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市营业中》
1. 忘川渡
妖界众生皆知,当年妖族内乱,妖主长仙月为镇压大妖相柳,不惜自爆妖丹以换取妖界和平。此役过后,长仙月身受重伤,妖力尽失,遁入人间,两千多年了无音讯,不少大妖都认为她早已经魂归天地。
然而,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长仙月的妖丹并非碎了,而是丢了;
她也并非死了,而是化名千森在繁华人世开了一名间叫“忘川渡”的酒肆,过起了逍遥自在的富婆生活。
但是快活日子总是短暂的。
*
这一日,正值早春,窗外积雪未化,春雨裹挟着寒意,忘川渡内只零星坐着几桌客人。
吧台边,一身着衬衫西裤的牛头男捧着酒碗粗声粗气地跟身边同样打扮的马脸男叹气:“你说这忘忧酒,上个月刚涨了价,这才多久,怎么又贵了这么多……”
马脸男的脸看上去拉得更长了:“可不是嘛!我家那口子昨天还跟我念叨,说房贷这月又要迟了——你也知道,咱们妖在人间买房不易,首付掏了三百年的积蓄,每月还款压得人喘不过气。”
“别提了,我家小牛崽上礼拜刚出生,奶粉钱又是一笔开销。老板还说因为我这个月又被客户投诉了,要扣我钱,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了。”牛头男又灌了口酒。
马脸男摇了摇头,头上的鬃毛跟着晃了晃,“你啊,也该收收你的牛脾气了,好歹也是个200岁的妖了,应该沉稳一点了,客户说什么就是什么……”
一名看上去不到二十的俊秀少年守着柜台。他身着墨绿绣金长衫,面前摊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账簿,一手拨弄着算盘,一手拿着支毛笔,不时勾圈点画着什么,面色有些沉重。
少年名叫三金,是店里的三掌柜,负责店铺经营大小事务,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金三爷”。
三金打算盘的手停了下来,看着账簿鼓了鼓腮帮子,上个月酒肆的账面略有亏损,营业额倒是没什么变化,可这取暖费涨了一大截,若再想给酒涨价恐怕有些难了。
他抬眸看向千森,她正没骨头似地窝在软塌上,裹着毛茸茸的厚毯,怀里揣着个鎏金暖炉,眯着眼睛喝酒,“三金,这天儿怎么一直这么冷呀?快把暖气开得更足一点!”
三金无奈地一摊手,点头应道:“知道了姑奶奶,我这就去。”
“叮咚”
门檐下的铜铃声响起,“欢迎……”
“大事!出大事了!”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妖精跌了进来,嘴里嚷嚷着,“千森小姐,我听说明天黑市地下拍卖会将要拍卖长仙月的妖丹!”
这话一出,店里瞬间炸开了锅:
“长仙月的妖丹不是碎了吗?怎么会流到黑市?”
“确定消息是真的吗?”
“我的天,上古大妖的妖丹啊!要是能拿到手,修为不得直接涨几百年?”
“几百年?这可是稀世珍宝,能毁天灭地的东西啊!”
“听说当年长仙月可是以一人之力就平了妖族内乱……”
“长仙月?”千森捏着酒杯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有意思……”
这两千年里,头一千年她少说听了有几百回类似的消息了,但没有一次是真的;后一千年,她以为大家早已经忘记了“长仙月”,没想到又有人提起了这名字。
千森注意到大家探究的目光,她掩唇一笑:“那就让人拍去就是了。”
拍卖会左右不过就两种结果,拍走了妖丹的人或妖,过两天要么发现那珠子不见了,要么发现那珠子根本就是假的。
虽说是她的妖丹,但实际上这珠子的脾气比她还大,怎么可能会任人摆布呢?
“三金,加酒。”她一抬手,“叮当、叮当”,手腕上那对墨玉镯突然相击,发出一串清脆的碰撞声。
全场霎时一片寂静。
这对墨玉镯是上古灵物,平日里就算故意相撞也不会出声,只要响起,那必然就是有大事要发生了。
千森琥珀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放下酒盏,站起身来,抬眼扫过全场:“看来,今天的忘川渡,恐怕要提前关门了。今日这酒钱,我就不收了。”
话音落下,门檐下的铜铃声又叮叮咚咚急促地响了起来。
*
海市郊外一处人迹罕至的庄园。
没有人能想到,在这地图上都没有记录的地方,今夜会举行一场颇为盛大的黑市拍卖会,除了提前报备过的车辆,其余一律不许进入。
时间已是深夜,巨大的水晶吊灯还是将会场照得如同白昼。水晶折射的光落在宾客们脸上,照亮了一张张形式各异的兽首面具。
面具下大多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或许是同僚或许是对手,但在这里,都只有一个不带感情的数字代号。
千森斜倚在独立包间的丝绒沙发上,一张精美的银狐面具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下颌和一双黑眸。
出席这种场合,她都会隐去自己身上的气息和特征。
今日的拍品虽大多珍奇,但还未到罕见的程度。她指尖捏着高脚杯,缓缓转动杯中猩红的酒液,黑色丝绸长裙拖在地毯上,像一汪凝固的血,兴致缺缺地看着楼下的竞价。
三金一身合体西服,脸上戴着一张金色豹首面具,手里拿着一本拍品册子,恭敬地站在她的身侧。
“三号拍品,‘星辰之吻’,这是一枚钻石戒指,主石为88.88克拉的梨形黄钻……”
“六百万……六百五十万……七百万……”
两个男人正隔着几张座椅较劲,一个戴着鹰脸面具,一个戴着狮首面具,举牌的动作越来越快,满是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一千万!目前最高出价一千万美金!还有哪位贵客要加价吗?”拍卖师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来,带着刻意拔高的亢奋。
千森的目光终于从杯壁上移开,落在一楼展台中央。那枚黄钻戒指嵌在黑色丝绒托上,切割完美的钻石在灯光下泛着七色火彩,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呵。”千森轻嗤一声,“这豪掷千金为博美人一笑的戏码,还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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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今中外上演不腻。”
她微微直起身,手肘撑在扶手上,指尖轻轻点了点面具边缘,“不过话说回来,人类似乎相信黄钻能招财……”
三金闻言微微颔首,取出叫价牌,提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通过屋内的特殊通道传送了出去。
*
一楼无人注意的角落里,一个穿着黑色侍应生制服的年轻男子,扶了扶脸上纯白的面具,接过面前白底黑框面具男子递给他的托盘和香槟。
“一楼大堂已核查,并无异常。”
“找机会上二楼。”
戴纯白面具的男子名叫司弈,是一名现役特种兵,他伪装成侍应生潜入拍卖会场正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
司弈端着香槟,站在会场边,不动声色地关注着二楼VIP包间的情况。那里有守卫层层把手,没有许可无法上楼。
他扫视了一眼一楼的会场,这里的安保强度超过了他原来的预期,事情有些棘手。
就在这时,突然从拍卖台上传来“咚”的一声重响。
拍卖师手上拿着一张叫价牌,手微微颤抖着。他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难掩激动地对着麦克风叫道:“二楼9号VIP室的贵宾,出价——三千万美金!”
“哗——”
全场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哗然。刚才还在竞价的两个男人,举牌的手停在半空,脸上的面具都遮不住他们的震惊。
司弈一愣,只觉得讽刺:三千万买一枚黄钻戒指,这已经不是豪掷千金,而是近乎疯狂了。再想到国家一大半权力居然握在这些挥金如土的人手中,简直可笑……
但是看到工作人员将那戒指收到了一个精致的宝蓝色丝绒盒子里,交给一旁侍应生的时候,他突然心生一计,闪身躲到了上楼的必经之路上。
那侍应生恭敬地端着摆着戒指的托盘正准备上楼,突然面具的绑带一松掉落在地上。
侍应生顿时惊慌失措地捡起面具想要重新绑好,但是一边已经断了。
司弈掐着点从楼梯边路过,急忙用身体挡住了侍应生:“快戴上,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那侍应生一只手扶着面具遮住脸,另一只手举着托盘:“我的面具绑带断了,这、这可怎么办……”
“你可以先回休息室去换个面具。”
“可是,我现在要立刻上楼送东西才行。”
“上楼?”司弈好心地提醒道,“但是你这样上楼,恐怕会被……”他故意没有把话说完。
那个侍应生像是想到了什么,眼里露出恐惧来,向司弈哀求道:“你能不能帮帮我?”
“我……该怎么帮你?”司弈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那侍应生把托盘交到司弈手上,低声道:“把这个送到二楼最里面的9号VIP包间,不该看的别看,不该问的别问,送到就赶紧下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我们俩谁也逃不掉。”
司弈点头接过托盘,垂下头向楼梯的方向走去,就在他刚刚迈上台阶的时候,突然被人拉住了。
2. 黑市拍卖会
司弈心下一沉以为自己露出了破绽,回头看到刚才那小哥神色紧张地给两人换了一下名牌,“好了快去,我在休息室等你。”
他松了一口气,“好”。
二楼的戒备比一楼更为严格,不仅每间vip室门口都站着一荷枪实弹戴着漆黑头盔的守卫,另外还有两人站在楼梯口,三人在来回巡逻,一共15名。
司弈眯了眯眼,以站姿来看,这些守卫似乎也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守在楼梯口的一名男子仔细核对了司弈的名牌,叫来其中一名正在巡逻的男子出列带着他来到了9号VIP室门口。
“叩叩叩”
“稍等。”
片刻后,司弈听到从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然后门被打开了一道缝,暖气夹杂着异香扑面而来。
司弈动了动鼻翼,这香味不同于会场中浓重的麝香味,十分清冽。他下意识地想要探头看看隔间里的人,就被一个带着豹首面具的男子挡住了视线。
男子从他手中接过丝绒盒子,便迅速关上了门,味道一下子变淡了。
司弈原本还想多关注一下二楼的情况,但是身后的守卫已经提醒他该下楼了,他只能离开了二楼。
他并未注意到,就在刚才开门的瞬间,一条小指粗细,长约七寸的银蛇从门缝里游了进去。
*
小银蛇进入隔间就缠上千森的脚踝,爬到她的肩头,冲着她吐了吐信子。
“丝丝,你也太调皮了。”千森眸光一闪,轻点了点小银蛇的脑袋,它便钻进了头发里,消失不见了。
千森捏起戒指,对着灯光满意得欣赏着黄钻的火彩。
就在这时,全场的水晶灯骤然熄灭,只剩下几盏应急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会场瞬间陷入一片昏暗。
宾客们发出一阵小小的惊呼,纷纷议论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千森把玩戒指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拍卖台,重头戏要来了。
黑暗持续了大约三十秒,拍卖师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兴奋:“各位贵客,接下来,就是我们今晚的最后一件拍品,也是最珍贵的一件拍品——夜明珠‘含光’!”
只见两个工作人员捧着一个覆盖着黑布的巨大匣子,缓缓走上拍卖台。
“这可不是一颗普通的夜明珠,再多的言语都无法形容它的美貌……现在就让我们共同来见证奇迹吧!”
在拍卖师故作神秘的讲解中,黑布被掀开——透明的方匣中静静躺着一颗不过鸡蛋大小的正圆明珠,但是它的光辉如同初生的朝阳,柔和的金色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会场。
在场的宾客们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那颗夜明珠,眼中流露出痴迷和贪婪。
千森站起身,走到了隔间的玻璃窗前,轻咬唇角,果然是她的妖丹。
*
司弈躬身站在一楼的宾客中间。
他看着那颗夜明珠,神色严肃。他收到的任务是不惜一切代价,带回今晚拍卖会的最后一件拍品。但是没想到拍品竟然只是一颗珠子。
他眸光一暗,眼神锐利地扫视着会场,心下有些不安,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果然!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会场的宁静。
拍卖师得意的笑容僵在脸上,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额头正中央出现了一个贯穿的血洞,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重重地砸在拍卖台上,身后的幕布上盛开了一朵妖艳的红梅。
间隔了一秒,众人才反应过来,“啊!!!”
全场顿时陷入一片混乱,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混乱的脚步声和桌椅倒地的碰撞声交缠在一起。
向来沉着冷静的司弈也忍不住震惊,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狙击手。
但是这突如其来的混乱倒是让他找到了靠近拍卖台的机会,正当他准备逆着人群冲上去的时候,一群蒙面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蹿了出来,迅速压制了慌乱的人群。
司弈心下一沉,他刚才巡视了现场无数次,根本没有看到任何嫌疑人员,他不敢轻举妄动,隐匿在人群中准备先观察一下对方。
“所有人,举起手来!交出‘含光’就放你们活着离开!”
黑衣人的目的竟然也是夜明珠!
司弈在任务前并没有和队友单独接触过,现在他们只能透过通讯设备相互联系。但是没有给他们更多交流的时间,头顶上就传来了“轰隆”“轰隆”两声巨响,天花板被炸开了两个井口大的洞。
一群带夜视镜的雇佣兵从天而降,扛着机枪首先就打爆了所有的应急灯,紧接着就不容分说开始对在场所有人无差别扫射。
司弈注意到,他们的目标也十分明确,一降落就冲着拍卖台奔去。
刚才交给他托盘和香槟的队友就在司弈的眼前被射穿倒了下去,他甚至还没见过那人的真容。
飞溅的血液染红了司弈的双眼,他紧紧握住拳头,几乎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冲上去的时候,“唰”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刺痛让他瞬间清醒过来。
任务还没完成!
他迅速闪身凭借灵活的身手避开扫射,借着倒地的金属置物架做掩体,后退至墙角。
他战栗着一手紧紧握住手枪,一手解开制服上第一粒扣子,低声呼叫道:“ACE呼叫Killer,ACE呼叫Killer,听到请回复。”
耳朵里传来了模糊不清的滋滋声,手表上的定位也已经失灵,看来会场内所有的通讯信号都被切断了。
无法确定队友的状况,司弈的目光转向拍卖台中心的那颗仍旧静静散发着光辉的明珠。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引来这么多人争抢?
一小队雇佣兵已经突破围攻冲到了拍卖台上,但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直接抢走夜明珠,而是取出一个铅灰色的储物匣子将那颗珠子严丝合缝地罩了起来,并从底部上了密码锁。
失去了全场唯一的光源,整个会场彻底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黑暗让人的听觉无限放大,一时间只能听到机枪“哒哒哒哒哒”的射击声和子弹穿透皮肉的“扑哧”声。
司弈意识到,这些人不仅要抢走夜明珠,还想将在场所有见过夜明珠的人都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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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闭上眼睛,稳了稳心神,迅速将自己从嘈杂和恐惧中剥离出来,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我必须要完成任务,活着出去!
扫射声已经停止了,前方传来低沉的喝骂和拳头砸在□□上的闷响,应该是两拨人已经交上了手……
他弓着身子,凭借记忆中拍卖会现场的地形,像猎豹般贴着墙壁缓缓移动,突然,一道冷光擦着他的耳际飞过,钉在了旁边的立柱上!
司弈瞬间侧身躲过飞刀,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他顾不得去擦,双手紧紧捏住手枪,屏住呼吸,听着那道脚步声越来越近。
他可以感觉到对方比他更为紧张,脚步犹疑,呼吸声粗重,身上透着一股奇怪的膻味。
“砰!”司弈抬手,用枪托精准砸在对方的太阳穴上,那人闷哼一声倒在地上。
黑暗中,司弈看不清对方的脸,但衣着手感摸起来似乎是拍卖会的客人。
客人为何能带匕首入场?
司弈心中的谜团越滚越大,但他无暇顾忌,确认了一下对方还有呼吸后就继续朝着拍卖台的方向摸去。
*
很快,一部分雇佣兵来到了二楼,和拍卖会场的守卫交上了手,但是激烈的打斗声持续并不久,保镖皆身首分离横七竖八地躺在了地上。
但是VIP包间所有的墙体和门都是最高规格的防弹设施,并且锁死之后只能从内部开启。无论那些雇佣兵如何疯狂地扫射,都无济于事,有人开始气急败坏地用脚踹门。
三金鼓了鼓腮帮子,挡在了千森面前。
空气中的妖气愈发浓烈起来,千森站在玻璃围栏前并没有动,注视着一楼的动静:“来的人,比我想象中更多……”
她早该想到,妖丹现世的消息一传出,无论真假,必定会引来各方势力的觊觎,人和妖都一样,为了无上的力量能够拼的你死我活。
“小姐,我们要出手么?”三金的声音低沉下来,他感到有些不适。
千森摇了摇头,指尖轻轻按住太阳穴,“再等等,我不想卷入人类的纷争。”
楼下的雇佣兵因为占据了后发优势,又有夜视镜加持,而且足够心黑手辣,黑衣人很快败下阵来,大部分人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一个像是头领的雇佣兵冲对讲机吼了一声,紧接着所有的雇佣兵一窝蜂似的朝着拍卖台的方向涌去。
她看到装着夜明珠的黑匣子被绑上了铁链缓缓向上升,他们准备从天花板的洞口将它运出去。
“小姐……”三金忍不住提醒道。
千森眉头紧锁:“就这还不能困住我,但是……”
突然“轰隆——”一声,地下发生了剧烈的爆炸,猛烈的冲击让整座建筑变得摇摇欲坠,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应声坠落,砸在地面上。
三金倒在地上,他的脸色泛白,妖力迅速流失。
千森脸色一变,她运转妖力将三金护住,然后眯眼向下看去,在爆炸塌陷的地方,隐隐流动着暗紫色的法力,整个地下竟然有一个巨大的阵法。
“缚灵阵!”她咬牙,声音里带着一丝怒意,“有人故意设局!”
3. 傀儡士兵
缚灵阵的力量不断增强,有不少弱小的妖此刻已经蜷缩成一团,妖力从他们的体内源源不断地流失,有一些甚至已经显露出原型。
不过一会儿就连千森都能感觉到体内的妖力开始变得紊乱。
“哼,还敢和我玩心机?”
千森双眸瞬间变成了金色,抬手猛地震碎了眼前的围栏,整个人一跃而起飞至半空中,黑色的雾气在她指尖凝聚,一股强大的妖力像飓风般席卷整个会场,形成一把巨大的镰刀,朝着地面上的符文狠狠劈下——“破!”
“咔嚓——!”
地面上的符文瞬间碎裂,暗紫色的光芒消失不见,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妖怪,终于缓过一口气。
“三金,”千森的声音透出一丝疲惫,“把这些受伤的妖怪都带回酒肆治疗,询问他们从何得知的拍卖会消息,我还有事要办!”
“是,千森小姐。”三金闻言凝起妖力,护住那些还能行动的妖怪,朝着会场外迅速撤离。
*
雇佣兵只听到二楼玻璃震碎的声音,没等他们回头,就看到眼前闪过一道银光,紧接着手腕粗的铁链突然断裂,装着夜明珠的铅匣子重重坠落在地上。
一道银光闪过,俯身想要去捡铅匣子的雇佣兵们忽然全都齐刷刷地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所有力气,只看到一条银色小蛇吐着信子,从他们之间缓缓游过。
“哒哒哒哒”一双黑色红底高跟鞋踩着一地残骸,停在了他们的面前。
一张绝美的银狐面具泛着粼粼波光,面具后那双眼睛微微眯起,魅惑的声音响起:“说,谁派你们来的。”
雇佣兵们突然眼球暴突,浑身战栗,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千森意识到了不对劲,她用妖力闯入了雇佣兵的记忆,想找一些线索,没想到所有人的记忆都是一片空白。
竟然都是傀儡兵!
千森有些错愕,是谁的手法竟如此狠毒?不惜让这些人变成废人来抢夺妖丹!
她回首找到用来装妖丹的匣子,匣子已经打开了,里面空无一物,但是内壁上刻满了上古符咒,显然是有备而来。
在那些符咒上,她捕捉到了一抹施法痕迹,是她极为熟悉的施法手法。
首领突然跪倒在地,一条银色小蛇缠在他脖子上,吐着信子,冲他露出尖牙。
千森心一沉,她不准备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了,“丝丝回来!不是什么脏东西都能吃的。”
小银蛇正缠在其中一名雇佣兵的脖子上,它缩了缩脑袋,然后避开了地面上所有的脏污,再次缠上了她的脚踝。
千森抬手施法抹去她妖力的气息,突然“叮当”一声,腕间的双镯相击,再次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妖丹还在这个空间中!
千森脚步一滞,闭目凝神,释放出妖力,最后在一根倒塌的立柱下发现了一个年轻男子。
男子眉头锁紧,嘴角残留着血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和血水打湿,贴在苍白的皮肤上,一股金色的妖力正顺着他的血脉缓缓流动,修复他受损的经脉。
“我说你怎么没走,原是找了个帅的。”千森轻笑一声,指尖轻点上男子的眉心,“……哟,还是个军人呀,难怪说帅的都上交国家了……司弈……”
她指尖一顿,歪头又看了司弈一眼,眉头微微皱起,“是司家人……这倒是有些难办了……”
“呜哇呜哇呜哇~~~”地面上由远及近传来了警笛声。
千森轻叹了一口气,俯身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下一吻,一股淡金色的妖力随着这个吻,注入司弈的体内,将妖丹的气息彻底掩盖。
“小帅哥,下次见喽。”
她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司弈,然后转身朝着黑暗深处走去。
司弈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在他的额头上留下了一个冰凉的吻,还带着一股熟悉的清冽香味。他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只能任由那股香味,陪着他陷入更深的昏迷。
*
天光微亮,一辆豪华黑色轿车停在了一片破旧居民区入口。
这里建于上世纪八十年代。部分楼房墙皮已经脱落,外露的红砖上涂着泛灰的涂料,还有人在上面涂画了看不出样子的涂鸦。晾衣绳横七竖八地架在楼宇之间,晾晒着五颜六色的衣服。狭窄的巷子入口堆着几个破旧的垃圾桶,散发着略有些刺鼻的异味。
“千森小姐,从这里开始只能步行上去了。”三金停下车。
千森推门下车,身上的长裙已经换成了墨绿色的丝绒旗袍,颈间一串南洋珍珠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由三金给她披上了一条厚厚的长绒披肩,又递给她一个镶嵌着宝石的暖手炉。
她这一身华贵精致的打扮,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立刻吸引了早起居民的目光。
爱美的姑娘羡慕道:“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漂亮的衣服,我今天不吃晚饭了,减肥!”
男人们的眼睛都看直了,被身边的老婆揪着耳朵骂道:“有这么好看?你要是有钱有本身,我也买那衣服天天穿给你看呀!”
背着书包准备上学的孩子围着豪华轿车打转,“这车也太漂亮了!比我爸爸领导的车都好看!”
就连正在打扫街道的清洁工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扫帚。
面对这些探究的目光,千森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
三金不动身色地挡在她和居民之间,隔绝了一部分不怀好意的目光。
她拦住一个晨练结束提着菜篮子的老奶奶问道:“奶奶您好,请问您知不知道郎华家在哪里?”
“哎哟,你们也找郎华啊?喏,就沿着这巷子走到底,那栋楼一单元206就是了。”老奶奶指了指小巷尽头。
“谢谢。”
千森微微颔首致谢。
“小姐,就是这里。据那些小妖交待,他们都是听了郎华的消息得知妖丹会出现在拍卖会上。”
千森站在锈迹斑斑的防盗门,看到数字6已经脱落变成一个歪斜的9,总觉得有些奇怪。
三金上前抬手敲门,发现门竟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
与外面的破旧不同,屋内显然被重新装修过,十分温馨。客厅的灯光柔和明亮,茶几上摊放着一本童书,旁边散落着一些玩具;厨房干净整洁,灶台上烧水壶里的水还有些温热,旁边放着一个敞开口的暖水壶;卧室温暖舒适,窗帘拉开了一半,被子上放着一套没有叠好的居家服;阳台晾着几件半干的衣服,墙角的多肉长势很好,周围漾开了一圈水渍……
但是,屋内没有人。
三金有些懊恼:“我们来晚了一步。”
千森环顾四周,发现沙发下面有一丝不属于这个家的气息,那气息她有些熟悉,“那是什么?”
三金忙蹲下身从沙发下捡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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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带着血迹的木片,放在鼻尖闻了闻,“是人类,有人来过!小姐,要不要顺着这气息追查?”
千森神色未变,盯着那木片缓缓摇了摇头,“他故意留下气息,那就说明他并不害怕我们追查。”
她垂眸又看了一眼茶几,轻声道:“回去吧……”
*
燕京
司弈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和悬挂着的输液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耳边响着规律的“滴滴”声。
“醒了,醒了!”小护士惊喜的声音响起,“快去叫陆医生,病人终于醒了!”
司弈想要开口,但是喉咙干得发疼,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小护士递上温水,“先润润嗓子。你能醒过来可太好啦!你都已经昏迷了整整一个月了,陆医生说再不醒可能就永远不会醒了。”
“一个月?”
司弈觉得自己只是短短地睡了一觉,竟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其他人呢?”他嘶哑着声音问道。
“哪有什么其他人?就送过来你一个呀。”小护士完全没有注意到司弈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她整理着手上的药瓶,喋喋不休地讲着,“你住在这里,陆医生每天都会过来看你两次。托你的福,我每天都能见到陆医生……诶,你干嘛!别乱动!”
司弈已经拔掉了手上的针,挣扎着坐起来就要出门。
小护士慌慌张张得想要拦下他的时候,有人推开了病房门。
“陆医生!”小护士就好像看到了救世主一样。
陆医生本名陆知叙,是燕京陆家的继承人,司弈的好兄弟。原以为他也会向司弈一样子承父业,没想到他只对医学研究感兴趣,现在陆知叙已经是在国际上享有盛名的医学专家了。
他比司弈清瘦少许,穿了一身挺括的白大褂,口罩遮住半张脸,一副细框银边眼镜架在高而直的鼻梁上,那双眸色极深的眼睛总像是在审视一切。
“你先出去吧。”陆知叙略一颔首。
“好的,陆医生。”小护士的脸红红的,关门的时候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陆知叙。
“各项指标都稳定了,恢复得不错。”陆知叙放下病例,抬手推了一把鼻梁上的眼镜,“我再给你做个身体检查,很快可以出院了”
“陆知叙,其他人都在哪里?”司弈有些激动。
“我不知道。”陆知叙的语调十分平静,专注地在纸上记录着什么。
司弈一跃而起抓住了他的领口,力气大得差点将人拽倒,“我问你其他人都在哪里!!他们还活着吗?”
“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在训练中失误受伤,其他一概不知。”
“训练失误受伤?这不可能!”
看到陆知叙真的不知情,司弈松开手,有些颓然,“怎么会这样?”
*
接下来的两天,有不少熟人前来探望司弈,但是不管他怎么打听追问,来的人都是含糊其辞。
最可怕的是,他已经逐渐想不起关于这次任务的细节了,每次回想,就头痛难忍,这让他心底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第三天,陆知叙照常来查看司弈的康复情况。
司弈咬了咬牙,趁着陆知叙低头记录的时候一掌将人劈晕过去,“兄弟,实在是对不住了。”
他换上了陆知叙的白大褂,戴上口罩出了门。
4. 消失的任务
医院的走廊异常安静,司弈发现一整层居然只有他一个病人。凭借敏捷身手,他避开监控和巡逻值班的医生,贴着墙根从安全逃生通道快步下到了陆知叙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办公室大门关着,需要密码或者扫脸进入。他略一思索,便快速输入了六位数密码,“滴——”门果然开了。
司弈松了一口气,他这个兄弟从小就这一个毛病,认定了就是一条筋的死性子,连密码都不知道要改改。
办公室十分整洁,除了一台电脑和几本书,几乎没有多余的东西。司弈很快便从他的衣服口袋中找到了汽车钥匙。
一亮银色的小跑车,悄无声息地开出了医院,直冲部队大院。
*
“您好同志,请出示证件,摘下口罩,需要核对身份。”
幸好司弈早有准备,他面不改色地掏出了陆知叙的工牌,“燕京医院,陆知叙。”
卫兵愣了一下,看过证件又看了一眼穿着白大褂的司弈,没再要求他摘下口罩,便将人放了进去。
进了大院,司弈迅速换下了白大褂,直冲保密档案库。
“嗒嗒嗒嗒嗒”
他飞快敲击着键盘,输入了那串烂熟于心的任务编号——“无此任务记录”。
司弈只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他颤抖着手指一遍又一遍刷新页面,可屏幕上的字始终没有变化。
“不可能……”
他疯了似的查找相关文件,从任务部署到后勤保障,所有能证明那次任务存在过的痕迹,全都消失得干干净净,像是从未发生过一样。
他颓然垂首坐在电脑面前,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背后有风,他猛一侧身,一把尖刀刺碎了屏幕。
司弈回首看到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男子,目露凶光,抬手拔刀直取他心口而来,攻势极为狠厉。
他手无寸铁,只能一退再退,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一脚踢飞了对方的尖刀,反手拽住对方手腕想要一记过肩摔将人撂倒,没想到对方的肌肉坚如磐石,仿佛重有千斤,即便他用上了整个人的重量也一动不动。
司弈意识到了不对劲,可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死死拽住对方手腕,限制对方的行动,心里只剩了“我还不能死”这一个念头。
但是刺客力大无穷,抬手一把就将司弈连人带椅重重摔在了地上,再次拾起尖刀剜向司弈心口。
司弈拼死抵抗,但眼看着刀尖刺入血肉,耳边响起皮肉“扑哧”裂开的声音。
就在他快要抵挡不住的时候,档案室大门“咣当”一声被猛地推开,“砰砰砰”连续响起三声枪响,全都正中刺客。
一个身材魁梧将近两米的男人身着军装,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冲他吼道:“司弈,快过来!”
司弈猛然回神,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刺客,然后脚下猛地一蹬朝门的方向奔去。
等他跑到门边再回头的时候,哪还有什么黑衣刺客的身影,地上就连血都没,只有一台屏幕破碎的电脑和一张倒在地上的椅子。
他又低头去看自己的胸口,衣衫已经破了,沾染了血迹,但是竟然没有伤口,“这是……怎么回事?”
“沈无。”魁梧男子的声音和他身材一样粗狂,他并没有回答司弈的问题。
司弈愣了一下,沈无这个名字,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在家中听到过。原以为至少已经四五十岁了,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看上去也就三十上下。
军中传言沈无极为冷血无情,心中只有任务,为了完成任务就算牺牲手下的士兵也无动于衷,大家都称他为铁血上校。
“司弈,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沈无的声音有些愤怒,“打晕医生、私自离院、冒用别人身份、擅闯档案库查阅J密文件,随便哪一条,我都能定你的罪!”
他停顿了一下,又道:“刚才,我如果晚来一秒,你就死定了!”
司弈听着沈无的语气竟然并不像是责怪,反而有一种后怕,他刚想说一声谢谢,就又有人闯入了档案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来的人是档案库保密处处长肖光明,他十分激动,指着司弈的鼻子叫道,“你严重违反军纪军规,我要把你立刻移交军法处处置!”
司弈还未回神,就被沈无一把拽到身后:“肖处长,你没有权限处罚司弈!”
“我怎么没有权限!他在我这里犯了事,我就有权限处理他!”肖光明的声音十分尖细,听上去极为刺耳。
“他现在是我的人!我不允许就不可以!”
司弈震惊地看向沈无,自己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人?
“今天就算是元帅来了,我也得让司弈受军法处置!”肖光明一步不让,虽然身高不占优势,但是气势上一点不肯输。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的时候,突然另一个声音响起:“把他交给我。”
“你又是谁啊?”肖光明不耐烦地转过头去,突然脸色一变,挤出谄媚的笑容,“司、司元帅!您怎么来了?”
司延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头发略有些花白,但是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座不可撼动的高山。漆黑的眸子像深不见底的寒潭看不出情绪。
司弈攥紧了拳头,低头想要避开司延年的目光,但是司延年并没有看他,而是先转向了沈无,微微颔首道 :“今天的事,多谢。”
“元帅,司弈他……”沈无看了一眼司弈,欲言又止。
司延年摇了摇头:“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你辛苦了,替我谢谢她……”
沈无立正行了一个军礼。
司弈听得云里雾里,这两人之间怎么会有交集?这个“他”又是谁?
他还未回神,就看到司延年转身朝电梯走去,“跟我走。”
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身后的肖光明明显愣了一下,“司元帅,但是司弈他……”
司延年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肖光明立刻闭上了嘴。
司弈驻足在电梯外,皱眉看着电梯里许久未见又苍老了不少的司延年。
两人无声的对视仿佛一场战役,最终司弈还是败下阵来,垂眸跟了进去。
*
车子驶入了元帅府的时候,司弈看到陆知叙站在花园里浇花。
“是你。”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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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叙推了一把眼镜,毫不心虚地应道:“是,作为你把我打晕的回报。”
“多谢。”司弈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不客气。”陆知叙露出了一个狐狸似的笑容,他上下扫了一眼司弈,“看来没有受伤。那就好,工牌还我,我先走了。”
司弈锤了陆知叙肩膀一拳,才进了门,他看到司延年已经坐在了沙发上。
“爷爷……”
司延年的语气听上去有些疲惫:“你最是令人省心,今天的事情,我会当做你刚失去了队友,所以情绪失控,不和你计较了。先在家休息几天,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的。”
“处理?您怎么处理?”司弈不知道自己突然是哪里来的脾气,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就像我爸妈当年死的时候一样,什么都不告诉我的‘处理’吗?”
司延年摸索枪套的手顿住了,他的脸色阴沉下来,“有些事,不让你知道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司弈自嘲地笑了,“这句话我听了二十年了!把我蒙在鼓里,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这就是为了我好?司元帅!你到底在怕什么?”
“够了!”司延年猛地一拍桌子,“我说了,这事你别管!好好在家待着!”
“我参与的任务,死了那么多人,现在还查不到一点消息,我怎么能不管!”司弈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查!就算被军法处置,我也要知道真相!”
司延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最终还是硬下心肠:“来人,把他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他出门。”
司弈挣扎着,最终还是被警卫员强行带了上楼。
他听到房门上锁的声音,但只能无力地靠着门板瘫坐在地上。
*
接下来的两天,每天都会有人按时送饭,但司弈没有心思吃饭,所有的饭菜都原封不动地送回了厨房。
第三天的时候,司弈透过房间的窗户,看到沈无来了元帅府,他站在楼下和司延年说了两句话,并没有进门。然后司延年就上楼来看了他一回,可是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到了第五天,往常七点就该送到的早饭,迟迟没有出现。司弈走到门口,侧耳倾听,外面静得可怕,连平日里巡逻的卫兵脚步声都听不见。
他心念一动,迅速走到窗边向下看去,他的房间在三楼,下面是一片花坛,正对着大门的警卫室,警务室里竟然也是空无一人!
机会来了!
司弈衡量了一下高度,深吸一口气,双手抓住窗框,翻出了窗户。他努力降低重心,双脚踩在外墙上,身体慢慢向下滑去。
因为连续几天没有吃饭,只喝了一点点水,他很快就有些乏力了,滑到二楼的时候,他纵身一跃,滚落到了花坛的泥地里。
后背震得有些疼,他在原地重重喘了几口气,待稍稍缓了缓之后,爬起身朝外跑去,但是没跑几步,他猛地停下了脚步。
司延年的车停在院子里。
司弈知道,司延年军旅一生,早年因为打仗得罪了不少人,年纪大了之后身旁的警卫员从不离身,但是现在他在府里,整个司令府竟然空无一人!
5. 神秘女子
司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朝后院走去。
后院有一座独栋小楼,是司延年日常办公的地方。
他摸到后院的时候发现这里依旧无人值守,但是小楼后停着一辆黑色轿车,司延年站在旁边正与车内的人说着什么。
相隔的距离太远,他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
司弈悄悄靠近,想看看车内到底是什么人,但是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只能隐约看到后座有一个模糊人影,似乎是个女子,有一头长而卷的头发。
那车里的人似是感应到了什么,侧头朝他的方向看来,司弈心下一惊,下意识地伏地趴倒在了灌木丛中。
几秒钟后,他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响了起来。
等司弈探出头,车已经消失了,但是司延年仍旧对着轿车离去的方向敬礼。
司延年竟然会对人行军礼?司弈有些不敢置信,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就连在司弈父母的葬礼上都没有。
他想要悄悄退出后院的时候,司延年突然开口道:“过来吧。”
司弈知道自己暴露了,便直起身不再躲藏。
他做好了自己会受到严厉斥责的准备,没想到司延年只字未提,只是冲司弈招了招手,“走近一点,我老了,眼神没有那么好了。”
司弈一愣,抬腿迈步走了过去。
就在他靠近司延年身边的时候,闻道了一股他感到有些熟悉的清冽香味,但是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到底是在哪里闻到过。
司延年目光沉沉,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时间过得真快,你现在,已经长得比我高了这么多。”
司弈不明白司延年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没等他答话,司延年似是想到了什么,脸上浮现一抹笑意:“说到底,你还是像你父亲,翅膀硬了,会自己去查真相了。认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司延年的语气柔和了下来:“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惑,也有很多不满。今天,我们爷俩就讲个明白。”
“我问,你就会答吗?”
司延年点了点头。
“我的任务完成了吗?那些队友怎么样了?”
提到任务,司延年的眼神黯淡了几分,他沉默了几秒,才答道:“他们没有白死。”
司弈的心猛地一沉,虽然他早有预料,但是真的确认这个事实的时候,还是抑制不住地感到悲伤:“……他们都死了?”
司延年点了点头:“虽然代价很大,但你们出色地完成了这次任务。”
“那为什么我在档案库中查不到这个任务?”
“这个任务有些特殊,你的权限……甚至我的权限都不够高。”
“你的权限都不够?”司弈有些不敢相信,身为全军第一人的司延年竟然会权限不够。
“嗯,这个世界,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大,”司延年看着司弈,眼里有万般不舍,“你真的就那么想知道‘真相’吗?”
司弈点了点头。
司延年叹了口气,掏出一个黑色信封和一条挂着黑色吊坠的项链,空气中的香味变得浓烈起来。
司弈想先看信,却被司延年一把握住了手,巨大的力量攥得他手腕生疼。
“这封信……不要随便打开,只有到了不得不打开的时候才能打开。”
“不得不打开的时候?”
