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死对头互换身体后变成了万人迷》 第1章 处暑 《与死对头互换身体后变成了万人迷》 2025.08.13 /故偏安 九月中旬,燥热了大半个月的暑气,总算在一场秋雨中被打散,淡淡的桂花香碾碎在雨水里,潮湿的教学楼像是被笼罩了一层纱。 宣宜也将迎来漫长的梅雨季节。 下雨的缘故,大课间不用出操。 走廊人头攒动,打闹的,接水的,讲八卦的,络绎不绝。 人群中倏地爆发出了一声惊呼! “於瞲!!!” 刹那间。 於瞲大脑宛如她的数学卷面一般,空白一片。只知道她脚下一滑,像是被塞进了滚筒洗衣机般快速滚动起来。 天后的歌应景的在脑子播放。 旋转,跳跃,我不停歇。 嘭的一声闷响。 她结结实实砸到了地面上,与大地来了个零距离接触。 五感尽失,只剩脑袋嗡嗡作响。 耳边响起阵阵惊呼,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听力逐渐恢复。 “没事吧,你还好吗?!” “感觉摔得好严重啊?!” “能不能扶呀?” 与听觉一同袭来的还有痛觉,身体的各个器官都好像错位了,疯狂的叫嚣着。火辣辣的刺痛感像是容嬷嬷拿针在她的皮肤上游走。 混乱中,於瞲微微睁开眼。 呼吸一顿。 密密麻麻的一堆脚丫子,抬头望去,一大片人围过来,神色好奇或关切,将楼道间围了个水泄不通。 得,凑热闹这事,全国统一。 扫视一圈,她发现始作俑者居然不在人堆里,天杀的边恋渚!居然把她一个人撂这里。 人群中一阵骚动,像是被拨开的水流,很快又合上。 於瞲的脸色骤变,眼睁睁的看着她此生的宿敌——言放,穿过人群,不费吹灰之力站到了观影最佳位。 旁边还站着她暗恋对象。 男生个高腿长站在人群中格外扎眼,轻慢的挑了下眉梢,眼底丝毫不掩饰的挪揄和嘲笑。 於瞲的脸色瞬间像是被打翻的颜料盘,青绿蓝紫被混在一起。 难看极了。 无声的用口型说到,“笑你大爷。” 人群中还在持续小规模的骚动,女生窃窃私语和难掩的兴奋。像沸腾的开水咕嘟咕嘟的冒着泡。 她趴在这还比不过两个站着的有吸引力? 他们有我这姿势妖娆吗? 於瞲愤愤不平的想。 她不愿在多看言放一眼,转过头就对上了暗恋对象关切带这些疑惑的目光,猛的将脑袋低下,一颗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齐理居然在看她。 思及至此,少女脸热的滚烫。 等等,他不会看到了我给言放比的口型吧。欣喜不过三秒又被懊恼的情绪覆盖,止不住的低迷烦躁。 上课铃猛烈的敲响,像是一道刺耳的禁止令,禁止任何学生在外游荡闲逛。 脚步声杂乱无章的混合在一起,伴随着学生的絮絮叨叨的抱怨声。 於瞲松了口气,她从未觉得上课铃这么美妙过,当动物园猴子的被参观时光总算结束了。 混乱中,她余光瞥见有人朝她走来。 一双白色的球鞋停在了她的视野范围,阴影笼罩而来。 男生半蹲下来。 爱看热闹的女生一步三回头,边上楼边猛戳同伴的胳膊,“你看,我靠。” “我靠,”同伴压低声音,震惊:“成绩好就是嚣张,都不用急着回班?” 叽叽喳喳的议论声和着叮叮咚咚的上楼声。 还有於瞲噗咚噗咚的心跳声。 齐理居然过来扶她了。 於瞲被这个想法雀跃到了,嘴角上扬,一脸羞涩的缓缓抬头,声音甜美的说:“齐理同学……” 话卡在了喉咙里。 嘴角的笑僵住。 言放那张欠揍的脸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她瞳孔中,眼眸不自觉的瞪大。 心啪的一下跌到了谷底。 来人挑了挑眉,玩味般重复:“齐理?” “闭嘴!”於瞲尴尬的涨红了脸,试图掩盖他的声音。 “哦?”言放表情很微妙,刻意的尾音拖长。 男生垂下了脑袋,毛发柔软而乌黑,露出干净而白的脖颈,闷笑声从胸腔里溢出来了。 笑意混着潮湿的空气钻入耳中,听的於瞲耳朵发痒。 每次他这么笑都没好事。 像是要干什么坏事的前兆。 果然,言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趁着於瞲还在发怵的空隙。 咔嚓,怼脸拍了张。 咔嚓,咔嚓,站了起来,进行了全方位的拍摄。 於瞲怒火中烧,脑子嗡嗡疼,嘴一张:“你t……”刚想破口大骂,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远处还站着个人——齐理。 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瞬间熄火。硬生生将脏话咽了回去。 冷静冷静。 千万不能再被看见了。 於瞲挤出一张笑颜,好脾气的循循善诱:“言放同学,上课了?你该回去了哟?好学生是不能逃课的哦。” 仿佛真真切切的替他考虑。 言放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扭头跟齐理说,“你先回吧,好学生。” 於瞲:………… 说您呢? 齐理抬手看了眼时间,点点头:“好,我先回去了,需要帮你打个掩护?” “行。” “不用!” 两道声同时响起来。 齐理愣了下,在两人间巡视一圈,了然的点点头,“知道了。”冲於瞲礼貌的笑了下,然后绕过她,从身后的楼梯离开。 於瞲尴尬的头皮发麻,脸涨的像是煮熟的虾,想挖个洞的心都有了。 脚步声渐远。 於瞲再三确认看不见人影后,立马原形毕露。朝言放翻了个白眼,语气毫不掩饰的厌烦:“你聋吗?!还不回去?!” 言放轻嗤一声,说不出的嘲弄。 嘲讽她川剧般的变脸。 一楼楼梯口处的平地很大,天色昏暗,走廊的灯落到一层薄薄的了冷光,在瓷砖地上泛着光。 那点光反射到他的眼眸中,漆黑透亮,让人琢磨不明此时他的真实情绪。 “那您呢?”言放抬了下眉骨,像是想到什么好笑之处,懒洋洋的嗓音中掺着丝丝笑意:“趴在这数地砖吗?” “还是寻思着哪块地砖的缝隙大,方便你钻进去?” 於瞲皱着眉瞪他,管你屁事。 说着男生便半蹲了下来,脸色有些浮红,与她平视,掂亮手机,调出照片,在她面前晃了下。 逗猫似的。 於瞲瞄准时机去抢,却落了个空。 “哎!”言放将手机拎高,不疾不徐的手机塞回兜里,眼里得意的笑直白袒露,又欠又嚣张。 “你贱不贱!”於瞲气的双颊滚烫,连带着细白的脖颈都绯红了一片,“你这么爱拍是吧,信不信我把你当黄瓜拍了!” 言放表情说不出的嘲弄,“站起来,萌萌站起来,站起来拍我?!” “你要死啊!”要是眼神能杀人,言放现在已经变成了切片鱼肉。 男生置若罔闻,伸出手拍皮球似的拍她的脑袋,话语里藏不住的幸灾乐祸:“你这摔的很有技术,有空教教我呗?!” 力道不重,却莫名屈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於瞲说是迟那是快,迅猛的抓住那只在她脑袋上胡作非为的爪子,一把扯下。将人往前猛的一拽,言放没有防备,重心不稳的朝前跌去,还没碰到地面,於瞲瞄准了就眶的一下朝他额头撞去。 嘭的一声闷响。 强大的冲击力撞的人又向后摔,跌坐在地上。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人皆是疼的哼出了声。 在这安静走廊上显得格外清晰,屋内躲雨的麻雀都被吓得振振翅膀,挪了个地。 於瞲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撑地。 像是一群迷彩的小精灵在她脑中蹦迪,晕眩感久久不散。 脑仁都感觉撞扁了。 “下死手——”清脆的少女声戛然而止,像是被金角大王的宝葫芦吸走了下半句。 撞幻听了,於瞲揉着额头想,声音很是耳熟。 良久,於瞲才缓解过来。 她扶着额头,慢慢睁开眼,长时间的黑暗,视线先是模糊了下,才渐渐清晰。 眼帘中落入一个身影。 少女趴在地上,姿势怎么这么眼熟? 哈?! 一张熟悉到刻入骨子里的脸,现在看着割裂极了。 哈哈哈,她…… 她怎么一脸呆滞的看着我。 后知后觉,於瞲只觉得背脊发凉,巨大的恐惧感像浪潮般涌了过来,将她卷了进去。 “你——”於瞲像是被扼制住了嗓子,说不出一个字。 不是吧? 不会吧? 不至于吧? 魂撞错位了?? 十二点的狗血档都不敢这么播的剧情,就这么发生在她身上了?? 於瞲咽了咽口水,迫使自己镇定下来,明明是微凉的雨天,额前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可能是幻觉。 于是她闭上眼睛,再猛的在睁开。 面前的少女已经一脸漠然的看着她。 低下头一双不属于自己的大手,她咽了咽口水,操控着它握紧又张开,哆嗦的跟帕金森似的,颤抖着掏出手机,点亮屏幕,识别到面部,亮了一下,自动解锁打开。 於瞲头皮一阵发紧。 少女细软干净的声音响起:“别看了。” 骨传导和空气传导是不一样,濒临崩溃的时候她大脑第一个先跳出来的居然是这个知识点。虽然跟她自己所听不一样,但还是能确认这是她的嗓音。 於瞲抬眸看了过去,欲哭无泪。 言放轻笑:“看看我这张帅脸也行。” 他在强颜欢笑什么?莫不是撞傻了? 於瞲飞快的撇开视线,太割裂了,比照镜子还奇怪。 她不见黄河不落泪。手指猛戳了好几次屏幕才点开相机,转换到前置摄像头。 呼吸一滞,连带着她那颗心脏都快骤停。 屏幕上赫然一张侵略性很强的脸——一张言放的脸。 她眼泪唰的飙了出来。疯了吧!她是不是没睡醒!是不是做题把脑子做坏了。 有脚步声自上而下的响起,齐理去而复返。 “怎么坐地上了?”齐理有些惊讶,视线下移,落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愣了片刻,随即调侃:“欣赏自己的盛世美颜?” 於瞲目光呆滞的看着齐理,眼角还有泪光闪烁。 齐理轻笑下,“还把自己帅哭了?” “齐理同学,你怎么回来了?”言放转移话题,女生的声线平缓而冷静。 齐理愣了片刻,没想到她会主动搭话,半蹲了下来,与她平视,认真解释到:“我说他拉肚子在厕所,老许让我来捞他。”像是想到什么好笑处,嘴角微弯:“老许说了,十分钟之内要是见不得他人,就喂言放寄养在他的那只小螳螂吃他身上搓出来的伸腿瞪眼丸。” “谁的课都不逃,就逮着他课薅,”齐理扭头调侃她,“是吧,言放?” 於瞲郁闷而烦躁的搓了把头发,微微软且舒服的触感。脑中已成浆糊,迷迷糊糊的对视上齐理的笑容,微微露出一点白皙。 好近。 於瞲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於瞲!!”