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越星际标记你》 第1章 有个星际总指挥住我身体里了! 凌航是被脑子里星际战争的炮火轰鸣“震”醒的。 他猛地从床上坐起,胸口还残留着被能量脉冲炮击中的灼痛感。这不是梦——一个月前闯入他身体的星际指挥官,正在用他的脑子重温一场惨烈的败仗。 “够了!”凌航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低吼,“你要养伤就好好养,别动不动就在我颅内放战争大片行吗?” 一股冰冷的意念如同淬火的钢针扎进他的意识:“要不是你这身体过于脆弱,我怎么会困在这里?” 凌航气得想笑。一个月前,他还是个普通的外卖员,最大的烦恼是系统的超时警告和难缠的客户。现在倒好,他成了星际指挥官的“临时宿舍”,还要忍受“房客”的差评! 凌航看着镜中自己浓重的黑眼圈,欲哭无泪。这位指挥官大人显然不明白,人类员工是需要休息的。 拖着比入睡前更沉重的步伐,凌航出了门。清晨的空气带着一丝凉意,稍微驱散了些许头脑的混沌。他习惯性地走向那个熟悉的煎饼摊。 “大爷,一个煎饼果子,跟之前一样。”他的声音带着没睡醒的沙哑。 正在熟练摊饼的大爷闻声抬起头,昏黄的白炽灯光下,他眯着眼打量了凌航一下,手上的动作没停,眉头却微微皱了起来。 “小伙子,”大爷的声音带着老年人特有的、看透世事的沉稳,“你这黑眼圈快掉到下巴颏了。年纪轻轻的,看着比我这老头子还没精神气儿。” “嗯,”凌航没什么精神地应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下,“最近……没睡好。” 铁板上的面糊发出滋啦的声响,香气弥漫开来。大爷麻利地磕了个鸡蛋,用刮板均匀铺开,状似随意地继续说: “我懂。你们这活儿,看着自在,想跑就跑想歇就歇。可心里那根弦啊,怕是比谁都绷得紧。”他说话不急不缓,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系统催着,客人盯着,风里来雨里去的,不容易。钱是挣不完的,身体可是自己的本钱,得掂量清楚。” “嗯嗯,知道了,谢谢大爷啊!”凌航大声应着,心里却泛起着一股暖流。 跟这位大爷认识差不多半年了,几乎天天早上光顾。他们之间的话不多,无非是“来了”、“老样子”、“小心烫”,但这种日复一日的、沉默而稳固的交集,在这种漂泊无依的大城市里,本身就成了一种小小的慰藉。 此刻,这份来自陌生人的、朴素的关怀,像一道微光,短暂地照进了他被星际战争和诡异灵魂搅得一团乱麻的心里。 他接过热腾腾的煎饼果子,再次道了谢。食物的温暖透过纸袋传到掌心,让他终于有了一点脚踏实地的真实感。 社畜的日子仍在继续。至于脑子里那位指挥官和他带来的“战争后遗症”……凌航咬了一口煎饼,决定暂时把它们和酱料葱花一起咽下去,先应付眼前的生活再说。 凌航今天接单的餐厅生意火爆,狭小的等候区挤了好几个不同平台的骑手。凌航刚挤进去,就瞥见了一个他最不想看见的身影——王德发。 按理说,外卖骑手天南海北地跑,专门碰上某个“死对头”的概率并不高。但凌航的情况有点特殊。自从他“**高德”的名声在片区传开,原本总是蝉联“单王”、颇有些威望的王德发,就明显看他不顺眼了。用王德发私下的话说:“一个毛头小子,仗着运气好走了几次近路,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凌航正低头核对订单信息,一个带着明显戏谑和酸意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凌航,今天状态不错啊!”王德发端着杯豆浆,笑呵呵地走过来,声音洪亮得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听到,“刚看你送餐那速度,啧啧,年轻就是好。” 他不等凌航回应,就转头对旁边几个等单的老骑手叹气道:“老张,老王,看见没?咱们这帮老家伙以后怕是没饭吃了。现在跑单不看资历,就看谁系统玩得溜,近路找得刁。” 他这话听着像是自嘲,却瞬间把凌航放在了所有“老资历”的对立面。 说完,他又亲切地揽住凌航的肩膀:“老弟,别误会,哥没别的意思,就是佩服你!你说你有这脑子,干嘛非跟我们这群大老粗抢这辛苦钱?去大公司坐办公室不好吗?” 他语气诚恳,眼神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周围几个等餐的骑手小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有人无奈地撇嘴,有人朝凌航使眼色,意思都是:“别搭理他,这人就这德行。” 凌航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那点不快。 他知道王德发为什么针对他——无非是自己无意中动了他“单王”的蛋糕,还抢了风头。他以前也忍过公司里关系户的明枪暗箭,相比之下,王德发这种直来直去的挤兑,反而显得有点……低级。 凌航依旧没说话,只是默默往前挪了挪,盯着出餐口的眼神更专注了,用后背无声地表达着自己的态度:不理会,不接战。 这种彻底的无视,显然比争吵更让王德发恼火。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子有些挂不住,不由得冷哼一声,阴阳怪气地下了结论: “年轻人就是傲气!” 就在这时,出餐员恰好喊到了凌航的取餐号。凌航立刻上前,利落地核对、取餐、装箱,整个过程流畅无比,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王德发,仿佛他刚才听到的只是几声无关紧要的背景噪音。 他拎着外卖,转身挤出人群,跨上电动车,动作一气呵成。只是在拧动电门离开的瞬间,心里忍不住冒出一个念头: ‘应该让那位指挥官也感受下这复杂的人间‘战场’,看看够不够他烦的。’ 不过这想法一闪而过,随即又被现实的送餐压力取代。他摇了摇头,专注地汇入了车流。 凌航这事儿还得从一个月前说起。 那天,凌航突然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感觉身体里忽然多了一个“存在”。是一个受伤的灵魂,像是刚从战场上溃退下来,带着一身硝烟与破败的气息。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却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遍布全身的伤口,尤其是心口处,一团模糊的光晕正在不断逸散,如同生命正从那里流失。 按说一个身体里两个灵魂,总该有点排斥反应,但凌航没啥感觉——也不对,还是有点感觉的。一种冰冷的钝痛,和浓重得化不开的铁锈味,正从那个灵魂所在的位置弥漫开来,让他无法忽视。 “你……你这样不行啊。”梦里的凌航下意识地喃喃。他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 他环顾四周,梦境的空间混沌未明,没有墙壁,没有家具。他心念刚动,周围便流淌起柔和的光,像月光凝成的溪流。他伸手探入光中,心里想着‘需要水’,掌心便捧起一掬清亮、温润的液体;想着‘需要布’,光流便缠绕编织,化作柔软光洁的白色织物。 没有碘伏,没有胶带,在这个属于潜意识的世界里,凌航只能用最纯粹的东西去安抚那道伤痕。 