“到那个时候你会知道的。”
“答应我,这几天,无论你去哪里,都必须戴着这条项链,不许摘下来。”司延年解开项链,戴到了司弈的脖子上。
司弈捏着吊坠,看上去像是什么东西的鳞片,泛着幽深的七彩光泽,他点了点头:“我答应您,爷爷。”
司延年站直了身体,冲司弈行了一个郑重的军礼:“司弈同志,现在我以元帅的名义通知你,从今天起,你调入特别行动队,军衔保持不变。”
司弈有些惊讶,但是他也立刻立正站好,回敬了军礼:“是!元帅。”
司延年拍了拍司弈的肩膀:“我给你请了一周的假,你先好好休息一下,归队的时候去找沈无,他会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的。”
司弈站在原地,攥着手中的信,看着司延年苍老的背影转身上楼,心里五味杂陈。
*
司弈决定听司延年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整理一下心情。
他回到了自己独居的家,电梯门一打开,他就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门厅的灯亮着,门口地垫上有放过东西的痕迹,更重要的是,屋内传来了及其轻微的动静,像是有人在翻动东西。
军人的直觉让他瞬间紧绷起来,下意识地将手摸向腰间——摸了个空。休假时所有枪支都要求一律上交。
他放下包,掏出一把随身多年的匕首,放轻呼吸,悄无声息地转动门锁推开门,像猫一样潜进了房间。
屋内没有开灯,客厅沙发上有个模糊的身影,正抱着什么东西动来动去,还发出了细微的咀嚼声。
没有丝毫犹豫,他绷紧身体,一跃而起,凭借着多年的格斗训练经验,精准地锁定对方的后颈,左手扣住对方肩膀,右手抵住后腰,膝盖顶住对方腿弯,整套动作一气呵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人狠狠扑倒在沙发上,刀尖抵着那人的脖子,厉喝道:“不许动!”
“哎哟!疼疼疼!司弈,是我,是我,江简言!”被压在身下的人发出痛苦又委屈的哀嚎,手里的苹果“咚”地一声掉在地上,滚到了茶几底下。
司弈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动作一顿,借着月光仔细一看,才发现被按在沙发上的竟是他的发小江简言。
“怎么是你?”
打开了屋内的灯,司弈才发现,房子里乱糟糟的,到处丢着江简言的衣服,厨房里还有没有洗的锅。
江简言揉着被压得生疼的胳膊,从沙发上爬起来,不满地瞪着封弈:“不是我还能是谁?你差点把我骨头都拆了!”
司弈揉了揉太阳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你怎么会在我家?”
“我听陆知叙说你出院了,这不是想给你一个惊喜吗?”江简言指了指厨房,“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个蛋糕呢!”
“蛋糕呢?”
“蛋糕……吃了……”江简言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心虚,然后立刻又理直气壮起来,“还不是因为你现在才回来嘛!这么多天,不吃也坏了呀!”
司弈一脸冷漠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果然看到江简言瞬间变脸,扑上来拉住他的胳膊晃了晃:“弈哥,弈哥,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我是来求收留的……”
“求收留?”司弈抽回胳膊,走到沙发边坐下。
江简言挠了挠头:“我就是最近没钱了,又不想问我爸要钱。陆知叙那家伙,你也知道,他以实验室为家,我只能来找你了。”
说着,他就开始大倒苦水,“还不是我爸,他非要让我辞掉小报记者的工作,回家结婚生子,继承家业,说什么记者没前途,整天东奔西跑还不稳定。”
“你说他那破公司,哪有做记者有意思啊,每天能接触到各种奇奇怪怪的事,认识活灵活现的人!结果他一怒之下就停了我的卡,还把我赶出家门,说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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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简言是海市首富的儿子,从小就皮,被他爸扔到大院里教育,和司弈、陆知叙三人一起长大。但是他性子依旧跳脱,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想法,对神话故事、鬼怪传说有着近乎痴迷的热爱,大学毕业后不顾家里反对,非要去当什么小报记者,就为了能追查那些所谓的“灵异事件”,为此没少被他爸教训。
司弈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要住就住吧,不过别把家里弄得太乱。”
“耶!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江简言立刻喜笑颜开,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一会儿吐槽他爸的古板,一会儿说最近遇到的奇葩采访对象,整个家都热闹了起来。
司弈靠在沙发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脑海里却还在想着白天司延年说的话,以及那封信,但是心情已经放松了许多。
“对了,”江简言突然凑过来,紧接着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最近在追一个都市传说,刚好就在燕京!”
司弈抬了抬眼,没什么兴趣:“什么传说?”
他前后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有目击者说,在燕京CBD,深夜看到妖怪出没,那些妖怪体型巨大,眼睛是红色的,看上去就像是马或者牛一样,特别吓人!”
司弈身为军人,一直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从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什么牛鬼蛇神,在他看来,所谓的“灵异事件”,一定都有科学的解释,解释不了的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不过就是一些捕风捉影的谣言。”
“才不是谣言!”江简言立刻反驳,“我已经采访过其中一个目击者了,他还说自己当时腿都吓软了,绝对不是编的!”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着,说得言之凿凿,仿佛确有其事,“我今晚就准备去那里蹲点,看看能不能拍到妖怪出没的照片。司弈,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
司弈看了一眼时间,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快要十点了,他站起身朝房间走去:“不去,我要准备睡觉了,你走的时候记得锁门。”
“知道了!”江简言撇了撇嘴,小声嘀咕,“司木头,还是这么无趣。”
*
凌晨三点。
司弈躺在床上,依旧丝毫没有睡意。
他坐起身,打开灯,再次拿起放在床头的信,无论翻看了多少遍,信封上都只写了“忘川渡”三个字,上网搜索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他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拆开,“不得不打开的时候……那到底什么时候呢?”
没想到拿着信,没多久,他就睡着了,在梦里他又遇到了那个神秘女子——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司弈慌张地坐起身,冲进浴室,快速地洗了个冷水澡。然后有些做贼心虚地将床单被套都丢进了洗衣机。
来到客厅,江简言还没回来,只在冰箱上留了一张便利贴:
我去蹲点啦,等我带头条回来!~O(∩_∩)O~
司弈舒了口气,这家伙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想一出是一出。
做完这些,虽然已经有些晚了,但他还是决定出去运动一下。他想,最近大概就是训练不足,才有时间胡思乱想。
司弈沿着滨江小路跑了大约四五公里,出了一层薄汗,正准备停下来休息的时候。
前方传来一阵惊呼,“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自杀了!”
司弈心里莫名一紧,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脚步往人群集聚的方向走起。
可他刚拨开人群还没看清中央的景象,肩膀突然被一股力量向后拽去,扯出了人群。
6. 再遇沈无
司弈眼神一变,肌肉瞬间绷紧,本能地放低重心,用上全身的力量拧转腰身向后挥拳。
一个熟悉的身影接住了他的重拳:“是我。”
“沈……队长,您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出任务。”他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写字楼,眸光晦暗不明。
司弈见沈无神色严肃,并没有细说的意思,也就并没有多问,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显得有些尴尬。
片刻之后,一队医护人员抬着担架急匆匆地跑过,司弈余光瞥到那人被一块白布蒙着,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揪心的疼痛。
但是那些医护人员奔跑的姿势熟悉得有些怪异。
他想要细看的时候,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司弈一愣,刚才也是沈无将他拉出了人群,现在又挡在他的面前,所以,沈无是故意不想让他看吗?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人群渐渐散开,警笛声、议论声也都远去了,所有的东西都回复了原状,再也看不出就在刚刚,距离他们站立不过十米的地方才死了一个人。
沈无略一颔首:“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就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开了现场。
司弈站在沈无的位置,抬头看了一眼高高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日光,但并没有看出有什么异样。
他挪到路边石凳上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指尖微微发凉,刚才那股突如其来的悲伤情绪已经退去,转而心情变得有些复杂。
太奇怪了。
司弈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他在战场上见到过更多的牺牲都不见得会如此伤心,怎么会对一个不尊重自己生命的人产生悲伤的情绪呢?
“司弈?司弈!你发什么呆呢?”
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着些疑惑和急促。
司弈猛地回神,抬起头,看到江简言正举着一台相机,站在自己面前,额头上还沾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你怎么也在这?”司弈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江简言在他身边坐下,把相机往腿上一放,脸上带着几分懊恼:“别提了,我不是告诉你我最近在追一个都市传说吗?就在这附近。结果蹲了一晚上,妖怪没见着,倒是撞见这么个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写字楼,语气沉了下来,“我刚才在对面楼的天台上架着相机呢,正好拍到了有人往下坠的画面。”
司弈的心猛地一跳,他急切地抓住江简言的胳膊:“你拍到了?快,给我看看!”
江简言被他突如其来的反应吓了一跳,但还是立刻点开相机里的视频文件:“别急别急,我这就给你看,就是突然有人跳下来,我吓了一跳,可能画面不清楚,你别抱太大希望。”
画面最初就一直对着写字楼的窗户,一切都很正常,突然,画面剧烈晃动起来,伴随着江简言下意识的惊呼,一个模糊的黑影从画面上方快速坠落,瞬间消失在镜头下方。
紧接着,镜头转向地面,能看到人群慌乱地围拢过去,尖叫声、奔跑声透过相机的麦克风传出来,显得格外刺耳。
司弈的眼睛紧紧盯着屏幕,“停!快暂停!”
江简言连忙按下暂停键,疑惑地问:“怎么了?看到什么了?”
司弈指着屏幕角落的一个身影,声音有些发紧:“你看这里,这个从人群里走过去的人,你可以放大吗?”
江简言仔细看了看:“放大是可以放大的,就是相机屏幕太小了,有电脑会好办一点。”
司弈闻言立刻带江简言回了家。
江简言的摄像设备十分高级,虽然画面有些晃动,但是放大后的细节还是很清晰,那是个穿着一身灰布古装小二服的男子。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江简言松了口气,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估计是附近哪家古风餐馆或者剧本杀店的服务员,听说这边出事了,过来看热闹的呗,穿工作服没来得及换也正常。”
可司弈却没说话,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人的后背,在那灰布小二服的后心位置,用暗红色的线绣着三个字,虽然因为画面模糊,字迹有些变形,但他还是一眼认了出来——“忘川渡”。
“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司弈起身拿上车钥匙就出了门。
“诶诶,你干啥去呀?”
“嘭——”大门关上了。
江简言疑惑地摸了摸头,“这家伙回来后怎么就不太正常?还是要让陆知叙给他看看才行。”
*
司弈一路飙车赶到军营的时候,沈无正在练习固定靶射击。
“砰砰砰”
沈无手中握着一把95式自动步枪,动作标准利落,10发10环的成绩,引得周围训练的士兵阵阵惊叹。
“沈队长。”
沈无转身看向司弈,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来:“比比?”
司弈没有多言,快步走到射击位前,拿起步枪,熟练地检查弹匣、上膛、瞄准,动作行云流水。
周围的士兵见状,都围了过来。
随着报靶员的一声令下,两人同时扣动了扳机。“砰砰砰”的枪声几乎连成一片,子弹像离弦的箭一样射向靶心。周围的士兵都屏住了呼吸,眼睛紧紧盯着远处的靶纸。
第一发,两人都是10环;第二发,还是10环;直到第九发,两人的成绩依然持平,都是90环。
最后一发,两人同时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瞄准靶心。
“砰!”两枪同时响起。报靶员高声喊道:“沈无,10环!司弈,10环!平局!”
沈无的声音响起:“200米,再比!”
沈无,100环;
司弈,100环。
平局。
沈无的声音变得更低沉了:“300米,再比!”
沈无,100环;
司弈,100环。
又是平局。
司弈看向沈无,发现沈无这次也在看自己。
他的神色有些紧绷,开口道:“移动靶,再比!”
“砰砰砰”
计数士兵的脸上露出震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报出最后成绩:“沈无,命中率98%;司弈,命中率99%。司弈胜!”
“好!”
大家都被两人精彩的表现折服了,激动地鼓起掌来。
司弈此时后背已经全湿了,捏着枪的手微微颤抖,他不动声色地放下枪,看向沈无。
终于,他见到沈无表情一松:“不错,你确实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
司弈上前一步挡在了沈无面前:“沈队长,我赢了,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沈无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你想问什么?”
司弈捏紧拳头,声音有些颤抖问道:“您知道忘川渡吗?”
沈无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这个问题恕我无法解答。”
司弈的心一沉,“那上次的任务呢?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们要不惜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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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价拿到最后一件拍品……拍品是什么?现在在哪里?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想要争夺?它到底……”
他的语速很快,生怕沈无打断他,但是司弈发现沈无的目光正怔怔盯着他的胸口,似是并没有在听他说什么。
司弈收了声,低头发现原来是那条鳞片项链不知何时从衣服里掉了出来,“沈队长?”
沈无收回了目光,“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是按照规定,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规定?”司弈疑惑道,“是军队的规定吗?”
沈无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是,也不是。等你签了契约就知道了。”
“什么契约?”
“你应该已经收到了忘川渡的灵契吧?”
司弈拿出了还未拆开过的信,“您是说这个吗?元帅让我到不得不打开的时候再拆开。”
沈无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果然司元帅还是很谨慎。”
他爽朗的笑声让司弈有些惊讶,沈无似乎和传说中的有些不大相同,并没有那么冷酷无情,倒更像是一个性情中人。
沈无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晚上到这里等我。”
司弈一愣,低头看到纸条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在燕京最为繁华的商业街上,等他想起沈无还没说时间的时候,人已经大步走开了。
*
司弈不敢迟到,提前按照地址找了过去,诧异地发现在高楼林立的燕京市中心竟然还有一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看上去像是废弃了很久的老房子。
守门的石狮子俯趴着,脚边倚着一块褪色木匾。他仔细辨认着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终于认出了“忘川渡”三个字。
他立刻掏出了那信,果然和信封上的字迹一模一样。
“这里……居然就是忘川渡吗?”司弈有些不敢置信。
可以看出,这里之前应该曾经富贵过,因为破旧的木门上有一对与之极不相称的铜制兽首门环。现在用一把生锈铁链锁住了。
他轻推了一把,大门便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咯吱”声。透过门缝看进去,里面杂草丛生,一间破败不堪的平房坍塌了一半。
司弈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抬头看到头顶门檐下挂着一串铜铃,它随风飘荡着,但是并没有响声。
他心想:这难道是沈无给我的考验吗?
就在他快要睡过去的时候,沈无的声音突然响起:“你来早了。”
司弈猛地站了起来,像是被老师抓到上课睡觉的学生,有些尴尬:“沈队……”
“既然是在外面,就不要如此拘谨了。”沈无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司弈踌躇了一下,还是指着木匾问道:“难道这里就是忘川渡?”
沈无笑了,他并没有回答司弈,而是看了一眼手表问道:“吃了吗?”
“恩?还没。”
“那先去吃饭吧。”
“可……”司弈话未说完,就被沈无带走了。
“还有时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等再次回到忘川渡门口的时候,刚好午夜十一点整。
一道金光闪过,所有的东西都仿佛活了起来——
木匾飞身而起,正正好地挂到了门楣上,“忘川渡”三个字熠熠生辉。门前的石狮子升了个懒腰昂起了头,木门上的铁链“咔嚓”一身落下,木门开启,那破败平房居然变成了一座雕栏玉砌的三层小楼。
司弈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沈无拍了拍他的肩膀:“欢迎你来到真正的忘川渡!”
7. 又见面了
两人迈过门槛,屋檐下的铜铃发出了“叮咚、叮咚”两声脆响。
司弈闻到一股熟悉的淡淡冷香满室萦绕。
他环顾四周,这是一间古色古香的酒肆。
一楼是大堂。
七八张八仙桌在两侧错落排开,两个和江简言视频中拍到的一样打扮的店小二正在擦拭桌面,整理酒具。
司弈留心看了一眼,发现店小二居然是一对双胞胎,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靠墙是一列酒架,顶层摆着一列漂亮的洋酒,中间整齐码着数十个青瓷酒坛,下层放着几坛封泥开裂的陈酒,地上还堆着几箱子啤酒和起泡酒。
柜台位于正中,通体漆黑,高及肩膀,上面放着一尊口叼铜钱的三足金蟾像。柜台后立着一面博古架摆满了各式酒具,最中心有一套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白玉雕花酒具,杯壁半透,显然价值不菲。
司弈的目光停在角落里一张精致的软塌上,上面堆放着软枕与薄毯,看上去温暖舒适。不知道为何,司弈想上去躺一躺。
司弈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他回过神,看到沈无身边站了一个俊秀少年,正不满地上下打量着他。
“司弈,这是金三爷。”
司弈还摸不清这里的情况,他决定安稳行事,于是恭敬地行了个军礼,“金三爷。”
“灵契签了吗?”
“还没。”
“没有签订契约,你就把他带过来了?”三金的语气了透出一股不敢置信来。
“他有些特别。”沈无摆了摆手,语气透着几分无所谓,他找了个位置拉司弈坐下,“来来来,我带你尝尝忘川渡的桃花酿。”
三金的腮帮子鼓了鼓,似乎被气得不清,“先给钱,你上次的酒钱还没给呢!”
“给给给。”
沈无嘴上说着给,但是手上并没有动作,侧目看向司弈。
司弈一愣,就看到三金不知道从变出刷卡机和二维码推到了他的面前:“客官,我们接受现金、刷卡、扫码、支票、货抵等各种支付方式。”
他无奈掏出手机扫了码。
“滴,zfb到账一万元。”
司弈一脸惊恐地看向沈无,什么酒这么贵?这里不会是黑店吧?
他突然觉得沈队长也并没有爷爷说的那么靠谱了。
*
两杯酒下肚,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司弈总感觉有人在暗中打量着他,令他浑身不太自在。
他借口想出去吹风醒酒,站起身来。
没想到刚一站起来,店内的客人全都不约而同地朝他看来,司弈眼前一混,等他再睁眼的时候,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来。
那些正在喝酒的客人哪里是“人”啊!
有人长着兔耳,头顶毛绒绒的长耳朵,手里端着一个粗瓷碗,正仰头往嘴里灌着酒;
有人长着象鼻,脸上的皮肤是青灰色的,眼睛像两盏红灯笼,正慢悠悠地啃食着烤肉;
还有人浑身覆盖着鳞片,尾巴在身后重重敲击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周围。
一瞬间,他想起了江简言说过的“都市奇谈”,想起了爷爷欲言又止的样子,又想到了令人不适的打量……
这个世界难道真的有“妖怪”?
“这不可能……”
司弈的头越想越痛,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些妖怪纷纷围了过来,一个个都对着他龇牙咧嘴,发出威胁地低吼,眼神里充满了贪婪和欲望,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把他撕碎。
他咬紧牙关,握紧拳头,强撑着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作为一名军人,无论如何,他绝不会不战而退——
“司弈?”
“司弈!”
耳边响起了沈无的声音,他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趴在桌上。
他猛地起身,“啪嗒”一声椅子被撞翻在了地上,周围哪里还有长着兔耳、象鼻、鳞片的妖怪,只有喝酒聊天的酒客。
司弈只觉得脚下一软,差点摔倒,幸好沈无及时扶住了他。
沈无一脸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
刚才竟是睡着了做的梦吗?
司弈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直觉这酒恐怕有问题,但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我没事。”
他重新坐下,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看到三金站在柜台后正写着什么,就像是一间极为寻常的酒肆,极为寻常的一天。
他觉得不对劲,这里不应该是这样的,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
“咣当”一声重响
司弈皱眉回头看去。
只见一青铜酒樽翻在桌面上,旁边一身高八尺的壮汉怒喝道:“我要的是战国时期的兰陵酒!”
店小二微躬身体,“客人,这就是战国时期的兰陵酒。”
“哼,还敢坑你石爷?我什么没见过!”那客人撸起袖子,露出了像是石头一样坚硬的粗壮胳膊,“给我滚开!”说着起身就要往大门走去。
店小二见状立刻抬手拦住了他,“客人,兰陵酒一盅共计1000妖力或100妖晶或等价人类货币。”
“还想要钱?”
那壮汉脸色泛青,抓起桌边的茶壶将茶水泼到了店小二的身上,又猛地向地上一扔,“咔嚓”一声茶壶碎了。
坐在离壮汉不远的少女脖子一缩竖起一对雪白长耳朵,一溜烟钻到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
店小二仍旧没有感情地不断重复着,“酒钱共计1000妖力或100妖晶或等价人类货币……”但身体逐渐变薄变软瘫了下去,最后竟变成了一个纸人皱巴巴地掉在地上。
司弈惊得想要站起身,但被一个巨大的力道按回了位置上,沈无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动。”
*
柜台后,三金指尖一顿,腮帮子微微鼓起又迅速平复,挂上一副没有感情的职业微笑,走上前去,“客人您好,我是这家店的掌柜三金。”
他不动声色地往摊在地上的纸人注入了一股妖力。纸人像是气球充气一般鼓了起来,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去了后院。
“你就是这家店的掌柜三金?”石妖上下打量了他几眼,露出了轻蔑的神色,“就是那个癞蛤蟆?”
“客人,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三金脸上的笑容不变,依旧恭敬。
“忘川渡卖假酒,你管不管?”
“忘川渡从不卖假酒。”
石妖的脸色不太好,他一拳砸在黄花梨桌面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拳印,“你是说我故意赖账喽?”
他的修为不低,那一拳震得整间酒肆都在震颤。
三金眸光一暗,收敛了笑容,迅速回身扶住了柜台后博古架上的白玉雕花酒具,侧眸看了一眼三楼的方向。
司弈顺着三金的目光看到三楼楼梯口有一道垂至地面的珠帘,珍珠光泽莹润无比,其后景象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三金的语气变得冰冷:“忘川渡的规矩不允许赊账。”
“石爷我今天还就不给钱了,你一个癞蛤蟆,还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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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壮汉似是看准了三金并不会还手似的,举起手边的酒樽又要摔——
“好吵啊~”三楼传来一道女声,全场霎时安静了下来。
司弈浑身一震,只是听到了这个声音,他就像是浑身触电一般——
他转头看去,只见珠帘被一双玉白色的手挑起,一股暗香浮动,走出个雪堆玉碾般的人儿,墨色长发半挽,斜插一支白玉簪,几缕发丝垂在凝脂颈侧。
虽是内室,但她裹了一层厚厚的银狐裘,里面是一袭百蝶穿花纹暗金旗袍,怀里还抱着鎏金暖炉,雪白皓腕间坠着对通体泛着荧光的墨玉镯子。
美得不似真人。
司弈的心砰砰直跳,是她!那天在元帅府的神秘女子就是她!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的声音透着一股午睡刚醒的慵懒。
三金恭敬地鞠了一躬,“千森小姐,有客人说我们卖假酒。”
“哦?”千森微微偏头看向一楼,一双眼尾微微上挑的琥珀色竖瞳,蒙着一层水雾,透着清冷疏离,偏左眼角下一点殷红泪痣又极为明媚。
司弈屏息看她踩着高跟鞋踢踏、踢踏一步一步缓缓走下楼来,白皙的脚踝上挂着一条极细的银色脚链。
走至半路,千森突然顿了一下脚步,眸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那闹事的壮汉,低头故作娇嗔道,“哎呀,三金,这里怎么会有一块绊脚石啊?硌脚。”
三金颔首:“千森小姐,我立刻打扫。”
壮汉脸色阴沉下来,“你、你……”但是他的话卡在了喉咙里,身体像是被人定住了一样,手僵直地举在半空中,神色从愤怒转为不可置信的惊慌。
“既然酒有问题,那就去把灼华找来吧。”千森走到了壮汉面前,随手将暖炉递给了三金。
“不、不、不必了。”壮汉的眼睛瞪得巨大,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话来。
“是吗?”千森冷冷一笑,“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
她冲三金挥了挥手:“去把客人的酒钱收了吧。”
壮汉掏出钱放到桌上,然后战战兢兢地问道:“我、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啊。”
壮汉还来得及未出门,就见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拂过桌面,“但是我这桌子怎么凹了?”
他的脸色变得更加灰白。
“还有这酒樽和茶壶又是怎么回事?”
“我错了!千森小姐饶命啊!”壮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千森侧目扫了一眼石妖,“你这话说的,你长得也不帅,我要你这命有何用?”
“千森小姐,我赔,我都会赔的!”壮汉颤抖着声音喊道。
千森掩唇一笑,“怎么好叫客人赔呢?看你喜欢,我就忍痛割爱,卖给你吧。”
言罢她狡黠地冲三金眨了眨眼。
三金变脸更快,立刻就从怀里掏出了算盘。噼里啪啦地拨弄起算盘珠子,“商代青铜酒樽一个……黄花梨八仙桌一张……宋代汝窑青釉茶具一套……”
“千森小姐,东西您留着,这算是我的一些小小心意。”石妖已是大汗淋漓,他手忙脚乱地捧出一大把钻石堆在桌上,逃也似的窜出了门。
那些熠熠生辉的钻石,满满地堆成一座小山,千森随手捡起一把对着灯光看了一眼:“不错,收起来吧。”
*
店内很快又恢复了秩序
司弈还愣在原地,沈无推了他一把,“司弈,这是千森小姐,不得无礼。”
千森明眸皓齿,浅笑盈盈看着他:“司弈,我们又见面了。”
8. 签订灵契
千森毫无征兆地凑到司弈的面前。
那张绝美的脸近在咫尺,近得能看清她细腻的皮肤和睫毛的颤动,司弈的呼吸瞬间凝滞,他僵立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衣角,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
千森的声音清亮婉转,透出一股子喜悦来:“前两次见都没看清楚你的脸,今日总算是看清了。你确实挺帅的,看来我还挺有品味呢~~~哎呀,做跑腿打杂的小二还是可惜了一点。”
“那天元帅府的客人是、是你!”司弈艰难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没错。”
他回过神来,“千森小姐,你说我们已经见过两次?上次是在元帅府,那第一次呢?第一次在哪里?”
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几个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璀璨的水晶灯、硕大的黄钻戒指、泛着冷光的匕首……
那个答案明明已经呼之欲出,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
“司弈,不得无礼!”沈无想要拦下他,但是司弈执拗地看着千森,似是不问出答案绝不会放弃。
千森看上去并不生气,她浅浅一笑,拢了拢披肩:“司弈,上楼说吧,楼下太冷了。”
司弈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他刚进门的时候就感觉到了酒肆里的暖气很足,几乎可以说是有些热了,怎么会冷呢?
但是他不敢多问,跟在沈无身后上了二楼。
二楼地面上铺了厚厚的绒毯,走上去没有一点声音。走廊的一侧有四间雅室,镂空木门上分别刻着梅兰竹菊四君子,用素锦隔开,隐约可见内室摆着桌椅瓷器。
尽头,还隐藏着另外一间静室。
室内,一张矮几,几个蒲团,桌上放着茶具和茶叶,一旁还咕嘟咕嘟煮着热水。
热,极热,这是司弈进了门的第一感受。
千森转身坐到蒲团上,开始慢悠悠地温具、置茶、冲泡、斟茶,升腾的水雾模糊了她的面容。
“刚送来的明前龙井,醇香甘甜,解渴正好。”
一杯冒着热气的茶被推到了司弈的面前。
许是看他迟迟没有动手,千森笑了:“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去元帅府……我还要问什么?”司弈的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越是努力去回想,就越是想不起来。
千森冰凉的指尖轻点司弈的眉心,一股凉意安抚了他焦躁不安的情绪。
“想起来了吗?”
她的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司弈瞳孔皱缩,遗忘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想起了有关那次任务的所有细节,“你在拍卖会现场!”
千森慢条斯理地应道:“你送上来的戒指,还挺漂亮。”
司弈猛地向前力道大得差点将矮几掀翻:“你也是去抢‘含光’的吗?”
“什么叫抢啊?那本来就是我的东西。”千森尾音上挑,露出不高兴的神色来。
“‘含光’是你的东西?”司弈的指尖已经深深掐进掌心,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它到底是什么东西?”
“嗯,用人类的话来说,那应该算是妖丹吧。”
“那它现在何处?”
“它其实一直都在这里啊。”
千森抬手点了点司弈的胸口,冰凉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但司弈却像被烫到般猛地后仰。
他的心脏再次砰砰、砰砰地剧烈跳动起来,几乎要撞断肋骨:“你是说含光在我的体内?”
“没错。”千森点头。
“为什么会在我的体内?”
“那我怎么会知道呢?这你得问她。”千森摊手。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千森冲司弈的耳朵轻呵了一口气,笑着说道:“我是忘川渡的主人,也是你的主人呀。”
司弈耳根一红,话也讲不利索了:“你、你、你是妖怪!”
“对啊,用你们人类的话来说就是,我确实是妖怪。”
千森应得干脆,出乎司弈的预料。
“哼,妖怪,那只是你们人类自以为是的称呼而已。”三金面色不善看着司弈,“万物皆有灵,我们称呼自己为灵族!”
千森若有所指地笑了:“你若觉得,我是妖怪,那你又算是什么呢?”
司弈瘫倒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千森狡黠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现在,你可以签灵契了。”
司弈一惊,下意识去摸贴身的口袋——那封信已经不见了!他瞳孔皱缩,身为训练有素的特种兵,竟对千森何时取走那封信毫无察觉。
难道这就是司延年所说的“不得不打开的时候”吗?
那张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灵契
我以灵魂起誓,无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都绝对服从上级命令,自愿守护忘川渡的秘密,直至灵魂消散。
缔约者:
这算什么契约?
司弈有些懵,身为军人,他习惯性审视每份文件的合法性,可眼前这张连公章都没有的纸,竟要求用灵魂起誓。
但是,这个地方又处处透着诡异,这酒肆就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存在,实在是不得不怀疑……
他快速扫了眼沈无。他站得笔直,并没有任何异样。
他又看了一千森。她双眸含笑默默注视着他,似是在等待他签约。
司弈沉下声:“我是军人,我只忠于我的国家。”
千森的脸上露出了惋惜的神色,“可你要是不签这灵契,我会很难办的。”
司弈皱眉:“什么意思?”
“因为你已经知道了忘川渡的秘密,若你不愿意签订灵契,那我只能让你提早魂飞魄散了。”
“魂飞魄散?”司弈疑惑,这魂飞魄散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就是再也无法转世重生,世间再无此人。”千森眸光灼灼。
“你要杀了我?”司弈皱起了眉头。
“不是杀了你。”千森的眼神一变,“是永远消失。”
司弈感到室内的温度骤降,他下意识地向后退去,脊背靠到了冰冷的墙壁。
“千森小姐,别吓唬他了。”沈无的声音响起。
“哎呀,沈队长也太小气了,我不过就是逗逗他嘛!”千森眨眨眼,收起那严肃表情,笑着嗔怪道。
司弈看向沈无,他现在有些迷惑。
“他是人,和你一样。”
司弈一愣,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你会读心?”
“我只能读懂你的心。”千森看向司弈的胸口,似有所指,“因为我住在你的心里呀。”
司弈的心跳得很快,似是在回应千森的话。
千森浅笑道:“你也不用紧张,我既然答应了你爷爷要让你好好活着,就不会杀了你的。”
“我爷爷……也知道这里的事情?”司弈抬手摸到了那鳞片项链,相较于刚来到忘川渡时的惊慌失措,他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下来了。
千森摇了摇头,“他知道,但是不多。”
司弈想起了爷爷所说的他也没有权限,他攥紧拳头向前一步,抬眸直视着千森的眸子:“千森小姐,既然你们所有人都很看中这份灵契,证明它很重要。你既然答应了我爷爷,也证明我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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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又开口道:“那我想,我应该有谈判的权利。”
千森微微眯起了眸子,沉默地看着司弈,好一会儿才开口道:“你很聪明,不愧是我看上的人。”
“但是,”她话锋一转,琥珀色的眸子看得司弈心里发慌,“很可惜,你并没有谈判的筹码。”
“什么?”司弈的心凉了半截。
“这契约,你若不想签,那这忘川渡,你恐怕出不去了。”
千森往前又凑近了些,冰凉的气息几乎贴在他的耳边,“因为你现在的肉对那些灵族而言就像是唐僧肉,你若是就这么出去,可无异于羊入虎口哦。”
司弈握紧了拳头,咬了咬牙,最后松开了拳头,“好,我签,有笔吗?”
“你在这里摁个手印就行了。”千森点了点灵契。
“那印泥?”
千森摇了摇头,“不用,直接摁就行。”
司弈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听她的话照做了。他的手指刚放到纸上,就感觉被纸咬了一口。
他缩回手,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破了,纸上留下一滴血。
那血渗入灵契书,在缔约者的位置渐渐显出一个名字:司弈。
千森收走了灵契,纤长的手指轻轻挑起司弈胸前挂着的项链,“这护身项链,你戴着倒是好看。”
她退开一步,打了个哈气,声音里带着迷蒙与慵懒:“我有些乏了,沈无,人我就交给你了。”
“是,千森小姐。”
司弈的目光随着千森的脚步向上看去,看到她撩开珠帘,回头冲他一笑,而后就消失在了莹润的珠光之后。
三金挡在了司弈的面前,冷冷道:“三楼,除了千森小姐,任何人,禁止进入。”他重重咬在“人”字上。
“行啦,司弈现在已经是自己人了,你就别这么凶了。”沈无摆了摆手。。
“他要不是自己人,我早就把他赶出去了。”三金翻了个白眼,“别废话,事情办完了,你也可以走了,不要打扰我做生意。”
沈无收起玩笑的神情:“走吧司弈,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带你认识一下队友。”
司弈一愣,竟然还有队友?
他试探着问道:“也是妖……灵族吗?还是……人?”
沈无极为严肃地正色道:“司弈,你记住,在这里,我们不分种族,都是一样的生灵。”
司弈一愣,他抬头环顾了一圈酒肆,身旁的灵族虽然长得与人类不同,但是行为举止确实与人类无异……
“万物皆有灵……”沈无点了点头:“也许你现在还不了解,但是以后会知道的。”
*
司弈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家,怎么睡着的。但是这一夜他又做了个梦,梦里的女子撩开珠链对着他勾了勾手指,这一次他看清了,这女子是千森……
再醒来的时候,司弈轻叹了口气,事情不应该如此才对。他又快速地洗了个澡,然后准备洗床单。
刚走出卧房,就看到江简言正在厨房里做早餐。
他看到自己十分激动地问道:“凌晨送你回来的人是谁啊?他说他叫沈无,好高好帅也太man了!”
司弈一愣,一切并不是梦,忘川渡是真实的,千森也是真实的,灵族也是真实的……手里的床单也很真实。
他有些恍惚地听着江简言又开始叭叭叭讲他的都市传说,不由得开始想,江简言的都市传说是不是也是真实的?
“叮铃铃!”
他的手机铃声响起。
“喂?”
“司弈,现在到训练基地来,地址我发到你手机上了。”
9. 训练基地
训练基地在距离燕京市中心不远的郊区,司弈的越野车开过一段略显坑洼的乡间土路,眼前出现了一个用灰砖圈出的院落,里面有几栋红墙白瓦的平房,墙根爬满了绿色的爬山虎,门口挂着一块“燕京农机技术研究基地”的木牌。
司弈怀疑自己开错了,他掏出手机,再次看了一眼地址,没错,就是这里。
他推开虚掩着的铁门,院落里开辟了半亩菜地,有几只土鸡旁若无人地在菜畦里刨食。
“这鸡……难道是我的队友?”
司弈想着走上前去准备一探究竟,但还未靠近,一只凶神恶煞的大公鸡扑腾着翅膀就从天而降“喔喔喔”!
司弈一惊,忙向后退去,一不小心踩到了石块,险些摔倒在地上。
“来了。”沈无推门从屋内出来。
司弈故作镇定地站直了身,轻咳一声:“咳咳,来了。”他的余光忍不住多瞄了两眼沈无身后的房子。
“哈哈哈,这房子就这样,不会变。”沈无哈哈大笑起来,“进来吧。”
进门屋内的空间被分成了三块,一块是休息区,电视沙发地毯;一块是就餐区,厨房吧台和一个巨大冰箱;还有一块像是工作区,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零件和工具。
司弈看到一个穿着背心的男子,正在工作区低头调试着手上设备。
“那是秦义,队里的副队长,别看他看上去这副模样,他可是能仅凭一把螺丝刀就把所有人干趴下,队里的设备,就没有他搞不定的。”
听到声响,那人抬起了头,放下手里的螺丝刀,手随意地在衣服下摆一抹,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表,冲司弈伸出了手,“欢迎加入,送你的,见面礼。”
“秦队。”司弈一愣,看向沈无。
“看他做什么,是我送你的。叫我老秦就行了。”秦义压低声音凑到司弈耳边,“你是不知道,接到有新人加入的消息,沈无可是高兴得几个晚上没睡着,天天和我说你有多厉害。”
“就你话多。”沈无佯装生气,给了秦义一拳,“去修你的拖拉机吧。”
司弈收下手表,刚想说谢谢,就听到一道轻快地脚步声,身后响起甜甜的声音:“沈队偏心,司弈哥哥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
沈无笑着偏过头:“小白来啦。”
司弈回头看到一个扎着双马尾,身高大约一米五的娇俏少女,有些惊讶。
“司弈,这是白晓潇,是大家的小妹妹,我们都叫她小白。你可别看她这样子,她可是我们这里的大胃王,哈哈哈。”
“沈队!”白晓潇扎着圆溜溜的眼睛,见司弈看过来,急忙将手里捧着的蛋糕藏到了身后,脸颊泛红道:“司弈哥哥好,我、我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司弈绅士地鞠了一躬:“小白你好,是我冒昧了,下次给你带好吃的。”
白晓潇瞬间眉眼弯弯,高兴地蹦了起来:“谢谢司弈哥哥。”
大门再次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身穿黑色连帽衫,戴着黑色口罩,一边走一边还低头看平板的高瘦男子。
“卡尔。”沈无叫了一声。
男子这才从平板前抬起了头,脱下帽子和口罩,露出一头金色的卷毛和一双蓝色的眼睛。激动得上来给了司弈一个大大的拥抱:“哦,我的朋友,我叫卡尔。”
司弈被抱得一愣,这团队中竟然还有外国人?
