪便。
没等他仔细思索,脑海中便自然而然地浮现出结论,这大概率是傻狍子的粪便,也有可能是鹿类的。
李逸眼前一亮,心中一阵火热,若是能猎到一头傻狍子或是鹿,弄到县城卖掉足够换一大批粟米和大麦了!
兵乱刚结束,普通百姓十之八九都食不果腹,肉类在如今可是稀罕的奢侈品,只有达官显贵和富商巨贾才消费得起。
他在周围仔细寻觅了一圈,却没能发现更多踪迹,心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过他也清楚,狩猎本就如此,除了需要精湛的技艺,运气和经验也同样关键。
之后的路上他又遇到了几只野兔、野鸡,还有灵活的松鼠,虽然都没能射中但每一次都让他获得了熟练度。
【狩猎熟练度+ 1】
【狩猎熟练度+ 1】
就在他射出一支箭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狩猎等级提升!】
【获得奖励:体质+ 1】
【获得奖励:精制弓箭】
【奖励已自动放入物品栏】
【物品栏已开启!】
李逸当场愣住,随即狂喜不已!
没想到狩猎等级提升还能获得额外奖励,这简直是意外之喜!
他立刻召唤出人物面板确认:
【姓名:李逸】
【人物属性】
【力量 1体质 2敏捷 1智力 1】
【资产】
【破屋一栋(四处漏风)】
【田地四亩(荒废)】
【生存技能】
【狩猎:0/500(熟练)】
【耕种:0/100(入门)】
【伴侣】
【于巧倩:好感度 0】
【白雪儿:好感度 20】
之前他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如今体质属性增加了1点,只觉得浑身的疲惫瞬间消散,仿佛有使不完的力气。
紧接着,李逸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物品栏,只见第一个格子里亮着弓箭的图标,他心中一动,一把精致的硬木弓便出现在了手中,旁边还多了一个皮质箭袋,里面整整齐齐插着二十支箭。
这些箭的箭头都是精铁打造,泛着冷光,锋利无比,箭尾缀着优质箭羽,能大大提升飞行的稳定性和射程。
李逸试着拉动弓弦,手感顺滑,力道也恰到好处,有了这副弓箭他的狩猎成功率定然能大幅提升!
“对了,既然能取东西,能不能放东西进去呢?”
李逸突然冒出这个念头,连忙尝试起来。
他先将家传的旧弓箭收进物品栏,紧接着又把刚射中的野鸡也放了进去,心念一动野鸡便又稳稳落在了掌心。
“鹅鹅鹅……这才是系统该有的样子嘛!”李逸开心地笑出了鹅叫声。
有物品栏辅助就能轻装上阵节省不少体力,良心系统必须给五星好评!
装备升级,信心倍增的李逸决定再往山林深处走一走,若是遇到大型猛兽这把精制弓箭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没走多久他又在地上发现了新鲜的粪便,顺着踪迹往前摸索了一段路,一头足有两三百斤的野猪赫然出现在眼前!
它正靠着树干蹭着痒痒,嘴里哼哧哼哧地喘着气,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李逸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激动得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这可是野猪啊!若是能成功猎到它,这个冬天的温饱问题,基本就解决了!
第四章:野猪入账,雪儿突发疾病
这是一头壮硕的成年雄性野猪,正使劲蹭着树干,嘴里不断发出粗重的哼哧声,浑身的鬃毛都随着动作抖动显得格外凶悍。
“真是好运连连!”
李逸强压下心头的激动与紧张,调整好呼吸节奏,放轻脚步,一点点缓缓逼近。
一步,两步,三步……
前方横亘着一截枯树干,再往前挪必然会踩到散落的树枝,一旦发出声响就会惊动这头野猪。
李逸目测了一下距离,自己与野猪大约相隔二十米,若是用之前老旧的家传弓箭,这个距离即便射中,以野猪皮糙肉厚的体格也很难造成致命伤。
好在系统刚奖励了一把硬木弓,配套的还是锋利的铁制羽剑,这个距离他有十足的把握一击奏效。
迅速拉弓搭箭,双臂肌肉紧绷如铁,弓弦被拉成一个标准的满月,与刚才射野鸡时相比李逸的姿势愈发标准利落,眼神坚定如炬,透着势在必得的锋芒。
眼瞳骤然一缩,李逸屏住呼吸,猛地松开弓弦!
羽箭裹胁着尖锐的厉啸声破空而出,快如残影,那头野猪刚察觉到危险,羽箭便精准命中了它的后腿根部。
“嗷......”
野猪吃痛发出一声急促的怒吼,它没有转身逃窜,反而红着眼睛径直朝着李逸的方向猛冲过来。
野猪本就是凶性十足的杂食动物,不仅不怕人,甚至会主动攻击人类。
李逸沉着后退,心中虽有一丝慌乱,但手上动作丝毫不乱。他迅速从箭袋中抽出第二支箭再次拉弓搭箭,就在野猪即将冲到跟前的瞬间,羽箭精准射出正中野猪的脖颈。
李逸顺势向右翻滚避开冲击,野猪收势不及狠狠撞在他身后的大树上,沉闷的巨响震得树上的黄叶纷纷扬扬飘落。
这一撞让野猪晕了片刻,它晃了晃昏沉的头颅,又要再次发起攻击。
李逸早已调整好身形,第三次拉弓搭箭,箭头直指野猪的眼睛。
“噗嗤!”
鲜血迸射而出羽箭精准命中野猪的右眼,凶性大发的野猪踉跄着向前冲了两步,重重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狩猎熟练度+ 50】
“耶!”
李逸激动地原地跳了起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心中的狂喜难以抑制。
这头野猪来得太及时了,有了它这个冬天的温饱总算有了底气。
快步走到野猪旁,李逸担心这畜生会回光返照临死反扑,便远远站着观察了片刻,直到确认野猪身体彻底停止颤抖没了呼吸,才敢上前。
他先将三支羽箭拔下收好,拍了拍野猪圆滚滚的肚皮,心想这一层厚厚的秋膘足够炼出不少猪油,以后炒菜做饭就有油水了。
李逸将手掌按在野猪身上,心中默念一声,这头两三百斤的野猪便凭空消失,出现在了物品栏中。
还好有系统的物品栏功能,否则凭他现在的身板,想要把这么重的野猪扛回家,简直是天方夜谭。
经过几次尝试,李逸已经摸透了物品栏的规律,必须用手掌直接接触物品才能转移,而且不能是活物,刚才那只野鸡没彻底断气时,他尝试转移就毫无反应。
他狠狠亲了口手中的硬木弓,这可是他未来养家糊口的重要依仗,同时他也发现自己的箭术有了明显提升,拉弓时手不抖、心不慌,这仅仅是狩猎技能提升一级的效果,若是升到下一级,说不定能达到百步穿杨的境界。
“啧啧.....这系统也太实用了!”
李逸心中美滋滋的,从怀中摸出一个饭团,一边吃一边观察周围环境,此时刚到正午时间还很充裕,他决定再在林中搜寻一番。
休息片刻后,他继续深入山林,运气不错,又发现了一株野生灵芝,品相比昨天找到的那株还要周正,或许是今天的好运已经提前透支,下午他再没遇到什么大型猎物,枝头的鸟儿因为枝叶茂密难以瞄准,倒是捡了不少木耳和干蘑,就是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算了,有一头野猪和一只野鸡,这收获已经相当不错了。”
李逸心态很稳,见天色渐暗,便沿着原路返回。
路过昨天发现大量野兔的区域时,他一眼瞥见一只毛皮雪白的肥硕兔子正在草丛中觅食。
距离二十多米,李逸纹丝不动,从容拉弓搭箭。
“嗖!”
羽箭射出,野兔应声倒地,箭头直接射穿了它的头颅。
【狩猎熟练度+ 10】
射杀野猪获得了50点熟练度,而野兔只给10点,看来狩猎技能升级后想要快速积累熟练度,必须优先猎杀大型猎物,若是只靠野兔野鸡,恐怕得猎五十只才能攒够升级所需,那可要耗费十天半个月的时间。
回到村子时,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只有零星几户人家的屋顶飘着炊烟....
这年头粮食紧缺,绝大多数人家为了省粮,都不吃晚饭甚至连早饭都省了。
李逸刚要从一户人家门口经过,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头上包着破布的男子走了出来,年纪和他相仿,他立刻从记忆中搜到了对应的名字,王赖子。
这家伙平日里和原主李三臭味相投,两人经常一起干偷鸡摸狗的勾当,更让人不齿的是,半月前他为了一斗米竟然亲手把自家刚满月的孩子卖到了乡里。
“呦......这不是李三吗?”王赖子阴阳怪气地开口。
“听说你去县衙领了粮种还领了两个媳妇回来?你小子连粮种都敢打主意,真是饿疯了!来年种不出庄稼官家可饶不了你哟......”
李逸强压下心中的厌恶,学着李三那副混不吝的语气回怼:
“用得着你多嘴?真被官家抓了我正好去牢里蹭吃蹭住,总比在这饿死强!”
王赖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落在他背上的破弓箭上,嗤笑起来:“哎呦!李三.....你这是打算进山打猎啊?就你这怂样,小心没猎到猎物反倒成了野猪的点心!”
李逸一整天在山里奔波,早已又累又饿,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滚回你婆娘被窝里去,别在这碍眼!”
王赖子双手插在袖筒里,抹了把鼻涕,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唉?别急着走啊!明天我就去你家,瞧瞧你那两个媳妇长得怎么样!”
“你敢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李逸回头瞪了他一眼,见他正朝着村北走去,心中了然,这八成是去赵寡妇家了。
赵寡妇身强力壮一个人种着两亩地,今年收成最好家里余粮也最充足。
原主李三以前就经常去蹭吃蹭喝,想到赵寡妇那壮硕的身材,黑黢黢的脸蛋,还有嘴角淡淡的胡须,李逸浑身一哆嗦:“卧槽!辣眼睛!快删除这段记忆!”
走到自家院门口,李逸迎面撞上一道娇小的身影,白雪儿穿着单薄破旧的衣裳,怀里抱着一捆刚捡的枯枝,在深秋的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小脸都冻红了。
“夫……夫君!”看到李逸背着一大捆柴回来,白雪儿眼中瞬间亮起光芒,欣喜地喊了一声。
李逸有些意外,一顿饱饭竟然让这小丫头对自己改观这么大,这般单纯的模样是被卖了还会替人数钱。
“这么冷的天,你出来干什么?快进屋!”李逸故意板起脸,语气带着几分不悦。
白雪儿快步上前,想帮他分担一些柴火,结果她自己怀里的枯枝反被李逸接了过去,还顺手把一只肥硕的兔子塞进了她怀里。
“呀!夫君真的打到兔子了!”
白雪儿又惊又喜,吃力地拎着兔子快步朝着屋内跑去:“姐姐!姐姐!你快看,夫君打了一只好肥的兔子!”
锅灶旁,于巧倩正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美眸盯着灶膛里跳动的火光发呆。
李逸一整天没回来,她和白雪儿也一整天没吃东西。
昨晚吃得饱早上又吃了不少,虽然下午已经饿了,但在大牢里她们就是一天一顿稀粥的日子,早就习惯了饥饿。
院门口的动静,随后就是白雪儿欣喜的呼喊。
当看到白雪儿怀里那只肥硕的兔子时,于巧倩眼中满是诧异,她本以为李逸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真的猎到了猎物。
李逸走进屋将柴火放在一旁,与灶边的于巧倩对视了一眼。火光映照在她的脸上,驱散了些许蜡黄,让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于巧倩连忙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夫君回来了。”
李逸抽了抽鼻子,闻到了淡淡的米香:“在煮粥?”
“嗯,夫君迟迟未归,我便先煮了一些。”于巧倩点头应道。
李逸从白雪儿手中拿过兔子,轻轻推了她一把:“快回屋暖着去,看你冻得,跟你说你要是敢生病,我可没钱给你治病,直接把你丢出去!”
白雪儿吓得连忙跑进里屋,钻进了被窝,红扑扑的小脸不知道是冻的还是因为害羞。
【老天爷显灵了,夫君真的变好了!】
李逸在灶边的小板凳上坐下,借着灶膛的火光处理野兔。
这兔子的雪白皮毛成色极佳,若是能完整剥下来,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剥皮本就是狩猎技能的一部分,是处理猎物的必备手艺,虽然是第一次做,但柴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精准地游走在兔皮与兔肉之间,只可惜柴刀不够锋利也不太趁手,处理腿部时没能做到完美,只能勉强保证兔皮的完整性。
于巧倩在一旁看得暗自诧异,在她的印象里李三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手艺。
两人四目相对,李逸笑着问道:“倩儿,不害怕吗?”
于巧倩轻轻摇了摇头。
“你也回屋等着吧,一会就能吃兔肉了。”
于巧倩站起身,嘴唇动了动像是有话要说,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虽说又猎到了野兔,可粮食终究紧张,昨日剩下的野鸡肉还在,该省着点吃才是……】
听到于巧倩的心声,李逸心中暗自感慨:这绝对是个勤俭持家的好女人,她能被关进大牢,家境定然不会差,说不定是哪家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若不是这混乱的世道,怎么也轮不到李三这种活牲口糟蹋。
李逸以前没烤过兔肉,但穿越前经常刷美食短视频算是个理论派大厨,平日里自己也会做些饭菜,倒也不算难事。
里屋.....白雪儿缩在被窝里,鼻尖萦绕着越来越浓郁的肉香,这是她从未闻过的香味,心中满是期待。
于巧倩则依旧有些担忧,她实在不敢相信一个人会因为一个梦就彻底改变,李逸现在的好或许只是一时的假象。
“雪儿,倩儿,吃饭了!”
当李逸把烤得金黄流油、香气扑鼻的兔肉端进里屋时,二女瞬间看直了眼,忍不住不停吞咽口水。
李逸撕下两条最大的兔腿,分别递给她们,笑着叮嘱:“小心烫,慢点吃。”
比起吃兔肉的过程,李逸更享受烤制的乐趣,受限于缺少调味料,兔肉的味道在他看来只能算是一般,勉强能入口,但在二女眼中这已经是世间难得的美味。
【天哪!这兔肉也太香了!夫君真厉害!】
【白雪儿好感度+ 5】
白雪儿吃得不亦乐乎,小脸上满是满足,李逸也看出来了,这小丫头格外容易满足,只要能让她吃饱不打她,就觉得他是个好夫君。
相比之下,于巧倩的好感度依旧停留在 0点,显然还没完全放下戒备。
吃饱喝足,夜色已深,没有别的事可做,三人便早早躺下休息。
李逸枕着双臂躺在床上,心里盘算着那头野猪的处置方式,留下来自己吃太过奢侈,他们现在需要的东西太多,最好的选择是卖到县城,换些银钱和急需的物资。
白雪儿蜷缩在他怀里,已经彻底放下了防备,睡得十分香甜,于巧倩则辗转了许久,见李逸始终没有别的动作,才渐渐卸下防备,沉沉睡去。
夜里.....李逸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怀里抱着一颗小火球,烤得他口干舌燥。
直到清晨醒来他才发现不对劲,怀里的白雪儿身体滚烫,像是在发烧。
他连忙伸手探向白雪儿的额头,只觉得烫手的厉害,这体温起码超过了三十九度!
白雪儿本就因为长期饥饿导致身体孱弱,免疫力低下,再加上昨天傍晚穿着单薄出去捡柴,冻了那么久,导致风寒侵入体内。
在现代,这或许只是一场普通的感冒,但在缺医少药的古代,一场风寒就可能夺走人的性命!
李逸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第五章:乡里求药
于巧倩睁开双眼,恰好撞见李逸铁青着脸紧盯着白雪儿,顿时心头一紧,还以为他要对雪儿不利。
“夫君……雪儿年纪尚小,侍寝之事,不如让我来……”
她急忙坐起身,看清白雪儿的面色后,立刻察觉出异常。伸手探了探白雪儿的额头,于巧倩脸色顿时煞白:“雪儿的身子怎么这么烫?定是染了风寒!”
李逸瞪了她一眼:“还不是你们不听话!昨日我临走前特意叮嘱过,天凉不要出门,你们偏不听!”
见李逸动了真怒,于巧倩心头发紧,一阵发颤。她猛然想起李逸此前再三叮嘱的话:若是有人生病,便直接丢出去!
于巧倩慌忙下床跪倒在地,满脸惊恐地哀求:
“夫君……我定会好好照料雪儿!先前她在大牢中染了风寒,便是我日夜守着照料好的,就算没有药材,雪儿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求夫君千万不要赶她走!日后夫君要打要骂倩儿绝无半句怨言,定然乖乖听话……”
【雪儿这身子骨,此刻被赶出去,岂不是必死无疑!】
李逸心中暗赞,果然患难见真情。这两个女子虽无血缘牵绊,情谊却比亲姐妹还要深厚。
“行了,赶紧起来!你若是也染上风寒,我便把你俩一并丢出去!”
“你好好照顾她,我出去一趟。”
于巧倩望着李逸下床离去的背影,一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转头却见白雪儿早已睁开双眼,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声音细若蚊蝇:“姐姐……夫君会不会觉得我是累赘,把我赶出去啊……”
于巧倩连忙将她揽入怀中,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怕雪儿,有姐姐在,定会护着你的。”
李逸来到外屋,翻出墙角的破竹筐和一捆干柴收进物品栏,脚步匆匆地冲出门去。
大荒村从前有个瘸腿的土郎中,前些年征兵时因争执被官兵打死了。即便他还活着,缺医少药的年代,那些土方子也不过是赌命罢了。以白雪儿这般孱弱的身子,能不能熬过去全看运气,李逸断然不敢冒这个险。
“只能去乡里了!”李逸当即做了决定。
大荒村到乡里要走大半天,走得快些天黑前能赶回来,若是去县城,天黑才看看抵达县城,一来一回耽搁太久,雪儿的病情根本等不起,他深知病要趁早治的道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去乡里。
乡相当于前世现代的镇子,有官道、驿站、集市,还有商铺,药材也相对齐全些。
刚出村不远,村口茅厕旁王赖子正系着裤腰带出来,远远瞥见一道急匆匆的背影。
那衣着身形,他一眼就认出是李三,顿时眯起眼睛,贼溜溜的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心里打起了坏主意:
这李三怕是要去乡里或县城,他不在家,那两个白捡的媳妇……
王赖子搓了搓手,脸上露出猥琐的坏笑。
坑洼不平的土路上,李逸大步流星地赶路,路两旁是一望无际的荒地。
秋风卷过,半人高的杂草上下起伏,宛如翻涌不息的浪涛。李逸裹紧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破衣裳,早已看不出原本的布料颜色,裤子膝盖处磨出了破洞,一双布鞋也露了脚趾,寒风顺着缝隙往里灌,冻得他直打哆嗦。
往日要走六个小时的路程,李逸硬是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赶到了乡里,一路疾行寒意被满身热汗驱散,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喉咙干得冒烟。
临近乡里,李逸从物品栏取出破筐和干柴,将昨天猎到的野鸡放在筐底,上面铺了一层干木耳和干蘑最顶上压着干柴,这般装扮,旁人只会当他是来卖柴的穷农户,能少些不必要的麻烦,这年头穷人最易遭人觊觎。
乡里只有一家药铺,坐落在集市的显眼位置,李逸赶到时一个十三四岁的小伙计正准备关门,见他走来皱着眉挥手驱赶,语气不耐烦:“不收柴火!我们这儿用不着,你去别家问问吧!”
“别关门,我是来抓药的。”李逸快步上前,伸手抵住门板,语气急切。
小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衣衫褴褛满面风尘,怀疑的问道:“就你?也有钱抓药?”
正要继续驱赶,里间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知道了,东家。”小伙计不情愿地侧身让开,嘴里还嘟囔着。
“多谢。”李逸连忙走进药铺。
药铺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药柜前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正用小秤细细称量药材,旁边的小桌上,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女低头认真记录着什么,神情专注。
李逸没有贸然开口,等男人放下秤杆,才上前躬身道:“掌柜的,我家媳妇染了风寒,高热不退,想求您抓些救命的药。”
少女闻言停下笔,侧头看来....
见来人衣着破旧身后还背着柴筐,显然是下面村子的穷苦农户。让她诧异的是,竟有人会为了自家媳妇专门来抓药,她见过为爹娘求药的,见过为孩子求药的,却从未见过为媳妇费心的。在这个年代,女子地位低下,别说下面的穷苦农户,就是乡里的一些能糊口的农户,也未必会为媳妇花钱抓药。
李逸从怀里掏出两株用布小心包裹的灵芝,轻轻放在柜上,语气诚恳:“掌柜的,这是我从深山里采的灵芝,采摘时格外小心,品相都完好,我想用它来换药。”
“哦?灵芝?”掌柜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连忙伸手拿起,细细摩挲查看,指腹轻抚过灵芝的纹理,眼神里满是惊喜。
【这两株灵芝品相极佳,肉质饱满,可惜年份稍浅,若是再长几年,便是不可多得的珍品了。】
听到老者的心声李逸暗自懊恼,早知道就先拿出一株,是他忽略了灵芝在古代是极其昂贵珍惜的药材。可白雪儿的病情耽搁不起,即便掌柜开口要两株,他也只能认了。
掌柜地沉吟了片刻,将其中一株推回到李逸面前:“嗯……这两株灵芝品相上佳采摘得也精心,有这一株便足够换治疗风寒的药了。”
说罢他转头对少女喊道:“玉竹,过来帮忙抓药。”
“嗯....”名叫玉竹的少女应了一声,放下笔站起身。
李逸注意到她的身高和白雪儿相仿,穿的衣服虽不是绫罗绸缎却干净整洁,没有一个补丁,所用布料也比寻常农户的要好上不少。
掌柜手从药柜中抓取药材,用小秤仔细称量,动作娴熟。
很快,他便抓了七副药,包好递给他,叮嘱道:“用五碗水煎成两碗,分早晚空腹服用,坚持七日,风寒便可痊愈,服药期间切记让病人保暖,莫要再受风寒。”
“多谢掌柜的,我记下了。”李逸接过药包,心中稍定。
犹豫片刻他又将另一株灵芝放回柜台上,躬身道:“掌柜的,我想用这株灵芝,换一床旧被褥,再斗胆求些这位小姐的旧衣物,我家媳妇便是因为穿得太过单薄才冻得染了风寒,实在是迫不得已才开口。”
掌柜的看着他诚恳的模样,赞许地点点头,转头对少女道:“玉竹,去收拾些旧衣物和一床厚实些的被褥来。对了,把我那件闲置的旧冬衣也一并找出来,给这位小哥带上。”
陈玉竹应声离去,转身时又忍不住看了李逸一眼,这人自己穿得这般破旧,心里却全想着自家媳妇,虽是日子穷苦,能嫁给他倒也算有个依靠了。
“多谢掌柜,多谢掌柜!”李逸连连道谢。
“无需客气”掌柜的摆了摆手,语气温和:“用些旧衣物被褥换一株灵芝,是我占了你的便宜。”
说罢....他又对小伙计吩咐:“小六,去后厨装两斗粟米一斗大麦来,给这位小哥带上。”
“好嘞!”小伙计快步离去,这次倒没有丝毫怨言。
李逸心中暗叹,这掌柜的是个宽厚之人,没有奸商的油滑算计,以后再寻到药材可以送到这里来,能得到公道价格。
他从竹筐里抓了些干蘑和木耳,放在柜台上:“掌柜的,这点东西不成敬意,是我一点心意,还请收下。日后我寻得药材,定会优先送到您这里售卖。”
掌柜的笑了笑,点头收下:“好....日后有药材尽管来,我定给你公道价,绝不欺瞒。”
李逸再次躬身行礼:“李逸在此谢过掌柜。”
片刻后,小伙计拎着两个布袋回来,里面分别装着粟米和大麦。陈玉竹也抱着一床旧被褥和一堆衣物走了出来,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看得出是精心挑选过的。
往年.....药铺常会将闲置的旧衣物赠给穷苦农户,陈玉竹看到李逸对媳妇的心意,特意多收拾了几件厚实的衣物。
“多谢掌柜,多谢小姐。”看到陈玉竹抱着的衣物,李逸再次诚恳道谢。
他将旧衣物裹在被褥里,用麻绳紧紧捆成一个圈背在背上,又拎起粮食布袋,再次向掌柜和少女道谢后,才匆匆离开药铺。
陈玉竹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看得有些出神,连父亲走到身边都没察觉。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陈掌柜拍了拍女儿的肩膀,笑着问道。
陈玉竹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爹,这个农户和我以前见过的那些不一样,他对自己的媳妇倒是真心实意的。”
陈掌柜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赞许:“确实有些不同,这年轻人懂分寸还知礼数,性子也实在,是个可靠的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但只是一面之缘终究不能妄下定论,人心叵测,还是要多留个心眼。”
“玉竹知道”陈玉竹应了声,美眸又瞥了眼李逸消失的方向....
第六章:李逸护妻
大荒村...
从太阳升起后王赖子就坐在外面,靠着自己破旧低矮的院墙晒太阳。
一大清早他就看到李三那小子匆匆出门,现在太阳西斜他还没有返回。
“李三成又去了县城或者乡里了,那小子的鬼主意最多,不知道又去干什么了.....”
“呸......”
将嘴里的枯草吐出,王赖子慢悠悠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这才过了几天,他家的粟米指定还有剩。”
王赖子摸了摸干瘪的肚皮,眼底闪过一丝不怀好意:“去他家蹭顿吃的,顺便瞧瞧他那白捡来的媳妇长啥模样。”
双手习惯性地揣进袖筒,王赖子缩着脖子,一摇三晃地往村西头挪。
李三家的院子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破,两扇破木门歪歪斜斜挂在门框上形同虚设,低矮的土墙被雨水泡得塌了大半。
王赖子没急着进去,站在墙边探头往里瞅。
不多时.....就见一个身形单薄的女子端着灶灰盆从屋里出来,轻轻将灰倒在院角的空地上。
王赖子眯眼细细打量,这女子跟村里那些粗手粗脚的村妇寡妇不一样,眉眼清秀得像画里的人,走路时腰肢轻轻扭动,有着一股村妇身上没有柔美。
“啧啧啧……”王赖子忍不住咂舌,心里的邪火直往上窜。
“这李三倒是走了狗屎运,白得了这么好看的媳妇,不行,赶明儿我也得去县衙里看看。”
于巧倩刚转过身,就看见院墙外探着个脑袋,一个裹着破旧麻布头巾的男人正在眯眼打量着她,那眼神像黏腻的虫子让她浑身发毛。
“嘿!李三家里的,忙着做饭呢?”
王赖子搓着手走进院子,声音里满是轻佻:“用不用哥来搭把手?”
于巧倩吓得心头一紧,转身快步跑回屋里连灶灰盆都忘了端。
王赖子看着她慌乱的背影,只觉得心痒难耐。
李三懒归懒去翻寡妇墙只为了一口吃的,这王赖子不一样他是个十足的色胚,除了自家那个懒婆娘,看谁家的女人都想占便宜。
屋里的于巧倩刚站稳就听见院门外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她心一沉紧张地攥紧了拳头,指节都泛了白。
外屋的门是块破木板,根本挡不住人,里屋还躺着生病的白雪儿。
惊慌间,于巧倩抓起灶台边烧火用的长木棍,双手紧紧攥着,后背靠着里屋的门板,大气都不敢出。
“嘿嘿.....小娘子,躲什么呢?”
王赖子推门进来,一股混合臭味道随之飘进屋里。
他凑得近了,越看于巧倩越顺眼,眼神里的贪婪几乎要溢出来。
“你……你别过来!”于巧倩声音有些发颤,举起木棍指着王赖子:“我夫君马上就回来了,他脾气不好,你快走吧!”
王赖子咧嘴一笑,露出那颗缺了一颗的门牙,语气越发嚣张:
“嘿嘿......你说李三那个怂货?全村谁不知道他是个没用的软蛋?你去问问张寡妇、赵寡妇,哪个不夸我比他厉害?”
王赖子一步步逼近:“你现在是他的人,过几天指不定是谁的呢,那小子为了一口吃的什么事做不出来?我给他一斗米他明天就能把你送给我”
话音未落,王赖子突然上前一把抓住木棍狠狠一夺,于巧倩力气小,被他拽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与此同时.......
荒野之上的李逸正拼了命地往回赶,日头渐渐西沉,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
一整天都在奔波他粒米未进,水囊早就空了,喉咙干得像要冒烟,肚子也饿得咕咕直叫。
可他不敢有丝毫停歇,白雪儿的病情像块石头压在他心上,持续高烧太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其他病症,他真怕于巧倩应付不来。
深秋的风很凉,可李逸的额头上却满是汗水,后背的粗布衣服早就被浸透,汗水顺着脸颊滑到下巴,滴落在脚下的泥土里。
终于,前方出现了大荒村的轮廓,李逸脸上露出一丝喜色,随之而来的是被强行压制的疲惫感,几乎要将他拖垮。
“再坚持一下,马上就到家了。”
李逸咬了咬牙,从随身的物品栏里取出破筐和新换的被褥背在身上,脚步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刚到自家院门口,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就钻进了耳朵:“你别过来!不要碰我!”
紧接着是王赖子那令人作呕的贱笑:“嘿嘿嘿......小娘子,李三那个怂货护不住你,早晚你都是我的!”
“哎呦!臭娘们,你敢咬我!”
李逸的瞳孔骤然收缩,额头的青筋瞬间暴起,一股怒火直冲头顶。
昨天他只当王赖子是在口花花,没想到竟然趁自己不在家上门作恶。
李逸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眼前的景象让他热血上头,于巧倩被推倒在地,额角磕的一片通红,王赖子正扬起手中的烧火棍准备朝她打下去。
见到突然出现的李逸,王赖子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冷笑起来:
“李三,你可真没用啊,连自家婆娘都管不好,不知道男尊女卑一点规矩都没有,今天我就帮你好好管教她。”
李逸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把夺过烧火棍,迎面一拳狠狠砸在王赖子的脸上。
王赖子惨叫着连连后退,伸手一摸,掌心全是鲜血,还有一颗带血的黑门牙掉在了地上。
“李三!你他娘的敢打我!”王赖子捂着嘴,大声叫骂。
李逸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脸色因愤怒而涨得通红,声音里满是杀气:“王赖子,我的媳妇你也敢碰?昨天我就警告过你,敢来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呵,我不信你真敢……”
话还没说完,李逸一脚踹在王赖子的小腿上。
王赖子疼得跪了下去,紧接着又被李逸一脚踹翻在地。
李逸抽出墙角的柴刀,拽过王赖子的一条腿,不等他反应过来,就用刀背狠狠砍在小腿骨上。
骨头碎裂的脆响和王赖子的惨嚎声交织在一起,在破旧的屋子里回荡。
“啊!我的腿!我的腿啊!”
王赖子的鼻涕眼泪混着血沫,疼得满地打滚,李逸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出院子,狠狠摔在地上。
“滚!下次再敢来,我就打断你另一条腿!”
于巧倩扶着门框看着李逸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已经绝望,没想到李逸会及时回来,还如此果断地教训了王赖子。她之前还以为,就算李三回来也只会懦弱地默许,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只有李逸自己知道,若是原主李三恐怕真的会纵容王赖子,幸好他穿越过来,用全新的灵魂取代了那个肮脏不堪的躯壳。
“倩儿,你没事吧?”李逸转身回来,语气里满是关切。
于巧倩抬头看向他,从他眼中看到了的担忧,那是装不出来的,这一刻她才真正愿意相信,李逸是真的变了。
“我没事,夫君”她轻声应道,连忙擦了擦眼角。
“对了,雪儿怎么样了?”
李逸快步走进里屋,只见白雪儿蜷缩在被窝里,小脸烧得通红还在微微发抖,伸手一摸,额头依旧滚烫。
“倩儿,这是我从乡里抓的药,你赶紧去煮了,五碗水煮成两碗。”李逸从破筐里拿出药包递给她。
于巧倩接过药包,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香,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李逸一早就出门,还以为他是赌气离开,没想到竟是为了给雪儿求药。
于巧倩抬头打量着李逸,他浑身是汗,破布鞋上沾满了泥土,裤脚还沾着草屑,显然是赶了一整天的路。
【于巧倩好感度+ 1】
“倩儿?倩儿!愣着干什么,快去煮药啊!”李逸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嗯,好。”于巧倩连忙点头,转身去了外屋。
李逸拆开捆被褥的麻绳,把厚实的被褥全都盖在白雪儿身上。
白雪儿烧得迷迷糊糊,嘴里细若游丝地哀求着:“夫君,不要把雪儿赶出去……雪儿很快就会好的,不要赶我走……”
李逸坐在床边,轻轻帮她掖好被角,眼神温柔:“放心,不会赶你走的。”
外屋的灶火燃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跳动着,映在于巧倩的脸上。
将药材倒进瓦罐,加水煮沸,浓郁的药香渐渐弥漫开来。
看着火苗发呆,于巧倩心里百感交集,李逸不仅没有赶走生病的白雪儿,还为了她奔波了一整天,这样的转变,实在让她始料未及。
联想起他之前的所做作为,真的是判若两人。
一件带着体温的冬衣披在了肩上,于巧倩回过神,发现李逸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边:“这是我在乡里换的,你进屋找件合身的换上,天凉,你可不能再染了风寒。”李逸笑着说。
“谢夫君。”
于巧倩的脸颊微微发烫,拿起衣服走进里屋。
进屋就看到盖在白雪儿身上的被褥,虽然不是新的但补丁很少,棉絮松软厚实,旁边还放着好几件女子的衣服,只有一件冬衣是男子的。
李逸先烧了一锅开水倒进木盆里,又拿出粟米开始煮粥,赶了一天路,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不多时,于巧倩换好衣服走了出来,衣服是玉竹小姐的,虽然玉竹小姐比她矮半头,但她身形单薄,古代的衣衫又偏长,穿在身上也很合身,她还简单整理了一下头发,显得越发清秀。
李逸看了她半天,笑着夸赞:“真合身,倩儿穿起来真好看,有了这些冬衣,你们就不会再冻生病了。你们要是再病倒,可就苦了我这个夫君,得一人照顾两个病人。”
于巧倩的脸颊更红了,走到他身边轻声说:“夫君奔波了一天,还是我来煮粥吧。”
“不用,你去照顾雪儿。”李逸指了指木盆:“用温水浸湿布巾给她擦擦身体再敷在额头上,能缓解发热,郎中说,烧得太久人会变傻的。”
于巧倩一听,连忙端起木盆走进里屋,按照李逸的吩咐细心照料白雪儿。
过了一会儿,药煎好李逸扶起白雪儿,于巧倩端着药碗递过去,经过擦拭白雪儿清醒了一些,不再昏昏沉沉。
“夫君.....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赶出去呢。”白雪儿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李逸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说:“以后再不听话,我就真的赶你走了!来......先喝药。”
白雪儿乖巧地点点头,捏着鼻子把苦涩的汤药一饮而尽。
重新躺下后,白雪儿看着于巧倩身上的衣服,露出笑:“姐姐,你穿的衣服真好看。”
“你也有,这是夫君特意给你带回来的。”于巧倩笑着说。
白雪儿转头看向李逸::“夫君对雪儿真好!”
喝了药没多久,白雪儿就又睡着了,李逸和于巧倩坐在灯下,安静地喝着米粥。
于巧倩先吃完,去外屋端了一盆温热的水进来:“夫君奔走了一天,洗洗脚早点休息吧。”说着就要蹲下帮他脱鞋。
李逸连忙拦住她:“不用,我自己来就好,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他不习惯这样的伺候,毕竟他不是原来的李三。
于巧倩没有坚持,只是安静地站在一旁。
李逸实在太累了,洗完在白雪儿身边躺下不到一分钟,就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于巧倩坐在床边,看着他熟睡的轮廓,心里五味杂陈。
今天李逸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她愿意相信,他是真的有了悔改之意,只是不知道,这份改变能坚持多久……
第七章:制作土坯砖
次日......
李逸睁眼的第一件事便是伸手抚摸白雪儿的额头,指尖传来的温度虽仍有些偏热,却已不像昨夜那般灼滚烫的吓人,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地。
白雪儿在此时缓缓睁开眼,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凝着李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软糯:“夫君醒了.....”
李逸坐起身,食指轻轻刮了下她的鼻尖,温声笑道:“嗯,我去做饭,你身子刚好得吃点东西补补。”
“夫君,还是我来吧。”
另一侧的于巧倩也顺势坐起,身上那件厚实的冬衣衬得她气色好了不少,先前衣裳单薄只能缩在床上,如今有了她不能再让李逸一个人忙碌。
李逸点头:“也好,倩儿做饭,我去挑水砍柴。”
外屋.....
于巧倩守着炉灶,目光落在跳动的柴火上,火苗映得她脸颊泛红。
院外,李逸正来来回回地忙碌,先将空了大半的水缸灌满,又扛回一捆劈好的干柴,末了拿起扫帚,仔细清扫着院中散落的枯叶与碎石。
看着眼前这个忙碌的身影,于巧倩心中感慨万千。
不过三日光景,曾经那个游手好闲脾气暴躁的李三,仿佛彻底换了个人,眉眼间没了往日的懒散,说话做事沉稳靠谱,连语气都多了几分让人安心的笃定。
【或许,真是李家祖宗显灵,才让他彻底改了性子吧......】
早饭过后,看着白雪儿乖乖喝下药汤,李逸又独自背上弓箭进山了。
前日布设的陷阱旁果然留有兔子挣扎的痕迹,可惜来晚了一步只剩下几滴暗红的血迹,大概率是被路过的野兽叼走了。
李逸想起物品栏里的野猪,取出检查确认肉质依旧鲜嫩紧实,没想到这物品栏竟还有保鲜的妙用,若是没有这份便利,多余的肉怕是只能赶紧做成腊肉或肉干才能避免浪费。
日头刚过正午,李逸的物品栏里已经多了一只肥硕的野兔和一只野鸡,狩猎技能提升后他的箭术二十米之内堪称箭无虚发,被他盯上的猎物几乎没有逃脱的可能。
“靠山吃山也要细水长流,可不能只顾着眼前。”
李逸放弃了深入山林的念头,转身往村子方向走去。
路过王赖子家门前时,恰好瞥见他那出了名的懒婆娘,正慢悠悠地捏着几根枯枝往院里挪,屋中隐约传来王赖子的哀嚎声,她却毫不在意,脚步拖沓得像是在逛集市。
回到家,于巧倩连忙接过李逸肩上的木柴,好奇地问道:“夫君,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是担心雪儿吗?”
“是有些担心”李逸点头,随即目光扫过四处漏风的破木屋,眉头皱起:“天气越来越凉了,这破屋子再不修整,入冬后咱们可有得受。”
屋里的白雪儿烧已经退了只是身子依旧虚弱,整个人昏昏沉沉的,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受现代记忆的影响,李逸本以为中药见效缓慢,如今才明白,药方是一方面药材的品质更关键,想来那乡里药铺的陈掌柜抓的都是精挑细选的好药,才有这般药到病除的效果。
昨日从药铺换来了两斗粟米和一斗大麦,加上每日进山打猎的收获,只要李逸保持这份勤快,入冬前囤积足够的粮食应该不成问题。
匆匆吃过午饭,李逸端着一碗粟米,往何铁牛家走去,他是来换推车用的。
何铁牛在大荒村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纯爷们,身强力壮,当年为了照顾半身不遂的老娘,硬是冒着风险躲避了征兵,人勤快又孝顺,就是娶的媳妇性子刻薄,平日总爱斤斤计较。
往日里,何铁牛最瞧不上李三和王赖子这种懒汉无赖,可今日李逸刚进门,不等他开口他媳妇就眼疾手快地接过粟米,脸上堆起热情的笑容,一口应下了借推车的事。
“李三兄弟,不就是辆推车吗?尽管用,这么客气做什么!”
“铁牛,快把推车给李三兄弟送过去,顺便送送人家。”
不过一碗粟米,就让她态度大变,一口一个李三兄弟,亲热得像是多年的老友。
走出院门,何铁牛看着李逸笨拙地推着车,忍不住憨笑起来:“呵呵.....你这么推可不行啊,非得累瘫不可,推车子得用巧劲儿,来....我教你。”
看着何铁牛娴熟地掌控着推车,李逸心中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何铁牛身大力不亏,是个干活的好帮手。
“铁牛哥,你帮我干一天活,我再给你一碗粟米怎么样?”
何铁牛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李逸:“什么活?我这几天也闲着,无非就是砍砍柴。”
“我打算入冬前做些土坯砖。”李逸如实说道。
何铁牛挠了挠头,更困惑了:“土坯砖?你要盖房子?”
李逸笑了笑:“现在盖房子肯定来不及了,我想搭个火炕过冬。”
“火炕?那是啥东西?”
李逸一愣,没想到火炕在这里竟然也没普及。
他大致描述了火炕的构造和保暖效果,何铁牛听得双眼放光:“还有这么好的东西?成!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帮你做土坯砖不用给粟米,等你搭火炕的时候让我学学就行,回头我也给老娘搭一个,省得她冬天总生冻疮。”
“没问题,等我搭好,咱们再一起给伯母搭一个。”
李逸初中以前一直在农村跟着爷爷奶奶生活,见过不少搭火坑的场面,虽不精通,却也知道大致的构造和原理,剩下的可以边摸索边做。
两人先去西坡推黄土,亲自推了一车后,李逸暗自庆幸找了铁牛这个帮手,只这一车,就累得他手脚酸软,浑身冒汗。
何铁牛嫌他干活笨手笨脚,便让他去田里收拾粟米秸秆。
制作土坯砖本不是难事,按何铁牛的经验,只需将黄泥掺入秸秆,放入模具中晾干即可,但李逸记得,小时候看大人做砖时,还会在泥里加草木灰和沙土,这样能大大提升土坯砖的硬度和耐用性。
沙土一时没找到,草木灰却容易得很,随便找些杂草枯枝烧成灰,或是收集各家灶膛里的灰烬就行。
一下午的时间,两人都在忙着备料,何铁牛一个人就推回了一大堆黄土,堆在院中像个小山丘。
擦了擦额角的汗水,何铁牛看了眼西斜的日头:“时候不早了,今天就到这吧,明天咱们开始做砖坯。”
他正要转身离开,却被李逸一把拉住:“铁牛哥,你辛苦了一下午,今晚就在我家吃吧,不然明天我可不好意思再找你帮忙了。”
何铁牛本想拒绝,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只好点头应下。
于巧倩早已按照李逸的吩咐做好了饭,煮了一锅浓稠的粟米粥,里面还加了一把大麦,香气扑鼻,李逸又将剩下的野鸡肉全都拿了出来,特意用来招待何铁牛。
“这野鸡是你打的?”
何铁牛瞪大了眼睛,满脸诧异,在他的印象里,李三就是个好吃懒做的无赖,除了偷鸡摸狗翻寡妇墙,根本不会正经干活。
李逸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铁牛哥,以前是我糊涂,好吃懒做,还做了不少混账事,前几日我爹给我托梦狠狠训斥了我一顿,希望现在改还不晚。”
何铁牛哈哈大笑起来:“不晚!知错能改就好!我看弟妹们都是会过日子的人,你们好好努力,勤快些,日子肯定能好起来的。”
何铁牛一口气喝了两大碗粥,硬是没好意思再盛第三碗,放下碗筷说自己吃饱了,便匆匆回了家。
送走何铁牛,李逸将今天打的野鸡处理干净,切了半只放进锅里炖上,白雪儿和于巧倩在大牢里遭了不少罪,身子亏空的厉害,得慢慢用食补回来。
前天打的另一只野鸡,李逸在乡里的集市上匆匆卖掉,换了些粗盐和一小罐豆豉,这个时代的调味品少得可怜,不像现代一道菜动辄需要十几种调料。
李逸重生前,除了喜欢研究美食,还总爱看一个博主的古法制作视频,手搓系列,从香皂,食盐,酒到各种工具,每期的标题都是穿越回古代如何致富。
当时只当是消遣,没想到如今竟真的能派上了用场,李逸所处的这个年代太过落后,许多后世习以为常的东西,在这里都是闻所未闻。
鸡汤炖好后,李逸连忙招呼于巧倩和白雪儿吃饭。
白雪儿的气色好了不少,也终于有了些食欲,喝着鲜美的鸡汤,眉眼弯成了好看的月牙。
【夫君真好,没有把雪儿赶出去还给雪儿求药,还有鸡汤喝鸡肉吃】
【白雪儿好感度+10】
两个姑娘都一个劲儿地说好喝,李逸却觉得汤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腥味,被现代饮食养刁的胃口,想要在这里彻底适应,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当然,若是真到了饿急眼的时候,自然也就顾不上这些讲究了。
次日.....
天刚蒙蒙亮,何铁牛就兴冲冲地赶了过来,他心里惦记着早点做好土坯砖,好尽快跟着李逸学搭火炕。
而铁牛媳妇听说他昨晚在李三家吃了饭,心里却打着小算盘,巴不得他一整天都在李逸这里蹭饭,这样家里的粮食就能省下来。
上午两人继续备料,何铁牛推黄土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车接一车,根本停不下来。
正午时分,李逸用提炼出的鸡油,搭配提前泡发好的干蘑菇,简单炒了一盘蘑菇,就这么一道朴素的家常菜,却让何铁牛吃得赞不绝口,连连说过几天也要进山找些干蘑菇,让自家婆娘照着这个法子做。
李逸不禁感慨,在这缺衣少食的荒年,寻常的吃食都能变成人间美味,他这不过是略施手段,若是放到皇宫里,恐怕齐武帝的御厨们都要集体下岗。
齐武帝:连个乡野村夫都比你们会做菜,寡人留你们何用?拉下去!统统斩了!