他小心翼翼地,用织物蘸着那捧‘清水’,轻轻擦拭着对方灵魂上的血污与尘埃。清水触及伤口,泛起细微的涟漪,仿佛真的带走了污秽。那冰冷的痛感,似乎也随之减轻了一丝。 接着,他尝试着用手边流淌的光,像缠绕丝线般,谨慎地覆盖在那道最致命的心口伤上。光丝触及伤口,便自发地编织、贴合,形成一个柔和的光茧,暂时止住了那令人心惊的逸散。 这过程缓慢而耗费心神,忙活了不知道多久,感觉那个灵魂的颤抖终于平复了一些,凌航才松了口气。 “暂时……只能这样了。”他想着,要不是在梦里不知道怎么送“灵魂”去医院,就冲心口那道伤,他早就打120了。 然后,凌航就过上了白天外卖员,晚上看护‘病号’的日子。 只是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他最后一个念头是:这事儿怎么就偏偏让他摊上了!是上辈子炸过碉堡还是怎么地?他明明只是个想安稳跑单的普通人,现在倒好,身体成了战损版灵魂的休养地。 这要是个能发布任务的系统也好,高低得给他结算点“看护积分”或者“精神损失费”吧?可除了每晚在梦里给人当“兼职护士”,消耗他本就不富裕的睡眠,啥实质好处都没有! 这股子憋屈,在他第二天顶着浓重黑眼圈、因精神不济差点撞上路边护栏时,达到了顶峰。趁着等红灯的间隙,他忍不住在心里哀嚎起来: “这位灵魂哥,您能听到吗?算我求您了,您要是能挪地儿就挪一挪吧!我一个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社畜,真受不了这白加黑的折腾啊!再这么下去,别说帮您养伤了,咱俩迟早得一起因为疲劳驾驶报销!” 他絮絮叨叨抱怨完,意料之中,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只有一缕极淡的、近乎错觉的歉意,像初冬的凉风,在他心间轻轻拂过,转瞬即逝。 凌航愣了一下,所有抱怨都卡了壳。 他抬头,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阳光有些刺眼。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丝……微弱的联系感,在他心底滋生。 行吧。他认命地想。 看来这‘陪护’的活儿,他还得继续干下去。 第2章 噩梦影响了我工作效率 凌航,来自一座四线小城,人生前二十多年的标签,大抵可以概括为“路人甲”。在学校,他是老师目光扫过时永远不会停留的模糊身影;成绩单上的名次,也总能巧妙地卡在不上不下的中间地带,安稳地隐匿于集体之中。 他一度以为,大学里那个听起来四平八稳的“行政管理”专业,会是他融入人海、安稳度日的船票。直到踏入社会他才恍然,这片海域风平浪静的表面下,暗藏着名为“关系”的礁石。 他辗转了几家公司,岗位不是被领导的某位亲戚顶替,就是沦为关系户的“备胎”,甚至在需要有人担责时,被轻飘飘地推出去“顶雷”。 几番沉浮,凌航终于认清了现实,在那张无形的“关系网”前低下了头。他沉默地交还了那张无效的“船票”,转而跨上了一辆电动车,成为一名穿梭于城市脉络的外卖骑手。 这个选择,其实并非全然是退却,也藏着他一番审慎的考量。 因为从小到大,凌航都怀揣着一项无人知晓的“天赋”——一种近乎本能的、精准的方向感。 儿时在外疯跑,无论置身于多么陌生的街巷,他总能清晰地“感知”到家的方位,如同体内内置了一台隐形的罗盘。可惜,这项技能从未被任何一门考试认可,成了他心底一个微不足道的遗憾。 直到成为外卖员,这项沉寂已久的天赋终于被城市的需求唤醒。当其他骑手还在依赖导航软件,在“重新路径规划”的提示声中焦头烂额时,凌航却能凭借一种莫名的直觉,从钢筋水泥的迷宫中,寻得那条最优的捷径。 他将这些巧妙如城市谜题答案的路线,分享在工作群里,渐渐赢得了同行们心服口服送上的称号——“**高德”。 这个周六的客单量激增,高峰时段也比平日晚些,所以凌航送完最后一单,时针也已滑过了晚上十一点。 当他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回到出租屋时,又饿又困,身体像个被掏空的麻袋。在“随便吃口东西”和“立刻昏迷”之间挣扎了不到三秒,沉重的困意便以压倒性优势获胜。他连衣服都没力气换,就直接栽倒在床上,瞬间失去了意识。 这一次,连梦境都透着一股精疲力竭。他感觉自己像一团沉在海底的软泥,连思绪都是迟缓的,更别提去“查看”那位室友的状况了,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猩红的光束撕裂星空,旗舰“银鹰之心”的护盾在眼前碎裂,迸发出的不是能量火花,而是部下们临死前惊恐与不解的面容,瞬间被高温气化。 通讯频道里最后传来的,被爆炸声淹没的惨叫:“快散开——!” 以及时空扭曲力场启动时,宇宙基础规则被强行拧断发出的、令人灵魂战栗的呻吟。 那发偏离轨道的能量脉冲炮击中夜枭战机时,并非简单的爆炸,而是感觉灵魂先于身体被那道毁灭性的光柱贯穿、撕裂。 “是我的错……” 这念头就像一道永不愈合的伤口,每一次浮现,都带来远比□□创伤更剧烈的痛苦。 陆星澈精确计算了每一步,却算错了敌人的底牌,算错了那禁忌的科技。那些随他出征的战士,他们的信任,他们的生命,都因他的失误而化作了冰冷的统计数字。愧疚如同强酸,腐蚀着他残存的意志。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里,一些“杂音”开始渗透进来。起初只是模糊的扰动,渐渐地,变得清晰: 一阵规律的、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伴随着胸腔的微微起伏——是这具身体。 远处传来的、被扭曲了的鸣笛声,尖锐却带着奇异的“生活气”。 风吹过皮肤的感觉,带着尘土和阳光味道的流动空气。 一个温和又疲惫的声音在近处响起,似乎在自言自语:“……还得送完城西那几单……” 这声音,像一根纤细却坚韧的丝线,偶尔能将他从血腥的回忆沼泽中短暂地拉出来一瞬。 “动起来!” 他命令自己。必须评估现状,必须联系联盟,必须……复仇! 陆星澈试图凝聚力量,调动那曾经如臂使指的精神力。但回应他的,只有更深沉的疲惫和涣散。 他的意识像一团被水浸透的星云,勉强聚拢,又瞬间溃散。他试图“睁开眼”,去“看”,去“感知”,但所有的努力都石沉大海,反馈回来的只有这具陌生身体的沉重桎梏和五感的模糊隔膜。 他像是被囚禁在透明琥珀里的意识,能“听”到外界,能模糊地“感觉”到,却无法做出任何回应。这种极致的无力感,比他战败那一刻更让他愤怒和……恐慌。 最终,所有的挣扎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他的意识再次沉沦,在那片由自身愧疚与陌生感知交织成的混沌海洋中载沉载浮。战争的硝烟与地球的市井之声交织,部下的呼喊与外卖员的喘息重叠。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这是什么状态,唯一确定的,是那场战役的失败,以及一个陌生灵魂无意中为他提供的、冰冷而脆弱的避难所。 在这片意识的深海里,他既是囚徒,也是客人,等待着一次真正的、彻底的苏醒。 凌航被一阵尖锐的闹铃声猛地拽回了现实。 他倏地坐起,心脏狂跳,额角沁出冷汗。眼前似乎还有战舰爆炸的余光在闪烁,耳边依稀残留着那个陌生指挥官嘶哑的忏悔——“是我的错……”。 