沈无冲司弈使眼色:“外国人嘛,一般都比较热情。你们年纪应该差不多。他可是我们这里的密码专家,擅长信息化现代作战手段,设计的程序曾经让敌人的司令部瘫痪了三天,就是……中文不太好,还喜欢讲冷笑话。”
司弈看到其余两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
沈无看了一眼手表:“走吧,现在该讨论一下任务了。”
“不在这里吗?”司弈环顾四周,屋子不小,但一眼就能看到头。
沈无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Karl,开门。”
“遵命。”卡尔的手指在平板上轻点了几下。
司弈就看到休息区的电视背景墙缓缓打开,里面竟是电梯。
他跟着几人走了进去,原来这看上去只有一层的平房下面暗藏玄机。
“司弈哥哥,一楼是休息室,也是展示给外人看的样子,下面才是我们真正的训练基地。”白晓潇一一介绍道。
地下一层是模块化训练平台,提供攀爬、越障、射击、爆破、战术演练等多个基础项目不同课目的训练。
地下二层是全息实战模拟舱,可以满足不同场景训练需求,包括极寒、极热、高压、低压等极端环境模拟,提供完全真实的实战体验。
地下三层是战术指挥室,中间是可触控电子沙盘,前面的屏幕接入了实时卫星监控设备,能链接各机构获取资源。
地下四层是武器装备库。
卡尔得意地甩了甩卷毛:“弈怎么样,我们的基地是不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司弈看到电梯按键还有“B5”,问道:“那最后一层是什么?”
卡尔低声道:“那里是不可告人的秘密。”
司弈皱眉看着那个按键:难道下面有灵族吗?
“K哥,成语不是这么用的!”幸好白晓潇及时打断,“司弈哥哥,最下面是杂物间兼档案库,反正不要的东西都丢在那里了。”
*
几人来到了地下三层的战术指挥室。
那里已经有人了。
司弈觉得这人有些眼熟,没等他细想就被沈无打断了:“这个是我们的后勤专家,专门做数据收集和分析的周始息博士。”
周始息抬眸淡淡扫了司弈,并没有多说什么,微微颔首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周博,说说吧,你有什么发现?”沈无表情严肃起来。
“勤力达运输公司,接连发生三起员工自杀案件,其中两名死者,牛浩、牛杰均为牛妖,死亡时间在凌晨1点至早上9点之间,拒同事所说,他们都是在单位加班时突然自杀,死前无任何异常征兆。”
周始息说着在屏幕上调出几张照片,有办公室、会议室和公司大楼,“我在公司附近检测到了不寻常的妖力波动,怀疑是妖力失控所致。”
司弈一眼就认出是那天有人跳楼的那个公司大楼的照片,他因为特别留意了一下,绝对不会记错。他又看了一眼周始息,终于想起来他在哪见过了。
他遇见跳楼事件的当天,天抬走尸体的那两个医生中其中一人就是周始息。当时他就觉得其中有个人看上去有些奇怪。
沈无托着下巴沉吟片刻道:“但是牛妖向来以勤恳坚韧闻名,极少出现极端行为,此次连续自杀打破常规,恐怕不是简单的失控。我们需要深入公司内部。”
他转向司弈:“司弈,小白,有关数据卡尔都会通过加密消息发给你们,你们两个准备一下,明天以公关团队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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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前往勤力达收集数据,配合周博士行动。”
*
第二天,司弈换了一身正装,他现在的身份是公关危机处理专家,白晓潇是他的助理实习生。
刚一进入公司大楼,他就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跟在身后的白晓潇原本还在东张西望,此刻也严肃起来:“司弈哥哥,这里不对劲。”
周始息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司弈,你环顾一下周围,我记录一下大厅布局。”
司弈推了一把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缓缓环顾了一圈周围,大厅没有人,只有正中央摆着个半人高的铜制摆件,造型像是一个鼎,表面刻着精致的纹路。
“停,走近看看。”
司弈闻言上前了一步,正想弯腰细看,就被人叫住了:“您好,请问是公关公司的吗?我是勤力达综合部经理许薇薇。”
他整理了一下表情回头看到一个身穿灰色职业装的年轻女子,虽然化着精致妆容,但是难掩疲惫的神色。
“是,我是弈公关的司弈,这是我的名片。”司弈照着收到的人物资料照本宣科。
许薇薇接过名片:“赵总已经在三楼等你们俩,请随我来。”
司弈注意到许薇薇不知为何似乎十分紧张,按电梯的时候指尖微微颤抖,全程目视着电梯上显示数字的屏幕。
到了三楼,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弈皱了皱眉,大约百来个工位密密麻麻地整齐排列着,所有人眼神麻木、面容憔悴,像提线木偶一样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没有停歇地敲击着键盘,听不到半句交流声。
他故意放满了脚步,目光在工位间搜索着。
有两个位置空着,所有的东西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已经找不到前一个打工人存在的痕迹。
白晓潇轻轻拉了拉司弈的衣角,“右边。”
司弈侧头看到一个没人的位置,显示器已经暗了下来,桌子上放着一张温馨的全家福,夫妇两人抱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旁边摆着个印有“优秀员工”字样的保温杯。桌面上乱糟糟的,随意堆放着订书机、回形针等办公用品,屏幕旁边还贴着一串不同颜色的便签,上面记录了各种工作任务的截止时间、联系人电话等等,唯独键盘前一块区域特别干净。
直觉告诉他,这是最后一个跳楼者的位置。
他想靠近一点细看,但是被许薇薇拦住了:“司老师,总经理办公室到了。”
*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烟味飘了出来,司弈忍不住轻咳起来。他没由来地想起千森身上那股淡淡的冷香来。
他抛开这些想法,忙回神看向室内,愣住了。
办公室很大,但是被堆放得满满当当。墙面上是风水挂件,从八卦图到镇魂幡应有尽有。博古架上是各路神像,观音如来弥勒佛还有许多叫不上名的。桌面上摆着貔貅、金蟾。身后的窗台上放了三个插着香的香炉。
总经理名叫赵坤,整个人瘦瘦小小的,坐在特别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有一种小孩坐大人椅子的突兀感。
他手里把玩着一串佛珠,看到三人进来,眼皮都没抬一下:“舆情处理方案带来了?别跟我绕圈子,我只要结果——三天内把网上的负面消息全压下去,费用不是问题。”
司弈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方案放在桌上,目光落在赵坤身后的山水画上——画的左下角有个小小的“陈守一”落款。
他感觉自己的心突突跳了两下。
10. 聚宝计划
白晓潇负责讲解公关方案,她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让司弈忍不住惊叹这个团队确实专业。
“赵总,我们查了一下,网上的负面评论主要集中在‘员工连续自杀’和‘压榨员工’这两点。关于这个,我们还想要和员工聊一聊。”
“别给我提这个!”赵坤突然黑下了脸,一手“啪”重重拍在桌子上,“员工想走就走,这个世道我还愁招不到人吗?”
许薇薇显然是吓了一跳,惊慌失措的站起来拼命鞠躬道歉:“赵总,对不起,是我的错,忘记提醒他们了。”
赵坤不耐烦地摆摆手:“无所谓,你就讲重点,几天,可以把事情摆平?”
司弈忍不住皱起眉头来。
赵坤对公司短时间内有这么多员工自杀毫不在意,唯一关心的只有负面舆情会不会影响公司业务和自己的利益。
但是他……又似乎极为相信各路神仙,难道不怕会有因果报应吗?
三人从赵坤办公室出来的时候,许薇薇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赵总就是心直口快惯了,他没有别的意思。”
司弈摇了摇头:“没关系的,我们今天回去会根据赵总的意见修改一下方案,然后发给你,如果还有其他意见,我们及时联系。”
“好的。”许薇薇鞠了一躬,“我送你们。”
往外走的时候,司弈注意到走廊靠近地面的位置画着奇怪的符咒,几乎每走几步就有一个,他试探着问道:“牛经理,你们总经理是不是很相信那些……怪力乱神的事情?”
许薇薇一愣,颔首应道:“赵总信,说能保平安。”
“那你呢?”
她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勉强扯出一个笑脸:“我们小人物哪里有什么信不信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司弈笑了笑没再说话。
*
回到基地。
周始息已经将公司大厅的摆件照片放大打印了出来:“我在网上找到的信息显示,这个摆件名叫“聚宝盆”,是一年前“聚宝”计划项目启动时摆进来的,但是这个项目在网上没有任何公开信息。”
“你们看上面这个纹路,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有些奇怪。好像是什么阵法。”他顿了顿,“我已经让卡尔找机会黑入勤力达内部网路去查这个项目了。你们还有什么其他发现?”
白晓潇忍不住替许薇薇打抱不平:“你们是没看到,这公司乌烟瘴气的,员工实在是太可怜了,不仅要接受高强度的工作,还要被赵坤以各种名义罚款。唉,最可怜的就是牛经理,她已经连续工作二十几天,每天加班到晚上十点以后,没有休息了……”
说到气愤的地方,她“咔”一掌竟然将桌脚拍断了。
司弈目瞪口呆,但是大家都见怪不怪了。
卡尔拍了拍司弈的肩膀:“弈,不要害怕,小白就是力气大了点,不会打队友的。”
秦义忍不住问道:“小白,这都是许薇薇和你说的?”
“当然不是,薇薇姐什么都没说,都是我旁敲侧击向其他员工打探的!”
白晓潇话多,司弈也就在一旁默默听她说,突然他想起了赵坤办公室里的那幅画,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就是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的山水画。
“赵坤的办公室里有一副山水画……”
司弈刚开口,话头就被白晓潇抢了过去:“赵坤的办公室里可不止一副山水画,他办公室里摆满了各种法器符阵佛像,我……”
“小白,你等一下,司弈,你说得是这幅画吗?”周始息调出了司弈眼镜拍到的画面,将画放大。
司弈看到图像里的“陈守一”三个字,心跳又开始加速:“我说不出来,但是,他的办公室除了这个,其他都是和封建迷信活动相关的物品,所以我觉得这画要不是对他有特殊意义,要不是对他有特殊意义的人送的。”
“这画,应该有些年头了,看风格应该是两三百年前的作品。”秦义仔细看了一眼,“但因为没有拿到实物,很难判断真实的作画年代。”
“会不会是名家字画?”卡尔昂着头问道,“你们不是有句话叫‘附庸风雅’吗?”
白晓潇道:“你倒是用对了一个成语。”
沈无原本坐在最后的角落里,此刻他站了起来:“陈守一你们听说过吗?”
司弈看到大家都摇了摇头。
“那就也不是什么名家了。”沈无略一沉吟,“司弈,你判断的应该不错,像赵坤这样在社会上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一般都喜欢买名人字画装点门面,但是这幅画既然不是名人字画,那就应该是有特殊意义。”
就在这时卡尔突然高兴得叫起来:“我查到‘聚宝’计划的内容了!”还没激动一秒,他突然露出了一脸疑惑的表情。
大家急忙围聚过去,发现聚宝计划的全部内容就短短一行:购买青铜摆件“聚宝盆”。
所有人面面相觑,“就这?就这?”
“项目参与人呢?”
“项目参与人一共6个……”卡尔的脸色一变,“沈队!这次跳楼的三个人都参与了这个计划!另外还有两个离职了……最后一个……奇怪,这里没有任何信息。”
“参与人员一共6人,买个东西需要6个人参与吗?”秦义疑惑道。
“小材大用?”卡尔。
“是大材小用!”白晓潇拍了卡尔肩膀一下,差点把人拍到在地上。
周始息略一思索:“看来这个项目是关键,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和项目有关的其他线索。”
电光火石间,司弈突然想起那几个空着的办公位:“他们的工作总会留下一些痕迹吧?电脑记录?通话记录?笔记本?难道都没有吗?”
周始息摇了摇头:“前两起案件发生的时候,警方认为是工作压力过大造成的自杀,所以当时并没有留下什么记录,到第三起案件时他们才重视起来,但是从牛浩封存的私人和办公物品中我们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调出一个档案来:“这是牛浩办公桌上所有文件的复印件,以及他临死前的监控视频。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你可以再看一下。”
司弈随意翻了一下文件,大部分都是没什么内容的通知公告。他又加速浏览了一遍监控,看完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努力回想着他最后看到的那张办公桌,乱糟糟的桌面……
“暂停!”
画面定格在牛浩跳楼前一分钟,他正伏案在桌上写着什么,面前是一本已经写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呢?”他指着画面问道,“警方资料中没有。我今天路过他的办公桌的时候也并没有见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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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是有人故意藏起来了?”
大家都倒抽了一口冷气,确实,这个细节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因为牛浩的桌子十分混乱,几乎堆满了东西,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沈无略一沉吟:“我们分头行动。周博士,你负责查出赵坤办公室里这幅画的来源。卡尔你负责查出‘聚宝’计划最后参与人员。老秦、小白,你们去找离职的两个人了解情况。司弈,你和我一起再去一次勤力达,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最好是能找到这本笔记本!”
“收到!”*5
*
不同于第一次到勤力达的时候,虽然是改头换面,但至少光明正大,这一回沈无和司弈两人采取了隐秘潜入的方式。
由于公司接二连三在半夜发生跳楼事件,大部分员工都不敢在公司待到太晚,晚上十点左右基本上已经人去镂空了,两人身手矫健,潜入非常顺利。
两人分工合作,沈无留在牛浩的办公位上,司弈则前往赵坤的办公室。
深夜,月光透过百叶窗划出惨白的条纹,赵坤的办公室显得特别阴森可怕。一尊尊面目狰狞的神像在阴影里泛着幽光。一抬头就是一柄仿佛要当头劈下的桃木剑。香炉里的香已经断成两节,香灰撒了一地。风吹过挂起的铜钱不时发出“嗡嗡”的异响。
司弈摸了摸黑鳞项链,心想着:不过就是一些装神弄鬼的东西,我连真的妖怪都见过,还会怕这?
他沉下心来,在屋内仔细翻找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只有一些文件和账本,看起来都是正常的业务记录,没有任何异常。博古架上神像和佛像的底座都被他轻轻挪动过,依旧一无所获。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司弈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站直身,深吸一口气,再次扫视整个办公室,最终目光落在了办公桌上的金蟾雕像上。
他想起自己在忘川渡见过三足金蟾雕像,两者的造型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办公桌上的这个金蟾嘴巴微微咧开,但是并没有口含铜钱。
司弈心下疑惑:若赵坤如此看中公司收益,那这个金蟾怎么不带“财”呢?
他靠近雕像蹲下身去仔细一看,在金蟾的嘴里发现似乎有个小小的凸起。他瞬间想到了什么,一番搜索,果然在办公桌最下层抽屉的底部找到了那枚丢失的铜钱。
铜钱放入金蟾口中刚好合适,再往里一按,就听到“咔哒”一声轻响,桌子竟然打开了一个一尺见方的暗格,里面放着一本黑色封面的笔记本。封面已经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
司弈小心翼翼地把笔记本拿出来,封皮有些破旧,看起来用了很久。就着昏暗的手电筒灯光,他打开扉页,上面写着“赠勤力达2023年最佳员工 牛浩 ”。
果然是牛浩遗失的笔记本!
他快速地翻阅着里面的内容,越看越心惊——笔记本里详细记录了公司偷税漏税的金额和手段,还有赵坤挪用公司资金、向官员行贿的证据。
就在他想要拿走笔记本的时候,走廊里突然响起了高跟鞋的声音,司弈的心瞬间沉了下去,他赶紧把笔记本放回原位,关上暗格,将金蟾恢复原状,然后迅速隐藏到了办公室的暗处。
“吱呀——”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司弈看清来人,心下一惊。
进来竟然是许薇薇!
11. 争执
司弈屏住呼吸暗中观察。
许微微入门先警惕地环视四周,然后径直就走向了赵坤的办公桌,她的动作很快,弯腰、伸手,从最底层掏出了那铜钱插入金蟾口中,打开暗格。
可当她准备伸手取走笔记本的时候,忽然动作一滞,脸色突变,拔腿就向门外走去。
司弈一惊,许微微显然发现了不对,他顾不得其他,就从柜子后闪身而出,厉声喝道:“站住!”
许微微瞬间脸色惨白,尖叫一声:“啊——”惊慌失措地抓起周边的东西就朝司弈扔去,幸好司弈伸手敏捷一把接住。
“是我,司弈。”
听到司弈的名字,许微微愣了愣神,双腿一软,差点跌坐到地上,她扶住办公桌边缘才勉强站稳。
“你……你怎么在这里?”
司弈上前一步:“那你又为什么要来这里?”
许微微明显十分慌乱,她后退一步道:“我,我想起来有个工作任务没完成,来拿资料。”
司弈皱眉举起笔记本:“是来拿这个吗?”
见到笔记本,许微微的表情从慌乱变成了害怕,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我……我就是个打工人,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你在害怕。”司弈冷冷开口,“牛浩的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司弈的质问让许微微的眼泪唰的掉了下来:“我只知道牛浩跳楼那天,赵坤让我协助在警察发现前藏起笔记本,今天他又让我销毁笔记,其他我真不知道啊……”
他追问道:“牛浩不是跳楼自杀对不对?”
“请你别问了,我还有家要养,如果不这么做的话,赵坤说如果我不听话,就让我去坐牢,我实在是没办法啊……”许微微已经哭得瘫倒在了地上。
司弈看到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情有些复杂,他也知道如果把这个交给警方,许微微肯定也会受到处罚。
但是在他心里,犯罪就是犯罪,犯罪必须受到应有的处罚。
“你知不知道,这是包庇犯罪?这里面记录的内容足以把赵坤送进去,你难道要助纣为虐吗?”
许微微不说话了,只是拼命摇头,但是眼泪掉得更凶了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了沈无:“怎么回事?”
司弈将笔记本交给了沈无,沈无粗略翻了一下,面色越来越沉重,他看了一眼司弈,又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许微微,沉声开口道:“我可以把笔记本还给你,赵坤经济犯罪的事情,我们也可以不管,但是你得告诉我你知道什么。”
许微微紧咬着下唇,无助地摇了摇头,看向司弈想要寻求帮助。
司弈听了沈无的话也是惊讶,他没注意许微微求助的目光,而是疑惑地看向了沈无。
只见沈无上前一步,极具压迫性地居高临下看着许微微:“把那三人自杀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一遍,余下的我会去核实的。”
许微微见今日若是不说,恐怕是无法离开了,她垂下头,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口道:
“虽然我一直和他们是同事,但是因为分属不同部门,其实相互之间的交集也不算多。唯一有点交集的,就是牛浩。因为他是财务,所以我们有一些报销的事情需要对接。
我知道他刚刚生了孩子,家里人多,经济压力也很大,所以偷偷帮着赵总在做一些私活,那些事我其实也不懂,也是看到这本笔记本才知道,他居然……居然胆子这么大。
我记得,就在他自杀前一天,赵总有一笔出差的款项让我代为报销,我交了部分的材料给他,那时候他看上去还是一切正常。至于其他……我真的也想不出了。”
“什么材料?”
“就是一些票据,一些通知,其他……哦,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就是普通的开会时间和地点之类的。”
“便利贴?”
“是的,但是有时候转交材料,我们经常会用便利贴留言。”
听上去确实没有什么问题,沈无并没有继续为难许微微,他将笔记本交到了许微微的手上,看着许微微憔悴的脸,最终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劝到:“许微微,你应该也知道,赵坤不可能唯独对你仁慈,你还是早做打算吧。”
*
出了勤力达公司大门,司弈忍不住拉住沈无:“为什么就这样把笔记本还给许微微了?这可是犯罪!”
沈无道:“我知道,但是忘川渡的规矩,不插手人间事。”
司弈据理力争道:“但是赵坤为了掩盖罪行,逼得两个灵族自杀了,这难道不是和灵族扯上关系了吗?”
“灵族的事情,有灵族处理的方式,千森小姐自会定夺的。”
司弈听到千森小姐愣了一下,紧接着又问道:“那我们就不管许微微,不管赵坤了吗?”
“所以,我劝许微微了,她若能想明白,那应该就会去自首。”沈无叹了一口气,“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
他拍了拍司弈的肩膀:“走吧,回去吧,把刚才搜集到的信息回去和大家一起对一下。”
司弈摇了摇头:“你是军人,军人就应该为正义而战,沈队长,我对你太失望了!赵坤如此压榨员工,吸别人的血肉赚了个盆满钵满,你难道一点都不愤怒吗?”
“司弈,我理解你的愤怒,但是凡事都要讲规矩,这规矩就像你守的军纪一样,不能破!”沈无沉下脸。
“但是他损害的是人民的利益!”司弈甩开了沈无的手,“如果,我还偏就管到底了呢?”
“司弈!”沈无苦口婆心道,“不让你管有不让你管的道理,你现在还不明白……”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司弈打断了:“收起你那一套‘我就是为了你好’的做派!千森小姐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
“你越界了!”沈无沉下脸,加重了语气,“从现在开始,你不许再参与此次行动,你回家冷静一下,归队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
“不参与就不参与!”司弈愤怒地转身就离开了。
看着司弈的背影,沈无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倔脾气,和千森小姐一模一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黑暗中的办公大楼,从口袋中掏出了几张用过的便利贴……
*
沈无回到基地已经天光微亮,其他人都不在,他一张一张地将便利贴摊开放到桌上,想看看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不管怎么看,都是简洁交代工作的内容而已。
他有些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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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地笑了笑:果然是我想太多了,便利贴怎么可能要人命呢?
他有些疲倦地躺倒在沙发上,没想到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
秦义和白晓潇疲惫地回来了,他们的脸色都不太好。
“怎么回事?”沈无问道。
白晓潇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咕嘟咕嘟大口喝起水来,直到一瓶水见底才开口道:“我们昨天一整天都在尝试联系那两个已经辞职的员工,把他们可能出现的地方都跑了一遍,腿都要断了,你猜怎么着?”
沈无皱了皱眉看向秦义。
秦义接上话:“这两个人都失踪了,感觉就像是平白无故人间蒸发了一样。”
“什么?”沈无一愣,“什么时候失踪的知道吗?”
秦义摇了摇头:“很难判断,从得到的信息来看他们辞职之后,也就是大约半年之前,就很少出门,然后大概在一个月前开始就几乎完全不出门了。因为他们以前也不怎么和邻居交流,所以大家也都没怎么在意。”
“哦,对了!”白晓潇一拍脑袋,“我们昨天走访了他们的邻居,得知这两人都是独居,而且从没见过亲戚或者朋友来拜访。但是,就是一个月前,有个漂亮的年轻女子来探望过他们!”
“年轻女子?”沈无皱眉问道,“你们有查监控吗?人长什么样。”
秦义摇了摇头:“查了,但是一个月前的监控早就被覆盖掉了。他们住的地方也都是租金便宜的旧小区了,里面鱼龙混杂,人员变动也快,很多事情想要打听也问不出什么。”
沈无揉了揉太阳穴:“你们两个辛苦了。”
白晓潇闻言看了秦义一眼,推了推他的胳膊,一副还有话没说完的样子。
“怎么了?”沈无有些疑惑,“有话就直说。”
秦义轻咳一声:“沈队,我们怀疑,这两人也是灵族。”
“你们说什么?!”沈无猛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失踪的两人也是灵族?你们怎么确定的!”
“因为这个。”白晓潇拿出了一张写着忘川渡的名片,“我们在其中一人家中发现的。”
沈无看着名片觉得头开始隐隐作痛,这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为复杂了。
就在此时周始息打来了视频电话,他神色严肃:“沈队,我觉得这件事情可能需要麻烦千森小姐确认一下。”
沈队看了另外两人一眼道:“我也正有此意,你先说说你有什么发现吧。”
周始息说道:“我在盛都的合一道观中查到了陈守一这个人,根据记载,他是晚清一名道士,在战争爆发以后,他为了救国离开了道观,自此音信全无。”
“道士在晚清可太常见了,不过是在道观中住上些时日都称自己为道士,这有什么稀奇?”白晓潇问道。
周始息推了一把自己的眼镜继续说道:“他不一样,他真的传习了一些降妖伏魔的本事,甚至曾经捉到过刚化形的灵族。”
白晓潇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小白,让周博士把话说完。”沈无提醒道,白晓潇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
“因为,他将这些事都记了下来。而且……”周始息顿了一下,声音突然低了下去,“我怀疑陈守一去过忘川渡。”
12. 吸取灵力
沈无、秦义和白晓潇三人皆是愣在原地,一时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周始息继续说道:
“说来也巧,大约五十多年前,道观收到了一个没有收件人的包裹,打开之后发现是两本古籍,一本里面记录的都是一些奇闻异录、志怪故事,落款陈守一。老道长核对了道观自成立以来所有弟子的名录,发现竟然是将近两百年前一位道长的遗物,他便收了起来,后来也就忘了。
直到十年前,道观乔迁新址的时候,这些东西都被整理了出来,新任道长决定要把有价值的古籍都整理一下,刚好,这本书因为描写十分有趣,所以被拿了出来,作为道观文化代表作之一。因此我找到这里的时候,道长才能一下子就想起有这么一本书。内容我已经发到了大家的设备上,我想你们需要看一下。”
三人急忙打开了自己的设备,去看那本古籍的内容,发现里面前期记录的都是斩妖除魔收服妖怪的各种英雄故事。但是翻阅过半的时候突然画风一变,变成了人妖之恋,亦或是人和妖怪把酒言欢的记载,妖怪的字眼也变成了灵族。
“虽然道长将它当做是一本志怪小说,但是我认为这恐怕是陈守一的回忆录。”周始息说道。
沈无看着其中有关酒肆的记载,眉头越锁越紧,手下的力道差点要把手机捏碎。另外几人并未去过忘川渡,因此不知,陈守一笔下的酒肆几乎与忘川渡一模一样,其中甚至多次写到酒肆中有个除了掌柜谁也不能上去的三楼。
“这……确实就是忘川渡。”沈无的声音就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平日里最爱说话的白晓潇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看了看秦义,又看了看沈无。
周始息沉默片刻又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在另一本古籍上找到了和聚宝盆上的纹饰图样相似的阵法。我怀疑,整个聚宝盆就是一个法器。”
沈无回过神来,问道:“这法器有何用?”
“吸取灵族的灵力。”
短短四个字,让几人都为之一振。
白晓潇猛地站起来:“你说是有人在迫害灵族?那我们要赶紧去救他们,我去毁了那个鼎!”
秦义急忙拉住白晓潇:“小白,你别急,现在还没查明白,这都只是猜测!关键是陈守一为什么要帮赵坤吸取灵力呢?赵坤和陈守一都是人族,他们根本没办法使用灵力啊。”
周始息看向沈无:“沈队,这也是我一直没有想明白的地方。”
沈无看了一眼时间,指针刚过下午三点,距离忘川渡营业还有十个小时。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三金拨去了电话:“喂,三金,是我,有急事要问你,别挂!”
三金:“……什么事?”
沈无:“人族可以吸收使用灵族的灵力吗?”
三金:“不可以。”
沈无:“那你看看我给你发了一个青铜鼎的照片,是不是吸取灵力的法器?”
电话那头敲击了几下屏幕,才回道:“确实是吸取灵力的法器……但人族就算是有了这法器也无用啊。”
沈无的声音微微发抖:“三金,你知道,陈守一吗?”
电话对面的人明显愣了一下:“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个名字?”
“你真的认识他?”沈无忍不住提高了声音,“前段时间发生的牛妖自杀的案件,我们查到也许和陈守一有关。陈守一写了一本书,里面有记录忘川渡事情,所以我想请你帮忙……”
三金沉默了一瞬,才说道:“这件事,需要问过千森小姐才可以。”
过了一会儿,电话里响起一个女声,透过话筒显得十分空灵:“沈无,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秦义和白晓潇瞬间坐得笔直,白晓潇的脸上还露出了崇拜的敬意,就连视频那一头的周始息都正了正衣冠。
伴随着电话那头翻阅纸张的声音,沈无将几人搜集到的线索详细转述了一遍,生怕漏下什么细节。
“人族的寿命长不过百年,他应该早就不在人世了才对……”
确实,无论是画还是古籍都距今有些年头了,很难证明陈守一还活在人世。
但沈无并不想放弃,他又问道:“千森小姐,人族真的无法使用灵力吗?”
“人族并不能直接使用灵族的灵力……”千森顿了顿,“但也并非完全不可以,若要将灵力为己所用,就需要一个媒介。”
沈无灵光一闪:“媒介有没有可能是便利贴?”
他迅速将几张便利贴拍了照传了过去,“那许薇薇说牛浩死前,她替赵坤传达工作的时候有这些便利贴。”
“这不是什么媒介,这只是一道转运的符咒而已。”
“符咒?”几人翻来覆去地看这几张平平无奇的便利贴,实在是没有看出什么符咒的样子。
“是障眼法。”千森的声音淡淡的让人听不出喜怒,“这法术不难,寻常入了门的小道士都能施展。你用灵火烧了这便利贴,便能看出端倪了。”
秦义闻言去取来了一簇幽蓝的火焰,便利贴瞬间被点燃,飞到了半空中,随着灰烬落下,那便利贴竟变了模样,变成了一道黄符。
千森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惊讶来:“竟然真的是陈守一画的符……”
“果然是赵坤逼死了他们!”白晓潇为牛杰和牛浩打抱不平。
“不,你们想错了。”千森的声音严肃起来,“牛为神兽,这个赵坤是想夺其运势为己所用而已,并未想过要害其性命。”
“不是赵坤?”沈无拿着那些便利贴,有些惊讶,“可这确实是赵坤给牛浩的啊。”
“而且牛妖确实接二连三的自杀和失踪了呀!”白晓潇忍不住出声道。
周始息很快反应过来:“所以不是赵坤,而是另有其人!有人利用铜鼎吸收他们的灵力才是害得他们灵力失控的根本原因!”
“没错。那个铜鼎,才是关键。”千森肯定道,“而且,我得提醒你们,陈守一也是人族,除非有灵族甘愿成为媒介,不然,他即便是道法高深,也无法使用灵力。”
千森的话让大家心一沉,竟然还有灵族,但是这人会是谁呢?
*
这时候卡尔捧着他的平板进来了,脸上带着困意:“都在啊?刚好,我找到了些蜘蛛丝。”
大家转头看向他,白晓潇撇嘴提醒道:“那叫蛛丝马迹!”
沈无问道:“你有什么发现?”
卡尔露出一脸纯真的笑容:“虽然勤力达内部有关‘聚宝’计划项目的所有文件材料都基本上删除了,但是还是让我发现了这份会议记录,上面写着‘聚宝’计划当时是综合部提出的,为了鼓舞士气,作为公司精神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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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综合部?”白晓潇歪头凑到了卡尔身边,喃喃道,“好熟啊……我想想……许薇薇不就是综合部经理吗?”
沈无一怔,这个计划竟然是许薇薇提出的,所以赵坤并不是最初的发起人,只是因为他刚好迷信这个方面,因此大家都想当然的以为是他提出的。
“你们看,还有张照片,刚好就是赵坤和另外6个人在聚宝盆铜鼎前的合影,里面有牛浩和牛杰,应该是参与计划的6个人吧。”
“拿来看看。”沈无接过平板,一眼就看到了许薇薇站在照片的最旁边,他盯着许薇薇的沉默了,是昨晚遇到的那个女人。
“是她。”
“什么?”白晓潇还没反应过来,“沈队,是谁?”
“许薇薇恐怕也是灵族!”沈无握紧了拳头,“我们都被她骗了!”
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小白,快给司弈打电话!”
电话“嘟——嘟——嘟——”响了很多声,一直没人接听。
“坏了!司弈可能出事了!”沈无见状拔腿向外跑去,“卡尔你定位一下他手机的位置,秦义你去一趟他的家,小白你跟我一起去勤力达。”
*
前一天夜里。
司弈与沈无不欢而散后其实并没有立刻离开勤力达,他看到沈无走了以后,决定再找许薇薇聊聊,在公司门口一直等到了凌晨2点多,都没有见到许薇薇离开的身影,他感到有些奇怪便又一次进入了公司。
此时公司已经空无一人,他在办公区和赵坤办公室都没有找到许薇薇,正感到奇怪,突然看到茶水间的灯还亮着。
他走上前去,看到许薇薇正对着水龙头发呆,她杯子里的水已经溢了出来,却还在往里面接水。
“许经理,我们聊聊?”
许薇薇手中的杯子咣当掉到地上,惊慌失措地回头:“你怎么回来了?!”
她冲到走廊前后张望了一番,确认没人,紧绷的肩膀才稍稍放松了一点:“我实在是没什么好聊的。你快离开这里,被赵总发现就完了。”
“赵坤他不是一个好人。”司弈上前一步道,“而且,这可是犯罪呀!”
许薇薇死死攥着自己的水杯,“但是,我也没有选择呀,我是小地方来的,要在燕京生活本来就不容易了……”说着她的眼眶又开始泛红。
“许经理,或许你知道‘聚宝’计划吗?”
许薇薇的神色突然十分紧张,双手微微颤抖着:“你知道什么……”
“牛浩的死,你不怀疑吗?他刚刚有了一个可爱的孩子,什么事情非要自杀不可呢?”
“你是说,牛浩和牛杰是赵总逼死的?”
“赵坤能除掉他们,你也知道那么多事情,你就不担心,他有一天也会对你下手吗?”
眼看着许薇薇的神色有些松动,司弈又劝道:“我陪你去自首,国家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的!”
许薇薇垂下头,双手紧紧攥在一起,最后终于垂了下来:“好,司弈大哥,我跟你去!但是,在此之前,你能先陪我回家一趟吗?”
“回家?”司弈一愣。
许薇薇急忙解释道:“赵总做过的事情,我也知道不对,因此都悄悄存了下来,以防万一,我想带上。”
“行,我陪你去。”司弈一口答应下来。
13. 司弈失踪
司弈和许薇薇并肩走出公司,路过大厅的“聚宝盆”他突然觉得头一晕,脚步有些虚浮。
他甩了甩脑袋,强打起精神,心想着自己的身体还是变差了,一夜没睡竟然竟有些发晕,回去该找陆知叙检查一下。
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许薇薇得意地翘起一边嘴角,根本看不出刚才可怜柔弱的样子。
两人坐上了许薇薇的车。
许薇薇贴心地调高了车内的温度,说道:“司弈大哥,我家挺远的,你若累了,可以在车上休息一会儿。”
司弈摆手说道:“没事。”
许薇薇笑得温柔:“你还是睡吧,睡一觉就到了。”
她的话似是有什么魔力,司弈原本还强撑着精神留意路线,可眼皮却越来越重,最后竟真的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
车子一路开出了城市,道路上的车越来越稀少,等司弈醒来的时候,烈日当空,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变了。
“许小姐,你住在这么远的地方吗?”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伸手去摸口袋里的手机——手机不见了!
他猛地转头看向驾驶座,许薇薇脸上的温柔早已消失殆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司弈大哥,你真的是一个善良的好人。既然是好人,那就好事做到底吧。”
“什么意思?”司弈警觉起来,一只手悄悄向后摸去。
“想跑?”许薇薇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呵,晚了。”
她一抬手,司弈只觉得自己身上的安全带猛然收紧,紧紧勒住他的腰腹,他越是挣扎,那束缚就收的越紧,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你、干什么!”司弈的脸憋得通红,惊恐地看到许薇薇的额头缓缓凸起两只青黑色的牛角。
“干什么?”许薇薇的声音变得有些粗哑,语气里满是嘲讽,“我倒是想问你,你为什么非要多管闲事呢?不过是死了几个畜生而已!”
“你竟然、也是灵族!”司弈脑子里一片乱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许薇薇,你别冲动!你也是灵族,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去找千森小姐,她一定会……”
“千森?”许薇薇歪了歪头,面色瞬间变得狰狞起来,她猛地踩下刹车,车子在泥路上滑出一道长长的痕迹,“你果然认识她!”
她伸手抓住司弈的衣领,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我本来还觉得可惜,你这么帅,又这么关心我,想留你一条命,可你竟然和那个女人扯上关系,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许薇薇打开车门,像拎小鸡般将司弈从车里提了出来。
司弈这才看清,他们竟然来到了一座废弃已久的破败道观,朱红色的大门早已腐朽,门神画像也斑驳脱落了,门匾上写着“合一道观”四个字。
“道长,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许薇薇朝着道观里大喊。
司弈的大脑轰然一响——道长?那些法器,还有那个鼎……难道许薇薇根本不是受害者,而是从一开始就在设计他?甚至连那两个牛妖的死,都和她有关?
“你竟然出卖同类……”司弈的声音里满是不敢置信。
道观的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藏青色道袍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眼神却异常锐利,手里握着一把桃木剑,剑身上刻着复杂的符文。
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司弈脖子上的黑鳞项链时,眼神突然变得狂热,他快步上前,死死盯着那枚泛着暗光的项链,声音都在发抖:“是,是!就是这个!就是这个黑鳞项链!”
许薇薇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刚要开口邀功,却见道长猛地转过身,一掌拍在她的胸口!
“道长,你……”许薇薇根本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找到了项链,我留着你还有什么用?”道长脸上满是狰狞的笑意,“妖族的命,本来就不值钱。”
眼看桃木剑就要刺向许薇薇的心口。
“小心!”