下午开始和泥做土坯砖,何铁牛看着李逸往泥土里掺草木灰,一脸疑惑,李逸只说是在县城偶然听来的法子,能让砖更结实,何铁牛便不再多问,埋头跟着一起忙活。
两人足足忙碌了三天,一块块土坯砖整齐地摆满了李逸的小院,甚至延伸到了院外,反正何铁牛也要给老娘搭火炕,自然不愁做太多用不上。
虽说何铁牛之前说过不用给粟米,但李逸毕竟有着现代人的处事方式,觉得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何铁牛回家后他特意端着一碗粟米送了过去,作为感谢。
这可把何铁牛的媳妇乐坏了,亲热得像是自家兄弟:“哎哟,李三兄弟,你也太见外了!我家铁牛有的是力气,帮你干点活算什么?管顿饭就够了,你嫂嫂我可不是那不明事理的人。”
何铁牛家的房子有两间,东屋住着他和媳妇还有不到两岁的孩子,西屋则是他那常年卧床的老娘。
说是老娘,其实年纪也不过五十岁,可常年的病痛和营养不良,让她看起来比现代七十多岁的老太太还要苍老,屋子四处漏风,御寒的只有一床满是破洞的旧棉被。
以铁牛媳妇的刻薄性子,能容忍一个瘫痪多年的婆婆留在家里,已经算是她的极限了。
第八章:初入县城,野猪风波
土坯砖要晾晒好几日才能干透,李逸正好趁这段时间处理那头野猪。
去乡里的集市转了一圈,他心里就有数了。想卖个好价钱非得去县城不可,乡里都是穷苦农户,哪吃的起的野猪肉?只有县城里的大户人家或酒肆客栈,才有可能接手。
出发前,李逸捆了几捆码得整整齐齐的木柴,装作是去县城卖柴的样子,这一幕恰好被一瘸一拐出来上茅厕的王赖子看在眼里。
“李三这狗娘养的!”王赖子扶着墙,眼睛恶毒,咬牙切齿地捶了下墙:“咱俩的账还没算完!等老子腿好了,非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那两个婆娘卖到乡里窑子里去!”
他还在兀自愤愤不平,认定那天是李三偷袭得手,若是正面较量,被打断腿的肯定是李逸。
李逸出了村,左右看没人便把推车和木柴一股脑收进了物品栏,轻装上阵。临走前他交代过于巧倩,院子里备足了柴,水缸也挑得满满当当,米肉都不缺,只管安心照看白雪儿。
何铁牛听说他要去县城待两天,主动帮他加固了屋门和窗户,这几日相处下来,何铁牛看出李逸是真心悔改,早已不把他和王赖子那种无赖相提并论,如今是他和李逸一起,瞧不上王赖子那副德行。
“你放心去,我每天过来溜达两圈,保准你家没事。”何铁牛拍着胸脯保证。
白雪儿的风寒喝了三副药就好得差不多了,剩下只需静养,保险起见,李逸叮嘱于巧倩再熬一副巩固药效,余下的三副则收进物品栏,以备日后不时之需。
心境不同,连赶路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李逸一边走一边仔细打量着出大荒村的这条路,两边尽是荒芜的田地,只有远处能望见连绵的山脉。
“这要是搁在现代,早被开发商炒成黄金地段了。”他小声嘀咕了一句。
兵乱刚过,大齐王朝初立,地广人稀,县衙顺应上面的政策,大力鼓励农户开荒种地,这才会有送粮送媳妇的福利。
既然朝廷重视农耕,李逸便打算顺着这股势头先做个种田大户,至于其他的营生,只能当作副业慢慢琢磨。
因为出发得早,黄昏前李逸就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安平县。
县城和乡里的规模简直天差地别,乡顶多算个大村子,有官道有驿站就不错了,而县城有高耸的城墙,城门口还有驻军守卫,城里住着数千上万户人家,是周边村乡的中心地带。
李逸从物品栏取出推车,用木柴盖得严严实实,只留出个中空的夹层方便放置野猪。他推着车慢慢进城,城门口的两个士兵扫了眼车上的木柴,没多盘问就放行了。
这推车本就不顺手,还要推着两三百斤的野猪走,一路下来,李逸的胳膊都快酸麻得抬不起来了。
比起乡里的萧条,县城简直算得上繁华,往来行人的衣着虽算不上华贵但大多整洁厚实,看得出日子虽清苦却也能勉强糊口,不像乡下的穷户,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挖野菜度日。
李逸先去集市转了转,发现几家肉铺门冷清的可怜,半天不见有人进去,这年头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寻常人家哪敢奢望吃肉?
野鸡野兔这类小猎物,肉铺或许还会收,但这么大一头膘肥体壮的野猪,他们肯定吃不下。
李逸盘算着,只能找规模大些的酒肆,客栈,或是直接找上门推销给富商大户,可又怕被看家护院的赶出来,实在不行就只能找个隐蔽地方把猪肉分割开,零散着卖。
李逸先走进一家肉铺打听价格,家养猪肉卖到六钱一斤,他的野猪肉品质更好,至少能卖到八钱以上。不过要是整头卖价格总得让些。
路过一家粮店时,李逸停下了脚步。
这家粮店规模极大,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三个小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店主是个穿着绸缎衣裳的中年男人,捻着山羊胡,满脸堆笑地看着往来的客人,一看就是个家底殷实的富商。
李逸眼前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卖野猪的钱本他就是打算用来买粮食的,倒不如直接卖给粮店老板,主要换粮,剩下的再换些银钱,省时又省力。
打定主意,李逸抬脚走了进去,如今他穿的是药铺陈掌柜的旧冬衣,虽不算华贵,但也整洁,加上眼神沉稳自信,倒没让人一眼就看出是乡下穷户,当然,若是细看他脚上那双打了补丁的布鞋,还是能露出些端倪。
“东家,我有些好货,您要不要看看?”李逸对着掌柜拱了拱手,语气实在。
姓徐店主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瞥了眼门外那辆破旧的推车,眉梢一挑,脸色顿时有些不悦:“你那几捆破柴,也配叫好货?”
李逸赔着笑摆手:“不是木柴,我是个猎户,今早运气好猎到头大货。”
“哦?”
徐店主来了兴致:“那我倒要瞧瞧,是什么宝贝。”
他跟着李逸走出店门,李逸掀开木柴的一角,露出野猪油光水滑的皮毛,上面的血迹还没完全干涸。
“两百多斤的野猪,今早刚猎得,新鲜得很。”李逸看着他,开门见山,“不知道东家收不收?”
徐店主捻着胡子,小眼睛滴溜溜转个不停,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还真是好货啊!卖给城西酒肆的王店主,至少能卖一千钱!我以五百钱买下,转手就能赚五百!这买卖着实划算!】
【等等!安平县周边哪有这么大的野猪?这小子定是偏远山村来的穷猎户,好欺负!我不如一口咬定这野猪是他偷我的,再给衙役班头塞一百钱,到时候不仅白得一头猪,我能赚的更多!哈哈....这下发财了!】
李逸脸上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了.....
他是来诚心做生意的,没成想这老家伙竟想空手套白狼!要不是他能听到对方的心声,今天这个坑他怕是栽定了,一个外地穷户怎么斗得过本地富商和衙役?
徐店主心里盘算妥当,脸上立刻堆起假笑:“呵呵,后生,这买卖我做了,来....咱们进店细谈。”
李逸装作喜出望外的样子,弯腰用木柴把野猪重新盖好,手指不经意间碰了下猪头,暗中将野猪收进了物品栏。
刚一进店,徐店主的脸就沉了下来,厉声喝道:“伙计们,给我把这个小贼绑了!”
三个小伙计立刻围了上来,动作娴熟地用麻绳捆住李逸的手脚,看这架势,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你,去县衙叫李班头过来!”徐店主指着一个小伙计命令道。
“好嘞,东家!”那小伙计跑得飞快,转眼就没了踪影。
李逸故意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挣扎着质问:“店主,你这是干啥?凭啥绑我!”
徐店主冷哼一声,倒打一耙:“明知故问!我昨晚丢了一头野猪,今天你就推着野猪来卖,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把他的嘴堵上!”
一个小伙计拿起一团麻布,粗暴地塞进李逸嘴里,只让他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没过多久,小伙计就带着三个穿着衙役服饰的人回来了,为首的正是李班头。
“李班头,可算把你盼来了!我帮你抓到偷猪的小贼了!”
徐店主连忙迎上去,拉着李班头到一边低声嘀咕,两人的手在袖筒里比画着,显然是在谈价钱。
一开始李班头嫌一百钱太少,讨价还价了半天,徐店主最终答应事后给一百八十钱。
李班头走进店里,冷漠地扫了李逸一眼,沉声道:“人赃并获,带走!”
两个衙役上前,粗鲁地把李逸从地上拽起来,李逸趁机扭动身子,让嘴里的麻布掉了下来,高声喊道:“官家!抓贼要抓赃,捉奸要捉双!你总得让大家看看,我偷了什么吧?”
粮店里本就人多,见有衙役来,更是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李逸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班头和徐店主身上。
徐店主冷笑一声,指着门外的推车:“他偷了我一头野猪,就在那推车上,大家一看便知!”
他得意洋洋地走到推车旁,将上面的一捆木柴掀开。
围观的人探头一看,推车里空空如也,顿时发出一阵哄笑。
徐店主脸上的笑容僵住,使劲揉了揉眼睛,不敢置信地喊道:
“不可能!我刚才明明看到了!”
他气急败坏地把推车翻了个底朝天,别说野猪连根猪毛都没找到。
李逸适时开口,声音带着委屈:“我就是来问店主收不收木柴,他二话不说就把我绑了,还说我偷野猪,求官家为我做主啊!”
围观的人立刻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这就奇了,没赃物也能抓人?”
“怕不是想讹人吧?”
“我记得上个月,就有人说被徐店主诬陷偷粮,昧了人家五百斤粟米,该不会是真的吧?”
说话的是个穿着藏青色长袍的男人,正是县城里另一家大粮店的刘店主,也是徐店主的死对头。
议论声越来越大,连带着对李班头的指责也多了起来。
李班头脸色铁青,冷冷地看向徐店主:“还抓吗?”
言下之意,是抓人可以钱得给够。
徐店主心里暗骂晦气。
抓吧,不仅拿不到野猪,还得倒贴一百八十钱,纯属亏本买卖。
不抓吧,今天这脸算是丢尽了。
脸可以丢,铜钱绝对不能亏!
徐店主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
“呃……许是我看错了,一场误会,大家散了吧!”
“误会?”人群里有人起哄。
“说抓人就抓人,说放人就放人,当我们是傻子啊?”
“对啊,平白冤枉人,总得给个说法吧!”
徐店主狠狠瞪了眼看热闹的刘店主,无奈之下,只能咬牙吩咐伙计:
“给这后生装三斗粟米,全当是补偿他了。”
李班头脸色稍缓,挥了挥手:“松绑,我们走。”
临走前,还不忘警告徐店主:“下次别再惹出这种麻烦。”
“一定一定,李班头慢走!”徐店主陪着笑送走衙役,脸都快绿了。
李逸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拎着沉甸甸的三斗粟米走出粮店。
都说人心不古,现在来看,古代的人心也比想象中复杂得多。
要不是有物品栏这个底牌,要不是提前看穿了那老东西的心思,李逸这个外地来的穷小子,今天指不定要吃多大的亏……
第九章:王店主
李逸推着车缓慢行走,心里盘算着野猪的销路,刚才粮店的遭遇虽惊险,却也给了他个教训,人心这东西深不可测,做任何事都得留好后手。
被这么一耽搁,从粮店出来时天已经擦黑了,要是再卖不掉野猪,他连今晚住店的钱都凑不齐,只能在大街上挨冻。
“城西酒肆,王店主……”
李逸忽然想起,刚才徐店主心里盘算着把野猪卖给这个王老板,都是生意人徐店主既然能想到他,说明这人肯定有实力吃下这头猪。
“只能去碰碰运气了。”
眼下没有其他门路,哪怕再遇到一次粮店的糟心事,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到了城西,李逸一眼就看到了三家酒肆,其中一家门面最气派,门匾上王记酒肆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他在街对面观察了片刻,进出的客人衣着都干净整洁,没有乡下农户那种打满补丁的模样,看得出这里消费水平不低,和旁边两家小酒肆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李逸摸了摸口袋里仅有的两枚铜钱,这是他的全部家当,把推车停在酒肆侧边,李逸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笑容迎了上去。
门口的伙计上下打量他一番,见他穿着旧衣脚上还沾着泥,皱着眉就要驱赶:
“去去去,没钱就别在这晃悠!”
李逸连忙攥住他的手,把两枚铜钱悄悄塞了过去,趁着伙计愣神的功夫,他压低声音说:
“这位大哥,麻烦你通报下王店主,我有上好的野味儿想卖给他,保证是好东西。”
伙计捏着铜钱,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可又舍不得把钱还回去。
“你放心,这货绝对能让王店主满意,他肯定不会怪你的。”李逸语气诚恳,眼神里没有半分虚浮。
伙计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吧,你在这等着,我去叫店主,就说你是我乡下堂弟。”
没过几分钟,伙计就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走了出来,这人身材魁梧,肚子圆滚滚的,把身上的衣裳撑得鼓鼓囊囊,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主儿。
“这就是你堂弟?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王店主扫了李逸一眼,对着他扬了扬下巴:“你过来,说说有什么好货,别是来糊弄人的。”
“店主说笑了,我哪敢啊!”李逸搓了搓手笑着回答:“是一头野猪,今早刚猎得,足有两百五十斤往上!”
“当真?”王店主眼睛瞬间亮了,上前一步追问:“你可别消遣我,这么大的野猪不是随便能猎到的。”
“您随我来看看就知道了。”李逸领着他走到推车旁,掀开了盖在上面的木柴。
王店主一看清野猪的模样,顿时激动地往前凑,庞大的身躯直接把李逸挤到了一边,李逸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该不会又是想明抢吧?
“哎呦喂,这品相可真好!”
王店主围着野猪转了两圈,伸手拍了拍野猪肚皮:
“肥膘厚实,肉质肯定紧实,是头好猪!”他扭头想说话,才发现李逸已经站到了他身后。
王店主背着手,挺着肚子问道:“说吧,这头猪你想卖多少钱?”
“九百钱。”李逸报出了价格。
他记得徐店主打算卖一千钱,自己让了一百,算是诚意价,这头野猪在他手里多待一分钟就多一分风险,能尽快出手也算了解了一桩心事。
“成!就九百钱!”王店主爽快地拍了板:“看你小子挺实在的,推着这么大一头猪进城也不容易,就不跟你还价了!”
紧接着他转头对伙计吩咐:“你在这等着,我去拿钱!”
李逸站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的,他下意识地用木柴重新盖住野猪,手紧紧攥着推车把手,随时准备启动物品栏的底牌,万一这王店主也玩阴的,他也好及时应对。
没过多久,王店主就从店里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伙计。
“卧槽,又来?”李逸心里一紧,瞪大眼睛做好了防备。
谁知王店主径直走到他面前,递过一串用麻绳穿好的铜钱:
“给,九百钱,你点点清楚。”
李逸愣了一下,接过铜钱连声道谢:“多谢店主!多谢店主!”
“快,把野猪抬到后厨去!”王店主对着伙计挥了挥手,转头叫住了正要走的李逸:“哎,这么晚了,你要去哪?不如进店吃点东西,放心,不要你钱。”
李逸有些犹豫,刚经历过徐店主的算计,他对这种免费的晚餐实在没什么安全感,生怕是一场鸿门宴,但转念一想,王店主看着不像是耍手段的人,而且自己确实又累又饿,便点了点头:
“那就多谢店主了。”
这家酒肆看着像酒肆,实则规模和布局都快赶上大酒楼了,王店主领着他找了个角落的空位坐下,吩咐伙计:“给这小兄弟上点热乎的,再来一碗酒暖暖身子。”
李逸这才明白,为什么徐店主第一时间就想到了王店主,这人不仅财力雄厚,性子还豪爽,做生意就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没多久,王店主拎着一个酒坛和两个小碗走了过来。他拔掉坛封,一股淡淡的米香飘了出来,给两个碗都倒满了酒,把其中一碗推到李逸面前:“来,尝尝我这黍香酒,慢点喝,这酒烈得很!”
李逸端起碗浅尝了一口,心里顿时有些无语。
这哪能叫酒啊,说是米酒饮品或者米汤还差不多,酒精度数估计还没啤酒高,难怪古代的好汉们都喜欢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就这种酒换谁来都能喝上几坛。
“怎么样,我这酒够劲吧?”王店主一脸得意地看着李逸。
李逸强忍着嘴角的抽搐,放下酒碗赞叹道:“好酒!真是好酒!入口淳厚,后劲十足!”
这话正说到王店主心坎里,他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很快,伙计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粟米粥,还有两小碟小菜,一碟炒黄豆,一碟腌萝卜丝。
“你慢慢吃,我去后厨看看我的野猪。”王店主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李逸刚吃了两口,又有几位食客走进了酒肆,穿着打扮都是家境不错的富户。
他一边吃饭,一边观察着其他桌的菜品,发现这个年代的吃食实在单调,馒头、面条这些后世常见的主食,这里竟然都没有。
快速吃完饭后,李逸叫来了刚才帮他通报的伙计,偷偷塞给了他十个铜板:
“多谢大哥刚才帮忙,这点心意你收下。”
伙计叫丁二,见李逸如此上道,笑得合不拢嘴:
“哎呀....兄弟,你太客气了!吃饱了吗?没吃饱我再给你盛一碗。”
“不用了,”李逸摇摇头,问道:“大哥,这附近有没有便宜点的客舍?天色太晚,我打算明天一早再回村。”
丁二想了想,说道:“有,离这儿不远,三钱就能住一晚,出了门向东走,走到头右转,就能看到一家小客舍。”
“多谢大哥,下次来我给你带点山里的干蘑。”李逸抱了抱拳。
“那感情好!”丁二更高兴了:“我们这儿也收干蘑,只要成色好能卖不少钱,以后再打到野味,还往我们这儿送啊!”
告别丁二后,李逸推着空车按照指引找到了客舍。
他把卖野猪的铜钱和徐店主赔偿的粟米都收进了物品栏,身上只留了十几个铜板应急,这样既不怕偷也不怕抢。
赶了一天路他实在太累了,倒在床上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李逸吃了两个提前准备好的饭团,就去了县城的集市,他打算买些必需品,然后赶紧回村。
小粮店里只有粟米和黍子,价格比徐店主家便宜些,大粮店里则多了黄豆、黑豆、大麦和小麦。
李逸一口气买了五百斤粟米,一百斤大麦,一百斤小麦和六十斤黄豆,买完这些他身上还剩一百钱。
在集市口蹲了半个时辰,把两张成色好的兔皮卖了三十钱,要是皮相破损,一张顶多只能卖十钱,直到把铜钱花得只剩下十几个,他才推着满满一车粮食出了城。
出城时已经快正午了,等李逸赶回大荒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屋内.....白雪儿和于巧倩正坐在灶旁,盯着跳动的柴火发呆。
“姐姐,夫君怎么还没回来啊?”
白雪儿时不时看向门口,语气里满是担忧,这几天相处下来,她早已把李逸当成了真正的依靠。
于巧倩眉头微蹙心里也有些不安,李逸说去两天,按说今天该回来了,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下午何铁牛又来帮着加固了屋顶,现在屋子虽还有些漏风,但比之前好多了,可越是这样,两女就越盼着李逸能早点回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李逸熟悉的呼喊声:“倩儿,雪儿,快来搭把手!”
“是夫君!他回来了!”白雪儿欣喜地跳了起来,像只轻快的小兔子一样冲了出去。
“雪儿,慢点,你的风寒刚好!”于巧倩连忙跟在后面叮嘱。
李逸正吃力地推着装满粮食的小推车进门,从村口到家里这短短一段路,累得他满头大汗。
“夫君,我来帮你!”
白雪儿跑过来,伸手就去推车轮,于巧倩也上前帮忙,三个人生拉硬拽,没走几步,推车哐当一声翻倒在地,粮食袋子滚了一地。
李逸看着满地的粮食,又看了看两个一脸窘迫的姑娘,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们这哪是帮忙,分明是帮倒忙啊。”
白雪儿和于巧倩以为他会生气,见他只是苦笑,两人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个人合力把粮食搬进屋里,看着一袋袋堆得像小山似的粮食,白雪儿笑得眼睛都弯了,她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了,能吃饱穿暖,就是她现在最大的心愿。
其实李逸只从物品栏里取出了一部分粮食,要是把五百斤粟米全拿出来,这破旧的小推车根本承受不住,推车上装的,不过是一袋粟米、一袋大麦和一袋黄豆。
“倩儿,饭做好了吗?我先歇会儿做好了叫我。”
李逸走进里屋,一头趴在床上,再也不想动了。
白雪儿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她小心翼翼地帮李逸拍掉裤腿上的泥土和草屑,脱掉他沾满泥土的鞋子,然后用一双小手轻轻揉捏着他酸痛的小腿。
“夫君,辛苦了。”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浓浓的心疼。
看着她乖巧懂事的模样,李逸心里暖暖的,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辛苦,我答应过你,以后再也不让你饿肚子,趁入冬前得多囤点粮食才行。”
李逸忽然想起什么,翻身坐起来从怀里摸出一个木梳和两根木质发簪:
“给,特意给你买的。”
白雪儿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双手接过发簪和木梳,脸上满是惊喜:
“真好看!谢谢夫君!我去给姐姐看看,她肯定也喜欢!”
风寒痊愈后,又穿上了厚实的冬衣,白雪儿彻底恢复了往日的活力,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
【系统提示:白雪儿好感度+ 5(当前 40点)】
【系统提示:于巧倩好感度+ 1(当前 2点)】
看着滚动的系统提示,李逸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女的性格差距太大,于巧倩的好感度还真是难刷啊......
第十章:狩猎余波
喝了碗热粥,李逸强撑着满身疲惫出来收拾带回来的粮食。
他先把粟米倒进米缸,再用木锅盖严严实实盖好,上面还压了两块大石头,这样就算再精明的老鼠,也钻不进去偷米吃。
至于大麦和黄豆,李逸嘴上跟二女说找个隐蔽地方藏起来,实则悄悄收进了物品栏,做完这些他一头扎进里屋,倒头就睡,连衣服都没脱。
“姐姐,夫君太累了。”
白雪儿看着李逸熟睡的模样,大眼睛里满是心疼,她轻手轻脚端来一盆温水,蹲在床边,小心翼翼地脱掉李逸的鞋子,指尖碰到他脚跟干裂的口子时还下意识放轻了力道。
于巧倩的目光却落在了李逸那双露着脚趾的破鞋上,她下意识摸了摸头上的木簪,虽说是最廉价的那种,可李逸给她和白雪儿各买了一支,自己却什么都没添置。
见过以前那个混账卑劣的李三,再看如今的李逸简直是天壤之别。
于巧倩捡起地上的破鞋,拍掉上面的泥块,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笨拙地穿针引线,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女工,针脚歪歪扭扭手指好几次被针扎破,也只是悄悄吮了吮,继续缝补。
白雪儿本是商贾之女,白家被迫给骁君王筹措钱财,后来骁君王兵败被斩,白家家产被抄,男丁女眷全被投入大牢。
于巧倩的父亲是前朝的一名官职不高的文官,不属于齐武帝麾下,天下平定后,她们便成了反贼罪臣的家眷。
她们本以为,大牢里暗无天日的日子已是绝境,没想到最后竟被当作赏赐,送给了乡野村夫做媳妇,日日遭受打骂侮辱,若不是彼此支撑,恐怕早就在绝望中寻了短见,直到那一夜,李三仿佛换了个人,连名字都改成了李逸。
从当初家里揭不开锅要靠骗粮种度日,到如今粟米满缸还有肉吃,不过才短短几日。
于巧倩看着灯下熟睡的李逸,心里的防备彻底卸下,若是他能一直这样下去,这样安稳的村妇日子她也愿意过。
其实李逸在白雪儿给他洗脚时就醒了,看着小姑娘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他的模样,他索性装睡,感受着脚底传来的暖意。
白雪儿心思单纯,是最早对他放下戒备的人,可于巧倩不同,她聪慧又敏感,此刻却在油灯下认真地缝补着他的破鞋,这份笨拙的温柔,让李逸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最初对这两个姑娘,李逸满是同情与怜惜,还有属于原主李三的愧疚。
虽说灵魂换了但这身子还是李三的,以后若是有了孩子也是李三的血脉,李逸占用了李三的身份,总该替他弥补些什么。
但感情终究是相互的,他若是真心相待,却始终无法抚平她们的伤痛,也绝不会强行将她们留在身边,等以后有了能力,自然会给她们重新选择的机会。
好在现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李逸也并不着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解决温饱把日子过好,每一天都充满干劲与希望。
天刚蒙蒙亮,何铁牛就找上门来。见李逸已经回来,他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三兄弟,今天能不能带我进山一趟?我想跟着你学学打猎,再摘点山货。”
铁牛虽说身强力壮,干活是把好手,可打猎却是个门外汉,更要命的是,他一进山就容易迷路,若是没有李逸带着,根本不敢深入山林。
有铁牛在身边,李逸只能用那把普通的家传弓箭,打猎效率大大降低。
铁牛扛着个破布袋,一门心思要多摘些干蘑,上次在李逸家尝过一次,那鲜味儿让他惦记到现在。
两人在山里转了一上午,连只兔子的影子都没见到。
或许是过了新手保护期,又或许是两人目标太大惊走了猎物,不过好在干蘑和木耳摘了满满一布袋,也不算空手而归。
“李三兄弟,天快晌午了,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铁牛肚子饿得咕咕叫,忍不住提议道。
“嘘!”李逸突然抬手打断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不远处的草丛里,正站着一只傻狍子在低头啃草。
李逸示意铁牛在原地等候,自己则猫着腰悄悄摸了过去。
距离一点点拉近,直到进入二十米射程范围,李逸才停下脚步,借着身旁大树的遮挡,避开铁牛的视线,他迅速换上了物品栏里的硬木弓和羽箭。
握住熟悉的弓箭,李逸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深吸一口气,从容拉弓、瞄准,羽箭如流星般射出,精准地贯穿了傻狍子的头颅。
【狩猎熟练度+ 35】
李逸快步跑过去,顺手将硬木弓和羽箭收进物品栏,回头对着铁牛大喊:“铁牛哥,射中了!”
何铁牛一听立刻兴奋地跑了过来,看着还在微微抽搐的傻狍子,忍不住赞叹道:
“好家伙!这狍子少说也有三十斤!李三兄弟,你这手艺也太厉害了,我真是对你刮目相看!”
考虑到李逸的身板,何铁牛主动扛起狍子:“我来扛吧,你来背那些山货。”
李逸没有拒绝,铁牛出了力他等下分肉时也更理直气壮,铁牛这人实在地有些缺心眼,从来不肯占别人半点便宜。
两人又在山林里转了一圈,李逸在之前下套的地方发现了一只被缠住的兔子,正拼命挣扎着想要逃跑。
兔子繁殖能力极强,若是能养殖,一对兔子一年就能繁衍出二三十只,来年更是能达到上百只,可眼下他既没精力也没条件搞养殖,只能先作罢。
“李三兄弟,这兔子套也是你下的?”
何铁牛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思议“你也太厉害了,快教教我!”
“这有啥难的,回头我教你。”
李逸爽快地答应下来,他带着铁牛检查了所有的兔子套,还现场演示了一遍怎么布置,叮嘱道:“关键是要找对地方,得选野兔经常出没的路径。”
两人不敢耽搁,在太阳落山前赶回了村子。
铁牛一路扛着狍子,直接送到李逸家院门口,连门都没进就准备转身回家,自始至终,都没提过狍子和兔子的事,羡慕归羡慕,可这是李逸凭本事猎到的,他可做不出索要的事。
白雪儿早就站在院门口等候了,看到李逸就立刻迎了上来,当看到铁牛肩上的狍子时,她兴奋得小脸通红,像只快乐的小麻雀,转身就跑进屋里报信:
“姐姐!夫君打了一只好大的猎物,我都不认识是什么!”
于巧倩一开始还以为李逸只是运气好,可后来见他每次进山都不会空手而归,才知道他是真有本事,尤其是他给野兔剥皮时那娴熟的动作,绝非一日之功。
李逸在县城里唯一给自己买的东西就是一柄匕首,用这东西给野兔剥皮比柴刀好用的多,他熟练地将野兔皮完整剥下来,拎着兔肉转身就往何铁牛家走去。
此时的何铁牛家,正准备吃晚饭,铁牛眉飞色舞地跟自家婆娘刘氏分享着山里的经历:
“你是没看见,李三兄弟那箭法,简直神了!一箭就射中了一只三十多斤的狍子!”
刘氏吸溜着碗里的粟米粥,听闻连忙停下动作。
“还有!我们还在他下的套里捡了一只肥兔子,还是活的!”
铁牛说得兴起,完全没注意到自家婆娘脸色的变化。
刘氏啪的一声把碗摔在桌上,气呼呼地说:
“合着你们一起进山,他李三又是狍子又是兔子的,就给你带了点破蘑菇回来?你前几天还天天去他家帮忙,这不是白忙活了吗!”
“可打猎我啥也没干啊,而且这蘑菇也挺鲜的,泡开了炒着吃很香的。”铁牛不满地辩解道。
“蘑菇能跟肉比吗?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憨货!还以为他李三真的改好了,我看啊他跟以前没两样!”刘氏越说越气双手抱在胸前,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哎呦?刚进院就听见嫂嫂念叨我,肯定是在夸我呢吧?”
李逸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手里还拎着那只剥了皮的野兔。
刘氏的眼睛瞬间亮了连忙站起身,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满脸堆笑地迎上来:
“李三兄弟来了!快进屋坐,吃饭了吗?没吃嫂嫂给你盛粥!”她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李逸手里的兔子。
“不用,我吃了,这是给你们带的。”
李逸把兔子递了过去笑着说,“今天多亏了铁牛哥陪我进山,还帮我扛狍子,这兔子你们收下,千万别嫌弃啊。”
刘氏故作推辞,手却紧紧攥着兔肉不放:“哎呀!你这太客气了!都是自家兄弟,怎么好意思要你的东西?你还是拿回去,给弟媳们补补身子吧。”
何铁牛就好像没有看到自家婆娘的眼神,站起身憨憨说:
“对啊!李三兄弟,这兔子你拿回去.....”
“铁牛哥,你可不能推辞啊。”
李逸转头看向还要继续说话的何铁牛,抢先说道:
“这几天你帮我修门修屋顶忙前忙后的,我一直记在心里,再说...这兔子不是给你的,是给小牛的,他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点肉才能长得壮壮的。”
刘氏在一旁不停地给何铁牛使眼色,生怕他傻愣愣地再拒绝。
“东西送到我就先回去了,不打扰你们吃饭。”李逸转身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回头道:“对了铁牛哥,明天我打算搭火炕,还得麻烦你过来帮忙。”
何铁牛送李逸出门,脸上满是愧疚:“李三兄弟,我家那婆娘……让你见笑了。”
李逸拍了拍他的肩膀,真诚地说:“铁牛哥,村里我最佩服的人就是你,你也别多想,我别的不行就会打打猎,以后少不了要麻烦你,咱们互相帮衬着把日子过好,一起吃饱饭才是正事,来年种地还得靠你多指点呢。”
这番话听得何铁牛心里暖暖的,他仰起头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兄弟!以后有啥事,你尽管开口,我铁牛绝不含糊!咱们一起把日子过好!”
回到屋里,刘氏看着手里的肥兔子,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大一只兔子,够咱们吃好几顿了!这肥膘还能炼点油,以后炒菜也香!”
“嗯......这李三确实是和以前不一样,以后你多跟他进山打猎”
何铁牛看着自家婆娘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对李逸多了几分敬佩。
第十一章:神奇的火炕
“李三兄弟,起来没?”
何铁牛的大嗓门隔着院墙传进来,震得窗都轻轻颤了颤,人还没进院,那股子爽朗的劲儿已经先到了。
李逸走到院中笑着应道:“早等着呢,就差你了!”
天不亮他就叫起了白雪儿和于巧倩,先把那张摇摇晃晃的破木桌拖到外屋,又将里屋的小木床挪到另一侧,今天要拆墙扩屋搭个更宽敞的火炕。
大荒村的房子大多是木屋,毕竟靠着山林砍木头方便得很,而在乡里和县城,能够看到的土坯房比较多。
李逸心里早就盘算过,土坯房比木屋坚固又保暖,特别适合北方的冬天,他真想把这破木屋整个翻盖了,可眼瞅着入冬在即,时间实太赶不及,只能先搭好火炕凑活过这个冬天。
何铁牛推着木车去拉黄土和泥,李逸则带着二女动手拆里屋和外屋的隔墙,那隔墙本就是些松木板钉的,三人齐心协力,没费多大劲就拆得干干净净。将隔墙的位置移上半米,里屋就能腾出更多地方,让火炕能搭得更宽大些。
白雪儿和于巧倩还是头回听说火炕,只听李逸说搭好后冬天就不怕冷了,心里都藏着几分期待,有些笨手笨脚地跟在李逸身后帮忙。
院墙外.....
王赖子双手揣在袖筒里,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晃着,远远看见何铁牛推着满满一车黄土经过,他眯起小眼睛,心里犯了嘀咕:“这憨牛拉这么多黄土干啥,看方向是往李三家去的?”
这几日的李三实在反常,不是天天往山里跑,就是出村一整天不回,听说还攒下了不少粮食。王赖子越想越不对劲,一瘸一拐地挪到李三家附近,躲在院外的大杨树下探头探脑。
看到李三和那两个身段婀娜的小媳妇正忙着往院里搬土坯砖,王赖子忍不住砸了咂嘴,眼神黏在二女身上,心里又开始痒痒:“这是要盖房子?都这时候了才动工?”
看见何铁牛在院里和泥,王赖子更是纳闷:“这憨牛以前最瞧不上我和李三,怎么现在反倒跟李三这小子凑到一块儿了?这里面肯定有猫腻,准是有我不知道的好事!”
院里正忙活的热火朝天.....
何铁牛把粟米秸秆切成比较均匀的小段混进黄土堆里,泼上清水,拿起木铲使劲搅拌,没一会儿,一堆松散的黄土就变成了黏稠的黄泥,黏得能拉出丝来。
李逸在屋里规划好火炕的位置出来喊他:“铁牛哥,麻烦你把地面再夯实些,不然炕容易塌。”
“好说!”何铁牛放下木铲,转身扛起一根腰粗的大木桩,大步走进屋。
砰砰砰的闷响接连传来,没几下就把地面夯得结结实实,连灰尘都没扬起多少。
接下来就是搭火炕的关键步骤,李逸指挥着一层黄泥一层土坯砖,先把火炕的框架垒起来,顺便确定了新锅灶的位置,他心里有清晰的蓝图,可何铁牛却看得一头雾水,只能李逸说怎么砌,他就怎么递砖抹泥。
四人从大清早忙到日头西斜,总算把火炕和新灶台都搭好了。
因为房体是木头的,李逸特意多费了些功夫,垒了个高高的烟囱,一直伸出屋顶,还在接口处抹了厚厚的黄泥,防止冒烟。
最后,他又在火炕表面仔细抹了一层细黄泥,既能加固又显得平整美观,借着多余的土坯砖,把里屋和外屋的隔墙重新砌了起来,比之前的木板墙结实多了。
把大铁锅挪到新灶台上,李逸让白雪儿拿来柴火引燃。
火苗噼里啪啦地烧起来,烟顺着灶膛钻进火炕的通道,最后从屋顶的烟囱顺利排了出去,火炕渐渐透出温热,连屋里的空气都暖和了不少。
何铁牛这才彻底看明白,拍着大腿惊呼:“哎哟哟!原来如此!这火炕可真是个宝贝啊!火烧得越旺炕就越暖和,冬天睡上面就算不盖被子也冻不着!李逸兄弟,我明天就去推黄土做土坯砖,也给我老娘搭一个!”
“没问题,到时候我去帮你。”李逸笑着点头。
晚饭吃的是剩下的狍子肉,配着热乎乎的粟米粥,何铁牛扒了两大碗急匆匆地回家,要给自家婆娘分享这火炕的奇妙之处。
白雪儿摸着渐渐发热的火炕,大眼睛亮得像星星,满脸崇拜地看着李逸:
“夫君,这火炕真的会冒热气!以后冬天再也不用冻得缩成一团了,夫君你太厉害了!”
李逸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尖,笑道:“现在还不能睡,得等黄泥彻底干透,不然容易裂。再等几日咱们就能舒舒服服睡暖炕了。”
夜里,三人躺在床上却都没心思睡,不约而同地侧着身子盯着新搭的火炕发呆。
【夫君真厉害,什么都会做!】
【这火炕闻所未闻,夫君是从哪里学来的?他身上好像有很多秘密。】
听着二女的心声,李逸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白雪儿的心思最简单,满脑子都是对他的崇拜,要么就是惦记着吃的,于巧倩则心思细腻,总爱琢磨些事情,有自己的判断力不会轻易盲从。
李逸觉得这样挺好,两人的性格刚好互补。
接下来的几天,李逸特意叮嘱二女,给灶膛添柴时别烧得太旺,免得温度太高把火炕表面的黄泥烤裂了。
何铁牛隔天就来看看,摸到火炕温热的触感干劲儿更足了,推着木车一趟趟往返西坡拉黄土,打算入冬前给老娘和自己屋里都搭上火炕。
李逸想过去帮忙却被他拒绝了:“做土坯砖我一个人就行,你赶紧去打猎囤粮食,等搭炕的时候再叫你。”
这边李逸和何铁牛互帮互助,把日子过得有声有色,可把王赖子给愁坏了。
他天天在附近转悠,却始终找不到下手报复的机会,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三家的日子越过越好。
终于,四天后,火炕的黄泥彻底干透了。
晚上,白雪儿迫不及待地铺上草席和被褥,第一个跳上炕,开心地打滚:
“好暖和!好宽敞啊!夫君真厉害!”
那模样像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于巧倩看着她雀跃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李逸正好转头看过来,看着她的笑容忍不住夸赞:“倩儿,你笑起来真好看,以后该多笑笑。”
于巧倩的脸颊瞬间红了,有些不好意思地绞了绞鬓边的头发,低下头小声道:“夫君说笑了……”
“夫君说得对!姐姐笑起来就是很好看!”
白雪儿连忙帮腔,还拉着于巧倩的胳膊让她别害羞。
为了让火炕保持温度,灶膛里的火这几天就没断过,炕头的位置热得有些烫手。
白雪儿本来想睡在炕头,却被李逸拦住了:“炕头太烫,睡久了容易上火生病,你风寒刚好,可不能再折腾了。”
白雪儿乖乖听话,没再央求,她怕自己再生病拖累李逸,心里早就把这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三人盖着从陈掌柜那换回来的被褥,很厚实很软乎,李逸用旧被子铺在草席上,自己睡在一侧,白雪儿和于巧倩挤在一个被窝里躺在另一侧。
以前挤在那张破木床上,翻个身都费劲,如今睡在宽大的火炕上,简直是天壤之别。
半夜,李逸迷迷糊糊感觉到怀里钻进一个温热的小身子,低头一看,原来是白雪儿不知什么时候偷偷挪了过来,蜷缩在他怀里,小脸带着满足的微笑,睡得正香。
于巧倩一开始还暗自担忧,怕李逸会提出侍寝的要求,毕竟以前被李三那般羞辱,她和白雪儿都留下了心理阴影。
可自从李逸改变后,从来没提过这方面的要求,待她们始终温和尊重,这份小心翼翼的体贴,让于巧倩心里渐渐暖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逸起身去院子里方便,眼角余光瞥见墙头有个裹着破麻布的脑袋一闪而过,只看一眼,他就认出了这是那令人厌烦的王赖子。
李逸心里冷笑,这无赖果然还没死心。
他打断王赖子一条腿,就知道这人肯定会记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沉不住气,天天在院外窥探,快步走出院子,看到王赖子正一瘸一拐地往远处挪。
李逸几步追上去,拦在王赖子面前,眯着眼睛质问:“王赖子,大清早地在我家墙外晃悠,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王赖子眼神闪烁,梗着脖子强装镇定:“什么你家墙外?院子外头的路是你家的?我早起遛弯不行吗?”
【李三你这个杀千刀的!等老子腿好了再收拾你,把那两个小娘们卖到乡里窑子!到时候看你还怎么得意!】
“哦?”李逸挑眉,语气冰冷:“你是在盘算等腿好了就找我报仇吧,还要抢我的媳妇?”
王赖子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瞬间变了,怀疑自己刚才不小心把心里话念了出来。
他心虚得厉害,却还是硬着头皮顶嘴:“怎么了?你打断我的腿就想当没事发生了?这笔账,我迟早要跟你算!”
李逸冷哼一声,眼神里满是鄙夷:
“王赖子,明着告诉你,我根本不怕你报复。你当初为什么被我打断腿,自己心里清楚。你敢来惹我,我就敢加倍奉还。做事之前你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说完,李逸不再看他,转身就往家走。
王赖子看着他的背影,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追上去,只能狠狠啐了一口:“呸!小人得志!刚吃了几天饱饭,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李逸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王赖子这种人就像条癞皮狗,只要不主动来招惹,他懒得搭理。
可要是他不长眼,真敢暗地里使坏,李逸不介意再给他点教训,甚至把他当成猎物射上一箭。
一整天,李逸都在帮何铁牛家搭火炕,刘氏听说火炕暖和非要让铁牛先在他们屋里搭一个大火炕,剩下的土坯砖只给何铁牛的老娘搭了个小小的窄炕,有了上次的经验,一天时间两人就把两个火炕都搭好了。
晚上,刘氏嘴上说着要留李逸吃饭,却迟迟不生火做饭,最后只端出一碗凉粥。
何铁牛满脸尴尬,李逸却毫不在意,笑了笑就起身告辞。
回到家,李逸盘算着明天的行程:
去一趟乡里,找个石匠打造一个小石磨,顺便把攒下的山货和兔皮卖掉,那张袍子皮他暂时不打算卖。最重要的是,他上次进山时发现了一株野山参,虽然个头不大,但品相不错,想来比之前卖的那两株灵芝加起来还要值钱,有了这笔钱,这个冬天就能过得更宽裕了。
第十二章:再去乡里
一早跟白雪儿,于巧倩交代清楚后,李逸又踏上了出村的土路,天气逐渐寒冷晨露已经开始变成白霜,霜冻之后也就预示着冬日降临。
“唉……这连个代步的家伙事儿都没有,全靠两条腿丈量路,既费鞋子又耗体力,还耽误时间。”
李逸忍不住仰头叹了口气,眉宇间堆着几分无奈。
从大荒村到乡里足有六十里地,去县城更是要走九十多里,往后若是真要做些什么买卖,这大半时间怕是都要耗在往返的路上了。
这年月,马车那可是达官显贵才能享用的坐骑,二十多年的藩王争霸,不光把人打没了,连马匹都成了金贵的稀罕物。
就算是等李逸的手头宽裕了,眼下他能接触到的也只有驴,骡子和牛这些大牲畜。
牛是地里的好帮手,用它拉车虽能驮些重物,可那速度慢得能急死人,不然现代也不会有牛车这种形容磨蹭的词儿。
李逸有物品栏,压根不用愁装载的问题,他真正在意的是怎么能走得快些节省。
高头大马暂时是别指望了,骡子和驴倒可以琢磨琢磨,这年代种地能有几头大牲口,终究是能省不少力气,也方便得多。
最近气温一天比一天低,身上那件旧冬衣还能凑活抵挡一阵。李逸低头瞅了瞅脚上于巧倩缝补过的布鞋,心里盘算着,除非打算整个冬天都闷在村里不出门,否则一双新鞋是必不可少的。
晌午刚过,李逸总算到了乡里,他目标明确,第一站就直奔陈掌柜的药铺。
背上还是上次那只破竹筐,只是里面铺的不再是柴火,换成了装着山货的旧麻袋。
远远就看见药铺门口有人忙活,走近了才看清是伙计小六,正拿着扫帚清扫那些不知从哪儿吹过来的落叶。
“伙计,陈掌柜在吗?”李逸开口问道。
小六停下手里的活,侧头打量了他一番,瞧着这张脸和身上的衣裳都有些眼熟,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是你!”