那声音里的绝望和沉重,像一块浸透了冰水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口。 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脑海里那些惨烈的碎片。只是一个梦,他告诉自己,一个过于逼真、过于沉重的梦。 可那种极致的忏悔与无力感,却顽固地残留了下来,沉甸甸地坠在胃里。原本饥肠辘辘的感觉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一想到食物,甚至泛起一丝恶心。 凌航放弃了吃早餐的念头,空着肚子,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憋闷和疲惫,推车出了门。 清晨的阳光还没带上灼人的热度,凌航却已觉得一阵阵发晕。空荡荡的胃里像是揣了块冰,又沉又凉,连带得整个脑袋都嗡嗡作响。那个噩梦带来的沉重感,依旧像湿透的棉袄裹在他的精神上。 祸不单行。在一个老小区里,他正想强打精神加速,眼前却猛地一黑,车头瞬间失控,险险地擦着一位准备进单元门的老太太身边掠过。 “哐当!” 他没撞到人,车头却别住了老太太手里拎着的菜篮子,蔬菜水果滚了一地。 凌航心里“咯噔”一声,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晕眩感都吓退了几分。他慌忙停下车子,也顾不上自己还在发软的腿脚,踉跄地冲过去就连声道歉: “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您没事吧?我、我刚才有点晕……”他半跪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帮忙捡拾散落的东西,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虚汗。 老太太先是吓了一跳,看清是个面善又慌里慌张的小伙子,再看他那毫无血色的脸,到了嘴边的埋怨咽了回去。 “我没事,没撞着。”老太太摆摆手,反倒关切起来,“小伙子,你这脸色可不对啊。是不是没吃早饭,低血糖了?” 凌航尴尬地点点头,心里又急又愧,生怕对方投诉。 老太太叹了口气,从刚捡起来的袋子里拿出一个还温乎乎的茶叶蛋和一袋豆浆,不由分说地塞到他手里:“赶紧的,先垫一口。年纪轻轻的,可不能这么糟蹋身体。” 凌航愣住,看着手里的食物,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阿姨,这……这怎么好意思,我赔您钱……” “赔什么赔,一个蛋一袋豆浆而已。快吃!不然我真要生气了。”老太太语气坚决。 凌航不再推辞,剥开茶叶蛋,几口吞下,又灌了半袋豆浆下去。一股暖流涌入胃里,翻腾的不适感终于被压了下去,晕眩的脑袋也清明了许多。 “谢谢您,阿姨,真的太谢谢了……”他感激得不知说什么好。 “行了,以后可得记得吃早饭。”老太太提着重新装好的菜篮子,临走前又叮嘱了一句。 食物下肚,身体是舒坦了,可心里的压力却没减少——刚才这一耽搁,手上这单眼看就要超时了。他跨上车,用比平时更快的速度冲向目的地,心里已经做好了被投诉扣钱的心理准备。 果然,敲开客户的门,一位面色不悦的年轻男子正看着手机上的时间。 “你怎么回事?这么慢!” 凌航深吸一口气,没有找任何借口,直接鞠了一躬:“非常抱歉,先生!是我的问题导致延误了。这次的餐费我赔给您,如果您还需要,我立刻去餐厅给您重新买一份。” 他态度诚恳得让人挑不出毛病,客户脸上的怒气消散了些,但依旧不满:“重新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我马上要去开会了!” “非常理解,先生。”凌航立刻抬头,语气依旧恭敬,但语速加快,“请问您要去哪个片区?这一带的路况我很熟,或许能帮您规划一条最快路线,尽量把耽误的时间补回来。这个单子,我还是照赔!” 客户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一个外卖员会提出这种“赔偿方案”。他赶时间,也没多想,顺口报了个地点:“金茂大厦! 跟你说有什么用,这个点堵死了!” 这正是早高峰最堵的方向之一。 凌航脑中瞬间浮现出那片区域的地图,所有支路、小巷、近期的施工路段如同活了过来。他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口,语速快而清晰: “先生,常规走人民路现在肯定堵。您从小区东门出去,右转进幸福里小巷,穿过那个老菜市场——早上这个点摊贩刚出摊,电瓶车能过——出来就是后庙路,绕过实验小学那个堵点,直接上辅路,比走主路至少快十五分钟。” 他甚至连哪里需要减速、哪里可以借道人行道都简要提了一句。 客户听着听着,脸上的不悦彻底被惊讶取代。他下意识地按照凌航说的在手机地图上比划,发现这条七拐八绕的路线确实存在,而且完美避开了所有他知道的早高峰雷区。 “行啊哥们儿,你这比导航还邪乎!” 客户啧啧称奇,挥了挥手,“算了算了,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注意点。这近路信息,就当赔偿了!” 凌航靠在墙壁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疲惫感和虚脱感再次涌了上来,但这一次,里面夹杂了一丝渡过难关的踏实。 他揉了揉还在隐隐作痛的额角,推车离开。 第3章 第 3 章他醒了 夜晚,凌航拖着比电动车电量更耗尽的身体回到出租屋。小小的房间将他与外面的喧嚣隔绝,也将白天的兵荒马乱关在了门外。 他熟练地烧上水,拆开一包红烧牛肉面。当热水注入,那股熟悉又单调的香气弥漫开来时,他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至少,这是他能完全掌控的生活秩序。 他一边等着泡面,一边拨通了妈妈的视频电话。 屏幕亮起,妈妈的笑脸和关切的声音立刻填满了寂静的房间:“小航,下班啦?吃饭没有?” “正吃着呢,妈。”凌航将摄像头对准那桶泡面,语气故作轻松。 果然,妈妈立刻开始了“声讨”:“又吃这个!没营养!跟你说了多少次,哪怕加点蔬菜打个鸡蛋也好啊……” 凌航笑着听她唠叨,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今天,他格外需要这种琐碎的关心。 “妈,今天……挺神奇的。”他忽然开口,声音轻了些,“早上我没吃早饭,低血糖,差点出事。结果遇到一位老人家,特别好,她还给了我一个茶叶蛋和一袋豆浆。” 妈妈在那边一听,心疼坏了:“你看看!我就说吧!早饭多重要!以后不许这样了!不过……那位老人真是好人,你遇到贵人了。”她的语气从责备转为一种朴素的感激。 “是的!”凌航脸上堆起轻松的笑容,“你看我这气色,比在之前那个破公司坐办公室的时候强多了!而且现在多劳多得,工资也涨了点儿呢。” 妈妈在镜头那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你少糊弄我。我又不是不看新闻,外卖员的工作,风吹日晒雨淋的,还得跟时间赛跑,哪能有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舒服?你就是死犟,非要自己出去受这份罪。” 凌航心里一暖,知道妈妈是心疼,赶紧换了个角度安慰:“妈,这你就不懂了。