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紧接着急切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在走廊上仿佛都能听见回音。 边恋渚小跑着过来,呼吸杂乱,刚瞄到地上趴着的於瞲,手腕处就感受到一阵微痛,一抬头,呆愣在了原地了。 於瞲抓住边恋渚的手腕,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眼角带着泪花。 “我跟你——”男生干净舒服的嗓音响起。 话戛然而止,凝在了嘴边。 於瞲瞳孔微颤,后知后觉——她现在是言放。目光落到边恋渚的手腕,像是碰到了烫手的山芋,猛的松开手,后撤了半步。 边恋渚一脸惊恐和错愕的看着他,微微颤抖着说:“言放同学……你……没事吧……” 快来快来,入股不亏,现有十万字存稿[彩虹屁] 中二又傻雕的交换文[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处暑 第2章 大暑 半个多月前,八月末尾。 残暑难消,知了发出高昂的抗议,与操场上的口哨声形成呼应,你方唱罢我登场。 树荫下,七八个女生聚成排。 各聊各的。 一边正对着新一届军训的学弟学妹进行观摩点评。 另一边,骂天骂地骂这破天气。 一队发言: “瞧瞧这精气神,不愧是没被高中数学摧残过,多么有活力,多么朝气蓬勃。” “瞧瞧这迷彩服一年赛一年的丑。” 二队发言: “这天一会太阳一会雨的,说变就变。跟我妈的脸色一样,阴晴不定!” “热死了,我现在站太阳下不出三秒我就倒。” “然后被地烫的弹起来了!” 不知怎么的,话题戛然而止,这两拨人突然统一了。 一只手横过来,拍拍於瞲的胳膊,梁欢宜状似无意的说:“好热呀,要不要进去体育馆里坐坐……” 队形变化,大家心照不宣的围成了一个圈。身体在原地,心却已经飘进了体育馆里。 於瞲拿着手持电风扇,呼呼的风把她额前的碎发吹开,露出光洁的额头,神情恹恹的继续观摩高一将士们斗志昂扬的训练。 屁股后移。 悄无声息的挪了位置。 果然,话不过三句又绕了回来。 夏天有种神奇魔法,能催生恋爱的火焰。被高一新生这阵“跟风”吹过,越烧越旺。 一队人低声谋略了一番却也没动身,她们上节课拖了会堂,来得也晚,此时贸然进去有些显眼,队伍太庞大了。 只需要一个领头羊。 “於瞲同志为何一言不发,”于是梁欢宜将主意打到於瞲身上,“热吧,咱们去体育馆凉快凉快?” 旁边的程佳栗附和到:“就是就是,去坐坐,去里面凉快。” 仿佛只要於瞲点头,她们就会立刻把於瞲扛起来,用她的身躯撞开体育馆的大门。 摇旗助威。 她们班的女生把跟帅哥搭话当做乐子。 高中生活的调味剂罢了。 於瞲按住两人凑近的脑袋,将手持风扇掉了个头,一顿猛吹:“你们热吧,我给你们吹吹!” 她不接招。 一张好脸就足以让她们脑补出一部36集言情剧还带第二季第三季的那种。更别提成绩身高等附加加成。 “哎呀,於瞲,我们不好意思鸭。”梁欢宜试图装无辜,眨巴眨巴眼,“里面好多人呢,还有拨高一在里面军训呢。” “不好意思?!你知道不好意思这四个字怎么写吗?”於瞲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声音拎高,“某矿泉水品牌的广告就是为你量身定做,你不生产水,你才是大自然的搬运工!” “哪有,我也不常……送。”梁欢宜面上一红,却也是底气不足。 “求求你啦,陪我们进去吧。”程佳栗双手合十,试图蒙混过关。 於瞲捂住耳朵,让自己的耳根子硬一点,却也架不住女生的哀求。 那纠结的小表情落到对面几个女生眼中就很有趣了。 於瞲这个人什么都写脸上,还自以为装的很好。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好像对言放深恶痛绝。 经过这半年多的相处,她们常拿言放逗她,乐此不疲。 “哎呀於瞲,那脸简直绝了,那气质,那脖颈……”一号忍着笑,强行安利。 於瞲轻微皱眉,欲言又止。 二号选手观察於瞲的表情,扳着手指头数起来:“成绩好,长得帅,而且你不觉得他那张脸真的很带感吗?劲劲的。” 劲劲的?贱贱的吧。 於瞲眉皱的更深了,快要憋不住了。 三号选手还未进攻,於瞲就先败下阵了。“打住打住!师傅别念了。”於瞲抱紧脑袋,一听别人夸他头就疼。 但她越抗拒,她们越来劲。 几个女生笑作一团。 四号选手发起击垮少女的最后一招。捧起於瞲的小脸蛋,“宣中校园网的人气榜上,一张模糊照就斩获头等哦。” “可第二名是门卫养的那条大黄,”於瞲无可奈何的说,也觉得她们无可救药,“还是只母的。第三名是香辣味的魔芋爽。” 你们这群不谙世事的少女才会被这种毫无说服力的野榜骗的一愣一愣。 女生揉了揉她的脸,“小样憋不住了吧。” “你们在聊什么!”边恋渚因为她男朋友才姗姗来迟。大家自觉的往旁边挪挪,把於瞲旁边的位置空出来给她。 “除了哪个谁还能说啥?!”於瞲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的说,“把这精力放到学习上,数学不愁三位数。” “於瞲宝贝,此话非也,”边恋摇摇头,没坐下,“你不就是个反例吗?” 於瞲噌的一下站起来,边恋渚早有预备,撒腿就跑。 日头毒辣。 体育老师穿一身知名运动品牌套装,双脚岔开站在塑胶跑道上,精气神十足的模样。 “咻——” 急促的短哨声响起,伴随着叮叮当当的上课铃声。 体育老师是位女老师,姓徐,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留着利落的短发,用手势示意她们过来集合。 坐在树荫下的女生拍拍裤子上的草,起身集合。 宣宜一中占地面积很大,坐拥两个操场。她们原定在慎思楼旁的体育场上课,跟高一军训的分开。但不知道哪队体育生训练时把塑胶跑道呲的一下掀起一个大豁口,正在维修,大家只能在一个体育场上挤挤。 体育课本就稀少,一大周一节。并且由于体育老师体弱多病,上不上的成还是个运气问题。 被哨声集合的少男少女们刚一进入太阳的可照射范围,她们就跟被暴晒过的蔬菜似的,一下变得焉了吧唧。一队人动作缓慢的排好了队形,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 许老师看她们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晃着手中的口哨,笑了笑:“祖国的花骨朵怎么一下子就秧掉了?!不是天天都盼着上体育课吗?!” “没——”少男少女拖着嗓子齐声却也没气到。 “老师我们往树荫底下站站吧,”有女生用手作遮挡掩住眉眼,“好晒呀。” 一声急促的口哨声。 一身黑色运动服大约四十来岁的男老师一脸严肃的站着,头发稀少,宛若个地中海地图。隔了不远的跑道上快速聚集起队行来。 几个男生不疾不徐的从她们队伍前荡过。 刚刚还秧着垂着脑袋干扁的蔬菜,瞬间变成刚从地里采摘的还带着水珠的新鲜蔬菜。 焕发生机。 一个个少女都支起脑袋,站得板板正正。 不动声色的看过去。 炎炎夏日之中送来了一阵清凉,男生身上似乎还沾着体育馆里的凉气。 男生身型挺拔高挑,像是素描勾勒出的线条,干净利落。夹着球的一截手臂修长,淡淡的青色脉络若隐若现,像迷雾中的山峦。耳垂处的黑痣像是黑色的耳钉,平添了几分冷感。 生涩又性感。 言放侧着脑袋跟旁边的人闲扯,“倘一然你又逃训练。”说话时零星露出一点白色皓齿,晃的少女面红耳赤。 “嗨!言放!”远处的队伍里传来女生激动的声音。 一堆迷彩的军训生中。少女踮起脚尖,像只高贵的天鹅,那丑陋的军训服都被她穿出别样的风味。挥起的胳膊像是一截细白的藕。 大家都不由自主的被声音吸引转头看去,只能瞥见唇红齿白,金灿灿的光披在她身上,明媚极了。 於瞲旁边的女生嘀咕了一句,人怎么能有胆成这样。 不出所料的是下一秒这个女生就挨了批,教官不悦的呵斥声传来,但是女生依旧笑嘻嘻的出了列,嬉皮笑脸的又朝言放挥了挥手。 李成猛撞他胳膊:“哎,人跟你打招呼呢。” 言放瞥了他一眼,觉得有些好笑,难不成他也如法炮制,踮着脚招呼回去? 倘一然双手绕环头,调侃:“又没跟你打招呼。” “那是……那是因为我的名字难读。”李成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又扭头瞥了几眼转移话题说:“果然还是这一届的学妹看着赏心悦目。” “放你娘的狗屁!”於瞲旁边的女生突然来了一嗓子。 於瞲吓的一颤,不可置信的望了过去。 姐妹,你也挺有胆的。 声音毫不掩饰,瞬间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 言放侧眸,睨了过来。 於瞲鬼使神差的抬头看了一眼。 视线交汇。 男生漆黑的眼眸本没什么情绪,本能的一眼。看清人后,瞬间流露出挑衅又蔑视的神色。言放眼皮很浅,眉型凌厉,没有碎发的遮挡,就这么直愣愣的露出来,眼神活脱脱的跟看狗似的。 於瞲立刻回敬了个白眼。 两道视线在空气你来我往,仿佛化身实体的刀剑,非要将彼此的身上戳几个洞才罢休。 於瞲视线一偏移,看见旁边的齐理正跟倘一然聊的开心,还是眼神一凝,收回了“武器”。 女生喊完一嗓子就吭着脑袋不说话,脸涨的通红,后知后觉的悔意将她整个人放在火上烤。 徐老师也被吓了一跳,震惊的组织了一下措辞:“女孩子……还是不要说脏话……” 於瞲垂下视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都让你嘴上安个把门了。”言放半是调侃半是随意的说,“还不道歉?”声音散漫,听的人耳朵痒痒。 空气中浮着燥热的浪潮。男生的话语仿佛能安定人心,不疾不徐。 李成脸也被这一嗓子喊懵了,本来就偏健康的麦色皮肤涨得黑红黑红,头都不敢抬,规规矩矩的转过身,朝她们的队伍鞠了一躬:“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有拉踩的意思,对不起,你们也很漂亮!” 说完,也不管一旁的兄弟抢先一步跑队伍里。 稀稀拉拉的笑声响起。 “慢慢悠悠的参观呢?!”地中海老师皱着眉头,吼了一嗓子:“要不要我拿轿子抬哥几个?” “也行,”倘一然没个正行,懒散的应到:“麻烦王老师了!” “赶紧滚过来,”地中海显然没什么耐心,“搁人家文科班前面走秀呢。” 等人走远了,归队后。女生们又化身长颈鹿,着急忙慌的瞥过去一眼,又很快的收回。 “他刚刚是不是看过来了,我都不敢抬头。” “我头发乱不乱?” 片刻,徐老师拍拍手唤回回她们的注意力,“看够了吧,看够了我们先做个热身运动,慢跑个三圈,就自由活动……” 一听到跑三圈,她们的注意力瞬间被拉了回来。 “啊?!” 此起彼伏的不情愿和嘟囔声。 “慎思楼旁边的操场小一点,二百五一圈,这边操场五百一圈呢。” “老师好热呀,少跑一点蛮。” 怨声载道,哀鸿遍野。 “行吧,那就跑两圈吧,跑完自由活动。”徐老师耳根子软,是个好说话的主。 “耶!徐姐最好了!”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半地中海在她们说完后瞅了过来,手转着哨子:“小徐老师,这样不行的,这学生还是得多锻炼!文科班的女生本就体弱些,要加强锻炼。” 一边说一边往她们这走了两步。 她们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警铃大作。都警惕的看着这位外班入侵者。 “跑三圈都算是少的了,”半地中海望着许老师施压,“你说是不是?小徐老师?” 第3章 大暑 理科班的体育老师是体育组组长,他这么一说,徐老师也不好说什么,挥挥手,“先热身一下,再跑吧。” 队伍稀稀拉拉的展开,做起了热身运动。 於瞲脸一下子垮了下来,她属于怕热体质,但凡热上一点,汗出的就跟蒸完桑拿似的。 跑四圈,发丝不得湿漉漉的黏在脸上,脸又红又烫,头晕脑胀,想想她就已经开始难受,紧张的想上厕所。 “不是他有病吧,管这么宽。”边恋渚边转体边骂骂咧咧,“怎么,理科生身体就好些?!” “呸,重理轻文,跟重男轻女有什么区别,封建老残余。” “你瞧他那优越劲,教个重点班了不起了。”梁欢宜咬牙切齿的弯腰拉腿,女生手举过头顶,拉伸弯腰,猛的感觉到一阵不对劲,体内仿佛有一股热流流出。 不是吧。 梁欢宜脸色微微泛白。 算了算时间,十三号,提前了一个星期? 她有些不确定,还是想去厕所看看保险。轻轻捂着肚子,弯腰,缓缓举起手,虚弱的说:“老师……我有点不舒服……想上厕所。” “没事吧,”许老师关切的看过来,上前走了两步,“需不需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不舒服啊?”半地中海走了两步又折返了回来,一副看穿了的表情,“多跑两圈就舒服了。” “人不能老想着偷懒,学习上,运动上皆是,”半地中海继续晃了晃手中的口哨,话里若有若无的讽刺,“现在好多——” “还是不舒服,梁欢宜本来就是个暴脾气,本就因为多跑几圈产生了不满现在更是火上浇油,“真的不舒服。” 王老师脸色一变,没想到女生会当面反驳,脸上的肉瞬间绷得紧紧:“你在说一遍,还真当我治不了你是吧!来来来!跑个十圈,我看你到底是真不舒服还假不舒服!” 说着,就要上前来拽人。 徐老师吓得脸色一白,快步上前拉住半地中海的胳膊,劝说:“天热晒得不行,小女生可能是真不舒服,王老师别生气,别生气。” “当学生就要有当学生的样,天天在家都被惯成什么样!”半地中海的眼睛还是瞪着梁欢宜,语气讥讽,“一跑步就不舒服。” 她又没撒谎,为什么要这样说她。梁欢宜脸上赤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被训斥格外丢人,更不肯服软。 女生梗着脖子,脸涨得通红,眼眶发热,声音带着颤音,几乎是吼着出来的:“我没撒谎!” 剑拔弩张。 “别说了,”徐老师低声道,眼神暗示。 “你再说一遍!”半地中海上前两步,指着人,目光似乎要喷出火来。 “王老师,她可能太难受了,比较急,没有别的意思,要不还是陪她去校医院看看,身体重要,”於瞲攥了下掌心的汗,往旁边挡了挡,将人往后拉了一下,笑着说:“大热天的,隔壁班同学也热。” 半地中海老师视线平移,盯着於瞲一言不发。 “老王,你搁文科班走秀呢!”倘一然抻长脖子看过来:“不回来吗?不教我们了?” 於瞲深呼一口气,心脏刚刚仿佛要跳了出来。 王老师气结,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转动,狠狠的剜了一眼徐老师,没在说话,走了回去。 “来,我们慢跑八圈!”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王老师声音格外洪亮。 理科班的队伍瞬间叽里呱啦的炸开了锅。 “老师,”言放懒洋洋的起来个调,没个正行,“我不舒服,扭到脚了。” “我也是,肚子疼的厉害,”李成在一旁帮腔,脸皱在一起,演的有模有样。 噗嗤噗嗤的笑声从人群里传开。 “笑什么笑!无法无天了?!”王老师怒气被点到了顶端,脸涨成了猪肝色,怒着说:“行,真行啊,联合起来了?!我是教不了,来,喊你们班主任来教!”说着,走到了一边,背对着打起电话。 “我天,气撒在我们身上了……” 理科班学生的笑容戛然而止,面面相觑。 理科班主任叫陈文,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神似土豆。他们私下都喊豆哥豆哥。班主任来的很快,一长串钥匙挂在腰间,听了哐当的作响。 一过来就动作熟练的揽过体育老师的肩膀,陈文个头并不高,这个动作做的还有些吃力。半地中海则像被触发了什么被动技能一样,怒气夹杂着委屈,声情并茂的控诉教不了,实在教不了。 陈文一边深表理解的点点头,一边将人带至远处,远离他们视线的地方交涉。 理科班的学生就看见豆哥的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没说多久,陈文便拍拍王老师的肩膀,半地中海像是被说服了,拎着自己树下的衣服,头也不回的潇洒离去。 徐老师吹响哨声,很短很急促的一下,“来来来,我们慢跑个两圈,章堂智带一下队。”转头看向梁欢宜,温声:“不管怎么样,还是不要顶撞老师的好,老师也知道你不舒服,但是还是要分情况分场合,让那个程佳栗陪你去厕所,还是不舒服,老师带你去校医院。” 梁欢宜点点头,快速的抹了把脸,程佳栗摸摸她的背,朝一旁的厕所走去。 名义上为慢跑,但领跑的体委有他自己的节奏,并没有领会慢跑的真谛。 “慢一点……又不是去比赛……”队伍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吐槽声,“快跟不上了……” 章堂智回头看了一眼,不解:“这还快啊?!” 於瞲吞咽了下口水,觉得她也有点不太舒服了,呼吸变得杂乱无章。一圈跑完,她已经觉得腹部左侧隐隐作痛,汗从四面八方流出来,发丝黏糊糊的粘在脸上。 不想跑了。 於瞲左顾右盼了一下,撤离队伍,假装蹲在地下系鞋带。 与此同时。 陈文已经站在队伍前,摸了一把额头上被晒出的细汗,“你们呀,人王老师也不容易,老教师了,思想方面肯定有所不同,你们跟他较什么真呢。这事要是闹到校领导那里去,你们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他又不想把话说的太重,轻叹了口,“我知道你们这个年轻都血气方刚的,受不了一点委屈,但是过段时间要评市三好了,在这个关头吃了亏,多划不来。” “跑八圈哎,四千米呢,这跑完我不得晕过去了,”李成接了一嘴,“这不要我们命嘛?还搞什么理科班文科班一踩一捧,搞得封建迂腐。而且我们话也没说多重吧,是他自己玻璃心。” “就你歪理多,现在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语文作文怎么凑不齐八百字!陈文也明白这些男生没有坏心,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说明确:“退一万步来说,老师也是老师,对老师就应该有基本的尊重!” “有感而发,真情流露这是!我们也没不尊重他,”李成说的底气不足,话头一转,试图祸水东引,“而且刚刚可不是我惹他的,是言放。” 陈文捏了捏眉心,半是无奈半是纵容的说:“言放你这个小兔崽子,天天都能给我惊喜!” 言放眉骨上挑,说不出的肆意妄为:“没办法,顺势而为了。”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还真当夸你呢,少给我惹点事,老实点,下下个星期就竞赛了,在加上要评三好,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的准备,别给我惹什么乱子,”话是这么说,陈文脸上却并无怒意。 “放心,”言放两指合并抵着眉骨敬了个礼,姿态了了,“你就把心揣肚子里。” “去去去,没个正行,”陈文假装嫌弃,转了话题, “那你们自己跑个一两圈在自由活动……那个体委管管,这段时间也有不少人跟我反应,我在向上建议建议,看能不能给你们换个体育老师。不过多锻炼也不是坏事,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好耶!!好耶!” “豆哥最好了!” “爱死你了……” 他们直接了当的用一堆糖衣炮弹堵住陈文接下来长篇大论的谆谆教诲。 —— 慢跑结束后,徐老师交代些注意事项就一拍手让她们自由活动了。 於瞲脸晒得滚烫,发丝已经黏糊糊的粘在脸上。 边恋渚心领神会,小声的说:“理科班还在跑,还没结束呢。” 女生捧住脸悄悄张望,确认理科班还在跑,拉着边恋渚就往水池边跑。 云朵像是晒化的棉花糖,遮不住一点热气。 迫不及待的拧开水龙头,涓涓的水的流出,砸到瓷砖上,放了一小会,水温才变得冰凉。捧了一把就泼到脸上,一下子就舒缓了她的燥热,连日光都变得清透起来。 薄薄的日光透过水流,透过树梢,雀跃的在她的眼皮上跳动。 “於瞲,俞照喊我,”边恋渚轻快的像只麻雀,混在水流声中有些模糊,“我去去就来。” 脚步声远去。 於瞲闭着眼睛快速的搓脸,将那些黏腻的汗渍都清洗干净,含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没过一会,理科班大概也解散了。 吵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匆忙的脚步声穿插在一起,吱呀的扭动水龙头的声音,呼啦呼啦的水争先恐后砸了出来。 一时间很是热闹。 错落的光斑被遮挡。阴影覆盖而来,有人站到离她很近的位置,拧开了水龙头,清淡的草木味混着太阳蓬勃的气息钻进她的鼻腔。 还有燥热的汗水汽。 