他总算想起来了,这正是前几天来给媳妇求药的农户,上回不管是东家还是小姐,都对这农户印象不错。
“东家在呢,你自己进屋找他吧。”小六指了指药铺大门,示意他自便。
“多谢。”
李逸道了声谢上前推门,铺子里的一切还和上次来时一样干净整洁,陈掌柜正站在药柜前仔细检查各类药材,模样秀丽比白雪儿大不了几岁的玉竹小姐则坐在桌边写字。
这样恬静温馨的画面让李逸心头泛起一丝暖意,想着若是白雪儿和于巧倩家里没遭逢变故,也该是这般安稳模样吧。
陈玉竹听到动静侧过头,正好对上李逸望过来的目光,见他正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心头莫名一慌,手下的笔猛地一顿,一个字顿时写歪了,她慌忙低下头,目光躲闪着不敢再看。
李逸连忙移开视线,村里的妇女的性子直爽多泼辣,没那么多讲究,可乡里和县里有头有脸人家的姑娘就不同了,这般直勾勾地盯着未出阁的姑娘,实在有些失礼。
“陈掌柜,玉竹小姐。”
陈掌柜见是那个印象不错的小伙子,当即笑着招呼:“呵呵呵,是你啊,快进来。”
李逸在门口使劲跺了跺脚上的尘土,才迈步走进铺子。
“你家媳妇的风寒怎么样了?”陈掌柜语气和善地问道。
“已经好了,四副药就彻底痊愈了,陈掌柜的医术,小子打心底里佩服。”李逸诚恳地说:“今天过来,是给您送些山货,聊表谢意。”
说着,他放下麻袋打开,里面全是精心挑选出的品相上乘的干蘑菇。
陈掌柜笑着摆了摆手:“这些干蘑都是你辛苦采来的,上回的我们尝过味道确实好,这样吧,我按集市价把这些干蘑收了。”
李逸连忙按住麻袋:“陈掌柜要是这样,这干蘑我可就不卖给您了。”
陈掌柜愣了一下,抬手点了点他,笑道:“呵呵,你这小子,倒也没看上去那么实诚,还有些小滑头。”
李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怀里摸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着的东西,轻轻放在柜台上:
“前几日挖到的,麻烦陈掌柜给掌掌眼。”
“哦?”
见他这般珍重,陈掌柜顿时来了兴致,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裹。
“嘶.....”
看清里面的东西,陈掌柜倒吸一口凉气,眼睛下意识地睁大了。
【竟然是一株野山参!年份至少在三十年以上,少说也值一万钱!】
李逸听到他的心声,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这个价格比他预想的高出太多,让他内心狂跳不已,现在就看陈掌柜怎么说了。
“这株野山参有些年头了,你采摘的手法很得当,根须缺失的极少!”陈掌柜的声音难掩激动,“好东西,这可是不可多得的珍稀药材!”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这一条根须,关键时刻都能给将死之人吊上一口气,只可惜,你这株野山参,我这小药铺实在收不起,你还是去县城的大药铺问问吧。”
李逸有些诧异,这么珍贵的药材,陈掌柜竟然真的不动心?世上真有这样的人?
“还请陈掌柜告知,这株野山参到底值多少钱?”
陈掌柜轻轻将野山参放下,眼底满是惋惜:“以我收售药材的经验,这株野山参至少能换万钱。若是遇到急需救命的大户人家或是达官显贵,那更是有价无市!”
“万钱!”
即便刚才已经听到了他的心声,此刻亲耳听到,李逸还是心头一震。
他早知道这野山参值钱,却没想到会这么夸张。堪比十头野猪,不,比十头野猪还要值钱得多!
更难得的是,在万钱的利诱下陈掌柜还能做到表里如一,这份品德,让李逸打心底里佩服。
陈掌柜苦笑着摇了摇头:“所以说,你这药材,我这小铺子实在消受不起。”
李逸没有去拿柜台上的野山参,心里快速盘算起来。
上回一头野猪,他去县城都差点被人坑进大牢,这换成价值万钱的野山参,还不知道会惹出什么麻烦。
况且,这一万钱是陈掌柜给出的实价,就算去了县城的大药铺,人家未必会给这么公道的价格。
思索片刻,李逸心中有了主意。这荒年日子难熬,不光穷苦农户过得艰难,商户的钱也不好赚,像粮店徐店主那样的人,想必不在少数。
他将布包往陈掌柜面前又推了推:“陈掌柜,您对我家媳妇有救命之恩,我信得过您的为人。这株野山参,我就以万钱卖给您,您可以分几次给我铜钱。”
“像您这样有医德的人,这株野山参在您手里才能真正成为救人命的良药,换做旁人,说不定就成了圈钱的工具。”
“哦?”
陈掌柜被他这番话惊到,这可不是几百钱而是一万钱!别说穷苦农户,就是乡里的富户听了也难免动心,眼前这小伙子却如此干脆地做了决定。
“你……当真这么想?就不怕我事后反悔,不认账吗?”陈掌柜表情严肃,语气无比认真地问道。
李逸重重点头:“当然不怕!我信您的为人。能有这般医德,还能教出玉竹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姑娘,您的人品我绝对信得过。”
陈玉竹一直在旁边静静听着,突然被人这般夸赞,俏脸瞬间染上一层绯红,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烫得像是要冒热气。
陈掌柜忍不住重新打量起眼前的年轻人,一个农户,竟比许多读书人还要明事理。
【这年轻人在我见过的同龄人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若是出身高些,将来必定能有一番作为。】
陈掌柜当即不再推辞,重重一点头:“好!你既如此信我,这株野山参我便收下了。你稍等,我这就去给你取钱。”
他转身进了后屋,药铺里只剩下李逸和陈玉竹两人。
陈玉竹低着头,手指绞着衣角,时不时偷偷抬眼瞄一下李逸,耳边全是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李逸蹲下身,在竹筐里翻找了片刻,拿出一张雪白的兔皮,皮毛油亮,成色极佳。
【好漂亮的皮子!】
陈玉竹一眼就看中了,心里暗暗盘算:冬日里用它做一顶皮帽,或是一条围脖,定是极好看的。
不多时,陈掌柜抱着一个木匣子从后屋出来,打开匣子,他从中取出五串铜钱,每一串都是整整一千钱。
“这是五千钱,剩下的五千,我给你写一张欠条。”陈掌柜转头对女儿说:“玉竹,给这位小兄弟写张欠条。”
他顿了顿,又问道:“对了,还没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李逸,大荒村的李逸。”
李逸接过铜钱揣进怀里,趁着陈掌柜郑重收起野山参的功夫,将那张兔皮放在柜台上:
“陈掌柜,这兔皮是我前几日刚猎到的,就赠予玉竹小姐做顶帽子吧,还望您别推辞。”
陈掌柜哈哈一笑:“好,那我就替玉竹收下。玉竹,过来谢过李小兄弟。”
陈玉竹闻言,迈着小碎步走到李逸面前,微微欠身施礼:“玉竹谢过李大哥,这是你的欠条。”
她双手捧着欠条递过去,李逸伸手去接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陈玉竹像被烫到一般慌忙低下头,脸颊红得更厉害了。
“陈掌柜,玉竹小姐,我还要去买些东西,就先告辞了。”
陈掌柜点头道:“好,那我就不留你了,慢走。”
李逸背起破筐,在父女二人的注视下走出了药铺。
过了好一会儿,陈掌柜才笑着开口:“还看呢?人都走远了。”
“爹……您说什么呢。”
陈玉竹回过神,连忙低下头,少女的心思全写在了脸上,手里紧紧攥着那张柔软的兔皮。
陈掌柜淡然一笑:“这李逸品行不错,心思玲珑,还擅长察言观色。虽说出身差了些,倒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紧接着叹了口气,又道:“只可惜他已经成了亲,让你嫁去做小,你娘若是还在定然不会同意的。”
陈玉竹心里掠过一丝失落,娇嗔地瞪了父亲一眼:“爹……女儿这辈子都不嫁,就留在您身边侍奉您。”
第十三章:捡回来一个女人
身上多了五千钱,李逸总算体验了回大户人家的滋味,他在集市里转悠时,腰板都不自觉挺得笔直,连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许是天气太冷,今日集市上的摊贩寥寥无几,先前李逸本想把那张袍子皮也卖掉,可野山参带来的收益远超预期,便改了他的主意。
这皮子留着可以做件冬衣或者是内衬的马甲,毕竟冬日里总不能一直宅在村子里,可要是在天寒地冻的环境下赶路,没件厚实的御寒衣物可不行,冻伤了也会很麻烦。
“瞧一瞧看一看喽!能拉脚的大牲口,来年开春种地的好帮手哟!”
一阵吆喝声传来,李逸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牵着一头灰扑扑的大骡子站在路边。
李逸顿时来了兴致,快步走上前询问:“大叔,你这骡子怎么卖?”
中年男人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怎么看都觉得这年轻的后生买不起他的大骡子,不过一上午也没几个人问价,闲着也是闲着他还是随口答道:“八千钱,少一个铜板都不卖啊!”
“八千钱?”
李逸眼睛瞪得溜圆,他卖一头野猪才赚不到一千钱,这一头骡子竟然要价八千!有点离谱啊!
见他这副惊愕的模样,中年男人轻哼一声:“呵,八千你还嫌贵?你去县城里打听打听,没有一万钱,想都别想买到大牲口,我这价格买到就是赚到了!”
李逸尴尬地笑了笑,转身快步离开。
他之前想得太简单,还以为买头驴或骡子,有个两三千钱就足够了。
转念一想,他便想通了其中的门道。
野猪肉和家养猪都是按斤卖的吃食,而大牲口的价值在于帮人拉货干活,能节省人力创造出更高的收益。
一头大牲口只要好生喂养,不遭瘟不生病,能连续干好几年活,这期间会源源不断地创造价值,价格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可这么算下来,他刚入账的五千钱巨款,竟然只能买半头大牲口。
“好吧……看来我还得再努力亿点点。”李逸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番打听后,他找到了乡里唯一的石匠,远远的就看到,那个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叮叮当当敲打着石块,看样子是在制作墓碑。
“请问,你是王石匠吗?”
听到有人问话,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锤子和凿子,抬眼看来:“我就是,你有什么事吗?”
李逸上前一步,说明来意:“我想请你帮我打个物件儿,不知道你能不能做,需要多少钱?”
王石匠一听,心里顿时一喜。
最近活计少等这墓碑做完,他就没什么营生了,手艺人是没活干就没钱,没钱就没粮,要养家糊口,一张张嘴都等着吃饭,日子难捱得很。
“你说说看,要做个什么物件?”王石匠连忙追问道。
李逸蹲到他身边,一边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图形,一边细细描述:“就是两个圆形的大石盘,上面要凿些孔洞,叠在一起能转动的那种,石面不能太光滑......”
李逸所描述的便是石磨,构造不算复杂,难的是将原石凿成规整的圆盘,还要精准地打出孔洞,摩擦面最好是上下起伏的波浪面,王石匠皱着眉思索了片刻,虽说不清楚这物件儿的用途,但他仔细琢磨后,觉得自己是能做出来的。
李逸满眼期待地盯着他,心里早已盘算开了,天天喝粟米粥,他实在是想换个口味,有了石磨,他就能做些粗粮面的吃食了。
“可以做。”王石匠点了点头,紧接着问道:“石料是你自己出,还是用我的?”
“当然用你的,你可得给我算便宜点啊。”李逸欣喜地说道。
“着急要吗?”王石匠又问。
见李逸点头,他稍作思量后说:“成!天黑前你来取,连工带料,算你一百五十钱。”
李逸当即从怀里摸出二十枚铜钱递过去:“好,就这么说定了,这是定钱,剩下的我取货时一并给你。”
见这后生如此爽快,王石匠更是高兴:“好说!我尽快帮你弄出来”
两人又确认了石磨的大致尺寸,王石匠便转身去石料堆里挑选合适的石头了。
逛遍整个集市,李逸最终添置了一件大件,豪掷千钱,全款买了一辆板车。
这是辆双轮板车,比何铁牛家的手推车稍大些,用途却广得多。
既能手推,也能肩拉,将来有了牲口还能套上牲口拉货,李逸很清楚自己以后少不了往乡里和县城跑,总借何铁牛家的推车也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索性他自己买一辆。
虽说买大牲口的钱还不够,但买辆板车是绰绰有余的,总共花了九百钱,物美价廉!
按常理,这样的板车至少能卖一千两百钱,只因这车子做出来有些时日,那木匠也急于脱手,李逸一番讨价还价,总算捡了个便宜。
他依稀记得,县城里这样的板车要卖到一千三百多钱,虽说乡里的货物不如县城齐全,但同样的东西,价格确实要实惠不少。
之后,他又在打铁铺买了些木工工具,家里再有什么零碎活计,也能自己试着动手解决,不能什么事都麻烦何铁牛。
日落后,李逸准时返回石匠铺,王石匠也刚好完工,两个石磨盘叠放在一起,严丝合缝,孔洞的大小和形状也完全符合要求。
付清剩余的铜钱,李逸把石磨盘搬到板车上,拉着车准备返程,虽说已是黄昏,但他并不打算在乡里过夜。
离开乡里没多远,他便将板车和石磨一并收进了物品栏,真要一路拉回去,他非得累成一头骡子不可。
黄昏过后,天色很快就黑透了,这条土路要经过五个村子,大荒村是最后的终点。
“呼.......”
一阵寒风骤起,卷起地上的尘沙,李逸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他大致估算了一下,现在才走了一半路程,不由得加快了脚步,若非有物品栏能省些力气,他断然不会选择连夜赶路。
月明星稀,清冷的月光洒在土路上,勉强能看清这条隐藏在荒野中的小路。
又往前走了一段,李逸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转头望向身后。
刚才经过的地方,似乎有个人趴在草丛里,只露出上半个身子,只因对方藏在杂草的阴影中,他方才竟没发现。
第一次在夜路上遇到其他人,还是以这种诡异的方式,一股凉意从尾椎骨直窜头顶,让人头皮发麻。
驻足观察了片刻,确认那确实是一个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是个假人,又或是一具尸体……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没看见吧.....”李逸咬了咬牙,准备转身离开。
这世道混乱不堪,为了生计落草为寇打家劫舍的人不在少数,还是别惹麻烦为妙。
可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李逸鬼使神差地又退了回去。
离着两米远,他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穿着一身黑衣,趴在地上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也难怪来时没注意到。
这人脸朝下趴在地上,整张脸埋在泥土里,看样子已经在这里趴了许久。
“死....死了?”李逸心头一沉。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对方为何会趴在这里?难道是遭遇了劫匪强人,被杀害后弃尸荒野?
罢了,一具尸体而已,还是赶紧走吧。
他正要转身,却见趴在地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足以证明对方还活着。
“喂!你是谁?为什么趴在这里?”李逸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悄悄从物品栏里取出匕首,握在手中以防不测。
地上的人半天没有回应,但刚才的动弹让他侧过了头,露出了半张脸。
李逸本以为对方会是个满脸横肉,带着刀疤的粗狂汉子,可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的却是一张清瘦的巴掌脸,这样子竟是个女子!
他愈发诧异了,难道是附近村子的村妇,赶路时遇到了劫匪?
李逸壮着胆子上前,从物品栏里摸出一根木柴,试探性地轻轻戳了戳对方,见没有回应,他索性凑近了些,伸手探了探对方的鼻息。
这女人呼吸极其微弱,已是命悬一线。
“喂!醒醒!”李逸又呼唤了两声,对方依旧毫无反应。
来路不明的人,莫名其妙的状况……还是别管了。
李逸站起身,正要离开,可转念一想,这毕竟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天寒地冻的深夜,他若是置之不理,这人定然活不过今晚。
穿越之前,遇到流浪猫流浪狗他都心生怜悯,眼下可是个大活人,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去?穿越前顾忌碰瓷儿不敢轻易施救,总不能穿越到这乱世,连救人的勇气都没有吧?
想到这里,李逸不再犹豫,上前将那人翻过身,从草丛里拖了出来,彻底确认了对方的性别是个女人。
她的身形不算胖,但骨架不小,整个过程中,女人始终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所有意识。
既然已经动手,便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李逸从物品栏里取出板车,将不算太重的女人拖到车上放好,顶着头顶的明月,独自一人在土路上拉着车前行。
多亏了天寒地冻,土层的表面上冻变硬,拉车才省了不少力气。
这一路拉下来,李逸总算体会到了拉车的苦楚,也更深刻地意识到一头大牲口的重要性。
我靠,等手头的钱攒够了,必须买一头骡子或是驴子啊!
另一边,大荒村李逸家。
于巧倩和白雪儿盘腿坐在热炕头上。有了火炕,屋子里暖烘烘的,即便不钻被窝,也不会觉得寒冷。
白雪儿凑到窗边,透过缝隙向外望了一眼。
深夜的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天上的繁星和一轮明月点缀着夜空。
“姐姐,夫君今晚是不是回不来了?”白雪儿转过身,语气里满是担忧。
于巧倩思索着点了点头:“嗯,都这个时辰了,想来是有什么事耽搁了,所以在乡里歇下了。”
“好吧……”白雪儿低下头,语气中带着几分失落。
一天见不到夫君,她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于巧倩见状,忍不住轻笑一声:“呵......雪儿这是想夫君了?”
白雪儿抬起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当然啦,他是我的夫君呀,雪儿喜欢现在这个变好的夫君。”
“那你就不怕他哪天又变回去?”于巧倩故意逗她。
“变回去?”白雪儿脸色瞬间紧张起来,眉头紧紧的皱起,一脸纠结:“夫君...他还会变回去吗?”
第十四章:石磨面粉,穿越的第一碗面
“睡吧……夫君今晚该是不回来了,我去瞧瞧外屋的门关严实没有。”
于巧倩轻手轻脚起身,走向外屋。
上回王赖子那档子事,至今仍让她心头发紧,虽说李逸已打断那无赖一条腿,可她总觉得对方不会善罢甘休,凡事总得小心提防着才好。
“倩儿,雪儿,快出来搭把手!”
刚要转身回屋,李逸的呼喊声便穿透了夜的静谧。
“夫君回来了!”
里屋的白雪儿一听这熟悉的声音,当即喜上眉梢,跳下炕脚步轻快地奔到外屋。
清冷的月光洒在院子里,李逸浑身冒着热气,将一架木板车重重放下,胸膛剧烈起伏,嘴里不住地喘着粗气。
“快……帮我把这人抬进屋里炕上去。”
“哦……”
于巧倩与满脸错愕的白雪儿回过神来,连忙应声上前,三人合力将车上的人抬进了里屋。
“哎哟,可累死我了。”李逸抹了把额角的汗。
“雪儿,给夫君端碗水来。”
白雪儿手脚麻利地端来一大碗凉水,看着李逸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喉结滚动的模样,眼底满是心疼。
“夫君……这女子是?”于巧倩望着炕上昏迷的女人,满脸疑惑地问道。
李逸摇了摇头:“不认识,回来时见她趴在路边的草丛中便顺手救回来了,你和雪儿仔细看看,她像是受了重伤。”
借着油灯昏黄的光,二人这才看清,女子身上虽穿着黑衣,却仍能隐约瞧见多处破损,此刻脱下外衣,更是触目惊心,身上有好几道狰狞的利器割伤,右肩头还插着半截断箭,血迹早已浸透了衣料。
白雪儿和于巧倩原本以为她是不堪凌虐逃出的可怜人,见此情景顿时慌了神,齐声喊道:“夫君,你快进来看看!”
李逸正在外屋灶膛边烤火,闻言立刻起身进屋。他素来避嫌,连自家两位娘子换衣擦身都要回避,此刻面对陌生女子本就有些不自在,待看清那伤势,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这般凶险的伤口绝非普通百姓会有的,这女子来历定然不简单。
李逸心中暗叫不妙,怕是救回了个麻烦。
再看女子身形,虽显瘦削却毫无柔弱之态,四肢线条紧实,隐约可见肌肉轮廓,更印证了他的猜测。
于巧倩也察觉到不对劲眉头紧锁,却还是忧心问道:“夫君,这姐姐伤得太重,咱们该怎么办?”
“你们先翻翻她身上有没有带伤药。”李逸说着转身去外屋端来一大盆温水:“倩儿,帮她擦拭下身上的血污,我来想办法。”
白雪儿在女子衣袖中翻找时,摸到一个硬邦邦的物件,竟是一副皮护腕,上面还插着一柄寒光凛冽的长匕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李逸翻出之前在山里采的几株草药,低声念叨:“系统爸爸.....帮帮忙啊……”
【获得新生存技能:医术】
【医术:0/100(入门)】
李逸眼睛一亮,果然没白喊!
脑海中瞬间涌入诸多药理知识,手中这株形似枯草的植物原是卷柏,乃是外伤止血的良药,随即他又取出些晒干的蒲公英,这东西能消炎解毒。
将两种草药混合捣碎,调成一碗绿色的药糊,李逸端着进屋时于巧倩已擦拭干净女子的伤口,浅些的伤口已然止血,但那几道狰狞的伤口却仍在渗血。
女子面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得仿佛随时会断绝。
“既然救回来,总没有再丢出去的道理。”李逸咬了咬牙,决心施救。
女子肩头的贯穿伤最为严重,箭头从后方射入,三角铁制的箭头还带着倒勾,若是贸然从后方拔出,定会造成二次伤害。
李逸将自己的小匕首在油灯上反复炙烤消毒,深吸一口气,对准箭头露出的位置刺入。
昏迷中的女子眉头骤然拧紧,细长的剑眉拧成一个川字,无意识地闷哼了一声。
白雪儿吓得捂住眼睛不敢看,于巧倩则稳稳按住女子的身体,助李逸发力。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李逸终于将箭头完整拔出,鲜血立刻喷涌而出,他连忙将药糊厚厚敷在伤口上,用洗净的破布紧紧按住,做完这一切,额头已布满汗水。
【医术熟练度+ 20】
李逸回过神察觉自己正盯着陌生女子的身体,连忙将药碗递给于巧倩:
“倩儿,剩下的伤口就交给你了。”说罢逃也似的躲到外屋,往灶膛里添柴,又往锅里加了水,以此掩饰尴尬。
十几分钟后,于巧倩的声音传来:“夫君,进来吧。”
李逸进屋,炕上的女子已穿好衣服,水盆里的水被染成殷红。
“夫君,你太厉害了!药糊一敷上,血就止住了!”白雪儿满眼崇拜地说道。
【白雪儿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45)】
李逸看着女子干裂的嘴唇,吩咐道:“倩儿,用筷子沾点水,慢慢喂她喝些。”
能做的都已做完,女子能否挺过来只能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白雪儿依偎在李逸身边,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崇拜。
“雪儿,给夫君也端盆水来,我洗个脚歇歇。”
李逸话音刚落,便一头倒在炕上,片刻后便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白雪儿浅浅一笑,自从那晚之后,夫君便总不让她们伺候,也只有在他累得睡熟时,自己才能尽点心意,她细心地为李逸洗脚,于巧倩则继续耐心地给女子喂水。
次日天刚蒙蒙亮,李逸便醒了,心里惦记着未完工的石磨。
安装石磨还需木制手柄和连接磨盘的中心立柱,他之前购置木匠工具,便是为了此事。
【领悟新的生存技能:木工】
李逸惊喜不已,看来这系统的潜力远不止狩猎和耕种。
白雪儿一直守在他身边,双手支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他忙碌,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夫君,这是什么呀?”
“石磨。”李逸故作神秘地笑了笑。
“石磨?能做什么呀?”
李逸试着转动了一下磨盘,答道:“有了它,夫君能给你做好多好吃的。”
一听到吃,白雪儿立刻来了精神:“真的吗?”
“自然是真的,不过的雪儿帮我个小忙。”李逸取出一些小麦,“你帮我把谷壳捣碎吧。”
白雪儿欣然应允,鼓着小脸,神情认真地忙活起来。
清晨的霜冻格外厚重,直到太阳升高才渐渐消散,这般晴朗的天气却持续不了几日,入冬后,大荒村便会被大风席卷,一天两场风,一场刮半天。
里屋的于巧倩正想出去看看李逸和白雪儿在忙些什么,忽然听到一声细若游丝的低语:“水……”
她连忙端来水碗,小心翼翼地喂女子喝下,对方喝完便又陷入了昏睡。
李逸和白雪儿忙活了一上午,终于磨出一大碗面粉,面粉呈浅黄,细粉簌簌从指缝漏下时,还带着新麦的清甜味。
白雪儿用指尖沾了点送进嘴里,眉头轻轻皱起:“夫君,这小麦粉粉一点都不好吃呀。”
“别急,等会儿就让你见识它的厉害。”
李逸笑着取来陶盆,舀出一碗面粉,慢慢往里面添温水。
指尖刚触到面粉时,细粉便黏在指腹,随着温水注入,松散的面粉渐渐聚成絮状,他手腕轻转,掌心贴着盆壁揉按,将碎絮揉成一团,起初面团还带着颗粒感,揉着揉着便愈发光滑,最后竟变得像刚剥壳的鸡蛋般温润,捧在手里还能感受到掌心传来的温热。
“夫君,你揉的这团泥巴好软呀!”
白雪儿凑过来,指尖轻轻碰了下面团,又飞快缩回去,眼里满是好奇。
于巧倩也站在一旁,看着那团面团在李逸手中渐渐成型,嘴角噙着浅笑。
李逸将面团放在干净木板上,取来截断的长杆当擀面杖,杆身还带着木头的纹路,他双手扶着杆两端,轻轻往前推,面团便顺着杆的轨迹慢慢舒展,一开始面团还鼓鼓囊囊,推过三五次后,竟渐渐变成了薄而匀的面皮,李逸偶尔会停下来,用手指将边缘不齐的地方捏匀,再继续擀,直到面皮铺得比陶盆还大,才停下动作。
“雪儿,帮我拿刀来。”
“哦!来了.....”
李逸接过菜刀先沿着面皮边缘划了一圈,裁掉不规则的边角,再将完整的面皮折成三叠,刀刃贴着木板,稳稳地切成手指粗细的长条,展开时,面条根根分明,垂在手里还带着淡淡的面香,白雪儿伸手想抓,却被李逸笑着拦住:“等煮好再吃,保准比现在香十倍。”
灶膛里的火苗早已烧得旺,李逸先挖了块狍子油丢进铁锅,油块刚碰到锅底,便滋啦一声化开,金黄的油花在锅里打旋,还带着油脂特有的淳厚香气,他迅速切了些狍子肉,肉块肥瘦相间,下锅时油脂瞬间溅起,肉块很快收缩变色,边缘渐渐煎出焦香,灶边的白雪儿忍不住踮起脚,鼻子使劲嗅着:“好香啊!比烤肉还香!”
李逸笑着往锅里丢进洗净的山野菜,菜叶刚碰到热油便发出噼啪的轻响,鲜灵的香气瞬间漫开,混着肉香飘满整个屋子,撒了把粗盐和豆豉,等豆豉炒出香味李逸开始往锅里加水。
一翻耐心的等待后,水花沸腾。
“夫君,水开啦!”白雪儿指着锅里翻滚的水泡,兴奋地喊道。
李逸端起面条,手腕轻抖将面条抖进沸水中,原本笔直的面条刚入锅,便立刻舒展变软,在沸水中上下翻滚,水面上飘起一层细密的白沫。李逸用筷子轻轻拨散,防止面条粘连,偶尔低头闻一下汤汁的香味,嘴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等面条煮得微微透明,他又把泡发好的木耳丝丢进去,木耳在沸水中舒展,黑亮的颜色混在面条里,格外显眼。
“好啦!”李逸将灶膛中燃烧的木柴拿出,用粗瓷碗盛面,先舀一勺滚烫的面汤打底,汤里浮着油花,还飘着碎碎的野菜叶,再夹起面条码在碗里,将面条堆得像小山,上面铺一层焦香的狍子肉和木耳丝,热气腾腾的白雾裹着香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获得新生存技能:厨艺】
“快尝尝!”
李逸将一碗递到白雪儿面前,又给予巧倩端了一碗。
白雪儿握着筷子,先小心吹了吹面条,夹起一根送进嘴里,牙齿刚碰到面条时,便感受到它的软滑,肉汤的咸香、肉的油香、野菜的清甜,还有木耳的脆爽,一下子都在嘴里散开。
她眼睛瞬间亮了,用力点着头:
“夫君!太好吃了!比烤肉还好吃!”
于巧倩也夹了一筷子,面条滑进喉咙时,还带着温热的暖意,熟悉的麦香混着肉香在舌尖萦绕,这种从未有过体验让于巧倩惊叹:“夫君,这面条比我吃过的所有东西都香。”
李逸夹起面条,吹了吹送入口中,虽没有现代面条的细腻爽滑,但味道还是不差的,温热的汤汁滑过喉咙时,让他想起出租屋楼下的小面馆,鼻尖微微发酸。
“奶奶的,穿越过来终于吃上像样的饭了,什么都从零开始,我容易吗我!”
【这面条也太好吃了吧!夫君怎么这么厉害!】
【要是能天天吃夫君做的面,就太好了……】
二女的心声顺着热气飘进李逸耳中,他笑着又给两人各添了些面条:
“以后想吃,夫君天天给你们做。”
第十五章:落难女侠
三大碗汤面端上桌,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便见了底。
白雪儿捧着空碗,伸出舌尖仔细舔了舔碗沿,连粘在碗底的一小块野菜都用筷子扒拉出来吃了个干净,嘴角还沾着点面汤,眼睛却亮得像藏了星星。
“夫君!这面条太好吃了!”她抬眼看向李逸,眼神里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连声音都带着雀跃的颤音。
李逸望向院角静静立着的石磨,眼底漾开一抹期待的笑意:
“这算什么,往后夫君还会给你们做更多好吃的,把你们姐俩都养得白白胖胖的。”
中午的面条攒足了力气,下午白雪儿干劲十足,拉着于巧倩一起给大麦小麦脱壳。
看着两人握着石杵,像捣蒜似的一下下捶打着,李逸心里忍不住一阵无奈。
人类的发展史,说到底就是工具迭代的历史,从原始的石器到现代化的机械,每一次工具的进步都能极大地提升生产效率,李逸此刻满脑子都是各种改良工具的想法,繁杂得像一团乱麻,只觉得就算把一天掰成两半用,也难以一一实现。
算算日子,他穿越到这个世界还不到半月,当务之急是解决温饱做好原始积累,后续的发展只能顺其自然。
粮店里卖的都是带谷壳的粗粮,精米的价格要翻一倍不止,寻常人家根本负担不起,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石杵脱壳。
想到米缸里满满当当的粟米,还有物品栏里囤积的粮食,李逸头都大了!
照这个效率,怕是整个冬天,白雪儿和于巧倩都要耗在脱壳这件事上。
李逸琢磨着解决方案,要么做个大石碾子用牲口拉,要么就利用杠杆原理,做个脚踩的简易脱壳工具,后者简单当下就能实现,效率能比石杵提升两三倍。
拿定主意,李逸扛起打猎的工具进了山,打算顺路打些猎物,再伐棵合适的树干回来。
里屋的火炕上,秦心月缓缓睁开了双眼......
眼前一片模糊,她眨了眨眼,适应了许久才看清自己身处在一间简陋的木屋内,身下虽硬邦邦的却透着一股实在的暖意。
破碎的记忆渐渐回笼,她的藏身之处被官兵发现,被二十多名官兵围追堵截,她拼尽全力才杀出重围,肩膀却中了一箭。
后续支援的官兵大范围搜山,她不敢停留一路奔逃,最终还是因伤势过重,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屋外传来两个女子轻柔的交谈声,这里既不是大牢,那便是她是被好心人救了。
秦心月松了口气,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她的父亲靠山王秦林山,与当今齐武帝在藩王之争中鏖战到最后,双方都已到了缺粮缺人的境地。谁曾想最关键的时刻,父亲手下的亲信叛变,与齐军里应外合攻破山寨,导致满盘皆输。
秦林山草莽出身,靠着一群江湖游侠自立为王,当初打着济世救人的旗号赢得了底层民众的支持,到头来却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秦心月对父亲的死并无多少仇恨,她清楚若是父亲最终称帝,也绝不会放过他的敌人,可这份心思又有谁能懂?齐武帝要的是斩草除根,方能高枕无忧。
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模样清秀的女子走了进来,年纪看着与她不相上下。
“呀……你醒了!”于巧倩惊呼一声,快步走到炕边,语气里满是关切:“你是要喝水吗?”
“有没有吃的?我感觉好饿……”
秦心月的声音沙哑干涩,她已经逃亡了三天,这三天里别说吃饭,连水都没喝上几口,若不是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又凭着一股韧劲支撑恐怕早就被擒下。
“有,锅里的粥马上就好了。”
于巧倩说着转身快步走到屋外,掀开锅盖用木勺轻轻搅动了几下。
如今有李逸打猎家里的粮食再也不紧缺了,不用喝那种能数清米粒的稀粥,这锅粥熬得浓稠,米香顺着热气飘了出来。
她盛了一大碗粥,端回屋里,小心翼翼地将秦心月扶起,用勺子舀起粥吹凉了才慢慢喂到她嘴边。
一碗热粥下肚,秦心月感觉空荡荡的胃里终于有了暖意,精神也清爽了不少。
“谢谢……”她靠在墙壁上,目光落在白雪儿和于巧倩身上。
“这位姐姐,你真厉害!受了这么重的伤,一天就醒过来了。”白雪儿凑上前,语气里满是崇拜。
秦心月抬手摸了摸肩膀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但既然已经止血便无大碍了。
“是你们救了我吗?”
白雪儿连忙摇头:“不是我们,是我夫君昨晚回来时看到你趴在路边,就把你带回来了,你身上的伤也都是夫君治好的。”
于巧倩闻言,悄悄掐了白雪儿一把。
秦心月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她昏迷时竟被一个陌生男子看光了身子,这对女儿家而言,是极大的清白损伤,可转念一想对方是救命恩人,她总不能因这点事恩将仇报,只能暗自释然。
三女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喝了一碗热粥,秦心月的体力恢复了些,但浑身的伤痛仍在,身体虚弱无力,显然需要静养一段时日。
“倩儿,雪儿,来搭把手!”院外传来李逸的呼喊声。
白雪儿立刻来了精神,欣喜地冲了出去,只见李逸正将一棵粗壮的树干从门外拖进来,后背还挂着一只五彩斑斓的野鸡和一只灰扑扑的兔子,身上沾着些草叶和泥土,显然是刚从山里回来。
白雪儿和于巧倩连忙上前帮忙,将树干拖进院子,白雪儿好奇地问:“夫君,附近有很多干柴,你怎么伐了一棵树回来呀?”
李逸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尖:“往后天冷了,总不能天天憋在屋里什么都不做吧,我打算用这木头做些桌椅什么的,也好方便些。”
“对了夫君,你救回来的那位姐姐醒了,巧倩姐姐刚给她喂过粥呢。”白雪儿想起正事,连忙说道。
“已经醒了?”
李逸有些意外,他原以为对方伤势过重会昏迷好几天,没想到不到一天就醒了过来。
“你要去看看吗?”白雪儿仰头问道。
李逸摇了摇头:“醒了就说明没大碍了,让她好好静养,只要不出现别的症状,慢慢就会康复的。”
李逸将野鸡拎到院角,熟练地褪去羽毛去除内脏,动作干净利落。
白雪儿站在一旁看着,馋得不住吞咽口水,眼睛紧紧盯着处理好的野鸡,仿佛已经闻到了肉香。
一番忙碌下来,一个多小时后,晚饭终于做好了。
出锅前,李逸特意盛出两碗浓郁的鸡汤,吩咐道:“给屋里的那位送去让她补补身子,早点好起来。”
李逸心里盘算着,对方早点康复就能早点离开,也能避免给这个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白雪儿端着鸡汤走进里屋,只见那位神色清冷的姐姐正靠在墙壁上,细细擦拭着那柄寒光闪闪的长匕首,眼神专注而锐利。
“姐姐,你尝尝我夫君炖的鸡汤,可香了,快趁热喝吧。”
白雪儿将碗放在炕边的小桌上,迫不及待地跑回外屋,生怕晚了就吃不到肉了。
外屋的木桌上,李逸正看着于巧倩说:“明天用剩下的鸡汤下面条,味道肯定比中午的还要香。”
于巧倩性子沉稳不像白雪儿那般馋嘴,却也被这话勾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中午那碗面条她只吃了一口便喜欢上那种味道了,只是想到要先用石磨将小麦磨成粉,过程颇为繁琐又有些无奈。
李逸将两个肥美的鸡腿分别夹到白雪儿和于巧倩碗里,自己则夹起了鸡爪子,慢条斯理地啃了起来。
“夫君,你把最好的肉都给了我和姐姐,自己却吃鸡脚……”
白雪儿看着碗里的鸡腿,又看了看李逸手中的鸡脚,大眼睛里瞬间凝聚起水雾,声音都带上了委屈。
“傻丫头,夫君我就喜欢吃鸡脚啊。”
李逸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打趣:“快吃吧,你们姐俩不把身体养好,以后怎么替我们李家传宗接代呢?”
听到这话于巧倩的脸颊瞬间染上一层红晕,害羞地低下头,默默扒着碗里的饭。
白雪儿却一脸认真地点点头:“嗯!我一定能给夫君生个儿子!”
噗.....
白雪儿这一本正经的模样,逗得李逸差点把嘴里的鸡肉喷出来。
“怎么?夫君不信我吗?”白雪儿皱起小眉头,一脸不服气。
李逸连忙点头:“信!雪儿说什么夫君都信。不过.....我觉得生女儿也很好啊,像雪儿一样可爱,像倩儿一样聪明。”
“我教你们一句话,你们要记住,生男生女一样强,长大都能作栋梁!”
“好了,快吃饭吧。”
于巧倩的饭量不大,这段时间顿顿能吃饱,还经常有肉吃,之前亏空的身子渐渐补了回来,饭量也不像从前那般惊人了。
“倩儿,你去问问屋里那位,还要不要再吃点东西。”李逸吩咐道。
于巧倩应了一声走进里屋,此时秦心月已经将鸡汤喝完,空碗就放在炕边。
“夫君让我问你,还要不要再吃些东西?”
秦心月沉吟片刻开口:“如果方便的话,再给我来一碗粥吧。”
于巧倩点点头,转身去外屋端了一碗粥进来。
秦心月不是矫情之人,身体恢复了些,便不好意思再麻烦别人喂食,自己端过碗用嘴唇轻轻吹了吹,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
喝了没几口,她便察觉到粥里藏着一块不小的鸡肉。
怔了一下,她用筷子夹起鸡肉,轻轻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味在嘴里弥漫开来,鲜而不腻,一块肉吃完她还有些意犹未尽,不等她喝完粥,白雪儿又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碗里装着几块肉和一些鲜嫩的蘑菇。
“多谢。”秦心月轻声道谢。
白雪儿得意地扬起下巴,炫耀道:“这都是我夫君做的,是不是特别好吃?我夫君可厉害了,他什么都会做!”说完,她又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外屋。
秦心月看着碗中的鸡肉,心底不禁对这位救了自己的恩人多了几分好奇,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夜色渐深,李逸收拾完才走进里屋准备休息,昏黄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有片刻的失神。
在李逸看来,眼前的女子自带一股冷酷女侠的气质,眉眼间的英气像极了林青霞饰演的东方不败,只是那份病态的苍白,又为她添了几分小女人的柔弱,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反差感。
秦心月也在打量着李逸,眼前的男子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山村农户,可那双眼睛却格外沉稳,透着与寻常农户不同的感觉。
“醒了?感觉怎么样?”李逸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平静温和。
“好多了,多谢公子搭救。”秦心月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比之前有力了不少。
李逸淡然一笑:“只是刚好遇到,总不能见死不救。”
“夫君,洗脚了。”
白雪儿端着一盆温水走进来,原本还想趁着李逸休息,好好伺候他一番,可她也清楚只要夫君没累到瘫倒,是绝不会让她动手的。
李逸接过水盆,笑着对白雪儿说:“辛苦雪儿了,你先去休息吧。”
白雪儿撇了撇嘴,却也只能乖乖点头,转身和于巧倩先爬到炕上。
油灯的光芒在屋里摇曳,映着满室的烟火气,倒也冲淡了几分此前的沉闷,秦心月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心中若有所思.....
第十六章:铁牛家的热炕头
“李三兄弟,起了没?”
正围着木桌吃早饭,院门外就传来何铁牛洪亮的喊声。
昨天他家第一次睡上火炕,一家人都对被这火炕惊得赞不绝口,有了火炕今年的冬天总算不用再缩着过冬了,所以天刚亮,何铁牛就按捺不住喜悦,急匆匆地跑来找李逸分享。
“哎哟李三兄弟,咱们搭的这火炕也太暖和了!真是个好东西啊!”
一进院子,何铁牛就搓着手直叹气,脸上满是满足的笑。
李逸闻言会心一笑,不忘叮嘱道:“对了铁牛哥,炕烧得太烫时别睡炕头啊,容易上火生病。”
“哎,知道了!”何铁牛连连点头:“回去我就跟婆娘说,让她把炕头空出来。”
他顿了顿,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扭捏,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早上还在被窝里刘氏就催了他好几遍,让他趁空跟李逸进山,盼着能分些肉回来。
何铁牛本不想来的,可实在顶不住婆娘的碎碎念,只能硬着头皮过来:“呃……李三兄弟,你今天要进山打猎不?”
“巧了,正打算去。”李逸点头:“你来得正好,咱们一起去回来时还能帮我拖两棵树。”
何铁牛眼睛一亮,立马拍着胸脯应道:“好说!别的不行,力气活我最拿手!”
李逸背上弓箭和伐木工具,白雪儿跟在身后,一路送到院门口。
本想让她回屋,可看到她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像只期待出门的小兽,便忍不住笑着招了招手:“走吧雪儿,夫君带你一起进山。”
“真的吗?”白雪儿惊喜地跑过来,伸手就要抢李逸身上的工具:“那我帮你拿这个!”
临走前,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冲回屋里:“巧倩姐姐,我跟夫君进山啦,你要不要一起去?”
于巧倩看着炕上还在静养的秦心月,又瞥了眼米缸里待脱壳的粮食,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去吧,我留在家里看门,雪儿,跟着夫君进山可要听话,别给夫君添乱。”
“知道啦!”白雪儿脆生生地应着,蹦蹦跳跳地追上了李逸的脚步。
望着她欢快的背影,于巧倩眼底掠过一丝羡慕,羡慕白雪儿这般大大咧咧的性子,能轻易抓住眼前的快乐,忘却过往的伤痛。
另一边,何铁牛去找李逸时,刘氏抱着孩子出了门,没一会儿就领了几个村妇回来,脸上满是藏不住的得意。
“哎哟!我跟你们说啊,那火炕可暖和了!今年冬天我们家总算不用受冻喽!”
一进门,刘氏就扬着嗓门炫耀。
“火炕?那是啥?从没听过啊。”
“就是,刘氏,你不会是哄我们玩吧?”几个村妇你一言我一语,满脸疑惑。
跟着进屋后,她们先是在外屋就感受到了一股暖意,等进了里屋看到那黄泥堆砌的火炕,更是一头雾水,就这么个不起眼的土疙瘩,真有刘氏说的那么神奇?
刘氏把孩子轻轻放在炕上,自己先坐下,笑着招呼:“来,你们摸摸,坐下感受感受就知道了。”
赵寡妇率先走上前,在炕头坐下,屁股刚一沾炕面,就像被烫到似的猛地跳起来,惊叫道:
“哎哟!这咋这么烫!莫不是着火了吧?”
她惊愕地盯着炕面,见刘氏笑得一脸得意,才又小心翼翼地坐回去。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没一会儿就体会到那股从炕底透上来的暖意,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哎哟哟,还真是热乎劲儿十足啊。”
“我就说嘛,前些天看铁牛总去西坡推黄土,原来是为了搭这玩意儿。”另一个村妇摸着炕沿,忍不住感叹。
赵寡妇索性直接躺下,伸了个懒腰:“哎哟,躺在这上面浑身都舒坦,就是硬了点。”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凑上前坐下,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惊奇又羡慕的神情。
刘氏看着这一幕,心里别提多得意了,她早就盘算好了,村里男人不多,也就她家铁牛力气大,这些人要是想搭火炕,少不了要找铁牛帮忙,到时候管饭不说,总得给些粮食当报酬。
果然,赵寡妇最先开口:“刘氏,让你家铁牛也给我家搭个火炕呗?我管他饭,搭完再给你家一斗米,你看行不?”
刘氏笑得合不拢嘴:“行是行,可这几天上冻了,黄土都硬得挖不动,土坯砖也晒不干,只能等明年开春喽。”
王寡妇忽然瞥了她一眼,狐疑地问道:“哎?我前几天好像看到李三也在你家忙活,这火炕是铁牛和他一起搭的吧?”
刘氏的笑容淡了些,轻描淡写地说:“哎呀,那李三细胳膊细腿的也就是来搭把手,累活重活还不是得靠我家铁牛。”
“我记得,你以前不是最看不上李三和王赖子吗?”又有人追问,语气里带着点看热闹的意味。
刘氏皱起眉,心里有些郁闷,好好的怎么又扯到李三身上了,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她也没法再糊弄。
以前的李三确实讨人嫌,可现在的李三不仅送过粟米,还送过兔肉,她实在不好再嚼舌根,只能含糊道:“李三啊……最近变化挺大,人勤快多了,我家铁牛看他是诚心想过日子,才帮衬他了一把。”
“对了,王赖子说,李三去县衙分地领粮种,还领回两个媳妇,是不是真的?”
赵寡妇心直口快,说完才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妥。
旁边立马有人打趣:“哟,你这话是听王赖子说的?是在被窝里听他说的吧?”
“哎?你们装什么装!都是没了男人的寡妇,谁还不知道那点事儿。”赵寡妇脸一红,梗着脖子反驳。
话题很快又转到李三身上:“不过说真的,那李三也太糊涂了,连粮种都敢吃,来年不种地,秋收交不上税,官家肯定饶不了他。”
“可不是嘛,谁跟他过日子谁倒霉,饿急了眼,说不定连媳妇都能卖了。”
“你们听说没?就前几天,王赖子和他婆娘把孩子给卖了,就换了一斗米。”
“卖了也好,跟着他们俩也是遭罪,还不如换户好人家。”
看着几个寡妇坐在自家炕上东拉西扯,净说些闲言碎语,刘氏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可又不好赶人,只能强颜欢笑地陪着。
与此同时,山林里正是另一番景象.....