司弈大喝一声,他脖子上的黑鳞项链突然爆发出一阵耀眼的黑光,一股强大的力量从项链中涌出来,瞬间冲破了束缚着他的妖术。
他猛地起身,一把推开了许薇薇。
道长见司弈挣脱束缚,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被更深的狠戾取代。他手腕一翻,桃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寒光,剑身上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刺目的金色光芒,朝着司弈的面门直刺而来。
司弈侧身躲避。
“砰!”桃木剑擦着司弈的肩膀刺入旁边的树干,剑身没入大半。道长手腕用力一拧,剑身在树干上划出一道深沟。
他拔出桃木剑,一步步朝着司弈逼近,脸上满是不屑:“不过是借了点妖力的凡人,也敢在我面前放肆?今天我不仅要拿到项链,还要让你为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说着他猛地挥剑,一道金色的剑气从剑身射出,直劈司弈。
司弈瞳孔骤缩,侧身翻滚躲开,剑气落在地上,将泥土劈出一道半米深的沟壑。
他见形式不对,摸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殊死一搏。
“不自量力!”那道长眼中闪过一丝嘲讽,提剑去挡。可当司弈的匕首与他的桃木剑相击时,他却突然脸色一变——他的桃木剑应声断裂成两半。
道长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司弈趁机抓住机会,抬脚踹向他的手腕,想要夺下桃木剑。
可道长反应极快,手腕一翻,捏着断剑朝着司弈的手臂削去。
司弈急忙收回手,可还是慢了一步,眼看剑锋就要划过他的手臂,黑鳞项链闪过一道银光,那道长竟然连人带剑飞了出去,后背重重砸到树上,“噗”得吐出一口鲜血来。
闻到血腥味,道长眼神变得更加狂热:“这妖力……果然和传说中一样强大!”
他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桃木剑上的符文再次亮起,这次的光芒比之前更加耀眼夺目,周围的树木都被剑气带动的气流吹得剧烈摇晃起来。
司弈攥紧拳头,他不知道项链能救他几次,这回恐怕真的是要背水一战了。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有一辆车快速朝着道观的方向驶来。
道长脸色一变,猛地收起桃木剑,转眼就消失在了道观中。
车门打开,司弈看到沈无的身影快步走了过来,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司弈是被热醒的,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铺着软垫的地上,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冷香和酒香。
回到忘川渡了。
司弈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下来,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醒了?”千森的声音传来。
司弈转头看到静室内只有他和千森两人,千森正懒洋洋地靠卧在软塌上,轻轻晃动着手里的白玉酒杯。她未施粉黛,绝美的脸庞上还带着一丝倦意,一头乌发随意地披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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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忙坐了起来:“千森小姐!沈队长呢?还有许薇薇,她去哪里了?那个奇怪的道长……”
“司弈,我让你签订灵契,是让你帮我解决麻烦,不是让你带麻烦回来的。”千森放下酒杯,从软塌上起身。
司弈注意到她穿着一袭宽松的素色长袍,衣摆垂落在地面,露出一双白皙莹润的脚,左脚脚踝上还挂着一条极细的银色脚链。
她竟然赤着足!
司弈心跳突然快了半拍,慌忙抬起头,一双眼不知该看向哪里。
“跟我来。”千森淡淡道,转身朝静室外走去。
“千森小姐!” 司弈下意识地伸手拦住她,话一出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唐突,脸颊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热了起来。
他局促地收回手,眼神闪躲着,声音也变得有些结巴,“外、外面地面凉,你没穿鞋…… 会着凉的,还是找双鞋穿上吧。”
千森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抬眸看向司弈泛红的脸,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随即笑着打趣道:“哦,那你要帮我穿吗?”
说着变出一双高跟鞋来。
这话一出,司弈的脸更红了,愣在了原地。
但是看到千森收回脚要往外走,他竟然真的鬼使神差般地蹲下身去,拿起了鞋,指尖触到千森脚背的时候只觉得她皮肤微凉。
司弈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这屋内已经这么热了,还开着地暖,千森小姐的脚为何还是如此冰凉?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她的脚,将鞋慢慢套在她的脚上,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很快,两只鞋子都穿好了。司弈站起身,不敢与千森对视,只是低声道:“现在可以走了。”
千森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声道:“走吧。”
说完便朝外走去。
司弈看着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心里泛起一阵异样的感觉,随即又摇了摇头,将这股情绪压下去、
*
两人穿过大堂和回廊,来到了后院。
司弈还没看清后院有什么,突然闪现一个身穿桃色长衫,头戴桃花的妖娆女子,扭着腰走到他们面前。
但那人一开口竟然是男声,他撒娇道:“千森小姐,你可算来了啊!快把那头牛牵走,我的腰都疼死了。”
司弈一愣,这到底是男妖还是女妖?
“灼华,你今年新酿的桃花露是不是没用心呀?”千森歪头挑眉,“我喝着变味了。”
名叫灼华的灵族一听,叫道:“这不可能!我去看看。肯定是有人动了老娘的酒坛子!”话音刚落,人就消失不见了了。
此刻,司弈发现院子里种着一棵柳树和一棵桃树,月光洒在上面,投下斑驳的树影。
有一头棕牛拴在树上,那牛的体型不大,低着头,十分落寞地站在夜色里。
“这是……”司弈看向千森,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没错,那就是许薇薇。”千森解释道,“那道士吸光了她的灵力,她现在已经无法维持人形,只能变回本体。”
司弈震惊地看着那头牛,脚步不由自主地走上前。
那头牛听到动静缓缓抬起头,看到司弈眼角竟然流下了泪水。透过牛的眼睛,司弈认出来了,那真的是许薇薇。
千森走到牛的身边,语气冷了几分:“现在,你可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吧?”
14. 真相
那头牛张了张嘴,发出了属于许薇薇的声音:“我……我也是被逼的,可后来……后来我也贪心了。”
“我在公司里做了三年,每天最早到最晚走,方案改了一遍又一遍,可赵坤从来都不重视我。就因为我是女人,他总说‘你早晚要结婚生子,到时候还不是要耽误工作’,哪怕我比男同事做得好,升职加薪也从来轮不到我……”
司弈和千森静静地听着。
许薇薇的声音在颤抖,带着积压已久的不甘:“就在我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我遇到了那个道长。他说他能帮我,说赵坤迷信风水,只要帮赵坤借运改命,让他赚大钱,他自然会重用我。
他还说,借运需要灵力,只要我作为媒介,帮他吸收一些同族的灵力就行,保证不会伤及他们的性命……”
“我当时太想证明自己了,也太想摆脱那种被轻视的日子了,就信了他的话。”许薇薇的声音哽咽起来,“后来道长真的帮赵坤改了运,赵坤的生意越来越好,他也开始看重我,给我升了职,加了薪。我第一次尝到被重视的滋味。”
她抬头看向千森,眼里流露出狂热的渴望:“千森小姐,你永远不会知道,从一直被忽视到被重视的感觉有多好!我想做得更好,想拥有更多,所以道长再找我要灵力的时候,我没有拒绝,甚至主动帮他寻找同族的踪迹……”
千森皱起了眉头,但她并未打断许微微。
“可我真的没想到,他会杀了他们!”许薇薇突然提高了声音,语气里满是恐惧和悔恨。
“当我知道牛浩和牛杰自杀死了的时候,吓得整晚睡不着觉。我也去找过另外两人,但是他们也失踪了。我当时……我当时也想过找千森小姐您求助,可我不敢……我怕您会惩罚我,怕别的灵族知道我做了这么龌龊的事……”
许微微泪流满面,“我真的,真的想要收手了,但是那道长又找到了我,威胁我说,如果我敢说出去,就把我帮他的事全抖出来,让我身败名裂。所以我只能一直跟着他……”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只剩下压抑的呜咽声。
“那司弈呢?”千森问道,“他并不是灵族,那道士要他做什么?”
“因为司大哥的黑鳞项链,那道士曾经给我看过一条一模一样的项链,他告诉我只要能找到相同的,就放过我!”
千森的目光看向挂在司弈脖子上的护身符项链,声音有些颤抖:“那道长叫什么?”
许微微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好像赵坤称呼他为陈道长。”
司弈追问道:“难道是陈守一?”
许微微还未回答,千森已经提前打断了他:“不是他。”
司弈一愣不再提这个,他转头看向千森,轻声问道:“千森小姐,许薇薇之后会如何?她失去了灵力,还能……”
“失去灵力的灵族,本就活不了多久。更何况,她残害同类,违背了灵族的规矩,就算活下来,也再无法回到妖市,只能以本体的形态,在这人间苟延残喘,直到生命耗尽了。”
千森垂眸看向默默流泪的许微微:“忘川渡没办法收留你,你好自为之吧。”说完便离开了后院。
听许薇薇说完,司弈心里五味杂陈,万万没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会是这样。他沉默着给许微微添了一把草,也离开了。
*
酒肆的铜铃又在风里轻轻晃了晃,千森捏着酒盏的手一顿。
恍惚间,她看见从大门口窜进来一缕淡青色的雾气,那雾气在大堂打了个转而,发出细细的求救声:“千森小姐,救命。”
千森还未问话,又看到门口闯进来一个身着烟灰道袍的年轻人。他左手拿一面八卦镜,右手持一柄桃木剑,头发用木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贴在汗湿的额角,剑眉星目一脸正气。
“孽障!休走!”年轻人一声断喝,警惕地上下打量着酒肆内的景象。
店内其它的酒客显然被这架势惊到了,纷纷朝外走去,有些就连酒钱都来不及付。
千森眉头一皱,正欲上前,突然被那年轻人拦到了身后:“姑娘莫怕,我乃盛都合一道观修士陈守一。方才有一害人的妖物被我逼进了这酒肆,我今日定要除了它!你快些躲起来,莫要被那妖邪伤到了!”
他说得认真,连呼吸都带着急促,
千森被他护在身后,正要捏诀的指尖顿在半空,忍不住抬眸又仔细看了他一眼:这小道士倒是有趣,都不知自己已经深入虎穴了,还想着救我呢?
她忽然起了玩心,眼底掠过一抹狡黠,故意垂下眼眸,捂住胸口,声音放得又软又轻:“道长……我、我腿软,走不动路,那妖物会不会再回来啊?”
说着便真像要站不住了似的,向后倒去。
陈守一闻言更急了,连忙扶住她的胳膊,掌心的温度透过素衣传过来,带着少年人的温热:“姑娘别怕!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千森唇角勾起:“哦~~你要怎么护我呀?”
“我先送你去内屋躲着,再出来收了那孽障!”他说着就要扶着千森往内屋走。
千森轻轻一挣,那些酒瓶酒坛酒杯竟然都像是有了灵性一般飞了起来:“可是道长,我这忘川渡里,可就只有你一个是人呀。”
话音刚落,那些酒器都朝着陈守一砸了过去,他踉跄着跌出了大门,还没反应过来,木门就“吱呀”一声在他面前关上了。
门内传来千森带着笑意的声音:“道长要是想收妖,练练再来吧!今日我这酒肆,只迎客哦!”
陈守一站在门口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戏弄了。他对着门板喊了两句“你、你给我等着!”却只听到门内传来的轻笑声,最终只能跺了跺脚,不甘心地走了。
原以为这能让他知难而退,可从那天起,陈守一竟成了忘川渡的常客。
每日子时,酒肆外就会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伴随着他的喊声“妖女!你若肯出来受降,我便饶你不死!”。
有时他还会隔着门念符咒,或在门上贴满黄符,甚至对着门板舞剑。吵得三金和他隔空对骂好多次。
千森起初懒得理会,后来见他风雨无阻,倒也觉得有趣,偶尔会在他喊得口干舌燥时,从窗口扔出一壶凉酒。
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半年。可就在入冬后的某一天,子夜的拍门声忽然没了。
第二天、第三天,子夜的拍门声依旧没有响起,酒肆外都安安静静的。千森坐在案台前,看着窗外的风雪,竟有些不习惯。
到了第四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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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微亮,忘川渡正准备打烊,三金看着几日的收入很是开心:“那家伙总算是知难而退了。”
没想到,门外突然传来了“哐哐哐”猛烈的拍门声,那声音十分急促,还夹杂着喘息声。
千森和三金对视一眼,三金快步走去打开了门,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瞬间愣住了——
陈守一浑身是伤,道袍被血染红了大半,左臂不自然地垂着,像是断了,可他怀里却紧紧护着一只小狐狸。
那小狐妖闭着眼睛,尾巴上的毛被血黏成一团,呼吸微弱,显然受了重伤。
陈守一靠着门框,脸色苍白如雪,看到千森时,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沙哑:“千森姑娘……求你……救救它……”
千森这才注意到,他身后不远处的雪地里,还站着几个穿着深色道袍的道士,手里握着法器,眼神不善地盯着这边,显然是追着陈守一来的。
她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要救她?”
“我从他们手里……抢下的这只小狐妖,”陈守一喘着气,将小狐妖抱得更紧了些,“他们说它是害人的妖物,要活活烧死它……可它没害过人……千森姑娘,求你……”
她沉默了片刻,侧身让了路:“进来吧。”
三金替小狐狸疗伤的时候,千森皱眉看向守在一旁的陈守一,有些看不明白。
陈守一为了养伤,也赖在了忘川渡内。
千森恶狠狠地瞪着他:“在我这里,任何人和妖都不可白吃白住,从今天起,你要负责酒肆内所有劈柴挑水、洒扫清洗的活,听明白了吗?”
陈守一笑着答应了,他手脚极为勤快,干活麻利。小狐妖的伤好了之后,经常缠着陈守一陪它玩,没想到他照顾孩子也是一把好手。
就连三金都忍不住感慨:“哎呀,他要是永远留在这里帮忙就好了。”
千森没有说话,但是她知道,是时候让陈守一离开了。
春暖花开的时候,千森带着陈守一来到了忘川渡的后院,递给他一条黑鳞项链:“多谢你救下那小狐狸。”
陈守一接过项链,一道金光没入他的体内:“这是?”
“这项链能护你平安,只是,从今往后,你再也不能踏入忘川渡半步。”
陈守一拿着项链,手指微微颤抖,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是什么也没说,起身去收拾行李了。
临走前,很多灵族都来送他,千森站在众人的后面,看他低下头,又扬起头,在他的眼角看到了亮晶晶的东西。
终于,陈守一开口道:“好,我走了,多谢千森小姐这段时间的照顾。”
他转身离开时,脚步很慢,千森就站在那扇门后,听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后来她偶尔会听说陈守一的消息,听说他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提起过“斩妖除魔”、“替天行道”这种话;听说他时常护着那些受欺负的弱小灵族;听说他无论走到哪里,都会戴着那条黑鳞项链……
只是没想到,再听到那条项链的消息,竟然会是这样的情形。
千森放下酒杯,酒壶里的酒已经凉了。两百年对她来说不过弹指一挥,可对陈守一而言,已经是沧海桑田,那个道长绝不是他,可那道长到底是谁?和陈守一又有什么关系呢?
15. 真命天女
司弈刚一迈出忘川渡的大门,就看到门口台阶上坐着一个人,拖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
“小白?”司弈试探着叫到。
“司弈哥哥!”白晓潇看到司弈出来,欣喜得站起身。
见真的是白晓潇,司弈有些疑惑:“为什么不进来等?”
白晓潇摸了摸脑袋,有些失落地说道:“我不能进忘川渡。”
司弈诧异问道:“为什么?你没有签订灵契吗?”
白晓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签过灵契,但并不是所有签订灵契的人族都能进入忘川渡的。沈队长说,只有‘有缘人’才可以。”
她探头看了一眼司弈背后缓缓合上的酒肆大门:“如果有可能,我倒是真想进去看看千森小姐是不是真的像队长说得那么美。”
“你没见过千森小姐吗?”司弈更惊讶了。
“没见过。千森小姐行踪神秘,一般有什么事情需要传达也都是金三爷联系队长的。”
司弈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回头看向已经又重新变为破败小院的忘川渡:千森小姐,到底是为什么让你选择了我呢?
白晓潇许是见司弈面色有些沉重,她换上了甜美的微笑,拉了拉他的袖子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不用担心任务的事情了,沈队长说你第一次参与任务,有些累,让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他会处理好所有收尾的事情。”
*
司弈回到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醒过来。这一次千森并没有入梦,但不知为何,他竟然感觉空落落的。
他有些唾弃自己的行为,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司弈,她是灵族,你是人!你到底在想什么?”
打开手机,发现里面有一条陆知叙的短信:???
他看了一眼日期,一拍脑袋,原来今天是回医院复诊的日子,他居然完全忘记了。
出门的时候,他留意了一下,发现江简言并不在家,他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这小子又跑去哪里追他的“都市奇谈”了,能不能带我一个?
他自嘲地笑了,经历了这一回,他再也不能嘲笑江简言的那些传闻都是无稽之谈了。
望京医院
司弈坐在诊疗室的椅子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
陆知叙正低头翻看着他的检查报告,神色十分严肃。
“咳咳,我说,我到底有没有问题啊?”司弈终于忍不住问道。
陆知叙终于抬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一切正常。”他顿了顿,“甚至比之前体检时还好,心肺功能、体能储备都有所提升。”
陆知叙说着上下扫视了一眼司弈:“你最近是正常训练吗?”
司弈扯了扯嘴角,想要挤出一个笑容来,但是反而更尴尬了。他知道自己身体素质正在慢慢“变好”的原因恐怕离不开那颗藏在他体内的妖丹。
但是他并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甚至还想过,自己会不会因此也变为“灵族”。
“可能是我最近休息的好。”他侧头避开了陆知叙的目光,想着他也没说谎,睡了一天一夜,确实休息的好。
陆知叙并没有再追问,他放下报告,坐到了椅子上,语气依旧淡淡的:“有心事就说,别憋着。”
司弈心里一暖,陆知叙少有露出这种温暖的时候,平常讲话经常很毒舌,但是他的事情,真的没办法说,他怕会给陆知叙带来危险。
“没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点累。”
陆知叙看了他一眼:“别想太多,我最近在看心理医学方面的书,你刚好能给我练练手。”
司弈刚暖起来的心啪叽一下就冷了下去。
陆知叙话虽是这么说,但是还是拿起笔在处方单上又多写了一下,加了几味调理身体的补药。
就在司弈准备离开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江简言”的名字。
他挑了挑眉,又坐了下来,打开了免提:“干嘛呢?”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江简言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的声音,音量大得连坐在对面的陆知叙都忍不住捂了捂耳朵:
“司弈!你现在是不在陆木头那里?我跟你们说个大事!我谈恋爱了!!我感觉她绝对绝对绝对是我的真命天女!!!”
司弈愣了一下,江简言谈过不少恋爱,但这么激动还是少见。他看了眼陆知叙,对方也挑了挑眉,显然也觉得意外。
“真命天女?你这次认真的?”司弈忍不住问。
“当然认真!这次不一样!”江简言的声音里满是痴迷,“她又温柔又漂亮,还特别懂我,我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
陆知叙听到这话,皱了皱眉,伸手比了个“挂断”的手势。
司弈却心不在焉地想到,这个世界上哪里可能会有比千森小姐更漂亮的人,而且千森小姐能听到我的心声,这才能算是特别懂我吧?
突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声音软得像棉花糖:“简言,谁呀?我们该去吃饭了。”
司弈和陆知叙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些无语地对视了一眼。
江简言的声音立刻变得温柔起来,跟刚才判若两人:“马上就好,宝贝。”
“我说,你们两个也赶紧找个对象吧,别整天一个眼里只有手术刀,一个眼里四大皆空,都快没人性了!”
不知道为何听到江简言的话,司弈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了千森的身影,他慌了神,忙去看陆知叙的反应。
幸好陆知叙已经忍不可忍地闭上了眼睛,气沉丹田正准备吼出“GUN”的时候,对面“啪”的一声,电话直接挂断了。
司弈拿着手机,还没反应过来,陆知叙已经先开口了:“他这次……好像是来真的?”
*
一周后,司弈刚从训练场上下来,又收到了江简言发来的短信:“弈,我收拾好东西了,搬去跟我女朋友同居,谢谢你借我地方住,房租我会打到你卡上的!”
“叮”,支付宝到账一万元。
司弈惊讶得差点把手机掉在地上。才认识一周就同居?进度也太快了!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立刻拨通了江简言的电话,可听筒里只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他皱着眉,又拨通了陆知叙的电话,把江简言同居的事说了一遍:“陆知叙,你不觉得他这次太反常了吗?才一周就同居,打电话还不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陆知叙的声音传来:“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他既然做了决定,我们也没法干涉。或许他是真的遇到对的人了。”
司弈知道陆知叙说得有道理,可心里的不安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他想了想,给江简言发了条短信:“有空带女朋友出来,我们一起吃顿饭,认识一下。”
没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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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江简言就回了短信,语气依旧带着兴奋:“没问题!等我忙完这阵,就带她跟你们见面,到时候一定要好好喝一杯!”
看到回复,司弈稍微松了口气,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晚上回到宿舍,司弈洗漱完,躺在床上刷手机,一条新闻推送突然弹了出来:【都市奇谈】市内连发3起挖心案!死者全是男性,现场留金红色毛发!
他心一跳,点开了链接:
楼主:城市观察员
发布时间:20:15
原文链接:【市内连续发生3起“挖心案”,死者均为男性,心脏被精准摘除!】
刚刷到新闻整个人汗毛都竖起来了!三个男的死状一模一样,心脏被摘得干干净净,现场连滴血都没有,还留了几根白金色的毛?警方说可能是医生作案,有没有知情的来唠唠啊!
1楼:爱吃瓜的小草莓
20:18
沙发!我刚看评论区有人说死者都是花花公子?真的假的啊?要是情杀也太狠了吧,直接挖心……这得多大仇啊!
2楼:老城区说书人
20:22
@爱吃瓜的小草莓姐妹你消息滞后了!我邻居家儿子跟其中一个死者是发小,说那死者前阵子天天跟人吹“遇到真命天女了,要结婚”,结果没俩礼拜就没了!关键是那死者以前换女友比换衣服还勤,谁知道这次是真动心还是又玩票啊?
3楼:熬夜赶稿人
20:25
我靠!我同事表哥也是死者之一!前几天还跟我同事说“找到灵魂伴侣了,准备搬去同居”,当时我同事还调侃他“这次能撑过一个月不”,结果今天就看到新闻了……这也太巧了吧?
4楼:悬疑剧爱好者
20:28
@老城区说书人 @熬夜赶稿人等等!你们说的这俩死者,不会遇到的是同一个女的吧?又是“真命天女”又是“灵魂伴侣”,还要“结婚”要“同居”,关键词都对上了!不会是连环作案专门骗这种花心男吧?
5楼:不信邪的阿凯
20:30
楼上想多了吧?哪有这么巧的事,可能就是巧合!再说白金色的毛,会不会是宠物掉的?比如金毛串了别的狗之类的?医生作案+宠物毛,难道是兽医?
6楼:小区八卦王
20:33
@不信邪的阿凯 你可别扯了!新闻里说心脏是“精准摘除”,兽医有这技术?我看更像外科医生!还有那白金色的毛,要是真这么普通,就一个金毛串,JC会查不出来?
7楼:玄学爱好者小桃
20:38
白金色的毛……我突然想到以前听老人说过,有些妖怪化形会留本体特征,比如毛发颜色特别扎眼……不会是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吧?(别骂我封建迷信,就是突然联想到)
8楼:程序员老张
20:40
@玄学爱好者小桃姐妹别吓人啊!现在都21世纪了,哪来的妖怪?我觉得更可能是凶手故意留毛发混淆视线,或者是什么特殊材质的纤维?比如地毯毛、假发之类的?
…………
看到“妖怪”两个字,司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真命天女”、“快速同居”这些字眼就像针一样扎眼。
他再次拨通江简言的电话,可这次听筒里传来的,却是“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
16. 挖心案
“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司弈不信邪,过了一小时,他又拨打了一遍江简言的电话,依旧联系不上。
这下他真的无法淡定了,他拨通了沈无的电话。
“嘟——”
沈无好像不需要睡觉,电话刚响就被接了起来:“喂,司弈,这么晚找我什么事?”
“沈队长……”司弈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您有看到今日新闻里的‘挖心案’吗?我觉得很像是灵族所为……”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司弈不想再绕弯子,他急切道:“沈队长,我直白说了,我有一个从小到大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叫江简言。最近刚谈恋爱,自称遇到了‘真命天女’,才一周就搬去同居了,现在电话关机,联系不上了,我怀疑……”
沈无的声音突然严肃起来:“什么!同居多久了?”
司弈一愣:“刚刚、今天刚搬去。”
他还想问点什么,但是沈无之间下了命令:“马上到训练基地来。”
然后就听到他的声音一轻,像是在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又新增一个!”
司弈没有再追问,立刻抓起外套就往门外冲去。
他到训练基地的时候,周始息正坐在桌前翻看文件,沈无站在窗边,眉头紧锁。
看到司弈进来,沈无随手指了指身边的椅子:“坐。”
“沈队,周博士,你们是不是已经查到什么了?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司弈十分急切。
“你先别慌。目前失踪的不止江简言一个,从上次案发到今天,全市一共接到15起失踪报告,其中12起始以‘与女友同居’为由失去联系的,他是最新的一起。根据之前的规律,一般失踪一周后才会出事。”
沈无冲周始息示意了一下,周始息将一叠厚厚的卷宗推到司弈面前,封面印着“绝密”二字,“先看看案件吧。”
沈无的话让司弈稍稍心安了一点,他拿起卷宗翻开,三位遇难者的照片还是让他倒吸一口凉气——死者胸口空荡荡的,全身没有一点血迹,最可怕的是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
他快速翻着资料,心脏狂跳:“这些死者……为何面带微笑?”
“这件事,我们也还在调查。”周始息转过身,语气凝重,“我现在怀疑凶手是狐妖,因为依据古籍记载狐妖喜食人族心脏,而且喜欢用媚毒迷惑猎物,能让受害者在幻境中死亡。”
“既然知道是狐妖,是不是只要抓住那狐妖就可以了?”司弈问到。
沈无沉声道:“不可以,我们不能冒然行动!第一我们暂时无法确定就是狐妖作案,冒然抓捕灵族,会引起两族纷争。第二,就算真的是狐妖,那狐妖狡诈,善于掩藏踪迹,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
“那怎么才能确认是不是狐妖呢?”司弈感到自己体内的妖丹似乎开始发热,“就像上次一样,提前在那个公司周围捕捉灵力波动的痕迹可以吗?”
沈无摇了摇头:“这次的情况比上次更为棘手。死者基本出现在闹市区,现场痕迹很快被人流破坏,我们无法取证更多线索。除非能提前预知,但是凶手属于流窜作案,我们根本无法预判下一个目标会出现在哪里。”
司弈一拳砸在桌上:“那这不是无解吗?”
周始息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道:“其实还有两个办法,要么拿到现场遗留的毛发样本,若是灵族的毛发一定能检测出灵族的气息;要么去看一下尸体,看死者身上是否留下灵力施法的痕迹。”
沈无道:“我可以去走联合调查程序,只是这个理由还需要想一下。”
“等等!走程序太慢了,我有办法!”司弈猛地站起身,“我认识盛京医院陆知叙,让他以医学研究的名义申请解剖尸体。”
*
陆知叙是被司弈的电话吵醒的,他还没开口,就听到司弈急促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陆知叙,江简言可能有危险!具体情况我暂时没法和你解释。但是现在我们需要去看一下挖心案死者的尸体,麻烦你立刻向医院申请现在借调尸体,就说要做医学研究。”
陆知叙戴上眼镜,抬头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他沉默了一瞬,扶着隐隐作痛的脑袋说道:“司弈,江简言最好是真的有危险,你最好是真的能救他……两个小时后,到盛京医院解剖室。”
“我就知道你不会见……”
不等司弈把话说完,他就按掉了电话。
陆知叙现在已经睡意全无,他打开电脑,再次翻出了那几具尸体的尸检报告:
伤口切面边缘整齐,周围没有任何渗血的痕迹,皮下组织没有淤青。摘心的位置避开了所有重要神经和大血管,就像是隔空掏出了心脏。
他身为医生最清楚,即便是最稳定的情况下,技术高超的外科医生也很难切出这样的切面,如此精准地取出心脏,这并不符合医学逻辑。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技术……他倒是想拜那人为师了。
*
早上六点,盛京医院解剖室里并排躺着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陆知叙已经换上了白大褂,领着三人进入了解剖室。
他找了个理由将医院陪同的人支了出去,转身冲司弈道:“你们尽快,别耽误太久。”
“好。”司弈一口应下。
“麻烦陆医生了。”沈无向陆知叙微微鞠了一躬,然后和周始息一同上前,掀开了白布。
陆知叙原本只是表情淡漠地站在一旁,可目光落在伤口上时,脸上出现了极为震惊的欣喜表情。
他不由自主地走上前:“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简直是鬼斧神工!到底是怎么才能如此完美地取出一个人的心脏?”
但沈无和周始息的表情就没有那么轻松了。
两人先围着尸体绕了几圈,然后沈无将几张黄符排布在尸体周围,周始息则掏出了一枚铜钱向上一抛。
铜钱落在地上,发出“叮”一声脆响,但是它并未停下,而是不停旋转着,甚至越转越快。
看着旋转不停的铜钱,沈无和周始息的脸色却是越来越沉重。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
周始息抬手拍停了那枚铜钱,收回兜里,对沈无摇了摇头。
“怎么样?”司弈急忙问道。
沈无并未回答,而是对着陆知叙又鞠了一躬:“打扰了,我们还有案子要查,就先走了。”
“谢谢,我下次再专门感谢你。”
见司弈满脸焦急,拔腿就要走。陆知叙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见识了刚才的事情,隐约明白他一定有事瞒着自己,而且那事情恐怕并不简单。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有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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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随时找我,别忘了,我们是兄弟。”
司弈明显一愣,感激道:“好!”
*
司弈随沈无和周始息回到了车上,车很快驶出了医院。
到了半途,司弈实在是忍不住了:“沈队,周博士,到底是不是灵族?”
沈无眉头紧锁,握着方向盘的手突然收紧,他点了点头,声音极为低沉:“是,而且恐怕不是普通的灵族,力量比一般狐妖实在是强上太多了,至少已经修炼到了七尾,甚至九尾。”
司弈一惊,九尾狐这个平常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生活,竟然是真的!
他追问道,“我们有把握抓到她吗?”
周始息开口道:“几乎不可能,一般修炼出九尾的狐族都至少生活了上千年,不仅狡猾异常,善于掩藏踪迹,而且实力深不可测,以我们几人的实力根本无法与之抗衡。”
“那怎么办?”司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千森小姐呢?她一定可以的!”
沈无和周始息同时沉默了,司弈见两人都神色凝重,似是有心事。
他急得问道:“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难道,就连千森小姐都不是对手吗?”
沈无轻叹了一口气,似是做了极为艰难的决定:“也只有去找千森小姐了。周博士,司弈,你们在前面下车吧。”
“为什么?”司弈有些意外。
周始息已经一把抓住了沈无紧握方向盘的手:“沈无,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
司弈一惊,有些不太明白周始息怎么突然如此激动?
就听到沈无沉下声:“这是命令,你们两个现在就下车。”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你冷静一点!子时忘川渡才开门!”
“但是,晚半天就可能多一条人命,我没法等了。”沈无斩钉截铁道。
周始息眉头紧皱盯着沈无,并未放手,两人就那样僵持着。
司弈不喜欢这种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的感觉,他抬手打断了两人:“沈队,周博士,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始息肩膀一松,开口道:“忘川渡还未营业,所以现在想找千森小姐的话,只能去妖市……”
司弈心一沉:“妖市,是灵族住的地方吗?”
“是,但不全是,那里……”周始息刚一开口就被沈无打断了。
“行了,都别说了,我已经决定好了,不会改变的。”
周始息知道说再多也没用,他推门准备下车,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道:“不要逞强,有需要就来找我!”
“你怎么还不走?”沈无皱眉看向司弈。
“我也要去!”
“胡闹!快下车!那里很危险!”
司弈不肯:“我没有胡闹,江简言是我的兄弟,我会自己想办法救他的,我不能看着你因此涉险。你告诉我怎么去,我自己可以!”
听了这话,沈无的脸一下子黑了,他猛地按住司弈的手:“司弈,你给我听清楚,你是我的队员,你的安危,我要负责,以后,绝对不许再说这种话!”
司弈转而反手按住了沈无的手:“沈队,你是我的队长,我也不能看你为我涉险!”
看着司弈执拗的样子,沈无叹了口气,重新握紧方向盘:“坐好!”
一脚油门,高大的越野车呼啸着驶入了车流。
17. 妖市
一路上,司弈设想过妖市入口的无数可能性,甚至想过有可能是古玩店或者是当铺,但是他完全没想到,沈无竟然带着他来到了一间银行。
他犹豫着问道:“这里就是妖市入口?”
“入口在里面,走吧。”
沈无带他来到了柜台前:“我要开99号保险箱。”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没有。”
“我这里需要核对一下您的信息。”
……
司弈有些恍惚地看着眼前的保险箱,“这是入口?”
“没错。”沈无说着取出了一把钥匙,“走吧,我们进去吧。”
司弈犹豫了一下:“有点小。”
这次换沈无愣了一下,随即他哈哈大笑起来:“没让你进这里面,握住钥匙。”
随着钥匙转动,似是一层无形的结界被打开了,一股寒意袭来,司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忍不住去想:千森小姐那么怕冷,怎么能住这么冷的地方呢?
眨眼间,周遭的景象就变了,原本的保险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狭窄的石板路,路两旁挂着泛着黄光的灯笼。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公子,买朵花送给心上人吧?”
紧接着,一双冰凉的手扯住了他的衣角。
司弈瞬间汗毛倒竖,正要回头挣脱的时候,就听到沈无怒喝一声:“滚开!”
那声音瞬间消失,衣角的触感也没了。
空气中弥留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着淡淡的血腥气,阴气像冰冷的水,顺着毛孔往骨头里钻。
司弈僵在了原地:“刚才是……灵族吗?”
“是孤魂野鬼。”沈无摇了摇头,“这里是妖市、鬼市和人世交界,你跟紧我,不要与人对视,也不要回应任何呼唤。”
“好!”司弈不敢多言,急忙紧紧跟了上去,他有些不安地低声问道:“工作人员不会发现我们不见了吗?”
沈无轻声笑道:“不会,你可以简单理解为进入这里之后,我们的时间流速就与外面的时间不同了。你感觉过了很久,但外面的人可能只过了短短几分钟而已。”
司弈点了点头,看来“妖市”有点像是异空间,虽然与主世界相连,但是独立的时空。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朱红牌楼,牌楼旁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妖市””二字,字缝里隐隐渗着黑血。
“到了。”沈无的声音听上去轻松了不少。
但司弈却是极为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跟着沈无跨过了牌楼。
可当他进入妖市的瞬间,周身寒意骤然消散,春风拂面,风里带来果子的甜香、烤肉的焦香还有花草的清香。
司弈猛地顿住脚步,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这哪里是他想象中阴森可怖的样子,眼前分明是一座沐浴在阳光下的繁荣都城!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宽阔平整,两侧是鳞次栉比的店铺,无数形态各异的灵族在其中穿梭叫卖,热闹得像是凡间的集市。
身披五彩羽毛、面容姣好的鸟妖停在店铺的屋檐上,尾羽轻轻扫过挂着的香囊,清脆的声音顺着风飘远:“刚采的雾中山茶,泡着喝能安神,要不要来一包?”
街角处,几只通体雪白的兔妖正围着一个糖画摊,它们化作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毛茸茸的耳朵却还露在外面,正踮着脚尖看摊主用融化的麦芽糖画出兔子的模样。
司弈刚松了口气,抬头时,正好瞥见路边一个首饰摊位上,摊主正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盯着他,那摊主的脸一半是人形,一半是狐狸脸,金红色的毛发从衣领里露出来——是狐妖!
司弈心脏一跳,赶紧移开目光,加快脚步跟上沈无……
他原本还在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可两人的闯入并没有引起灵族的注意,沈无带着他穿过了繁华的市集,一路无事发生。
他有些疑惑,这里也不像是特别危险的地方,那些灵族也算友好,为什么来之前沈无和周始息如此紧张,仿佛妖市里会有吃人的妖怪一样呢?
就在这时,身旁的沈无突然脚步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司弈连忙一把扶住,他这才发现沈无竟然脸色发白,额头上不断冒出冷汗。
“沈队长,你怎么了!?”
沈无虚弱地摇了摇头,喘着粗气说:“我……我没事,这里灵气浓郁,人族不能待太久。我们……我们还是尽快去找千森小姐吧。”
灵气?司弈一愣,同样的路,他为何毫无不适之感?
他回头看向往来的灵族,忽而似是有感应一般心头一颤,他体内有妖丹,帮他抵御了灵气的侵袭!
“沈队长,你还能坚持吗?”司弈担忧地问道。
沈无强撑着身体,摆手道:“我没事,继续走吧。”
还没走出两步,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沈无、司弈?”
司弈回头看去,只见一身墨绿长衫的三金正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脸上带着几分疑惑。
“金三爷!”看到三金,司弈就像是看到了救星,“我们有急事要找千森小姐。”
三金翻了个白眼,冲沈无埋怨道:“沈无,你简直是胡闹!他是新人不懂,你难道还不懂来妖市有多危险?找千森小姐就不能等晚上忘川渡开门吗?”
沈无刚张开嘴,还没出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你不要命啦!?疯了,真的是疯了。”三金虽然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急匆匆上前伸手帮着司弈一起扛起了沈无。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一片桃林前,脚下的大路分成了两条小道。
三金停下脚步,指了指向上的小道说:“千森小姐现在应该在后山,你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向上,就能找到她。沈无现在有危险,我先带他去疗伤。”
司弈忙向三金道谢:“多谢金三爷!”他又看了一眼沈无,“沈队长,就麻烦您了。”
“去吧去吧,别废话了。”三金不耐烦的摆摆手,“我这都是要收费的。这忙不是白帮的,回头把钱给我!”