在原来公司,成天不是应付领导就是防着同事,心累!现在多好,我只要管好自己,对每一单负责就行,简单,痛快!” 妈妈知道说不过他,叹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行了行了,我说不过你。反正你自己多注意,别总熬夜。我看天气预报说你那边明后天要下雨,出门记得带雨衣,别淋着了。” “知道啦,放心吧!最近单子不多,我都准时回家呢。”凌航笑着应道,为了增加说服力,他下意识地就想把雨衣找出来给妈妈看,让她安心。“雨衣我天天都带着,你看——” 他一边说着,一边精准地把门后储物架的雨衣拿了下来,在镜头前晃了晃。 “看,在这儿呢,随时准备着。” 妈妈在那边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凌航默默搅了搅那碗已经有些软烂的泡面。房间里依旧寂静,但那种令人心慌的孤独感,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收拾妥当,躺倒在床,意识很快沉入那片熟悉的、由他潜意识构筑的空间。 凌航第一时间就去“查看”那位与他共处一体的“灵魂哥”的状况。这一看,不由得让他暗暗咋舌——这恢复速度,也太惊人了。 印象中那原本遍布全身、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此刻绝大多数已经愈合,只留下一些淡粉色的新肉痕迹。就连最初那道横在心口、让他觉得触目惊心、几乎断定会要命的巨大创伤,此刻也收拢了绝大部分,只剩下一条相对明显的疤痕,仿佛再有些时日,便能彻底痊愈。 “你这体质,是属蜥蜴的吧?自愈能力也太强了……”凌航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一下那道心口的疤痕,确认恢复情况。指尖却传来一种非实质的、微凉的触感。 出于习惯性的关心,他想着要不要再用水给伤口清洗一下,给这些刚长好的新肉消消毒,避免感染。虽然他不知道“灵魂”会不会感染。 这个念头刚起,一股更深的、潜藏已久的忧虑便浮了上来,冲淡了因对方快速康复而产生的那一点点欣慰。 他这几天可没闲着,一有空就偷偷在网上搜索各种关键词:“身体里有另一个意识”、“感觉被附身了”、“灵魂共生”……然而跳出来的结果,除了各种天花乱坠的志怪小说,就是些不着边际的玄学论坛,没一个能给他提供半点有建设性的、科学的解释。 这种未知,放大了他内心的恐惧。 万一……网上那些小说里写的“夺舍”是真的呢? 这个念头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缠得他有些窒息。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在普通人里还算匀称,但绝对称不上强壮的小胳膊小腿,再“看”向意识空间里那位即便躺着,也能感受到其挺拔骨架和隐含爆发力的壮硕灵魂…… 这要是真动起手来抢地盘,他这点意识,怕不是对方一个照面就能被碾碎的渣渣。 一股寒意从心底蔓延开。他默默地收回手,注视着那张即便在沉睡中也依旧轮廓分明、带着伤痕却难掩锐利的脸庞。 他在心里,带着几分虔诚,又带着几分卑微的祈求,默默念叨: “灵魂哥,大佬……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这点小地方,您就当是个临时驿站,将就住住。我保证好吃好喝……呃,尽力用潜意识供养着您,精心照顾,绝无怠慢。” “只求您行行好,早日康复,然后……去找个更宽敞、更配得上您身份的‘豪宅’吧。我这儿庙小,实在经不起折腾。” 然后,又忍不住补充道,“您,可一定要是个知恩图报、善良守序的灵魂哥啊!” 这份强烈的祈愿,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他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似乎让这片意识空间泛起了微不可查的涟漪。而沉睡中的灵魂,那冷硬的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凌航正对着那道心口的疤痕琢磨要不要处理一下时,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沉重质感的闷哼,突然打破了意识空间的寂静。 凌航猛地抬头,心脏下意识地一紧。 只见在那张一直紧闭双眸、如同冷硬雕塑的脸上,那双眼睛……微微睁开了!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即便在朦胧的、由潜意识构成的光线下,即便带着刚苏醒的迷茫与虚弱,那银灰色的瞳孔依旧像被战火淬炼过的星辰碎片,冷冽,深邃,仿佛能穿透迷雾,直抵人心。此刻,这双眼睛里正清晰地倒映出凌航有些惊慌失措的脸。 陆星澈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与胸口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中,首先恢复了“视觉”,他费力地掀开仿佛有千钧重的眼皮,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光晕。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意识光团——温和,疲惫,却散发着他从未感受过的、毫无攻击性的宁静。并非通过眼睛,而是一种更本源的灵魂感知。那个光团正俯身靠近他,一只手似乎还在他的伤处附近动作着,嘴里发出他无法理解的、轻柔的音节。 是谁?是敌是友?这里是什么地方? 无数疑问瞬间充斥了他因重伤而运转迟缓的大脑。他试图调动精神力感知,却只引来一阵更剧烈的眩晕。他必须弄清楚现状。 “……谁?”他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干涩得如同两片生锈的金属在摩擦。这是他目前能发出的、最具信息量的音节。 凌航完全听不懂这低沉沙哑的语言,但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带着戒备与困惑的疑问情绪,像无形的波纹般从那双眼眸中扩散开来,直接撞进了他的脑海。 “你醒了?!”凌航又惊又喜,赶紧解释,语速都不自觉地快了几分,“我叫凌航!你,你现在是在我的身体里!你懂吗?灵魂!你受伤太重,灵魂跑到我这儿了,我在帮你处理伤口!”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自己,又指了指对方,希望能帮助理解。 --- 陆星澈看不清对方具体的唇形,传入耳中的语言更是如同无意义的噪音。然而,就在对方急切解释的同时,一股平和、带着关切与善意的情绪,如同温润的水流,缓缓包裹住他警惕的神经。 紧接着,一些模糊的、断续的画面碎片,不受控制地在他脑中闪现——是眼前这个模糊的身影,一次次小心翼翼地为他擦拭、包扎伤口,动作轻柔而专注……正是这些举动,缓解了他灵魂崩裂的痛楚。 戒备的坚冰,在这一刻悄然融化了一丝。原来,是这个人……救了他。 他无法用语言回应,银灰色的眼眸中锐利稍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了然。