李逸带着白雪儿进山,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踏入深山。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脚下的落叶厚厚的,踩上去沙沙作响。
白雪儿对一切都充满好奇,东瞧瞧西看看,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
忽然,她发现一丛颜色鲜艳的蘑菇,红伞白杆,模样十分好看,顿时兴奋地喊道:
“夫君,你看这蘑菇,真漂亮!吃起来肯定很鲜美!”说着就要伸手去摘。
李逸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抓住她的手腕,急声道:“别碰!这蘑菇有毒!”
他赶紧打消了白雪儿的危险想法,耐心教她识别可食用的蘑菇,菌盖厚实颜色朴素的大多能吃,像这种颜色艳丽的,往往毒性极强。
白雪儿听得连连点头,这才知道越是好看的蘑菇,越不能碰。
自从获得医术这个生存技能后,李逸的脑海里就像多了一本活的药材百科全书。
以前他只认识几种价值高的药材,如今再进山,一眼就能认出不少常用药。大荒村背靠连绵的山脉,山里藏着无数天然药材,可除了少数郎中寻常猎户只能认识几种常见的。
这次进山,他收获颇丰,消炎止痛的蒲公英、活血化瘀的丹参,能提升免疫力的刺五加,样样都是实用的好东西。
在这个医疗落后的年代,求医问药难如登天,前几日白雪儿生病,大荒村连个郎中都没有,去乡里看病来回赶路就要一整天,若不是他身上有灵芝,连医药费都凑不齐。
如今掌握了医术,李逸不指望靠它赚钱,只希望能应对家人的一些小病小痛,就已足够。而且多认识些药材,日后就算猎不到猎物,也能靠采药材补贴家用。
“李三,这种草我经常见,居然是药材?”何铁牛指着李逸正在收集的刺五加,满脸惊讶。
李逸笑着解释:“是啊铁牛哥,这叫刺五加,是药材,我在乡里的药铺见过,能卖钱的。”
“能卖钱?”何铁牛眼睛一亮,立马蹲下采摘:“那我也多捡点,攒多了换粮食!”他可不傻,知道药材也是进项,有了钱就能让家人吃饱饭。
“对,没猎物,捡不到山货的时候,我们采药材也是个好办法。”李逸点头笑道。
“我也来帮忙!”白雪儿见状,也立马蹲下来,小手麻利地捡着地上的草药,眼睛里满是干劲。
可惜今天的运气不太好,在山林里转了一整天,连半点猎物的踪迹都没看到,不过倒是捡了不少干蘑菇和木耳,收获最多的还是各种药材。
上午的白雪儿还精力充沛,蹦蹦跳跳地问东问西,可到了下午,体力渐渐不支,话也少了很多,脚步也慢了下来。
“夫君,你每天都要走这么远的路吗?”她喘着气,抬头看向李逸,小脸上满是疲惫。
何铁牛在一旁笑道:“以前我跟李三兄弟进山,走得比这还深呢!今天是特意照顾你,没往里面去。”
“原来夫君每天都这么辛苦……”白雪儿的眼眶微微泛红,看向李逸的眼神里满是心疼。
夫君为了养家,这么辛苦,夫君真好!
李逸揉了揉她的头发,转头对何铁牛说:“铁牛哥,咱们出去吧,还得砍两棵树回去呢。”
“好,走吧,我这袋子都快装满了。”何铁牛拍了拍身上的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全是药材和山货。
三人回到山林外围,李逸挑选了两棵粗细合适的树干,有何铁牛帮忙,砍树的速度快了不少,没一会儿就将两棵树放倒,修整好枝干后,两人合力将树干拖向山下,白雪儿则跟在一旁,时不时帮着扶一下,脸上虽带着累意,却满是满足的笑容......
第十七章:替原主还债
眼看着就要回到村子,李逸忽然瞥见路边的田埂上,两个瘦小的身影正蹲在那里挖野菜。
天寒地冻的时节,两个孩子穿得破衣烂衫薄得像层纸,身上的补丁摞着补丁,露在外面的胳膊腿冻得通红,脚上的草鞋早已磨破,脚趾头蜷缩着,沾满了泥土,整个人脏兮兮的,仿佛刚从土堆里爬出来。
年纪稍大的是个女孩,瘦得只剩一把皮包骨,脖颈细得像芦柴棒,她小心翼翼地把挖到的野菜根须上的泥土擦掉,放进背上那只破了洞的筐里。
“姐姐……我饿……”旁边的小男孩捂着肚子,声音细弱,带着哭腔。
女孩从筐里捡起一颗刚拔下的野菜,递到他手里。
男孩接过,囫囵塞进嘴里,胡乱嚼了几下便梗着脖子咽了下去,看得人心里发紧。
李逸觉得这两个孩子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是哪家的。
身旁的何铁牛重重叹了口气,语气沉重:“唉……初四被抓取充军走得太早了,真是苦了这两娃。”
初四这个名字一入耳,李逸的脑海中忽然炸开一道灵光,原主李三的记忆碎片涌了上来。
李初四和原主李三其实还有一层亲戚关系,最让原主惦记的却是李初四的媳妇张绣娘。
村里的村妇大多五大三粗,张绣娘却是个例外,身形婀娜高挑,瓜子脸配着一双媚眼如丝的桃花眼,模样十分出挑。
之前李三和王赖子没少打她的主意,可张绣娘性子烈是个贞洁女子,平日里对两人的调笑总是泼辣地骂回去。
有一次王赖子想霸王硬上弓,被逼得她差点拿碎瓷片抹脖子,这事之后,再也没人敢轻易招惹她。
“豆子,大丫,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家?你们娘呢?”何铁牛粗着嗓门喊了一声。
两个孩子猛地站起身,小男孩吓得往姐姐身后躲,只露出一双怯生生的眼睛。
“我娘……我娘把腿摔伤了,在家躺着呢。”
大丫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哭腔:“家里没粮了,我们饿,就出来挖点野菜吃。”
何铁牛皱起眉:“你们家今年地里收成不算差,怎么还没入冬就断粮了?”
大丫猛地抬起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死死瞪着李逸,那眼神里满是怨恨。
李逸心里咯噔一下,终于想起来了!
就是上个月,李三饿急了眼,趁张绣娘不在家偷偷摸进她家,偷走了大半缸粟米,而这一切,恰好被当时躲在柴房后的大丫看了个正着。
“感情这又是原主造的孽。”
李逸心里一阵无语,看着两个孩子饿到连苦涩的野菜都要省着吃,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不算什么烂好人,可实在见不得这样的场景。
“时候不早了,铁牛哥,咱们先回家吧。”
李逸转身拖着树干往村里走,语气里带着几分沉闷。
“哦...来了”
何铁牛应了一声,快步跟上。
他自家也有孩子,自然心疼这俩娃,可这年头谁家日子都不好过,他家平日里也只是一天两顿稀粥配野菜,还是靠着李逸送的粟米和兔肉,这几天才稍微宽裕些,实在没能力帮衬别人。
到了李逸家院子,何铁牛放下树干便回了家。
白雪儿看出李逸情绪不对,犹豫了半天才大着胆子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夫君,你怎么了?从刚才起就不高兴,是雪儿做错什么了吗?”
李逸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轻叹一声:“唉……雪儿,夫君以前做了太多混账事,还那样对过你和倩儿。”
“夫君,你别这么说!”白雪儿连忙摇头,小手紧紧攥着他的手:“雪儿不怪你,你现在已经变好了,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李逸苦笑一声,如实说道:“刚才那两个孩子,他们饿肚子是因为夫君之前偷了他们家的粟米。”
“啊?”
白雪儿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讶,随即露出心疼的神色:“他们好可怜啊……雪儿知道饿肚子的滋味,难受得很,而且野菜又苦又涩,一点都不好吃。”
“是啊。”李逸叹了口气:“算了,我去一趟吧,以前做的错事,总得自己来弥补。”
白雪儿用力点头:“嗯!夫君你去吧!我以后每天少吃一顿饭,巧倩姐姐也少吃一顿,省下来的粮食,至少够他们喝顿稀粥了。”
李逸揉了揉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傻丫头,你回屋歇歇,今天走了一天,肯定累坏了。”
“我不累!”白雪儿鼓着腮帮子:“以后我还要跟夫君进山,帮你采蘑菇挖药草。”
看着白雪儿进屋,李逸转身往村南走去。
太阳已经西斜,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下来,没走多远,他又看到了大丫和豆子姐弟俩,他们正蹲在大杨树下,捡着地上的枯枝想来是要带回家生火。
李逸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人,心念一动,从物品栏里取出一捆干爽的木柴和一袋粟米,这是粮店徐掌柜之前补偿他的,足足有两斗。
远远地跟在两个孩子身后,没多久,一座破败的小院便出现在眼前。
院墙塌了大半,屋顶的茅草也露着窟窿,一看就是常年无人修葺,李初四当年被征兵带走后,就再也没回来,想来早已埋骨沙场。
大丫和豆子推门进屋,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正是张绣娘。她听到动静,吃力地扭转过身体,脸上带着病容,脸色苍白得吓人。
“娘,我们回来了!”
大丫懂事的挤出一个笑容,举起手里的竹筐:“你看,我们挖了好多野菜,等下我煮野菜汤,咱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我还捡了好多柴火!”豆子在一旁擦了把鼻涕,跟着乖巧地说道。
看着两个孩子冻得通红的小脸,满是泥污的手脚,张绣娘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哽咽:
“嗯……大丫和豆子真乖,都能帮娘干活了。”
“姐姐……我能现在就煮野菜汤吗?”豆子捂着肚子,脸色有些痛苦,“我好饿……”
李逸站在外屋门口,听着屋里的对话,心里五味杂陈。
要么眼不见为净,可既然看见了他实在没法不管不顾,除非他自己也在忍饥挨饿。
李逸清了清嗓子,轻声说道:“嫂子,我进来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屋里三人一跳,紧接着,李逸的身影便出现在门口。
大丫下意识地把豆子往后一拉,用自己瘦小的身体挡在弟弟和娘亲面前,眼神警惕如小兽:
“坏人!你出去!不许你欺负我娘!”
豆子从姐姐身后探出头,鼓起勇气跟着喊道:“对!不许你欺负我娘!”
张绣娘看到李逸,眼神瞬间变得怨恨,咬牙切齿地说:“李三!你非要把我们孤儿寡母逼死才甘心吗?我家那点粮食都被你偷光了,你还想干什么!”
李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愧疚,解释道:“嫂子,你别误会。以前我确实做了很多混账事,今天过来,是来还你粮食顺便跟你道歉的。”
他说着,把手里的粟米和木柴放在地上。
张绣娘冷笑一声,满眼讥讽:“你会有这么好心?”
见她不信,李逸无奈地打开布袋,金黄的粟米露了出来,颗粒饱满,看得豆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饿得更厉害了。
大丫看着那满满一袋粮食,也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绣娘皱紧眉头,正要开口,李逸抢先说道:“嫂子,我不是什么好人,但粮食是好东西,你也不想看着豆子和大丫饿肚子,对吧?”
大丫和豆子同时转头看向张绣娘,眼神里满是渴望。
张绣娘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了,这些天看着孩子们挨饿,她的心像被刀子割一样疼。
“李三,你到底想干什么?”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绝望:“是想要我这身子吗?可你看我现在这样,连动都动不了,根本满足不了你。”
曾经,她把贞洁看得比性命还重,可自从摔伤后,看着两个孩子日渐消瘦,那种无力感几乎将她压垮。
李逸一愣,随即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看着他眼神里的愧疚和关心不似作伪,张绣娘闭上眼,声音沙哑地说:
“前几天发现屋顶漏了,我想爬上去堵上,结果一不小心摔了下来,刚开始只是腿疼,前天早上腰就疼得厉害,连坐都坐不起来了。”
张绣娘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满是决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李三,粮食你留下,别为难孩子,等....等我好了.....我就给你。”
这句话说完,她像是抽空了所有力气,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砸在枕头上。
李逸心里五味杂陈,忍不住在心里暗骂原主浑蛋。
“嫂子,你真的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李逸语气诚恳,“我过来,是真的想弥补以前的过错,如果你不介意,让我看看你的伤,或许我能帮上忙。”
“呵……呵呵呵……”张绣娘惨然一笑,眼神里满是自嘲:“你是觉得我在骗你,故意装病博同情,对吧?来吧,反正我现在这样也反抗不了你。”
她说着,颤抖着掀开身上的薄被,对大丫喊道:“大丫,带弟弟出去生火煮粥,别在这里碍事。”
“娘,我不出去!我不让他欺负你!”大丫摇着头,死死咬着嘴唇。
张绣娘脸色一沉,语气严厉:“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娘……我听,我听!”
大丫怕娘生气,只好拉着豆子往外屋走,屋里只剩下李逸和躺在床上一脸决绝的张绣娘。
李逸走上前,听张绣娘刚才的描述,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嫂子,得罪了。”
他说着,伸出手轻轻在张绣娘的后背游走,指尖最终停留在尾椎骨的位置,这里有明显的凸起,能清晰感觉到两节骨头错位了。
脊椎是人体的支柱,任何一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行动,严重的甚至会瘫痪。
张绣娘强忍着身上的不适和心里的羞辱感,牙齿紧紧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就在她以为李逸接下来要做什么不齿之事时,却听李逸说道:
“嫂子,你这是腰伤,尾椎骨有两节错位了,所以才动不了,但只要及时正骨很快就能恢复,要是再拖下去,可能会一辈子瘫在床上。”
第十八章:心情复杂的张绣娘
张绣娘满脸错愕,她早已做好了承受羞辱的准备,却没料到李三竟说出这般郑重的话,语气里没有半分轻佻。
“李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声音发颤,依旧不敢相信。
“嫂子,我能帮你把错位的骨头正回来,就看你愿不愿意信我。”
李逸语气诚恳,正骨本就是医术的一部分,方才摸骨时,他脑海中已清晰浮现出正骨的步骤,只是没有实际操作过,心里也没十足把握。
张绣娘沉默了片刻,眼下她一动不能动,两个孩子不能没人照顾,除了相信李三别无他法,哪怕心里仍存疑虑,也只能赌一把。
“好……你来吧。”
得到应允,李逸小心翼翼地将张绣娘翻过身,让她趴在床上,轻轻掀开她后腰的衣物。
他没有急于动手,而是先在尾椎骨周围反复按摩,既想进一步确认骨头错位的精准位置,也是为了让局部肌肉放松发热,减少正骨时的剧痛,若是一上来就硬掰,常人根本承受不住,甚至可能造成二次伤害。
起初,张绣娘还觉得李三是想趁机占便宜,可随着按摩持续,她渐渐察觉出不对,李逸的手法沉稳有力,不像是在糊弄人乱揉一通,也没有半分轻薄之意,就这么一会她后腰的酸胀感竟还缓解了不少。
十分钟后,李逸觉得时机成熟,才开口说道:“嫂子,等下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他帮张绣娘调整好姿势,双手分别按在肩膀和胯骨的位置,猛地发力,咔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紧接着他又将张绣娘的身体翻转,按住和刚才相反的肩膀和胯骨,猛然发力,又传出咔的脆响。
张绣娘闷哼一声,牙齿紧紧咬着,将到嘴边的痛呼硬生生咽了回去,痛感过后,她明显感觉到腰部的僵硬和剧痛消散了大半,原本动弹不得的身子,竟能微微扭动了。
李逸伸手按了按她的尾椎骨,确认骨头已经归位,这才松了口气。
【医术熟练度+ 10】
“嫂子,你试着慢慢坐起来看看。”他伸手扶了一把。
张绣娘在他的搀扶下缓缓坐起,腰部虽还有些酸痛,却已能自主活动了。
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逸,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感激,困扰她几日的重伤,就这么被轻易治好了?
“我……我这是真的好了?”她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腰身,脸上露出惊喜。
李逸轻轻摇头:“骨头是正回来了但还没完全定型,这几天你要小心别弯腰别用力,不然容易二次错位,我每天过来帮你按摩,连续七天,再好好静养一阵,就能恢复到以前的状态了。”
看着李逸温和的笑容,张绣娘怔了半晌,才低声说道:
“李三,这次……真是多谢你了。”
李逸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
“嫂子,你可别跟我客气,以前我做了太多混账事,这顶多算是一点弥补,你好好躺着,我去帮孩子们做饭。”
“哎?使不得!还是我来吧!”张绣娘说着就要下床。
李逸连忙按住她:“嫂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养伤,要是落下病根,地里的活谁干?两个孩子谁照顾?”
提及孩子,张绣娘动作一顿,乖乖躺回床上,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
“李三,等我彻底好了,你想怎么样,我....我都依你。”
李逸没接这话,转身走出里屋,有些误会说再多也没用,不如用行动证明。
外屋灶台边,大丫已经把没脱壳的粟米倒进锅里,正往里添柴。
豆子蹲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锅里,馋得直咽口水。
“大丫,豆子,没脱壳的粟米不能多吃,吃多了容易腹胀。”
李逸走过去,摸了摸大丫的小脑袋。
大丫点点头:“我知道,以前娘说过,吃多了肚子会疼。”
“你去看看你娘吧,这里我来盯着。”
粟米粥煮好后李逸端着碗进屋,扶张绣娘坐起身,豆子早就等不及了捧着碗呼呼吹了几下,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扒,烫得直咧嘴也舍不得吐。
“嫂子,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一趟。”
李逸放下碗,不等张绣娘回应便大步离开了。
看着李逸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张绣娘眼神变得复杂,这次是真的多亏了李三,可他到底是真心悔改,还是另有所图?
李逸在村里转了一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从物品栏里取出一碗脱壳的粟米和一捆木柴,又折返回来。
此时张绣娘三人还没吃完饭,看到李逸再次进门,都愣住了。
“嫂子,这是脱壳的粟米,明天让大丫煮这个,不能总吃没脱壳的粟米。”
他把米放在桌上,又将木柴靠在墙角。
“这木柴够你们用几天,你千万别再乱动干活,明天晚上我再来帮你按摩。”
说完,李逸不再停留转身离去。
屋内,张绣娘看着那碗脱壳的粟米,又看了看墙角的木柴,久久没有说话。
“娘,李三把那袋粟米都倒进米缸了,还用锅盖盖好压了石头,说这样耗子偷不走。”大丫小声说道。
张绣娘伸手摸了摸女儿的头,轻声道:“按辈分,你该喊他三叔的。”
“嗯!大丫记下了,以后都喊三叔。”
李逸回到家时,于巧倩和白雪儿正坐在桌边等他,锅里的粥早就煮好了。
“夫君,怎么样了?”
白雪儿连忙起身迎上来,她已经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于巧倩。
李逸松了口气,笑着说:“嫂子是从屋顶摔下来,尾椎骨错位了,我已经帮她正了骨,好好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于巧倩微微点头,心中暗道:【夫君如今既谦和又踏实,还这般有担当,真是越来越可靠了。】
“太好了!有夫君帮忙,她们以后就不用挨饿了。”白雪儿脸上满是雀跃。
李逸让二女回里屋给秦心月换药,自己则忙着炒泡发好的蘑菇。
秦心月今天才知道身下暖烘烘的东西叫火炕,这般神异的物件,在寒冬里简直是避寒利器。
换药完毕,外屋的菜也炒好了,晾得温热的粟米粥,配上炒蘑菇和剩下的野鸡肉,香气扑鼻。
于巧倩搀扶着秦心月在桌边坐下,她没有拿起碗筷,反而起身对着李逸抱拳行礼,语气郑重:“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日后必将报答。”
李逸刚扒了一口饭,见状连忙放下碗筷,学着她的模样抱拳回礼:
“秦姑娘不必多礼,不过是顺手搭救罢了。”
他本想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话到嘴边才想起这年代不合适,连忙又咽了回去。
关于秦心月的来历和遭遇,李逸和二女都默契地没有追问,白雪儿虽好奇,被李逸和于巧倩叮嘱过也只好忍着没问。
从白雪儿口中,秦心月已经得知这里是安平县下辖的大荒村,心中大致清楚了自己的位置。
藏身地突然被官兵找到,要么是行踪暴露,要么是被人出卖,父亲以前的亲信和江湖朋友,如今看来也不能再信了,她必须隐姓埋名,换个身份活下去。
天下之大,难道就真的没有她容身之所?
秦心月累了,不想再卷入任何纷争,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余生。
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李逸早早便睡了,火炕搭建时特意扩充了面积,如今睡四个人也不拥挤,炕头还空着大半。
“夫君……”
白雪儿偷偷溜进李逸的被窝,在他耳边小声说道:“我明天想吃面条。”
李逸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真是只小馋猫,行,明晚夫君给你做。”
“嘻嘻,夫君最好了!”白雪儿往他怀里缩了缩,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天刚蒙蒙亮,李逸就起床忙活了,他要做一个简易的脚踩脱壳工具,这工具全用木头打造,不用一颗钉子,靠榫卯结构和木楔子就能固定成型。
心里有了清晰的图纸,制作起来事半功倍,不到正午,这造型奇特的工具就完工了,看着像现代公园里的健身器械。
白雪儿和于巧倩一直在旁边用石杵捣大麦和小麦,想到晚上能吃面条白雪儿格外卖力,时不时抬头望向正忙活的李逸。
“夫君,这是什么呀?雪儿从没见过。”见李逸对着新做的东西面露喜色,白雪儿好奇地跑过去。
李逸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等下你就知道了,去拿一碗没脱壳的粟米来。”
于巧倩端来粟米,李逸亲自演示用法,将粟米倒进工具中间的凹槽,双脚踩住踏板,通过杠杆原理,只需轻轻用力就能抬起另一端的木桩,松开脚后,木桩重重落下,力道比石杵大得多,受力面积也更广,能一次捣碎更多谷壳。
只演示了一遍,于巧倩和白雪儿就看懂了,连忙上前尝试。
“哇!夫君,这东西也太省力了!比用石杵好用多了!”白雪儿踩着踏板,欢呼雀跃。
接下来一整天,二女都在用这台脱壳工具处理粟米、大麦和小麦,一天的成果顶得上以前三四天,两人脸上满是欣喜。
下午,李逸把脱壳的小麦倒进石磨,磨出了一碗面粉,看着面粉里夹杂的细小颗粒,他心想,要是能做个细筛子过滤一下,口感肯定更好。
他又磨了些大麦,磨出来的面粉明显粗糙不少,虽不能做面条,却适合和小麦粉混合后做饼子,口感偏硬但饱腹感极强,干农活时揣一张在身上方便又顶饿,也能泡在汤里或粥里吃。
李逸三人在院子里忙得热火朝天,秦心月偶尔会走出屋看看,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模样,她心中竟生出几分羡慕,她也发觉到李逸和村里其他男人的不同,没有那种男尊女卑的想法,做事有条理,还总能想出新奇的法子。
天色渐暗,李逸开始和面做面条,白雪儿全程守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想学会一碗面粉怎么变成香喷喷的面条。
天气寒冷,剩菜放几天也不会坏。李逸把剩下的鸡肉倒进锅里加水煮沸,浓郁的鸡汤味瞬间弥漫开来,金黄的油珠在沸水里欢快翻滚。
“夫君,快下面条呀!”白雪儿踮着脚尖,眼巴巴地盯着锅。
李逸笑着点头,将擀好切细的面条抖进沸水,面条在锅里翻滚,渐渐变得晶莹透亮,香气越发浓郁。
【厨艺熟练度+ 5】
这次因为多了秦心月,李逸多煮了些面条,四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上桌,刚一落座白雪儿就迫不及待地夹起一筷子,吹了吹送进嘴里,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呜……太好吃了!夫君做的面条越来越香了!”
秦心月看着眼前从未见过的食物,犹豫了一下,学着白雪儿的样子夹起一筷子。
面条软滑裹着鲜美的鸡汤和肉香,入口的瞬间,秦心月的美眸不自觉的瞪大,紧绷的神经竟渐渐放松下来,这是她逃亡以来,吃得最好吃的一顿饭......
第十九章:寒冬在即
吃过晚饭,李逸撂下碗筷,打算去张绣娘家完成今天没做的按摩,临出门时,瞥见白雪儿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直勾勾有些黏着他,便知这小丫头也想跟着去。
“走吧,雪儿,跟夫君一道。”
李逸笑着挠了挠头:“我一个大男人,夜里去寡妇家,难免让人嚼舌根,你夫君我在村里,先前可没什么好名声,我倒是无所谓,可是不能污了嫂子的名声。”
“哦……好的,夫君你等我一下!”
于巧倩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前几日给李逸缝补鞋子时,她感觉自己有些笨手笨脚的,针脚难看得很,所以这几天她没事就缝补些东西。
【夫君现如今心思细腻,会替他人着想,实在是看不出他曾经竟是那般模样】
于巧倩心中感慨,脸上不自觉地露出浅浅微笑,叮嘱道:“夫君,倩儿,外面天黑,你二人走路可要当心着些”
听到于巧倩的心声和暖心叮嘱,李逸露出温柔笑意:“放心吧,倩儿”
于巧倩心中坚硬的保护壳正在一点点褪去,展露出她更多的温柔,她不如白雪儿那般外向,但她也在用实际行动,证明她在一点点地接受李逸,接受融入这个家。
白雪儿快步跑到灶台边,掀开还冒热气的陶锅盖,从锅里捞出三大块油亮的鸡肉和些吸饱汤汁的蘑菇,这是她特意留下的剩菜,就想着让李逸走时带给那两个可怜的孩子。
“夫君,咱们带过去给大丫和豆子吃吧?”
白雪儿指尖捏着碗沿,步子放得极轻,生怕晃洒碗里的鸡汤,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李逸眼底漫起暖意,宠溺地笑了笑:“好,他们看到一定会很开心的。”
黄昏刚过,就起了风,两人走出不远,细绒似的东西飘落在白雪儿脸颊,凉丝丝的。
“夫君,下雪了!”
李逸仰起头,望着零星飘落的雪,心中感慨。
大荒村本就偏僻苦寒,冬日寒风如刀,一到下雪天,白毛风刮起来能冻死人,到时候村里人只能缩在屋里半步不敢出。
若是没囤够粮食,这冬天,还不知道有哪户熬不下去。
两家离得近,踩着微凉的土路走了片刻,二人就到了张绣娘家的院子。
“嫂子,我来了!”李逸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两个小小的身影就从屋里跑出来。
大丫眼尾带着怯懦却没了昨日的戒备,豆子跟在姐姐身后小脑袋歪着,圆溜溜的眼睛盯着白雪儿,小手攥着姐姐的衣角。
“三叔来了”大丫细声细气地喊。
“三叔!”豆子小声附和。
李逸微笑揉了揉豆子的头顶:“真乖。”
豆子缩了缩脖子,怯生生地问:“三叔,这好看的姐姐是谁呀?”
白雪儿捏了捏他的脸蛋,嘴角漾开两个梨涡:
“不能叫姐姐哦,你要喊小婶婶。”
白雪轻轻抬了抬手里的碗:“外面冷,快进屋,婶婶给你们带肉吃啦!”
肉?
这个字对大丫和豆子来说陌生得很,上次吃肉还是他们爹在时,记忆远得模糊连肉味都想不起来了。
“李三来了……”
张绣娘扶着墙壁走出来,脚步虚浮,白雪儿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嫂子,夫君说你伤没好要少走动,安心养着。”
“你是……”
张绣娘打量着白雪儿,满眼疑惑,她心思都在两个孩子上,对李三的事向来不关心。
李逸挠了挠后脑勺,干笑道:“前些日子我去县衙分地,县衙给我分了两个媳妇,这是白雪儿。”
经过半个月调养白雪儿气色好了不少,脸上长了点肉,皮肤褪去粗糙暗沉看上去很健康,人就显得越发清秀。
“哦……快进屋,外面风大。”
张绣娘侧身让他们进门,目光扫过白雪儿手里的碗,瞥见大块鸡肉,悄悄咽了口口水。
“雪儿,你帮着做晚饭,我给嫂子按摩。”李逸吩咐道。
“好的,夫君。”
有了昨天的经历张绣娘今天全程配合,李逸力道沉稳适中,揉到酸痛处时她额角沁出细汗,闷哼声不再刻意憋着,肩背渐渐放松。
按摩结束,张绣娘按了按腰,满脸难以置信:“三兄弟,嫂子真不知道你有这手艺!原先腰沉得跟坠了石头似的,现在竟轻快多了。”
李逸笑容淡了些,语气诚恳:“嫂子,以前我那个样子,狗都嫌,偷鸡摸狗的事没少做,言语上对嫂子也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张绣娘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眉眼间仍能看出几分美艳,她现在不过才二十六岁。
“都过去了,不提了,要说起来我还得多谢你。”
“嫂子说的哪里话,初四哥不在了,我理应帮着照顾你们娘仨,以后有难处尽管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帮,都是自家兄弟。”
这番话很真诚像暖流淌进张绣娘心里,她鼻头一酸,眼眶红了,忍不住落下泪来。
“嫂子,饭好啦!”白雪儿的声音从外间传来。
张绣娘连忙抹了把眼泪,吸了吸鼻子应道:“哎,来啦。”
屋里很快摆上饭菜,三碗黏稠的粟米粥上面飘着些野菜,一碗鸡汤放在中间,卧着三大块鸡肉和饱满的蘑菇,浓郁的肉香瞬间弥漫小屋。
大丫和豆子在门口就咽着口水,手指抠着门框,坐上桌后,两人规矩地放好小手,眼神却黏在鸡汤碗上,忍着没动筷,齐齐看向张绣娘。
张绣娘失笑摇头:“快吃吧,看我做什么。”
两个孩子端起碗只小口喝着粥,眼睛依旧盯着碗里的肉。
“怎么不吃肉呀?”白雪儿笑着拿起筷子,将两块肉分别夹到大丫和豆子碗中:“快吃吧,这肉可香了,蘑菇吸了汤汁也好吃,吃完再把鸡汤喝了。”
“谢谢小婶婶……”大丫小声道谢,试探着将肉放进嘴里。
肉香在舌尖扩散,鲜嫩多汁,两个孩子眼睛猛地瞪圆,满脸惊喜。
“娘!这肉太好吃了!太香了!”豆子含混着嚷嚷,眼睛亮得像燃了小火苗。
张绣娘慈爱地看着孩子:“慢点吃,小心骨头啊。”
白雪儿将最后一块肉夹到张绣娘碗里:“嫂子,你也吃点。”
张绣娘连忙摆手:“哎呀,还是留给孩子吃,他们好久没沾过荤腥了。”
“嫂子,你伤还没好,正需要补补。”白雪儿语气软和,“等夫君进山打猎,让他再给你送些来。”
张绣娘看向李逸,眼里带着犹豫。
“嫂子,你就吃吧。”李逸点头:“他们还等着你照顾,你身子好了才能好好照顾他们,我爹以前教过我打猎,明天再进山一趟,打到猎物一定给你们送些来。”
张绣娘连连推辞:“哎呦,可使不得!入冬了,猎物难得,你该拿去乡里换粟米才是,咱们穷苦农户哪能常吃这稀罕物。”
李逸笑了笑,没再多说。
一顿饭吃得温馨,三碗粥很快见底,鸡汤剩下半碗被张绣娘小心翼翼收起来,打算留着明天给孩子吃。
李逸临走前,瞥了眼屋顶的破洞,他在屋里能很清晰的感受到寒风顺着缝隙往里灌,真不知他们娘三晚上是怎么挨的。
今晚的雪只飘了几分钟,落地就化了,像是冬日的预警。
回程路上,李逸心里盘算着:得趁大雪没来前多打些猎物,去县城卖猎物和山货,酒肆王掌柜实在,就算价低些也图个踏实,山林里捡的的药材分卖给大小药铺,也能换些银钱。
时间太赶,要做的事太多,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回到家,李逸没着急歇息,点上油灯做起木工活,不多时,一个两米多高的木梯就渐渐成型了。
次日天刚蒙蒙亮,温度骤降,地上结了层薄霜,李逸裹紧身上的旧冬衣,独自一人进了山。
白雪儿被留在家里和于巧倩一起给粟米脱壳,李逸心中刚又生出个赚铜钱的主意。
如今不管县城还是乡里,都用石杵舂米脱壳,费力又低效,一斤带壳的粟米顶多出七八两净米,这也是净米价格翻倍的原因。
他之前在粮店看过,未脱壳的粟米一斤不到一钱,脱壳后能卖两钱甚至更多,中间的差价是不小的利润。
所以李逸打算多做几个脱壳工具,冬日农闲时让张绣娘来帮工,给她算工钱或换米粮,若是铁牛夫妻愿意也可以加入,人力终究有限,一个人能干的不多,这时就得有可用的人手。
这个想法需要启动资金,要大量购买未脱壳的粟米。
药材虽能卖钱,但普通药材收价极低,穷人为了活命只能被压价,像陈掌柜那样厚道的人少见,眼下最稳定最能创造价值的,还是卖猎物和皮货,分开卖更是能让收益最大化。
“哈哈,开门红!”
走到之前下兔子套的地方,李逸眼睛一亮!
套子里缠住了两只雪兔!雪兔毛皮雪白蓬松,冬日里最受大户人家追捧,有时候兔皮的价值甚至超过兔肉本身。
他麻利的解下套子,确认雪兔断气后,随手收进物品栏,这物品栏的保鲜功能堪称逆天,放进去什么样拿出来还是什么样,不用担心变质。
继续往山林深处走,李逸想狩猎些大型野兽,外围几率太小,只能深入。
没走多远,到了上次射杀野猪的区域,地上留着几坨半干的野兽粪便,看样子至少是前天留下的,那野兽大概率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
“嘎嘎嘎.....”
一阵野鸡的叫声从深处传来,带着挑衅意味,李逸心里一动,这通常是雄鸡求偶或争斗时的叫声,那边大概率不止一只野鸡。
他轻手轻脚穿梭在树林里,尽量不发出声响,很快就摸到声音来源处。
在二十米开外的空地上竟是有三只野鸡,两只雄鸡炸着羽毛对峙着,完全没察觉危险临近。
进入狩猎状态的李逸,周身气息瞬间沉了下来,瞳孔收缩,呼吸细匀,眼里只剩下狩猎者的锐利,箭囊就在后背,触手可及。
拉弓搭箭,屏息凝神……
“嗡!”
弓弦轻响,羽箭如流星射出,精准命中其中一只雄鸡的脖颈。
另一只雄鸡和雌鸡受惊,扑腾着翅膀想要逃窜,发出惊慌的嘎嘎声。
不等它们飞远,李逸手腕一翻,第二支羽箭已搭在弦上,再次松手,羽箭着破空锐响直直射中另一只雄鸡!
【狩猎熟练度+ 10】
【狩猎熟练度+ 10】
系统提示音响起,李逸抽出第三支羽箭瞄准,可那只雌鸡反应极快钻进了密集的树丛,被树干遮挡,错失了射杀机会。
“可惜,真是可惜……”
李逸看着野鸡逃走的方向,摇了摇头,眼里带着遗憾。
他本有三杀的实力,奈何环境干扰没能发挥全部水准,若是狩猎等级再提升一级,动作能更快、瞄准时间更短,或许就能留住那只雌鸡了。
不过,今天收获两只雪兔和两只野鸡,这战绩也算得上很不错了。
收起弓箭,李逸快步上前捡起野鸡,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二十章:猛兽踪迹!
李逸调出人物面板扫了眼,他的狩猎熟练度已涨到240,照现在这个进度,升级到下一阶段不会用太久时间。
等两只野鸡彻底断气,他一股脑收进物品栏,灌了两口随身带的水,转身继续往山林深处走。
往常进山,他既要打猎又要采摘山货和寻觅药材,这极大地影响了他行进的速度,往往走到这片区域时基本已近黄昏。
但今天不同,李逸的目标非常明确,只专注狩猎,所以行进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还多,才有机会踏入之前从未探索过的更深区域。
又往更深处走了两个小时,李逸察觉体力消耗不小,盘算着出山所需的时间,今天便打算放弃继续深入的念头,就此返程。
一路赶路没顾上放水,精神稍一放松,膀胱的憋胀感便难以忍受。
“嘶.....憋死了....”
李逸就近找了棵粗壮的树干,放水时视线随意一扫,忽然瞥见树干上有几道深刻的痕迹,像是被蛮力划过,还有一块树皮连带脱落露出里面的木质。
“卧槽?”
李逸忍不住低呼,看到痕迹的瞬间,心里已有了大致判断。
他瞪大双眼绕着树干转了一圈,又在周围几棵树上仔细搜寻,竟真的发现了几缕橙黄色的毛发。
这个发现印证了他的猜测,可以百分百确定,这片区域有猛虎出没!
而他刚才,居然在虎大王的地盘上撒了泡尿!这在动物世界里,简直是赤裸裸的挑衅,等同于是在抢山头。
老虎在这年代被称作大虫,不仅是百兽之王,还被赋予了几分神话色彩,虎皮是奇珍,虎肉是大补之物,价值高得吓人。
老虎的警觉性和攻击性,跟野猪完全不是一个量级,老虎速度极快,虽不擅长长距离奔袭,短距离爆发却堪称恐怖,尤其在山林环境中,从发现猎物到扑杀,往往只需要转瞬之间。
更关键的是,老虎嗅觉敏锐,擅长远距离追踪,就算小心翼翼地接近,也极易被它察觉气味。
以李逸现在的狩猎水平,即便有硬木弓和铁箭头羽箭,想狩猎猛虎也稍显不足,成功率顶多三成,还得靠几分运气加持,更多概率,怕是要成了虎大王的冬日外卖,帮它贴秋膘过冬。
“卧槽!想屁吃呢!脚底抹油吧!”
李逸当机立断,拔腿就跑。
刚才他那泡上火的尿,就是挑衅下战书,要是虎大王在附近,定要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想狩猎猛虎,至少得等狩猎等级再升一级,眼下跑路最稳妥。
李逸狂奔了十几分钟,一声浑厚的虎啸便响彻山林,满是滔天怒火,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李逸额头瞬间冒出一层冷汗,暗自庆幸跑得快,若是稍有犹豫,虎大王怕是已经顺着气味追上来了。
一路狂奔回下兔子套的地方,他才敢停下脚步。
扶着树干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心里仍一阵后怕,要不是这泡尿让他发现了痕迹,再磨蹭一会儿,怕是就要和虎大王转角遇到爱了!
“呵呵呵……”
李逸忽然笑出声,既有逃过一劫的庆幸,也有发现强大猎物的兴奋。
这个年代,能狩猎猛虎的猎户,绝对是传说级的存在,是实力的象征,吹牛的起点便是其他猎户的终点。
要是能猎到老虎,他不介意编一段悲壮的狩猎故事。
八人进山!三死两伤!三兄弟只剩他一人存活,别问为什么,谁让他叫李三!这理由简直天经地义。
配上悲痛的眼泪,一张虎皮本能卖一万钱,至少要涨到一万五千钱。
李逸仿佛已经看到,他用这笔钱买一头大牲口的未来。
只是那老虎若是知道,自己堂堂百兽之王,竟被人猎了换大骡子,怕是会死不瞑目。
合着你把老子和大骡子划分到一个级别?你礼貌吗?
“虎哥,你再等等,多长点膘,过几日,我再来跟你一较高下!”
此刻的李逸,斗志满满,眼底闪着精光。
返回村子时,山边还残留着最后一抹晚霞,火红的霞光染透了半边天。
距离院子不足百米,李逸从物品栏取出所有猎物,用一根木棍挑着,嘴角得意地翘起。
院子里,于巧倩正蹲在灶台边生火煮粥,火苗舔舐着锅底,映得她脸颊微红,白雪儿则是在院子里继续给粟米脱壳。
察觉到有人进来,白雪儿疑惑地抬头,随即就看到自家夫君像打了胜仗的将军,扛着一串猎物归来,足足有三四只。
“夫君回来了!”
她欣喜地喊了一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一溜小跑迎到院门口。
“夫君,你这是打了多少猎物呀?”
李逸侧过身,得意地展示着战利品,最是喜欢看白雪儿满脸崇拜的模样。
“姐姐,你快出来看呀!”白雪儿回头朝屋里喊。
于巧倩闻言,连忙擦了擦手从屋里出来,看到李逸肩上挑着的猎物,脸上瞬间露出震惊的表情,语气满是赞叹:“夫君好生厉害,今日竟打了这么多猎物。”
“留下一只咱们自己吃,剩下的拿去县城卖掉,再换些米粮囤着。”李逸走到她面前笑道。
于巧倩连连点头,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她就怕李逸把所有猎物都留下吃,忘了囤够过冬的粮食。
放下猎物,李逸没歇片刻,扛起木工工具和梯子就往张绣娘家去。
屋里,正在炕上修养的秦心月,听到白雪儿的欢呼声,好奇地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到外屋地上的四只猎物,两只兔子只在后颈有个小小的伤口,两只野鸡则都是一箭致命,射中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秦心月自幼习武,虽主攻剑法,但拳脚和射箭也下过苦功,看到这精准的箭法,她心中暗自意外。
若李逸是军武出身或江湖人士,有这样的箭法不足为奇,但李逸只是个山村农户,这水平就着实厉害了。
“雪儿,这些猎物都是李公子打的?”她转头问白雪儿。
白雪儿扬起下巴,语气满是骄傲:“是呀!夫君打猎可厉害了,每次进山都能有收获。”
“他这打猎的本事是跟谁学的?”秦心月追问,不是她疑心重,而是经历过背叛后不得不处处谨慎。
白雪儿想了想,回答道:“夫君说,公爹以前是村里最厉害的老猎户,他的本事都是跟公爹学的。”
秦心月点头,没再多问。
于巧倩心思玲珑,善于察言观色,看出秦心月心存防备却没有点破,她最了解白雪儿,心里藏不住事,有啥说啥。
相处几日,于巧倩也看出秦心月不简单,她虽常冷着脸不爱说话,但言行举止都透着礼数,一看便知家世不凡,吃鸡肉和狍子肉时,她都表现得十分平静,仿佛早已习惯,只有昨日吃面条时神色才略有失态。
于巧倩不会多管闲事,她自己都是进过大牢的人,就算秦心月是官府缉拿的逃犯,她也不觉得奇怪,昨日她已借机跟李逸提过,看自家夫君的反应似乎并不在意。
“秦姑娘,我来给你换药,夫君说,今日换完,你就不用再敷药了。”于巧倩端着药碗走过来。
“有劳倩儿姑娘。”秦心月轻声道谢。
炕上,秦心月闭目躺着,于巧倩动作轻柔地给她换药,屋内一时寂静无声。
眼看药就要换完,秦心月忽然开口,语气平静:“巧倩姑娘和雪儿姑娘,都不像是普通农户家的女儿。”
于巧倩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轻声回答:
“其实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齐武帝一统天下后,我和雪儿跟许多人一样成了反贼家眷,家里男丁充军,女眷便被赠予农户为妻。”
稍作思量于巧倩继续说道:“我和雪儿还算幸运,夫君他....待我们很好。”
于巧倩的话与秦心月的猜测不谋而合,大户人家怎会把女儿嫁给山村农户,唯有这种获罪入狱的情况才说得通。
秦心月没有丝毫轻视,她自己何尝不是如此?于巧倩她们入狱后尚且有一线生机,而她若是被抓,只会落得个菜市口斩首示众的下场。
沉吟片刻,她又问道:“巧倩姑娘,可会觉得不公?心中可有怨恨?”
于巧倩苦笑着摇了摇头:“成王败寇,王朝更迭,我们这些普通子民又能有什么选择?好在如今天下一统,不会再有战乱了。”
秦心月一声长叹,语气中满是怅然:“成王败寇,自古皆是如此……”
于巧倩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端倪,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位秦姑娘的身份,定然比她们尊贵得多,或与某位藩王有着密切关联。
另一边,李逸走到张绣娘家附近,刚好遇到挖野菜回来的大丫和豆子,姐弟俩挎着半篮枯黄的野菜,小脸蛋冻得通红,看到李逸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三叔!”两人齐声喊道,快步迎了上来。
豆子想到什么,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回院子,一边跑一边喊:
“娘,三叔来了!他还带着梯子呢!”
屋里的张绣娘听闻,扶着墙壁慢慢走出来,脸上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眼角的皱纹都柔和了几分:“三兄弟,这是要干啥?咋还带着梯子来了?”