“好!”司弈应了一声,目送三金带着沈无沿另一条路离开后,便按照他的指引,沿着小道上行。
不多时,桃林里便氤氲起朦胧的雾气,雾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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夹带着融融的暖意,隐约听到水声传来。
司弈一喜,急忙加快脚步向前走去,未曾想脚下一滑,“噗通”一声落入池中。
飞溅的水花落下,他狼狈地挣扎着站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目光不经意间对上了前方。
千森正坐在那里,乌发湿漉漉地披散在肩头,羊脂玉般的雪肤在热气下微微泛红,绝美的脸上带着几分被惊扰的错愕。
司弈顿时愣住了,他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千森,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红晕,连忙转过身去,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千、千森小姐,对对对不起……”
千森抬手裹上了一袭浴袍,施施然从温泉中站起身,然后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上了岸,回头问道:“这水,你不烫吗?”
司弈这才反应过来,这温泉池水烫的像要把人煮熟,他不敢叫疼,手脚并用地也爬上了岸。
“说吧,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司弈连忙上前,地说:“千森小姐,我有个朋友,他被狐妖所惑,如今生死不明。求您救救他。”
“你求错人了,我从不救人。”千森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司弈,一双琥珀色的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司弈听到这话,心中一沉,但不肯放弃:“我不敢麻烦您,但只求千森小姐告诉我哪里能找到那狐妖。”
千森并未理会,她顾自向下走去:“但若是有灵族在人间作恶害人,那我绝对不会放过她。”
*
千森的住处比司弈想象中要简朴不少,没有什么深宅大院,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两层竹屋。
他们到的时候,沈无已经醒了过来,但面色还是略显苍白。
三金在一旁一脸嫌弃地记账:“一颗舒魂丹,一盏安神露,一共10两黄金。”
“咳咳。”司弈轻咳了两声,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避开了两人的目光,心下嘀咕:难怪沈队长总是欠金三爷钱,原来是这么回事。
沈无看见来人,急忙拉住三金的袖子,压低声音道:“嘘嘘嘘,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千森小姐来了。”
他回过身想要起身行礼,被千森拦住了:“沈队长还是坐着吧,不然又多花十两黄金了。”
沈无的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司弈见状急忙说:“队长,千森小姐答应帮忙了。”
“千森小姐愿意协助我们,可真的是太好了。”沈无一喜。
司弈叹了口气:“现在就剩下一个问题,我们怎么才能找到狐妖……这九尾狐藏得这么深,我们总不能满城大海捞针吧?”
“或许可以用守株待兔的办法。”沈无开口道,“之前排查时发现,三名死者虽然互不相识,但在失踪前都是市中心‘绯月酒吧’的常客。因此我怀疑,九尾狐会在那里寻找目标,我们可以派人去酒吧蹲守,说不定能发现线索。”
“你以为九尾狐傻吗?光蹲守有什么用。”三金翻了个白眼,收起账簿,“钓鱼都得放鱼饵。”
“鱼饵~”千森的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司弈身上,嘴角微微上扬,露出狡黠的笑,“这里不就有个现成的吗?”
18. 诱饵
从妖市回到人间,司弈的生活彻底变了样。他为了扮演好沉迷美色、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开始被迫每天流连于各种风月场所,过上了花天酒地、纸醉金迷的生活。
但是认识司弈的人都知道,他虽然与江简言一同长大,但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类人,不仅从未出席过风月场合不说,更是几乎与异性绝缘,极少与女性搭话。
因此每当有女人凑过来想靠近他时,他都会浑身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根本不肯碰她们一下。
这一日,司弈正在绯月酒吧里坐立难安,震耳欲聋的音乐、刺鼻的香水味、晃得人眼晕的霓虹灯光,每一样都让他浑身不自在。
对面身穿红色吊带裙的女子刚一伸出手,司弈就黑下脸来:“请你自重。”
女子娇滴滴地开口:“帅哥,一个人喝闷酒多无趣呀?不如,就让我陪你喝一杯吧。”
司弈的手指紧紧攥着沙发扶手,强忍住想要起身离开的冲动:“我约了人。”
“你骗人,我已经观察你很久了,你从进门就一直是……”
就在这时,一清冷的声音响起:“不好意思,他约了我。”
司弈闻声惊讶地抬起头,只见千森一袭星光抹胸长裙,恍若仙女一般款款走来。
女子不耐烦地回头,刚要开口就被千森的容貌惊得说不出话来,拎起手包灰溜溜地离开了。
千森径直走向司弈面前,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让司弈不得不抬头看向她。
那张绝美的脸庞就近在咫尺,淡淡的冷香萦绕,司弈的脸颊瞬间涨红,紧张得心跳都漏了一拍。
“你这样怎么引狐妖出来?”她的声音有一丝无奈。
“要像这样。”千森的指尖带着凉意,轻轻划过司弈的唇角,她突然俯身,微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边,“让她觉得你对她有意思,懂吗?”
司弈根本没听清千森说了什么,他像被电流击中般轻轻一颤,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耳边全是自己“咚咚”咚”的心跳声。他想推开千森,可身体却像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千森看着他慌乱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松开了手。她顺势坐到了他的旁边,沙发微微下陷,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千森微凉的体温透过丝质长裙传到司弈的腿上,他像是被烫到了似的,猛地缩回了自己的腿,膝盖不小心撞到了桌角,疼得他龇牙咧嘴,却又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千森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端起桌上的酒杯递到司弈嘴边,声音比刚才软了些:“陪我喝一杯吧。”
司弈被千森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心跳更快了,他连忙偏过头避开千森的手,结结巴巴地解释:“不……不是,我……我只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
千森被他这副窘迫的模样逗笑了,说道:“你这样可不行,要是让那狐妖看到了,根本不会相信你是个沉迷美色的纨绔子弟。你要学会主动,学会调戏女子,知道吗?”
司弈顺从地点了点头,但手上却依然不敢有动作。千森突然主动靠了过来,身体轻轻倒在他的怀里。
“低头,抱紧我。”
“啊?”司弈愣了一下,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一步照做了。他的手臂轻轻环住千森的腰,清晰感觉到她纤细的腰线,顿时一双眼睛慌乱地不知该看向哪里。
就在这时,千森忽然仰头,柔软的唇瓣轻轻碰了碰了司弈的唇角,还带着一股淡淡的酒香。
司弈瞬间僵住,只觉得头晕晕乎乎的,明明没有喝酒,可他却觉得自己好像醉了,脑子里只剩下刚才那一瞬间的柔软触感,还有千森身上那股清冽的冷香。
*
司弈还僵在原地,酒吧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穿着宽松连衣裙的女子快步冲了过来。
她腹部微微隆起,脸上带着明显的怒意,目光直直锁定在司弈身上,隔着几张桌子就高声喊了起来:“司弈!你居然真的在这里!”
司弈猛地回神,茫然地看向来人——他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可对方喊出他名字时的熟稔,又让他心头一紧。
还没等他理清思路,女子已经冲到卡座前,伸手就推开了千森,抓住了他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司弈忍不住皱了皱眉,想要甩开手去看千森的情况。
可女子接下来的话让他瞬间无法淡定了。
“你说过会陪我产检的!你说过会对我和孩子负责的!”女子的声音震天,带着哭腔,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结果呢?你转头就跑到这种地方来鬼混,还抱着别的女人!司弈,你这个渣男!”
很快便引得周围喝酒玩乐的人纷纷侧目,手机镜头也悄悄对准了这边。
“这位小姐,我想你应该是认错人了。”司弈想要挣脱女子的手,可又顾忌着她隆起的腹部,不敢用力。
“认错人?”女子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哭得更凶了,伸手就要去扯司弈的衣领,“你上个月还在我家楼下给我送花,说要娶我!现在你抱着这个狐狸精,就说认错人了?司弈,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她不是狐狸精!”司弈不知自己哪里来的怒气,突然就吼了出来,他还想再解释一点什么,让周围的人不要误会千森,就感觉旁边有人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侧目一看竟是千森。
千森冲他使了个眼神,司弈突然反应过来,这是她安排的!他回头再看那女子,震惊地发现居然是三金!
他有点不知所措。
好在千森马上接过了戏。只见她上前一步,语气平静但自带气场地问道:“这位小姐,你说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司大少的,可又什么证据吗?”
“你!你!你们两个人居然联合起来欺负一个孕妇!”眼前的女子气得发抖。
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有人开始对着司弈指指点点,甚至有人骂他“始乱终弃”“没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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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已经达成目的,千森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容,挽起司弈的手:“看来她也拿不出什么证据,亲爱的,我们走吧。”
这件事情闹得极大,就连司延年都听到风声,第二天一早就专门找上门来质问。司弈只能硬着头皮编出一堆瞎话搪塞过去。
但是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
第三天晚上司弈正在酒吧中喝酒,一个身穿白色衣裙、面容楚楚可怜的女子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司弈指尖一顿,线不着痕迹地飘向二楼,看到在二楼埋伏的队友冲他做了个“目标出现”的手势,心下猛地一沉,知道九尾狐终于出现了。
他挤出一脸色眯眯的样子:“美女,叫什么名字?喝一杯吧~~~”
“我叫佳丽。”女子娇滴滴的声音响起,如是普通人此刻怕是要酥了半边的骨头。
“果然是人如其名。”司弈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女子的脸,仿佛已经被迷住了。
两人推杯换盏,几杯酒下肚,只见那女子眼眶泛红,泪水涟涟地抬眼看着他,“司大少,我……我无家可归了……”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双手不安地绞着裙摆,试探着问道,“你能不能收留我?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司弈的神色一僵,为了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他猛地仰头,将杯中剩余的威士忌一饮而尽,又重重地将酒杯嗑在了吧台上,发出“哐当”一声重响,脸上浮现出几分醉态的恼怒,声音也拔高了些许:“收留你?连我自己都无家可归了!”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故意让眼底泛起红血丝,再抬眼时,目光已变得迷离恍惚,仿佛真的喝多了一般。
他盯着眼前的女子,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语气带着几分颓丧:“我爷爷说我是抛妻弃子的孽障,今天下午刚把我从家里赶出来……美人儿,我还想求你收留我呢。”
九尾狐妖的眸光闪了闪,原本微微前倾的身体稍稍后退了半步,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司弈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绝不能在这里功亏一篑!
他咬了咬牙,左手猛地攥住胸前的护身符项链,指尖用力一扯,随着细微的“咔嗒”声,项链被扯了下来。
他顺势身体一软,带着满身的酒气,猛地向前倒去,正好扑进九尾狐妖的怀里,一只手故意攥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带着酒后的沙哑与恳求:“美人儿……你就真忍心见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
九尾狐妖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一怔,露出了嫌恶的神色,但当司弈靠上来的一瞬间,她的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眼底的警惕瞬间被毫不掩饰的贪婪取代。
她很快稳住心神,抬手轻轻拍了拍司弈的后背,声音也变得柔媚起来:“司大少……那你就跟我走吧。”
“你这么美,能跟你走,我求之不得。”
司弈脚步虚浮,眼神涣散,笑容痴傻跟着佳丽走出了酒吧。
19. 营救人质
车辆驶入了车水马龙的繁华大街,司弈闻到一股异香袭来,紧接着佳丽软绵绵地靠了过来,“司大少,我家还有点距离,您先休息一会儿吧。”
司弈佯装头晕,向后靠在了汽车座椅里,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一手去揉眼睛,岭一只手则紧紧捏住黑鳞项链。
过了一会儿,他便响起了均匀的鼾声。
他感到,刚刚还靠在他身上的九尾狐妖直起了身,冲前座的司机说了一句:“老地方。”
那司机没多说什么,轻“嗯”了一声,车便拐出了车流。
司弈在心中默默数着拐弯的次数与方向,车窗外的汽笛声越来越少,空气里传来一股腐败的酸臭味,他隐约觉得他们应该是出城了。
最后经过一段极为颠簸的小路,车终于停了下来,车门刚一打开,刺鼻的味道立刻灌满了他的鼻腔,他忍不住呛咳起来。
佳丽伸手想去摸司弈的下巴,语气带着一丝娇嗲:“我们到了。”
司弈的身体向后微仰躲开了她的手,装出一副迷蒙的样子:“这是哪里啊?”
“司大少爷可不要嫌弃我这出租屋小哦~”佳丽掩唇轻笑,“虽然位置偏了点,但是以后就是我们爱的小屋了。”
司弈一凛,面上却依旧维持着茫然。这地方哪有半分出租屋的影子?
他余光飞快地扫过四周,这里曾经应该是一片工业区,但是现在都已经废弃了,两侧都是破旧的仓库,有很多没有及时运走的车床都生了锈。
“哗啦啦——”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锈迹斑斑的卷帘门缓缓卷了上去,一股霉味传了出来。
随着昏黄的灯光亮起,司弈的心脏猛地一缩,五个锈迹斑斑的铁笼整齐排列着,每个笼子里都关着一个成年男子。
他们姿态各异,或盘腿坐着,或靠在笼壁上,或来回踱步,相同的是脸上都挂着痴迷的笑容,嘴里还念念有词,眼神空洞得像是失去了灵魂。。
最靠近门口的笼子里,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捧着空气,仿佛怀中有位娇俏的女子,轻声说着:“宝贝儿,这是我给你买的戒指,你嫁给我好不好?”
隔壁笼子的男人则在原地不停踏步,双手虚扶着什么,脚步轻快得像是在跳华尔兹,嘴里哼着不成调的情歌,但是那鞋底都已经磨破了,脚底已经磨出血来。
司弈的目光扫过这些被迷惑的人,忽然顿住——在第三个笼子里,那个穿着灰色连帽衫的人,正是已经失踪五天的江简言。
江简言正背靠着笼壁,指尖在空气中轻轻划过,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低声呢喃:“亲爱的,等我忙完这阵,我就带你去见见我的好兄弟呗~~~他们肯定会喜欢你的。”
“司大少爷怎么不走了?”狐妖察觉到他的停顿,转过身来,笑着就要上前拉他的手腕,“前面还有更好玩儿的呢。”
就在她指尖即将碰到自己的瞬间,司弈猛地后退一步,眼中的迷蒙瞬间消失,“别演了,把他们都放了!”
九尾狐脸上的媚色瞬间褪去,只剩下满满的诧异:“不可能……区区人族怎么会没被我的幻境所迷惑?你应该和他们一样沉醉在幻境中才对啊!”
她的脸上开始快速长出雪白的毛发,一双纤手也瞬间变成了狐爪,利爪泛着森冷的寒光:“既然如此,那你就立刻受死吧!”
话音未落,她便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獠牙,朝着司弈猛扑过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九尾,好久不见。”
狐妖的身体猛地一震,动作瞬间停住,她僵硬地转过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仓库外的光影里缓缓走了出来。
狐妖看到来人,眼神瞬间变得凶狠无比,如同见了死敌一般:“千森!!!是你!你居然敢来!!!”
她不由分说转身朝着千森猛冲过去,锋利的狐爪直逼千森的面门。千森眼神一凛,身体灵活地向旁边一侧,轻松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这么多年没见,你的脾气怎还是这么暴躁?”千森理了理自己的发型。
九尾狐见一击未中,更加愤怒,她挥着狐爪再次袭来,千森这次不再躲闪,抬手便与九尾狐缠斗起来。两人你来我往,拳脚与利爪碰撞的声音在仓库里回荡。
几个回合下来,九尾狐渐渐落了下风,身上已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
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猛地向后退开几步。下一秒,她身后的衣物突然被撑起,八条毛茸茸的狐尾骤然展开,在空中剧烈地摆动着,带起一阵狂风——
司弈和千森皆是一愣,她竟然断了一尾,断尾处的毛发杂乱不堪,显然当时伤得不轻。
千森眉头一皱:“你怎么少了一条尾巴,是谁干的?”
“哼,怎么回事?你还好意思问!”九尾狐听到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情绪瞬间变得激动起来,她瞪着千森,声音尖锐,尾巴在身侧烦躁地摆动,“不就是你那个捉妖师老相好砍断的嘛!”
千森脸上的平静被打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片刻,语气缓和了一些:“九尾,这件事一定有误会,你跟我回妖市吧,其他的,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待?”
“回妖市?千森,你整天沉迷美酒美色和金钱,何曾关心过我们的死活?就别在这里假惺惺了。” 九尾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嘲讽,“我才不回去!那种看似安稳,实则处处受约束的日子,我过够了!我有自己的生存方法,用不着你假好心!”
千森眉头紧锁,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的生存方法?是用幻境迷惑人类,然后像以前那样挖人心修炼?九尾,我警告你,如果你还敢做挖人心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不管你躲到哪里,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九尾狐脸色一变,“我就知道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千森,我告诉你,即便老娘一条尾巴都不剩了,也不会跟你走的!”说着,她猛地转身,朝着仓库的窗户冲去,想要破窗而逃。
千森神色一凛,司弈只见一道寒光闪过,九尾狐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上,一条银色小蛇正缠在她的脚踝上。
千森走上前:“九尾,你若执迷不悟,今天我绝不会让你离开!”
九尾狐被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她挣扎着,眼中满是不甘:“千森,你放开我!我就算死,也不会跟你回妖市!”
千森看着她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她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我不会杀你,但也不能让你再继续危害人类。我会暂时将你的灵力封印,等你想通了,再决定要不要回妖市。”
千森口中念念有词,九尾狐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渐渐被光芒包裹,最终失去了挣扎的力气。
*
“司弈,九尾的灵力已经被封印,这些人很快就会从环境中出来,可能会有些情绪起伏,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千森轻唤了一声,身侧却迟迟没有回应,她略感奇怪地回头,竟见司弈不知何时停下了动作,正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
“司弈?”她又唤了一声,语气里添了丝疑惑。
“千森小姐!”司弈猛然回神,耳尖染上一层薄红。他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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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低下头去,声音里带着慌乱:“我、我这就去办。”
他埋头快步冲到铁笼边,找出利器,一一撬开锁链,将被困的人一个个扶了出来。
这时候,小队的其他人也赶到了。
沈无第一个冲上来查看他的情况:“司弈,你没事吧?”
“我没事,千森小姐救了我。”他回头惊讶地发现千森竟然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他看向沈无,只见队长冲他微微点了个头。
“千森小姐!”白晓潇蹦着跳了进来,环视四周,又撇下了嘴,“唉,又是这样……千森小姐每次都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秦义手上拿着一个探测仪,进来后先对着他上下扫了一遍:“沈队,他是真的。”
“什么真的?”司弈有些迷茫。
周始息跟着走了进来:“我们刚才被困在了九尾狐的幻境中……”
“你们刚才……”司弈话未说完就被卡尔的拥抱打断了。
“哦,我的兄弟,你没事就好,这就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沈无站了出来:“行了,先不说这个了,大家赶紧的,还有人质等着营救,别磨蹭了。”
众人立刻收敛起情绪,投入工作中。
没过多久,被幻境迷惑的四个人质便陆续清醒过来,眼神渐渐恢复了清明。
可唯独江简言,迟迟不肯从幻境中醒来,他紧闭着双眼,任凭旁人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嘴唇已经开始发紫。
司弈的心又提了起来,焦急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沈无和周始息对视一眼,快步走到被封印了灵力的九尾狐佳丽面前。
沈无蹲下身,语气冰冷地问道:“佳丽,你现在插翅难飞,别再想着耍花样。老实说,你对他做了什么?”
九尾狐闻言哈哈大笑起来,挑衅道:“你们的千森小姐不是无所不能吗?怎么,现在倒来问我了?叫她来啊,让她来解我的媚毒,看看她到底有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厉害!”
“你竟然对一个人类用媚毒?”沈无猛地攥紧了拳,指节泛白,几乎要抑制不住动手的冲动。但他终究还是忍了下来,转头看向司弈,“快带他去找医生,先维持他的生命体征。”
司弈不敢耽搁,扛起江简言就向外冲去:“江简言,你个混蛋,你这次欠我的可不能用钱解决了!”
*
司弈扛着江简言冲进燕京医院的时候,陆知叙正在整理病历,看到江简言的模样,脸色骤变,连忙将他抱到诊疗床上。
“心电监护仪!听诊器!快!”
陆知叙一边吩咐护士准备仪器,一边伸手按住江简言的颈动脉,指尖传来的微弱搏动让他心一沉。待心电监护仪连接好,屏幕上跳动的数值更是让他脸色愈发难看——心率、血压、血氧饱和度都在持续下降,各项指标混乱得远超常规病症。
“他的生命体征一直在下降,各项指标都很奇怪。”陆知叙摘下听诊器,声音里带着罕见的凝重,“司弈,你得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才能对症下药!不然他恐怕撑不过1个小时。”
他的眼神冷冷地透过镜片盯着司弈。
“我……”司弈张了张嘴。
他不是不想说,只是他经历的事情太过离奇,一旦说出口,很可能会把陆知叙也牵扯进这摊危险的浑水里。可看着诊疗床上江简言越来越微弱的呼吸——
“滋——滋——滋——”
正在犹豫间,他的手机急促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四个字。
他的手微微颤抖,按下了接听键:“喂?”
20. 跳崖
“你的血能暂时压制他体内的毒。”
电话里响起了千森慵懒的声音。
司弈听到这话,立刻转身看向一旁的陆知叙:“快,把我的血抽给江简言!”
“不行!绝对不行”陆知叙几乎是立刻反对,指着司弈问到,“你们俩血型根本不一样,异型输血会引发溶血反应,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他,还会害死他!你难道连这点常识都忘记了吗?”
司弈却不管这些,抬手撸起袖子,冲着陆知叙伸出了胳膊,语气十分坚决:“照我说的做,出了事算我的,具体情况,我之后再跟你解释。”
陆知叙盯着司弈紧绷的下颌线,又看了看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江简言,沉默了几秒,终究咬了咬牙,转身快步走向器械台,开始消毒、准备输血袋和针头。
随着司弈的血液一点点输入江简言的体内,心电监护仪上的波形渐渐平稳,江简言苍白的脸颊慢慢泛起一丝血色,嘴唇的紫色也慢慢褪去。
陆知叙拔掉针头,用棉签按住司弈手臂上的针孔,终于松了口气。他抬手推了一把滑到鼻尖眼镜,居高临下地看着司弈,似是在等他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但是司弈看上去仍旧十分紧张,根本没顾上他,抓起手机问到:“千森小姐,他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他醒过来?”
电话里的女声慢悠悠地传来,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司弈,我记得我告诉过你,我从不救人。”
听声音,对面似是要挂电话。
“千森小姐!”司弈急得大吼一声。
方才沈无的话突然在他脑海里炸开:“你去求千森小姐办事,得拿出诚意,她不是表面看着那么冷血。”
他语速极快地补充道:“江简言有钱!他是海市首富的儿子,只要你肯救他,多少钱都好说!”
听筒里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没有回应,但也没有挂断。
司弈明白这是有戏,“我们出钱,求你救他一命。”
“哦?”听筒里的人似是来了兴致,“首富儿子,那你准备出多少钱买他一条命?”
司弈咬了咬牙:“五百万,我给你五百万,买江简言一条命。我现在就去和江叔叔说。”
“一千万。”旁边的陆知叙突然开口,他抱着胳膊,眼神里带着探究
司弈猛地转头,眼里满是惊愕:“你……”
“成交”电话里的女声打断了他,“定金50%,先打到我的账上,卡号你找沈无要。”
“但是小姐,我得亲自看看你是怎么救人的。”陆知叙靠近了一点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不疾不徐:“媚毒是狐妖秘法,只有狐妖族才能解,我得回一趟妖市,找老狐妖要解毒的方子。”
“千森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司弈想都没想就说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行,忘川渡关门前到店里来。”
话音落下,电话彻底挂断。
司弈刚转身要往门外走,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回头看到陆知叙眼里的动摇:“她……可信吗?”
司弈知道陆知叙在问什么,毕竟他和自己一样,前二十多年的人生,一直笃定信奉科学,从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现在突然告诉他“世界上有妖怪”这种颠覆认知的事,心里一定五味杂陈。
他拍了拍陆知叙的肩膀,脸色依旧沉重,语气却很平静:“相信我,等我回来。其他事情,等江简言醒过来了,我再告诉你。”
陆知叙盯着他看了几秒,终究松开了手,声音低低的:“我去找江叔叔要钱,你自己注意安全。”
*
凌晨四点多,司弈赶到了忘川渡酒肆,此时即将天亮,酒肆里只剩下两桌客人,伙计们正麻利地收拾着碗筷,擦着桌椅,准备打烊。
三金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来,他坐在柜台后核对着这一天的账目,连头都没抬,就指了指楼上:“千森小姐已经在二楼静室等你了。”
“多谢金三爷。”司弈也不多礼,颔首应了一声便径直上了楼。
熟门熟路来到了走廊尽头的静室,推开门,千森小姐果然在里面。
司弈开门见山地问道:“千森小姐,我们是等银行天亮开门之后过去吗?还是您有办法提前进入金库?”
千森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抿唇轻笑起来,她摇了摇头:“不,我自有办法,跟我来吧。”
她起身往外走,司弈连忙跟上,两人一路走到三楼楼梯口,一道珠帘将空间划分成了两半。
“进来吧。”千森撩起珠帘迈步跨了过去。
司弈脚步一顿,珠帘后朦胧一片泛着白光,哪怕他现在就站在珠帘面前,也看不真切珠帘之后的景象。
他心下疑惑:不是说任何人和灵族都不能上三楼吗?
千森回头像是看傻子一样瞟了他一眼:“我定的规矩,难道还能管我?”
司弈赶紧收了杂念,他又忘记千森能够读他的心了。
“这里才是妖市真正的入口。”千森回过头还是解释道,“那银行金库只是提供给你们的应急通道而已。”
司弈跟着千森走进去,穿过雾气,他惊讶地发现,竟然真的置身于妖市之中,雾气里隐约能瞧见青石板铺的古朴街道,还有两旁鳞次栉比的木楼店铺,檐角挂着的灯笼还没熄,在雾里晃着暖黄的光。
也许因为还是清晨,所以街巷上并没有什么人,偶尔路过几个行色匆匆的灵族,脚步声在空荡的街巷里格外清晰。
“那老狐妖住在哪里?”司弈压着声音问。
“狐族最是警惕,向来不喜欢人多眼杂的地方。一般都住在深山中。老狐妖嘛~~~离这儿大概还有三天的路程吧。”
“什么?!三天!”司弈猛地提高了声音,话刚出口就想:三天?这么久,怎么来得及救江简言?
可他的话还没说出来,千森就伸过一根手指,轻轻捂住了他的嘴。
“嘘——你会赶马车吗?”
司弈一愣,下意识地摇头:“啊?我……没试过。”
“没试过那就试试吧。”千森说着,凭空打了个响指。
“嗒”的一声轻响刚落,就见两匹神骏的黑马从巷口跑了过来,马身后还拉着一辆装饰精致的乌木马车,停在两人面前时。
千森转身踏上马车,撩开车帘坐了进去,回头冲司弈吩咐道:“你就赶着马车一直向东走,我睡一觉,等没有路了再叫醒我。”
*
马车一路向东疾驰,过了大概半日光景,日头爬到了中天,前方突然没了路,一道悬崖横亘在眼前。
司弈猛地拽紧缰绳,黑马发出一声嘶鸣,前蹄扬起又重重落下,车轮堪堪停在悬崖边缘,几块碎石顺着崖壁滚落,连半点回响都听不见。
司弈攥着缰绳的手还在发颤,但不敢耽搁,急忙转身掀开车帘叫醒千森:“千森小姐,前面没路了。”
千森揉着眼睛从车里坐起来,漫不经心地扫了眼悬崖,反倒笑了:“嗯,我们到了。”
她下车走到两匹黑马身边,抬手轻轻摸了摸马鬃:“谢了,回去吧。”
黑马温顺地蹭了蹭她的手掌,而后调转方向,四蹄翻飞着往回跑,很快消失在了地平线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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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弈惊讶地问道:“我们到了?不是说要三天吗?”
“看你救人心切,我特意挑了近路。”千森挑了挑眉毛,眼神里带着点 “你该谢谢我” 的得意。
“可是,老狐妖住在哪儿啊?”司弈左右环顾了一周,这悬崖边上别说是住人,就连树都没有几棵。
“我也没说她住在悬崖上呀。”千森伸手指了指悬崖下方,“喏,在那下面呢。”
“什么?”司弈低头往下看,悬崖下是浓得化不开的黑雾,“这、这我们要怎么下去?”
“怎么下去?当然是从这儿跳下去呀。”千森的语气轻飘飘的,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跳、跳下去?”司弈的声音都变了调,他往回挪了几步,“千森小姐,您就别开玩笑了。我这可是血肉之躯,和您不一样,这悬崖深不见底,跳下去哪里还有命在?”
他仔细看了看峭壁上凸起的石块,在心里盘算起爬下去的可能性。
可千森根本没给他多想的时间,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微凉,力道却大得惊人,没等司弈再反驳,就拽着他往悬崖纵身跳了下去。
“啊——!”司弈毫无准备,只觉得耳边风声呼啸,天和地瞬间颠倒,他吓得脸色惨白,眼睛紧紧闭着,双手下意识攥住千森的衣袖。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摔得粉身碎骨时,身下突然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下坠的势头猛地停住,连风声都温柔了。
他哆哆嗦嗦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和千森竟落在一条巨大的银蛇背上!
那银蛇通体泛着冷光,蛇身粗得要两三人合抱,只见首不见尾穿梭在黑雾中,一双竖瞳亮得像寒星,稳稳地托着他们往下游去。
不过片刻,巨蛇就带着他们穿过了缭绕的黑雾。
“小青丘到了。”千森的声音响起。
司弈惊讶地发现黑雾之下竟是另一番景象。成片的桃花开得正好,粉白的花瓣飘落在青石板路上,远处有溪流潺潺,云雾缭绕在半山腰,竟像仙境一般。
巨蛇缓缓落在地面,司弈的脚刚沾到实土,腿就一软“噗通”一声瘫坐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那巨大的银蛇周身泛起白光,身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不过眨眼间就变成了一条小银蛇。
只见千森抬手轻轻摸了摸蛇头,语气温柔得像是在哄小孩:“丝丝,辛苦你了。”
司弈愣了愣,那小银蛇有些眼熟,可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没等他细想,小银蛇尾巴一甩,昂着头冲他吐了吐信子,那双小竖瞳里像是带着戏谑,活像在嘲笑他刚才吓得魂飞魄散的狼狈模样。
“诶,你!”司弈一时语塞。
小银蛇像是个胜利者一般重新缠上了千森的脚踝,惹得千森轻笑了一声。
司弈想起来了,原来千森脚踝上的银色脚链竟然就是这条小银蛇。
“走吧。”
司弈闻言连忙站了起来,他虽仍心有余悸,但也不想露了怯。
可两人没走出几步,身旁突然传来 “咚、咚、咚” 的急促鼓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
紧接着,“咻咻咻” 的破空声响起,无数支短箭从林中射出来,直指他们二人!他条件反射地抬手去挡,就看到几个火红的身影在林中快速穿过。
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张带着倒刺的巨网从天而降,“哗啦” 一声,将他和千森牢牢围在了里面。
“这……又是怎么回事?”司弈拽着网绳,看着那些戴着面具,离他们越来越近的红衣人问道。
“哦,忘了告诉你了,我之前和狐族结过仇。”
21. 小青丘
司弈不可思议地看向千森:“结仇?结了什么仇?”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他们族长借了几根毛织围脖。”千森的声音轻描淡写,似是没有多大事。
她冲前方抬了抬下巴,“我觉得,你现在与其好奇我做了什么,不如先想想怎么活着出去吧。”
眼前的狐族个个手持利刃,气势汹汹地围拢过来。打头的是一个健壮的小伙子,穿着红色短衣,手握一把圆刀,讲话的时候脸上的面具一耸一耸,十分吓人。
“好呀,千森,你还敢来!”
千森眯眼瞧了他一眼:“哎哟,这不是小狐七吗?现在都长这么大了呀!”
被唤“狐七”的少年却是不再多言,直接提刀就要砍过来:“哼,我们族长说了,你一来就砍你!以免被你骗了!”
司弈一惊,这是多大的深仇大恨,见面就要砍人?
千森却是不慌,她沉下脸,突然严肃起来:“狐七,我这次来是有要事要找白姬,快带我去见你们的长老!不然狐族这次真的完了!”
狐七的刀一顿,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表情,但是显然他犹豫了:“不许胡说!我们狐族好着呢!”
千森摇了摇头,“你过来,我就和你说一句话。”
狐七将信将疑地走到千森旁边,千森俯身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司弈并没有听清,但见狐七愣怔原地很是惊慌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现在可以带我去见族长了吗?”
狐七捏紧了圆刀,点了点头,想着又恶狠狠地补充了一句:“你别想耍什么花样!”
“好。”
“小的们,把他们吊起来,带回木楼!”
狐七的话音刚落,两人就被倒吊起来,押着前往桃林深处走去。
千森柔了声音道:“狐七,怎么着,我好歹也算你半个姑奶奶,要不你先放我下来,我不会逃的,这里不还有个人质吗?”
司弈无语地瞪了千森一眼,这是要献祭我?
狐七完全不上当:“你别想!族长说了,不能相信漂亮的女人!特别是像你一样漂亮的女人,我把你放下来,你逃了怎么办?”
千森微微一笑:“那我就当你们族长是在夸我喽。”
*
押送的队伍往小青丘深处走去,起初还能看见成片盛开的桃花,可往里走了约一盏茶的时间,景象突然不对劲起来——路两旁的桃树渐渐没了生机,原本粉白的花瓣蔫蔫地垂着,不少枝干都光秃秃的,潺潺的溪流也没了踪影,河床干裂着,连石缝里的野草都枯黄了大半。
千森的目光落在了前面的小狐妖身上,那狐妖看着年纪不大,本该是皮毛最顺滑油亮的时候,可现在看上去十分粗糙干枯。
她心下一沉,这里的情况比她想象中的似乎更为严重。
又往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了一座山寨,寨口立着两根墨色石柱,柱身上刻满了繁复的狐纹,但是石柱底部有些开裂。
两个穿青灰长袍的狐族侍卫守在门口,看到来人十分警惕,伸手去摸刀柄:“狐七,族长下令,特殊时期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你怎么还带了人来?”
狐七连忙摘下了面具,司弈注意到,他看上去稚气未脱,毛绒绒的狐耳朵还立在头上。
“大哥,是千森和一个人类……”
听到千森的名字,没等狐七说完,两个侍卫就“唰”地拔出了长剑:“你居然敢把她带进来!族长要是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
“大哥,二哥,你们别急,听我说!”狐七急急忙忙拦住了他们,“千森说有事要和长老说,还说……”
他凑到两个哥哥耳边,压低声音快速耳语了几句。
司弈隐约间只听到了“枯竭”两个字,心下疑惑:到底是什么东西枯竭了,能让狐族这么紧张?
那两个侍卫闻言果然也是脸色一变,对视一眼,收起了长剑。
被称作“大哥”的侍卫侧头打量了一眼千森和司弈,最终对着身旁的同伴说:“狐二,你和狐七先把人放下来吧。然后在这里等我,我去通传一声。”
狐二点了点头,松开了困住千森和司弈的网。
司弈揉了揉胳膊,刚想去问千森这到底怎么回事,就看到一道挺拔身影从山寨里快步走出来。
男子面容俊朗,器宇轩昂,身着绣着金边的暗红长袍,腰间系着墨玉扣,眼神里透着股慑人的锐气。
千森瞥见他,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压低声音道:“就不该相信这些诡计多端的狐族,怎么把他给叫来了……”
“看见族长还不行礼!”身旁的狐七见状,立刻提醒道。
男子看到千森,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千森!你居然还敢来小青丘!”
“那个什么,云灼,好久不见,你还是像以前一样帅气。”千森挤出了个笑容,下意识地往司弈身边挪了挪,“你先别生气,听我狡辩……”
这细微的动作,落在云灼眼里,却让他的脸色又沉了几分。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冷,眼神扫向司弈时,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这位又是谁?你的新欢?”
司弈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问得一愣,他刚想解释,就见云灼抬手变出一把长剑,剑身上“腾”地燃起火焰,剑尖直指他的面门。
千森急了,一把推开司弈解释道:“不,不是,他是我新收的小弟。而且君子动口不动手!过去的事情就算是我不对……”
“小弟?去看你倒是挺护着他呀!”云灼冷笑一声,手里的剑攥得更紧了,“哼,连站都站不稳的弱小人类,想也是入不了你的眼。”
被千森一把推倒在地上的“弱小”司弈有些莫名,云灼这语气听上去怎么有些像被抛弃的怨妇?
千森的目光缩了缩,低声解释道:“前男友……”
“蛤???”
“你们两个嘀嘀咕咕说什么呢!”云灼显然是更生气了,他的身后突然张开九条狐尾。可本应蓬松华丽的狐尾此刻却只有稀稀拉拉几根毛,露出下面浅灰色的皮肤,格外突兀。
司弈目瞪口呆地看向千森:这就是你说的“借了几根毛?”我看你这是把人家薅秃了吧!
千森一脸无辜:我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的狐狸毛太漂亮了呢?
她知道这事情再扯下去只会更糟,收起了笑容,冷下脸来:“云灼!把剑收起来。”
云灼一愣。
司弈感觉要完,都不忍再看。没想到云灼竟然真的乖乖听话收起了剑,垂下尾巴,像是个受伤的大狗:“千森,你又凶我。”
千森嘴角抖了抖,上前摸了摸云灼的毛,软声哄道:“你听话,我真的有事要找白姬,而且现在狐族的情况,你应该是最清楚的。”
云灼的尾巴抖了抖,他盯着千森的眼睛,松下了肩膀:“好吧,我带你去找姐姐。”
他似是为了找回场子,又故意龇了龇牙,恶狠狠地说道:“但是你若是让我发现你又骗我,我一定要你好看!”