他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试图勾勒出一个表示感谢的弧度。然后,他用尽此刻全部的力气,郑重地、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这个动作,已然包含了他能表达的所有信息:我明白了,谢谢你。 随即,沉重的疲惫感如同潮水般再次将他淹没,眼皮不受控制地垂下,意识重新沉入了修复与休眠的深海。 看着那双令人心悸的银灰色眼眸缓缓闭上,凌航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行吧……好歹是表达过谢意了,看来不是个白眼狼。”他自言自语地安慰着自己,“沟通算是成功了一半?至少他知道是我在救他了。” 巨大的困意袭来,他打了个哈欠。 “灵魂哥睡了,那咱也赶紧睡吧。社畜的□□,可经不起灵魂和□□的双重煎熬。”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凌航最后一个念头是:那双眼睛……可真够吓人的,也……真他娘的有气势啊。 第4章 无声愤懑的指挥官 凌航最近觉得,自己的生活除了梦里会“参演”星际战争大片,现实里也开始有一些微妙的、无法解释的变化,在悄然发生。 那天,他正在送一单路过一个嘈杂菜市场的外卖。电动车在拥挤的人流和摊位间艰难穿行,空气中弥漫着熟食、蔬菜水果,以及生肉鱼腥味混合的复杂气味。 凌航正全神贯注地避开地上的积水和行人,忽然,眼角余光瞥见侧上方一个黑影急速放大——一个半人高的硬纸箱,从路边商铺二楼的窗口直直坠下,正对着他的头顶! 大脑根本来不及处理这突如其来的危险,恐惧感刚爬上脊背,凌航就感觉自己的腰腹和腿部肌肉猛地一紧,像是被无形的线拉扯了一下,整个身体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极其迅捷而协调的姿态,倏地向后撤了半步。 “嘭——” 纸箱擦着他的鼻尖,重重砸在他前一刻还停留的位置,里面的杂物散落一地。周围响起几声惊呼。 凌航自己也愣住了,心脏后知后觉地狂跳起来。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那散乱的纸箱,满脸不可思议。 刚才那个反应……太快了,太精准了,完全超出了他平时的运动神经范畴。那感觉就像是另一个人,在那个千钧一发的瞬间,暂时接管了控制权,替他做出了规避动作。 他下意识地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刚才动作的瞬间,脑子里似乎轻微地晕眩了一下,仿佛有某种外来的“力量”短暂地注入又迅速抽离。他盯着地上的狼藉,小声嘀咕:“邪门了……今天反应怎么这么快?难道真是没睡好,出现身体幻觉了?”他不信邪地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一咧嘴。又试着原地跳了跳,模仿刚才后退的动作,却只觉得笨拙而迟缓。 “还好,身体还是我的。”他松了口气,但心底那份异样感,却像水底的暗礁,隐隐浮现。 另一次,他接了一个偏远新小区的订单。那小区楼栋排布像迷宫,他之前去过两次,每次都还得靠着导航慢慢找。这次骑到小区门口,他正习惯性地要去掏手机,忽然,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就好像……脑子里被谁按亮了一张高精度、全息投影般的地图。 不仅仅是目标3号楼的位置,连从哪个门进最近,楼下的绿化带怎么绕,甚至单元门口那棵标志性的、歪脖子老槐树,以及旁边贴着的“电梯故障,暂停使用”的告示……所有这些细节,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这种“知道”并非回忆,而是一种更直接、更笃定的“洞悉”,比手机导航上冰冷的箭头和线条要生动、准确得多。 “奇了怪了,我什么时候记这么清楚了?”他心里纳闷,但送餐时间紧迫,容不得他细想。他遵循着脑内的指引,一路畅通无阻,精准地找到了单元楼,甚至在上楼时,下意识地避开了某户人家门口放着的一盆半人高的发财树——这也是他“感知”到的信息。 顺利完成配送,下楼往回走时,一阵轻微的、如同静电般的麻刺感从他后颈掠过。刚才那种清晰无比的“地图感”瞬间开始淡化、消退,如同潮水退去,沙滩上只留下模糊的痕迹。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站在小区门口,他回头望向那片刚刚还了如指掌的楼群,此刻又恢复了些许陌生感。他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那种感觉……好像连哪家门口摆了什么都知道,这比我自己的记忆力强太多了吧?” 这两次经历,像两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了圈圈涟漪。 –– 随着灵魂本源的创伤被逐渐修复,陆星澈维持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感知也愈发清晰。他像一名沉默的观察员,被动地跟随这具名为“凌航”的身体,了解着这个叫做“地球”的低等文明星球。 陆星澈了解到,凌航从事着一项在他眼中简单到近乎原始、效率低下的工作——骑着一种依靠化学能电池驱动的双轮车,穿梭于钢铁丛林之间,递送封装在劣质塑料盒里的食物。那速度,在他感受来,堪比星际时代负责搬运矿石的慢速货运舰,不仅迟缓,还异常颠簸。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能量补给。凌航经常食用一种名为“泡面”的、用热水冲泡的扭曲面饼。陆星澈凭借其强大的生物知识库迅速判断出,这种食物营养结构严重失衡,充斥着过多的钠和人工添加剂,而优质蛋白与必需微量元素匮乏得可怜。他严重怀疑,正是这种劣质“燃料”,拖慢了自己灵魂与这具身体适配、并加速恢复的进程。 然而,比劣质燃料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这具身体所代表的、令他感到无比屈辱的处境。 作为一名星际联盟总指挥,S级Alpha,曾执掌亿万星辰舰队的存在,如今却成了一个低等文明星球上一个底层劳动者的“寄生魂”——这个事实本身,就带着一种近乎荒诞的讽刺和前所未有的屈辱。这比他战败身死更让他难以接受。阵亡是军人的荣耀,而眼下这种依附,则像是一种无声的亵渎。 他被迫以第一视角,无比清晰地体验着凌航的生活。看着这个年轻人为了几块钱的跑腿费而争分夺秒、疲于奔命;看着他面对无理客户的刁难时,压下所有情绪,挤出生硬而卑微的笑脸;看着他因系统派单超时而露出的、如同天塌下来般的焦虑;甚至,看着他与那个叫王德发的同行进行着在他眼中幼稚得可笑的“斗智斗勇”…… 陆星澈的意识海里充斥着无法宣泄的不屑与焦躁。 “愚蠢!低效!”他冰冷的意识流在精神领域中激荡,“如果这是我的兵,这种抗压能力和情绪控制水平,早在基础训练营就被淘汰去扫厕所了!还有那所谓的‘竞争’,简直如同未开化部落争夺猎物的把戏!” 他像一个被剥夺了所有权柄、囚禁于凡俗躯壳内的帝王,带着居高临下的怜悯与难以言喻的愤怒,冷眼旁观着一个平民在生存泥沼中的挣扎。他怜悯这具身体的劳碌与卑微,更愤怒于自己竟要与这种境况捆绑在一起。 这种无时无刻不在的、尖锐的认知反差,如同持续的低频噪音,折磨着他骄傲的灵魂,其带来的精神损耗,甚至远超那劣质泡面对他恢复进程的拖累。 