李逸指了指屋顶,语气自然:
“嫂子,你这屋顶露着这么大的窟窿,不修缮一下,过几天下雪可有的罪受,我来帮你修理修理。”
张绣娘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眼神里满是感激。
昨夜降温,她们娘仨冻得缩成一团,盖着单薄的被褥熬到天亮,而她的腰伤就是上次上房修缮时摔的,如今再也不敢轻易上去,万一真摔瘫了,两个孩子就没人照顾了。
“有劳你了,三兄弟,你可得当心些啊!”张绣娘站在下面,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语气满是担忧。
以前只觉得李三懒,游手好闲还爱说浑话,这几日相处下来,她才发现,李三干起活来其实手脚十分利落,待人也实在。
对张绣娘来说难如登天的屋顶修缮,李逸只用了几分钟就搞定了。他踩着梯子爬上屋顶,将破旧的茅草清理干净,再铺上带来的新茅草,用木杆压实,又顺便检查了屋顶其他区域,确保没有遗漏的破洞。
全程,张绣娘都站在下面紧紧盯着,时不时叮嘱一句“慢着点”,是生怕李逸脚下打滑摔下来。
“好了嫂子,这样就没问题了。”
李逸从梯子上下来,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今天不早了:
“明天我再过来,帮你把窗户和门也修一下,这样等过冬也能暖和些。”
“哎,好……”张绣娘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没有再客气,虽然李逸总说这是弥补之前的过错,但她心里已经默默记下了这份恩情,想着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偿还。
而现在,她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家里没有男人,自己又摔伤了腰,连过冬的粮食都没囤够。
若不是李逸突然醒悟,送回了粮食还来帮忙,她们娘仨真不知道该怎么熬过这个冬天。
看着修缮完好的屋顶,张绣娘心里涌上一股暖流,眼眶也悄悄红了。
李逸见状假装没看见,继续给张绣娘按摩,结束后他没有逗留:
“嫂子,我先回去了,明天再过来,大丫,豆子,三叔明天再来看你们。”
“三叔慢走!”两个孩子齐声喊道。
第二十一章:女侠授艺
之后的三天,寒意一天比一天刺骨,初冬刚至,李逸就真切感受到了这个冬天的深深恶意。
他身上裹着旧冬衣,尚且冻得鼻尖发红手脚冰冷,更别提张绣娘和大丫、豆子那一身单薄破旧的衣衫,连寒风都挡不住。
时间愈发紧迫,李逸进山的时辰也越来越早,天还灰蒙蒙时他出发,到山林外围刚好可以看到西边大地的那第一缕晨光。
李逸铆足了劲打猎,只想在最短时间内把狩猎等级提升到下一阶段,这样才能把猎杀虎大王提上日程。
冬日里农闲,大牲口不仅派不上用场,还得天天喂草料,稍有不慎冻着饿着或是生了病,那都是损失。所以这时候买大牲口的价格最低,等开春播种或秋天收割时,大牲口成了刚需价格就得翻好几番。
所以这要以前在富裕些,李逸就打算先买一头大牲口回来。
许是天气寒冷,动物们都想在大雪来临前多囤积些食物,李逸这三天的收成格外不错。
共计猎得一只傻狍子和五只野鸡,野兔算上兔子套抓住的足足有六只。
猎物越打越多,李逸也不得不扩大进山的范围,他总在一片区域狩猎,久而久之那里的动物就会绝迹,到时候连只兔子都看不见。
昨天出山时,李逸远远瞥见了一头成年野鹿,那野鹿身形矫健头上的鹿角又大又壮,一看就是上好的药材,对男人来说是绝佳的补品,只可惜可它实在警觉,距离又远,刚察觉到动静就撒腿狂奔,李逸追了半里地也没能追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它消失在密林里,心里满是遗憾。
何铁牛只在昨天跟着进了一次山,还只在山林外围采摘药材,最近他忙着备柴,家里有两个火坑要烧必须囤足柴火,还顺带给李逸家送了不少。
两人约定好明天一起去县城,把这几日攒下的山货和药材全都卖掉换成粟米。
连续五天的按摩,张绣娘腰部的疼痛缓和了不少,只是还不敢大幅度活动,她牢记李逸的叮嘱,安心静养,只等身体完全康复再干活。
眼看着黄昏降临,天色渐渐暗下来,张绣娘竟不自觉地在心里期盼着李逸能来。
豆子吸了吸冻得通红的鼻子,仰着小脸问:“娘,天都黑了,三叔怎么还不来摸你呀?”
“哎呦!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张绣娘老脸一红,连忙瞪了豆子一眼压低声音训斥:“三叔那是在给娘治病呢,可不许出去乱讲,让人听见笑话!”
“哦……知道了,我不乱说。”豆子老实地点点头。
正在灶台边煮粟米粥的大丫,抬眼望瞭望着屋外,轻声问:“娘,三叔是不是今天太忙了?要不我去喊他?”
话音刚落,就见李逸从外面走了进来,肩膀上还扛着一捆沉甸甸的干柴。
“嫂子,我来了!”
村里的村妇,平日里无事可做最爱嚼舌根,赵寡妇见李逸天天往张绣娘家跑,就添油加醋地传了出去,暗地里嘲笑张绣娘:
“守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没守住,以前还当她是贞洁烈妇,原来也和咱们一样。”
这些闲话,李逸是从刘氏那里听来的,他以前的混账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如今就算是真心做好事,也总有人往歪处想。
李逸懒得解释,自己的日子自己过,别人爱嚼舌根就嚼去,可若是有人敢做得过分他也绝不会心慈手软,就是怕影响了张绣娘的名声。
“三兄弟来了!”
张绣娘满脸笑意地迎出来。
这几天观察下来,她发现李三是真的变了,办事靠谱,干活利落,不说大话空话,昨天还特意给她们娘仨送了半只山鸡和一些干蘑菇。
“嫂子,明天我要去县城卖山货,晚上估计回不来。”
李逸把柴火靠在墙角,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过你这腰,今天按完就没大碍了,之后接着静养些时日,千万别累着。”
张绣娘连连点头,语气带着关切:“好,正事要紧,这眼看就要下大雪了,现在去县城还能走,等雪封了路想去都去不成了。”
李逸给张绣娘按完摩,没多耽搁早早回了家,留她们娘仨围着小木桌吃晚饭。
“娘,三叔变得比以前好了好多。”大丫喝了一口温热的粟米粥,抬头看着母亲,小脸上满是认真:“他给咱们送了好多捆柴,还送肉吃。”
豆子立刻跟着点头,含混不清地说:“对,我喜欢现在的三叔,他给的肉可香了,我想天天吃!”
张绣娘瞪了他一眼,嗔道:“混小子,快吃你的粥吧!打猎哪有那么容易?三叔冒着寒风进山多辛苦啊。”
“哦……”豆子低下头扒拉了两口粥,似是想到什么抬起头,眼神亮晶晶的:“等我长大了,我要跟三叔学打猎,那样就能给娘和姐姐打肉吃了!”
张绣娘揉了揉他的头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好,娘等着。可你得好好长身体,别到时候连弓都拉不动。”
另一边,李逸家的院子里,白雪儿正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李逸回来,李逸走之前,特意揉了一个大大的面团,说晚上要给她做好吃的。
这面团看着比平日里做面条的要粗糙些,掺了些大麦粉,白雪儿蹲在灶台边,小手托着下巴,盯着面团左看右看,小脑袋里满是疑惑,不知道夫君要做什么新奇吃食。
李逸一进门,就看到白雪儿那副好奇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别着急,现在就给你做,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好东西!”
他先切了一块狍子肉,又配上蘑菇和晒干的山野菜一起放进锅里炖着,把面团切成小块,擀成一个个巴掌大的薄饼,顺着滚烫的锅沿贴了一圈。
白雪儿歪着脑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锅沿的饼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了这新奇的吃食。
于巧倩也站在一旁看着,心里满是好奇。
自从李逸那天醒悟后,就总做出些从未见过的东西:搭保暖的火炕,做石磨和脱壳工具,还有烤兔肉、做面条……每一件都让她觉得新鲜。
李逸解释道:“这面团没发酵,条件有限只能先这样做。等日后做块老面,我给你们蒸馒头吃,那可比这饼子松软多了。”
老面的制作工序不难,每次取一部分融入新面团,越老的面发酵效果越好,还带着独特的麦香,是干酵母比不了的。
于巧倩听得认真,心里暗自佩服,李逸不仅会打猎会做木工,连吃食都有这么多门道。
半个时辰后,锅里传出浓郁的肉香味,夹杂着麦香,馋得白雪儿直咽口水。
李逸掀开锅盖,用木铲翻了翻锅里的炖肉,防止锅底糊掉,发现原本薄薄的饼子,在蒸汽的熏蒸下微微鼓了起来,比刚才大了一圈,卖相比想象中好很多。
“夫君,这是什么呀?看着比刚才大了好多!”白雪儿凑上前,鼻尖都快碰到锅沿了。
李逸赶紧把她往后拉了拉,怕蒸汽烫到她:“这叫饼子,等凉一点就给你尝。”
他小心翼翼地揭下一个饼子,烫得在两只手掌间来回掂着,白雪儿的眼睛跟着饼子左右移动,像只盯着逗猫棒的小猫咪,可爱得紧。
“来,你俩尝尝。”
李逸撕开饼子,给白雪儿和于巧倩各递了一块,自己也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口感不算特别好,有点扎实,但比预想中软乎,带着淡淡的麦香。
可就是这样简单的饼子,还是让白雪儿和于巧倩眼前一亮。
“夫君,这饼子好好吃!”白雪儿瞪大眼睛,嘴里嚼着饼子含糊地喊道。
于巧倩也点点头,细细品味着:“麦香很浓,配着菜吃肯定更香。”
李逸把锅里的肉和菜盛出来,又把剩下的饼子一个个揭下来,秦心月看到桌上新奇的吃食,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东西和之前的面条一样,她从未见过。
“秦姐姐,这叫饼子,可好吃了,你快尝尝!”白雪儿热情地递了一块给她。
秦心月接过饼子咬了一口,麦香在嘴里弥漫开来,心中惊艳的同时她开始思考:
这饼子和面条都是用小麦磨成的粉制作,真正有意思的是李逸做的那台石磨,若是这石磨让更多人知道,怕是会改变不少人的生计。
“嗯,好吃。”秦心月真心实意地给予了肯定。
几个人学着李逸的样子,一手抓着饼子,一手用筷子夹菜。
白雪儿最喜欢把肉和蘑菇放在饼子上卷着吃或是把饼子浸在菜汤里,吸饱汤汁的饼子咬下一口全是满足感。
晚饭吃完,李逸正要去外屋做木工活,准备明天去县城要用的东西,却听到秦心月开口了。
“这几日,多谢李公子和二位姑娘照顾。”她站起身抱了抱拳头,语气诚恳:“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我身上没有银钱,唯一值钱的物件是父亲传我的鱼肠剑,可这剑是家传之物,实在不能赠予公子。”
秦心月顿了顿,下定决心后又道:“我传授李公子一套拳脚功夫,纵使不当绿林莽夫,练些功夫也能强身健体。”
李逸闻言,干笑两声:“秦姑娘客气了。我这年纪早就过了习武打基础的时候,学拳法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秦心月却坚持道:“李公子误会了,这并非搏杀的外家拳法,而是一套养生健体的内家拳,每天练习片刻对你的身体大有裨益。”
李逸眼角抽了抽,心里暗自腹诽:是五禽戏?太极拳?还是八卦掌?只要不是什么闪电五连鞭就行。
见秦心月态度坚决,实在推辞不过李逸只好应了下来,跟着她去了外屋。
秦心月虽是女子,自幼习武,身体素质远非寻常人可比,之前受了那么重的伤,才短短几日,竟已能行动自如。
“我要传授你的拳法,名为《气合拳》,共八式,练的是一口气,养的是心神。”秦心月一边介绍,一边缓缓做出动作。
这拳法节奏不快,没有虎虎生风的力量感,反倒有些像太极,动作舒缓,八式加起来不过二十五个动作,透着一股沉稳内敛的韵味。
李逸跟着她一招一式地学,刚练了两遍,脑海里就响起了系统提示音:
【领悟新生存技能:武功】
这提示让李逸的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了一下,系统爸爸还真是无所不能啊。
屋子外的寒风呜呜作响,秦心月耐心地纠正着李逸的动作,
李逸一边跟着练习《气合拳》,一边在心里盘算:
等明天从县城回来,再进山一两次狩猎等级就该提升了,到时候早早准备猎杀虎大王的事。
秦女侠传授的拳法,每天练练也不错,强身健体总是好的。
木材还要多备些,提前给大牲口搭个棚子,可以找铁牛帮忙。
第二十二章:进城卖货,终有离别
秦心月看着李逸独自练完气合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没想到,李公子在武道上倒是有些天赋的,只可惜年纪稍大错过了打基础的最佳的时候。”
秦心月顿了顿补充道:“这气合拳虽非搏杀之术,但若是修炼出一口内家之气,其威力远要超过那些刚猛的外家功法,最重要的还是能强身健体,还望李公子勤加练习。”
李逸学着秦心月的动作抱了抱拳:“多谢秦姑娘赐教。”
“明日我便随你们一同离开。”秦心月语气诚恳:“这段时日多有打扰,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日后有机会定当登门答谢。”
李逸心里暗自嘀咕:女侠大可不必如此客气,你走你的江湖路,我过我的致富生活,咱们就此别过,互不打扰最好。
嘴上却客气道:“秦姑娘不必记挂在心,我只是恰好遇见,换做旁人也不会见死不救的。”
夜里,屋内寂静无声,唯有屋外寒风呼啸。
大荒村的冬日,风一旦刮起来便没日没夜,像是要把整个村子都卷起。
天还没亮,天边只泛着一丝鱼肚白,李逸就早早起床收拾。
很多东西都存放在物品栏里,必须趁没人的时候取出来,这次有何铁牛同行,便是不能再肆无忌惮地使用物品栏的便利了。
李逸把猎物和山货全搬到木板车上,刚回屋,就撞见也已收拾妥当的秦心月。
她依旧一身黑衣,头发用皮质发箍束成高马尾,英气逼人,却也格外扎眼,站在人群中完全就是鹤立鸡群,想不注意她都难。
李逸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呃……秦姑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公子请说。”秦心月抬眸看来。
“恕我直言,你这装扮太过惹眼,让人一眼就能记住,而且还与我当日救你时一模一样,若是遇上追杀你的人,怕是一眼就能认出你。”
秦心月怔住了,脸上闪过一丝惊愕!
她自幼习武,艺高人胆大,竟从未想过伪装之事。
李逸看到她的表情就什么都懂了,感情女侠也是新手啊。
他无奈摇头:“雪儿那里还有几件旧冬衣,你选件合身的换上,还有这头发,也得改改样子。”
在李逸的指导下,秦心月换上了一身最朴素的旧冬衣,头发也松松散散地挽起,扮成了寻常农户妇人的模样,只是那双眼睛,依旧冷冽锐利,藏不住骨子里的英气。
“夫君真厉害!秦姐姐这样别人肯定认不出来了!”白雪儿拍手笑道。
李逸捏着下巴打量片刻:“还差一点。”
说着他走上前,轻轻将秦心月额前的头发拨散些许,刚好遮掩住她那对过于英挺的剑眉。
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如此亲昵的动作,李逸没太在意,秦心月却有些手足无措。
江湖儿女虽不拘小节,但除了父亲,李逸是第一个与她这般亲近的男子,竟是让不惧追杀的琴女侠脸颊悄悄泛起一丝红晕。
“这样就好多了。”
李逸满意点头,补充道:
“到人多的地方,你就低头装作羞怯的样子,便没人能看出你的反常。”
说话间,李逸不经意瞥见秦心月脚上的靴子。
精致的皮革,鞋底厚实,一看就不是农户或富户会穿的,反倒像是行伍出身或绿林人常用的,耐磨又便于行动。
白雪儿挠了挠头:“夫君,这鞋子怎么了?”
“农户穿不起,富户不屑穿,只有绿林人或当兵的才穿这种。”李逸解释道。
秦心月又是恍然大悟,难怪她之前屡屡被追,原来这些细节都是可以暴露身份的。
于巧倩的脚与秦心月大小相近,换上于巧倩的旧布鞋,虽略紧一些但也不碍事。
“秦姑娘,你现在这打扮,就算仇家站在面前也不敢认你。要是控制不好表情,你就一直低着头,身子别站太直,稍微蜷缩些更像农户妇人。”李逸细细叮嘱。
“李三兄弟!李三兄弟!”何铁牛的大嗓门在院外响起,带着几分急促。
“走吧。”李逸拿起水囊,又往怀里揣了几个昨晚剩下的饼子,大步向外走去。
“弟妹也要跟着一起去?”
天色尚暗,秦心月穿着于巧倩的旧衣服,何铁牛一时没认出来,憨厚地问道。
“带她去县城走趟亲戚。”李逸随口含糊过去。
何铁牛拎着三个大麻袋,里面装满了他采的山货和药材,看着鼓鼓囊囊,实则加起来还不到百斤。
看到木板车上的猎物,他眼睛一亮:“哎呦!这么多猎物!李三兄弟打猎可真是把好手,有这好手艺弟妹们可是不会挨饿。”
何铁牛把自己的麻袋压在最上面,用草绳捆结实,然后走到木板车前端,弯腰拉起车把:“这木板车真不错,轻快得很!”
何铁牛又看向秦心月问道:“弟妹要不坐上来吧,我拉得动,这一路可不近。”
“算了,铁牛哥,让她走走吧,天凉,活动活动能暖和些。”李逸笑着推辞。
“也行,累了就说,弟妹别不好意思!”何铁牛爽快地应下。
三人就这样踏上了离村的小路,上冻的地面硬邦邦的,木板车走在上面少了不少阻力,何铁牛拉得毫不费力。
走到正午,距离县城还有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李逸停下脚步拿出三个饼子,一人分了一个。
“李三兄弟,这是啥吃食?”何铁牛拿着饼子,好奇地打量着。
“饼子,尝尝看。”
何铁牛咬了一大口,麦香混合着淡淡的烟火气,味道很独特,他眼睛一亮,连声赞叹:
“呦!这饼子真好吃!比粟米粥顶饱多了!”
短暂休息片刻,三人继续赶路。
两个小时后,安平县城的土城墙终于出现在视线中,路边偶尔能看到往来的农户,或背着东西进城,或扛着货物出城,都行色匆匆。
接近城门口,李逸看到四个士兵守在那里,眼神锐利地盯着往来行人。
秦心月的身体瞬间绷紧,手掌下意识就想去摸袖子里的鱼肠剑。
李逸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莫慌,放轻松,没人能认出你,相信我。”
他就这么拉着秦心月的手腕,从容地走到城门口。
“进城干什么?”
一名守门士兵沉声发问,眼神在三人身上扫来扫去。
李逸脸上堆起笑容,上前一步:“呵呵,兵爷,我们是乡下农户,进城卖些山货。”
说话间,他悄悄递过去十个铜板。
士兵不动声色地将铜钱攥在掌心,侧了侧身,让出通道:
李逸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边的城墙上果然贴着一张画像。
虽没画出清晰五官,但一身黑衣和高马尾的特征格外明显,正是秦心月之前的装扮。
他连忙点头,故作惊讶:“哎呦,多谢兵爷提醒,我们一定会当心的!”
三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了城,刚才紧张之下,秦心月竟下意识反握住了李逸的手,直到进城走了一段路,二人才反应过来,连忙松开。
秦心月的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记住,任何时候都不能慌,你现在这模样,没人能认出你的。”李逸压低声音再次叮嘱。
“李公子,我们就此告别。”秦心月停下脚步看着李逸:“你的恩情,我必铭记在心,日后必有回报。”她说着就要转身离去。
李逸一把拉住她,从怀里掏出二十枚铜钱塞到她手里:
“你身无分文,这些钱不多,先拿去应急吧。”
秦心月犹豫,终究还是收下,郑重地点了点头:“李公子,后会有期!”
旁边的何铁牛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露出憨厚的笑容,心里暗自嘀咕:李三兄弟和弟媳的感情可真好啊。
目送秦心月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李逸对何铁牛招了招手:
“走吧,铁牛哥,带你吃酒去!”
冬日的县城格外寒冷,冷风顺着街巷穿梭,行人比上次来少了一半,个个都裹紧了衣衫,行色匆匆。
两人目标明确,直奔城西的王记酒肆,李逸让何铁牛把木板车停在酒肆门侧,自己则迈步走了进去。
“唉?是你!”
店小二丁二迎了出来,一眼就认出了是上次来卖野猪的李逸,脸上露出笑容。
“丁二哥,麻烦帮我喊下王店主。”李逸笑着回应。
何铁牛站在店外等候,虽身材高大却显得有些拘谨,双手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他以前进城卖东西,总被人刁难,心里难免有些担忧,但既然李逸说王店主信得过,他便选择相信。
不到十分钟,穿着狐裘大衣的王店主就大步走了出来,他圆滚滚的身材裹在狐裘里,活像一头人熊,脸上却堆着爽朗的笑容:
“哈哈哈!可把你这小子盼来了!快让我看看,你这次带了什么好货!”
李逸知道他说的好货指的是野味,便和何铁牛一起把压在上面的山货麻袋搬下来,露出了下面的狍子,野兔和山鸡。
王店主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好家伙!狍子、野兔、山鸡,数量真不少啊!哎?这兔子和狍子的皮子呢?”
李逸干笑两声:“皮子我剥下来了,打算单独卖到皮货铺,能多赚两个钱。”
王店主笑而不语,目光落在旁边的麻袋上:“这些又是什么?”
“山里捡的干蘑菇、木耳,还有些药草,都是挑干净的。”李逸说着,打开一个麻袋让他查看。
王店主伸手抓了一把干蘑菇,凑到鼻尖闻了闻,又捻了捻,满意地点点头:“不错不错,我全按市价收了!”
何铁牛站在一旁,满脸惊愕!
他没想到卖货竟这么容易?以前他去乡里卖干柴,好话说尽还得看人脸色,甚至被驱赶。
他心中暗自佩服:李三兄弟是真有本事啊!
李逸带来的山货都是在家里精挑细选过的,卖相不好的留下自己吃,杂草枯叶全挑出去,泥土也清理得干干净净。
何铁牛原本听他婆娘的话,想往里面掺些泥土压分量,还是李逸劝说他才偷偷挑拣干净。
王店主笑着说道:“说实话,你们这山货的品相是我见过最干净的。之前那些送山货的,总喜欢往里掺土掺杂草,当我是傻子!以后就算他们求着我,我也会不收,还是你们实在,以后有货尽管往我这送,多少我都吃得下!”
第二十三章:何铁牛的心思
李逸这次拉来的猎物,既有近三天刚打的新鲜货,也有之前存放在物品栏里的存货。
伙计们抬着木盆清点,王店主站在一旁算账:
“野鸡六只,毛色鲜亮,每只三十钱。”
“野兔七只,膘肥体壮,每只三十二钱。”
“狍子一只,虽已剥皮,肉质紧实无异味,算三百钱。”
算下来全部猎物共计七百零二钱,这笔钱看着不少,却还不及一头野猪的售价。
李逸心里清楚,若是把完整的兔皮和那张狍子皮全部售卖,至少还能多赚两三百钱。
猎物清算完毕便轮到了山货,何铁牛攥着衣角,喉结上下滚动,紧张地盯着伙计们过秤的木杆,他跟着李逸进山的次数不多,之前心思全扑在捡山货上,后面山货少了才捡的药草,干蘑菇攒了十一斤,木耳八斤。
李逸进山次数虽多,却以打猎为主,这次带的山货不算多,干蘑菇十斤木耳六斤。
好在近来县城山货行情不错,王店主本就满意李逸带来的野味成色,又见这山货晒得干爽,无泥无杂,便都按最高市价收购,干蘑菇三十五钱一斤,木耳四十钱一斤。
王店主报出收价格时,何铁牛猛地吸了口气,眼睛瞪得溜圆。
他上次在乡里卖过些干蘑和木耳,一斤只给二十钱还嫌他的货带土。
何铁牛更是惊愕得说不出话,半月前他去乡里卖柴顺带卖了些没拣净的干蘑,他还是好话说尽对方才答应以十钱一斤的价格收。
这般悬殊的价格差,让何铁牛肠子都快悔青了,抬手狠狠拍了下大腿,心里直骂自己当初没把货拾掇干净。
李逸倒看得通透,王店主这是不差钱,更有意拉拢他们做长期买卖,想把他手里的野味全包了,才会把山货也给这样的高价,若是去集市找专门收山货的二道贩子,价格至少要低十钱,那些商人靠着对接更高层级的卖家,赚的就是这份差价,买卖的本质本就如此。
“行了,我去拿钱给你们结账!”
王店主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依旧豪爽:
“看你们风尘仆仆的,定是没吃晌午饭,进店来垫垫肚子,我做东!”
他今日心情本就好,再过几日要给老娘过寿,宴请的都是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正愁没些新奇野味招待,李逸就送来了货,可谓正中下怀。
“李三兄弟,这……”
何铁牛有些拘谨,钱没攥在手里,他的心里总不踏实。
李逸靠看向他笑了笑:“放心,王店主是信得过的。”
二人在店内靠角落的桌子坐下,没一会儿,王店主就拎着两串沉甸甸的铜钱过来。
“来,小兄弟,这是你的,这位兄弟是第一次来,这是你的。”
铜钱串在桌上滚了滚,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何铁牛拿起自己那串,入手沉甸甸的,凉意在掌心蔓延,心里却热得发烫!这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攥得指腹都发疼。
王店主又让人拿来一小坛酒和两个粗瓷大碗,手掌拍了拍李逸的肩膀:“吃好喝好,不用客气!”
两大碗粟米饭冒着热气,一盘炒黄豆,嚼着嘎嘣脆,一碟腌菜脆生生的,带着酸香,还有几片腊肉,切得薄透,肥瘦相间,在碟子里泛着油花,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小二刚走,何铁牛就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问:“这一桌菜,还有这酒,得不少钱吧?”
李逸伸手扒开酒坛封口,一股淡淡的酒糟味飘了出来,先给何铁牛倒了满满一碗,再给自己斟上,笑道:“放心吧铁牛哥,王店主看着面相凶,实则为人爽快,你尝尝这酒怎么样?”
何铁牛点点头,端起酒碗浅尝了一口,立刻咧嘴笑了,砸了咂嘴:
“好!好酒!真有劲儿!”
这般真挚的评价,差点让李逸破防大笑。
这酒度数极低,甜丝丝的带着点米味,搁在现代顶多算儿童米酒,可他也知道,在技术落后的古代,这已是不错的酒了,便顺着何铁牛的话也抿了一口。
吃饱喝足,二人谢过王店主,推着木板车离开。
车上还剩些麻袋,里面装的是药草,李逸本没指望这些药材卖高价,他们都是直接整株摘下塞进麻袋,既没晒干,也没分拣归类,更别提用专业的炮制二次加工了。
药材的高价,本就有大半耗在处理上,有的需要晾晒去湿,有的需要切片去杂,还有的要经过蒸、煮、焙等繁复工序。
眼下是荒年,穷苦农户看不起病,普通百姓更是能扛就扛,只有富户才舍得花钱看病抓药。
大环境不好,药铺抓药的价格跟着降,收药材时自然也狠狠压价。
二人进了第一家药铺,掌柜的眼皮都没抬,指尖拨着算盘,语气敷衍:
“三钱一斤,要卖就留下,不卖就走。”
李逸之前打听过,处理好的刺五加在药铺里能卖一百钱一斤,就算是未晾干未处理的鲜货,也该值十钱左右。
何铁牛听闻就眼睛一亮,手都伸到麻袋口了,他那袋药材少说有三四十斤,三钱一斤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够换些粟米贴补家用了。
可看李逸皱着眉没应声,显然是不打算卖,何铁牛只好悻悻地收回手,跟着他走出药铺。
第二家药铺的价格略高些,掌柜翻了翻药材,嫌带着泥土,开价五钱一斤。
何铁牛又动了心,频频看向李逸,李逸试着还价,要求七钱一斤,且收购量不得低于十斤,掌柜的当即沉了脸,挥挥手:“哪来的穷小子,还敢跟我讨价还价?快走快走,别耽误我做生意!”
二人只好离开,何铁牛拉着木板车,脚步沉重,欲言又止。
李逸看他这模样,笑着开口:“铁牛哥,你是不是想把药材卖了?”
何铁牛老实地点点头,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对啊,我那袋少说有三十斤,五钱一斤能换一百五十钱,换成粟米够全家人吃一段时日了,这药草我看山里还有很多,回去赶在下大雪前还能多采些。”
“李逸点头:“好!那到下一家药铺,若是他们肯收,你想卖就卖吧。”
李逸清楚何铁牛的想法,和这个年代绝大多数穷户一样,能当下换成粮食比什么都强。
也正因如此,那些头脑活络的,才都做起了倒买倒卖的二道贩子,赚些差价就能轻易糊口。
向路人打听后,二人又找上了第三家药铺。
这家药铺门面不大,掌柜是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看着慈眉善目,他见二人风尘仆仆,脸和手都冻得发红,手上还沾着泥土,便多了几分耐心,翻检了药材后,给出了七钱一斤的价格。
何铁牛心中狂喜,没有半分犹豫就答应了,连忙把麻袋里的药材倒出来过秤。
一共三十一斤,算下来进账两百一十七钱,加上之前卖山货的收入,他今日竟有了近九百钱的进账。
何铁牛之前特意问过粟米价格,未脱壳的粟米一斗八钱,十斤为一斗,一百斤也才八十钱。
心里盘算着,他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今年冬天既有充足的粮食,家里又搭了暖烘烘的火炕,定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舒服的一个冬天。
李逸却没着急出手,拉着木板车,把县城里大小药铺都问了个遍。他这般做,既是做市场调研询价,也是想借着接触,摸一摸各个药铺掌柜的脾气性格。
人心隔肚皮,表面的态度多是伪装,唯有实打实的交易,才能看出人品。
对比下来,李逸最看好的是三才药铺。
这家药铺规模在县城里算是中等,后院有个宽敞的院子,正好用来晾晒和二次加工药材。药铺里坐诊的是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负责经营的却是个年轻人,看着比李逸大不了几岁,说话干脆利落,做事不死脑筋,透着股爽快劲儿。
一番交谈后,李逸的药材最终卖到了平均一斤十二钱的价格,二人还敲定了后续的合作,日后李逸采来的药材,只要处理得当,三才药铺都按市价上浮一钱收购。
这一幕落在何铁牛眼里,让他肠子都悔青了,使劲拍了下大腿,脸色涨红。
【一斤少卖五钱,三十一斤就足足少卖了一百五十五钱!那可是能买两斗粟米的钱啊!】
【哎呀!就该跟着李三兄弟一起!他心思比我细,以后他说什么我都听他的!】
听到何铁牛在身后暗自懊恼的心声,李逸嘴角微微上翘。
他这般做,其实是刻意为之,目的就是让何铁牛有现在这样的想法。
何铁牛身强力壮,为人又憨厚老实,没什么心眼,李逸想把他培养成一个靠谱的执行者,让他日后凡事都听自己的安排,不打半点折扣,也不存半分质疑。
售卖完药材,木板车上就只剩下李逸的一些皮货,趁着太阳还没落山,李逸带着何铁牛去了皮货店,可几家皮货店的掌柜,一看他们是乡下来的穷户便故意挑刺,把他的皮子说得一文不值,压价压得离谱。
李逸如今手头宽裕,也不急于变现,逛了三家皮货店都是这般,便断了当场卖掉这些皮子的念头,转身就要走。
“唉!这位小兄弟留步!”
二人刚走出第三家皮货店没几步,就有个中年男人快步追了上来。
男人虽不是富户装扮,却衣着得体,脚步稳健,说话时神态沉稳,语气平和。
“不知道这位兄长有何事?”李逸停下脚步,抱拳问道。
中年男人笑着回道:“我刚才在店里瞧见你手里有三张白兔皮,成色极好,我很是喜欢,二十钱一张,你可愿意卖与我?”
李逸心中一动,痛快点头:
“自是可以!难得兄长识货,方才那皮货店的老板,偏要把我这皮子说得一文不值,真是白费了这好成色。”
李逸取出三张白兔皮递了过去,中年男人接过,仔细翻看了一遍,指尖顺着皮毛轻抚,眼神里满是满意:“这皮子确实没话说,剥皮的手法也很讲究,没有伤及皮毛,这是六十钱,你仔细数一下。”
男人从怀中摸出一串铜钱,递了过来。李逸接过数了数,二人痛快地完成了交易。
这笔进账让李逸心情大好,剩下的几张皮子索性不卖了,打算和狍子皮一起带回家,做成御寒的帽子、手套和短袄,冬天进山也能多一层保障。
“铁牛哥”李逸转头看向何铁牛:“难得进城一趟,你要不要买些东西带回去?”
何铁牛闻言,低头琢磨了片刻,眼睛一亮:“对了!出门前你嫂子特意叮嘱我,让我买些粗盐回去,若是山货卖得好,就多买些囤着。”
至于粟米,二人商量着明天出城之前再买,夜里住客舍来往皆是陌生人,现在买了粮食保不齐夜里休息时就被人偷了去,倒不如明早找个靠谱的粮铺,买了直接装车拉走,稳妥得多。
第二十四章:不侍寝,怎么传宗接代?
小客舍的床铺硬邦邦的,铺着一层薄薄的干草,夜里寒气透过破旧的窗棂往里钻,李逸的铜钱都被他偷偷放进物品栏中,身无分文睡得格外踏实。
反观何铁牛,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铜钱,总担心夜里被人偷摸着顺走,不过因为太累太困最后还是睡着了。
天刚蒙蒙亮,鸡叫头遍,何铁牛就爬了起来,搓着手,满眼都是对买粮的期待。
粮店刚卸下门板,一股混合着谷物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掌柜的正打着哈欠拨弄算盘,看到李逸二人推着木板车进来。
“能装多少装多少!”何铁牛撸起袖子,恨不得把整个粮店都搬空:“家里人多,冬天得囤足粮食!”
李逸连忙拉住他,笑道:“铁牛哥,别贪多,路途远,拉太多累坏了得不偿失。”
他转头对掌柜说:“先来一千斤,劳烦帮我们分袋装好。”
掌柜拨弄算盘的动作停下,抬起头惊愕地看着二人:“切莫说笑啊,真要一千斤?”
何铁牛梗着脖子,从怀中拎出几串铜钱:“咋?还能骗你不成?”
见到铜钱掌柜眼睛顿时瞪大了些,忙笑着招呼:“来人,快给这二位装粮,手脚麻利些!”
伙计们手脚麻利地用粗麻布口袋装粟米,金黄的粟米簌簌落入袋中,何铁牛蹲在一旁,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不时伸手摸摸鼓鼓囊囊的粮袋,脸上笑开了花。
一千斤粟米装了十大袋,堆在木板车上像座小山,绳子捆得结结实实。
赶在县城里行人多起来之前,二人推着木板车出了城门。
清晨的风有些凉,李逸从怀里掏出剩下的几张饼子,自己留了一张,其余的都塞给了何铁牛。
“铁牛哥,多吃点,这一路可全靠你拉车了。”
何铁牛也不推辞,三口两口就啃完一张饼,抹了把嘴,弯腰拉起车绳:
“走!争取天黑前到家!”
木板车在冻硬的土路上压出两道车辙,何铁牛身强力壮,拉着千斤粮食依旧脚步稳健,额头上很快渗出汗珠。
李逸跟在后面推车,才推了一个多小时,就觉得胳膊发酸,后背汗湿了一片,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心里暗自腹诽:真是脱裤子放屁费二遍事!自己一个人来,直接用物品栏装粮多省事,哪用得着现在像大牲口一样的埋头拉扯推车?
“铁牛哥,你还撑得住吗?不行咱们就歇会儿,别累坏了身子!”李逸在后面伸着脖子大喊,声音都有些发颤。
何铁牛头也不回,浑厚的声音传来:“没事!我还能行!再走一段,不然天黑前到不了家,夜里赶路不安全!这么多粮食万一遇到打歪心思的怎么办?”
李逸只好咬着牙继续推,只觉得双腿像灌了铅似的沉重。
都说书到用时方恨少,体力这东西更是如此!他现在是要力气没力气,要耐力没耐力,连何铁牛的一半都比不上。
李逸喘着粗气,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以后致富路上没个好身子可不行啊,他想起秦女侠传授的武功,如果每天抽出一点点时间,长期练下去总能强身健体。
还有狩猎等级提升时,他获得过一点体质属性,若是每种生存技能升级都能随机强化身体,那多学些技能岂不是能变得越来越强?
得多发掘些生存技能,堆基数也能把实力堆到强得可怕!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李逸就觉得浑身多了点力气。
正午刚过,风渐渐大了起来,呼呼地刮着,好在是顺风,推着车省了不少劲。
二人一路不敢耽搁,终于在太阳落山时,看到了大荒村的轮廓。
先到了何铁牛家,刘氏早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到木板车上的十大袋粟米,眼睛瞬间直了。
她快步迎上来,围着车子转了三圈,伸手摸了摸粮袋,指尖都在发抖:
“哎呦!我的老天爷哦!这得是多少粮食啊?山货和药材这么值钱的?”
“哈哈!”何铁牛累得满头大汗,却笑得格外畅快。
“全靠李三兄弟!跟着他卖货,比自己瞎跑强多了,价格高出一大截呢!”
刘氏拍了何铁牛一巴掌,笑着嗔道:
“憨牛!我就说人家李三兄弟是能做大买卖的人,心思比你活络多了!你以后可得多跟着人家学学,别总闷着头瞎干!”
何铁牛把自家的五袋粟米搬下来,往地上一放,声音带着疲惫:
“饿死我了!你快给我弄点干饭吃,我还得帮李三兄弟把米送过去!”
刘氏连忙应着,看着五大袋粟米,笑得合不拢嘴:
“这么多粮食,今年冬天再也不用饿肚子了,还能煮稠些的粟米粥喝!”
“李三现在真有能耐了,比那游手好闲的王赖子强的多!”
李逸和何铁牛推着剩下的五袋粟米往自家走,刚到院门口,白雪儿和于巧倩就迎了出来,看到木板车上的粮袋,同样脸上满是惊喜。
李逸让何铁牛把粟米扛进屋里,指着墙角特意做的粮食架说:“就放这儿吧”
这架子是他这几日抽空做的,下面悬空能防老鼠,还防潮,木工技能不知不觉都涨到65点。
何铁牛放下粮袋,便匆匆回去了。
屋里烧着炕,暖意融融,白雪儿看着五大袋粟米,欢呼雀跃:“这么多粟米!夫君,那些山货真的这么值钱吗?”
越是挨过饿的人,对粮食越是亲近,看着这满满当当的粮袋,心里就格外踏实。
“夫君,你快上炕暖和会儿。”于巧倩伸手摸了摸李逸的脸颊,触手冰凉,心疼地说:“脸都冻红了。”
这些日子,李逸为家里做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
从前的李三是个浑蛋无赖,如今却这般踏实肯干,处处为她们着想,就算日子不算大富大贵,也过得有盼头。
“夫君,饿了吧?锅里温着粥,我去给你盛一碗暖暖身子。”于巧倩说着就要起身,被李逸一把拉住。
“倩儿,别急,让我先缓一缓。”李逸笑着,指了指墙角的箩筐:“雪儿,把那箩筐给我拿来。”
白雪儿连忙把箩筐搬到炕上,箩筐上面盖着破麻袋避人耳目,掀开麻袋,里面是几张没卖掉的皮子,四张灰扑扑的兔皮,两张油光水滑的狍子皮,都打理得干干净净。
“夫君,这皮子怎么没卖?”白雪儿疑惑地问。
“现在天这么冷,皮子应该很好卖才对。”于巧倩也跟着点点头,眼里满是不解。
“嗨,别提了。”李逸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皮货店的那些掌柜,心眼一个比一个黑,把价格压得极低,还大言不惭说皮子成色不好,剥皮手法潦草。”
“可恶!这些奸商!”白雪儿不满地嘟着嘴,伸手摸了摸狍子皮:“这皮子多好啊,他们就是故意刁难!”
李逸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所以我一气之下就不卖了,留着给雪儿和倩儿做帽子围脖,冬天出门也能暖和些。”
“夫君,我看这狍子皮厚实,给你做冬衣的里衬肯定暖和。”
于巧倩立刻提议,眼里满是关切,最先想到的还是李逸。
白雪儿也附和道:“姐姐说得对,夫君经常进山打猎,确实该做件皮袄,也好抵御风寒。”
李逸笑着点头,又从箩筐里拿出两双布鞋,这是他离开县城前特意买的。
冬日天凉,布鞋难卖,价格比应季时便宜了不少,他挑的不是最便宜的那种,鞋底是加厚纳制的,针脚细密,鞋面是素净的青布,既美观又舒服。
“雪儿,倩儿,你们的鞋子该换了,试试这双合不合脚。”李逸把鞋子分别递过去。
“哇!好漂亮的鞋子!”
白雪儿接过鞋子,迫不及待地脱了脚上的旧鞋试穿,鞋面贴合脚型,大小刚刚好,她踮着脚转了一圈,脸上满是欢喜。
于巧倩接过鞋子轻轻套在脚上,稍微大了一点,她低头看着脚上的新鞋,心里暖暖的。
【白雪儿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 55)】
【于巧倩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10)】
看着系统信息李逸面露微笑,看来这两双鞋子确实送到了她们心坎里。
一路奔波,饥寒交迫,李逸却依旧惦记着她们,这份情意让两个姑娘怎能不感动?
李逸最后从箩筐里拿出几大捆线绳,几块布料,还有几双纳好的厚鞋底。
“夫君买这么多针线布料,是给姐姐的吗?”白雪儿好奇地问。
李逸摇摇头,笑道:“不全是,是给我们三个的,冬天屋里闲着没事,我陪倩儿一起做些活计,也好给家里添些衣物。”
于巧倩的脸颊瞬间红了,小声说:“夫君,是嫌我的针线活粗糙吗?”
“是有点粗糙”李逸坦诚道,随即又温柔地补充:“但只要是倩儿亲手缝制的,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这般直白的情话,在这个年代,就算是夫妻也很少说出口,于巧倩的脸更红了,心跳不由得加快,连忙起身:“我……我去给夫君盛粥。”
看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李逸嘴角微微上扬,李三过去造的孽,总算被他弥补了一些。
白雪儿和于巧倩都是好姑娘,温柔善良,值得他用心呵护。他们这般也算是先婚后爱,感情平凡的日子里一点点培养,就像种地一样,种下种子,悉心照料,总能看到它发芽茁壮成长。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种下真心,自然也能收获真情。
躺在暖烘烘的火炕上,李逸闭上眼睛,凝神呼出人物面板。淡蓝色的光幕在眼前展开,清晰地显示着各项信息:
【姓名:李逸】
【人物属性】
【力量 1体质 2敏捷 1智力 1】
【资产】
【破屋一栋(修缮)】
【田地四亩(荒废)】
【生存技能】
【狩猎:410/500(熟练)】
【耕种:0/100(入门)】
【医术:40/100(入门)】
【木工:65/100(入门)】
【厨艺:45/100(入门)】
【武功:5/100(入门)】
【裁缝:0/100(入门)】
【伴侣】
【于巧倩:好感度 10】
【白雪儿:好感度 55】
比起最初,生存技能多了不少,李逸渐渐摸清了规律。只要是和生存相关的技能,他都能被动领悟或主动添加,最新的裁缝技能,就是他特意传达意识后出现的。
技多不压身,多一项技能,就多一条变强的途径。他最期待的,还是技能升级时的额外奖励,那可是提升实力的关键。
想着想着,困意渐渐袭来,连日的奔波让他疲惫不堪,很快就沉沉睡去。
于巧倩端着粥碗进来时,看到李逸已经睡着了,眉头微微蹙起,眼里满是心疼。
她想起当初跟着李逸从县衙一路走回村,那段路格外漫长,仿佛没有尽头。
“姐姐,夫君睡着了,粥明早再喝吧。”白雪儿轻手轻脚,小声说:“我去烧些热水,给夫君洗洗脚,解解乏。”
她最开心的就是这个时候。自那晚之后,李逸待她们极好,不再打骂,也不让她们伺候,只有在他累到睡着时,才有机会为他做点什么。
白雪儿蹲坐在灶膛边,看着里面跳动的火苗,屁股下坐着李逸亲手做的小板凳。她低头看向脚上的新鞋子,轻轻缩了缩脚,眉眼不自觉地弯成了月牙。
“姐姐,夫君买的鞋子真好看。”她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欢喜。
于巧倩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嘴角忍不住上扬,轻轻点头:“嗯,确实很好看。”
灶膛里的火苗映得两人脸颊通红,白雪儿忽然凑近于巧倩,小声问道:“姐姐,夫君都好久没让我们侍寝了,不侍寝,我们怎么给李家传宗接代呀?”
她说得理所当然,于巧倩闻言,俏脸瞬间红透,连耳根都热了,轻轻掐了她一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第二十五章:你又来摸我娘了?