说完,他转身往山寨里走,走了两步又回头,眼神落在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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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带着点别扭的提醒:“跟上,别跟丢了。”
千森冲司弈比了个“OK”的手势,司弈不由得在心理给她鼓掌:能伸能缩能成大事。
几人跟着云灼往里走,不多时就看到了一座气派的八角楼。那小楼共有八层,每层檐下都挂着八个铜铃,风一吹,“叮叮当当”的声音清脆悦耳,只是楼外的花草也透着几分枯萎的迹象。
司弈刚走到楼下,就有侍卫上前拦住了他:“族长有令,只让千森小姐上楼,其他人在楼下等候。”
他顿时急了,看向千森:“千森小姐,这……”
千森还未说话,云灼已经挡住了司弈的视线:“这是我们狐族的禁地,闲杂人等不许入内。”
他那眼神像是在说“别想趁机靠近她”。
千森将云灼拉到了身后:“他就是这样,你别在意。你就在楼下等我吧,狐族可都是帅哥美女~不会无聊的。”
没想到云灼被拉了一点都没生气,反倒是嘴角悄悄抿了一下,似是对她说的话很是满意。
*
千森跟着云灼走上了八角楼。
她刚踏上顶楼,一道白色身影就从屋里冲了出来,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一个香香软软的怀抱紧紧拥住。
“森森,你可算是来看我了,我都快想死你了。”说着就在千森的脸色亲了一口。
熟悉的雀跃声传来,千森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狐族长老白姬:“亲爱的,你变得更漂亮了!可得再分我一点你的养颜膏。”
“姐!”云灼的声音听上去生气又无奈,上来就要将两人分开,“注意形象!”
白姬这才松开千森,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双杏眼亮得惊人:“想死你了!要不是这小子拦着,我早就下山找你了。”
她说着,故意转头瞥了眼站在一旁的狐灼,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心思,哼,就不给你抱!”
云灼在旁边听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没反驳,只从喉咙里哼出一声:“姐!”
白姬白了他一眼,拉着千森坐下,亲手给她倒了杯热茶,“说吧,你这次来小青丘,除了帮我们看灵泉,到底还有什么事?”
千森接过茶杯,指尖碰了碰温热的杯壁,没有绕弯子,直接开门见山:“果然还是白姬姐姐最懂我。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相求 —— 我需要一颗能解狐族媚毒的药。”
“你要解媚毒的药做什么?”云灼疑惑道,他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你不会是要给楼下那个男人解毒吧?”
“不是他中毒了,是他的一个朋友。”
“说到底,你还是为了他!”云灼气鼓鼓的,别扭地转过身去。
白姬看着弟弟幼稚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别理他。森森,你给我说实话,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会特意为了人类跑一趟?”
千森挑了挑眉,指尖在茶杯边缘轻轻划着圈,语气带着点狡黠:“好心可谈不上。不是白救,对方答应给我 1000 万报酬呢。”
白姬反应过来后,拍案叫绝:“我就说你不会吃亏!行,一颗媚毒解药而已,我帮你找老狐狸要去!”
千森一听,眼睛一亮,抱着白姬的胳膊就撒起娇来:“我就知道姐姐最好了~~”
白姬揉了揉千森的头:“诶,你可别急着夸我好,解药能给你,但你得说实话。”
千森一愣:“什么实话?”
白姬坐直了身子,慢悠悠地问道:“你来小青丘到底是做什么的呀?”
22. 探灵泉
见白姬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突然沉了下来,千森心里一紧,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一旁的云灼似乎也察觉到了气氛变化,头顶的狐耳抖了抖,转过身看向白姬,语气带着几分不解:“姐,千森不是说了来讨解药的吗?你怎么啦?”
“解毒?”白姬抬眼,指尖轻轻点了点云灼的额头,语气带着几分促狭,“你这小子,真是白长了九条尾巴,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森森的解毒功力可比你强多了,难道还会解不了狐族媚毒?”
千森被这话戳中要害,无奈地叹了口气,原本带着几分玩笑的神色收了起来,语气也沉了些:“果然瞒不过姐姐。其实我这次来小青丘,不单单只为了求药。前些日子在人市,我遇到了狐妖佳丽。”
“佳丽?”听到这个名字,云灼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个叛徒!”
白姬拉了拉云灼的衣角,提醒他先听千森把话说完。
“她断了一尾,修为大损,竟已经开始靠挖食人心来补修为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决定亲自来看一看。”
白姬的表情微变:“实不相瞒,小青丘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麻烦……”
“是不是灵泉?”
一提到灵泉,屋里的气氛瞬间沉了下来。
“嗯。”白姬沉默着点了点头。
千森的心猛地一沉,表情也变了,她想起方才在山下看到的景象,连忙追问,“我刚才在山下就觉得不对劲,花草枯萎,连狐族的皮毛都没了往日的光泽。小青丘的灵泉到底出什么事了
云灼走到窗边,目光落在楼下枯萎的花草上,声音低沉地开口:“三个月前,灵泉突然出现了枯竭的征兆。刚开始只是水流变慢,我们以为是季节原因,没太在意。可后来情况越来越糟,泉水一天比一天少,到现在,水量只剩原来的三成了。”
白姬指尖轻轻摩挲着茶杯边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你也知道,我们狐族世代仰赖灵泉。要是灵泉真的枯竭了,小青丘的草木会全部枯死,族里的人没了灵泉滋养,恐怕连生存都成问题。”
千森皱起眉,心里“咯噔”一下:三个月前,刚好就是她的妖丹出现的时候,竟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吗?
“我想去灵泉那边看看。”千森放下茶杯。
白姬点了点头:“也好,这件事我本不想连累你的,但是现在……”
“姐姐,你说什么呢!”千森打断了白姬,她撑着下巴笑了,“只要姐姐再多送我一些养颜的妙方,让我能多赚些‘美丽本钱’,这我不就赚回来了!”
“你呀~”白姬被她逗笑了,无奈摇了摇头,轻轻刮了下她的脸颊“真拿你没办法。”
*
司弈在楼下等得心焦,一只手无意识摸索着颈间的黑鳞项链。自千森上楼后,他就坐立难安,一是担心江简言的情况,二是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叮叮当当”,檐角的铜铃在风中晃悠。
当他忍不住想往楼梯口挪两步时,终于听到了脚步声。
司弈立刻抬头,就见千森从楼上走下来,身旁还挽着一位银发女子。那女子身着月白色长袍,满头银发如月光般垂落,面容绝美,光是站在那里,就让人移不开眼。
而云灼则跟在两人身后,神色悻悻,还透着点不服气的别扭劲儿。
银发女子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转头冲千森笑道:“这人族确实帅气的,就是比我这里最帅的小狐狸都不遑多让呀~~难怪我那弟弟不让人上楼呢!”
千森闻言一笑,连忙给两人介绍:“司弈,这位是狐族长老白姬,她答应给药了,快问好。”
司弈反应过来,连忙拱手行礼:“见过白姬长老。”
白姬笑着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多说,千森就转头对司弈道:“我要去看看小青丘的灵泉,你也一起过来吧。”
司弈一愣,顿时明了,千森此次来小青丘,恐怕不只是为了帮他求媚毒解药那么简单。
他刚想应“好”,就见云灼不高兴地喃喃自语道:“带他一个人类去做什么,碍手碍脚的。”
白姬笑着推了云灼一把:“引路吧你。”
四人一同往小青丘深处走去,沿途的景象比在寨口看到的更糟——原本该郁郁葱葱的树林,如今只剩成片枯黑的枝干,地上的野草枯黄得一踩就碎……
走了约莫一刻钟,前方出现了一块界碑,“灵泉”二字已经有些晦暗。
千森脸色沉重,快步走到泉边,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紧。
昔日里碧波荡漾的灵泉,早已没了往日汩汩的涌流,泉面缩水了一半不止,只有一条细如蝉丝的水流,慢悠悠地沿着石缝渗出来,汇聚在一起向外流去。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灵泉的水,冰凉彻骨,水里的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只剩下一股淡淡的浑浊气息。
就在这时,司弈突然觉得心跳快了起来,他下意识捂住胸口,脸色微微发白,那是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带着几分危险的气息,让他浑身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
“司弈,你怎么了?”千森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站起身走到他身边。
司弈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过快的心跳,眼神看向灵泉的水面,声音带着几分不确定:“千森小姐,好像有什么东西藏在下面。”
“你说什么?”
他的话一出,白姬和云灼的脸色瞬间变了。
千森也愣了一下,她盯着灵泉的水面,沉默了片刻,“我要下水看看。”
“不行!”司弈几乎是立刻上前抓住了她的手腕,急切道,“泉下情况不明,你不能就这样冒然下水。”他心理知道,千森怕冷,就这样下到冰冷彻骨的泉水中,一定会遭不住的。
千森看着司弈紧绷的下颚线,她心理清楚司弈是为了自己在担忧,可灵泉关乎狐族的存亡,她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轻轻拨开司弈的手,摇了摇头:“司弈,我必须下去看看。要是找不到问题根源,小青丘就真的完了。”
司弈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能攥紧了拳头,低下头去。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她,只是恨自己能力不足,无法一直陪在她身边,共同面对危险。
“我陪你下去。”一旁的云灼突然开口,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原本耷拉的狐耳微微立起,“这是狐族的事,我身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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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本就不能坐视不理。而且有我在,也能协助你,我小时候可经常潜下去摸贝壳。”
千森没有拒绝。她清楚,云灼是狐族,对灵泉的水域比自己熟悉,有他陪同确实更稳妥。
司弈在岸边看着两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只低声说了句,“一定要注意安全,遇到情况就立刻上来。”
*
刚入水,一股刺骨的寒意就瞬间包裹了千森,冰冷的泉水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扎得她皮肤生疼。
她胸口发闷,痛苦让她几乎窒息,脖颈处浮现出黑曜石一般的鳞片。
“千森!千森!快醒醒!”
耳畔传来云灼焦急的呼唤声。
千森猛地睁开眼,一双琥珀色的眸子已经变成了金色竖瞳,眼下泪痣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视野渐渐清明,她看到云灼浮在自己身前,满脸担忧,不停呼唤着她的名字。
“我没事。”千森强压下身体的不适,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勉强的镇定,“继续往下。”
两人重新调整状态,并肩往泉下潜去。越往深处,水温越低,周围的光线也渐渐暗了下来。
千森紧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可游着游着,她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原本就在身旁的云灼竟然不见了。
她的心猛地一沉,连忙停下动作,在水下四处张望,可眼前只有宁静的泉水,连半个人影都没有,云灼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立刻运起灵力,在水下传音:“云灼!你在哪儿?”
没过多久,千森的耳边就传来云灼的声音,带着几分疑惑:“我就在你面前啊,你没看见我吗?是不是水下太黑,你看不清?你等等,我游回来带你。”
云灼的声音明明就在耳边,可千森眼前却依旧空荡荡的,连一丝浮水的动静都没有。
她试着往前游了两步,伸手去摸,指尖只碰到一片冰凉的泉水,什么都碰不到,只有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往骨子里钻。
她缩回了手,又唤了一声:“云灼?”
这一次,没有任何回声。
千森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安涌上心头,这里绝对有什么不对劲。
她咬了咬牙,又下潜了约莫十几丈,眼前的光线突然亮了起来,甚至比上方的水域还要清晰,连水中的细小杂质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千森心里疑惑,下意识抬头往上看。
这一看,瞬间让她愣住了。
她的头顶上,竟然悬浮着一个囦水团!那水团就像是独立存在的“水中水”,表面泛着淡淡的微光,轮廓清晰,与周围的泉水格格不入。
可囦水团神奇在从泉面上往下看时,这水团完全隐藏在水中,看不出任何异样。只有从下往上看,才能发现它的踪迹。
而云灼,正被困在那水团里。他在里面不停挣扎,可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束缚着,根本无法逃出囦水。
更让千森心惊的是,从她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围的泉水正顺着囦水团的边缘,源源不断地被吸进去,就像是个永远填不满的黑洞。
她瞬间明白过来——这囦团,就是灵泉枯竭的根源!
23. 破囦团
千森见云灼在囦水团里挣扎得越来越无力,心一横,立刻朝着水团游了过去。指尖飞快凝起灵力结成绳索抛给云灼,“拉住!”
云灼闻言立刻伸手去抓那根灵力绳索。
可千森很快察觉到了不对劲,自己的灵力正源源不断地被那囦水团吸收,她想收力都收不住。
云灼也发现了异常,他心下一紧,立刻松了手,冲着千森焦急地摆手,嘴唇飞快地动着。
可千森什么也听不到,只看到了他一脸的急切。
她迅速斩断绳索收了灵力,看到水团表面的微光轻轻晃动,闪过一道不易捕捉的极淡蓝光。她心头一颤,飞快地用灵力擒住那道蓝光,整个囦水团表面浮现出一道透明光晕,竟然是守护屏障。
云灼在囦团内也是震惊了,没想到自家的灵泉下竟然藏着这种东西。
他又动了动嘴唇,想和千森说些什么,可千森还是什么也听不到。
千森试探着传音:“云灼,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我听不到你在说什么。”
云灼闻言,立刻用力点了点头。
“那你能在里面凝起灵力吗?试着冲击屏障。”千森庆幸两人并不是毫无办法沟通,心里抱着一丝希望。
云灼立刻尝试着凝聚灵力,可指尖刚泛起一点微光,灵力瞬间就熄了。他摇了摇头。
千森心下明了,这囦水团只进不出,不仅会吞噬外界的灵力,连被困者在里面也无法使用灵力。要想救云灼恐怕只能靠她在外打破这道守护屏障了。
“躲开!”
她不敢再浪费时间,立刻在掌心凝起一团灵火,化为利刃,对着囦水团狠狠劈下,没想到灵力刚碰到水团,就像水滴融入大海般被瞬间吞噬。
千森的心脏已经隐隐作痛,但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再次凝神,眼底的金光更盛,双手快速结印,口中默念咒诀,聚起一道灼人的金色灵力,狠狠推向屏障——
“砰”一声闷响,囦水团剧烈震动起来,云灼险些摔倒,可屏障并未碎裂,表面的光晕更亮了。
反倒是千森,被屏障反弹的灵力狠狠击中胸口,在水中冲出三丈远,吐出一口黑血,鲜血在水中散开,很快被泉水冲淡。她呛了几口冷水,刺骨的寒意顺着喉咙往下滑,冻得她浑身发颤。
云灼看着这一幕,眼底满是焦急,他知道千森极为怕寒,这泉下本就寒冷,又要耗费巨大灵力救他,恐怕已经到达极限。
他强撑着又挥了挥手,这次的动作更急切,口型也更清晰:“走!别管我!”
千森看着云灼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嘴唇泛紫,显然已经快撑不住了。她摇了摇头:“我必须救你出来!”
她再次凝聚灵力,化作万千细丝织成大网附着在囦水团表面,她想试着用灵丝找到屏障的破绽,哪怕只有一点点就能剥离屏障。
可没想到,这一次屏障似乎被激活了,泛起隐隐的红光,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死死地牵扯着千森的身体,朝着囦水团的方向拉去。
她想后退,可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身体就像水中的浮萍,一点点朝着囦团靠近。
云灼的体力已经见底,动作越来越微弱,几乎快要失去意识。当他看到千森额上已经冒出了黑鳞,心下一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传音给千森:“千森,快走!”
千森此刻已经几乎要贴在囦水团的屏障上,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传遍全身。她看着云灼渐渐闭上的眼睛,自己的意识也被冰冷的泉水一点点抽离……
*
岸上的司弈只觉得心脏骤缩,痛得他几乎晕厥,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千森陷入了极大的危险。
他再也安奈不住,转身想求白姬的帮助,刚要开口,灵泉水面突然翻滚沸腾起来,所有的水都朝着中心涌去,形成了一个旋涡。
白姬脸色一变,眼疾手快拽着司弈猛地后退了几步,堪堪避过被旋涡卷入的危险。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身影从旋涡中猛地腾空跃起,竟是一条数十丈长的黑鳞蛟蛇!蛇身泛着冷冽的光泽,掀起滔天巨浪。
司弈心下一颤,恍然大悟,原来千森的真身是蛟蛇,他的黑鳞护身符项链就是她的鳞片!
“嗷——”
蛟蛇对着天空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鸣,声音穿透九霄,整座小青丘都跟着微微震动。
紧接着,蛟蛇猛地俯冲而下,直冲入水,巨大的蛇头裹挟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撞向囦水团。
只听见水面下传来“咔嚓”一声巨响,万道金光射出水面,积攒的泉水喷涌而出形成一道水柱贯穿天地。
云灼终于重获自由,他刚要浮出水面,就感觉到身后传来一阵暖意。他回头一看,只见尾尖处冒出细密的红毛,像燃烧的火焰般迅速蔓延,眨眼间,九条狐尾就长满了蓬松的红毛,毛发光泽亮丽。
随即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干涸的土地被雨水迅速滋润,裂开的纹路渐渐愈合。枯萎的桃树吸足水分,枝丫上冒出嫩绿的新芽,白的桃花重新绽放,整个小青丘瞬间恢复了往日的生机。
千森看着眼前焕发生机的小青丘,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周身鳞片慢慢褪去,蛇尾逐渐消失,重新变回人形,眼前一黑沉沉坠入水中。
“千森!”
云灼见状立刻潜入水中,将昏迷的千森紧紧抱在怀里,快速游向岸边。
司弈和白姬见状,也立刻迎了上去。
“森森!”
“千森小姐!”司弈伸手想碰千森的手,却又怕惊扰到她,手指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最终还是收回手,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盖在千森身上,“她怕冷!”
白姬眸光流转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杨:有意思。
*
几人一同回到八角楼,顶楼的房间里早已点上了暖香,淡淡的香气驱散了泉下带来的寒气。
千森躺在暖床上,双眸紧闭,身上的黑鳞已经褪尽,但迟迟没有醒来。
司弈走到白姬面前,双手微微握拳,语气带着恳求:“白姬长老,求您救救千森吧!您一定有办法的!”
白姬正像个没事人一般,慢悠悠地喝茶,她放下茶盏,语气淡淡:“这我救不了。”
云灼站在房间另一侧,狐尾垂在身侧,时不时扫过地面,显露出他的不安。他也忍不住看向白姬,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姐,千森她……真的没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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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这么久了还没醒。”
白姬抬头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满:“能有什么事?不过是灵力透支而已,睡一觉就好了。现在小青丘刚恢复生机,灵泉的后续维护、族里的妖兽安置,哪样不需要盯着?你个族长不去干活,守在这里有什么用?”
说着,就推着云灼往门外走,“快去,别在这儿添乱。”
云灼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白姬一把推出了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
司弈还想再求,但白姬抬手拦住了他。
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千森,对司弈说:“楼里暖香太浓,我身上还沾着泉里的寒气,先去洗个澡,你好好守着她就是。”
说完就提着裙摆离开了房间,只留下司弈独自一人。
自从来到妖市,司弈就感觉特别无力,身为人类他真的毫无办法,帮不上任何的忙。
这一夜,司弈几乎没合眼。他就守在千森床边,看着她苍白的脸,听着她微弱的呼吸声,每隔一会儿就探探暖炉的温度,生怕自己睡着的时候千森出什么意外。
第二日临近中午,白姬才提着食盒慢悠悠地走进来,身上带着淡淡的水汽,显然是刚洗完澡。
她看到床上的千森依旧没醒,挑了挑眉,语气带着几分惊讶:“哟,这丫头居然还没醒?倒是比我想的能睡。”
司弈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语气里满是压抑的愤怒与恳求:“白姬长老!千森小姐帮小青丘解决了灵泉危机,救了整个狐族,现在她昏迷不醒,您怎么能坐视不理?求您发发善心,救救她吧!”
白姬微微挑眉,似是有些惊讶,紧接着她扬唇一笑,声音清脆:“她救小青丘,是她自愿的啊。灵族的规矩就是,灵力透支自己承担后果。”
“你怎么能这么说!”司弈彻底怒了,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做人不能这么忘恩负义!她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你们却连伸手帮她一把都不愿意,这算什么道理!”
白姬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说道:“这是你们人族的道理呀,我又不是人。”
司弈一噎,气得满脸通红。
白姬不再理会,她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里面的茶点,又给自己倒了杯热茶,还从袖袋里摸出一本画本,慢悠悠地翻了起来。
司弈还想再说,床上突然传来一道微弱却清晰的声音,带着几分刚睡醒的慵懒与不满:“好吵……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一觉了?”
司弈和白姬同时愣住,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床榻——
千森长长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转头看了两人一眼,又打了个哈欠,语气带着几分抱怨:“你们吵得我头疼。”
司弈先是一愣,随即狂喜地冲上前,声音都带着颤抖:“千森小姐!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白姬也放下了手里的画本和瓜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终于是醒了,你再不醒,你的小男仆快把我的八角楼拆了。
司弈温柔地扶着千森坐起,刚准备给她端杯水,门外就响起“咚咚咚”急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云灼焦急的声音:“姐!千森醒了吗?灵泉下有重要发现!”
24. 解毒
“灵泉下有重要发现!”
三人闻言神色一凛,白姬扬声道:“进来。”
云灼快步走了进来,他的头发有些凌乱,狐尾淌着水:“我带人再次潜入灵泉底部,在之前囦水团的正下方,发现一个物件。”
他掏出一块两指大小的玉佩,颜色略有些暗沉,雕刻成狐狸形状,上面挂着断了半截的穗子,显然在泉底泡了些时日,已经发白褪色。
“灵泉下怎么会有玉佩?普通狐族决不允许进入灵泉啊……”白姬盯着那玉佩,眉头紧锁,“难道有人闯入过?”
“恩。”云灼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也怀疑曾有人闯入过。”
司弈突然眼神一变,觉得那玉佩的穗子有些熟悉,“我能看看吗?”
云灼看了一眼白姬,白姬点了点头,他将玉佩交给司弈。
司弈小心翼翼地接过玉佩,轻轻捻了捻玉佩上挂着的半截穗子,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语气凝重:“我在佳丽身上看到过同样编织的穗子。”
“佳丽?”
云灼和白姬同时愣住了。
“你确定?”千森问道。
“我确定。”司弈肯定地点头,“那日我与她一同坐车时,见过,不会错的,因为编织方式很是特别。”
“难道囦水团的事情和她有关?”白姬侧头看向云灼。
云灼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握着拳头的指节泛白:“那个叛徒!居然敢害小青丘!要是让我找到她,一定饶不了她!”
“难怪佳丽之前就算断了一尾也不肯回妖市,现在看来她应该早就知道小青丘会有一劫,就算回来也无法修补灵力。”千森若有所思道。
云灼怒道:“姐姐!让我去人市将她抓回来!”
“可是……”白姬面露难色。
“云灼,你先别着急。”千森安抚道,“小青丘还有很多需要你的地方,我现在就回人市去问问她。”
云灼听闻千森要回去了,他顿时有些慌张,在她面前蹲下身,试探着问道:“森森,你灵力受损,能不能在小青丘多休息几日,我让人给你备最好的酒菜。”
白姬也有些担心:“对啊,森森,你灵力还未恢复,还需要好好休息。狐族的事情交给云灼就可以了。”
千森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容:“不了,还有人等着解药呢。”她说着看向司弈。
司弈这才想起江简言还在医院里躺着,他们这次来本是为了求药,忙向白姬道:“还望白姬长老赐药。”
“你看我,差点把正事儿忘了。”
*
小青丘后山
老狐妖是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子,容貌艳丽,身后的九条尾巴比白姬的更加蓬松。
她走到司弈面前,递给他一个瓷瓶:“这就是解药。”
司弈接过瓷瓶,鞠躬谢道:“多谢……狐……”他求助地看了一眼千森。
千森抿唇一笑,轻声提醒道:“你叫她太奶奶都行。”
司弈愣了愣,虽然他知道灵族的年龄都至少上百岁,但是那么看上去那么年轻让他叫太奶奶实在是叫不出口,最后他憋出一句:“多谢仙女姐姐。”
千森、白姬、云灼三人皆是一愣,忍不住笑出声来。
老狐妖乐得哈哈大笑:“这小伙子有意思,我喜欢。”
司弈正准备告辞,没想到老狐妖突然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你不吃吗?”
司弈疑惑地问道:“我、我吃什么?”
千森也是奇怪。
“解药呀~”老狐妖娇媚一笑,语气带着几分玩味,“你不知道你自己中毒了吗?待几日后毒发,那可就来不及啦。”
“什么?”千森立刻抬手捏起司弈的手腕替他切脉,顿时脸色一变,“你竟然也中了媚毒?可是,他对佳丽的引诱毫无反应,完全没有陷入幻境之中……这也太奇怪了。”
“有可能有人中了媚毒,但对施毒者毫无反应的吗?”云灼转头问白姬。
“这……不可能吧……”白姬一愣,“就连寻常灵族对狐族的媚毒都无抵抗之力,凡中毒者都会死心塌地爱上施毒之人,对那人唯命是从。更何况佳丽的修为不低。”
“你见到佳丽,就没想要……那个吗?”老狐妖对着司弈一挑眉。
司弈一头雾水:“什么?”他侧头向另外三人求救。
没想到另外三人皆避开了他的眼神,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司弈无奈,拱手问道:“仙女姐姐,能否再赐晚辈一颗解药?先前这颗药是为了一个兄弟求的,他等着这颗药救命。”
老狐妖看着司弈凝重的神色,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语气变得妩媚起来:“其实,除了解药,还有别的办法能解毒。你陪我一夜,我就用狐族秘术帮你解毒,你不仅能活下来,还能得到我的庇护,在小青丘横着走都没人敢拦你,怎么样?你不亏的。”
“奶奶!”云灼和白姬皆是一惊,忙去拉老狐妖的手。
只有千森眉尾微挑,看向司弈。
司弈面上闪过一丝慌乱,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语气坚定地拒绝:“多谢仙女姐姐好意,但是晚辈实在不能那么做。”
老狐妖脸上的媚色褪去,眼中多了几分好奇:“有意思,竟然有人类能不受媚毒控制,还能拒绝我。”
她突然凑近司弈,一只手摸上他的胸口。
司弈被吓了一跳,猛地向后一退。
老狐妖媚眼一挑,掩唇一下,露出了然的神色:“原来是你的心里有人了呀。”
司弈顿时面红耳赤想要辩解:“我……”
却被老狐妖打断了:“莫想框我,我见过的男人可比你活的天数都多。罢了罢了,我也不强人所难,你走吧。”
*
回竹屋的路上,司弈坐在马车前座,缰绳松松拢在掌心,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后的车厢。
千森神色恹恹,靠着角落,不发一言。
司弈喉结动了动,好几次想开口问她累不累,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
直到三金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他才终于找到机会转身:“千森小姐,到了。”
车厢里的人缓缓抬眼,眼底没什么情绪,只淡淡应了声:“知道了。” 她起身掀帘,刚踏出一步,又回头对候在一旁的三金说,“你送司弈回人市吧,我要去泡一会儿。”
司弈刚想开口,可望着千森走向竹屋的背影,心里像堵了团湿棉花,闷得发慌,只能低声应了一句:“好。”
三金对他一直没什么好脸色,傲娇地鼓了鼓腮帮子,说了声“跟紧了。”
然后就带着司弈进入了三市交界的雾障中。
两人走的时间比司弈记忆中与沈无一起走的时间要短上许多,就看到前面出现了一道光。
“就是那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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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走就到了。”三金指了指那道光,他并没有向前继续走的意思,但也没有急着离开。
司弈知道这是三金担忧他的安危,为了确认他能够安全离开在等他。
他谢过三金便朝那道光径直走去。
已经过了忘川渡的营业时间,司弈原以为出去的时候会回到银行保险库,正在琢磨自己突然出现应该怎么解释,没想到一出门竟然就站在了望京医院的门口。
他吃惊地回头,后面哪里还有什么光幕和雾障,三金也早就不见了。
司弈收敛心神,便拿着瓷瓶来到了江简言的病房。
陆知叙见到他有些惊讶:“这么快?”
司弈这才发现,他在妖市待了足足三日,人间居然才过了一夜。
他刚想解释两边的时间不太一样,就见陆知叙越过他向后张望着:“电话里那位千森小姐呢?”
司弈一愣,“千森小姐没来。”
“她没来?!”陆知叙眉头皱起,“我花了500万为了看一眼她是怎么解毒的,她居然不来吗?”
“我带了解药。”司弈闻言误以为陆知叙是担心江简言的毒解不了,急忙掏出瓷瓶,“是千森小姐拿命换来的。”
他顿了顿,心里想着:灵族灵力耗竭应该就和人类力气用竭一样,说是拿命换来的也没错。
陆知叙接过瓷瓶,掂了掂,颇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这个千森小姐靠谱吗?”
司弈还想着解释,突然手机一震,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发件人备注 “千森”。
他愣了愣,点开短信:【500万,给你1g 解药做研究,剩余部分用 100ml 司弈的血融开,全部喂江简言服下。】
短短一句话,司弈反复看了三遍,心里那点闷意突然变成了说不清的滋味。
他正盯着屏幕出神,身后突然传来 “咔嗒”一声轻响。回头一看,陆知叙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准备好了采血设备,一脸满意的笑容:“别愣着了,赶紧采血吧,江简言还等着呢。”
果然,这兄弟是没什么人性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千森今日似乎突然变得冷淡起来。
*
江简言渡过了危机。
司弈再回到自己的公寓,已经是晚上8点了,他只觉得浑身疲惫,他躺倒在床上准备睡一觉。
可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就浮现出千森的身影——她挑眉喝酒,她低头沉吟,她扬唇一笑,她生气蹙眉……
身上的黑鳞项链隐隐发烫,上面还残留着千森身上淡淡的冷香,那香味像是有魔力一样,突然让他浑身燥热难耐。
突然,他想起了老狐妖的那一句“原来是你的心里有人了”。
“这不可能!”司弈奋力摇头,想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甩掉,但是越是如此,这个想法就越清晰。
他从床上一跃而起,冲进浴室,打开冷水龙头,冰冷的水浇在身上,却丝毫压不住体内的炽热。
靠在浴室墙壁上的司弈,意识渐渐变得模糊,眼前闪过忘川渡的珠帘、妖市的街巷、竹屋后山的温泉,最后定格在千森的笑容上。
等他再次清醒过来时,浴室内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石楠花的香味。
司弈惊慌失措地将花洒开到最大,这是他二十六年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控。
急促的水流声盖过了他的手机震动声:【佳丽逃走了】
25. 毒发
训练基地的金属支架歪歪扭扭地戳在地面上,断裂的电缆线闪着火光,原本锃亮的地板上,暗红的血迹流了一地。
秦义咬着牙,后背的伤口被碘伏药水碰到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已经被抓破的作战服上。
“忍着。”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他的后背同样缠着临时用的绷带,此刻正小心翼翼地给秦义涂抹止血药膏。
两人的动作都有些迟缓,每一次抬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们眉头紧锁。
秦义转头看向不远处,白晓潇正半跪在沈无面前,沈无的肩膀处缠着厚厚的纱布,鲜血已经渗透了几层,胳膊僵硬地垂着。
白晓潇拿着绷带,一圈圈仔细地缠绕着,眼神里满是担忧:“队长,您再坚持一下,这伤口太深了,得尽快找专业的医疗人员处理。”
沈无点点头,唇色发白,额头上的冷汗不断冒出,却依旧强撑着。
“佳丽怎么能冲破封印?”秦义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其余几人闻言也是面面相觑,大家都知道以千森小姐的能力,不可能有灵族能如此轻易的突破她的封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这时候,周始息的声音响起:“比起这个,佳丽明明有能力把我们所有人都杀了,但是却急匆匆走了,她要去哪里呢?”
他仰靠在沙发上,脑袋上肿起的大包格外显眼,碎了一半的眼镜歪斜地架在鼻梁上,镜片上还沾着血迹。他闭着眼睛,说完这几句话就急喘了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沈无挣扎着想要坐直一些,他目光扫过整个基地,所有人都在,除了司弈!
“快联系金三爷!佳丽恐怕是冲着司弈去了!”
*
浴室里的水汽还未散尽,氤氲的白雾模糊了镜面,一串水珠顺着司弈的脊背滑落,在地面汇聚成水流,顺着地砖缝隙流入下水道。
他刚关掉花洒,准备去看一眼手机,就听见客厅传来一声极轻的“咔哒”声。
难道是江简言回来了?
不对,以江简言的性子,动静不可能这么小。
司弈眉头一皱,快速抓过浴袍裹在身上,放轻脚步摸出浴室。
卧室的们虚掩着,司弈透过缝隙向外望去:客厅没有开灯,月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进来,在地板上投出家具的阴影。一切都与往常无异。
可他却捕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有人闯入!
司弈反手摸向床头柜下,掏出一柄精致的匕首。稍稍定了定神,屏住呼吸,压低身形,几乎是贴着墙壁滑到门后。
下一秒,“砰”的一声巨响,厚重的实木房门被一股力量撞得粉碎,幸好司弈反应迅速,向后躲过一击。
只见月光下一道窈窕身影踩着满地木碎走了进来。月光落在她身上,八条蓬松的狐尾在身后张扬扫动,尾尖还沾着未散的妖雾——竟是本该被千森封印的狐妖佳丽!
司弈一惊,死死撰住匕首:“你怎么可能……”
“你是想说我怎么可能突破千森的封印吗?”佳丽的狐尾因兴奋而抖动,“那得多亏了你的千森小姐心善,没有对我赶尽杀绝呀,哈哈哈哈……”
她说着目光死死锁定司弈的颈间的黑鳞项链,身形一闪,带着凌冽的妖风就朝他的脖颈抓来。
司弈反应极快,侧身后闪,可还是慢了半拍,浴袍的左肩被利爪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他练练后退,不知不觉已经退到了阳台边缘,身后事冰凉的玻璃护栏,再退无路了。
他咬了咬牙,暗暗蓄力,趁着佳丽再一次袭来的时候,拔出匕首猛地向前一撞。
佳丽显然没料到司弈会反击,未曾防备,被撞倒在地上,手臂被匕首划开一道鲜红的伤口。
佳丽狞笑着撑起身:“哼,想跑?”掌心凝起一团红色妖火,抬手朝门的方向一丢。
“轰!”前厅瞬间被点燃,窜起半米高的烈焰,瞬间挡住了司弈的退路。
司弈被逼到墙角,只能不断躲避着佳丽的攻击。但是佳丽身为灵族,显然比他强上不少,狐尾如鞭子一般,司弈左躲右闪,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佳丽找准时机,一掌击中司弈的后背。
司弈被打得向前踉跄两步,重重摔在地上,后肩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右边胳膊瞬间脱了力,匕首“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佳丽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就在她准备下死手的时候,一道寒光从门外袭来。
“啊!”佳丽惨叫一声,被打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
门厅的妖火已经熄灭了,千森站在门口,一袭白衣,周身散发着淡淡寒气。
“佳丽,我给过你机会!你可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佳丽抬头见是千森,眼里闪过一丝恐惧,挣扎着想要跳窗逃跑,没想到刚冲到窗边,就被一道透明结界弹了回来,原来窗口处早已被千森设下了陷阱。
千森抬手一挥,一道白色光绳凭空出现,将佳丽捆了起来。
她挣扎着,可光绳越收越紧,最终失去了防控之力。
“说吧,你去小青丘的灵泉到底想做什么?”千森走到佳丽面前,掏出那个狐狸玉坠。
佳丽看到玉坠,瞳孔骤缩,声音发颤:“你……你已经去过小青丘了?我早该想到,那囦水团还是不够隐秘……”
千森的眸子微微眯起,面色愈发冰凉:“你到底在谋划什么?”
佳丽突然癫狂地笑了起来,“没有人能阻止他,就算你破了囦水团也没有用的,哈哈哈哈……”
她眸中闪过一道诡异的红光,死死盯着千森,一字一句道:“他要回来了!”
“谁要回来了?”千森意识到了不对劲,想伸手抓住继续追问。可就在这时,佳丽身上突然燃起了艳丽的狐火,逼得千森不得不后退了半步。
灵泉、灵力……看着越烧越旺的狐火,千森神色凝重,到底是谁需要这么大量的灵力,需要吸干一族的灵泉才够?