闭着眼睛洗脸使她很没安全感,於瞲摸索着准备关掉水龙头。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生们大大咧咧的调侃笑声:“老师我不舒服呢。” “哈哈哈”水声飞溅,笑声爽朗,“你怎么这么欠啊。” “老师我不舒服呢,这话不欠吗?”男生用水冲凉胳膊,模仿的活灵活现。 於瞲准备关水龙头的动作一僵。 “老师——”隔了几个水位的男生又犯起了贱,“我不舒服——呢!” 声音大致是朝她这个方向的。 她有点生气,被阴阳怪气一句也就算了,还一直说个不停。於瞲放弃了关水龙头的动作,狠狠的摸了一把脸上的水,瞪着看过去:“不舒服就去狗带!” 人群安静,呆若木鸡。 一瞬间世界安静,三五个大男生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呆在了原地。 随即其中的一个缓缓的转动脖子,看着言放,还是有些木讷的问:“你……迷妹嘛?” 於瞲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顺着男生们的视线於瞲僵硬的偏转脑袋,撞上了一双湿漉漉又挑衅的眼睛,碎金似的日光在他身后晕出光圈,疏影颤动,脸上或明或灭的阴影。 言放此刻正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於瞲只是快速的摸了一把脸,眉骨和额头还全是水珠,眉毛上的水珠滴下,她条件反射的眨了下眼,在睁开,视线模糊,那张侵略感十足的脸在朦朦胧胧之间变得柔和,耳垂的黑痣格外的扎眼。 於瞲低头揉了揉眼。 言放在此间隙抬手替她关掉了水龙头,她却没有抬头的勇气,蹭的一下,突然意识到好像误会了什么,脑袋里的水像是被烧开了一般,瞬间灵光了。 他们刚刚……可能应该也许……不对,不是可能……就是在模仿言放!两个班隔得不远,说话的声音也一并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言放的视线从她身上转移,语气闲散:“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位同学是文科班的,恰巧的是她的朋友也说了这句话?” 说完又停顿了半秒,似笑非笑的补充到:“她打人还挺痛。” [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其实不然,实则就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大暑 第4章 大暑 对话语的信服力通常是取决于由谁说出来的,所以当言放说完那句话之后有一瞬间的“真空时间”,用小学的修辞手法来说就是地上掉根针都能听得见。 三秒过后,男生们齐齐鞠躬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们模仿言放这狗比的,没有嘲讽你跟你朋友的意思,抱一丝抱一丝。” 於瞲连忙摆手,尴尬的她脸颊滚烫,“没有没有……是我的错,是我误会了,对不住,对不住……” “哪里哪里,是我们的错……” “不是不是……”於瞲欲哭无泪,越说越黑,也学着男生弯腰,“是我的错……” “怎么了这是……”几个女生把梁欢宜送回班级后又重返操场,就见到了这幅景象。 男生都是好面子的,人一多就正襟危站好,像大侠般不在意的摆摆手,“哎呀,没啥事哈哈,你们慢用,我们先走了。” “怎么了?还让我们慢用,慢用自来水吗?”程佳栗又转过头去问於瞲,“发生啥事了?刚刚那架势看上去像是在拜堂成亲。” 於瞲:“…………” 不合适吧,她又不是皇帝,拧开水龙头接了点水拍拍脸,给自己降温,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几个女生听完笑的东倒西歪,花枝乱颤,“不愧是你啊!於瞲!干的漂亮!!” 几个男生走着走着,越想越不对劲,“你咋知道她打人很痛?!” 言放从口袋里摸出口香糖,拆开,抽出几片递给他们,笑了下没接话。 “明显是言放哐你们的啊!”高个接了过来,塞进嘴里嚼嚼嚼,“你见过言放跟哪个女生有亲密的交集?何况是动手的。” —— 边恋渚聊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扭扭咧咧的冲於瞲笑,“去小卖部吗?俞照说他想喝脉动。” 於瞲把湿漉漉的手往身上擦了几下,语气说不出的嘲讽:“不愧是吃饭哥,要喝就喝最贵的。” “於瞲!”边恋渚嗔怪到,“我也请你喝好不好。” “别,你还是省着请吃饭哥吃大餐吧。”於瞲瘪瘪嘴,看向旁边的女生,“需要帮你们带什么吗?” “我们自备了,”程佳栗眨巴眨巴眼,“我们先去体育室拿羽毛球拍啦,一会体育馆见。” 待人走尽。 边恋渚讨好的拉住於瞲的手,用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她,软绵绵的喊道:“於瞲~” 於瞲搓搓身上的鸡皮疙瘩,“打住打住。赶紧去吧,别给吃饭哥渴坏了。” 於瞲很讨厌边恋渚的男朋友,甚至可以用厌恶来形容。还给那男的起了个代号叫吃饭哥。 原因如下:边恋渚去医院拿药让他陪着,他来一句请我吃饭。边恋渚约他出来去图书馆学习,还是要边恋渚请他吃饭。边恋渚钢琴六级过了,又来一句请他吃饭。 一张嘴就知道吃吃吃。 所以每次碰上时於瞲都想呛他两句,吃了没?要请你吃饭吗?但顾及着边恋渚的感受都只能在心里发问。 买完水回来的路上。 两人自然而然的聊起来刚刚在树荫下的话题。 边恋渚边听边拧开可乐,密密麻麻的气泡一瞬间涌了上来,她连忙用嘴堵住,吸了一大口,气聚在她的嗓子眼,打了个嗝:“嗝——她们明明知道——嗝——你讨厌言放还是爱那这种逗你。” “怎么可能,”於瞲喝了口椰奶润润嗓,语气骄傲,“我明明隐藏的很好呀!” “…………” 藏住谁了? “你藏的住什么?”边恋渚无情吐槽,将可乐拧紧。 今天周五,体育训练的也较为简单。几队体育生训练完后,简单的拉练放松后就坐在体育馆看两个班对打消磨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是哪两个班呢? “什么?”边恋渚将脉动递给俞照,在他身旁的座位坐下,不可置信的说,“我们班跟重理打?!疯了吧!” 她们班那群柔弱书生跟理科班壮汉打? 男生拧开瓶盖咕噜咕噜灌了一口,双腿岔开随意的坐着,“没,理科班匀了几个人给你们班。” 於瞲皱着眉坐在一边,训练完的汗味实在太重了,撇了一眼边恋渚,压低声音:“我……”去找程佳栗她们打羽毛球还没说出口,就被边恋渚激动的按住了手。 “你听见没,”边恋渚语气激动,又感受到俞照投过来的探究视线,恢复平常语气,凑近於瞲耳边,用气音交流:“匀了言放和齐理,这你不就有理由送水了嘛?说辛苦你帮我们班打比赛啦!” 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低头看了一眼手上那瓶在边恋渚怂恿下买的水中贵族。 边恋渚循循善诱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环绕:你既然喜欢他?难道就不想给他送水嘛?没有一个女孩子不想看自己喜欢的男生喝下自己亲手送的水哦,想一想,在篮球场上,他只喝你一个人送的水,喉结上下滚动,水珠从他的脖颈滑落,喝完在浅笑吟吟的看着你,温声跟你道谢,不爽嘛?! 代入齐理那张脸於瞲觉得有点奇怪,却又不知从何反驳。 “是不是呀?!”边恋渚轻轻撞了一下她。 “怎么?你朋友看上哪个了?”俞照状作无意的问,“基本上我都挺熟的,可以帮你们撮合一下。” 边恋渚看了一眼於瞲,摇摇头,“没,是我们班同学托她有点事。”即使是俞照,边恋渚也绝对不会透露关于於瞲的丁点小事。 “是吗?”俞照视线望向篮球场上神情专注的高瘦身影,“言放不是很受小女生的喜欢吗?” 语气有丝丝不易察觉的不屑。 “理科班的那几个不都挺受欢迎的吗?”边恋渚毫无察觉,实话实说。 “抛开脸,”俞照拧开瓶盖仰头喝了口,“打起架能保护了谁。” 於瞲眉毛蹙起,你当原始人呢,无声的翻了个白眼,想走,又不想边恋渚为难,只能聚精会神的盯着球场看。 虽然是个自发组建的比赛,但是五脏俱全,有裁判有计分板。 於瞲看不太懂篮球,只能眯起眼看计分板。 13:20 文科班13,理科班20,分差还挺大。 哐当一声吸引回於瞲的注意力,球擦着框沿稳稳当当的砸进球袋,晃荡两下,掉了出来。 “好厉害呀,”有女生压低的感叹传了出来,体育馆内嘈杂,却还是害怕被听见,只敢小声的夸奖。 毕竟不是谁都有那样明媚张扬的勇气。 “理科班放水了,”俞照高深莫测的点评到,“倘一然从侧边拦截是有机会……” 裁判假模假样的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中场休五分钟。 言放一挑眉,挑衅的看着李成,干净修长的手指随意的向后撩了下微湿的碎发。 用口型无声的说:不行呀。 李成回了个中指,然后看向倘一然说:“哥哥,干他!” 言放嗤笑一声,回头看向齐理,有样学样,语气懒散:“哥哥,你看他们。” 章堂智有种主持不了大局的感觉,皱了下眉,走过去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听我说……” 言放合时宜的偏头听他安排,齐理也点点头表示明白。章堂智心满意足,拍拍两个人的肩膀:“下次上课还一起玩啊。” 休息结束。 此时场上比分15:20 球鞋与木地板摩擦,球碰碰的砸在地上。不知道是章堂智的战术起了作用,还是几个来回打下来,她们班和言放之间的配合越发熟练。 21:20 言放目光凌厉的盯着对方的防守,另一只手低低的拍着篮球。 球砸在地上,咚咚咚的作响。 於瞲一时间呼吸也缓慢了下来,连着她的心也在噗通噗通的响。 理科班防守森严,死死的拦住了言放。 齐理跑在左外侧,比了个手势。 言放侧头看了一眼齐理的位置,倘一然瞄准他侧头的空隙,伸手去截断。 言放早有预感,迅速换手,做了个假动作,他们以为要传给齐理,注意力也被转移过去,一个漂亮回手,转背,投给了章堂智。 章堂智拿到球的那一瞬都是懵的,又快速的反应过来,带球冲刺,扣篮。 倘一然反应也快,直接转身去截断,但还是慢了一步。 篮筐被扣的猛烈摇晃, 哨声吹响。 章堂智喜悦的欢呼,冲过去重重的撞了下言放:“你小子,你小子——下次还一块玩啊!” 