李逸之所以改邪归正,对二女所说的就是已故的父亲托梦,让他好生对待两个儿媳妇,抓紧为李家开枝散叶。
如今他已做到了大半,不再打骂她们,反倒用心呵护,也让白雪儿和于巧倩吃饱穿暖,唯独没做到开枝散叶这一条。
白雪儿年纪小,懵懂无知,母亲还没来得及教她男女之事,而于巧倩正值芳华,母亲早早就跟她提过相关事宜。这个月她们两人都来了月事,说明暂无身孕。
刚被李逸从县衙带回来那几日,他对二人百般凌辱,彼时她们心如死灰,对生活毫无盼头,与等死无异。
如今李逸待她们谦逊有礼,疼惜备至,于巧倩从最初的怀疑、担忧,到确认他真心悔改后,才慢慢卸下防备,尝试着接受他,融入现在的生活。
换了心境面对李逸,她也会害羞、紧张,脸颊悄悄发烫。
后半夜,寒风呼啸,木屋的房梁被吹得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寒风掀翻,白雪儿把身子缩成一团,躲在被窝里,只露出一对乌溜溜的大眼睛,在黑暗中紧张的盯着晃动的房梁,直到困意袭来,才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气温骤降。
李逸早起方便时,见院子里、田埂上都覆着一层银白色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冷风迎面吹来,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他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旧冬衣。
小跑着回到屋里,李逸翻出针线和几张兔皮,闭上双眼稍作思索,随即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制作帽子、围脖和手套的法子,都是最实用的保暖样式还很简单,睁开眼,他没有剪子,便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切割兔皮,动作生疏却专注。
耗费了一张半兔皮,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终于成型,虽不算美观,边缘还带着些不规则的毛边,但别扭的针脚看着很密实,帽子足够厚实保暖。
【裁缝熟练度+ 5】
紧接着,李逸用剩下的半张兔皮裁成条状,缝制成一条短围脖,刚好能护住脖颈,防止寒风从衣领灌入,可以极大程度的保留身体热量。
【裁缝熟练度+ 3】
最后,他找了几块破布拼接,在掌心位置贴了些兔皮边角料,缝制成一双手套,样式简陋却能遮住冻得发僵的手指,不过只得了 1点熟练度。
和狩猎一样,系统会根据制作物件的大小和难度给予相应的熟练度,倒也公平。
李逸摸了摸帽子,也跟着笑了:“能力有限,凑活着保暖就行,你们在家待着,我该进山打猎了。”
因为制作帽子耽搁了些时辰,李逸一路小跑着进山,赶到山林外围时,远远就看到何铁牛忙碌的身影。
只见他正弯腰在草丛中寻觅药材,麻袋已经满了小半,昨日尝到了卖山货和药材的甜头,何铁牛想趁着下大雪前多采集些,天刚亮就迫不及待进了山。
若不是要照顾年幼的孩子,刘氏也想跟着他一起来,总觉得两个人来得比一个人多,采的不是药材而是沉甸甸的铜钱。
“铁牛哥,你来多久了?”李逸看着他手里沉的麻袋,有些惊诧。
何铁牛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憨笑道:“有一阵了,天刚亮我就过来了。”他脸上带着风霜,鼻尖冻得通红,眼神却很炽热。
何铁牛性子憨厚,一旦看到赚钱的门道,就恨不得拼尽全力。
“你可得当心身子,最近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别冻出病来。"李逸好心提醒。
何铁牛砰砰捶了两下胸口,底气十足:“不打紧!我这身子骨,扛得住!”
看到李逸只背了弓箭,没拿麻袋,他问道:“你这是要进山打猎?那你快去吧,我就不跟你凑热闹了。”
昨日对比了打猎和卖山货的收入,何铁牛发现其实相差不大。
打猎他是一窍不通,现在学也来不及,倒不如专心采药材来得踏实,没人跟他抢,一整天下来总能采个两三斤,可以换些粟米补贴家用。
一想到能卖钱,何铁牛就忍不住咧嘴笑,连身上的寒冷都淡了几分。
李逸被他的干劲儿感染,也加快步伐向着深山走去。这两天去县城没来得及进山,那些之前被他惊扰的小动物,又放松了警觉,敢出来觅食了。
随着狩猎熟练度提升,李逸的箭法越发娴熟,他还尝试着摆脱惯性思维,羽箭不一定非要放在箭袋里,从物品栏直接取出,只要切换的熟练,就能节省补充箭矢的时间,别小看这短短一瞬,关键时刻或许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中!”
一只雪兔腾空跃起,身体还在半空,就被羽箭精准射穿头颅,直直坠落在地。李逸没着急上前,反手又一箭,将枝头蹦跶的松鼠射了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狩猎松鼠,这小东西看着不算小,去皮后却没二两肉,肉质柴还带着腥味儿,之前看到几次都懒得动手。
但眼下为了刷熟练度,别说松鼠,就算是一只麻雀飞过,李逸也得射上一箭,自己不喜欢吃,送给何铁牛或张绣娘一家,总能让他们解解馋。
思路打开后,李逸今天的猎物变得五花八门:松鼠、野鸡、小鹌鹑、野兔,收获颇丰。
像松鼠、小鹌鹑这种小体型猎物,系统也没吝啬,依旧给了10点熟练度。
眼看着距离狩猎等级提升只剩最后 20点熟练度,李逸本想一鼓作气,奈何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只能悻悻作罢,转身往回走。
外围山林中,何铁牛还拖着麻袋在寻觅药材。
山林里风大还不见阳光,他身上的冬衣单薄,补丁摞着补丁,双手、脖子和脸颊早已冻得红中带紫,甚至有些发僵,却依旧不肯停歇。
听到脚步声,何铁牛抬头,看到打猎归来的李逸,摸了把冻得通红的鼻子,笑道:
“哎呦!李三兄弟,今天收获不错啊!”
李逸皱了皱眉,语气带着关切:“铁牛哥,你这样真不行!就算你身强力壮,这么冷的天熬下去,迟早要生病,你要是病了,家里的活谁来做?”
何铁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认真点头:“唉……你说得对,我这不是看药材卖得好,想趁着下雪前多弄些嘛。”
李逸甩手将两只松鼠丢到他脚边:“这两只你拿回去烤着吃吧。把皮扒下来,还能做个小围脖,多少能挡点寒。”
何铁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哎呀……这多不好意思!总拿你辛苦打的猎物。”
“行了,别推辞!”
李逸上前拍了拍何铁牛的肩膀:
“以后进县城,还指望你出力气拉车呢。自己当心点身体,别得不偿失。”
“天要黑了,咱们快回村吧。”
何铁牛捡起松鼠,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跟着李逸一起出山。
进村分别时,李逸叮嘱何铁牛明早别进山,过来找他一趟。何铁牛痛快答应,心里还琢磨着,是不是李逸又有什么赚钱的好主意。
李逸没直接回家,绕了个路,先去了张绣娘家。
天气寒冷,村里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躲在屋里猫冬,不过也就只有搭了火炕的李逸家和何铁牛家能暖和些。
刚走到张绣娘家门口,李逸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踮着脚往院子里探头探脑,走路一瘸一拐,不是王赖子还能是谁。
“喂!你干什么呢!”
李逸的喊声突如其来,吓得王赖子一哆嗦,差点没站不稳坐到地上。
他扭头看到是李逸,顿时梗着脖子满脸不满嚷嚷:
“我干啥跟你有啥关系?这又不是你家!”
李逸冷笑一声,上前两步,眼神冷冷的:
“怎么没关系?李初四是我本家哥哥,张绣娘那就是我嫂嫂!”
他逼近一步,语气带着警告,“我告诉你王赖子,别的寡妇家你爱怎么打主意我不管,但这个院子你最好离远点!再敢来骚扰,我打断你的另一条腿!”
王赖子被他的气势震慑,却依旧嘴硬,不愤地叫嚣:
“成!成!成!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终于把这小张寡妇弄到手了!来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算你厉害!”
说着他捂着受伤的腿离开,临走还不忘记丢下狠话:“李三!你别得意太早!等我的腿好了,咱俩的帐慢慢算!”
看着王赖子一瘸一拐、骂骂咧咧地离开,李逸才推门走进院子。
屋里,张绣娘正在生火,李逸和王赖子的对话她听得真真切切。
知道是李逸把王赖子赶跑了,她心里松了口气,看向门口的眼神却带着些异样,既有感激,又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涩。
“娘!三叔把癞子头赶跑了!三叔真厉害!”在屋门口垫着脚往外瞧的豆子,兴奋地跑到锅灶旁,拉着张绣娘的衣角喊道。
“嫂子,我来了!”李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张绣娘连忙站起身,带着大丫和豆子迎了出去,脸上堆着笑:
“三兄弟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三叔!”大丫和豆子齐声喊,小脸上满是欣喜,眼里像藏着星星。
不过五六天的相处,两个孩子就彻底喜欢上了这个变好的三叔。他会给他们带肉吃,会帮衬家里,还会保护他们。
“给,嫂子。”李逸把两只鹌鹑递给张绣娘:“刚打的,给大丫和豆子烧着吃,补补身子。”
张绣娘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手,双手无处安放地抓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接。
李逸侧了侧身,让她看到身后背着的野兔和野鸡,笑着说:“嫂子,一家人不用见外。我这儿还有不少呢,大丫和豆子都在长身体,得多吃点好的。”
“哎!对!一家人不见外!”张绣娘连忙接过鹌鹑,指尖碰到李逸的手又飞快缩了回去:“快,进屋歇歇脚,喝碗热水!”
“三叔,你的帽子真好看!”
豆子擦了擦挂在鼻尖的鼻涕,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盯着李逸头上的兔皮帽,满眼羡慕。
李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顶:“眼光不错!这可是三叔自己做的。过两天,三叔也给你做一顶,再给大丫也做一顶,好不好?”
“好!谢谢三叔!”两个孩子齐声欢呼,小脸上满是期待。
张绣娘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只当李逸是在哄孩子开心,没往心里去。
“三叔你又来摸我娘了吗?”
第二十六章:带你们赚钱!
“三叔,你又来摸我娘了?”
豆子纯净无邪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李逸,一句话语出惊人,打了李逸一个措手不及。他指尖猛地一顿,脸上瞬间热了起来。
张绣娘的脸更是唰得红透,连耳根都烧了起来,狠狠瞪了豆子一眼,又急又窘: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没大没小的!”
李逸连忙岔开话,掩饰住满心的尴尬:“嫂子,腰伤感觉怎么样了?”
他这次登门,一是给大丫和豆子送点新鲜猎物补身子,二是想借机提升医术熟练度,半分歪心思都没有。
“好多了,真是多亏了三兄弟你。”
张绣娘松了口气,语气里满是真切的感激:“不然我这腰怕是真要瘫了,俩孩子可就无依无靠了。”
如今在她眼里,李逸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游手好闲、狗都嫌的无赖,反倒越看越踏实靠谱,让人心里安稳。
“走,上里屋,我再给你瞧瞧,确认下恢复情况。”李逸转身往屋里走。
他心里坦荡,张绣娘却莫名有些心慌,脸颊的热度迟迟不退。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想起当初情急之下说的“等身体好了就给你”的话,臊得她浑身不自在。
张绣娘轻车熟路地趴在床上,将后背露出来,指尖紧张地攥着身下的破被子。
李逸俯下身,指尖沉稳地按压她的尾椎骨,仔细感受着骨骼的恢复状态,确认没有错位后,又顺着腰侧的经络按揉了片刻,手法轻重适宜,刚好能缓解酸痛。
【医术熟练度+ 2(当前熟练度 42)】
虽说只涨了 2点,聊胜于无,也不枉他特意跑这一趟。
李逸贴心地帮张绣娘拉下衣襟,盖住腰窝,轻声叮嘱:
“行了嫂子,恢复得不错。接下来半个月别干重活别累着,弯腰起身都慢着点,就能彻底好利索了。”
“三叔,你不多摸一会儿吗?我娘挺愿意让你摸的。”
豆子扒着门框没挪窝,又补了一句,语气天真得不含半点杂质。
李逸和张绣娘的脸彻底红透,像是要渗出血来。
“哎呦,三兄弟,豆子年纪小,不懂事乱说话,你可千万别当真!”张绣娘慌忙解释,声音都带着点发颤的窘迫。
李逸无奈地笑了笑,起身往外走,刚到外屋,就看到大丫正往锅里加切碎的野菜。
那粥清汤寡水的,几粒粟米飘在上面,野菜占了大半,稀得能照见人影,根本算不上粥,顶多算是一锅野菜稀饭。
李逸皱起眉头:“嫂子,这粥也太稀了。大丫和豆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身子也需要补,天冷消耗大,不多吃点实熬不住的!”
“三叔,你别怪我娘。”
大丫抢着开口,小手紧紧攥着衣角,眼神里满是懂事。
“能有稀饭喝,我们就很开心了。你送回来的米省着喝能撑一阵,要是煮稠了,没几天就又要挨饿了。”
张绣娘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住眼底的无奈,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没敢看李逸的眼睛。
她何尝不想让孩子吃饱,可家里粮少,只能省着点过。
李逸轻轻叹了口气,既然决定帮衬,就不能只做表面功夫,得让娘仨真正吃饱饭,过上安稳日子。
“嫂子,你要是信我,就听我的,粟米放心吃,不够了我再给你送。等你腰彻底养好了,我带着你赚粮钱,让大丫和豆子天天吃上干饭,顿顿能沾着荤腥!”
张绣娘缓缓抬起头,看着李逸认真又自信的眼神,她下意识点了点头:“好,嫂子听你的。”
“那明天你带大丫和豆子来我家,我给你看样东西,保证能让你大吃一惊。”李逸笑着说。
张绣娘连连应下,一直把李逸送出小院,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才转身进屋。
她对着丈夫的牌位喃喃自语:
“初四啊,你在天有灵,该体谅我的难处。只靠我一个人,太难把孩子拉扯大了……”
李逸回到家,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在火炕边暖和了片刻,就忙着准备晚饭。
厨艺的熟练度只能靠日常做饭积累,他早出晚归,只有晚饭这顿能抓住机会,自然不肯浪费。
白雪儿像只黏人的小猫,小手扒着灶台沿,鼻尖凑得极近,连呼吸都带着馋意,直勾勾盯着锅里的鸡肉叮嘱道:“夫君,多加些水!鸡汤留着明天煮面条!”
李逸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眼底满是宠溺:“小馋猫,就知道吃面条,还没吃够啊?”
“嘻嘻,没够!夫君做的面条最好吃了!”
白雪儿笑得眉眼弯弯,如今知道李逸疼她、宠她,也敢大胆撒娇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唯唯诺诺。
“你呢,倩儿?”李逸转头看向站在屋门口的于巧倩,语气温和。
“啊?哦……雪儿想吃,我也想吃。”
于巧倩猛地回过神,眼神有些慌乱,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李逸走上前,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语气带着关切:“脸这么红,是发烧了?还是冻着了?”
“没有没有。”于巧倩慌忙避开他的手,小声解释:“许是在炕上坐久了,有点热,不碍事的。”
油灯里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得简陋的木屋格外温馨,却也衬得屋子越发破旧,李逸皱了皱眉,看向摇晃的房梁:“这木屋住着太不踏实了,风一吹就吱呀响,真怕哪天风大把它吹塌了。”
“嗯嗯嗯!”白雪儿疯狂点头,小脑袋像捣蒜:“我也这么觉得!夜里刮风的时候,我都不敢睡太沉!”
“等明年开春,咱们就砌一间土坯房,厚实又保暖,冬暖夏凉,比这木屋舒服多了。”
李逸随口许下承诺,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
白雪儿的大眼睛看了看于巧倩,又看了看李逸,吐出嘴里的鸡骨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开口:
“夫君,你……你许久都没有让我和姐姐侍寝了,是对我和姐姐有什么不满吗?若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你明说就好,我们一定改得好好服侍夫君”
于巧倩的头埋得更低,几乎要钻进碗里,耳根红得快要滴血。白雪儿则睁着清澈的眼睛,满脸期待又带着点忐忑地看着李逸。
李逸费力地咽下嘴里的饭,他最近忙着打猎、琢磨赚钱的法子,根本没顾上这些儿女情长。
再者,二女身子单薄,就是皮包骨头没几两肉,他实在不忍心。
更重要的是,深挖李三的记忆后,他发现原主近来有了隐疾,这也是他之前性情暴戾凌辱二女的原因之一。
放下碗筷,李逸的表情变得格外郑重,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
“雪儿,倩儿,你们别多想。不是你们做得不好,是你们身子太弱了。如今这般光景,若是真的有孕,对你们和腹中胎儿都不好,怕是很难保住。你们也不想生出来的孩子,瘦得像小猫小狗,体弱多病吧?”
“咱们先好好养身子,夫君也陪你们一起调理。每天多吃点饭,等咱们都养得健健康康的,再努力给李家开枝散叶,好不好?”
白雪儿恍然大悟,重重地点了点头,低下头猛扒饭,心里想着要赶紧养好身体。
于巧倩悄悄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偷偷抬眼瞥了李逸一眼。
李逸暗自庆幸糊弄过去,心里却盼着系统能赶紧强化他的身体,解决他的隐疾。
其实他早有察觉,最近白雪儿总趁他睡着偷溜进他被窝,小手紧紧搂着他的胳膊,可他竟生不出半点邪念,直到深挖记忆后才知道是身体出现了些问题,确实需要好好调理休养。
天还没亮,刚泛着一丝鱼肚白,李逸顶着刺骨的寒风在院子里练习秦心月教他的《气合拳》。
寒风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他却练得满头冒汗,这套拳法节奏舒缓,讲究以气驭力,练起来浑身发热,驱散了不少寒意。
每练完一遍能得 1点熟练度,练满五遍后就不再增加,得隔天才有收益。
这是武功生存技能的特殊之处,需要日积月累的坚持,急不得。
李逸倒也不焦躁,每天练四五十分钟就行,按照这个进度,坚持二十天就能升级,算是目前最容易最稳定升级的生存技能了。
练完五遍,他浑身暖洋洋的,不仅没有丝毫疲累,反倒格外精神,头脑也清明得很,像喝了浓茶一样提神。
天刚亮,何铁牛就急匆匆地来了,昨天李逸特意叮嘱过,让他一早过来。
如今能囤够过冬的粮食,手里还攒下不少余钱全靠李逸,他早已把李逸当成了能托付的主心骨。
“李三兄弟,你叫我来,有啥事尽管吩咐!”
何铁牛裹着件打满补丁的旧冬衣,脸冻得通红,却难掩兴奋,搓着大手,语气爽快又憨厚。
“一会的麻烦铁牛哥多砍些粗壮的树干回来,我有大用。”李逸说道。
何铁牛拍着胸脯,底气十足:“好说!这点活不算啥!我一个人去就行,你在家等着!”说着他就要转身往外走。
“哎,铁牛哥,等一下!”李逸连忙喊住他:“还有别的事跟你说,得等个人。”
又等了约莫一刻钟,张绣娘带着大丫和豆子来了。
两家离得不远,可这大清早的寒风刺骨,三人还是冻得浑身微微打颤,大丫紧紧牵着弟弟的手,两人都缩着脖子,小脸和耳朵冻的通红。
李逸连忙招呼,“嫂子,我和铁牛哥都等你半天了。”
“三叔,铁牛叔。”大丫和豆子怯生生地喊人,小声音软糯糯的,带着点冻得发颤的意味。
“大丫、豆子,你们俩先去屋里找婶婶。”李逸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语气温和。
等孩子们进屋去找白雪儿和于巧倩,李逸带着何铁牛和张绣娘来到院子角落,指着那个敦实的木桩工具,问道:“嫂子,铁牛哥,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
张绣娘第一次见这种新奇物件,满脸疑惑地摇了摇头,何铁牛也摇了摇头,他之前只见过白雪儿在上面踩着玩,没细看是做什么用的。
“这是我做的,用来给粟米脱壳的工具。”李逸笑着揭晓答案。
二人恍然大悟,随即又满脸不解,脱壳的工具,能有什么特别的?难道还能比石杵捣得快?
“铁牛哥,你用石杵捣粟米,一天下来能脱多少斤粟米?”李逸问道。
何铁牛摸着下巴仔细思索了片刻,认真回答:“五六斤吧,要是从早干到晚,不歇气的捣,最多也就十斤粟米,胳膊都累酸了。”
“我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张绣娘跟着点头,用石杵脱壳又累又慢,还出米少,实在费劲。
李逸拍了拍身前敦实的木桩,语气笃定地说:
“用我这工具,一整天下来,能脱四十斤粟米。按七成的出米率算,光纯米就能得二十八斤,比石杵快多了,还省力气。”
“有这么多?”何铁牛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声音都拔高了些:“这木头墩子……能有这么快?”
李逸重重点头,继续说道:“我今天找你们来就是为了这个。打猎、采药都不是长久之计,等下了大雪,咱们连门都出不去,可日子还得过,肚子还得填,总不能闲着坐吃山空。”
“铁牛哥,你算算,咱们要是买五百斤粟米,脱壳后卖掉,能赚多少?”
何铁牛连忙低头掰着手指算起来,李逸笑着说:“还是我来算吧,省得你算糊涂了。五百斤粟米,按七成的出米率,一共能出三百五十斤纯米。咱们把这些纯米卖到乡里的粮铺,一斤至少能卖两钱多一点,便是算一共能得七百五十钱。而咱们买五百斤带壳粟米,只需四百钱。”
“这么一进一出,咱们就能赚三百五十钱!”
“按一个人一天脱壳四十斤算,最多半个月,就能把五百斤粟米全脱完!”
李逸说得有条有理,每一句话都像砸在何铁牛和张绣娘的心坎上。
两人听得目瞪口呆,半天没回过神来,脸上满是震撼和不敢置信。
“李三兄弟,你的意思是……一个人半个月就能赚三百五十钱,我和你嫂子两个人一起干,那就是七百钱!!”
何铁牛双手在衣襟上蹭了蹭,眼神里满是不敢置信,声音都有些发颤,这可是一笔能让全家过个肥年的巨款啊。
“没错!”李逸肯定地点头:“所以我才说,你不用天天冒着寒风往山里跑,又冷又危险,说不定还会遇到野兽,在家脱壳赚钱又稳当又轻松。”
李逸转头看向张绣娘,笑容温和:“嫂子,你听懂了吗?”
张绣娘缓缓点头,眼神里满是震撼和激动,声音都有些发飘:
“嗯,听懂了……这……这也太赚钱了……”
“所以嫂子,你就安心养好身体,多吃饭、养足力气。等你腰彻底好了,我就给你制作这工具,咱们有钱一起赚钱,让大丫和豆子再也不用饿肚子,冬天也能穿上暖和的衣裳!”
第二十七章:王赖子又作妖了
“娘!这火炕好暖和啊!”
豆子兴奋地坐在热炕头,小脸颊被炕面的热气熏得红扑扑的。
张绣娘刚迈过李逸家的门槛,就觉有一股带着烟火气的温热,比自家冷飕飕的屋子暖和太多,尤其是里屋,热气直扑脸面,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驱散了一身寒气。
大丫和豆子正盘腿坐在黄泥搭的奇怪土炕上,小手摸着炕面,眼神里满是新奇。
屋里有两个姑娘,年纪小些的那个她见过,上次去过家里,叫雪儿,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
年纪稍大些的姑娘有些面生,下巴尖俏,眉眼清秀,气质文静,一看就不是村里农户家的孩子。
“是嫂子吧?快上炕坐,暖和暖和!”于巧倩起身笑着招呼,语气亲切又自然。
张绣娘试探着伸出指尖碰了碰炕面,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来,她试探着地在炕边坐下。屁股刚挨上炕面,一股踏实的温热就顺着衣料渗进来,暖得人心里发酥,她满脸惊诧:
“呦,这东西咋是热的?可真稀罕!”
“娘,炕头更热呢!”大丫挪到炕头,仰着小脸对张绣娘喊,小手还在炕面上轻轻拍打。
“娘,咱们家要是也有这火炕就好了,晚上睡觉就不用缩成一团冻得睡不着了。”
豆子趴在炕面用小脸贴着,语气满是羡慕。
李逸这时掀帘进屋笑着说:“天冷冻硬了土,挖不动也做不了土坯砖,等来年开春,三叔准给你们家也搭个一模一样的火炕。”
白雪儿凑到两个孩子身边,笑着说:“豆子、大丫,你们要是觉得冷,以后常来这儿玩啊,咱们一起在炕上暖着,还能一起等夫君做好吃的!”
两个孩子齐刷刷看向张绣娘,眼睛亮得像星星,想答应又怕惹娘不高兴,小手紧紧攥着衣角,透着股懂事的乖巧。
李逸不给张绣娘开口的机会,拍着胸脯笑道:“就这么定了!三叔是家里唯一的男人,说话管用,你们想来就来,不用跟三叔客气。”
张绣娘笑着摇了摇头,没再多说。又坐了片刻,她想着该带孩子回家了,却被白雪儿一把拉住胳膊:“嫂子,别急着走啊!中午夫君给咱们做鸡汤面条吃,可香了!你们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面条是什么?
大丫和豆子的小脑袋里完全没概念,但鸡汤两个字他们记得真切,上次小婶婶送的那碗鸡汤,鲜味儿到现在还惦记着。
两人抿着嘴,眼巴巴地望着张绣娘,那馋嘴又懂事的模样让张绣娘心软。
“嫂子,留下吧,都是自家人,没啥见外的。”于巧倩也帮着挽留。
“哎,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张绣娘笑着点头应下。
知道中午要吃面条,白雪儿干劲儿十足地去院子里给小麦脱壳,她身材单薄,踩在李逸做的脱壳工具上却毫不费力。
张绣娘站在一旁看着,心里琢磨着李逸说的带她赚钱,虽说现在腰伤没好不能上手,先看看门道也好心里有个数。
看了半晌,张绣娘发现这工具用着竟这般简单,只需踩着踏板带动前面的木疙瘩,时不时给谷物翻弄两下,不用费多大劲,比石杵捣米更轻松也更快。
“雪儿,这东西真是三兄弟想出来的?”
“是啊!”白雪儿仰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满是骄傲:“还有那边的石磨、屋里的火炕,全是夫君琢磨出来的!他现在可会想点子了,弄出来的都是些能用的好东西!”
张绣娘嘴上说着心中却想到李逸的按摩,几天就把她的腰伤按好,比那些土郎中厉害。
何铁牛干活很麻利,出去不到一个时辰就拖着两棵粗壮的树干回来了,还把多余的树枝都砍了去,他没留在李逸家吃饭,心里揣着赚钱的好消息,急着回去跟婆娘分享,脚步都比平时快了不少。
“啥?一个人光是给粟米脱壳,半个月就能赚三百五十钱?”
刘氏手里的粥勺哐当一声磕在碗沿上,眼睛瞪得溜圆,心里飞快打着算盘,嘴里小声嘀咕:
“半个月三百五,那一个月就是……就是……”
“七百钱!”
何铁牛扒拉着碗里的粟米粥,大口吞咽着,憨憨地笑道。
“哎?你这憨牛,啥时候算账这么快了?”刘氏诧异地看着他,手里还不忘给怀中的儿子喂粥。
“不是我算的,我哪有这本事。”何铁牛咽下嘴里的饭,老实回答:“是李三兄弟算的,他脑子灵光比算盘还快呢,一点都不带错的!”
刘氏给儿子喂完一口粥,心不在焉地说:
“李三自从脑袋开窍后,真是越来越有能耐了,你可要好好跟着他学,咱们咋就想不出这么赚钱的法子咧。”
她顿了顿,眼睛一亮:“对了,回头你跟李三说,让他给咱家弄两个那脱壳的大木头桩子,我闲了也能踩两下,多脱一斤米就多赚一斤的钱,一个月下来我怎么也能脱个一二百斤吧!”
“成!我回头就跟他说!”何铁牛满口答应,扒饭的速度更快了。
另一边,李逸家的院子里早已香气弥漫。
所有人都围在锅灶边,目光齐刷刷落在李逸身上,锅里的鸡汤咕嘟咕嘟沸腾着,金黄的油珠欢快地上下翻滚,鲜味儿随着蒸汽升腾勾得人直咽口水。
李逸把切好的面条抖落进锅里,白色的面条在汤中散开,渐渐变得软糯透亮。
白雪儿的眼睛死死盯着锅里,小手已经端好了大陶碗,这是上次李逸在乡里特意买的,又大又厚实,盛饭盛菜都方便,用来装面条再合适不过了。
大丫和豆子也学着她的样子,捧着碗站在一旁,喉咙里咕噜咕噜咽着口水,小脸蛋憋得通红,连呼吸都放轻了。
张绣娘站在后面,看着这从未见过的吃食,闻着浓郁的香气,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起来。
她全程看着李逸做面条,把小麦脱壳,放进石磨里磨成细粉,加水和成光滑的面团,再用长木棍擀成薄薄的一张,最后用刀切成一条一条的。
一粒粒小麦,经李逸这么一摆弄,竟变成了这般新奇的模样,她心里既佩服又期待,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味道。
“好了!面条熟了!”
李逸刚掀开锅盖,白雪儿就迫不及待地把碗递了过去:“夫君,快盛!还有板上那半根面条,可别浪费了!”
六碗鸡汤面摆上桌,袅袅升腾的热气在小桌上方缠绕,空气中混合着鸡汤的鲜味儿和小麦的清香,让人食指大动。
原来那张破旧的木桌早就被李逸劈了当柴烧,现在的桌椅都是他亲手打造的,虽不算美观,却结实耐用,坐着稳稳当当。
白雪儿早就按捺不住了,昨晚念叨了半宿面条,连做梦都在吃,嘴里还咕哝着:“夫君,雪儿吃不下了……”
此刻她拿起筷子,把碗里的面条翻弄了几下,夹起一筷子鼓起嘴用力吹了吹,赶紧送进嘴里,一边嚼一边含糊地喊:“呜呜……太好吃了!夫君、嫂子,你们快吃啊!”
豆子看懂了吃法,也学着她的样子夹起面条,吹凉后塞进嘴里。
下一秒,他手里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睛瞪得像兔子一样圆,满脸都是震惊!
大丫也差不多,小口咬下面条,眉眼瞬间舒展开来,只顾着埋头往嘴里扒,连话都顾不上说。
张绣娘夹了一筷子面条,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的面条裹着鲜美的鸡汤,麦香和肉香在嘴里交织,鲜而不腻,是她从未尝过的味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李逸,眼神发亮,嘴角忍不住上扬:“三兄弟,这面条也太好吃了!真是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嫂子,好吃就多吃点,锅里还有不少,不够再添。”李逸笑着说。
一连吃了小半碗,豆子才腾出功夫说话,嘴里还塞着面条:“三叔,你太厉害了!会打猎、会做面条,我长大也要跟你一样厉害!”
“三叔,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你真厉害!”
大丫也连连点头,小脸上满是崇拜,手里的筷子还在往嘴里扒面。
两个孩子实在想不出更华丽的词,只一个劲儿夸李逸厉害,两碗面条没一会儿就见了底,连碗里的鸡汤都喝得干干净净,小舌头犹未尽地舔着碗沿,一副没吃够的模样。
李逸见状,笑着又给他们各盛了小半碗:“慢慢吃,不够还有,管够!”
“哎呀,三兄弟,不用了!”张绣娘连忙摆着手,语气带着不好意思:“他们都吃了一大碗了,我这碗吃不完,给他们分点就行,别浪费了。”
李逸却不由分说,又给她的碗里添了些面条:“嫂子,自家人客气啥,吃饱了身体才暖和,你得尽快养好身子,我还等着带你赚钱呢,到时候让豆子和大丫天天都能吃饱饭,顿顿都能沾荤腥。”
他转头看向两个孩子:“豆子、大丫,你们要赶紧长大,以后跟着三叔干活,让你娘跟着你们享福,不用再这么辛苦。”
豆子摸了把鼻涕,用力点头:“嗯!我要跟着三叔赚钱!让娘过上好日子!”
大丫却耷拉着脑袋,小嘴一撇,委屈地说:“可是三叔,我长大了就要嫁人了,就不能跟着三叔干活了。”
看着小丫头愁眉苦脸的模样,李逸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早着呢!等你长大了,三叔给你找个好人家,不让你受委屈!”
豆子忙不迭附和:“对!找个三叔这样的,会打猎、会做面条,还会摸……”
话没说完,张绣娘眼疾手快一把捂住他的嘴,脸颊瞬间红透,又急又窘地瞪了儿子一眼。
李逸哭笑不得,佯装生气拍了下豆子的小脑袋,嘴角却藏不住笑意:
“臭小子!以后可别乱说话啊!三叔那是给你娘看病呢,可不是瞎摸,知道吗?
我名声不好没关系,可不能坏了你娘的名声,让别人嚼舌根。”
“哦……”豆子委屈地眨了眨眼,掰开张绣娘的手,又补充道:“那三叔,我学完打猎,还想跟你学看病!摸一摸就能好,太厉害了!”
李逸这下算是明白了,什么叫:打败你的是天真还有无邪。
白雪儿在一旁咯咯直笑,于巧倩也抿着嘴偷笑,屋里的气氛暖融融的,满是烟火气,温馨又热闹。
他缩着脖子,裹紧了身上那件破烂不堪的单衣,贼眉鼠眼地左右张望,确认周围没人后,才停下脚步。
家里的粟米早就吃光了,这几天他和懒婆娘全靠挖野菜、嚼草根充饥,胃里酸水直冒,饿得头晕眼花。
懒婆娘指望不上,只会躺在床上哼哼,饿得心发慌的王赖子就算瘸着腿也只能自己出来寻觅,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张绣娘家门口。
他站在低矮的院墙边探头张望,房门紧闭,烟囱里没半点炊烟,也听不到屋里的动静。
早上他恍惚看见张绣娘带着两个孩子去了李三家,看样子是到现在还没回来。
“这李三到底给小张寡妇灌了什么迷魂汤?”
王赖子不忿地啐了口唾沫,眼神里满是嫉妒和不甘:
“奶奶的,上次我就碰了她一下,她就要死要活的!我还以为是贞洁烈妇,合着跟其他寡妇也没两样嘛!呸!”
李三游手好闲处处不如他,最近几天却过得风生水起,连张绣娘都对他另眼相看。
王赖子心里越想越不平衡,像有只猫爪子在挠,想起昨晚撞见李三时,他背上背着好些猎物,心里琢磨着,那些野味儿肯定送进了张绣娘家,说不定屋里还藏着没吃完的肉哪。
进去找找,说不定能翻到些米粮或肉,正好填填肚子!
第二十八章:动了杀心!
王赖子盯着眼前紧闭的屋门,贼溜溜的小眼睛转得飞快。都是过着穷苦吃不饱饭的日子,小张寡妇出门还特意把门关得严严实实,这是屋里头藏着好东西啊!
想到这儿,他双眼放光!一瘸一拐地凑上前推门。门被修补过,关得紧实,里面还插着木棍,推了两下根本推不动。
“呵……这点门道还想难住我?”
王赖子冷笑一声,他偷鸡摸狗的勾当干得多了,开这种木门插销最有经验。
他在院子里翻找片刻,捡了根水分没干、粗细合适的树枝,攥在手里蹭了蹭,就往门缝里塞。粗糙的手指在门缝里捣鼓了十几下,额头沁出细汗,嘴里还念念叨叨,终于咔嗒一声,门后的插棍被他移开了。
“呵!”
王赖子迫不及待地推开门,贼兮兮的小眼睛在屋里扫了一圈,立马盯上了角落里的米缸,缸上压着木锅盖和一块石头,这是里面就藏着粮食在防耗子。
王赖子加快脚步,一瘸一拐地挪过去,双手用力掀翻锅盖和石头,哐当一声锅盖砸在地上,探头一看,米缸里放着一个小布袋,一把拎起来入手沉甸甸的,少说有二十几斤!
“哈哈哈哈……”
王赖子笑得咧开嘴,露出黄黑的牙:“这些够老子吃几天了!”
他把布袋往胳膊上一挎,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
伸着脖子仔细嗅了嗅,屋里没有肉香,也没有烧毛的糊味,说明昨晚张绣娘娘仨没吃肉,要么是李三那小子没舍得给,要么就是张绣娘自己舍不得吃,肯定还藏着!
王赖子瞬间兴奋起来!蹲在地上四处摸索。在里屋的木床底下倒扣着一个木盆,他伸手一掀,两只圆滚滚的鹌鹑露了出来,还带着细密的绒毛,看着就肉实。
他眼冒绿光,狠狠吸溜了下快流到嘴角的口水,连忙把鹌鹑抓起来塞进怀里,胳膊夹着米袋,一瘸一拐地往走,生怕被人撞见。
从李逸家吃完晌午饭,大丫和豆子在热炕头上眼皮都快黏在一起,张绣娘当即决定带他们回家。虽说雪儿和巧倩都劝让孩子在炕上睡一觉,可张绣娘实在不好意思多叨扰,拉着两个孩子就往家走。
路上,豆子一边擦着鼻涕,一边傻呵呵地笑:“娘,那鸡汤面条可真好吃,我明天还想吃。”
张绣娘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嗔道:
“你个小馋鬼!你以为你三叔打猎容易啊?那小麦可比粟米金贵多了,尝个鲜就得了,可不能没出息总往三叔家跑,把三叔和嫂嫂们惹烦了,以后就不理你们了。”
豆子一听三叔会不理自己,小脸瞬间垮了,眼里满是害怕。
三叔变好了,他喜欢这样的好三叔,可不能让三叔讨厌他不理他。
“娘,我知道了,以后我少去。”
“娘放心,我会看着豆子,不让他乱跑的。”大丫比豆子大两岁,懂的事多些,连忙帮着保证。
天寒地冻,风刮在脸上像刀子,娘仨加快脚步往家赶。远远望见田埂旁的土路上有个一瘸一拐的背影,转个弯就没影了,那身形瞧着像王赖子。
张绣娘心里咯噔一下,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等看清自家院门和屋门都四敞大开,她的心直接提到了嗓子眼,小跑着冲进屋里。
“娘,等等我!”豆子喊了一声,迈着小短腿拼命追赶。
大丫比豆子懂事,见家门敞着,娘的脸色煞白,瞬间猜到了什么,眼睛唰地就红了,紧紧跟着张绣娘往里跑。
外屋的米缸旁,锅盖和石头翻倒在地。张绣娘扑过去探头一看,米缸空空如也,装米的布袋不见了,连一粒米都没剩下。她又踉跄着冲进里屋,木床下的木盆被扔在一旁,地上只剩两根鹌鹑羽毛。
一瞬间,张绣娘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发黑,手脚冰凉,嘴唇哆嗦着,她无力地跪坐在地,喃喃自语:“完了……都没了……全都没了!”
紧接着,她捂住脸呜呜哭了出来,声音里满是绝望:“天杀的王赖子!就知道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豆子也跟着坐在地上,仰着头哇哇大哭:“没了!米没了!肉也没了!又要饿肚子了!”
大丫紧抿着嘴,小拳头攥得死死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转头就往院外跑,她要去找三叔!
李逸正在院子里处理何铁牛砍回来的树干,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沉重又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看见大丫冲进院子,一见到他就哇的一声哭出来,大喊:
“三叔!癞子头偷了你送的米和肉!娘和弟弟都在哭!”
“啥!”
李逸猛的站起身,拎起斧头就跟着大丫往外冲,何铁牛刚好吃完饭赶过来,他大着嗓门喊:
“等等我,李三兄弟!我跟你一起去!这个王赖子就是个祸害,早就该收拾他了!”
两人快步赶到张绣娘家,还没进院子就听见豆子撕心裂肺地哭嚎。
进屋一看,张绣娘跪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满脸绝望,豆子坐在门口,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得浑身发抖。
李逸先把豆子抱起来放在床上,又转身走到张绣娘身边,伸手将她搀扶起来。
张绣娘刚在绝望中看到点生活的盼头,就被现实重新推入深渊,没了男人撑腰,王赖子这种人只会变本加厉地欺负她们。
“嫂子,你别哭,有我呢,兄弟给你做主!”李逸的声音沉稳有力。
张绣娘看着他关切的眼神,眼里终于恢复了些神采。跪坐太久,腿麻得没了知觉,起身时一个踉跄直接靠在了李逸怀里。温热的胸膛让她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积压的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掉得更凶了。
李逸将她扶到炕上坐好,语气坚定:
“嫂子,你在这儿等着,我这就去把东西拿回来,让那王赖子以后再不敢欺负你们!”
说完,他拎着斧头就往外走,何铁牛紧随其后。
以前村里有两大祸害是李三和王赖子,如今李逸改邪归正,就只剩王赖子一根搅屎棍。
王赖子一瘸一拐地回到家,刚推开门就大声嚷嚷:“快出来做饭,你个懒婆娘!”
陈氏顶着一头鸟窝似的乱发从里屋走出来,眼神呆愣无神,脸上没半点表情。
就算看到王赖子手里的米袋,她也只是麻木地瞥了一眼,没有丝毫开心的样子,挠了挠头,她接过米袋就要往锅里倒。
“哎呀!先捣谷壳!动作快点!要你这蠢婆娘有什么用!”
王赖子语气极不耐烦,要不是自己腿脚不方便,少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他吃力地坐在地上,把伤腿直挺挺地伸着,拿起怀里的鹌鹑开始拔毛。拔了一阵见还有不少绒毛粘在上面,他顿时没了耐心,把鹌鹑往地上一扔,骂骂咧咧地喘着气。
“算了不拔了,直接烧了吃!”
嘭!
外屋门被一脚踹开,木屑飞溅!
王赖子惊愕地抬头,就看见李逸满脸怒意,手里拎着一柄斧头站在门口,眼神冷得像冰。旁边还站着人高马大的何铁牛,也一脸凶相,吓得他浑身一哆嗦。
“喂!李三!你干什么?这是我家!你滚出去!”
王赖子反应过来,强装镇定地梗着脖子叫嚣,心里却直发怵。
李逸没跟他废话,大步上前,一脚就把坐在地上的王赖子踹翻。王赖子挣扎着想爬起来,李逸抬手就是一个勾拳,重重砸在他脸上又把他打翻在地,鼻血瞬间流了出来。
“不长记性是吧!”
李逸抬起大脚,死死踩住王赖子的一只胳膊,紧接着,斧背带着风声砸了下去。
斧头锤在手掌上发出闷响,王赖子杀猪般的惨嚎,声音尖厉刺耳。
李逸却仿佛没听见,又扯过他另一只手,斧头背连续砸了三下,砸得他手掌和手指骨头都变了形,疼得王赖子眼泪鼻涕一起流。
“李三!别打了!别打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赖子哭喊着哀求,声音都变了调。
李逸蹲下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冷着脸问: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
王赖子的脸肿得老高,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疼得浑身发抖,含糊着说:
“知道!知道!我不该偷小张寡妇家的米,还有……还有那两只鹌鹑!”
他近距离盯着李逸冰冷的眼睛,心里直发毛:
【这李三到底怎么了?以前都是我欺负他,现在怎么跟疯狗一样,下手这么狠!】
李逸站起身,一脚踩住王赖子没受伤的那条腿,语气冰冷:“要腿,还是要粟米?你说!”
“要……要腿!”王赖子的脸都吓绿了。
双手被打成这样,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要是再被打断腿,他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李逸没再理他,转身从陈氏手里抢过那小半袋粟米,又捡起地上的两只鹌鹑,拎在手里。
何铁牛全程站在一旁看着,李逸此刻表现出的凶悍,连他都吓了一跳。
看着李逸转身离开的背影,王赖子眼里的恐惧渐渐变成恶毒,死死盯着,心里咬牙切齿:
【李三!我绝不会就这么算了的!等我伤好了,就让你哭!】
李逸脚步一顿,后背仿佛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回头,眼神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自古就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王赖子这种人坏到了骨子里,教训两次还不知悔改,反而惦记着报复,他可没功夫跟这种人耗。
“王赖子!我最后再说一遍,你给我听清楚了!”
李逸的声音带着冰冷的寒意:“我和我身边的人,你别打主意!下次再敢伸手,我直接砍了你的双手双脚!让你当人棍!”
“说到做到!不砍我跟你姓!你记住了!”
说完,李逸大步离去,王赖子被他这股气势唬得愣了半天,直到李逸的身影消失,才顾得上喊疼,双手的剧痛让他蜷缩在地上,哀嚎不止。
整个过程,陈氏就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劝阻也不吭声,像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铁牛哥,王赖子那个媳妇,看着有点不正常啊。”回去的路上,李逸忽然开口。
何铁牛点点头,叹了口气:“可不是嘛!听我家婆娘说,王赖子卖过好几个孩子。第一次他要卖孩子,陈氏不让,他就把陈氏打得半个月没下床。从那之后,陈氏就变得傻傻的,对啥都不上心了。”
李逸攥紧了手里的斧头,咬牙道:“这家伙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何铁牛听出他语气里的杀意,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没敢接话。
回想李逸最后说的话,他不会真要砍断王赖子的双手双脚吧!
李逸回到张绣娘家时,豆子和大丫正坐在门槛上翘首以盼,小脑袋时不时往路上望。
一看到李逸像打了胜仗的将军似的走进院子,手里还拎着米袋和鹌鹑,姐弟俩瞬间跳起来欢呼:“娘!三叔回来了!他把米和肉都抢回来了!”
张绣娘连忙从里屋下来,看到李逸手里的米袋和鹌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眼泪又掉了下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三兄弟,真是多亏了你……不然我们娘仨,这日子真没发过了”
李逸把米袋递给她,又把鹌鹑放在桌上:“嫂子,你放心,以后王赖子不敢再对你动歪心思。”
豆子扑到李逸身边,拉着他的衣角仰着小脸说:“三叔,你真厉害!”