*
司弈后肩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浸透浴袍,晕染开大片暗红的痕迹。他靠在墙上,脸色因失血而变得苍白,眼前阵阵发黑。
他听到千森的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下,纤细的指尖搭上了他的脉搏,冰凉的触感像是一剂提神药,让他清醒过来:“千森小姐……”
“别说话了,留点力气吧,能站起来吗?”千森的声音依旧清冷。
司弈强撑着缓缓点了点头。
她伸手扶过司弈的胳膊,小心避开他的伤口,半扶半搀地将人扶了起来。
司弈的意识时醒时昏,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剂被安置在了一间散发着冷香的房间里。
他的视线快速扫过周围——房间布置得很简洁,一张古朴的檀木大床放在中间,床边放着一张梳妆台,上面摆着几个精致的瓷瓶,墙角的架子上还放着一把古琴,琴弦泛着淡淡的光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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趴好。”千森扶着他的后背,将人轻轻按在床榻上。
被褥贴着司弈的脸,那股浓郁的冷香,瞬间包裹了他,他忽然反应过来 —— 这是千森的床。
他的指尖下意识攥紧了床单,丝质的布料被揉得发皱,不知是因为紧张,还是体内那股熟悉的燥热又开始翻涌,他的掌心渐渐沁出冷汗。
千森动作轻柔地解开他的浴袍。布料从伤口处滑落时,司弈忍不住闷哼了一声,痛让他浑身紧绷。
他看不到千森的表情,只能感受到有一股冰冷的液体顺着肩头的弧度淌下,触碰到伤口的时候,先是一阵刺痛,而后泛起凉意,稍稍缓解了痛感。
可司弈并没有放松下来,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体内像是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不要用力,明天这伤就能好了……”千森的声音响起。
司弈已经听不清她说的话了,他猛地转过身,伸手抓住了千森正在上药的手腕。
千森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可当她对上司弈的眼睛时,瞬间明白了 —— 他眼底泛着猩红,瞳孔因欲望而放大,显然是媚毒发作了。
她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司弈汗湿的脸颊,指腹蹭过他滚烫的皮肤,动作带着几分异样的温柔,轻声哄道:“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你的毒,我能……”
话还没说完,司弈突然用力一拽,将千森紧紧搂进怀里。他的手臂收得极紧,像是要将人揉进自己的骨血里,胸膛的灼热透过衣物传递过来,烫得千森微微一颤。
千森没有挣扎,抬手环住他的脖颈,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后背,就像是小猫挠人一般。微凉的气息拂过司弈的耳廓,声音带着几分蛊惑:“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这句话像是一根导火索,瞬间点燃了司弈体内积压的所有欲望和燥热。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低头就吻上了千森的唇。他的吻带着灼人的温度,急切得近乎粗暴,唇齿间的动作毫无章法,仿佛要将所有的燥热、所有的悸动,都倾泻在其中。
千森微微扬头,轻轻回应着他的吻,唇齿间的冷香与司弈身上的灼热气息交织在一起,抚平了他背后所有的伤痛。
司弈将千森压在柔软的被褥上,手掌撑在她身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眼底满是被欲望和媚毒支配的猩红,可在对上千森的眼眸时,又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清明。
千森抬手拂过司弈汗湿的额发,微微偏头,避开司弈过于急切的吻,转而将唇落在了他的颈侧。微凉的气息让司弈浑身一颤。那仅存的唯一一丝清明就被更汹涌的情感吞噬。
司弈抓住她的手腕,将其按在床头,再次俯身吻了上去。但这一次的吻不再急切,多了几分缠绵与试探。他低头,将吻落在她的肩头,一路向下,每一处触碰都带着灼热的温度。
千森抬手环住司弈的脖颈,将人拉得更近,脸颊贴在他的胸膛,能清晰地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司弈……”她轻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我在。”司弈的声音沙哑的厉害,轻轻抚摸着千森的长发。
千森抬头,指尖轻轻划过他的下颚,眼神里带着复杂的情绪:“你可别后悔。”
司弈低头在她额间落下轻柔的一吻,“我从不后悔。”
夜色渐深,房间里的温度不断升高,香气愈发浓郁,司弈的动作轻柔且激烈,仿佛要将自己的所有都交付给眼前的人,两人的身影交缠着融化在这场意外的春宵中。
26. 新的案件
天色渐明
千森轻轻动了动身子,微微有些酸痛,她想要从司弈的怀里挣脱出来。可刚一有动作,腰间的手臂就收得更紧了。
她侧过头,看着司弈熟睡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隐约,褪去了昨夜被欲望支配的猩红。连后肩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在她灵力的滋养下愈合得只剩一道浅浅的粉痕。
千森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凑到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醒醒。”
司弈眼睫轻颤,缓缓睁开了眼,透着几分迷茫,待看清眼前人时,才逐渐聚焦。
“千森……”他的声音沙哑,小心翼翼,极轻极缓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控制不住地颤抖,仿佛怕这景象是幻觉。
“天快亮了,你该回去了,忘川渡马上关门了。”千森趁他发怔的间隙坐起身,丝质的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颈间淡淡的红痕。
司弈听到“回去”两个字,眼神瞬间暗淡下来,他不仅没有松开抱着千森的手,反而将人搂得更紧了些,将脸埋进千森的颈窝,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皮肤。
“再待一会儿好不好?”他轻轻蹭了蹭她的肩膀,像只怕被抛弃的小兽。
千森无奈地笑了,伸手推了推他的手臂:“忘川渡的规矩不能破。”
司弈这才不情不愿地抬起头,小心翼翼试探着问道:“昨晚……你没有生气吧?我当时因为毒发,所以、所以有些失控,要是哪里惹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我下次一定……”
千森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微动,语气软了几分:“没有。”
司弈听了这话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凑到千森面前,“那我,现在算是……”他不敢把话说完,只敢在心里默默念着:男朋友了吗?
听到司弈心声的千森眯了眯眼,“呵,果然不能让男人食髓知味。”
虽然如此调笑着,千森还是俯下身,在司弈的唇上落下蜻蜓点水般的一吻,“别想着得寸进尺。”
司弈显然并不满足于此,就在千森准备起身的时候,他抬手,一把将千森捞进怀里,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按在她白嫩的颈后,加重了这一吻,直吻得她眼神迷离,快要喘不过气来才肯放手。
他轻拂过千森被吻得略微红肿的唇,嘶哑着声音说道:“我是真心的,我也绝不会放弃的。”
说完便不敢在看千森的眼睛,自顾自起身下床,开始收拾散落在床边的衣物。
千森看了一眼他故作镇定的背影和泛红的耳尖,挑眉一笑。
*
司弈下楼的时候,三金已在门边等待了。
“金三爷。”他停下脚步,微微躬身致意,刚要抬腿出门,突然被三金叫住了。
“等等。”三金上前一步,递过来一张折得整齐的纸条,“小队基地遭狐妖佳丽袭击后还未修缮,他们现在暂时安置在安全屋。”
“什么?”司弈脸上的笑意褪去,紧张得问道,“那他们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三金少见的耐心回答道,“已经派了鹿医过去了。”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担忧,“但灵族的药对人类伤口效果有限,现在还缺了一些比较难找的抗生素。”
“缺药?”司弈一愣,莫名想起自己身上的伤,昨晚千森给他用的明明也是灵族的药,怎么一个晚上他已经好了?
他压下疑惑追问道,“但是队伍出了事,组织上难道不负责救治吗?”
“这次的情况有点特殊……”三金的话刚说了一半,二楼突然响起千森的声音。
“这次是我疏忽了……”
司弈抬头望去,只见千森换了一身浅蓝色的掐腰长裙,松松挽着长披肩,缓缓从楼上走下来。
千森的声音有些低落,“他们不想连累我,所以没有上报。”
司弈心口猛得一揪,脱口而出:“这事交给我,我来想办法!”
千森抬眸看向他,语气缓了缓,“或许,你可以去问问陆知叙,想不想看看鹿医使用什么法子救人的。”
司弈眼前一亮:千森小姐果然考虑得周全,连陆知叙的心思都算到了!
他点头应道:“好,我立刻就去!”
*
盛京医院宿舍
陆知叙被突然闯进来的司弈从床上挖了起来,他一脸懵地看了一眼时间,早上6:00,顿时没好气地瞪了过去:“你发疯呢?早上六点来找我做什么?医院9点才办出院。”
“我不是来给江简言办出院的。”司弈塞了一张纸到陆知叙手里,语气急切,“帮我找这些药,越多越好,越快越好!”
陆知叙打了个哈气,接过药单眯眼一看,眉头拧成结:“你受伤了?”
“没有。”
“你没受伤,要这么多止痛药、抗生素干嘛?而且这些药管制得严,不能随便拿。”
“是千森小姐,她手下有人受了伤,急着用这些药。”
陆知叙一愣:“你这千森小姐是专门做打劫生意的吗?她手下有人受伤,凭什么来找我拿药?”
“要是这药好找,我也不会来找你呀。”
“哈?”陆知叙不知为何听出了自己是个冤大头的意思。
“不是,司弈,这不合规定呀?你这……”陆知叙狐疑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然凑近,动了动鼻翼,“你今天还喷香水了?真奇怪啊……”
司弈耳根一红,心理清楚这不是香水味,而是千森小姐身上的体香。他一把推开陆知叙:“千森小姐答应带你去看灵族怎么治病救人。”
陆知叙伸出一个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似是想要说什么狠话,但最终还是泄了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我给你找药。”
他想起之前不明不白花出去的五百万,又看了看手上的药单,忍不住摇了摇头:“我真是魔怔了……”
嘴上虽然抱怨,身体却很诚实地转身打电话配药,把药单上的药都仔细核对了一遍,还特意多带了几盒止痛药,“走吧,我跟你去看看,免得药不对症。”
*
车子一路飙到了西郊的安全屋。
临进屋,司弈拦住陆知叙:“只许看,不许问!”
“不是,你又坑我?”陆知叙刚想说“那我把药带走了”,可一想到能亲眼看到灵族,又是实在舍不得这个机会。
最终只能咬着牙点头:“行,算你狠。”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安全屋门口,司弈根据指示打开大门,一股草药味混着血腥味就飘了出来。
看到屋内众人,司弈的心一沉。
秦义和卡尔背对着门口,两人后背上的伤口还渗着血,染透了裹在身上的粗布绷带;
沈无靠坐在床上,一条胳膊和一条腿不自然地伸直,裤管和衣袖被剪开,露出的断骨处用夹板固定着;
周始息坐在床边,头上缠着纱布,手上还捧着一台电脑不断敲击着;
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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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白晓潇的情况稍好,坐在椅子上,胳膊上有一点擦伤,正在帮着煎草药。
听到动静,秦义和卡尔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间,看清是司弈,他们的动作才顿住,却依旧没放松警惕。
秦义沉声问:“司弈,你怎么带了个陌生人过来?”
沈无之前在盛京医院见过陆知叙,他皱眉看向司弈,眼神询问他怎么回事。
司弈连忙上前解释道,“队长,是千森小姐让陆医生来送药,顺便帮鹿医搭把手。”
“千森小姐?”秦义愣了一下,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眼里的警惕也消散了大半。
沈无原本紧绷的嘴角微微松动,低声对其他人说:“是自己人,别紧张。”
陆知叙跟在司弈身后,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他悄悄拉了拉司弈的衣角,压低声音问:“你们这个千森小姐到底是什么人啊?看你们这队人的样子,对她简直是无条件信任,哪天被她卖了还要帮她数钱吧?”
“别胡说,”司弈严肃地打断了陆知叙,“虽然,我现在也说不清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但我也愿意相信她。”
陆知叙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嘀咕:真是一群魔怔的人。
可当他转头看到鹿医拿着绷带,对着沈无断腿处的伤口动作笨拙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走上前,一把拿过鹿医手里的绷带和药膏:“你这么缠不行,会勒到伤口,我来。”
他蹲下身,熟练地拆开旧绷带,仔细清理伤口,包扎,动作又快又稳,“真是欠了你的,好好的医院不待,大清早跑来这种地方当苦力……”
直到帮最后一个人处理完伤口,陆知叙才直起身,揉了揉发酸的肩膀。
就在这时,他突然反应过来,看向司弈:“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不是说带我来看灵族怎么帮人处理伤口的吗?这不就我在处理吗?”
司弈歪了歪头:“你要相信千森小姐,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陆知叙一愣,看到大家都看上去轻松了很多,心下松了口气,佯装生气地别过脸去:“行了,病也看了,赶紧送我回去,我上班迟到了。”
“好。”司弈应了一声,转头看向沈无,“队长,我去去就回。”
两人刚要出门,突然周始息的脸色有些凝重:“队长,有新的案子!”
司弈脚步一顿,回头看到周始息将电脑转了过来,打开了一个视频文件:
一开始是个热闹的直播间画面,标题写着“突击探访宠物博主家!看小奶猫在线撒娇~”。
画面里的整蛊博主正举着手机,笑着跟镜头前的观众互动,身后是一栋看起来很普通的居民楼。
整蛊博主按响了宠物博主家的门铃,没人应答,他试着转了转门把手,门竟然没锁。
“难道没人在家?”他嘴里嘀咕着,轻轻推开了门。
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举着手机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镜头也跟着晃了起来。
透过晃动的镜头,众人清晰地看到:客厅中央的天花板上贴着一个人,七窍流血,手脚拧成了一个极其诡异的姿势,像个被折断的木偶,弯腰弓背的姿势,双臂向前微抬,双腿弯曲,像是在模仿狗狗摇尾乞怜的模样。
“啊——!”画面里传来整蛊博主的惊叫声,手机“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彻底黑了下去。
紧接着,屏幕上弹出一行字:“该直播已中断,内容涉嫌违规,已被平台下架。”
27. 断裂的铁链
就在众人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的时候,周始息挪动鼠标,打开了热搜,上面的词条鲜红刺眼——#宠物博主奶糕铲屎官道歉#,后面还跟着一个“爆”字。
“他、他不是死了吗?”陆知叙有些不知所措,拉住了司弈的胳膊。
热搜点进去的第一条动态是“奶糕铲屎官”十分钟前刚刚发布的视频,配文只有短短一句话:“对不起,我错了,不配得到原谅”。
视频里,“奶糕铲屎官”跪在地上,头发凌乱,表情僵硬,对着镜头一下接一下地磕头,嘴里重复着:“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配得到原谅……我会受到惩罚的……”
陆知叙盯着屏幕里他的姿势,皱起了眉头,低声对司弈说道:“不对啊,他的膝盖这里怎么能翻转成这样,是断了吗?这不是一个正常人能跪出来的姿势啊。”
旁边的卡尔突然指着屏幕惊呼一声:“他、他、他好像匹诺曹……就是木、木偶?”
众人再仔细一看,果然处处透着诡异:
“奶糕铲屎官”磕头的动作机械,每次低头、抬头的角度都几乎一样,眼神也极为空洞,看不出任何情绪,说话的语气也很奇怪,像是在刻意模仿什么,可声音里没有起伏。
“是控制!”沈无沉声道,“卡尔,立刻检测一下城里有没有特殊的灵力波动。”
卡尔闻言立刻掏出自己的平板,指尖在屏幕上飞快点动,屏幕上的数据流不停跳动。
“报告队长!确实监测到一股极为强烈的灵力波动,但是……”
就在这时候,沈无的手机响了。
他接起电话,听了几句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警方已经介入了,组织发来消息,要我们这边派人配合调查,确认是否有灵族介入。”
他当即就要撑着床头起身:“我现在去看看。”
“队长!您行动不便,还是我去。”秦义拦住队长。
“不……还是……”卡尔见状也要起身,司弈上前一步稳稳按住了几人。
“队长,还有大家,你们先好好养伤,我去现场,有情况立刻跟您回报!”
“我没受伤,我也可以!”白晓潇立刻举手,跟了过来。
司弈摸了摸她的脑袋:“小白,有更重要的任务!你要留着照顾大家,我有需要再打电话找你支援。”
“可是……”
“放心吧,我可是有千森小姐亲自给的护身符。一般灵族不敢近身。”司弈晃了晃自己的黑鳞项链。
这话一出,屋里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紧绷的氛围松了些。
*
司弈和陆知叙刚走出安全屋,陆知叙就一个闪身窜上了副驾,一双手死死扣住车内的门把手:“司弈,我也要去!”
“你……”司弈惊呆了,二十多年从没见过这家伙的身手居然这么利索,“不行,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我不管,你们拿了我的钱,拿了我的药,就让我看一眼,不过分吧!”
司弈看着他打定主意死活不撒手的样子,又看了一眼时间,只能妥协,“行,但你得答应我,全程跟在我身后,不许擅自行动,更不能随便碰现场的东西,听见没?”
“成交!”陆知叙立刻松开手,麻溜地系上安全带。
两人赶到的时候,楼下已经停了三辆警车,两个警察正在疏散围观人群。
司弈递上证件,小警察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奇怪,但没有多问什么还是放了两人上去。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个开锁师傅连滚带爬地从电梯里出来,扑倒在花丛里大口吐着。
司弈和陆知叙对视了一眼,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到了楼层,一股混杂着血腥与宠物异味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司弈加快了脚步,刚一进门就愣在了原地。
“奶糕铲屎官”的尸体乍看似乎是浮空的,但是细看就能发现原来是被数根透明鱼线吊在客厅中央的吊灯上,手脚被鱼线紧紧捆住。
“呕——”真实看到如此具有冲击力的尸体,陆知叙再也忍不住,猛地转身冲到门口,扶着墙干呕起来。
司弈努力克制住自己,快速扫视整个客厅。
这里的装修处处透着“爱宠”的痕迹:墙上贴满了猫咪狗狗的卡通贴纸,玄关处装着供宠物进出的木质门洞,门洞上还刻着小小的爪印,连沙发靠垫都是宠物爪印的图案……
可这些温馨的设计,此刻与中央诡异的尸体形成强烈反差,更显阴森。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宠物门洞的边缘,门洞宽度不足三十厘米,高度也才四十厘米,成年人根本不可能通过。
“警官,所有门窗都检查过了,都是从内部锁死的。”一名警员的声音打破了寂静,“窗户的锁扣是旋转式的,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门也是反锁状态,凶手几乎不可能在杀人后从这里逃走。”
“密室杀人?”带头的刑警皱紧眉头,拿出笔记本开始记录。
司弈的目光又移到角落的宠物笼上。
两个笼子,分别关着一只布偶和一只柯基。布偶缩在笼子角落,柯基则不停地用爪子扒着笼门,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他走过去,发现笼子旁边的食盆和水盆都装得满满当当,猫粮和狗粮还是新鲜的,不像放了很久的样子——凶手似乎特意照顾了这两只宠物,却对主人下了狠手。
司弈的视线落在了笼子旁的地板上。一截银色的铁链躺在那里,链环断开的地方参差不齐,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咬断的。
“这是什么?”司弈蹲下身,捡起铁链,以断口来看,咬合力极为可怕。
“这是拴捷克狼犬的。”身后响起一个颤抖的男声。
司弈回头看到一个脸色惨白的陌生男子,躲在警察身后,捂着脸不敢抬头。
“这是他的经纪人。”警察解释道。
“可是他的视频里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捷克狼犬吧?”司弈拿出手机又刷了一下奶糕铲屎官的视频。
“对,大概半个月前,他特意托人买回来的,说是品种稀有,长得帅气,想拍视频涨粉。”
经纪人咽了口唾沫,语气有些着急,“但那只狼犬性子野,还没训练好,他就用这铁链拴在阳台。我昨天联系他的时候,他还说狼犬有点不安分,怎么……怎么训都没用。”
“训狗?狗呢?”
经纪人似乎只想着能赶快离开这里,他垂下头去,低低地“嗯”了一声,“狗、狗可能逃走了。”
警察听到经纪人的话,立刻电话联系了楼下的同事:“有条狗跑出去了,是一条烈性犬,可能会伤人,在附近搜索一下。”
*
现场的情况并不复杂,从奶糕铲屎官的家里出来,司弈又在附近询问了几个邻居,一圈问下来,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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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新线索。
司弈拍了拍跟了一天的陆知叙的背,“辛苦你了,兄弟。”先绕路把他送回了盛京医院,等最后回到安全屋时,天色已经擦黑。
众人已经在等他了。
他将现场的照片一一摆在桌上,又把搜集到的信息整理了出来,向大家汇报。
“‘奶糕铲屎官’死于密室,门窗从内反锁,宠物门洞太小无法过人,凶手像是凭空消失。”
司弈顿了顿,拿起尸体的照片,又投影了一段宠物讨食的视频,还没说话,白晓潇已经叫了起来:“这,简直一模一样!”
司弈点了点头:“我怀疑他的死状是凶手刻意设计的!像极了模仿狗狗摇尾乞怜的样子!但是,现在除了知道他是宠物博主,养了狗之外,还串不起来这之中的联系。”
沈无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敲击夹板,若有所思:“模仿宠物行为的死状,这看上去确实很奇怪。你觉得灵族作案的可能性大吗?”
司弈想要点头,但又有些犹豫:“队长,我确实怀疑灵族,但是死者是突然爆火的宠物博主,会不会是别的博主眼红,故意报复作案呢?”
秦义仔细看了看现场的图片,应道:“想要营造出密室杀人的效果,对于懂技巧的人来说,确实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周始息问道:“他平常有交往密切的人吗?”
司弈从背包里掏出一张画好的社会关系图,铺在桌上:“我从警队那边要了他的资料,除了经纪人,他基本没什么亲近的人。父母早逝,没结婚,朋友也少得可怜,社交圈特别窄。”
大家凑上去一看,图上只有“经纪人”一个算是交往比较密切的,但也是以线上联系为主,其它都是“邻居”、“快递员”这种。
“邻居呢?关系怎么样?有没有矛盾?”沈无问道。
“交集也不多。”司弈摇了摇头,想起下午邻居说的话,补充道,“他好像很内向,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就喜欢在家摆弄他的猫猫狗狗。刚搬到那里的时候曾经因为狗叫扰民和附近邻居吵过一架,不过后来邻居说没再听到过他家的狗叫了,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是个‘I’人啊。”白晓潇小声嘀咕了一句。
线索太少,大家都沉默了下来,没有可以找到的突破口。
过了一会儿,白晓潇突然指着铁链的照片问道:“这铁链是干嘛的?”
司弈急忙将捷克狼犬的事情解释了一下,“我刚才从警队回来的时候,听到的消息是暂时还没捉住。你有什么发现吗?”
“这铁链看上去挺粗的,他买回来的难道是成年狗吗?”白晓潇疑惑道,“但是,一般人养这种品种,不都喜欢从幼犬开始养,也好训练吗?”
听了白晓潇的话,司弈突然反应过来,捷克狼犬成年后体型不小,性格也凶,普通人要是想养来拍视频涨粉,大多会选幼犬,方便培养感情,也容易训练。可这截铁链的粗细,明显是拴成年犬的!
博主为什么要突然买一只成年狼犬?
*
离开安全屋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司弈不知不觉中开着车来到了忘川渡,到了门口才发现自己来得匆忙,身上一股酸臭味夹杂着血腥气。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门突然开了。
三金似是早就知道他要来,已经候在门边:“千森小姐今夜不在忘川渡,你有什么事吗?”
28. 梦境
“不在?”
司弈愣了神,心里像是突然空了一块,他连忙收敛神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摆了摆手:“没事没事,金三爷,我就是路过,顺便来汇报一声,沈队长和其它人的伤都已经上过药了,大家都没事了。放心吧。”
三金点了点头,“我会汇报给千森小姐的。您若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
司弈看着他身后紧闭的内门,知道三金这是变相下了逐客令,只能收回了手:“那我就不打扰了。”
回到了家。
司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索性坐起身,从颈间摸出黑鳞项链,自言自语道:“千森小姐,你难道是在故意躲着我吗?”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响动。司弈神色一凛,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摸匕首。
“咚咚咚”房门被敲响了。
“谁?”
门“咔哒”一声被推开,江简言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他抱着一个枕头,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我有些害怕,一个人睡不着,听到你这屋有声音,就想问问你能不能和我一起睡?”
司弈有些无语:“江简言,你多大了,一个人睡还害怕?”
“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感觉下一秒就要被妖怪抓走。”江简言说着打了个寒颤,又往前凑了两步。
“不行!”司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心里还莫名窜起一丝火气,他倒是盼着被“妖怪”抓走,怎么千森小姐好像还躲着他呢?“妖怪哪有那么闲!专门抓你一个人?赶紧给我回去!”
可江简言根本不停,抱着枕头一溜烟窜上了床,还飞快地往床内侧挪了挪,耍赖似的裹紧了被子给自己找好了位置:“你就行行好,看在我刚出院,身体还虚的份上,陪我睡一个晚上吧~就一个晚上!”
“你给我下去!”司弈伸手去拽他的被子。
“不要!”江简言死死攥着被子边角,把自己裹成一个小团子。
……
这场“守卫床铺”的拉锯战,最终以司弈的败北告终,他实在耗不过江简言的“不要脸”,对方抱着被子蜷在床内侧,像块粘人的年糕,怎么拽都不挪窝。
司弈看着他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又想起他刚出院的身子,最终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贴着床沿坐下,认命似的合衣躺下。
他累了半宿,脑子里还乱哄哄地转着案子的线索和千森的身影,眼皮却越来越重,迷迷糊糊间,他闻到了熟悉的冷香混着酒香,眼前出现了忘川渡那扇虚掩的木门。
“叮铃”门檐下的铜铃声响起,他推开门,“千森小姐?”
可下一秒,他一下子愣住了,酒肆里一片狼藉:
黄花梨木的桌椅被掀翻在地,桌腿断了好几根;墙角的酒架塌了,酒瓶酒坛摔得粉碎,酒水混着碎片流了满地;柜台翻倒在一旁,账本散落在地上,被酒液泡得发皱,字迹糊成一团;
最让他心惊的是,就连千森小姐常用来喝酒的那套白玉酒器,此刻也碎了一地。
“有人吗?”司弈的声音发颤,脚步往前挪了两步,目光突然扫到柜台后露出一片墨绿的衣角。
他快步冲进去,就看到三金躺在柜台后面,长衫被鲜血染透,嘴角还不断有血沫溢出。
“金三爷!”他连忙蹲下身,轻轻扶起三金,“金三爷,您怎么样?这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千森小姐呢?她去哪里了?”
三金的眼皮动了动,艰难地睁开眼,眼神涣散,看清是司弈后,突然死死攥住他的手腕,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来:“快……快去救千森小姐……”
“千森!千森!”司弈心里的恐慌瞬间蔓延开来,他大喊着千森的名字,想要站起身去找她,可双脚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动不了。
喊声在狼藉的酒肆里回荡,一点回应都没有。
*
“司弈?司弈!你怎么了?”
一道模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惺忪的睡意。司弈猛地睁开眼,刺眼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让他下意识眯了眯眼——
眼前不是狼藉的忘川渡,而是自己的卧室天花板,身旁江简言撑着身子,揉着眼睛看他,脸上满是疑惑。
“我……”司弈喘着粗气,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脏还在砰砰直跳,梦境里的画面太过真实,让他一时没缓过神来。
他抬手握住颈间的黑鳞项链,冰凉的触感传来,才算是彻底清醒过来。
江简言见他脸色发白,还在不停喘气,更疑惑了,忍不住追问:“你刚才一直在喊‘千森’,千森是谁啊?是你认识的人吗?”
听到千森的名字,司弈心口一紧,哪里还坐得住?一把掀开被子站起身,往外走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行,我要问队长拿保险箱的钥匙,回妖市去看看,确认千森小姐没事才行。
“诶诶,你干啥去?”身后传来江简言的声音。
司弈哪顾得上回话?随手抓过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胡乱往身上一套,扣子都没扣好就往门口冲。
没想到,刚一开门,一道熟悉的身影就映入眼帘。千森一袭提花旗袍,长发半挽,手里提着个刺绣手包,站在门口,似乎准备敲门。
“千森小姐?”司弈整个人都愣住了,大脑瞬间空白。
千森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疑惑地问道:“你……急着去哪儿?”
司弈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猛地上前一步,又怕自己动作太急吓到她,硬生生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上下打量她:“您……还好吗?”
千森被他这幅慌慌张张的样子弄得一头雾水,目光落在他没扣好的外套和泛红的眼底,忽然勾起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怎么?做噩梦了?梦到我出事,怕永远见不到我了?”
被戳穿了心事的司弈一时间有些窘迫,耳尖飞快地红了,眼神躲躲闪闪,不敢去看千森的眼睛。
就在这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江简言揉着眼睛跟了出来,刚走到门口,看到千森,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原本惺忪的睡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凑到司弈身边,压低声音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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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弈,这是谁呀?她有男朋友吗?你也太不厚道了,这么漂亮的女生,也不介绍我认识一下!”
司弈脸色一沉,伸手一把揪住江简言的衣领,把他往后拽了拽,低声呵斥:“不许胡说!赶紧回你房间去,别在这里添乱!”
江简言不甘心地嘟起嘴:“啊?可是我还没要联系方式呢……”他直勾勾盯着千森,眼里满是不舍。
司弈刚想再瞪他一眼,没想到千森忽然轻笑出声:“我叫千森,没有男朋友。”
江简言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我叫江简言,我也没有女朋友!”他飞快掏出自己手机递给千森,语气里满是雀跃,“留个号码,交个朋友呗!”
“好。”
司弈站在旁边,看着千森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的样子,心里莫名窜起一股酸意。
他认识千森这么久,从来没敢主动要过她的私人号码,平时只能等千森联系他,连想主动发个消息都没机会。江简言这小子才见第一面,居然就拿到了?
他悄悄攥了攥拳头,嘴角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的不悦几乎要藏不住。
千森像是没察觉他的情绪,输完号码,还手机时还特意朝他点了点头。
江简言笑得更开心了,“千森小姐,你可真漂亮啊!”他蹦蹦跳跳地往房间走,进门前还回头挥了挥手,“千森小姐再见!”
门关上的瞬间,司弈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些。
千森侧过头看他,眼底带着几分狡黠的笑意,故意逗他:“我觉得你的朋友还挺可爱的。”
司弈被她说得一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没想到千森忽然冲他伸出手,掌心朝上,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怎么?你不想跟我留个电话?”
“什么?”
“你的手机呢?”
“啊?”司弈反应过来后,脸“唰”地一下更红了,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却还故意装出镇定的样子,一边别过脸,一边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手机,连指纹解锁都试了两次才成功。
千森看着他别扭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接过手机输完号码,才转而说起正事:“我要去看看沈无。”
“您要去安全屋?”司弈立刻收敛情绪,语气恢复了正经,“我带您过去吧,正好路上跟您说一下‘奶糕铲屎官’案的线索。”
没想到千森却摇了摇头,指了指外面:“先不急着去安全屋,我想去逛逛菜市场。”
“菜市场?”司弈愣了一下,没明白她的意思。
“你们人类去看病人,不都要带点东西吗?”千森的语气十分认真,眼神里还带着点“我做了功课”的笃定。
司弈有些哭笑不得,他刚想解释,人类看病人确实会带东西,但大多是营养品,或者水果,很少有人去菜市场买的。
可看到千森认真的神色,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点了点头:“好,我陪您去。”
他觉得千森小姐这么做,一定有她的道理,而且能陪她逛逛菜市场,好像也不是坏事。
29. 千森被抓
早晨的菜市场十分热闹,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千森走在前面,好奇地在摊位中间流转,时不时停下来问问价格,看什么都很新鲜。
走到卖肉的摊位前,她的目光扫过摊位,忽然转头对司弈说:“沈无腿骨断了,得补补,我去挑大骨煲汤,你去买些玉米、山药,再称点枸杞,都是炖汤的好料。”
司弈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软了软,却又有些不放心:“您一个人在这里可以吗?要不我跟您一起挑完猪蹄再去买别的?”他实在是有些担心千森不食人间烟火,万一被商贩欺负了怎么办?
千森闻言,嘴角轻勾,眼底闪过一丝狡黠,调侃道:“怎么?怕我把这菜市场掀了?放心,我只是来买肉,不是来拆摊的。”
这话逗得司弈忍不住笑了,只能点头:“那您别走远,我很快回来。”说完,才转身往蔬果区走,走了两步还不放心,偷偷回头瞥了一眼,见千森正站在一个肉摊前,指尖轻轻点着案板边缘,认真听摊主说话,才彻底放了心,快步走开。
千森面前的女摊主抬手擦了擦汗,目光在千森的真丝旗袍和手腕上的玉镯上转了两圈,眼神里立刻多了几分算计。
她堆起假笑,凑上前,殷勤地问道:“姑娘要买什么?我这肉都是今早刚杀的,新鲜得很!”
“大骨怎么卖?”千森指了指案板角落。
女摊主眼睛一转,脚步往后挪了挪,从案板下面的冰柜里掏出两根冻得硬邦邦的筒骨往案板上一放,“啪”的一声响:“这两根最好的了,五十八一斤,算你便宜点,三十五给你了!”
旁边卖豆腐的摊主看不过去,忍不住开口:“姑娘别听她的!那是昨天的冻大骨,新鲜的今早才卖三十八!她看你面生,想坑你呢!”
千森收回手,唇角勾起一抹弧度:“老板,你这就不厚道了吧?”
“你少多管闲事!”女摊主瞬间翻了脸,叉着腰就骂,“我卖多少钱关你屁事?老东西,你是不是看人家姑娘漂亮,想吃人家豆腐了?敢坏我生意!我在这里摆摊十几年了,还没人敢坏我规矩?”
她的骂声又尖又利,引得周围人都围了过来。
千森却没半点反应,只是静静地站着,眼神平淡得像在看陌生人吵架。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司弈提着一袋玉米山药跑了过来,刚挤进人群就听见女摊主的骂声,又见千森被围着,顿时急了,撸起袖子就要上前:“你怎么说话呢?怎么能这么骂人?”
旁边卖鸡蛋的摊主连忙伸手拉住他,压低声音:“小伙子别冲动!这女人惹不起,她弟弟在派出所当差,平时没人敢跟她呛声。她老公还是个混子,等会儿来了,两个你都不够他打的,别凑这热闹!”
司弈哪听得进去,挣开摊主的手就冲上前,刚要理论,却被千森轻轻拉了拉衣角。
“别急。”千森的声音很轻,她抬眼看向女摊主,语气平静,“你的电话响了。”
女摊主愣了一下,才听见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她骂骂咧咧地掏出来,一看是儿子学校的电话,脸色稍缓,接起电话:“喂?什么事?我儿子怎么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女摊主的脸色瞬间变了,声音都抖了:“什么?他没去学校?这个龟儿子,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啊!你们再找找,是不是躲在哪个角落玩游戏?”
挂了电话,她又立刻拨打老公的号码,却只听见“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死鬼!挨千刀的!”她气得直跺脚,嘴里的脏话又冒了出来,“一大清早人就不见了,电话也不接,儿子也没去学校,你死哪里去了?”
就在这时,千森忽然抬手指了指肉摊后面的铁架,架子上挂着切好的“猪肉”和几根剁好的排骨,颜色偏深,纹理看着有些奇怪,淡淡地说道:“人不都在这里吗?”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大家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那“肉”的纹理根本不是猪肉!
女摊主先是愣了几秒,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眼睛瞪得溜圆,惨叫一声,“扑通”一声瘫倒在地,指着架子的手不停发抖:“那、那是……”
司弈连忙掏出手机报警。
等着警察赶来的间隙,司弈注意到千森正盯着那些肉,眼神专注,像是在观察什么。他忍不住问道:“千森小姐,您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千森收回目光,语气平淡:“刀工不错,剔骨也剔得很是干净。而且他没用到半点灵力,纯靠手劲和技巧,倒是难得。”
听千森这么说,司弈有些不寒而栗,她不像在讨论分尸更像在讨论切肉的技巧,这倒是和陆知叙有些相似。
没一会儿,警车就到了。警察疏散人群,法医开始检查铁架上的“肉”上前检查,没几分钟就脸色凝重地对同事点头,确认是人肉。
现场瞬间炸开了锅,有人往后退,有人拿出手机拍照,议论声嗡嗡作响。
女摊主缓过神来,突然爬起来,疯了似的冲过去抓住千森的裙角,哭喊着:“是你!一定是你有问题!你刚才还说这肉切得漂亮,你肯定认识凶手!要么你就是凶手!你这个变态!”
负责这片的老警察显然认识女摊主,皱着眉上前拉开她,却还是对千森说:“这位小姐,麻烦你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配合调查。”
司弈立刻上前一步,刚想掏出证件自报身份,却被千森轻轻按住了手腕。
她像是想起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神情认真地叮嘱道:“别忘了挑两根新鲜的大骨,煲汤可不能少了主料。”
司弈一愣,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顺从地点头:“好、好的,我会挑最好的。”
他有些迷茫,走到肉摊:“老板,来两根大骨,要最好的。”
摊主挥着刀,“哐当”一声将骨头按在案上,刀刃划过骨头的脆响刺得人耳尖发麻:“要剁开不?炖汤得剁成块才入味。骨髓都在呢。”
司弈突然反应过来,千森让他留下来买大骨,分明是让他借着这个由头,在菜市场打探消息啊!
他忙挤出笑脸和摊主大叔搭话:“叔,刚才那摊子出了那么大事,你们平常都一起做生意的,他们人咋样啊?难道是得罪了什么人才这么惨的?”
大叔切肉的手顿了顿,压低声音叹道:“别提了,这家人凶得很!男的经常缺斤短两,女的更是得理不饶人。最过分的是冬天,男的还会抓流浪狗,偷偷宰了卖狗肉。市场管过几次,可他们家有人在派出所上班,最后都不了了之,我们都躲着走。”
“抓流浪狗卖狗肉?”司弈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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糕铲屎官”案里失踪的捷克狼犬——两起案子,竟然都和“狗”沾了边!
*
另一边的派出所里,审讯室的灯亮得刺眼。
女摊主坐在长椅上,还在撒泼哭闹,一会儿拍着大腿喊“我儿子没了”,一会儿又指着门口骂“那个女人是凶手”。
她弟弟,派出所的辅警李伟,正站在旁边,脸色阴沉地盯着审讯室里的千森,语气带着威胁:“你老实点!我姐说了,你跟这案子脱不了干系,再不交代,就对你不客气了!”
千森坐在桌子对面,坐姿端正,她完全没理会哭闹的女摊主和嚣张的李伟,只是平静地看向刚进来的民警:“我想看看最近发生的恶性杀人案的卷宗,尤其是尸检报告和现场照片。”
李伟“嗤””地笑出声,双手抱胸靠在墙上,语气满是嘲讽:“你以为你是谁啊?法医还是刑警?这里是派出所,不是刑警队!卷宗是你想看就能看的?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故意转移话题!”
千森闻言,眉头轻轻蹙起,眼底露出一丝疑惑:我哪里做错了?沈无每次不都是这样把案卷发给我的吗?
她刚想再问,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司弈喘着气冲了进来。
看到千森坐在被审问的位置上,手腕上还扣着手铐,司弈瞬间急了,快步上前按住桌子,对着李伟沉声道:“你们凭什么随便关人?还上手铐?她是配合调查的证人,不是嫌疑人!你们这么做不合规定!”
“你是谁啊?敢管我们派出所的事?”李伟被他的气势唬了一下,却还是强撑着反驳,“我姐指认她有问题,我们依法询问,怎么不合规定了?你这是袭警你知不知道!”
“我是特殊行动组的司弈,这是我的证件。”司弈掏出怀里的证件,“啪”地拍在桌子上。
看到证件,李伟的脸色瞬间变了。特殊行动组的人,根本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千森看着司弈,之前的疑惑还没消,指着桌上的空白笔录本问:“我刚才说想看杀人案的卷宗,他们说这里不是刑警队,看不了。派出所和刑警队,不一样吗?”