篮球场的顶灯明亮。 言放额头汗沿着轮廓滴下,衬得眼眸越发清亮,点点头。笑着又和其他人碰了碰肩。 “言放倒是会卖人情。”俞照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 倘一然甩了甩头发上的汗,走过来轻捶在言放身上,笑骂:“你们两个叛徒,还做假手势,打这么狠!还有你,”抓住齐理就一顿蹂躏。 齐理也不恼,笑的温和:“实力。” “来来来,单挑。”倘一然明显不服气 “哎呀,哥的魅力无限啊!”李成望着学妹送来的崇拜目光,很是享用。 “我说我们四个就应该组个宣中f4,原地出道,要颜值有颜值,要智商有智商,是吧,老齐,”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说,“搁韩团里,咱们这叫完颜团!” 言放转过身快步走远,去捞他放在篮球底箱上的水。 齐理不打击孩子信心,点点头。 倘一然嗤笑一声:“说得好,说得妙。你要是说屎好吃,齐理都能笑着点点头,说你说的对,并给你挖十斤。” “挖不了,没空,”齐理说:“得学习。” 有早就侯着的小女生结伴小步上前,打开袋子,羞涩的说:“你们喝水吗?买了很多,都有份。” 似乎是怕被拒绝,买了很多份。 “於瞲,章堂智是不是求你给他带瓶水来着,”边恋渚朝她眨眨眼,“我们快过去吧,别给他渴死了。” 听到话后,於瞲急急忙忙的点头,不是她多想去送水,而是汗味熏得她头晕,牵着边恋渚的手,就顺着楼梯往下走,刚走到球场边缘,就看见这一幕。 “有人送嘞,”於瞲小声的提醒,想打退堂鼓,毕竟当着这么多人面送水,她有点羞耻,而且隐隐约约中她不是很想送。 余光中瞥见程佳栗和几个女生雀跃的向言放递水。 次次被拒,次次接着送。 有时候都怀疑她们不是来送水的,是来刷KPL的,怎么可以这么有勇气。 边恋渚捏了下她的手心,强调:“她们送的是有点甜,你这是水中贵族,贵!不一样。” 那女生红着脸举了举袋子,“这是我们班同学的一点心意。” 齐理摇摇头,“谢谢。” 倘一然都没什么顾忌,拿了两瓶:“谢了,同学。” “还是算了吧,”於瞲小声的说,拉了下边恋渚的手,“我们赶紧走吧,好多人。” “於瞲?你不会也是来给理科班送水啊?”章堂智走近看着她手上的水,嗓门很大,“不是,这也太不厚道了吧。” 场上有若有若无的视线瞄过来。 “没,没有……”於瞲下意识的看了眼齐理,还好没看过来,胡扯:“我来大甩卖的,绝品水中贵族!” “小本买卖,十块钱,要不?”於瞲又抬起头,逐渐坚定:“本班人打八折。” “…………” “玉露琼浆啊,”章堂智震惊:“我还是去领一瓶免费的吧。” 於瞲松了口气,准备拉着边恋渚赶紧回班,也不知道梁欢宜怎么样了,没看到她送水的身影还有点不习惯。 “哎,等下!” 第5章 大暑 体育馆的门被打开,热浪涌进,穿着花花绿绿军训服的高一新生进来休息。有凑到空调前拉开自己的衣领对着猛吹,有坐到看台上休息片刻,还有那种拉着教练一起打篮球的精力充沛者。 一时间体育馆变得人声鼎沸,回音不断。 於瞲本来想趁乱赶快溜走的,假装没听见章堂智喊她。突然手腕处被着急的拉了一下,又很快松开,她吓了一跳,回头面露不悦:“你拽我干嘛?” “对……”章堂智脸有些微红也有些无措,手从口袋里正要掏出来,含糊其辞:“那个……” “同学你喝水吗?”结伴的女生按顺序分到他这里,从袋子里拿了瓶水递了过去。 男生放在口袋里的手一松,接过水看了眼於瞲,随即对两个女生说:“好……谢谢。” “你想说什么?”於瞲皱着眉,搓了搓刚刚被碰到的地方,只想赶紧离开现场,催促的说:“不说我就走了。” “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有点着急。” 於瞲又烦躁又尴尬,跟边恋渚对视一眼,将脑袋垂下看鞋,不太想搭理人的模样,只希望男生有眼力见的让她赶紧走。 言放捞起篮球架下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就灌了一小口,喉结上下轻轻滚动。 “言放同学,你现在有空吗?”夏衍浅手背在后面,是刚刚操场上的那位女生。 “没空,”言放收回远望的视线,拧紧瓶盖,没什么情绪起伏:“得学习。” 刚军训完的男生兴奋的不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场上的女生众多,一个两个攀比的投起远球耍帅。 “嘭!” 一个球砸在篮筐上,被啪的一下弹开,朝言放这边砸了过来。 夏衍浅微微缩脖子侧开脸,眯起眼手挡住,装作害怕的样子,身体却没动。 因为她赌言放会帮她挡这个球。 夏衍浅眯出一条缝偷摸着观察,微微弯着嘴角。 言放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去挡球。 男生的手指长而干净,手掌宽大,露出的一截手腕也很好看,黑色腕带下鼓起明显一块骨结,轻轻的用手掌抵了一下,微妙的将球转了个方向,带了点力度拍了出去。 这一切都被夏衍浅收之眼底。 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嘭——” 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一位女生的脑袋。 夏衍浅的笑容一时间止住了,条件反射的去看男生的表情。 於瞲本来就因为尴尬一直低着头,没有丝毫的防备被球砸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噗嗤,”言放笑出来声,露出一点白白的虎牙,体育馆里的吊灯的光折射在眼中,这一眼灿烂。 夏衍浅表情一滞,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言放随意的丢下句:“走了。” 刚进入男生堆里,倘一然就一把搂过他的脖颈,“我刚刚可是目睹全程哦。”言放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笑容还未褪去,“天赐良机。” “於瞲!没事吧?!”边恋渚着急忙慌的去扶她,伸手去揉她的脑袋,紧张兮兮的问:“头疼不疼,屁股痛不痛?” “没没……没事吧,”章堂智也吓了一跳,刚刚组织的话都被吓跑了。 “都怪你,非要在篮球场上跟她聊天。”边恋渚扭头,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没事,没事,”於瞲捂住被砸到的地方,球砸过来的力道不大声音倒是挺响,属于雷声大,雨点小。所以,头不疼,屁股也不疼,就是脸疼。 丢死人了。 女生揉着脑袋,眯起的眼在全场扫射,寻找幕后真凶,视线像是安装了自动识别仪,一眼就认出那邪恶的背影,就算化成灰於瞲都能辨别出那坨灰是言放的背胛骨。 人证——她的直觉。 物证——这个篮球, 具在。 丢人,羞愧的情绪助燃,蹭的一下她的怒火就冒了上来。捞起地上的球,瞄准,抬手准备砸过去,就被高一的新生拦住了。 篮球场上一个高一新生跑了过来,满脸愧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学姐对不起,不小心砸到你了,我们找了半天球到哪去了。” 她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将球愤愤不平的递了过去。 眼睛却还始终盯着男生的背后恨不得给他瞪出个窟窿,言放穿着一件深灰的短袖,脖颈的线条漂亮,与旁边的倘一然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於瞲越看越糟心,那笑容戳她眼,准备扭头不看之时。余光瞥见一只修长的手指在背后竖起,定睛一看,那只手指还晃了晃,向她发出嘲讽的信号。 不行哎。 呵的一下,怒气从喉咙里涌出,於瞲气笑了。 “没事吧,於瞲,”边恋渚吓坏了,“不是给砸傻了吧。” 章堂智着急忙慌的背过身蹲下来:“去校医院看看吧,我背你!” 俞照从看台下来,微微弯腰,弹了一下边恋渚的马尾,“放学我来找你,等我。” “哦哦,好,”边恋渚此时重心都在於瞲身上,敷衍的说:“知道了。” “走了,章堂智。”俞照看了一眼还在蹲在那里咋咋呼呼的男生。 俞照先回宿舍冲澡,不急不忙的逛回了班上,今天是周五,最后一节课通常都自习。 班上一如既往的吵闹。 俞照刚坐回位子上,拧开杯子准备冲蛋白粉。 “哎,老俞,”刘翰喊了一嗓子,“我今天又瞅见了你对象那小姐妹了,可以,是我喜欢的类型,推给我。” “我又没她联系方式,”俞照拧开罐子挖了两勺,“自己要去。” “哎呀,这不麻烦吗?”男生窜到他座位前,夺过他的杯子,“我去帮你接水,你帮我找你对象推一下呗,说来也奇怪,都高二了,我之前都没怎么见过她。” 王淳礼拿着水杯从旁边过,用土话嫌弃的骂了一句:“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勺(shao)。” “哎,我靠王淳礼,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我那句话你爱听?”女生反问了一句。 俞照取下斜挂在书桌侧边的Nike包,从里面掏出笔,准备抄作业,挥了挥手:“不要,多没边界感啊。” “哟,你还懂边界感,多稀罕呢。”女生瞄了眼他掏出准备抄的作业上的名字,冷笑着补了一刀。 俞照抬头瞅了她一眼:“你舔下自己嘴真的不会被毒死吗?” 女生冷哼,没搭理。 咚咚咚,铁门被敲得邦邦作响。 “整栋楼就你们班最吵,还没放学呢!”田松站在门口,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字来骂他们,田松有些微胖,还患有三高,据说这样骂人能防止情绪过度起伏,眼神一下就抓住了没回座位的王淳礼,“那个女生上课了还在过道上晃什么?!” 男生把杯子又放到桌上,缓缓转过身,对上田松火辣辣的眼神,装作没看见,又快速回头找补说:“算了,也没漂亮到那么麻烦我的程度。” “还讲?!”田松声音拔高,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又是你,刘翰,给我出来站着!” —— 於瞲一冲回座位就将水扔进书包里面,连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一起扔了进去,拉上拉链,眼不见心不烦。 