大丫也跟着点头,小脸上满是崇拜,张绣娘看着失而复得的米和肉,又看看身边护着他们的李逸,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第二十九章:猎虎
【木工熟练度+ 5】
【生存技能木工升级】
【获得奖励:人物属性敏捷+1】
【获得奖励:全套木工工具】
【奖励已自动存入物品栏】
淡蓝色的虚拟面板在眼前一闪而逝,李逸嘴角上翘露出微笑。
他本以为狩猎会是第一个升级的技能,但没料到一整埋头在家做木工活,竟让木工熟练度在不知不觉中攒够了升级条件。
属性奖励果然如他所料,生活技能升级必出随机属性点,这算是摸清了系统的规律,而那套全套木工工具,是让他眼前一亮的惊喜。
这个时代的生产力实在落后,乡里和县城的铁匠铺打制的铁器,要么含碳量不均一敲就脆,要么形状粗糙不堪用,稍微复杂些的榫卯辅助工具更是想都别想。
先前用铁匠铺的豁口凿子干活,木料浪费不说,手掌还磨出了好几个水泡,正应了那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手艺也得有趁手家伙配。
李逸将意识沉入物品栏,指尖划过工具箱图标,打开一看,里面的工具五花八门:锃亮的鲁班尺、刃口锋利的框锯、大小不一的凿子、打磨光滑的刨子、精准的墨斗.......除了现代电动工具没有,从基础到进阶的木工器具一应俱全,妥妥配得上全套二字。
随着木工技能升级,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先前那些晦涩的榫卯技巧、木料处理法门瞬间清晰,就连之前总觉得别扭的拼接手法,也变得顺理成章,操作不熟练的问题不攻自破。
今天一整天,李逸在自家院子里赶制了四个粟米脱壳工具,让何铁牛推回家两个,这样一来除了帮自己伐木,何铁牛就能在家加工粟米,不用在冒着冷风进山寻找药材和山货。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推进,虽是进度不快却稳扎稳打。
李逸特意让何铁牛多砍了些硬木,打算在院子角落搭两个木棚。
一个给日后要买的大牲口遮风挡雪,如今已经入冬,总不能等买回来再仓促搭棚。
另一个则是当工作间,把脱壳工具和石磨都挪进去,往后不管刮风下雨,都能安心干活。
何铁牛力气大,帮着把几根粗壮的树桩深深埋进土里做支撑,剩下的活儿李逸一个人便能应付,白雪儿和于巧倩闲时也能搭把手递个工具、扶个木板。
或许是连日劳作的缘故,又或许是属性点加持,李逸的身材悄然蜕变,不再是先前的干瘪瘦弱,取而代之的是精瘦紧实的线条,肩背硬朗了不少,小臂上的肌肉随着挥斧动作隐隐凸起。
敏捷属性提升的效果尤为明显,李逸能清晰感觉到身体的协调性大增,先前搬木料时偶尔磕碰的笨拙感,如今已荡然无存。
白雪儿和于巧倩听说,用夫君制作的脱壳工具给粟米脱壳,能让何铁牛和张绣娘每月能赚几百钱,顿时也动了心,小声说想跟着一起干活,既能帮家里补贴家用,也不想总闲着。
李逸本就没指望她们多干活,笑着应了下来:
“你们每天做些活也好,吃得饱,适量动一动可以强身健体,总比闷在屋里强。”
次日天还没亮,李逸就起身到院子里练习《气合拳》。
虽是清晨寒冷,但一套拳打下来他就感觉体内有一股热流。
打了五遍让武功技能增加了5点熟练度,李逸遍停了下来,如今生活技能越来越多,他得找到平衡点,让各项技能均衡提升,才能持续获得强化身体的属性点。
“夫君,今日还要进山吗?”
于巧倩跟着早起,李逸让她捞干饭,等自己练完拳正好能吃,此刻锅里的饭香已顺着灶膛的热气飘了出来,勾得人食指大动。
“嗯,”李逸擦了擦汗,走到灶台边坐下:“天越来越冷了,多打些猎物,好给你和雪儿做件皮袄。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能打只老虎回来,换些银钱再买头骡子。”
于巧倩掩嘴轻笑,眉眼弯弯如新月:
“夫君切莫说笑了,那大虫凶得很!真遇上了,夫君该赶紧逃命才是,家里还有我和雪儿等着呢。”
“放心!”李逸笑着点头,眼神转柔:“我惜命得很,你们这么好,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们?”
“贫嘴!”于巧倩娇嗔着瞪了他一眼,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起身盛了一碗粟米饭递过来。
李逸接过碗筷,三两口吃完,又用晒干的野菜叶子包了两个饭团,往水囊里灌满温水,拎起弓箭便要出门。
于巧倩一路送到院门口,寒风拂起她的鬓发,她轻声叮嘱:
“夫君当心些,山路滑,切莫伤着自己。”
“进屋吧,外面凉!”李逸扭头挥了挥手,大步踏出了院门,将头上丑丑皮帽子往下拉了拉。
出了村子,李逸沿着土坡向山林方向全速奔跑,脚下的土路凹凸不平,散落着碎石和枯草,他却如履平地,粗布鞋底碾过地面的声响轻快急促。
一口气跑了上百米,不仅没喘粗气,反而觉得浑身舒畅,先前跑五十米就气喘吁吁的窘迫彻底消失了。
敏捷属性的提升,不仅让速度变快,身体的灵活性和协调性也大增。
在山林里生存,耐力和灵活缺一不可,没有耐力撑不住长途跋涉,不够灵活便应对不了突发状况,如今这两点都有了保障,他心里更有底了。
李逸加快脚步,先赶往新换的兔子套地点。先前的位置收获不错,但一片区域的兔子数量有限,久而久之兔子也会变贼的,需要偶尔更换下。
刚到附近就看到两只灰兔被麻绳编的兔子套勒得死死的,圆滚滚的身子扭动着,红眼睛里满是惊恐,后腿蹬得泥土飞溅,却越挣扎绳套收得越紧,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李逸面露喜色,快步上前补刀,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兔子的痛苦,待死透后将它们收入物品栏。
【狩猎熟练度+ 10】
【狩猎熟练度+ 10】
【狩猎等级提升】
【获得奖励:力量+1体质+1】
【获得奖励:老式猎枪】
“我靠?”
李逸愣在原地,大脑短暂宕机。
下一秒,心脏砰砰狂跳,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忍不住裂开嘴得意的笑着。
这奖励也太丰厚了!
狩猎等级二次提升,竟是一次性给了两点属性点!
更让他狂喜的是,额外奖励居然是一把老式猎枪,这可是后现代的科技产物,在这个冷兵器为主的时代,简直是降维打击!
他迫不及待将意识沉入物品栏,取出猎枪,说是老式模样却崭新如初,深色木托带着温润的触感,金属部件泛着冷冽的光泽,沉甸甸的手感压在掌心,莫名让人安心。
一股信息流涌入脑海,瞬间理清了猎枪的型号和用法:这是一把单发栓动步枪,与霰弹枪不同,霰弹枪适合近距离糊脸,杀伤范围广,而步枪有效射程是霰弹枪的一倍还要多,子弹穿透力极强,对付老虎这种大型猛兽再合适不过。
李逸打开配套的小铁盒,里面整齐码着二十发黄铜子弹,油光锃亮。
他心里盘算着:二十发子弹,每一发都得用在刀刃上,打完之后这枪就成了烧火棍,所以打虎必须一击必中,绝不能浪费。
先前凭着硬木弓,他估算在狩猎等级提升后打虎的成功率只有六成到七成,可有了这把步枪,成功率直接飙升到八成以上,还极大程度地降低了风险。
“对不起了虎哥,天要亡你,你就乖乖给我换成大骡子吧。”
李逸摩挲着冰凉的枪管,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虽是第一次接触猎枪,他却像用了多年一般熟练,端枪、瞄准、扣扳机的动作一气呵成,姿势标准的不像话,显然是技能升级附带的熟练度加成。
唯一的缺陷是单发栓动设计,每次只能装一发子弹,射击后还得手动退弹壳,容错率极低。
“系统爸爸,都给枪了,就不能一步到位给把 AK?”
“你敢给,我就敢单手压枪打虎!”
他嘴上吐槽着,手上却麻利地给猎枪压弹上膛,拉动枪栓的咔嚓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吐槽归吐槽,他对这奖励已是相当满意,将猎枪收回物品栏,李逸拎着弓箭,快步向上次发现老虎踪迹的区域赶去。
老虎领地意识极强,活动范围相对固定,短短几天绝不会换地盘。
天色愈发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山头,像是随时会砸下来。
山风在山林间流窜,让李逸不由地紧了紧身上的旧冬衣,鼻腔里满是湿冷的气息,李逸敏锐地闻到了大雪将至的味道,这是一个优秀猎人对环境的精准直觉。
正午时分,他找了处避风的土坡坐下,吃了两个饭团,喝了些水。
如今他的属性面板已更新为【力量2体质3敏捷2智力1】
比起刚穿越时的弱不禁风,也算是脱胎换骨。
李逸的身体大幅度强化后,论耐力应该能跟何铁牛相比,力量比何铁牛逊色,身手敏捷上可能也相差不多甚至会略胜一筹。
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李逸嘴角不自觉上扬。
厨艺、裁缝、木工的熟练度容易提升,《气合拳》固定修炼十几天也能升级,再攒四五点属性点不难。
可看到狩猎技能下次升级需要的2000点熟练度时,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下一阶段需要的熟练度翻了四倍,单靠打兔子野鸡,得两百只才能攒够,这短时间内根本完不成,还得主攻大型猎物,可大型猎物在山林中是很稀少的。
一阵嘎嘎嘎的乌鸦叫声从树林深处传来,尖锐刺耳,紧接着,一群飞鸟惊恐地冲天而起,翅膀扑棱的声音打破了山林的静谧。
李逸瞬间警觉,屏住呼吸,缓缓从土坡后探出头,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
枯黄的灌木丛静悄悄的,落叶堆积的地面没有新鲜脚印,只有山风卷着枯叶的沙沙作响,偶尔有松枝晃动,落下几片干枯的针叶。
他咽下嘴里的饭团,喝了口水,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这里处于风口,风势越来越大,翻过前面的山坡,深入山林腹地,风应该会小些。
他紧了紧手中的弓箭,加快脚步前行,气温太低,衣服不够保暖,必须保持活动,否则身体凉透了,再想暖回来可就难了,还会影响反应速度。
“嗖!”
一声轻响,羽箭如流星赶月般射出,带着破空的锐鸣,精准穿透了一只觅食的野鸡,倒在地上扑挣扎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比起狩猎等级提升前,李逸如今射箭愈发从容。环境对射击的影响大幅降低,丰富的狩猎知识和熟练的技巧,让他即便在风中也能精准命中目标,连拉弓的力道都控制得恰到好处,既保证了杀伤力,又不会浪费体力。
【狩猎熟练度+ 10】
第三十章:谁是山林的统治者!
确认狩猎等级提升后,狩猎小型猎物的熟练度并未减少,李逸暗自松了口气,若是这熟练度偷偷缩水,2000点熟练度,他还真不知道要刷到猴年马月。
翻过前面的山头,他沿着山脊侧面继续深入.....
这片山脉绵延不绝,没有陡峭的悬崖峭壁,只有层层叠叠的缓坡,枯黄的草叶没过脚踝,踩上去发出沙沙的轻响,山风掠过树梢的发出阵阵呜咽。
这里已经极近上次发现虎大王领地标记的区域,空气里隐约飘着股猛兽特有的腥膻气,随着脚步前移,愈发清晰。
李逸突然停下脚步,瞳孔微微收缩。
前方十余米外的地面上,躺着半截动物尸体,周围还有些未散尽的血腥味儿,顺着风刺的鼻腔发紧。
李逸弓着身子缓步上前,借着稀疏的日光仔细辨认,残留的皮毛呈灰褐色,骨架粗壮,蹄子小巧,能断定是一头成年野鹿。
尸体被撕裂得惨不忍睹,内脏外露,肋骨被咬得坑坑洼洼,犬齿留下的深洞狰狞可怖,显然是被顶级掠食者一击致命后啃食的。
能有这般破坏力的,唯有这片山林的王者,虎大王。
李逸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残留的皮肉,齿痕深浅不一,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劲儿,看得出来虎大王进食时也保持着极致的凶猛。
近来几日气温低这肉没腐烂,肉质没有冻硬还泛着些许弹性,说明这头野鹿是最近两三天被猎杀的。而这半截尸体,更像是虎大王刻意留在这儿的宣言,向其他野兽彰显它的统治力,警告那些不长眼的家伙,不要踏入它的领地半步。
李逸站起身左右扫视,目光很快锁定附近一棵老树干,树皮上布满了深刻的利爪抓痕,寸许深的沟壑里,新鲜的木屑外翻,泛着浅黄的木质纹理,这是上次那泡尿彻底激怒了虎大王,它竟直接将领地向外扩张了不少。
二次确认了虎大王的存在和活动范围,李逸笑得有些兴奋,眼底没有丝毫面对顶级猛兽的畏惧,只剩狩猎者的狂热与冷静。
他握紧手中的硬木弓,指腹抵着冰凉的箭羽,脚步放缓,身体微微弓起,像蓄势待发的猎豹,正式进入战备状态。
老虎是山林里最顶尖的猎手,此刻的他和虎大王,既是狩猎者也是彼此的猎物。
胜负之分,全看谁的技巧更精湛,谁才是这片山林的真正的统治者!
李逸记着,上次撒尿的区域有一截歪歪扭扭的枯木,格外显眼。
他以那枯木为参照物,循着地面隐约的痕迹,很快找到了另一棵几乎被挠烂的树干,树皮剥落,露出里面苍白的木质,划痕密密麻麻,想来是上次虎大王发现领地被挑衅后,盛怒之下疯狂抓挠发泄的痕迹。
李逸伸出手掌比对爪痕的宽度,指尖量着抓挠的间距,心里快速盘算:
从爪痕大小推算,这头老虎的脚掌至少有成人巴掌大,体型怕是不少于二百公斤!
是头正值壮年的猛虎,比起上次猎杀的那头不到三百斤的野猪,简直是碾压级的存在,捕猎野猪对它而言,怕是和玩儿一样轻松。
老虎的爆发力堪称恐怖,四百多斤的身躯全力扑击时,冲击力能撞断碗口粗的树干,就算遇上山林里另一种顶级捕食者黑熊,它也有一战之力。
正面硬刚,虎大王和熊大王约莫是五五开,但若是猛虎耍起战术绕后偷袭,赢面会大大增加。
反过来想,若是李逸一个不慎被虎大王埋伏偷袭,怕是连站稳的机会都没有,就会被它锋利的犬齿直接咬断脖子或脊柱,这是虎大王惯用的狩猎技巧,干脆利落,从不拖泥带水。
四百斤的大家伙,即便猫科动物的脚掌有厚厚的肉垫减震,也不可能做到不留任何痕迹。
没过多久,李逸就在一处背风的凹地发现了清晰的足印,巴掌大小,趾垫饱满,边缘还带着尖锐的爪痕,和树干上的抓痕完全吻合。
顺着足迹往前,两条山脊夹出一片小山谷,谷底枯草茂密,乱石嶙峋,阳光被山脊挡了大半,透着股阴森的凉意。
这种背风,隐蔽且视野开阔的地形,正符合老虎选择栖息地的习性,从李逸的位置看过去毫无遮挡,但一旦深入山坳,他就会沦为被高处俯视的目标,彻底陷入被动。
周围没发现水源,大荒村旁边本有一条河床,却因连续三年大旱少雨彻底干枯,唯有等冬日多降几场大雪,来年开春积雪融化,河水才能重新流淌。
“不能深入!”
优秀猎手的直觉在脑海里警铃大作,李逸果断放弃了莽撞摸向虎巢的念头。
他退到一处低矮的灌木丛后,选择在外围绕圈的方式,尝试先锁定猛虎的具体踪迹。
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色,云层压得极低,像是随时会落雪,李逸心里默默估算:
此时刚过正午没多久,冬日昼短,天黑得快,他充其量还有三个多小时的狩猎时间,无论情况如何必须在天黑前撤离,他没有老虎的夜视能力,入夜后的山林对他而言就是致命的陷阱。
走上山脊想看得更远些,刚露头就被山风灌了满怀,寒风顺着衣领、袖口往里钻,刚运动出的一层薄汗瞬间被吹凉,皮肤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李逸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牙齿轻轻磕了一下。
“嘶……可不能在这节骨眼上生病。”
缩了缩脖子,李逸往下退了数步,避开最强的风势,开始绕着山坳缓慢移动。
顶级猎手的核心,除了技巧,更要有顶级的耐心,为了狩猎某只猎物,耗上一整天甚至几天,都是常有的事。
更何况他面对的是野生猛虎,而非动物园里养尊处优、肉到嘴边都懒得张嘴的吉祥物,必须拿出十二分的谨慎和十二分的耐心。
一个小时里,李逸始终保持着匀速移动,脚掌轻踩在枯草与落叶上,尽量不发出多余声响。
他的目光像探照灯般扫过每一处草丛、每一块岩石,不敢有丝毫懈怠,既提防着山坳里的猛虎突然冲出,也怕虎大王外出归来,撞见他这个以后背和屁股打招呼的没礼貌闯入者,一口就能教他做人。
“吼....”
一声低沉短促的咆哮突然从山坳深处响起,瞬间驱散了山林的静谧。
李逸立刻矮身趴在地上,身体紧贴着冰冷的地面,呼吸压得极轻,只留一双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距离尚远,声音又短促,无法精准判断方位,只能锁定大致范围。
判定没找错地方,李逸心里暗喜,只是不知道这头猛虎是独居,还是已经拖家带口。
李逸继续在外围移动,目标明确,先肉眼锁定老虎的位置,再根据地形制定狩猎方案。
若是能找到视野开阔、隐蔽性好的位置,他可以直接用猎枪瞄准。
但他很清楚,以老虎的实力,自己被先发现的概率更大,老虎的动态捕捉能力是人类的十倍,只要在它的视野里,任何细微移动都逃不过它的眼睛,这是它能牢牢锁定猎物的关键。
李逸心目中的理想狩猎时机,是老虎犯懒打盹或是正在狩猎其他猎物时。
而最糟糕的便是遇上它饥肠辘辘外出觅食,不过山坳外围的野鹿残尸说明,猛虎短时间内有过大量进食,大概率不会轻易出来觅食,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又耐心移动了半小时,李逸终于有了发现,只是心情喜忧参半。
视线前方的乱石堆里,一道橙黄色的身影格外显眼,正是那头虎大王,它身形健硕,黑色条纹在阴沉天色下更显狰狞,此刻正和两只半大的小老虎打闹嬉戏。
小家伙们围着它扑腾,小爪子轻轻拍打着虎大王的身体,时不时蹭蹭它的脖颈,显得格外亲昵。
距离超过一百五十米,只能看清大致轮廓,李逸趴在地上,迅速从物品栏取出猎枪,木托稳稳抵在肩膀上,闭上左眼瞄准。
准星里的虎影有些模糊,他调整了数次呼吸,最终还是无奈摇头,这个距离,除非是狙击枪,这把老式猎枪的命中率超不过 30%,就算侥幸射中也未必能致命,反而会彻底激怒猛虎,招来杀身之祸。
继续接近绝非明智之举,再往下走,视线会被乱石遮挡,无法进行远距离射击。
而绕到能避开乱石的角度,大概率在那之前就会被老虎先发现,以这头猛虎的体型和耐力,距离足够近就算中了箭或枪,也能拖着伤躯完成反杀。
唯有爆头,才能一瞬间结束狩猎!
“智取吧......”李逸在心里默念。
人类相较于野兽,最大的优势就是更会思考,会创造和使用工具。
他缓缓匍匐后退,直到退出数十米,确认自己的气味和身影不会被发现后,才迅速爬起,矮着身子快步跑向另一侧的山脊,跑到距离老虎所在位置超过一千米的地方,他才停下脚步。
他仔细观察地形,前后更换了十几次位置,终于找到一处绝佳点位,就两块半人高岩石之间有一道狭窄缝隙,缝隙外长满了半人高的枯草,既能将身体完全隐藏,又能毫无遮挡地望向山谷方向,视野开阔到极致。
一切准备就绪,就差一个引蛇出洞的引子。
李逸快速跑到不远处一棵粗壮的老树下,对着树干放水。
在动物世界里,尿液既是求偶信号,也是领地界限的划分,尤其是老虎这种领地意识极强的捕食者,在它的领地撒尿,就是最直接的挑衅行为。
李逸他抬头感受了下风向,这里是上风口,老虎所在的山坳是下风口,距离没超过两公里,又有风向助力,这股气味猛虎想不闻到都难。
李逸快速提好裤子,转身跑回岩石缝隙,趴在冰冷的地面上,取出猎枪架好,身体一动不动。
他和大树的直线距离约莫六七十米,射击角度堪称完美,只要虎大王敢过来,他有九成把握一枪爆头。
手指轻轻搭在扳机上,没有用力,只保持着随时可以射击的姿势。
李逸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重复数次,让狂跳的心脏慢慢平稳,视线紧紧盯着那棵大树的方向,耳朵捕捉着远处的任何细微动静。
不到两分钟,山坳方向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愤怒咆哮,虎啸山林,惊得无数鸟儿从树枝上仓皇飞离,连远处的枯草都跟着轻轻晃动。
李逸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呼吸压得更低,指尖微微绷紧。
他很清楚,枪声一响,自己的位置就会彻底暴露,退膛、换弹、上膛,就算动作再快,这段时间也足够猛虎冲过来将他扑倒。
他只有一枪的机会,这一枪打不死老虎,死的就是他自己。
又等了五分钟,一道橙黄色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视野里,猛虎身形健硕,肌肉随着步伐微微起伏,眼神锐利如刀,扫过四周时带着不容侵犯的威严。
它向前走出一段距离,头颅微微抬起,鼻头快速耸动着,显然在精准捕捉气味的来源。
很快,它锁定了方向,迈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向着那棵大树走来。
就在即将抵达树边时,猛虎突然停下脚步,鼻头继续急促耸动,它闻到了李逸残留的气味。
但这猛虎并未退缩,只是晃了晃头,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眼底怒意更盛,像是在斥责这胆大包天的挑衅者。
李逸心里平静无波,他算准了这头猛虎必定会靠近大树,作为这片区域的霸主,它的领地绝不容许任何侵犯。
猛虎又低吼了一声,随后迈开沉稳的步伐,一步步走向那棵被刻意标记的大树……
第三十一章:枪杀猛虎
身下的地面冰得刺骨,碎石子硌得骨头生疼,可李逸仿佛失去了基础触觉,整个人一动不动。
浑身肌肉紧绷如拉满的弓弦,全部注意力都死死锁在准星和虎头的两点一线上,连呼吸都仿佛是停止了,生怕惊扰了百米外的猎物。
虎大王步步逼近大树,刚好踏入李逸的有效射程,这把老式步枪看着崭新,却终究是单发栓动款式,距离越远,精度和威力越会打折扣。
李逸屏住呼吸,手指虚搭扳机,耐心等待最佳时机。
终于,猛虎安耐不住走到树干下,围着树转了一圈,鼻尖翕动着嗅探气味,最终停在了李逸标记的位置。
“吼......”
低沉的咆哮震得周遭枯草轻颤,猛虎猛地扬起右爪,带着千钧之力拍在树干上。
咔嚓一声轻响,树干震颤,木屑飞溅如星,三道深刻的爪痕瞬间烙印在木头上,足见其力道之猛。
李逸的准星始终黏着虎头,可猛虎连续挥爪时,头颅跟着无序晃动,根本无从下手。
他沉下心来,仿佛与手中的步枪融为一体,忘却了呼吸心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偏移,如同身旁的山石般纹丝不动。
顶级猎手,最忌急躁。
直到树干被挠得残破不堪,虎大王才发泄完心中的怒火,晃了晃脸盆大的硕大头颅,打了个带着腥气的响鼻。
它忽然扭转头颅,精准锁定李逸藏身的方向,向前迈了三步,高高昂起脖颈,湿润的鼻头急促耸动,精准地捕捉着风中的陌生气味。
就是现在!
手指轻轻一勾,那一瞬间天地仿佛静止......
风吹拂杂草的沙沙声、枯叶盘旋下坠的轨迹、老虎高高昂起的头颅,全都定格在这一刻。
“砰......”
枪声在寂静的山林中骤然炸响,尖锐刺耳,惊得远处飞鸟四散奔逃。
猛虎的一只眼睛应声爆开,猩红的鲜血混合着白色脑浆飞溅而出,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砸得地面尘土飞扬,枯草被压得倒向四周。
【狩猎熟练度+ 100】
系统提示音刚在脑海中响起,李逸便猛地弹起身,一边狂奔一边手动将弹壳推出枪膛,黄铜弹壳叮地落在碎石上。
李逸脚下如踩了风火轮般冲向猛虎,冲到近前时,这头四百斤的猛兽已经没了动静,鲜血顺着眼窝和嘴角汩汩流淌,染红了身下的枯草和泥土。
即便已是尸体,近距离直面这头猛虎,依旧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威慑力,锋利的爪子,狰狞的獠牙,布满黑纹的橙黄色皮毛,都透着顶级掠食者的霸道。
李逸不敢耽搁,伸手按住虎头,念头一动,将整具虎尸收入物品栏,随后转身就跑。
天色已经擦黑,再过半个小时,山林就会陷入一片漆黑。
这头猛虎有两只小虎,大概率还藏着一头母虎,母虎虽体型稍小,却也是经验老道的猎手,李逸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赌。
一路飞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如同要挣脱束缚,呼吸急促得像是要炸开,后背沁出的冷汗被冷风一吹,冻得皮肤发紧。
直到体力耗尽,李逸才扶着一棵树停下,弯腰大口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他回头望向身后的山林,暮色四合,林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异常。
想来就算母虎听到枪声,被惊扰也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锁定他,地上那点血迹根本不足以暴露公虎已被击杀的事实。
此时,狩猎猛虎的兴奋感才彻底涌上来.......
一枪爆头,虽没有面对面厮杀的热血沸腾,却也是李逸反复勘察环境、精心部署后的结果,将危险降到了最低。
“这下肯定有钱买大骡子了!”
李逸的嘴角压不住地上翘,已经再想大骡子的事情,草料的问题根本不算事,大荒村外的荒地多得是,割些杂草就是天然草料。
眼看快到山林外围,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鼻尖忽然传来冰凉的触感,他仰头一看,一片片小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脸上转瞬融化。
下雪了……
“姐姐!下雪啦!”
院子里正用脱壳工具加工粟米的白雪儿,蹦蹦跳跳地跑进屋里。
于巧倩坐在锅灶旁,一边添柴看着火,一边拿着骨针和一块破布练习针脚,缝几下就拆开,拆开后又重新缝,指尖被骨针扎得泛红,却依旧不肯停歇。
于巧倩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屋外,眉头瞬间皱起:“雪儿,这天都黑透了,夫君怎么还没回来?夜里山中可有猛兽!”
听到猛兽二字,白雪儿的小脸瞬间白了,她想起爹爹以前说过,山里的大虫和野狼都是会吃人的!
二女正忧心忡忡地望着院门,李逸的声音忽然传来:“雪儿,倩儿,我回来了!”
二女欣喜地对视一眼,连忙迎到屋门口,李逸背着箩筐,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满身的寒气都挡不住眼底的光,箩筐里的两只雪兔和一只野鸡还带着余温。
“呀!夫君今天好厉害,打了这么多猎物!”白雪儿开心地拍手,眼睛亮晶晶的。
“嗯,今天运气不错。”李逸走进屋,拍了拍身上的雪花:“不过变天了,希望雪别下太大。”
白雪儿向来乐观,笑着宽慰:“夫君不用担心,我们囤了好多粮,就算下雪也能吃好一阵子呢!”
于巧倩轻推了白雪儿一把,嗔道:“哎呀雪儿,快让开,夫君还在外面冻着,快进屋暖和暖和。”
李逸在灶火旁烤了会儿火,冻僵的手脚渐渐回暖。
他让白雪儿拿来油灯,借着微弱的灯光,小心翼翼地将两只雪兔的皮完整剥下来,这两张兔皮柔软厚实,他打算给白雪儿和于巧倩各做一顶皮帽,抵御冬日的寒风。
食材有限,李逸能做的菜翻来覆去就几样:野菜、木耳、蘑菇。
才吃了没几天他就有些腻了,可于巧倩和白雪儿却吃得津津有味,还一个劲夸他手艺好,说比以前顿顿吃稀饭咀野菜强多了。
吃过晚饭,李逸拿出之前猎到的两张狍子皮,打算给自己做件皮袄。不用多美观,足够御寒就行。先用自己的活刷裁缝熟练度,等技能升级后,再给二女做既保暖又好看的款式。
豆子大丫两个小不点也是以实用为主,同样可以用来刷熟练度。
于巧倩帮着李逸丈量了肩宽、身长,便陪着他一起忙碌。白雪儿趴在炕上,支着下巴看着二人配合默契的样子,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
李逸先大致缝出皮袄的轮廓,再手把手教于巧倩码针脚,她缝得歪歪扭扭的地方,他就耐心拆了重新缝。两个小时后,一件厚实的狍子皮袄终于完工。
【裁缝熟练度+ 20】
看到系统提示,李逸面露喜色——果然和狩猎一样,做大件提升的熟练度就是多。
“夫君,快试试!”于巧倩递过皮袄,眼里满是期待。
李逸穿上后,发现尺寸略大了些,但整体还算合身。
厚实的狍子皮裹在身上,瞬间传来阵阵暖意,从胸口蔓延到四肢,比单薄的冬衣暖和不止一个档次。
“好看!夫君和姐姐真厉害!”白雪儿拍着小手,提供了满满的情绪价值。
于巧倩却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摇头:“雪儿别瞎说,我这针脚歪歪扭扭的,自己都觉得难看。”
“我就喜欢倩儿缝的。”李逸握住她的手,认真道:“这缝的不是线,是倩儿对我的心意。”
于巧倩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天还没亮,李逸就起身练拳,昨夜的雪下的时间不长,地面只积了一层薄雪,放眼望去,整个大荒村都裹在一片白茫茫中,风一卷又是漫天白色。
练完《气合拳》,获得5点熟练度后,李逸又快速进山,他要把老虎皮剥出来。
老虎皮的价值,远非普通兽皮可比,在市面上堪称天价。
李逸想了想,除了县城酒肆的王店主,还真找不到更靠谱的买家,上次卖野猪时,王店主给的价格也很公道。
剥完虎皮,他顺手砍了一棵粗壮的树干拖回去。
力量属性提升的效果立竿见影,以前拖这样的树干累得气喘吁吁,现在却轻松不少。
按照这个进度,再提升一点力量,他就能媲美甚至超过何铁牛了。
看到李逸拖着树干进院,白雪儿连忙上前帮忙,小脸上满是好奇:“夫君,你又要进山打猎了?”
“不急着打猎。”李逸放下树干,拍了拍身上的雪:“今天要把木棚搭好,过几日有大用。”
“我帮夫君!”白雪儿跃跃欲试,只要是李逸做的事,她都想跟着掺和。
有了全套木工工具,李逸干木工活儿的效率翻了两倍。
刨木、凿孔、拼接,动作麻利流畅,白雪儿在一旁递工具、扶木板,到傍晚时,一个木棚已完全搭好,能遮风挡雨,另一个的基本框架也立了起来,就差铺棚顶。
晚上.....李逸继续做裁缝活,打算给自己做一双冬鞋,参考现代雪地棉的式样,鞋底是在县城买的现成厚底,再用狍子皮做鞋面。
“夫君,你这双靴子怎么看起来怪怪的?”
白雪儿和于巧倩围着他脚上的半成品,眼神里满是好奇,一会儿觉得丑,一会儿又觉得新奇。
“暖和就行。”李逸笑着把靴子递过去,“你们试试。”
二女半信半疑地各试了一只,脚背贴上狍子皮的绒毛,痒痒的,却瞬间传来阵阵暖意,连冻得发红的脚趾都舒展开来。
看到她们眼里的惊喜,李逸笑道:“鞋底我买了很多,也有适合你们脚大小的。等我再打几只兔子,用灰兔皮给你们各做一双,不管雪多大、天多冷,都不会冻脚的。”
听他这么说,二女脸上都露出了期待的神情,于巧倩更是忍不住追问:“真的能那么暖和?”
“当然。”李逸点头,又想起一事:“对了,明日我要去趟县城,再囤些东西,你们在家看门就好。”
白雪儿用力点头,于巧倩却微微皱眉:“天寒地冻的,夫君总跑那么远,太辛苦了。”
李逸拉起二女的手,一手握一只,笑着说:“夫君答应过你们,要让日子越过越好。有些事得趁早准备才行。”
这次进城是去卖老虎肉和虎皮,事关重大,李逸没叫上何铁牛。
早起练完拳,他拉着木板车出门,身体被属性点强化后,拉车比以前轻松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气喘吁吁,脚步轻快了不少。
出了村子,李逸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将木板车和上面伪装的木柴全部收入物品栏,轻装上阵加快了脚步。
今日天色依旧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看样子不酝酿出一场大雪是不会罢休的。
或许是天气太冷,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看到。各个村里的穷苦农户,不是在家忙着劈柴备暖,就是在野地里挖草根。
野菜早就枯了,能果腹的只剩深埋地下的菜根和草根,南方的地理气候适宜,全年都有吃不完的野菜,可北方的百姓就苦多了。尤其是大雪封山后,连草根都挖不到,每年都有农户饿死、冻死,以至于同村人听到消息,也只觉得稀松平常,早已麻木。
与此同时......
安平县城的县衙.....
县令伍思远正盯着县丞张贤递来的名册,脸色愈发阴沉。
名册上记录的是安平县农户分地的情况,可到目前为止,登记在册的分配田地总数,竟只有一千八百多亩。
“张贤!”
伍思远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节因为用力握着名册而发白。
张贤连忙拱手躬身:“县令大人吩咐。”
“圣上既已下令兴农,便是希望农户多种地,好补充国库。”
伍思远将名册狠狠拍在案几上:“我们安平县登记在册的村子就有一百六十个,算上偏远野村,足有两百多个。就凭这不足两千亩地,我们如何向圣上交代?”
“圣上一怒,你我二人的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
张贤低着头,额角渗出冷汗,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
第三十二章:县城卖虎,遇旧人
张贤面露苦涩,声音带着几分无力:
“大人,我们这苦寒之地,下属村落的农户连糠菜都填不饱肚子,男丁之前要么逃荒要么被征召,所剩无几,又如何开垦得那么多荒地?这分地之事,实属难办啊!”
伍思远轻叹一声,心情烦躁偏偏这怒火又无法发泄,当个穷县城的县令,真是桩苦差事!
没半点油水可捞不说,新圣上交代的差事完成不好,还要丢了乌纱、毁了前程。
他低头沉吟片刻,指节无意识摩挲着案沿的木纹,抬头时眼中已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张县丞,拟布告!即日起,凡来县衙分地的农户,免五成赋税!分地十亩以上者,免三年赋税!”
张贤神色骤变,额角渗出细汗,连忙上前半步劝阻:
“县令大人,这……这万万不可!免了这么多赋税,来年秋收若收不上足够粮食,朝廷追责下来,你我二人怕是承担不起啊!”
伍思远烦躁地揉了揉额角,眉宇间满是焦灼:
“管不了那么多了!圣上催分地的旨意一道接一道,若凑不齐分的亩数,年末这关我们都过不了,又何谈明年秋收?先过了眼前这道坎儿再说!”
张贤望着伍思远凝重的神色,深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只能无奈点头:
“确是如此,属下这就拟定布告,亲自贴到城门口,再派人快马传递到各个乡里,务必让农户们都知晓。”
“嗯......去吧”
伍思远挥了挥手。
冬日天短,夕阳西斜时,橘红色的余晖洒在安平县城的土城墙上,泛着一层暗沉的光。
李逸拉着木板车,踩着满地枯黄的野草,终于望见了城墙轮廓。
城门口围了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老老少少挤在公告栏前,守城士兵手持布告,扯着嗓子反复吆喝:“都来看看啊!县衙今日新发的布告,分地免赋税喽!分十亩以上直接免三年!”
穷苦百姓大多不识字,挤在人群中踮脚倾听,有人窃窃私语,有人眉头紧锁盘算着。
李逸路过时也被士兵拦下,只得停下脚步听了几句,心中暗想:
“齐武帝兴农的决心倒是不小啊,把压力全给到了各县衙,如今这世道,大肆经商容易被官差当成肥羊宰,当个种田大户,有县衙免赋税的承诺护着,反倒稳妥得很。”
李逸裹了裹身上的皮袄,拉着木板车向城内走。
轻车熟路走到王记酒肆门口,虽戴了顶遮风的皮帽子,将半张脸都遮住,伙计丁二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搓着冻得发红的手迎上来:
“唉?李兄弟又来了?这才几日不见瞧着精神多了!又打到什么好猎物了?”
李逸放下车,擦了把额头的薄汗:“运气不错,打了点好货,劳烦丁二哥帮我喊下王店主,事关紧要。”
“好说!”
丁二瞥了眼木板车上盖得严严实实的木柴,见李逸神色郑重,也不敢怠慢,转身快步进店,嘴里还喊着:“东家,李兄弟又来了,说有好货!”
不多时,身宽体胖的王金石就迈着大步走了出来,狐裘裹着圆滚滚的身子,脸上堆着热情的笑:
“呀?这才几天,小兄弟又送好货来了?”
两次接触下来,王金石对李逸已有了基本了解,这小伙子看着年轻,做事却沉稳实在,不偷奸耍滑,送来的野味都是上等货色,所以他格外客气。
换做那些耍心眼、以次充好的农户猎户,他早让伙计赶人了。
“王店主,借一步说话。”李逸压低声音,眼神示意了一下木板车,神色谨慎。
王金石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连忙凑到他身边,肥厚的手掌挡在嘴前:
“小兄弟有话不妨直说,莫非是打到了什么稀罕物?”
李逸附在他耳边,生命很轻。
王金石的双眼瞬间瞪大,瞳孔骤缩,脸上的笑容僵住,满是震惊与不可思议,连声音都变了调:
“嘶……小兄弟,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你可知那大虫有多厉害?好几个打猎好手一起去,都未必能活着回来,你……你莫不是在唬我吧?”
李逸早料到他会是这般反应,转身走到车旁,双手抓住木柴一角掀开,露出下面血粼粼的庞大躯体,虎首狰狞,獠牙外露,虽没了皮毛,那股威慑力依旧让人胆寒。
“这……这……”
王金石蹲下身,伸出手指小心翼翼地触碰了一下虎爪,锋利的爪尖泛着冷光,吓得他连忙缩回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看着体型倒是像,可没了皮,我如何分辨是不是真猛虎?”
“皮在同伴那儿。”
李逸干笑两声,编了个早已想好的借口:“这次狩猎险象环生,几个猎户一起进山,折了两个人,三兄弟只有一人活下来,虎皮在他手上保管。王店主要是诚心要,开个合适的价格,我连夜回去跟他商议,定能给你带回来。”
“要!怎么不要!多少钱我都要!”王金石的语气斩钉截铁。
他就只听过别的县富商买到过猛虎,说那虎肉是对男人大有裨益的大补之物,吃一口能抵得上十副补药!
虎皮更是能辟邪镇宅、兴旺家运的珍奇,有钱都未必能买到。
而且后日便是老母六十大寿,若是宴席上能摆出虎肉、挂上虎皮,别说县令大人会亲临捧场,整个县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不用他去邀请都会主动带着厚礼上门,这可是天大的面子,能让他在安平县城的富商圈子里扬眉吐气!
李逸抓起一只虎爪,将锋利的爪尖展示给他看,又指着虎头的轮廓:
“您看这爪尖的弧度,还有头颅的大小,这獠牙,绝非普通野兽可比,画作里的猛虎就是这般模样。”
王金石越看越心惊,也越看越意动,眼珠转了转,心里快速盘算着价格。
虎肉虽贵,但终究是吃食,虎皮才是真正的稀罕物!
他咬牙下定决心,出价道:“你们既是有人死伤,价格我自然要公道些,虎肉我给二十文一斤!但有个条件,虎皮必须也卖给我,我出两万钱!”
虎皮是稀罕物,安平县城从未有人交易过,本是无市无价,但王金石志在必得!
没了虎皮,万一宴席上有人质疑虎肉的真假,他是无从辩解。可若是有虎皮挂在堂上,谁还敢质疑?所以这虎皮他必须拿下,哪怕多花点钱也值得。
“如何,李兄弟?”
王金石拍了拍胸脯,语气带着几分豪气:“你若都卖给我,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王金石的兄弟,在这县城里,不管是官差还是地痞,没人敢欺负你!日后你再有好猎物,我一概高价收!”
李逸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差点没控制住脸上的笑容。
来的路上他就已经盘算好了,东西是足够稀罕的好东西,但必须要有靠谱的买家,而他就只认识王店主一人,所以哪怕价格低出预期他也会痛快卖掉,竟是没想到王店主会开出超出他预期的高价。
“王店主这话见外了!您是我见过最豪爽最有气魄的店主,能和您结交是小子的荣幸,虎皮我明晚上之前就给您送来!”
“这才对嘛!”
王金石后退一步,上下打量着李逸,眼中满是欣赏:“你小子年纪轻轻,做事却也痛快,对我胃口,我最讨厌那些弯弯绕绕耍心眼的家伙!”
“来人,过秤!”王金石高声喊了一句。
几个伙计连忙从后厨跑出来,扛着一杆大秤,看到车上的庞然大物,都吓了一跳,互相看了看,才敢上前。
四人憋红了脸,才勉强将虎尸抬起来放在秤盘上,秤杆瞬间被压得下沉,秤砣滑到最末端,才勉强平衡。
“东家,四百一十一斤!”伙计高声报数,语气里满是震惊。
“我的天老爷,这是什么东西?这么大!比野猪还壮!”
“你看这爪子,锋利得能劈柴,牙齿也尖得吓人啊,到底是什么猎物!”
“我也没见过.....”
几个伙计在一旁小声议论,王金石瞪了他们一眼,语气严厉:“都给我闭嘴!赶紧抬后厨去,找块布盖严实了,谁要是敢把这事泄露出去,立刻滚蛋,工钱一分都别想拿!”
“知道了,东家!”
伙计们连忙应下,不敢再多言,默契地用一块大黑布将虎尸裹住,合力抬进后厨。
“兄弟,进店坐!一路赶来肯定饿了,咱们喝两杯!”
王金石热情地拉着李逸往里走,态度比之前更显亲近。
“给我兄弟上盘肉,添一大干饭,再拿一坛酒来”
他对着店小二吩咐完,便转身去账房取钱,等饭菜上齐,他端着一个沉甸甸的大木盒回来,将木盒放在桌上打开,里面是八串穿好的一千枚铜钱,还有二百八十枚零散的小铜钱。
“兄弟,你数数,总共是八千二百二十钱,一分不少!”
李逸看着这堆铜钱,暗自无语......
八千多枚铜钱,要数到什么时候?而且这么多铜钱,揣在怀里沉甸甸的,赶路也不方便。
看来卖虎皮的两万钱,说什么也得换成银锭。
“王店主的为人,小子信得过,不必数了。”
李逸笑着将铜钱一把把塞进怀里,沉甸甸的重量压得他腰腹微微下沉,忍不住又在心里吐槽:都说腰缠万贯,原来这万贯家财竟是这么沉重的负担。
王金石在他对面坐下,亲自为他倒了一碗酒,他举起酒碗示意:
“兄弟,我敬你一杯!明天我可是死等你送虎皮来,老母的寿宴,可就盼着这宝贝撑场面了!”
“放心,我定准时送来,绝不误事。”
李逸也举起碗,顺带提了一句:“对了,明日还望店主将虎皮的钱换成银锭,这铜钱带在身上实在不便,赶路也不安全。”
“哈哈,好说!别说银锭,你想要金饼,我也给你换!”王金石仰头一饮而尽。
李逸也仰头喝干碗中的酒:“好酒!”
酒足饭饱,李逸辞别王金石,揣着沉甸甸的铜钱走出酒肆。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街上的店铺陆续关门,只有几家灯笼铺还亮着灯,他打算去上次住的客舍歇息。
刚走到客舍门口,就看到墙角蜷缩着一个女人,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李逸本是随意扫了一眼,却猛地愣住了,那人身上的衣服看起来竟是有几分眼熟。
秦心月!
此时的秦心月哪还像是冷艳女侠,完全就是一个落魄的穷苦农户。
听到脚步声临近,秦心月猛地抬起头,乱发下的眼睛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见到来人是李逸,她表情一怔随后连忙将头埋低,生怕被李逸认出来。
“秦姑娘,是你吗?”李逸走上前询问。
见被认出来秦心月重新抬起头,唇角牵起苦涩的弧度,微微点头。
“天这么冷,你在这墙角蹲着,会冻出病来的。”
李逸伸手搀扶她,触到她的手臂,只觉得冰凉刺骨像摸在冰块上,忍不住皱了皱眉。
刚带着秦心月走进客舍,老店主就从柜台后抬起头,看到秦心月,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不耐烦地挥手:
“去去去!没钱就别来住店!前两日你欠的房钱还没给,念你是个女子我没为难你,你怎么还敢回来?切莫再来烦我!”
秦心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又变得煞白,窘迫地低下头,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逸连忙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柜台上,笑着打圆场:
“店主莫怪,误会了,这是我婆娘,性子倔,跟我赌气一个人跑出来,我寻了她好几日才找到。她欠的房钱我全补上,另外我们二人再住一晚。”
伸手不打笑脸人,老店主拿起铜钱掂了掂,脸色缓和了几分:“好吧,不过你们只能睡通铺了”
“也成,多谢店主!”
李逸没有在意,拉着秦心月向着里间的通铺走去,上次他跟何铁牛也是睡得通铺。
几日未见,秦心月又清瘦了几分,身上和脸都脏兮兮的头发也有些蓬乱,就她现在的样子站在城门那张画像旁都没有人能够认出她。
这个大通铺能够睡下十人,已经有三人蜷缩着躺在那,李逸拉着秦心月走到最里面,刚坐下就听到秦心月的腹部传出一阵咕噜噜的声响。
李逸苦笑,看似探手入怀,实则从物品栏里将剩下的两个饭团拿出递给秦心月:
“秦姑娘快吃吧”
秦心月没有客气,接过饭团后大口大口地吃起来,眼角微微湿润......