司弈这才明白过来——千森跟着来警局,原来是想看卷宗查线索!他又气又好笑,只能耐着性子解释:“不一样的,派出所负责日常治安,大案要案由刑警队接手,卷宗也在刑警队那边。”
“原来如此。”千森点了点头,忽然抬手,只听“咔嗒”一声轻响,原本扣着的手铐就落在了桌子上。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对门口的民警说:“既然这里没有我要的线索,那我就先走了。”
李伟见千森竟然自己脱掉了手铐,瞬间又感觉自己找回了主场,连忙上前拦住:“你不能走!案子还没查清楚,你这算是畏罪潜逃!这里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千森停下脚步,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语气里带着点无奈:“唉,原本想按你们的规矩办事,配合调查、等你们拿线索。可你们人类的规矩,可真是太麻烦了。”
李伟竟然还想扣人,司弈立刻上前一步,挡在千森身前,他刚想喝止,就听到门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所长领着几个人从楼上急匆匆地下来,脸色慌张得不行。
派出所门口已经被一圈警车围住了。
30. 受害人老师
屋里的人全都懵了。
没过几秒,外面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紧接着,所长带着几个穿着便装、气场极强的人快步走进来。
所长弓着背,额角全是汗,眼神慌乱地在屋里扫了一圈,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们谁是千森小姐?”
千森应道:“是我。”
所长连忙小跑上前:“千森小姐!实在对不住!是我管教无方,让您受委屈了!”
他刚想鞠躬道歉,门外传来一道沉稳的脚步声:“千森小姐,您没事吧?”
寻声看去,只见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男人走了景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气场压得整个屋子都静了下来。
所长看到男人,立刻往后退了半步,腰弯得更低了:“陈、陈局,我刚接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是下面的人不懂事……”
陈局没理会所长,径直走到千森面前,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语气恭敬却不谄媚:“千森小姐,沈队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您来这边查案,我立刻就赶过来了。您要的卷宗,我已经让人整理好了,您看,你要在哪里看呢?”
千森剐了司弈一眼:“你居然偷偷向沈无告密?”
司弈偷偷收回手机,他也不想引起这么大的阵仗,但是这下居然把燕京警务系统的一把手都引来了也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千森收回目光,撩起拷过她的手铐:“我就是来看看,没想到这里的‘规矩’还挺多的。”
陈局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转头看向还愣在原地的所长:“滥用职权包庇亲戚,辱骂配合调查的公民,还敢非法拘禁?你就是这么带手下的吗?”
李伟这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脸色惨白:“陈局,我错了!所长,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陈局冷笑一声,“彻查他这几年经手过的案子,但凡有一点问题,从严处理!人民队伍里不能出现这样的败类!”
所长哪里还不明白,赶紧示意身后的人把他带了下去。
李伟哭着求饶,却没人敢替他说一句话。
女摊主早就吓得缩在墙角,浑身发抖,连哭都不敢出声。
千森问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所长哪里敢说不,连连点头:“您请,您请。”
走出派出所,司弈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千森:“您刚才也太冒险了,万一他们不让您走……”
“不让我走,他们也拦不住。”千森语气平静,忽然想起什么,又问,“大骨头买了吗?”
司弈:“……”他算是彻底服了千森的脑回路——刚从审讯室出来,还惦记着给沈无炖汤。
可看着她认真的眼神,他又忍不住笑了,从网兜里掏出刚才买的大骨头:“买了,最好的!”
千森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去刑警队,我要看一下最近一周发生的所有命案卷宗。”
陈局急忙跟上千森,语气恢复了温和:“千森小姐,您看接下来……需要我安排人配合您查案吗?”
“不用了,我有司弈跟着就可以了。”千森摇了摇头,“不过,能不能借我用一下你们大院的厨房?”
陈局愣了一下,忙点头:“可以可以,千森小姐,请上车。”
*
午后的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里洒落,千森从一堆卷宗里抬起头,打了个哈欠,眼里带着倦意,垂落的发丝被阳光染成了暖金色,像是给她周身镀了层柔和的光晕。
司弈原本在帮忙整理线索,余光瞥见这一幕,瞬间愣住了,心跳漏了半拍。
“怎么,看呆了?”千森注意到他的目光,放下卷宗,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
司弈连忙收回了视线,耳根不受控制地发热,假装低头翻找文件。
千森不再逗他,抬手将其中一份卷宗推到他的面前:“我想去看看这个案子。”
司弈凑过去一看,是一起一周前发生的命案,死者叫林文彬,是第一实验小学的语文老师。卷宗里的照片上,男人戴着眼镜,笑容温和,眉眼间满是书卷气。
可他往下翻了两页,眉头便锁了起来。下面是一张死者被发现时的现场照片:林文彬头朝下埋在学校操场的沙坑里,双手反绑在身后,死状非常诡异。
案件记录:死亡时间初步判定在凌晨三点到五点,现场没找到打斗痕迹,也没有目击者,到现在还没锁定嫌疑人。
“这案子我有印象,当时挺轰动的。”司弈回忆道,“听说这老师为人特别好,学生和家长都喜欢他,谁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
他抬眼看向千森:“你觉得他的案子和我们现在查的案子有关联?”
千森没回答他的问题,指尖在现场照片上轻轻点了点:“死状奇怪,动机不明,还挺有意思的,我们去现场看看。”
两人驱车来到第一实验小学时,正是放学时间,校门口挤满了接孩子的家长,刚好听到有家长在聊之前的命案。
“你家孩子语文老师换人了,新老师怎么样?”
“唉,别提了,林老师多好一个人啊……太可惜了。”
“就是啊,新来的是个年轻小姑娘,根本和林老师比不了。”
千森和司弈驻足听了一会儿,负责此案的民警就找了过来。
因为已经提前联系好了,民警带着他们绕开人群,往操场走去。
“为了不影响学生,沙坑当天就清理过了,只在地下做了标记。”民警指着操场边缘的沙坑,语气里带着无奈,“我们查了监控,当晚操场的监控正好坏了,周围的摄像头只拍到了林老师一个人到学校来,没有其他的线索。”
“他这么晚来学校做什么呀?”司弈问道。
民警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问过他老婆,他老婆说不出来。”
千森蹲下身,手指捻起一点沙土,放在鼻尖轻嗅,又起身绕着沙坑走了一圈,目光扫过周围的教学楼、围栏,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有什么发现吗?”司弈问道。
千森摇了摇头:“奇怪,没有灵力残留,难道不是灵族吗?……去死者家里看看。”
林文彬家就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式小区。
两人找到他家门口时,却发现屋内没人,门旁贴着一张打印的“房屋出租”纸条,墨迹还很新。
司弈敲了敲隔壁的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打开了门,看到他们,叹了口气:“你们是来打听林老师的吧?他老婆孩子三天前就搬出去了。”
“搬走了?”司弈愣了一下,“这么快?案子还没破呢……”
“可不是嘛!”老奶奶往屋里让了让,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惋惜,“林老师人多好啊,心善得很!每天放学回来,都要给小区里的流浪猫流浪狗带吃的,有时候看到受伤的猫狗,还会带回家治。我们这栋楼的人都喜欢他,哪想到会出事……”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不满:“可他老婆就不一样了,平时看着冷冷淡淡的,总嫌林老师喂猫狗脏,有时候还会跟林老师吵架。林老师刚出事那几天,她也没见多伤心,反而急着找中介卖房搬家,像是怕什么似的,怪怪的。”
司弈听得心里有些堵,在心里替林文彬打抱不平:哪有这样的?丈夫刚遇害,不想着找凶手,倒先想着跑路,也太冷血了吧!
千森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这时轻轻拉了拉司弈的衣角。
司弈愣了一下,看着千森认真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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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太冲动了。他点点头,又问老奶奶:“您知道林老师平时除了喂猫狗,还有什么特别的习惯吗?有没有跟谁结过仇?”
老奶奶想了想,摇了摇头:“没听说过他跟谁吵架,他性子软,连学生犯错都舍不得骂。除了教书就是喂猫狗,有时候还会帮我们这些老人拎东西,修水管。真的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啊。”
“谢谢奶奶。”司弈道了谢,和千森一起走出楼道。
夕阳已经西斜,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司弈忍不住问:“千森小姐,你有什么线索了吗?”
千森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语气淡淡的:“现在还不好说。这个林老师,口碑那么好,学生,同事,邻居都那么喜欢他,凶手为什么要杀他呢?”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司弈:“不早了,汤也炖好了,你拿去送给大家吧,我先回去了。”
“千森……你不去吗?”司弈的最后四个字还没说完,千森已经化作一道光,消失在了夕阳里,只留下空气中一股淡淡的冷香。
*
司弈拎着保温桶回到安全屋时,门刚推开就被人拽住了胳膊。沈无坐在轮椅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却急着追问:“千森小姐呢?她没事吧……”
司弈想起早上派出所那出闹剧,尤其是所长看到陈局时,脸瞬间白得像张纸,原本端着的架子“啪”地碎了,腰弯得几乎要贴到地面,连说话都打哆嗦的模样,忍不住无奈扶额:“队长,您还是关心关心那个所长吧,他差点没被吓死。”
沈无被说得有些心虚,干咳两声移开视线:“我这不是担心千森小姐嘛……毕竟这次金三爷没跟着……”
“队长,你这是怀疑我照顾不好千森小姐?”司弈不服。
“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无下意识往轮椅里缩了缩,眼神躲躲闪闪。
司弈看他这副窘迫模样,心里的小委屈瞬间散了,反倒起了逗弄的心思。
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桶,“咔嗒”一声掀开盖子,浓郁的肉香瞬间漫满整个屋子。
“我可没让千森小姐受委屈。”司弈故意顿了顿,目光掠过眼巴巴的沈无,却先转向旁边的白晓潇,“对了,这是她带给大家的大骨汤,千森小姐做的哦,给你们补补身子。”
白晓潇闻到香味瞬间眼睛亮成了星星,扔下笔就冲了过来,凑到保温桶边深吸一口气:“哇,千森小姐亲自炖的?这也太幸福了吧!”
司弈:“小白最乖,给你一大碗。”司弈笑着拿起勺子,给白晓潇盛了满满一碗。
“谢谢司弈哥哥!”白晓潇心满意足。
秦义和卡尔也围了过来,满脸期待:“替我们谢谢千森小姐。”
“没问题。”司弈爽快地应着,给两人各盛了一碗。
两人刚接过碗,就听见旁边传来委屈的声音。
“司弈啊……”沈无坐在轮椅上,眼神巴巴地盯着保温桶,像只没吃到骨头的小狗,“你对你的队长这么狠心吗?就眼睁睁看着我饿肚子?”
司弈憋笑憋得肩膀发颤,见他实在可怜,才拿起最后一个空碗,盛了碗最满的递过去:“队长,这可是千森小姐特意让我给你留的,说你腿伤要补,快喝吧。”
司弈看着众人捧着碗喝汤的满足模样,想起以前做特种兵出任务,常常是啃着压缩饼干熬过一天,哪有过这样被人惦记、喝热汤的日子?原来被人放在心上,是这么幸福的事。
他一边给众人添汤,一边把今天的事说了一遍。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司弈收拾好保温桶准备离开,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的信息。
千森:让沈无他们查一下林文彬妻子和孩子的落脚点,你明天陪我去见她们。
31. 我的宝藏
第二天是周六,千森和司弈按照卡尔查到的地址,找到了林文彬妻子新租的小区。估计是为了儿子读书,所以离原本的小区并不远。
两人刚走进小区大门,就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一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小男孩蹲在地上,手里攥着半块面包,正小心翼翼地喂给一条浑身脏兮兮的小土狗。
小狗怯生生地凑过来,叼过面包渣,尾巴轻轻晃了晃,男孩立刻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是林老师的儿子,叫林小宇,马上就要读六年级了。”司弈压低声音,看着男孩的模样,想起卷宗里林文彬温和的笑容,心里泛起一丝酸涩。
千森默默注视了一会儿,然后走了过去。她在男孩身边蹲下,目光落在小土狗身上,声音放柔:“小朋友,这是你认识的小狗吗?你很喜欢小动物呀?”
林小宇抬头看到千森,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眼睛亮闪闪的:“嗯!我最喜欢小狗了!这只狗狗是昨天在楼下发现的,它好像没有家,我就偷偷拿面包喂它。”
可他说着,眼神又暗了下来,手指轻轻摸了摸小狗的头,语气带着失落:“但是妈妈不让我把小动物带回家,说它们脏。要是爸爸还在就好了,爸爸也喜欢小动物,以前还会陪我一起喂小区里的流浪猫呢……”
“小宇!你在跟谁说话?”
一道急促的女声突然传来,打断了男孩的话。两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米色长风衣外套的女人快步走过来,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正是林文彬的妻子苏晓梅。
司弈觉得有些奇怪,虽然不是盛夏季节,但是六月中旬已经很少有人裹得这么严实了。
苏晓梅走到男孩身边,一把将他拉到身后,警惕地盯着千森和司弈,语气里带着防备:“你们是谁?”
“我们是林文彬老师的朋友。”千森站起身,语气平静,尽量让自己的态度显得温和,“听说了文彬的事,知道你们搬到这里,特意过来看看,想问问你们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没想到“林文彬”三个字刚出口,苏晓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像是听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没站稳。
她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猛地拽紧林小宇的胳膊,语气尖锐:“我不认识你们!你们赶紧走!别再来打扰我们!”
“苏女士,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了解一下……”司弈刚想解释,就被苏梅厉声打断。
“我说了别再来了!我没什么好聊的!”她说着,拉起林小宇就要往楼道里走,林小宇被拽得一个趔趄,还不忘回头看了眼地上的小土狗,眼里满是不舍。
千森上前一步,轻轻拦住了她的去路:“苏女士,你在害怕什么?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的。”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梅的情绪更激动了,声音都在发颤,用力推开千森的手,拉着林小宇跌跌撞撞地跑进楼道,“砰”的一声关上了单元门。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紧闭的单元门,神色都有些凝重。
“她肯定知道什么。”司弈皱紧眉头,“提到林老师的时候,她的反应太反常了,不是伤心,是恐惧……还有愤怒!”
千森没有说话,目光落在楼道口,若有所思。过了几秒,她开口道:“查一下林文彬生前的社交圈,重点查他最近半年交往密切的人,包括同事、朋友,甚至是网友,越详细越好。”
司弈点了点头,又看向花坛边的小土狗。小狗还蹲在原地,看着单元门的方向,尾巴耷拉着,显得有些孤单。
*
安全屋的灯光亮到深夜,周始息坐在电脑前,指尖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屏幕上滚动着林文彬的社交记录与亲属信息。
终于,他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转过身看向围坐的众人,语气带着几分凝重:“查清楚了,林文彬的父母在老家务农,平时联系不多,他社交圈很简单,除了学校同事,就只和一个资助了十多年的学生有联系,叫陈默。”
周始息拿出了一串通话记录。司弈看了一眼,通话记录还算正常,陈默在每年的重要节假日都会给林文彬发送问候信息或者打电话,也就是闲聊两句,汇报一下近况。
他抬头问道,“那这个陈默现在在干嘛?”
周始息神色有些古怪,拿出一份档案:“这是我觉得最奇怪的地方。陈默三年前大学毕业,因为他成绩优异,所以其实有一些不错的工作机会。他有来找过一次林文彬,但是最后却没留在大城市,反而回了乡下老家,目前在老家一个仓库当看守。”
“看守?”秦义疑惑道,“一个大学生去看仓库?这也太奇怪了。”
周始息点了点头:“还有,你们看这个。”他调出一份“支教记录”,上面显示林文彬从三年前开始定期下乡支教,支教地点刚好就是陈默老家的村子。
“这么看来,林文彬真的是一个老好人啊。”卡尔看着资料感叹道,“资助学生十多年,还特意去学生老家支教,现在这样的人可不多见了。”
司弈也觉得这样看来林文彬确实是一个有爱心的人。
周始息却默了默,轻点了两下鼠标,调出了林文彬的行程轨迹,语气严肃:“但是,周始息的出行轨迹显示他几乎每两到三周会去一次支教地,最长也不超过一个月,每次待上三天。但是据学校记录显示,林文彬每月只有一堂支教课。”
这话一出,众人都愣住了。
白晓潇托着下巴,小声嘀咕:“这他去的也太频繁了吧?一堂课哪需要三天……”她突然一拍脑袋,“难道他是以支教为借口,其实是去见陈默?会不会……他们有特殊关系?比如……那种关系?不然苏晓梅提到他时,怎么会又恐惧又愤怒,还急着搬家?”
安全屋瞬间安静了下来,司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觉得好像也很合理,难道苏晓梅真的是同妻?她早就受够了林文彬?
“行了,别瞎猜了。”沈无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这些资料先发给千森小姐吧。”
周始息立刻把整理好的文件发过去,没过五分钟,千森打来了电话:“陈默看守的仓库在哪里?”
周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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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立刻放大了地图:“在邻市下面的一个村子,到那个村子大约半天就够了,但是仓库没有定位,找起来需要一点时间。而且山里的信号也不太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似是在思考,随后传来千森的声音:“秦义,你的伤怎么样了?”
虽然知道千森看不到,秦义还是立刻挺直了腰板:“报告千森小姐,没问题了!别说开车,就连开坦克都不在话下。”
“好,那卡尔呢?”
卡尔忙不迭地点头:“我也没问题!可以和秦义轮流开,保证不耽误时间!”
“嗯,你们两个明天一早出发。带上信号设备,记住,绝对不要失联。”千森顿了一下,“小白,你也跟着,有问题可以协助。”
“是!”白晓潇眼睛一亮,“我早就想活动活动颈骨了。”
这时,一直坐在轮椅上的沈无突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急切:“我也可以去!”
电话那头的千森轻笑一声,然后坚定地拒绝道:“你留着吧,万一我又被抓起来了,还得靠你摇人捞我呢。”
沈无被说得一噎,最终只能无奈叹气:“行吧,那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有情况随时联系。”
*
周日的傍晚,千森抱着一只温顺的金毛幼犬,等在林小宇补习班放学回家必经的巷口。他们查到的消息显示苏晓梅今天上晚班,要到夜里十点才会回家。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穿着蓝色校服的林小宇背着书包走过来,脚步慢悠悠的,还时不时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小宇。”千森轻唤了一声。
看到千森怀里的金毛,林小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脚步也加快了,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声音里满是惊喜:“哇,这只小狗好可爱呀!姐姐,你也住在这附近吗?”
千森笑着把金毛放在地上,看着它凑到林小宇脚边蹭来蹭去:“不是,我是特意来看你的。前天见你喜欢小动物,就带它来陪你玩。”
林小宇蹲下身,轻轻摸着金毛的头,脸上露出了笑容,话也多了起来,讲起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的趣事。
千森耐心地听着,偶尔搭一两句话。
这时司弈提着一个印着卡通图案的纸袋走了过来,“肯基基的儿童餐出新品了哦,快尝尝。”
三人找了张长椅坐下,林小宇一边喂金毛吃薯条,一边大口啃着汉堡,眼里还盯着炸鸡。
吃完饭后,林小宇突然拉起千森的手,语气里满是骄傲:“姐姐,哥哥,我带你们去看我的宝藏吧!”
千森:“好呀,你的宝藏是什么呀?”
林小宇:“你们看了就知道了,那是我最喜欢的东西,从来没给别人看过!”
千森和司弈对视一眼,便跟着林小宇往他家所在的单元楼走。
他家就在一楼,林小宇用钥匙打开门,熟练地换了鞋,然后跑进卧室,抱出几个鞋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到茶几上。
“你们看!”他掀开最上面的盒子,献宝似的递给千森。
下一秒,千森和司弈都愣住了。
32. 宝藏仓库
林小宇拿出来的盒子里装的不是玩具,也不是奖状,而是几个做工粗糙的动物标本:有巴掌大的麻雀,有小白兔,还有一只小狗……
仔细一看,竟然是昨天林小宇在小区里喂的那只!
林小宇却没察觉两人的异样,伸手拿起那只小狗标本,眼里满是欣赏:“这是我昨天刚做的,可惜爸爸看不到了,不然他一定会夸我做得越来越好了!它们可都是‘艺术品’哦!”
“小宇,这些标本……是谁教你做的?”司弈的声音有些发紧。
“是爸爸教我的呀!”林小宇说得理所当然,他放下标本,抬头看向千森,眼神里带着天真的疑惑,“爸爸说,把喜欢的小动物做成标本,它们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对了姐姐,爸爸死了之后,也会被做成艺术品吗?”
听小宇用天真烂漫的语气说出这样可怕的话,司弈和千森都不知该如何回答。
就在这时,门锁突然传来转动的声音,苏晓梅推开门走进来,看到屋里的场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像是疯了一样冲过来,一把将林小宇拉到身后,伸手就去推千森,“谁让你们进来的?滚!你们赶紧滚出去!”
司弈立刻挡在千森身前,扶住苏晓梅的胳膊,语气严肃:“苏女士,你冷静点!小宇说这些标本是林文彬教他做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晓梅因为反抗的动作极大,外套在推攘中滑到了手肘,露出了胳膊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新旧叠加的淤青和疤痕布满大小臂,有的已经结痂,有的还是新鲜的紫红色,触目惊心。
千森眼神一暗,猛地攥住苏晓梅的手腕:“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梅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想将胳膊藏起来,脸色惨白如纸,声音都在发颤:“不关你们的事!这是我的家事!你们赶紧走!再不走我报警了!”
林小宇站在妈妈身后,缩着脖子,手里还攥着那只小土狗标本,眼里满是茫然和恐惧,似乎不明白妈妈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
司弈本想安抚苏晓梅的情绪,让她先冷静一下。
但是苏晓梅双眼通红,死死盯着千森和司弈,突然一把搂住身后的林小宇,踉跄着退到墙角。
她抱着儿子蹲下来,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嘴里反复念叨着:“放过我儿子吧……求求你,放过我儿子吧……”
林小宇被妈妈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住了,手里的标本“啪”地掉在地上,他伸手想去捡,却被苏晓梅死死按住。
“别碰!不准碰这些东西!”苏晓梅的声音陡然拔高,像是受了什么刺激,眼神里满是恐惧。
“苏晓梅,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听到“孩子”两个字,苏晓梅愤恨的目光看向千森,突然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刀尖对着自己的喉咙,情绪彻底失控:“你们走!立刻走!再不走我就死在这里!我告诉你们,我儿子是无辜的,所有事都跟他没关系!”
林小宇吓得“哇”地哭了出来,伸手去拉妈妈的手:“妈妈,你别这样……”
千森看着眼前失控的场景,又看了看哭得撕心裂肺的林小宇,最终回过头:“我们走。”
除了单元楼,司弈问道:“现在怎么办?”
千森:“先等秦义那头的消息吧。”
话音刚落,司弈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是沈无的电话。
沈无:“司弈,不好了,秦义他们失联了!”
“怎么回事?”不等司弈回话,千森已经夺过了手机。
“他们今天下午到了村子,找到仓库位置后发了条定位,刚才卡尔传回来一个视频,之后就再也联系不上了,电话没人接,信号器也断了!”沈无的声音十分焦急。
“视频发给我。”
挂了电话,两人立刻点开了沈无发来的视频:
一开始画面背景是一个破旧的仓库,外墙爬满了藤蔓,铁皮门锈迹斑斑。
秦义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带着几分警惕:“大家小心点,这里有点奇怪,陈默也不知去哪里了。”
紧接着,画面里出现白晓潇的身影,她伸手推开仓库门,里面黑漆漆的。
有人打开了手电,下一秒,白晓潇的惊呼声陡然响起,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恐惧:“这、这是什么东西?!”
手电的光扫过仓库内部,司弈和千森同时倒吸一口冷气——整个仓库里,密密麻麻摆满了动物标本,挂在墙上的、摆在架子上的、堆在地上的,从巴掌大的麻雀到半大的狼狗,粗略估计得有上百件。
标本在光照下下泛着诡异的光,整个仓库像个阴森的标本博物馆。
“这……难道都是林文彬做的?”司弈想起林小宇手里的标本,再看看眼前这上百件“作品”,一股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千森没说话,眼神死死盯着屏幕。
视频里,卡尔的声音响起:“这边有台电脑,好像还开着,我去看看。”
画面晃动着转向仓库角落,那里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屏幕亮着微弱的光。
就在镜头快要对准电脑屏幕时,画面突然黑了,只剩下一阵电流的“滋滋”声,然后彻底中断。
“等等,倒回去。”千森突然开口,手指点在屏幕上,“把画面倒到光扫过地面的时候,慢放。”
司弈立刻照做,将视频倒回白晓潇惊呼的片段,放慢速度一点点播放。
“停!”
屏幕上,地面铺着几块深色的布,布上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因为光线暗,又只有一瞬间,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千森心一沉:这里怎么会有“献祭阵”?
“给沈无发消息,我们现在立刻去陈默老家。”
*
一辆黑色越野在夜色中疾驰,等千森和司弈赶到仓库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周围没有一丝灯光,只有仓库的铁皮屋顶在月光下泛着寒光。
仓库门还保持着敞开的状态,里面黑漆漆的,司弈想要先下车查看,被千森拦住了。
“跟在我后面。”
司弈收回脚,掏出手电打开灯光。
两人刚迈进仓库,就看到地上躺着三道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失联的秦义、卡尔和白晓潇!
司弈正想冲过去,却被千森再次拦住。
她眉头微蹙:“空气里有迷香,他们只是睡着了,过会儿就能醒。”说着,她抬手捏了个法诀,轻轻拍在司弈的额头上,“这个能帮你隔绝迷香。”
司弈这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仓库深处。即便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真实地看到密密麻麻的动物标本,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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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森径直走向之前视频里铺着深色布的位置,掀开一看,下面竟然是几个透明玻璃罐,里面漂浮着被肢解的人体器官,惨白灯光下,人体组织在液体里极为骇人。
其中一个罐子里泡着一颗完整的头颅,面部轮廓清晰可认,正是他们在寻找的陈默!
“司弈,立刻报警!”
“陈默……竟然也死了?”司弈攥紧手机,指尖有些发白。
等警察赶来的过程中,千森看到角落里亮着微弱的光,两人走过去一看,是那台电脑。
屏幕亮着,主页停留在一个极简设计的登录页面,已经有人输入了账号和密码,光标在【登录】按钮上闪烁,似是特意在等着他们点开。
看着名为“wenbin”的账号,两人对视一眼,点击“登录”。
页面跳转进入一个网络论坛,界面设计的极其阴暗,背景是深黑色,文字是暗红色,首页置顶的帖子标题全是“今日虐杀记录”“标本制作技巧分享”之类的内容。
司弈咽了口唾沫,伸手滑动鼠标,点开论坛的视频区——下一秒,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论坛里竟然全是世界各地的人上传的虐待动物视频,分类细致到“犬类”“猫科”“鸟类”“啮齿类”……数量高达数百万条,最新上传的视频还在不断刷新。
“这、这是什么论坛……”司弈猛地移开视线,脑海里还是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
千森的眼神冷了下来,点开“wenbin”的个人主页,账号等级标注着“VIP至尊”。里面整齐排列着上千个视频,最早发布在十年前,标题一条比一条残忍:《活剥狐狸皮毛不损皮质教程》《兔子骨骼标本完整剥离手法》《鸟类羽毛保存技巧》……
最新一条视频发布于林文彬遇害前三天,标题是《窒息法制作活体标本:保持完整的关键》。
司弈颤抖着点开这条视频:
林文彬穿着白色的实验服,手里抱着一只被麻醉的小狗,就像在上一堂普通的语文课:“想要让动物在窒息后保持身体完整,关键在于麻醉剂量和埋沙深度……”
他说着,将小狗的头朝下埋进一个沙坑里,手里拿着计时器,眼里全是狂热,直到小狗彻底没了呼吸,才将它挖出来,开始处理尸体。
视频里的手法,竟然和林文彬自己死亡的方式一模一样!
“呕——”司弈再也忍不住,跌跌撞撞跑出仓库仓库门口,扶着墙干呕起来。
他见过血腥的案发现场,见过残忍的凶手,却从没见过如此变态的场景——林文彬表面上是温和的语文老师、爱动物的好人,背地里竟然是这样一个虐杀动物、传授虐杀技巧的恶魔!
千森沉默着走出了仓库,夜风刮起她的发丝,眼底的寒意更浓了。
“千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司弈看向千森。
千森回头看向满仓库的标本,紧锁着眉头。
这时候,司弈的电话突然响起,竟然是陆知叙打来的。他有些意外地接起电话:“怎么了?”
陆知叙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慌张:“司弈,快看热搜!”
“热搜?”司弈一头雾水,陆知叙什么时候还关注起这种东西了?但他还是调出了热搜界面,看了一眼突然脸色大变:“千森小姐,我觉得你最好看一下。”
33.复仇的狂欢
热搜榜顶端,一条带着鲜红“爆”字的词条:【奶糕铲屎官虐宠】
点进去满屏的愤怒评论几乎要溢出屏幕,而最顶端的是一条十分钟前刚发的视频。
视频一开始,画面有些晃动,镜头对准了角落里的一拍铁笼,里面关着瑟瑟发抖的小猫小狗。
紧接着,“奶糕铲屎官”出现在镜头里,他脸上没了平时直播时的温和笑意,眼神冰冷,手里拿着一根细细的铁棍,毫不留情地朝着笼子里的小动物戳去。
“嗷——”小狗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爪子扒着铁笼疯狂挣扎。
可他却兴奋起来:“哎哟,你今天叫得最大声,就是你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从笼子里揪出那只小狗的后颈皮,狠狠往地上一摔,“咚”的一声闷响,小狗发出了微弱的哀鸣。
他却嫌不够似的,又弯腰把小狗拎起来,手指死死掐着小狗的尾巴根,只听“咔嚓”一声脆响——他竟然徒手拧断了小狗的尾巴!
听着小狗“吱吱吱”狂叫,他明显更兴奋了,一只手死死摁着小狗脖子,另一只手直接伸向小狗的眼睛,指甲狠狠扣了进去……
“唰!”视频突然黑屏,弹出“内容包含血腥暴力,已被平台下架”的提示框。
虽然视频已经下架了,但是网上的风向已经转变了:
“原来奶糕铲屎官是这种恶魔!虐宠视频看得我浑身发抖,杀了他根本不算犯罪,是为民除害!”
“之前还觉得凶手残忍,现在只想说干得好!这种人渣活在世上就是祸害,死了活该!”
“难怪他会死得那么惨,这是报应吧?建议警方别查了,省得浪费资源!”
甚至有几条高赞评论直接@官方,要求“撤销案件,不追究凶手责任”,下面跟着上万条附和的回复。
司弈刷新了一下页面,发现又有新的话题冲上热搜:#奶糕铲屎官死有余辜##建议警方停止调查虐宠者命案#……
他抬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千森。
千森眉头紧锁:“让沈无赶紧查发出视频的账户IP在哪里。”
“是!”
半小时后,沈无发来了消息:发帖人的IP就在燕京。
千森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这次的谋杀案显然是一场复仇的狂欢,凶手肯定不会停下他复仇的步伐……那下一个死的会是谁呢?
“糟了,我们中计了!立刻回去!”
*
越野车在山路上疯狂提速,司弈踩着油门,仪表盘指针几乎要顶到最大刻度。
千森紧盯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色:苏晓梅如此恐惧,应该早就知道林文彬的事情,也猜到了他因何而死。她什么也不肯说,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偏偏林小宇继承了林文彬的“爱好”,凶手怎么可能放过他呢?
等他们赶到林小宇家所在的小区时,已经是上学时间。
千森推开车门就往单元楼跑,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急促的声响。刚拐过路口,就看到林小宇背着书包,正蹲在路边,面前趴着一条体型庞大的狗,毛色银灰,正吐着舌头看着林小宇。
司弈一愣,第一个案子发生的时候他特意上网搜过,那就是捷克狼犬!
“好可爱的狗狗,”林小宇伸出小手,想要摸狼犬的头顶,声音里满是孩子的天真,“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呀?你的家人呢?”
“住手!”
千森还是晚了一步,狼犬听到声音原本温顺的眼神骤然变得凶狠,獠牙外露,喉咙里发出了低沉的嘶吼。
司弈反应极快,立刻掏出手枪,对着狼犬连开三枪!“砰!砰!砰!”枪声惊得周围的人群纷纷尖叫躲闪。可子弹打在狼犬身上,竟然只擦出几道火花,根本没造成伤害!
“是灵族!”
狼犬被激怒了,猛地朝着林小宇扑过去,巨大的爪子直接将孩子摁在地上,张口就要咬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千森纵身扑上前,抬手凝聚灵力,一掌狠狠拍在狼犬背上!
一声闷响,狼犬被击飞出去,装在路边的垃圾桶上,发出一声痛吼。
司弈趁机冲过去,一把将吓得脸色惨白的林小宇拉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死死护住:“小宇别怕!没事了!”
“吼——”狼犬人立而起,直立的身形比司弈还要高一个头,竟然口吐人言,声音沙哑:“千森小姐,你忘了自己也是灵族吗?竟然护着人类的孽种!”
千森冷冷看着他:“灵族有规矩,不可残杀人类,你难道忘了吗?”
“不可残杀人类?”狼犬冷笑一声,爪子在地上刨出深深的坑,“那他们残杀我们同类就可以吗!那些被林文彬做成标本的猫狗,很多都是刚觉醒灵智的幼崽,还没来得及化形,就被他活活虐杀!他们手上沾了多少灵族的血,你知道吗?”
它说着,亮出带着寒光的利爪,朝千森扑过来。
千森侧身躲开,反手抓住狼犬的耳朵,将它按在地上,膝盖顶住它的脊背:“灵族的生存法则不是滥杀,你这样和这些人类有什么区别?”
“区别?”狼犬挣扎着抬头,眼神里满是疯狂,“我是在替天行道!灵族本就比人类高一等,凭什么要躲在暗处,看着人类肆意伤害我们的同类?那些无辜惨死的崽子们难道不可怜吗?”
千森的手指微微一顿,她确实见过人类对灵族的伤害……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狼犬周身灵力突然暴涨,猛地挣脱千森的束缚,一爪子挠在她的胳膊上,瞬间划出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吃痛让千森松了手,狼犬一跃跳上了屋顶,居高临下看着千森:“他们死不足惜!我只不过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而已!”
“你的灵力……怎么会突然变强这么多?”千森捂着流血的胳膊,眼里满是震惊。
狼犬仰天大笑,笑声里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热:“千森小姐,你难道还没有察觉吗?他要回来了!那位被封印的大人要回来了!到时候,所有伤害过灵族的人类,都会付出代价!”
他要回来了……千森心里一震,想起九尾狐佳丽也曾说过一样的话。
她顾不得自己一直在流血的伤口,周身散发出极具压迫性的强大灵力,双手结印:“镇!”
一道金色光芒从天而降,将狼犬从屋顶击落,死死压制在地面上,地砖碎裂,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狼犬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发现灵力正在快速流失。它怨恨地瞪着千森:“没用的,等大人回来后,一定会为我报仇!人类和你们这些背叛灵族的家伙,都要死!都得死!”
千森眉头一皱,金色光芒像一把锋利的剑刃,将狼犬撕裂成无数碎片,消散在空中。
千森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幸而司弈冲过来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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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森小姐!你的伤口在流血,我先帮你包扎!”
她摇了摇头:“不用,我要回一趟妖市,这里的事情你来处理一下,沈无应该就快到了。”
“我陪你去!”司弈立刻说道,他实在不放心让受伤的千森独自离开。
“不行!”千森厉声喝止。话音未落,她周身泛起一阵白光,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
司弈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没来得及用上的纱布,心里满是不安。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了警笛声,沈无坐着轮椅,被警员推了过来。
他们车后座的秦义、白晓潇和卡尔三人也醒了过来。
“我们怎么回来了?”秦义揉着发胀的脑袋,疑惑地看着周围,“我记得我们明明在仓库……”
白晓潇指着地上的血迹和碎裂的地砖,呆呆地问道:“这里刚在是战斗了?”
卡尔还有些迷糊:“弈你怎么在这里?千森小姐也在吗?”
司弈勉强挤出一个笑脸:“你们醒了就好,案子,已经处理好了……千森小姐已经回去了。”
他说着,忍不住又看向千森消失的方向。
*
千森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妖市家中。
三金见到她受了伤顿时大惊失色,急忙拿出了丹药喂千森服下:“千森小姐,怎么回事啊?这伤……”
千森咽下丹药,终于找回了一些气力:“我要去黑水。”
三金一愣,眸光颤了颤,黑水在妖市腹地,常年弥漫着吞噬灵力的瘴气,几乎无人靠近,千森小姐怎么会突然要去那里?
他盯着千森紧绷的侧脸,终究没有多问:“您先换件新的衣服吧。我这就去备车。”
片刻后,一辆流光溢彩的豪华马车径直穿过妖市喧闹的街巷,驶向了人烟稀少的腹地,停在了一片漆黑无边的水域前。
千森走下马车,水面平静得连倒影都没有,所有东西掉入黑水都会瞬间沉底。
她从袖中取出一枚巴掌大的黑鳞,鳞片表面泛着暗金色的光芒。
“咚”一声,鳞片被抛入了黑水之中,不见一点涟漪。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鳞片落水的地方突然泛起一圈涟漪,紧接着形成了一个漩涡,从下面浮上来一艘小小的乌篷船,船头站着个身披蓑衣的船夫,脸藏在斗笠下,声音沙哑:“去哪里?”
“千山。”
“上船吧。”
千森踏上小舟,船夫竹篙一点,小舟悄无声息地划入黑水深处。
随着船身不断前行,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最后只剩下小舟船头的一盏油灯,其余的一切都被无边的黑暗吞噬了。
不知划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一座漆黑的山影。小舟缓缓停靠在山脚下的石滩上,千森刚上岸,小舟与船夫就化作一片黑鳞,飞回她袖中。
她走到山壁前,指尖凝聚灵力,在石壁上画了一道符。符文落成后泛起点点星光,顺着石壁迅速蔓延,最后形成一扇大门的形状。
“万炁本无根,开!” 千森轻声念出咒语,石门 “轰隆隆” 作响,竟从中间裂开一道缝,冰冷的寒气从缝隙中涌出来,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门后是往下延伸的石阶,石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泛着潮湿的寒意。千森紧了紧披肩,深吸一口气,举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