像摊液体缓缓的瘫在在桌上,呼出一口浊气,刚刚自作聪明的卖水行为又在脑海中浮现,羞耻感涌上眉间。 欲哭无泪。 他应该没看见吧。 周五的最后一节课,老师通常不上课,坐在讲座上,自习,毕竟压抑了一个大周的心早就按捺不住,哪里听的进去课。 微弱的讨论声像一锅煮沸的粥,咕噜咕噜冒泡。 语文老师看完最后一段作文,批改上分数,抬头笑着说:“我好像听说下个星期就开学考了。” 嘀—— 像是被按下静音键,消音三秒。 “我靠,真的假的!上个学期不是上了一个月课才考的嘛?” “老师你别骗人,骗人嫁不出去。” 噗嗤噗嗤,笑声会传染,话题瞬间被扭转。 “老师你有没有对象呀,据说——” “咳咳,”有咳嗽的声音制止了接下来的要说出来的话。 语文老师也不恼,知道她们在八卦什么,皎洁一笑:“要是这次摸底考,语文单科成绩排名第一我就告诉你们。” “那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了。”人群中不知道谁嘴欠接了一句。 前桌转过头来,递过来一张小纸条,小声的说:“边恋渚给你的。” “谢谢,”於瞲小声的道谢,接过来摊开。 后天要不要去新华书店买资料,顺便我想剪个头发。 你说语文老师跟数学老师是不是偷偷谈了? 末尾画了个超可爱的小猪。 於瞲提笔刚要回复,就被喊了名字。 “於瞲,”语文老师望了过来。 “哎,我在!”於瞲猛的抬头,黑色眼眸微微闪动,颇有些做贼心虚。 语文老师温柔的笑着摇摇头,“瞧把我的语文课代表吓得,”话顿了顿,“去把练习本搬过来,我看作业应该挺少的,大家都不急着写的样子蛮。” “啊!”班级瞬间哀嚎遍野,认错很快“老师我们错了!别啊!” 语文老师心意已决,用眼神示意她,於瞲盖上笔盖,点点头,“我找个人帮我一起,有点重。” 语文老师同意的点下头。 像是被注入冷水的热锅,班级缓慢的安静了下来。 语文组在三楼,理科班也基本都在三楼。 於瞲拉着边恋渚从侧边的小楼梯上去,这样往前直走刚好经过高二(1)班。 两人假装若无其事的从理科班的后门口路过,紧张的心都在嗓子眼跳动,却不敢看一眼,脚步也不敢放慢,只敢匆匆穿过,却像是过了很久。 走到拐角,於瞲绷着的精神才松下来,才敢大声呼吸。 “他们班好安静,这一层都好安静,”边恋渚贴到於瞲耳边说,“我要在这个班我感觉天天都得头悬梁锥刺股,每根筋都得绷着。” 於瞲表示赞同的点点头,随即紧张的说:“在重点班旁边有压力吧,我刚刚想看又不敢看。” “没看见是他的损失嘿嘿。”边恋渚宽慰道。 天色将晚,熙熙攘攘的人从校门口散开。 於瞲跟边恋渚挥挥手,“早点回家哈,我七点半会给你打电话查岗。”话虽然是跟边恋渚说的,眼睛却盯着俞照,不悦的看了他一眼。 “放心啦,放心啦,”边恋渚推了推她的肩膀,跟她挥手告别。 於瞲边往站台走边回头看,慢悠悠的晃到公交站台,站台上人很多,有大包小包拎东西回家的住校生,刚往站台走两步,眼尾的余光就瞥到了一个不想看见到的人。 果然,讨厌的人在哪里都扎眼。 [熊猫头][熊猫头] 不丢人,不丢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大暑 第6章 大暑 淡蓝色的公交车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灯,稳稳当当的停在站台处。 言放放混在人群中,个高腿长,特别醒目,总有视线不经意的落在他身上。 有够奇怪的吧,他应该在补课啊。 於瞲不经有些烦躁,甚至萌生在等下一辆车的念头。 现在的他们都会有意识的避开,平时也不太碰的到,乘一辆车等会还得一前一后的走回家。 言放走路又比她快,老城小区楼道狭窄,到时候她还得跟在言放的后面上楼梯,莫名的低人一等。 一溜的人排队上车。 男生个高如竹立,站在台阶上,下意识的向下扫了一眼,看见她后,嫌弃的拧眉,很淡的一眼,须臾,便收回了。 於瞲看到他嫌恶的表情二度破防,气的吹胡子瞪眼。 篮球场那一球之仇还没报呢。 你还有脸嫌弃我?我偏要跟你坐一辆膈应死你。 她快速的站到人群后面排队,拉开小夹层的拉链掏出手机,扫完码后,艰难的往后面挤,大多数人都堵在前面,走到后面就开阔了。 傍晚没有那么燥热,窗户打开,呼呼的气流蹿进车内,很是舒服。 放假的缘故,大家都很兴奋,像是被摇晃过的汽水,咕噜咕噜不断的冒着泡,车上人很多,别说是座位了,连空着的扶手都少之又少。 不知道是出于对风云人物的避让心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言放座位附近一圈都是空着的。 她现在要站过去就很明显,她才不想跟他有什么交集。 於瞲只能搭着一位女生座椅的靠背以此借力。 机械的播报响起,六海花园站到了。 车来了个骤停,於瞲防不胜防,手脱力,踉跄了两步,差点砸到旁边的同学。 “按铃要早点按,快到了按你考验我技术呢,”司机大叔不悦的说,通过反光镜看了她一眼提醒的说:“抓找个扶手抓着呀,椅背能抓住啊。” “好嘞叔,”嘴比脑子快,还没听清楚说什么就好上了。 於瞲只得移动身子朝言放座位前的空位前进。 现在的她无比后悔意气用事上了这辆车。 言放闻声扭头看了过来,刚好对上於瞲居高临下的一眼。 还给你!於瞲内心硬气。 言放无视她的攻击,转了回去。 安安稳稳过了一截路,下一站的车铃响起,言放转回来瞥了一眼她身后,顺势站了起来,阴影倾覆而来,於瞲下意识的后退两步。 随即又挺起胸膛,凭什么我要给他让路。 言放轻笑了下。 “让下,男生不疾不徐的说,“挡着我让座了。” 於瞲回头就看到不远处站着的老人,尴尬的撒开扶手,往旁边挪了一大步。 “阿婆坐这里,”言放说,或许是因为言放是外公外婆带大的缘故,对老人有种天生的亲和。 “谢谢小伙子啊,”阿婆颤颤巍巍的走过来说,“好小伙。” “不客气阿婆,”言放说。 於瞲顺手扶了一把,搀着人到了座位。 言放与她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你要是想坐也行。” 停顿了下,话里含着笑意:“毕竟老残病弱,你占前两不是?” 脑残。 於瞲立即转过头瞪了过去。 言放说完并不看她,在她不远处的位置站定,拉着扶手,骨节明显,身型修长,像是铅笔勾勒出来。 这段路属于学区路,站与站之间的距离很近。 於瞲刚扶阿婆坐好,还没来得及拉扶手。 车就到站停靠。 司机车技很炫,停的急促。 於瞲没有防备,没站稳的踉跄了两步,狼狈的往左摔,差点摔倒。 就被男生一把抓住胳膊,拽了回来,丝毫不怜香惜玉。 手劲很大。 於瞲脚急刹,勉勉强强站住,要不然就一头栽进男生的胸膛。 但还是避免不了两人靠的很近。 少年气息瞬间包裹了她,淡淡的苍兰与梨味瞬间侵入,清冽而熟悉。 人流攒动,有人上车下车。 於瞲趁乱,一脚跺在言放鞋上。 用了十足的劲。 “谢谢这位同学拉我一把,”於瞲话语诚恳,抬头眉眼弯弯笑的礼貌。 若有若无的视线早在言放拉她的时候就看了过来,车上同校的同学不少,言放这张脸辨识度极高。 言放也笑的温和:“客气。” 於瞲心中暗爽,算是还了那一球之仇。 言放说完就往后空出的座位走,冷淡的瞥一眼,跟偷偷摸摸的正在偷拍的女生对视上。 女生心里一咯噔。 言放长相是偏侵略型,眉眼生的极好,笑的时候温情,张扬,不笑的时候,那冷淡的劲拒人千里。 女生心虚极了,连忙收起来手机。 “你有没有看见言放刚刚的眼神,”女生心有余悸,扭头问旁边的朋友。 “没有哎,”旁边的女生抬头看了一眼,“咋了?” “没……没事”女生看了一眼手机刚刚拍的照片。 她们小区距学校也就六七站的距离,行着此时,车上的人已减少一半。 於瞲扶着靠门的扶杆,眼睛死死的盯着车门,预备一下车就百米冲刺跑回家,毕竟刚踩得那一脚可不轻。 男生走近,站在车门的柱子旁,看着她这幅如临大敌之势莫名觉得好笑。 到站,於瞲三步并两步跳下车,开启逃亡模式。 刚跑没两步,言放长腿一跨,一把擒住她书包的带子,往后拽了下。 於瞲被扯的向后退两步,嘴硬的说:“松手!你凭什么拽我!” 少女强装镇定。 言放短促的笑了声。 手掌按住少女的头将人转了个身,视线下移,眼神示意自己的鞋。 赫然的灰色污渍。 “这下扯平,”於瞲忽然之间又硬气起来,她又没做错,“篮球场上你砸我,这算是我还你的!” “扯平?”言放咂摸着这两个字,盯着人说:“是一个力度?” “现在扯平了吧,”於瞲垂下眉眼显得人畜无害,轻轻的在自己的另一只鞋上点了一下:“我踩的你,理应也该由我踩回来,不是吗?实在不行多给你你踩一脚好了?” 语气很是无奈,仿佛在包容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行,”言放回答的干脆。 於瞲:“…………” 女生无语的抬头刚好对上言放戏谑的眼眸。 少年压低眉骨:“踩哪只?” 天色已晚,蓝黑色的天幕笼罩而来,细碎的星星像是少女的裙摆。 干净的少年声线混合轻柔的晚风在耳边萦绕。 於瞲攥紧拳头,默数三二一。 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速,啪叽就是一脚。 踩完她调头就跑。 言放故技重施的一把拽住她的书包带。 於瞲像是早就料到了,直接来了个金蝉脱壳,灵活的一缩肩膀,丢了书包就往前冲。书包很重,言放猝不及防的被重力狠狠向下带。 手瞬间脱力,书包砸到地上,人差点没站稳,抬起头时,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於瞲嘭的一声关上门,靠着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 她中考体育测试时要有这速度,也不至于不及格。 何倩听到响声从厨房出来,手上还带着布手套,盯着她看了一会:“有人追杀你?” 老城小区的隔音都不太好。 於瞲调整好呼吸,听到言放上楼的脚步声才松下一口气,蹲下来换鞋,慢吞吞应到:“没……” 何倩打量了她一会,不解的开口:“那你书包呢?被抢劫了?” “没……”於瞲一想到自己情急之下丢盔弃甲的模样就觉得有点丢人,转移话题,“我今天上体育课出了一身汗,我先去洗澡了。” “行,洗完澡吃饭。”何倩继续追问,“我还烤了些抹茶曲奇,一会给你的小竹马送去。” 