第三十三章:李公子,我无处可去了
当日和李逸分别后,秦心月一个人在安平县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
没有了亲人,也没了家,她像一片无根的浮萍,不知道该何去何从。身上的还算厚实的旧冬衣,怀中仅剩的二十文铜钱,都是李逸给她的。
这份人情,她本想日后有机会报答,如今却成了她仅有的依靠。
有那么一瞬间,秦心月甚至闪过一丝苦涩的绝望,若是当日李逸没有救下她,让她就趴在那杂草之中死去,或许反倒是更好的归宿。
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苟延残喘,连谋生的法子都没有,就像是一个废人.....
在城里游荡了两日,二十文铜钱很快就花光了,自幼习武的秦心月,吃穿不愁,除了武功,对世间俗事向来漠不关心。直到口袋空空,她才猛然发现,自己竟是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除了舞刀弄枪,她什么都不会,既不会针线活,也不懂耕种,更别提什么其它谋生手段。总不能凭着一身武艺去做打家劫舍的盗匪,那是她最鄙夷的行径。
秦心月靠在冰冷的墙根下,心中酸涩,天下之大,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忍饥挨饿了三日,她厚着脸皮在客舍赖了两晚,连房钱都付不起,老店主讽刺的声音就像是一根根阵刺痛着她最后的尊严,迷茫像潮水般将她淹没,曾经的骄傲与冷傲,在现实面前碎得一文不值。
就在她走投无路时,竟又遇到了李逸.....
捧着温热的饭团,狼吞虎咽间,眼泪终究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从父亲战败身亡,家破人亡,到被官兵追杀,一路颠沛流离,所有的苦难都是秦心月一个人扛。就算再坚强,再冷傲,她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眼泪一旦落下,便如决堤的洪水,顺着脸颊的污垢划出一道道狼狈的痕迹。
李逸在一旁轻轻叹气,现实真是给这位秦女侠上了沉重的一课,在这个缺衣少食、生存为上的年代,光有一身好武艺显然是不够的。
将两个饭团全部吃下,空荡荡的肚子总算好受了些,秦心月用粗糙的衣袖擦了把眼泪,像是下定了毕生最大的决心,缓缓转过身,看向李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李公子,我……我无处可去了。你能不能收留我?我可以跟你进山打猎,也可以学着做农活、做其它活计,只要给我一口吃的就行。”
被官兵追杀身受重伤都面不改色的秦心月,如今为了活下去,竟要如此委曲求全。李逸看着她眼底的倔强与无助,心中也有些不忍。
单看她宁可饿肚子,也不愿用武功为非作歹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她人品的可靠。
见李逸沉默不语,秦心月的眼神黯淡了几分,心中涌起一阵失落。仔细想来,二人不过是萍水相逢,她这般唐突地提出要求,确实太过失礼。
“好啊。”李逸忽然开口:“只要你不介意我们大荒村偏远破旧,等来年开春种地,我确实需要不少帮手。”
秦心月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亮起光芒,像是在无尽黑暗中抓住了一抹微弱的光亮,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分:“我不介意的,很多活计我确实不会,但我可以跟着你学!”
李逸会收留秦心月,担心来年春种人手不足只是其一。
更重要的是秦心月会武功,而他日后要经常往返乡里和县城,去乡里来回一趟要走一整天,去县城更是要过夜,总将白雪儿和于巧倩两个弱女子留在家里,始终放心不下。
若是有秦心月在家坐镇,安全方面就能多一层保障。
如今天下初定,那些战败藩王的残兵大多落草为寇,北方尤为猖獗。城门口张贴的布告上,就画着不少周边土匪头目的画像,悬赏金额不等。
大齐王朝正处在休养生息恢复生产的阶段,百废待兴,各县城的驻军少得可怜。就拿安平县来说,总共只有二百驻军,一部分要轮防驻守县城,余下可调度的兵力寥寥无几。
安平县虽穷苦偏远,但管辖范围极大,那些土匪窝大多藏在深山老林里,远离县城。
就算朝廷下了剿匪的差使,县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已进寒冬,正是匪患最猖獗的时候,偏远村落被劫掠的事情时有发生,甚至有整个村子被洗劫一空的惨状。
李逸也是上次在县城看到缉拿匪人的公告时,才意识到这个潜在的安全隐患,大荒村本就是个偏远的野村,毫无防备之力。
所以在看到落魄的秦心月时,他心中就有了收留的念头,如今秦心月主动开口,他便顺水推舟,做了个顺水人情。
吃完饭团,疲惫不堪的秦心月蜷缩在李逸身旁,很快就睡着了。她的后背紧紧贴着李逸的胳膊,那一丝微弱的温热,让她惶恐不安的心得到了些许慰藉。
奔走了一天的李逸也早已疲惫不堪,闭上眼睛没多久,便沉沉睡去。
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却猛然愣住了,不知何时,他竟将秦心月搂入了怀中,两人额头相贴,呼吸交织,也不排除是夜里天太冷,秦心月下意识钻进了他怀里取暖。
四目相对,空气瞬间凝固......
李逸紧张地观察着秦心月的神色,见她眼底没有丝毫杀意,才悄悄松了口气。
他刚才差点以为,秦心月会狗血地上喊一句:无耻淫贼,看剑!
二人默契地同时分开,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常脸颊却都悄悄发烫,心中更是乱作一团。
“秦姑娘,我要先去一趟乡里一趟,之后再回来找你。你在这客舍等着,晚上我们一同回村。”李逸率先打破沉默,语气尽量保持平静。
秦心月轻轻点头,应了一声”,便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角落,不再言语。
李逸不敢多耽搁,匆匆离开客舍便拉着木板车出了城。
他今天的目标很明确:一是去乡里买下那头看中的大骡子,二是去陈掌柜的药铺看看,顺便再囤些物资。
虽说已经过了几日,但寒冬腊月里很少有人会买大牲口,喂养起来耗费草料,还只能闲养在家里。上次那个卖骡子的中年男子,此刻想必还在乡里的集市口蹲着。
从县城前往乡里和回大荒村是两个完全相反的方向,根本不顺路。
若非为了买这头骡子李逸也不会这般麻烦,穿越到古代之后,他才深深体会到什么是行路难,没有交通工具,出行全靠双腿,一天下来,脚底板都能磨出泡。
正午之前李逸终于赶到了乡里,今日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看不到一丝天光,却诡异地没有一丝风,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逸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浓重的湿冷气息,这场大雪怕是真的要来了。
他直奔集市,一眼就看到了上次那个卖骡子的中年男子。对方正抱着胳膊,缩着脖子蹲在墙角,脸上满是不耐。
李逸装作拉着车路过的模样,随口打招呼:“呦!兄长,你这大牲口还没卖出去呢?”
中年男子用袖筒擦了把冻出来的鼻涕,没好气地回道:“都是些不识货的东西!不买就别瞎搭话,耽误我做生意!”
李逸停下脚步,故意装出有些气愤的模样:“唉?你这人怎么说话呢?不问价怎么买?总不能你说多少,别人就得给多少吧?”
“就说你这大骡子!”他围着骡子转了一圈,故意挑刺:“个头是不小,但看着年岁也不小了吧?买回家顶多干两年活,就得变成年迈体衰的老骡子,搞不好还是头病骡子呢!”
中年男子一听,顿时瞪起了眼:“你这后生,说话好生无礼!买不起就一边凉快去,别在这儿碎嘴烦人!”
李逸梗着脖子冷哼一声:“瞧不起谁呢?我倒是要听听,你这骡子到底要卖多少钱!”
“七千五百钱!”中年男子昂着头,一脸鄙夷:“你能买得起吗?”
“七千五百钱?”李逸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提高了音量:“你怎么不去抢啊?就你这骡子,还想卖七千五百钱?今年卖不出去,来年冬天就是头老掉牙的骡子,五千钱都嫌贵!宰了吃肉还嫌柴,最多值六千钱!”
中年男子气得冷笑:“六千钱?就算我这骡子只值六千钱,你拿得出来吗?”
虽是天冷,集市上的人不多,但二人争吵的声音不小,还是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有人点头附和李逸:“后生说得没错,这骡子看着确实有些老了,六千钱差不多了。”
也有人觉得李逸过分:“人家卖东西,你这后生不买还挑刺,确实不太地道。”
“我有!你卖不卖?”
似乎是被周围的人激怒,李逸说着,像是赌气一般,从怀里猛地扯出六串铜钱,哗啦一声放在地上,每串铜钱都是一千文,串得整整齐齐,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文不少。
见这年轻人竟真的掏出了铜钱,看热闹的人齐刷刷看向中年男子,眼神里满是看热闹的意味。
中年男子瞬间愣住了,脸上的鄙夷僵住。
他原本以为,这后生只是随口抬杠,就算这骡子是头老骡子,只要好生照料,再干三五年活计不成问题,他最低也要卖七千钱才肯出手。
这时,一个和中年男子相熟的村民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六千钱是低了点,但你现在不卖,就得等明年了。这大冬天的谁愿意买头骡子回家闲着喂草料?这小子年轻气盛明显是气不过。你卖给她,我们给你作证他赖不了账。等他后悔了,你再压低价买回来,白赚几百钱,刚好够买些米粮过冬呀!”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觉得这话有理。
六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这后生看着就是一时冲动,等他冷静下来肯定会后悔。到时候他再用五千五百钱把骡子买回来,白赚五百钱,何乐而不为?
“卖!你敢买,我就敢卖!”中年男子当即大喊一声,生怕李逸反悔。
就这样,在几个看热闹村民的见证下,李逸和中年男子完成了交易,李逸牵着大骡子,中年男子拎着沉甸甸的铜钱,各自在心里打着算盘。
中年男子看着李逸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笃定这年轻人迟早会后悔。
李逸同样在心中冷笑。这头骡子正常讨价还价,最少也要六千五百钱,还得磨破嘴皮说尽好话。
如今他用激将法六千钱拿下,简直赚大了。
这头骡子看着健壮,拉去县城转手就能赚一两千钱,当然想要碰上买家可能需要在集市蹲上几日,距离太远来回耗时在县城吃住又开销太大,这也是中年男子没有去县城卖骡子的原因。
李逸当场给大骡子套上木板车,没想到这骡子竟格外听话也不认生,李逸喊了声号子,它就乖乖地拉着车,一步步向前走。
看着李逸赶着骡车远去的背影,中年男子掂量着手中的铜钱,心里却莫名有些不畅快,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李逸先去粮铺买了七百斤粟米,满满当当装了两大袋都搬上了骡车。随后他赶着骡车,直奔陈掌柜的药铺。
快到药铺门口时,刚好遇见送药回来的伙计小六,冻得满脸通红。
“小六!”李逸喊了一声。
小六听到声音抬头,看到李逸时,脸上满是诧异:“是你?”
不过几日不见,当初那个看着穷苦的小农户,如今竟赶起了骡车,车上还装着好几大袋粮食,变化实在太大了。
李逸笑着点头,将骡车停下好走进药铺。
陈掌柜依旧是在药柜前整理药材,铺子里不见陈玉竹的身影。
见到李逸陈掌柜放下手中的活计,笑着招呼:“你来了!快进来暖和暖和,外面天寒地冻的。”
说罢,他走到后门口,对着里面喊道:“玉竹!玉竹!把钱匣拿过来!”
李逸走到柜台前,笑着说道:“今日来集市买了头大骡子,想着以后拉货赶路都方便,顺便多囤些粮食过冬。”
陈掌柜点点头,赞同道:“是该如此。这天气看着是要下大雪,到时候路不好走,多囤些粮食总是没错的。”
“爹!”
清脆的女声响起,陈玉竹掀开门帘走了进来,见到站在柜台前的李逸,她的美眸中瞬间闪过一丝光亮,脚步也放慢了几分……
第三十四章:猎虎奇人
陈玉竹唇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对着李逸微微点头,算是行了礼。
她将钱匣轻轻放在柜台上,便走到旁边的小桌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桌沿,目光却时不时飘向柜台方向。
陈掌柜接过钱匣,笑着掀开盖子:“呵呵呵……你来得正巧,正好把欠你的五千钱结清。”
“哦?”李逸挑了挑眉有些诧异,才短短几日药铺就赚回了几千钱,这行当果然暴利。
看出了他的心思,陈掌柜笑着解释:
“三日之前,铺里来了位重伤的病患,气息奄奄几乎命悬一线,还多亏了你那株野山参,给他吊住了一口气,我才得以施针用药,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陈掌柜的笑容格外和善,对于医者而言救人一命的成就感,远非钱财可比。
说话间,他从钱匣里取出五个小巧的银锭,整齐地推到李逸面前。
这个时代的货币体系很明确:千钱为一小银锭,五个小银锭合成一个大银锭,两个大银锭可换一个金饼,铜钱是日常流通的主力,银锭多用于大额交易,金饼则极为罕见。
“这样,我们就清账了。”陈掌柜笑着说道。
李逸连忙掏出之前陈玉竹写的欠条,双手递还给陈掌柜。
他收下银锭入手沉甸甸的,冰凉的触感透着踏实。陈掌柜接过欠条随手撕成两半,二人之间的账目便彻底两清。
李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陈玉竹的脖颈,那里围着一条绒毛蓬松的兔皮围脖,正是当日他送的那张白兔皮所制,围脖雪白柔软衬得她脖颈愈发纤细,气色也好了不少。
“陈掌柜,陈姑娘,我还要马上赶到县城就不多逗留了,告辞。”李逸后退一步,微微躬身行礼。
说罢,他转身大步走出药铺,脚步声沉稳有力。
陈玉竹的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背影,直到门帘落下,才悄悄收回视线,脸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时间紧迫,李逸本想去石匠铺定制更大的磨盘和石碾子,虽说是冬日没有农活,也不能买回去一头大骡子闲养着。
虽是有系统在他大概也能领悟石匠这个生活技能,但想着要上山找石料再搬运回村里,消耗的时间和气力与得到的收获不成正比,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日后有机会再去考虑。
出城两三里路后,李逸左右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便将骡车和粮食一同收入物品栏,翻身骑上大骡子的后背。
骑累了,就下来牵着骡子走一段,任由它啃食路边的枯草,自己则趁机活动筋骨。
夜幕降临之前,李逸终于赶回了安平县城。
王记酒肆里.....
王金石正心绪不宁地来回踱步,眉头紧锁。
今早他特意放出消息,说明日老母的寿宴上,会用虎肉招待贵客。
消息一出,果然如他所料,县城里有头有脸的商贾富户,无论之前是否有交集,都纷纷派人送信,说要亲自登门祝寿,就连县衙也来了消息,县令伍思远、县丞张贤和赵县尉,都会亲自前来给老夫人贺寿。
这般风光,让王金石面上有光,心中却隐隐发慌。若是李逸迟迟不送虎皮来,明日的寿宴怕是要出洋相,总有那么些人见不得别人风光,就等着看他笑话。
“吁.....”
门外忽然传来骡子的嘶鸣和车轮滚动的声响,王金石眼睛一亮,连忙快步走出去。
只见李逸正从骡车上下来,伸手摸了摸大骡子的头,从车上拿下一小捆干草放在地上,让骡子慢慢啃食。
“哎呦,兄弟!可把你盼来了!
”王金石满脸堆笑,快步迎了上去,拉着李逸的胳膊就往店里走,眼神却不住地瞟着李逸身后的箩筐。
看他这急切模样,李逸无奈笑道:“王店主,我可是连口饭都没顾上吃,昼夜不停地赶路,还借了这头大骡子才准时赶到。”
“辛苦辛苦!”王金石拉着他直奔店内:“好酒好菜我都给你备好了!东西……带来了吧?”
李逸笑着点头,拍了拍身后的箩筐。
“快,跟我进内屋!”王金石迫不及待地将他领进一间暖烘烘的内室,屋里摆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李逸放下箩筐,掀开上面的粗布,一张橙黄色带着黑色条纹的虎皮赫然显露出来。虎皮完整无缺,**色光亮,黑色条纹如同墨染般规整,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
“哎呀呀!真……真是大虫的皮啊!这品相,这威风劲儿,绝了!”
王金石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虎皮,微微颤抖,不知是兴奋还是激动。
他顺着虎**细细摩挲,嘴里连声惊叹,直到摸到虎皮颈部时,才有些惋惜地说道:
“嘶.....哎呀.....要是能留着头颅,这皮挂起来才更气派啊,可惜了……”
“王店主别急。”李逸笑着说道:“你把那虎头煮熟,仔细剔出完整的头骨,晾干后找个手艺好的皮匠,把它缝回虎皮里,照样威风凛凛。”
王金石双眼瞬间放光,连连拍手:“好!好主意!哈哈哈……还是兄弟你脑子活啊!”
又爱不释手地抚摸了一阵虎皮,王金石猛然想起正事,连忙转身从墙角的柜子里取出钱匣,打开后拿出二十个小银锭,摆在李逸的面前:
“兄弟,这是答应你的两万钱,换成了二十个小银锭,用着方便。你要是想要大银锭或者金饼,我这也能给你换!你一句话的事儿”
李逸掂量了一下银锭,分量十足,笑着回道:“小银锭就好,大的用着反而麻烦。”
“呵呵呵....也是,那咱们现在是钱货两清。”
王金石小心翼翼地将虎皮叠好,放进柜子里锁好,转身笑呵呵地拍了拍李逸的肩膀:“兄弟,从今往后,你就是咱们安平县能猎虎的奇人了!不如留下来,明天参加我老娘的寿宴,也让县城的富户们都认识认识你这奇人!”
李逸连忙摆手:“多谢王店主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不想太过张扬,还希望你能帮我隐瞒猎虎之事,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王金石挠了挠下巴,恍然大悟:“嗯……也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其他猎户知道了肯定会心生嫉妒,说不定还会上门挑战你,确实麻烦。低调点好,低调点好!”
“走,咱们去前面吃饭!”
李逸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王店主,不瞒你说,我婆娘还在客舍等着,她也一天没吃东西了……”
“嗨!这有啥!你去快把她接来一起。”王金石大手一挥,吩咐伙计:“再加个热菜,多弄点饭”
“多谢王店主。”
李逸道谢后,快步走出酒肆,赶着骡车直奔客舍。
远远的......就看到秦心月坐在客舍门口的墙角,双手抱着膝盖,缩着身子,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可怜。
“秦姑娘!怎么又坐在这里?”李逸停下骡车,快步走了过去。
看到李逸的那一刻,秦心月心中所有的顾虑和不安瞬间消散,果然是言出必行,没有丢下她。
秦心月抬起头,眼底闪过一丝暖意,轻声说道:“没事,客舍里也暖和不了多少的。”
李逸笑了笑,伸手扶她起来:“走,先去吃饭,吃完饭,我带你回家。”
家这个字,像一根细针,轻轻触动了秦心月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她微微一怔,随即轻轻点头,嗯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二人返回酒肆时,桌上已经摆满了饭菜:一盘煮肉,一盘炒青菜,一盘腌菜,还有一坛米酒。
王金石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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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连忙招呼:“快坐快坐!趁热吃,不够再添啊!”
他心情大好,越看李逸越顺眼,性子沉稳老实说话做事不偷奸耍滑,还能猎到猛虎,和这样的人结交,以后李逸打到的好猎物,自然会优先卖给他。
李逸知道王金石豪爽,也不客套,道谢后便拉着秦心月坐下,拿起碗筷递给她。
几日没吃过像样的饭菜,秦心月确实饿极了,吃相略显急切,倒也符合她如今的处境。
王金石很识趣,没有过来打扰,只让伙计嘱咐二人,缺什么尽管说。
李逸见秦心月似乎很爱喝那米酒,便又让伙计添了一坛酒和两碗粟米饭。
三碗粟米饭下肚,酒坛里的米酒也见了底,秦心月脸上泛起红晕,几天来亏空的肚子终于有了底气,眼神也亮了许多。
饭后,李逸向王金石打听了一家夜间也开门的米铺,便带着秦心月驱车赶了过去。
米铺老板起初因为半夜被敲门而满脸不悦,但一听李逸要买七百斤粟米和两百斤小麦,立刻换上了热情的笑容,亲自帮忙装袋、过秤,还主动搭手将粮食搬上骡车。
顶着沉沉夜色,李逸赶着骡车出城,他深谙人情世故,给值夜的士兵递了十个铜板,对方果然没有多问,爽快地放行任他们出城。
有秦心月在身边,李逸并不担心半路遇到土匪盗匪,以她的武功,寻常**贼根本不够看,索性便不再在县城留宿,连夜赶回大荒村。
李逸坐在骡车前面,手中握着缰绳,大骡子温顺听话,被训练得极好,赶起来毫不费力。
秦心月坐在车后,蜷缩在两袋粮食中间,李逸特意给她留了个宽敞的空隙,让她能靠在粮袋上,挡一挡夜风。
月光努力撕开厚重的云层,洒下一缕清冷的光芒,为漆黑的道路照亮一小块区域。
车轮滚动,发出辘辘声响,大骡子时不时喷出一口粗气,打个响鼻。
这般静谧的氛围,让人内心安定,不知走了多久,秦心月忽然幽幽开口,声音轻柔却清晰:
“我父亲是靠山王,他战败之后我们全家都成了反贼,我也上了齐武帝的必杀名册,我们不死,他心难安。”
李逸闻言,并不意外。他早就觉得秦心月身份不一般,只是没想到竟是靠山王的女儿。若是靠山王能在藩王争霸中最终获胜,秦心月便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了。
“你有没有想过复仇?”李逸语气平淡地问道,手中的缰绳依旧稳稳当当。
秦心月轻轻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皆是如此。不管是谁最终一统天下,这乱世也该结束了。连年征战民不聊生,我杀了齐武帝,又会有其他人出来争夺帝位,战乱依旧会继续,我……早就厌烦了。”
秦心月说出这番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李逸先是救了她的命,现在又肯收留她,她不想一直隐瞒自己的身份,这是对恩人的不敬。
话一出口,堵在心口的那块大石终于落地,却又忍不住有些担忧,怕李逸会因为她的身份而忌惮。
李逸淡淡一笑,语气随意自然:“我可不知道什么靠山王的公主殿下,我只认得大荒村的村姑秦姑娘。”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秦心月,目光温和:“秦姑娘,以后就安心做个农妇吧。大荒村偏僻安静,没人会追究你的过往。”
简单的几句话,让秦心月心中一暖,所有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她转头,望着李逸的背影,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释然的微笑,眼中的迷茫与不安彻底褪去,只剩下平静与坚定。
“嗯……以前的秦心月已经**,从今往后,我就是一个最普通的村姑。”
秦心月深吸了一口寒冷的夜风,缓缓吐出........
第三十五章:寡妇登门
后半夜,寒风骤起,像是有无数头野兽在黑暗中嘶吼。
鹅毛般的雪片被狂风裹胁着,漫天飞舞,天地间瞬间被一片白茫茫所笼罩。
坐在骡车上的李逸和秦心月几乎同时伸出手掌,接住了飘落的雪片,冰凉的触感在掌心转瞬融化,顺着指缝滑落,带来一阵寒意。
“坐稳了!”
李逸裹了裹身上的皮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他拿起手边的树枝,轻轻抽了下大骡子的屁股,低喝一声:“驾!”
大骡子打了个响鼻,迈开蹄子在积雪初覆的土路上快步前行,车轮转动发出辘辘声响。
大荒村,李逸家.....
向来睡眠极好的白雪儿,今晚却翻来覆去难以入眠。火炕虽暖可屋外的狂风呼啸声总让她心神不宁,像是有猛兽在院外徘徊,随时会破门而入。
“姐姐.....你睡了吗?”
白雪儿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小声询问,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
于巧倩的声音随之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还没。”
“哎呀......夫君今天怎么还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白雪儿攥紧了身上的被褥,语气愈发焦急。
“快呸呸呸.....别乱说!”于巧倩连忙打断她:“兴许是县城里有事耽搁了,夫君那么机灵不会有事的。”
“可之前在大牢里,听那些狱卒说,一到冬日里匪患就猖獗......夫君他一个人......”
白雪儿越说越害怕,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呸呸呸......别胡思乱想!”
于巧倩嘴上呵斥,心里却也揪得紧紧的。她攥着被子的手指微微用力,耳朵贴在炕上,试图捕捉屋外的任何动静。
白雪儿缩在被窝里,依旧翻来覆去,时不时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搅得于巧倩也没了睡意。
就在这时,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夹杂着车轮碾雪的声响,隐约从村口传来。
白雪儿猛地坐起身,侧耳倾听,片刻后,就听到了清晰的拍门声和李逸熟悉的呼唤:
“雪儿!倩儿!开门啊!”
“姐姐!夫君回来了!”
白雪儿瞬间喜上眉梢,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星,顾不上穿衣就想跳下火炕。
于巧倩一把拉住她,嗔道:“雪儿!你疯了!穿这么少出去,冻着了又要染风寒!”
“哦.....我知道了!”白雪儿吐了吐舌头,手脚麻利地穿上冬衣,动作快得像阵风。
于巧倩无奈摇头,也跟着起身,用火折子点燃了油灯。
昏黄的灯光照亮小屋时,白雪儿已经推开房门,一头扎进了漫天风雪里。
屋外,寒风裹胁着白雪呼啸而过,雪片打在脸上生疼。白雪儿却毫不在意,雀跃着跑到小院门口,费力地拉开木门。
门口站着心心念念的李逸,他身上落满了雪花,皮袄上结了一层薄冰,身旁还立着一道人影,同样裹着厚厚的积雪。
“雪儿姑娘.....”那人影开口,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白雪儿愣了一下,才认出对方:“秦姐姐?你怎么和夫君一起回来了?”
“先进屋,进屋再说,外面太冷了!”李逸催促着,将身上的积雪抖落,吆喝着将骡车赶进院子。
白雪儿连忙关上院门,秦心月不等招呼,就上前拎起板车上的米袋,一袋近百斤的米,她竟一手一个,稳稳当当提进了屋里,脸上不见丝毫吃力。
李逸看得心中啧啧称奇:秦姑娘这力气真是深藏不露!就这苗条身形,谁能想到有比何铁牛还大的力气,看来习武是很靠谱的。
“呀!夫君,这是驴子吗?好壮呀!”
白雪儿看着李逸将一头高大的牲口拉进新搭的木棚,好奇地跟了过去。
“这是骡子,比驴子能干活,在乡里买的,只花了六千钱!”
李逸语气带着几分得意,这价格确实低得离谱。
白雪儿开心地拍手:“不管是骡子还是驴子,能拉车就是好的!以后夫君赶路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雪儿,你端盆水出来,这骡子渴坏了。”李逸摸了摸骡子的头,它温顺地打了个响鼻。
“好嘞!”白雪儿应了一声,转身跑进屋里,不多时就端着一个木盆出来。
李逸早有准备,木棚下的地面被他提前压得平整,还堆了几捆干燥的杂草。他将杂草切碎丢进木槽,又抓了几把黄豆放进石磨里磨碎,掺进草料中。
豆子是精料,吃豆子能让骡子更有力气,还能增强免疫力,寻常农户可舍不得这么喂。
忙活完这些,李逸才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走进屋里。
里屋的木桌旁,于巧倩已经点亮了两盏油灯,昏黄的灯光将小屋照得暖意融融。
四人围着桌子坐下,李逸简单说明了秦心月的情况:“倩儿,雪儿,秦姑娘如今没地方去,以后就跟着咱们一起生活吧。”
秦心月站起身,对着二女抱拳行礼,语气诚恳:“倩儿姑娘,雪儿姑娘,日后多有打扰了。”
于巧倩浅笑点头,温柔地说:“秦姑娘不必客气,以后都是一家人。”
白雪儿却眨着大眼睛,一脸疑惑地问:“夫君,是不是说,秦姐姐以后也是你的媳妇了?”
秦心月的脸颊瞬间涨红,连忙低下头默不作声。
李逸哭笑不得地连连摆手:“雪儿,别乱说!眼下只能这样大家一起住,等来年天暖了,我在院子里再搭一间房给秦姑娘住。”
“哦,原来是这样.....”白雪儿似懂非懂地点头,又转头对秦心月说:“不过秦姐姐,我觉得你要是嫁给夫君也挺好的,夫君人可好了!”
于巧倩在旁边轻轻拉了下白雪儿的衣袖,白雪儿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吐了吐小舌头,乖乖闭上嘴。
秦心月见二女没有丝毫嫌弃,心中的担忧也放下了。等李逸吹灭油灯,四人一起上了炕。火炕宽敞,挤四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次日清晨,李逸推开房门,眼前一片白茫茫......
雪下了半指厚,天地间浑然一色,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大骡子在木棚里安安静静地吃草,显得格外温顺,让李逸很是满意。
李逸拿起扫帚扫了扫院子里的积雪,然后开始练习《气合拳》。
寒风中,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很标准,哈出的白气在眼前转瞬消散。不求成为武林高手,只为强身健体,多攒些熟练度升级。
秦心月也早早起来了,站在屋檐下看着李逸练拳,眼中满是惊讶。才几日不见,李逸的拳术竟变得如此标准,招式连贯流畅。
李逸收势站稳,转头看向她:“秦姑娘不再睡一会儿?”
秦心月摇头,语气恭敬:“东家都起来了,我一个做活的怎好意思贪睡?以前练武时我起得比这还早。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活吗?”
李逸明白她的心思,寄人篱下,总想做点什么才心安。
“那麻烦秦姑娘去割些干草回来,喂骡子用。等吃完早饭,让雪儿教你怎么用脱壳工具给粟米脱壳。”
“好。”
秦心月应了一声,转身拿起墙角的镰刀,独自走进了漫天风雪里。
李逸看着她的背影,苦笑摇头,表面上是落魄村姑,骨子里还是个冷傲的秦女侠。
吃过早饭,李逸继续搭建另一个木棚。白雪儿在院子的角落里教秦心月使用脱壳工具,耐心地演示着踩踏板的技巧。
“哎呀?院子里这么热闹呢!”
一个略显尖细的声音传来,李逸转头一看,只见王寡妇扭着粗腰走了进来,眼角微微抽搐,这尊大神怎么来了。
王寡妇的小眼睛在三女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木棚下的大骡子身上,表情瞬间愣住,随即夸张地叫道:
“哎呦喂......李三,你现在可真是厉害啊!连大骡子都置办上了?看来刘氏说的都是真的,你最近赚了不少钱,还囤了好多粮吧!”
不等李逸招呼,她就大摇大摆地走进院子,目光在脱壳工具上转了转,露出了然的神色。
秦心月下意识地看了李逸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像是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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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东家,需要我把她丢出去吗?
李逸连忙递了个安抚的眼神,强颜欢笑迎上去:“王嫂,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
王寡妇开门见山,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
“昨儿我去刘氏家串门,她家那个大火炕可真暖和!我看到铁牛在用一个大木头疙瘩,踩来踩去的,问了才知道是给粟米脱壳的,铁牛说用这东西脱壳快,一个月能赚几百钱呢!”
王寡妇又上前一步,拉着李逸的胳膊,语气热切:
“李三啊,有赚钱的好事可不能不带我!以前你可没少去我家蹭饭,必须也给我弄一个这大木疙瘩!”
李逸面露难色:“哎呀嫂嫂,你看我这还忙着搭棚子,木料也不够了,要不你去乡里找个木匠做?”
王寡妇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哎呦,这大雪荒天的,你让我去哪找木匠?不就是缺木头吗?成!我这就去给你砍两棵回来!”
说完,不等李逸拒绝,她转头就走出了小院。
两个小时后,王寡妇竟真的拖着一棵粗壮的树干回来了,将树干丢在地上,她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水,气喘吁吁地说:“李三,这棵树够了吧!”
李逸嘴角抽搐,这王寡妇五大三粗的,还真有膀子力气。
“行.....既然嫂嫂都把树砍回来了,我总不能不答应。后天你过来拿吧。”
见李逸痛快答应,王寡妇的脸色才好看了些:“哈哈....成!那我后天再来!你要是嫌这棵不够粗,我再去给你砍!”
以前最为村里的两大害虫,李逸确实挨家挨户地都光顾过,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一把也无妨,还能赚些木工熟练度。
可让李逸无语的是,下午的时候,赵寡妇、钱寡妇、大张寡妇,那些平日里总喜欢和刘氏嚼舌根的农妇,竟一人拖着一根树干,陆续来到了他家门口,一口一个李三兄弟,喊得格外亲热。
上午刚答应了王寡妇,李逸自然没法拒绝其他人,只能一一应下,看着院子里堆起的几根树干,哭笑不得。
“你很需要树吗?”秦心月歪着头看向他,眼神里满是疑惑。
李逸看着院里的树干,苦笑回答:“暂时应该不需要了。”
天黑之前,用作干活的木棚终于搭建好了。下午得了这么多木材,李逸索性按照木屋的规格来做,搭了三面木墙,能有效挡风。
“李公子,再弄一面木墙,我可以睡这里。”秦心月看着木棚,开口说道。
虽然于巧倩和白雪儿待她和善,但她总觉得睡在一个炕上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秦姐姐,就算封上一面木墙,这里还是很冷的!”白雪儿连忙劝道:“火炕那么大,挤一挤暖和。”
于巧倩看穿了她的心思,也过来劝阻:“是啊秦姑娘,还是睡炕上吧。你若是冻生病了,夫君还要跑乡里给你买药,多麻烦。”
李逸连连点头,心里暗道:有两个善良的媳妇就是好。
秦心月见众人真心挽留,也不再坚持。虽是习武之人,身体强健、忍耐力远超常人,但睡过火炕的温暖后,她也确实有些不舍。
一整天的时间,李逸忙得像个不停转的陀螺。
早起练拳,之后做木工活,中午下厨做饭,下午继续做木工,晚上准备晚饭,饭后还要做缝纫活,这让秦心月很是惊讶。
在这个时代,女人讲究三从四德,地位低下。大户人家还好些,多是些礼仪规矩,可在穷苦人家,这种观念就变得有些畸形,成了愚忠愚从,丈夫说的任何话妻子都必须听从,脏活累活全由女人包揽,还要忍受打骂,伺候夫家老小。
秦心月还是第一次见到李逸这样的男人,他从不强求白雪儿和于巧倩干活,做饭砍柴这些粗活都自己来,脸上还带着心甘情愿的笑意。
白雪儿想给他洗脚,都得趁他睡着时偷偷摸摸的。
秦心月坐在油灯旁,看着李逸低头缝补衣物的样子,手指灵巧地穿梭在布料间,脸上带着专注的神情。
她心里暗自嘀咕:真是个怪人.......
第三十六章:老面养成!
“夫君……你这老面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呀?”
白雪儿扒着炕沿,用膝盖蹭到炕头的木桶边,指尖先是轻轻碰了碰桶壁,凉丝丝的木头触感带着炕火熏烤的温热。她不满足,又伸出食指,用指腹敲了敲桶身。
咚咚的闷响传来,白雪儿皱了皱小巧的鼻尖,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孩童般的急切:
“这都放了好些天了,不会坏了吧?”
李逸正低头摆弄着一块狍子皮的边角料,闻言抬头看了眼那只盖得严严实实的木桶。
木桶是他前些日子自己刨光拼接的,接口处用松脂封了缝,瞧着不算精致,却异常结实。他这才后知后觉想起,这桶老面竟是差点被他忘到了脑后。
上次试着做饼子,那时没经验面也没发,制作的饼子嚼着发死没有口感。
白雪儿和于巧倩她们只是吃得一个新奇的感觉,没有面条那么受欢迎,自那以后她们没再提想吃饼子。
李逸有些不甘心,他想吃一口家乡美食咋就这么难呢!
于是他特意寻了块干净的桦木,制作了只木桶,又研磨了最精细的小麦粉,加了温水揉成面团,搁在炕头最温热的地方发酵。
炕火终日不熄,温度刚好能催发面里的酵母菌,李逸本想着养出老面,日后做面食就方便了,可近来忙着进山打猎,在乡里和县城间奔波,大量做木工活,竟是把这木桶抛到了九霄云外。
秦心月昨晚便瞥见了这只木桶,之前没看见过,但看盖得严丝合缝她暗自琢磨着,许是李逸为了冬天方便制造的便桶,她当时还想着,这人倒是越发讲究了,打了这么个厚实的木桶,就是放到炕上着实有些不妥....
李逸挪到木桶旁,膝盖跪在炕沿上,还没等木桶的掀开盖子,一股淡淡的酸味就顺着木桶的缝隙飘了出来。
这酸味不冲鼻,反倒混着些清甜的麦香,像是前世老家灶台上,奶奶发酵面团时那股熟悉的味道,竟让他生出几分久违的亲切感。
李逸连忙掀开盖子,里面的面团早已发得膨松饱满,像一大团棉絮,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蜂窝状气孔,泛着湿润的光泽。
伸出手指轻轻按下去,面团软软的带着弹性,指尖一松,凹陷处便缓缓回弹,还粘着些许湿润的麦粉。探头又凑近闻了闻,酸味中夹杂着浓郁的麦香,没有一丝霉味。
李逸眼睛亮了亮,嘴角忍不住上扬,他这老面养得非常成功!
明天正好能试着蒸馒头,白白胖胖的馒头,咬一口松软香甜,肯定比那硬邦邦的饼子好吃百倍。
不过蒸馒头得有蒸笼,李逸心里快速盘算着,明天又要有的忙了....
“夫君……这老面真的弄好了?”
白雪儿凑过来,小脑袋探着往木桶里瞧,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好奇的小松鼠。她伸出小手,想去碰那膨松的面团,又怕弄坏了,指尖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缩了回去。
李逸笑着点头,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嗯,已经能用了,明天给你做比饼子好吃百倍的馒头,蒸得白白胖胖的,让你一次吃个够。”
一听说有好吃的,白雪儿兴奋地拍手,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太好了!夫君做的东西都好吃!”说着她下意识地吸了吸口水,已经开始期待明天的馒头了。
于巧倩手里的针线顿了顿,眼底也闪过一丝期待。这些日子跟着李逸,她尝过不少从未吃过的新鲜吃食,烤得外焦里嫩的野兔,还有那面条真的很好吃,她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针线,嘴角悄悄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端坐炕梢的秦心月,指尖轻轻动了动。她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却从未听过馒头这东西。听李逸说得这般神奇,心里也忍不住好奇,也想尝尝那究竟是什么滋味。
于巧倩这些日子一直跟着李逸做针线活,她惊讶地发现,李逸的进步简直是肉眼可见的神速。
起初,他拿针的姿势都笨拙得很,针脚歪歪扭扭,走线毫无章法,有时候还会扎到手。可没过几日,他做活就变得又快又好看,针脚细密均匀。
这让于巧倩越发佩服,心里暗叹:夫君学东西这般快,若是专心读书,定能成为满腹经纶的读书人,说不定还能被官府看中,谋个一官半职。
可转念一想,自家因为王权更迭而入狱,父母双亡,两个哥哥被充作苦力不知道是死是活,看似做官风光,哪有平头百姓安稳。
于巧倩摇摇头,把这念头压了下去。如今这李逸踏实肯干,又诚心待她和雪儿,不如就守着这破屋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李逸用袍子皮的边角料,给大丫和石头各做一顶皮帽子。
他把边角料铺在炕桌上,先用线绳丈量尺寸,又用木炭在皮料上轻轻划出轮廓。特意把帽顶的边角料裁成圆润的熊耳形状,缝的时候里面塞上破布显得鼓鼓囊囊的,瞧着格外可爱。
比起他自己那顶粗糙的处女作,这两顶帽子的针脚和形状都精致了太多。
【裁缝熟练度+ 15】
【裁缝熟练度+ 15】
【生存技能裁缝升级】
【获得奖励:智力+1】
【获得奖励:裁剪缝纫工具套盒】
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李逸只觉得一阵精神抖擞,像是混沌的脑子被清泉洗涤过,思路瞬间清晰。
眼前的皮料、针线,甚至空气中的尘埃,都变得格外清晰,这便是智力提升的感觉,让他体会到了什么叫醍醐灌顶。
李逸打开物品栏,里面果然多了一个新图标。查看详细,里面整齐地摆放着一套裁剪缝纫工具,一把精致的剪刀,刀刃锋利手柄是打磨光滑的木头,几枚不同型号的钢针,针鼻光滑,针尖锋利,不知道比骨针好用多少倍,顶针,各种颜色的线团,一卷刻着细密刻度的皮尺,东西的种类又多又细碎。
这些工具都是金属和木头制成,没有后世常见的橡胶之类的异物,虽比市面上的工具精致些,但白雪人她们早已见怪不怪,不会怀疑什么。
佯装从箩筐中摸出剪刀,李逸握在手里只觉得得心应手。
他把两张雪白的兔皮取出来,铺在炕桌上,一直没用就是在等着缝纫技能升级。
白雪儿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逸的手。
看到李逸拿着软尺在兔皮上量了量,又用轻轻画了几道线,然后剪刀落下,兔皮就被裁成了整齐的形状。那动作流畅得很像是做了千百遍一般。
秦心月的眼神紧紧落在李逸手上,她自幼习武,李逸此刻的状态,感觉就像是习武之人的顿悟,一朝勘破关窍,便能抵得上十年苦修,只是没想到李逸在针线活上,也能有这般领悟力。
李逸的动作越来越快,裁剪时手腕翻飞,剪子落下又抬起,利落得不带一丝犹豫。
穿针引线时,指尖捏着针轻轻一捻,线就穿过了针鼻,针线在皮子上穿梭,针脚细密均匀,每一针都恰到好处,距离分毫不差。那针在他手里仿佛活了过来,上下翻飞看得人眼花缭乱。
李逸自己也沉浸在这种特殊状态里,注意力高度集中,完全忘了时间。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针下去,针脚的深浅、角度,都能精准把控,这体验让他格外舒畅。
不知过了多久,两顶雪白的兔皮帽子终于做好了。
“呼……”
李逸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把帽子递给白雪儿和于巧倩:
“雪儿,倩儿,你们戴上试试。”
白雪儿迫不及待地把帽子往头上一扣,瞬间就感受到绒毛所带来的温暖,她转头看向于巧倩,眼睛亮晶晶的:“姐姐你戴这个真好看,这兔毛好软呀!”
于巧倩抬手拢了拢帽檐,指尖触到柔软的兔毛,一股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她抬眼看向白雪儿,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雪儿戴着也很合适呢”
【白雪儿好感度+ 10(当前好感度 65)】
【于巧倩好感度+ 5(当前好感度 23)】
【伴侣好感度达到 60,获得奖励:可分配属性+1】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李逸心里一阵欢喜。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二女,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不错,你们戴着都好看,没浪费这两块好皮子。”
他侧头看向一直安静看着的秦心月,笑着说:“等下次进山猎到兔子,一定给秦姑娘也做一顶。”
秦心月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声音轻柔却坚定:
“李公子不必费心,我自幼习武,体质异于常人,不怕冷。”话虽如此,她的指尖却轻轻蜷缩了一下。
李逸挠了挠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秦姑娘这般称呼太见外了,我就是个种地打猎的农户,被你喊公子总觉得浑身不自在。你还是喊我李逸吧,咱们以后都是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不必如此生分。”
“嗯。”秦心月轻轻点头。
李逸揉了揉发酸的眼眶,油灯的火光昏黄,跳跃不定,在昏暗的光线下做了这么久的活,眼睛确实有些吃不消。
他用力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然后抬手捏灭了油灯的火苗:
“太晚了,睡吧....”
屋内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四个人躺在炕上各有心思,谁也没有说话,只有彼此均匀的呼吸声在屋内回荡。
李逸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虚拟的人物面板,心里一阵兴奋:
【姓名:李逸】
【人物属性】
【力量 2体质 3敏捷 2智力 2】
【可分配属性点:1】
【资产】
【36342钱】
【破屋一栋(修缮中)】
【田地四亩(荒废)】
【生存技能】
【狩猎:110/2000(专精)】
【耕种:0/100(入门)】
【医术:42/100(入门)】
【木工:70/500(熟练)】
【厨艺:60/100(入门)】
【武功:25/100(入门)】
【裁缝:5/500(熟练)】
【伴侣】
【白雪儿:好感度 65(依赖)】
【于巧倩:好感度 23(欣赏)】
李逸没想到,提升伴侣好感度也能获得属性奖励,这倒是个意外之喜。
体质关乎耐力和恢复力,不管是进山打猎还是在家做木工,有个好身子骨才撑得住,所以他没有丝毫犹豫,便把这1点可分配属性加在了体质上。
属性点刚一加完,他就感觉到一股暖流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先前做活带来的疲惫感瞬间消散了不少,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旁边的三女都睁着眼睛没睡,各自想着心事。
【夫君真好,不仅给我做好吃的,还做这么好看的帽子。以后我要一直陪着夫君,早日给夫君生个大胖小子,延续李家香火。等开春了,我还要跟着夫君去地里干活,帮夫君分担辛苦。】
白雪儿悄悄把身子往李逸那边挪了挪。
于巧倩躺在白雪儿身边
【夫君那夜悔改后,竟这般心灵手巧,对我和雪儿也这般好,爹娘应该可以安息了】
秦心月躺在炕梢,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横梁.....
她自小跟着父亲习武,性子独立,从未依赖过谁。可自从被李逸所救,留在这破屋里养伤,她却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
【李逸真是个奇人,打猎、木工、厨艺、针线甚至医术武功都有些天赋。若他出身世家,怕是早已声名鹊起。不过也正因如此,才少了许多纷争。跟着他.....或许真能有个安稳的归宿,不用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只是……他对我究竟是何想法?这般事情,总不好我一个女子先开口。】
李逸困意渐浓,迷迷糊糊中不知何时睡了过去,再睁眼时白雪儿果然又悄悄溜进了他的被窝,小身子蜷缩着,像只黏人的小猫,呼吸均匀而轻柔,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想来是做了个甜甜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