最近,即使在清醒的时候,凌航也总会莫名感到一阵阵没来由的愤怒。 那感觉并非源于他自己,更像是一股外来的、灼热又冰冷的情感湍流,毫无预兆地撞进他的情绪里,让他心头无名火起,可还没等他弄清楚这火气从何而来,那感觉又潮水般退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他自己在原地莫名其妙。 而到了夜晚,在属于他们二人的意识空间里,这种无形的压力更是达到了顶点。 那位已经能长时间保持清醒的“灵魂哥”,不再只是沉默地休养。他常常就那么站在那里,身姿挺拔如松,双臂交叉在胸前——即使穿着那身凌航凭借意念,幻化出的略显幼稚的卡通睡衣,也丝毫掩盖不住那股属于军人的冷硬气质。 最让凌航头皮发麻的是,对方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总是一瞬不瞬地、极具穿透力地盯着他。 凌航试图像过去一样,用自己的迟钝和“鸵鸟政策”来忽略这种无所不在的注视。他假装整理并不存在的物品,或者干脆背过身去。 可是,根本没用! 灵魂哥周身散发出的那股无形的“冷气”,或者说是一种低气压的精神场,实实在在地影响着凌航。那不仅仅是温度上的寒冷,更是一种精神上的威压,让他坐立难安,感觉自己像个在考官面前无所遁形的差生。偏偏这考场还是他自己的身体,他连躲都没地方躲! “这到底什么情况啊?!”凌航在心里哀嚎,感觉自己的神经快要被这日复一日的“眼神拷问”折磨得断裂了,“灵魂哥,大佬!您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便秘?还是伤口又疼了?您说出来啊!天天这么阴森森地盯着我,我……我害怕啊!” 他忍不住小声嘀咕了出来,尽管知道这纯属自言自语。 他也尝试过沟通。但几次“鸡同鸭讲”的失败经历后——他比比划划,对方面无表情;对方传递过来一些他完全无法理解的复杂图像和冰冷情绪——两人之间那点脆弱的沟通桥梁基本就处于断交状态了。 此刻,感受着那如同实质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后背上,凌航只能僵硬地维持着转身的姿势,内心泪流满面: “救命……谁能告诉我,该怎么跟一个住在自己身体里的、语言不通的、而且看起来心情非常不好的‘房客’相处啊?!” 而在他的身后,陆星澈交叉着双臂,银灰色的眼眸深处,的确翻涌着复杂难明的情绪。那其中有对处境的焦躁,对恢复缓慢的不耐,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与评估。 他正在用他指挥官的方式,极度不满地“评估”着这个他必须暂时依附的“载体”,以及这个载体所代表的、在他看来毫无效率可言的生存方式。 他的沉默,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质问。 第5章 跟发小诉苦 今天,凌航的发小周明宇约他吃饭。 周明宇,是凌航生活中一个闪闪发光的存在——标准的高富帅,而且不是那种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周明宇家底殷实,祖辈在老家那个四线城市经营着小旅店,到了他父亲那一代,正好乘上国家经济腾飞的东风,硬是凭着胆识和眼光,将产业规模不断扩大,几乎垄断了全市的各类型酒店。 近几年,周家更是雄心勃勃地开始向全国连锁酒店集团的目标迈进。 当周家连锁酒店的旗帜插到首都时,周明宇也恰好考上了京北的大学。周爸爸乐得合不拢嘴,直接在家族会议上宣布:“明宇,接下来咱们家在京北的开疆拓土,就交给你了!” 因此,周明宇虽然和凌航一样身在首都,过的却是截然不同的生活。他一边完成学业,一边已经开始接触家族生意的管理层,偶尔叫凌航吃饭,算是他高压生活中难得的放松。 餐厅里。 “怎么了你?”周明宇夹了一筷子菜,看着对面有些心不在焉、甚至可以说愁容满面的凌航,挑眉问道,“瞧你这黑眼圈,都能直接进动物园cos国宝了。送外卖把你累成这样? 早跟你说了,直接跟我干就行,不知道你倔什么。要不我跟下面酒店打声招呼,你去人事挂个职,起码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凌航有气无力地戳着碗里的米饭,欲言又止。 他这几天被身体里的“灵魂哥”盯得精神衰弱,那股无名火和冰冷的注视感交替折磨着他,憋了一肚子的话无处可说。此刻面对唯一可能相信他、也是他唯一敢倾诉的发小,他挣扎了半天,终于把心一横,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过去: “明宇,我跟你说个事,你千万别以为我是精神病。” 周明宇被他这架势逗笑了:“说吧,你从小到大干得傻事还少吗?哪件我没见过?” “不是傻事!”凌航急了,声音更低了,几乎像在耳语,“我……身体里应该是住了个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寄生虫?那你得去医院啊!” “不是生物!”凌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是个……灵魂!一个男的!受了重伤,现在在我身体里养伤!最近还总醒着,天天在梦里交叠着手臂,用那种能冻死人的眼神盯着我!我快被他逼疯了!” 周明宇拿着筷子的手顿在了半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仔细看着凌航的表情,确定好友不是在开玩笑后,才缓缓放下筷子,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凌航,”他斟酌着用语,“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要不你给自己放个假,去三亚我们家的酒店里休息几天?” “我就知道你不信!”凌航泄气地瘫在椅子上,“我就知道……” “行行行,你说你说,让我看看是怎么回事?”周明宇放下筷子,摆出一副“我认真听你编”的架势,眼里却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凌航深吸一口气,把梦里那个受伤的灵魂,还有那场惨烈的星际战争尽可能详细地描述了一遍。 “我靠,”周明宇听得直咧嘴,“你的意思是,那个灵魂可能是一个……星际总指挥?”他摸着下巴,眼神飘向远方,忽然一拍大腿,“说起星际战争,我忽然想起咱们小时候玩的机甲了!我那一墙的机甲模型,这会还在展示柜里摆着呢。航子,你是不是最近手痒了,又想玩机甲了,所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脑就自动给你杜撰了这么一场年度星际大战?” “你!”凌航气得差点把嘴里的饭喷出来,“算了,不跟你说了!对牛弹琴!”他决定化悲愤为食量,埋头专心对付面前由周大公子买单的美食。 “哎哎,别生气嘛!”周明宇赶紧给他夹了块东坡肉,“我这不是顺着你的思路在想嘛!那……既然是个总指挥,你俩就没聊点高大上的?比如机甲构造、星际航道什么的?” “聊个der!”凌航烦躁地用筷子戳着碗底,“我根本听不懂他说什么,叽里咕噜的,他也听不懂我们的话。鸡同鸭讲了几次,现在基本处于冷战状态。”连带着,面前这盘东坡肉都没那么香了。 “哦——”周明宇拖长了音调,终于抓住了重点,“所以,他为什么一直用那种‘死亡凝视’盯着你,你压根不清楚原因。所以你就特别焦虑,总觉得他在琢磨什么对你不利的事。” “对呀!你说我招谁惹谁了?”凌航一脸苦大仇深,“每天风里来雨里去,工作压力就够大了!现在可好,身体成了星际招待所,还得时刻提防着房客的眼神杀!我容易吗我?” 周明宇看着好友这副样子,收起了玩笑的神色,眉头微微蹙起。凌航不愿意接受他的安排,非要靠自己的能力跑外卖,现在又摊上这么一件诡异又无法对外人言说的事,压力可想而知。 “那……我们现在聊天说他,”周明宇忽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压低声音,“他……知不知道?” “额……” 看到凌航瞬间僵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的表情,周明宇心里也“咯噔”一下。这事看来比想象的更棘手。 他沉吟片刻,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这么着吧,我让我女朋友给你想想办法?你也知道,她那个人……路子野,认识的人三教九流,特别杂,没准儿能接触到这方面的高人呢?” “嫂子?”凌航抬起头,有些意外,“她还有这方面的门路?” 周明宇的女朋友是个小有名气的旅游博主,靠着家里和周明宇的支持,常年在全国各地甚至国外跑,住遍各种酒店民宿,寻找小众景点和奇特体验,确实见识广博,人脉复杂。 “我给你问问啊!死马当活马医呗。”周明宇说着,直接掏出了手机,拨通了视频电话,语气瞬间变得温柔,“亲爱的,你现在在哪儿呢?” 周明宇对着电话那头惊讶道:“你现在在京北?那太好了!”他报了个饭店名,“亲爱的,你过来一趟呗?我发小,凌航,有点……特别的事想拜托你。” …… “对对对,就是他,”周明宇听着那边的回应,连连点头,“你多久能过来?” …… “好,那等你过来,路上小心。” 放下电话,周明宇看着拿面前美食泄愤的凌航,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别跟饭过不去。一会你嫂子就过来,听听她怎么说,没准儿真有办法。” 大约半小时后,饭店门口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 只见一位身姿高挑、气场十足的御姐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她身着一件剪裁利落的栗色长风衣,衣摆随着她的步伐带起一阵风,内搭简洁的黑色连衣裙,衬得肌肤胜雪。微微发红的长卷发慵懒地散在肩头,脸上架着一副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红唇饱满,下颌线清晰利落。脚下那双裸色细高跟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自信而富有节奏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周遭不少目光。 “亲爱的,这里!”周明宇挥手。 然而,这位名叫苏媚儿的御姐进来后,目光先是在周明宇脸上停留一秒,随即便精准地锁定了试图缩小存在感的凌航。 她红唇一勾,径直走过去,伸出做了精致美甲的手,一把掐住了凌航的脸蛋,还轻轻揉了揉。 “唉呀~好久没见我们小航弟弟了!怎么还是这么可爱,让人看了就想rua!”她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沙哑,语气亲昵又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 凌航瞬间僵住,内心哀嚎:又来了!他是真怕了这位发小的未婚妻。明明自己和周明宇同岁,待遇却是天壤之别——一个是被她认可的男朋友,另一个则永远是她眼里可以随意揉捏的“弟弟玩偶”。 苏媚儿终于松开凌航被掐得微红的脸,优雅地在周明宇旁边坐下,摘下墨镜,露出一双明媚而锐利的杏眼,目光在周明宇和凌航之间扫了一圈,红唇微启:“说吧,火急火燎地叫我过来,我们家小航弟弟这是遇上什么凡人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了?” 凌航揉着自己发热发红的脸蛋,小声抗议:“嫂子,你怎么每次都捏我脸……我好歹也是二十大几的社会主义男青年了,不要面子的啊?” “说过多少次了!”苏媚儿拖长了调子,伸出纤纤玉指隔空点了点他,“别叫嫂子——,要叫姐——!你是你,周明宇是周明宇,咱俩单算。” 她说着,又忍不住上手揉了揉凌航的头发,眼里闪着促狭的光,“每次看见你,我这姐控属性就彻底泛滥,谁让你长得一副唇红齿白的小奶狗模样,让人特别想稀罕稀罕你!” 凌航耳朵尖都红透了,几乎要举手投降:“好好,媚儿姐!饶了我行不行!求放过!”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在旁边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周明宇,内心无比悲愤——这货就知道看热闹! “好了好了,不逗你玩了。”苏媚儿见好就收,优雅地坐在周明宇身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神色稍稍正经了些,“说正事吧,小航弟弟,你需要我做什么?” 第6章 谁也不能说我是废物 凌航叹了口气,把自己最近的离奇经历,包括梦里的星际战争、醒着时身体的异常反应、还有脑海里那个总是冷着脸盯着他的“灵魂哥”,原原本本又跟苏媚儿说了一遍。 苏媚儿听完,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神色是少有的凝重。她沉吟片刻,没有像周明宇那样直接质疑,而是非常务实地问凌航:“那么,你自己现在是什么打算?或者说,你希望达到什么结果?” 凌航被问住了。他本来只是趁着跟发小蹭饭的机会吐槽一下,发泄积压的压力,没想到周明宇直接摇人打算帮他“解决”。可具体怎么解决,他脑子里一团乱麻。 苏媚儿看他一脸茫然,便给出了清晰的选择题:“很简单。你现在是希望‘请’他走,还是想办法跟他沟通,达成某种共存协议?” “走?”凌航下意识重复。 如果梦境没错,那位是来自星辰大海的总指挥,如今却被困在自己这个送外卖的身体里,天天闻着油烟味,想必比自己更憋屈、更不爽吧? 能将这位大神平安送走,让他回到属于他的星际战场,而自己回归普通社畜的生活,各回各家,确实是理论上最完美的结局。更何况,身体里自带一个不断散发冷气的“人形自走冰箱”,这感觉实在算不上美妙。 “能送走当然最好!”凌航下了决心。 “OK,目标明确就好办。”苏媚儿打了个响指,但随即抛出一个让凌航和周明宇都愣住的问题。 “有个很关键的技术性问题——”她身体微微前倾,表情带着一种探讨学术般的认真,“小航,如果你身体里这位,确定是外星友人。那么,按照属地管辖原则……我该给你找中国的‘大师’,还是外国的‘神父’或者‘萨满’?这涉及到一个专业对口的问题啊。” 凌航:“……” 他张了张嘴,感觉CPU都快□□烧了,半天才挤出一句:“我……我觉得我好难啊……” 周明宇终于憋不住,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 讨论的最终结果,还是拜托苏媚儿寻一位国内的“大师”。