於瞲只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如雨后春笋一样冒了出来,没好气的说:“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玷污这么美好的词。” “是是是,你们就恰巧住一栋的邻居,充其量就一校友,归根到底就是宿敌,仇人,明明之前也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何倩敷衍的点点头,觉得孩子就是孩子,喜恶分明,变得也快,“这些你也说八百遍!我是真不理解,有这么帅的——” 接受到女儿不悦的目光,何倩改了措辞:“邻居,”惋惜的叹了口气,“人外公外婆对咱们又挺好……” “别念了,别念了,”於瞲捂住耳朵,趿拉着拖鞋往房间走去。 她真的受够了,在学校被同学念叨,在家还要被她妈念叨,言放是给她们灌什么**汤了嘛?还是身上绑了什么万人迷系统? “睡衣我给你洗了,在阳台晒着呢,”何倩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於瞲在衣柜里翻衣服的动作一顿,拖着嗓子回:“知道啦!” 收了睡衣,快速的洗了个战斗澡。 洗完,她一手抓着头发,蹲下身,在洗漱台下的柜子里翻出吹风机,头发正滴滴答答的向下滴水,插上电。 於瞲弓着背,避免头发上的水滴到身上。 “又不擦就吹,懒死你。”何倩路过瞅了一眼,没好气的说。 吹风机的声音很大,呼呼作响,於瞲听不真切,却也知道她妈妈唠叨来唠叨去就这几句话。 “下次一定。” 等发丝不再滴水,於瞲便站直了身,将头发拨至身后,关了电吹风。 轻轻擦干镜子上的水雾,少女面颊被热气熏得微红,脸上还有未褪去的婴儿肥。 眼睛也圆溜溜的,眉毛微微蹙起。 一时逃跑一时爽,想起作业泪汪汪。 怎么办,怎么办,早知道就不应该丢盔弃甲,应该拿起书包把人砸晕。 毕竟她书包重的跟里面装砖似的。 现在找他要,言放会还吗? 眸色一凝固。 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 几个字像一把小锤头突然蹦出来敲了下她的脑袋。 那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明明就玩个两三天就掰,能吵一个月架的趋势,长辈们好像就是记不住一样,只能记得那些好的瞬间。 如今明明差的都要划分楚河汉界了。 砸晕(不是)[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大暑 第7章 大暑 玩的好?细数那玩的好的日子,统共都不超过一个月。 两个人脾气一样的倔,一触就掰,又不愿意低头道歉,或者说那个年纪的他们不太会道歉,自尊心强,像是雨衣布料摩擦在一起,发出生涩又变扭的声音。 都是上小学的年纪,於瞲秉持着不跟你玩有的是人玩原则,把人撇一边自己撒欢跟别人玩,她性格好,谁都玩得来。后面就形成了针锋相对,好两天,闹掰,无休无止的。 像是进入了莫斯比怪圈一般。 如今渐渐成了好的不够纯粹,坏的不够彻底。避嫌装不认识,暗戳戳的搞些小动作。像是四五月的石榴入口满嘴的涩意。 於瞲摸出一个皮筋绑住发丝,走到餐桌前,刺啦一下拉开椅子,坐下。 “你没作业吗?现在学习这么紧张,”何倩适时点醒了她,将她从那一丁点的低落里面拉出来,戴着厚棉手套将烤箱里面的烤盘取出,黄油的香味瞬间蔓延了整个屋子。 於瞲拿饭勺准备舀饭的动作一顿,瘪瘪嘴,转头了舀了汤慢慢喝了起来。 关系好不好就那样,反正我现在看他不顺眼,真正要命的是她的作业。 光是历史两套卷子就够她写三个小时,历史老师是个绝对不能糊弄的主,三十多岁的教师俨然有了五十多岁老教师的威严。 每每站在他面前,被他镜片下的精锐目光一瞥,於瞲就觉得自己那些小心思都被一览无遗,像极了石块下被翻出来暴晒的蚯蚓。 死定了。 作业写要乘早写,越拖就越不想写,越不想写就越糊,越糊就越容易被抽查。 但她踩了言放两脚,小心眼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的把书包还给她,越想越沮丧,脸都快埋到汤里面去了。 何倩站在一边把玻璃罐子拧好,笑着敲了敲傻女儿的脑袋:“刚洗的头发也想喝汤了?” 目光顺势落到她的发尾,还有些潮湿的黏在一起。 於瞲抬头,瞥见了她母上大人凝住的目光和秒变的脸色,舔了舔嘴唇,乖巧自首:“头发太多了,吃完饭晾晾就干了。” 何倩不听她扯皮,直接把人拎了起来,连拖带拽的放到洗漱台前,掏出吹风机就要给她上刑。 “妈……妈,”於瞲老脸一红,这么大人还要妈妈帮忙吹头,伸手去抢,连声拒绝:“我自己吹,我自己吹。” “你自己吹,永远吹不干。。”何倩不理会高高举起的手,按住於瞲的脑袋,嗡嗡的热风糊了她一脸。 “热热热!烫烫!”於瞲嚎出声。 何倩不搭理,却还是将风力调小,边揉散她的头发,边说:“这头发要吹干,不然老了偏头疼。有你难受的!” 於瞲热的脑袋嗡嗡,小声嘟囔:“以后难不难受不清楚,现在是难受的。” 快入秋,天又热,刚吹完头的她干燥的不像话,下意识的舔了舔嘴唇。 “别舔了,你看你嘴巴起皮的干的,都快成东非大裂谷了,”何倩瞥了一眼,将电吹风的线一点一点绕好收住,从储物柜的格子里拿出一只新的唇膏递过来。 “还不是吹头发吹的,把我的水分都吹干了,皱皮小瞲,”於瞲反驳,手还是老老实实的接过,看了一眼。 “橘子味?”她有点不情不愿的涂上,干燥火辣的不适得以缓解。 “买一送一,知足吧,”何倩边说边往外走,“曲奇饼干记得带给小渚哦。” “你的那只明明是葡萄味,”於瞲哼哼唧唧的走出来,“我眼可尖了,你超市小票就放在茶几上。” 何倩已经坐在餐桌前品尝自己的厨艺,抬眼看着絮絮叨叨的於瞲使用杀手锏,“你要真闲就去把饼干送一份给你的宿敌。” 要搁以前於瞲早就不情不愿的跳脚拒绝,现在的她求之不得,却还是装作一副勉强的模样,“那好吧……” 何倩满脸疑惑的打量了她一遍,像是从学校里出来走错了家门,“随便你,事先说好,别回来又冲我挂脸子,说我逼迫你的。” —— 咚咚咚! 汪汪汪,急促的小狗脚步声响起,仿佛都能听见小狗尾巴摇摆时带起的风声。 是得劲,言放小姨送他的一只马尔济斯犬。 狗来了,人还会远吗? 於瞲抱着玻璃罐子站在门外,清清嗓子,说不定人就在另一边听着,好声好气的说:“言放同学,下午的事情是我一时冲昏了头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算你不想开门,可不可以把我的书包从你的窗台丢下去,如果不想归还书包,能不能把历史试卷从门缝里面塞给我?麻烦你了。” 鸦雀无声,狗都不叫了。 楼道里只有轻微的风从窗口吹来。 於瞲加重力度,又敲了一遍。 依旧好言好语:“言放同学,何阿姨让我给你送东西。” 小狗开始了急促的叫声,想要驱赶她这位未知的入侵者。 小区属于老城小区了,隔音比较差。 所以,不可能听不见。 就是, 故意晾着她。 於瞲深呼吸,忍耐到了极限,想把门敲得梆梆作响却又忍住了,狗还在,不能吓着狗了。 后退了几步,用气音指门骂言,“小心眼,不要以为你躲在里面不出声我就不知道你在家!” 冷哼,一转头,准备打道回府,余光从楼道的窗口瞄到了一个清俊的身影。 小狗的叫声还在楼道里回荡。 於瞲视力极佳。 路灯昏黄,长久没有清理,积累了一层薄薄的灰,飞虫围着灯打转。 小心眼穿了一件黑色宽松T恤,头发应该是刚洗过,蓬松又随意,半蹲着,往碗里倒猫粮。 从高处向下俯视,暖色的灯铺撒而下,睫毛低垂,男生凌厉的面部线条都柔和下来。 那些身材并不纤细的猫猫驻足在安全距离之外,就眼巴巴的瞅着,没有上前。尾巴耷拉下来,不警惕,却也不亲近。 於瞲看了两眼假呸一声,转身回家取猫粮。 一开始小区附近并没有这么多的流浪猫,只有几只的时候,那时她跟言放的关系也尚可,就一起收养了一只受伤的小白猫,她有一双蓝宝石色的眼睛。 后来不知怎么的,流浪猫的数量剧增,也没办法带回家,而且又格外的不亲人。 小区附近的流浪猫和学校附近的不一样,大部分的高校是有组织去照看和喂养,处境都不会太差,猫咪也不会格外抵触人,但小区附近的属于靠近就蹦八米开外。 所以她跟言放就自发的来喂猫,她们又谨记着不对付原则,错开来喂。 晚上是属于於瞲的喂猫时段,她被作业迷昏了头。 刻意放轻的脚步身还是惊到了那些小猫,咻的一下全都四处逃窜。 言放倒猫粮的手一顿,抬眸看了一眼来人。 四目相对。 於瞲尴尬的扯出个笑,刚准备打个招呼,铺垫一下。 言放又低下头继续将碗填满。 夜色淡薄,完全黑下去,虫子发出微弱的叫声。 於瞲咬了下嘴唇,手捏着猫粮袋子,尴尬的使她想调头就回去,但想想历史老师那张脸,瞬间勇气翻倍。 她深呼一口气,舔了舔唇,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抱歉抱歉……我忘记了……麻应该我来倒的,麻烦你了。” 颇为无辜的看过去。 言放像是没听见,倒完便直起身子,垂眸将猫粮的封口封好,塑料条按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不慌不忙。 於瞲捏紧了手上的猫粮,声音不由大了些:“我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言放抬头,视线对上,眼神里有不清道不明的嘲弄,轻嗤了下:“哟?又装上无辜了姐?” 於瞲低下头装愧疚,小不忍则乱大谋,等会拿回书包就先砸你头。 “啧,”言放轻皱着眉,出声打断:“您是一天不演浑身刺挠?” “还是正算计着等会给我几脚?” “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於瞲抬头直视了回去,本就圆溜溜的眼睛瞪的更圆了,忍着怒气说。 言放挑眉,说:“你是指不来喂猫还是踩我鞋?” “是一到晚上,你动物的本质就暴露了?”於瞲烦躁了起来,作业她不要了,这个气她是一点忍不了,火蹿了上来:不会说人话了?” “可不是嘛?”言放倒也不生气,拖着调子懒散的说,“你可得小心了,保不齐一会咬你两口。” 於瞲忍住想朝他那张欠扁的脸扔猫粮的冲动,气急败坏:“你这么闲还匀不出一点时间来看病吗?” 言放朝她的方向走来。 於瞲一惊,以为言放要踩她两脚,本能的条件反射的先发制人。 吧唧一脚踩了上去。 本就昏暗的灯光此时也被遮了个七七八八,於瞲看不清他此时脸上神情,却也能感受到男生的不虞。 於瞲干笑两声,找补的说:“正当防卫……我不是……” 越说越心虚,声音直接消散了。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於瞲咽了咽口水,手一指前面,机智的说:“看!