毕竟逻辑很直接——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估计都没人懂外星语,不如找个沟通成本低点的。 不知是不是白天的密谋被“听”去了,凌航只觉得今晚梦境里,那位灵魂哥周身散发的寒气比往日更重了几分,连带着他梦里的天空都显得格外阴沉。 在等待苏媚儿去寻访高人的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一件事,让凌航彻底、且无比直观地确认了体内这位“房客”的存在,以及其恐怖之处。 那天送完最后一单,天色已晚,凌航又归家心切,便抄了一条人迹罕至的近路。问题,就出在这“人迹罕至”上。 凌航正骑着电动车,忽然路边阴影里猛地窜出一个人,狠狠将他的车推倒在地! 由于车速不慢,凌航连人带车摔了出去,胳膊和膝盖在粗糙的地面上剧烈摩擦,瞬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鲜血渗了出来。把他疼得眼冒金星,一时竟爬不起来。 还没等他缓过神,身边已经围上来四个人影,手中有什么东西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出冰冷的寒光。 是dao! 凌航的心瞬间沉到谷底。 “哥、哥们儿,”他声音发颤,忍着疼试图沟通,“我就是个送外卖的,这会儿准备回家,箱子里啥也没有了……” “滚!谁他M跟你哥们儿!”为首的混混啐了一口,“少废话,拿钱!” “我、我没带现金啊!”凌航快哭出来了。 “放心,爷们儿与时俱进,”另一个混混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收款二维码,“来,扫这个!把你卡里的钱都转出来,接济接济兄弟们。” “我就是个跑腿的,真没多少钱啊……”凌航的眼泪不争气地涌了上来,既是疼,更是怕。 “放屁!送外卖不赚钱?赶紧的!别逼老子动手!”那混混不耐烦了,说着就伸手要来掏凌航口袋里的手机! 就在那只手即将触碰到他的刹那—— 一股绝非属于他的、冰冷彻骨的力量,如同沉睡的凶兽骤然苏醒,从他意识最深处轰然爆发!凌航感觉自己瞬间被剥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成了一个被困在自己躯壳里的旁观者。 视野依旧清晰,但他“感觉”到自己的右腿肌肉如同精密的弹簧般瞬间绷紧,以一个他做梦都做不出来的、迅猛如鞭的侧踢猛地扫出! “砰!” “啊——!” 伴随着一声闷响和凄厉的惨叫,最前面那个掏手机的混混如同被高速行驶的车辆撞到,整个人侧飞了出去,重重砸在路边的墙壁上,软软滑落,没了动静。 电光火石! 剩下的三个混混全都愣住了,脸上写满了惊愕与难以置信。 而“凌航”已经借着踢击的反作用力,以一种流畅得近乎诡异的姿态翻身跃起,稳稳站定。 他甚至活动了一下刚刚擦伤流血的手臂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仿佛在适应这具身体。原本总是带着疲惫和些许怯懦的眼神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俯瞰蝼蚁般的绝对冰冷与漠然,那双瞳孔里,仿佛凝结着跨越光年的星海寒霜。 “M的!碰上硬茬子了!抄家伙,一起上!”混混头子又惊又怒,挥舞着bi首率先捅了过来! 在凌航惊恐的“注视”下,他的身体再次动了。 没有一丝冗余,每一个动作都精准、高效、冷酷到了极致。 侧身精准避开刀锋,旋腕如电,一记凌厉的擒拿!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混混头子持刀的手腕瞬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bi首“当啷”落地,对方抱着变形的手腕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嚎。 与此同时,凌航的左腿如同装了感应器般,看也不看就向后猛地蹬出,正中身后试图偷袭者的膝盖侧面。 “噗通!”偷袭者应声跪倒,抱着明显错位的膝盖哀嚎不止。 最后一个混混被这雷霆手段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逃跑。 凌航甚至没有回头,只是随意地用脚尖踢起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子。 “咻——” 破空声尖锐刺耳。 “噗!” 石子如同出膛的子弹,精准无比地命中那混混的腿弯穴道。那人惨叫一声,下半身瞬间麻痹,一个狗吃屎重重扑倒在地,挣扎着却再也爬不起来。 从被推倒到四名持刀歹徒全部倒地失去反抗能力,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 晚风吹过死寂的小巷,只剩下痛苦的呻吟和粗重的喘息,如同地狱的奏鸣曲。 “凌航”站在原地,微微低头,用那双冰封的眼眸冷漠地扫视着脚下的“战利品”,如同审视一堆毫无生命的垃圾。 他抬起手,看了看手臂上依旧在渗血的狰狞擦伤,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这具身体的脆弱和因此受到的损伤,感到由衷的不悦与嫌弃。 然后,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血肉的束缚,投向了虚无的夜空,或者说,是精准地“看”向了体内那个早已吓傻、思维一片空白的灵魂。 一个冰冷、带着金属摩擦般质感、且不容置疑的意念,如同斩破混沌的利剑,清晰地、重重地凿进了凌航的意识最深处: 废物。 身体的掌控权刚一回归,剧烈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恐惧如同迟来的海啸,瞬间淹没了凌航。但比身体更痛的,是那个冰冷刺骨的词语,像一把生锈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他心底最深的旧伤疤。 眼泪根本不受控制,瞬间决堤。 他忘了胳膊和膝盖火辣辣的疼,也忘了体内灵魂那令人战栗的恐怖,一种混合着巨大委屈、愤怒和羞耻的情绪猛地冲垮了他的理智。他带着哭腔,几乎是嚎叫地反驳: “我怎么就废物了!我又没练过格斗!他们突然冒出来,还拿着dao!我害怕不正常吗!你有本事别在我身体里呆着啊!我就是个送外卖的而已!我凭什么不能害怕!!!”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小巷里回荡,带着一种绝望的悲愤。 巷子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连地上那四个痛苦呻吟的混混都瞬间噤声,忘了喊疼。他们面面相觑,用眼神疯狂交流: ‘这什么情况?’ ‘精分?鬼上身?’ ‘M的他一挑四把咱们全干趴下了,结果他委屈得哭上了?’ ‘该哭的是我们才对吧!’ 在四人混杂着痛苦、恐惧和“见了鬼”的目光中,凌航哭着,一把将自己的电动车从地上拽起来,骑上车,一边抹着根本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呜呜”地哭着,歪歪扭扭地消失在了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