飞机!” 然后扭头就跑。 却没能如白天一样幸运。 言放腿长,手直接覆盖上她的后颈脖就往下压了压,一字一句的蹦出来:“事不过三,你是越来越放肆了是吧。” 於瞲只觉得脖子酥麻一下,像是有蚂蚁在爬一般,痒的她不由自主的缩紧脖子,像是炸毛了的猫一般:“别掐我!你撒手!好痒。” 挣扎中猫粮掉到地上。 一只手去掰言放覆盖在她后颈的手,另一只反手往回掏,毫无章法的去抓言放的胳膊,去掐他的身上的肉。 她指甲剪的短短圆圆的,因为指甲一长她就喜欢啃,此时给言放掐两下,毫无攻击力可言。 言放手纹丝不动的覆盖在她的后脖颈,又向下压了压,“道歉。” “我就不!”於瞲掐住言放的胳膊,揪起一点点的细肉,狠狠的拧了下。 “嘶,”言放疼的拧眉,压着她脖子又往下沉,空着的那只手逮住她胡作非为的手指,将她整个手臂往后一撑直,往上扳,像逮犯人一般。 “疼疼疼疼,”於瞲叫出了声,“你卑鄙,你无耻,你不讲武德,言放你个阴险狡诈的狗屎。” “错了没?”言放不理会她的谩骂,鼻音溢出,“嗯?” “不可能错,”於瞲死鸭子嘴硬,“我就不可能有错。” 言放轻嗤一声,加重力道,懒洋洋的问:“错了没?” 好汉不吃眼前亏,大女子能屈能伸,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错没……错……”於瞲哼哼唧唧,如蚊子嗡嗡。 言放低笑了声,得寸进尺,玩味的说:“什么?我听不清?” 她抬起一条腿就向后横扫了过去,想偷袭。 男生眼疾手快直接擒住,於瞲单脚站不稳,跳起了“芭蕾”。 “错了!站不稳了,放手啊!”於瞲扯着嗓门,依旧不服气的说:“屈打成招!” 楼道里的声控灯因为这一嗓子亮了起来,明黄的灯色撒了一片,跳跃在於瞲细软白皙的脖颈上。 言放倏忽的松了手。 於瞲没有丝毫防备,脚刚落地,就往前踉跄了两步,差点摔倒地上,勉强站稳,回头怒瞪他,“你故意的吧?!” 言放错开眼,难得有些不自然,弯腰从地上拾起猫粮,楼道的灯亮着,随着动作一闪而过漂亮清晰的锁骨。 於瞲扬了扬下巴,说:“光明正大的打一架,输了把书包还我。” 第8章 大暑 言放站在门前大致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和灰,就着楼道昏黄的灯捻起黑色短T上一根细长的毛发,干燥的夏末,已然有了秋日的静电自觉。 脱离了衣物,长发像是自然生长的藤蔓植物,悄无声息的绕上了他指腹。 言放放弃与一根头发纠缠,想要赶快回家冲个澡,确保身上没太多灰尘,他便扭开门。 咔嚓一声。 一只在门口等候多时的马尔济斯犬听到看门声后,飞快的扑到他的脚边,往他的裤子上扒。 尾巴摇的飞起,像是小型螺旋桨,朝他激动的吠了两声。 言放半蹲下来,揉揉它的下巴,“得劲,怎么这么兴奋啊,得劲,是不是闻到楼下那个坏姐姐的味道了。” “得劲乖,哥哥先去冲下澡,在来溜你好不好,身上脏。” 得劲伸出嫩粉的舌头朝他手掌舔了两下,又小跑着进了狗窝,咬着牵引绳,丢到言放身边。 眼巴巴的望着他,汪汪的吠了两声。 言放骨节有力的手指捡起牵引绳,冲得劲勾了勾手指,小狗咧着嘴笑往前拱了两步,男生无奈的将牵引绳扣在项圈上。 “好吧好吧,那就先带你遛完我再去洗澡好了,不过今天就溜短一点,明天周末,带你去公园玩好不好。” 小狗激动的在地板上踏来踏去,尾巴摇出残影,就等着他打开门奔出。 简单的溜了十来分钟,小狗还意犹未尽。 开门放狗进来,将牵引绳下下来,在玄关处换了鞋,拿着牵引绳放到了猫爬架上,逗猫。 一只白色肥猫瞥了他一眼,优雅的荡过来,身子朝他的手掌蹭了两下,又姿态优雅的跳了下来,在他的裤脚处蹭了蹭,言放把猫翻过来,揉了揉肚子,小猫扭了下蛄蛹着站起来,转身进了窝里。 言放轻笑了下,准备快速冲把澡,拿了衣物。转角进了浴室,刚用过的浴室里还氤氲着薄薄一层水雾,镜子雾蒙蒙的,言放抬手随意的擦了两下。 手腕处,一排清晰的牙印,咬痕的周围泛着一层淡淡的光泽。 伸手搓了两下,油膏的质感,黏腻的沾上了指腹。油脂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淡淡的荧光。 淡淡的橘子味。 对着镜子脱下套头短袖,他瞥了眼,宽肩折角腰,六块腹肌均匀而饱满。 拉开淋浴室的门,打开淋浴,热水喷洒而出,打湿乌黑的发,发质像是黑漆漆的巧克力。 他忽然想起。 初中那会,争强好胜。 凭什么她於瞲对他不屑一顾,认识这么久,就她於瞲眼高于顶,对他恶言相向,吵架闹掰了就一句话也不说,宁愿跟别人借东西也不向他开口,就那么讨厌他吗?他言放也没那么不堪吧? 各种复杂的心情交织混杂。 不服气的情绪在心里郁结,征服欲和好胜心作祟。 还偏偏就要她於瞲先道歉求着和好。 还使了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现在想想都嗤之以鼻,当时也不知道被什么蒙了心窍。 仗着自己有副好皮囊,色/诱。 想到这里,言放加快了搓毛发的动作,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 还以失败告终。 当时两人刚上初中,小学生心理还没摆脱,真是水火不容,火气旺盛。面子大过天,谁都不愿意低头的年纪,。毫不掩饰的厌恶,打架动手,往桌子上倒垃圾更是家常便饭,延续小学风范。 小学的时候大家就很会看脸了,到了初中更是过之而无不及。一张好脸都不是在本校流传,甚至外校的跑过来给他送情书。 懵懂青涩。 言放也在别人的夸赞和直白的喜欢中迷迷糊糊,像是被泡在蜂蜜罐子里,越是这样,越衬得他在於瞲那里一文不值,天差地别的待遇。 李成当时就给他出馊主意,“你想想,你有这么一张好脸,你去色/诱她啊,等她爱上你,对你死心塌地,你让她道歉低头,伏小做低,那不是易如反掌吗?” 越是不懂爱的年纪就越喜欢把爱挂嘴边。 言放当时是不屑一顾的。 回到家,越想又越觉得李成说的有道理,他言放一张好皮囊,身高,成绩那样拿不出手。 不就是好身材吗?练就是,开始捯饬收拾自己。 打篮球,跑步,初中的运动量并不是很高,他还特地市里健身房办了张卡,离图书馆不远,泡完图书馆就去锻炼。 练的一身好身材,标准腹肌。 先给李成检验了一番。 李成嗷嗷的叫了两嗓子,浮夸的表演到:“兄弟这谁受得了啊,兄弟。包成功的。” 那是个炎热的下午,初一升初二的暑假。屋外透亮的阳光从树冠的缝隙中钻出来跌落在地板上,碎了一地。 言放记得很清楚,练了大半年的优秀成果。 就等着一招制敌,给於瞲拿下。 外婆跟外公去九华山还愿,顺道也不太顺道的爬个黄山。 刚刚打了电话说,於瞲一会要来,她外婆家种了很多果蔬,黄瓜,小圣女果之类的,送一点过来,你记得给人开门,别沉浸着打游戏听不见声音。 言放正襟危坐,来了,机会来了。 假模假样的冲了个凉。 按照李成给的穿搭建议:穿条黑色尼龙短裤,湿漉漉的额发,水一滴一滴的顺着脖颈往下蜿蜒,乌发红唇,颈部搭一条毛巾,**着上半身,腹部肌肉饱满均匀。 这样穿搭,是李成问同班的女生借的言情小说参考得来的,据说反正是迷倒他们班女生一大片。 至于…… 效果吗? 李成又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言放的肩膀,包成功的兄弟,这张脸就是核心出装。 咚咚咚。 不耐烦的敲门声响起。 言放深呼吸,耳朵轮廓烫了一圈。 有风拂过,窗外嫩绿的枝叶晃动,地板的上疏影微微浮动,波光粼粼。 於瞲等了片刻,不耐烦又敲了一遍,要不是迫于她妈的威严之下,强调了十来遍,一定要把东西亲自交到对方的手上,以表尊重,不然她一定会甩在门口,不管不顾。 就在於瞲耐心告竭,准备再敲最后一遍时。 吱啦一声—— 门开了一条缝。 於瞲第一时间抬头蓄势待发的瞪着,以便于在对视的第一眼,言放就能看出她的不爽。 对上了一双害羞带怯的眼睛? 很快便一闪而过,冷静的眸色替代,快到於瞲以为她眼花了。 “你开一条缝什么意思啊?!”於瞲盯着那双眼忿忿不平的说,“门缝里看人是想把我看扁是吧!” 言放的眼睛很好看,淡漠疏离,眼皮浅而上扬,睨人的时候就很有距离感,居高临下。 哧啦一下,门全部打开。 於瞲瞬间语结。 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和反应。 乌黑的湿发柔软的搭下来,乖巧的贴着额头,水珠顺着面部线条滚落,那张侵略感十足的脸此时都柔和极了。 让人想摸摸他的头。 短短几秒,言放却感觉被审视了一个世纪。 於瞲再往下瞥。 刚看到锁骨的时候,於瞲就反应过来了,裸着上半身?他妈的,他怎么不穿衣服啊! 怒火烧的脸颊滚烫,直冲脑门。 於瞲气急败坏,本能的将手中的篮子直接砸到人怀里,言放条件反射的接了个满怀。 於瞲背过去,脸热的都能烫熟鸡蛋,气呼呼的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大声警告:“你完蛋言放,我跟你外婆说!” “我还要给你挂表白墙上!你个暴/露/狂!”於瞲想回头瞪他又碍于他没穿衣服,抬头瞪了一眼天花板,希望天花板能帮她传达。 前面忘记说了,我们学校的流浪猫就不怕人,见到人就蹭蹭蹭,你摸脖子,摸身上,还会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表示摸舒服了,喂猫粮的时候就乖乖排成一排吃。 [撒花] 可爱鼠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大暑 第9章 大暑 周末,秋老虎持续发力,依旧是个大热天。天是被粉刷过的蓝,不见一点白。 於瞲洗漱完,把头发胡乱的挽成一个丸子头,她头发多,丸子扎的格外圆润。 趿拉拖鞋拐进了厨房。 白瓷盘里放着早上何倩做好的三明治puls版,有火腿有鸡蛋,用个碗倒扣在上面。 女生掀开碗,端着盘子放到微波炉里,设定好半分钟,便转身拉开冰箱门,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 咕噜咕噜闷了一大口。 拿杯子的手腕隐隐作痛,是昨天一拳锤到言放的下巴时扭到了自己的骨头。 昨晚的动手的场景又浮现在脑海。 两人换了块空草地。 言放一只手就禁锢住她的两只爪子,於瞲抬起膝盖就朝他腿踹去,言放反应迅速,按住她的膝盖,一个横扫。 於瞲瞬间脚一歪,向一边倾倒,像是被保龄球砸倒的球瓶,但是她反应很快拽住言放,想要拉他当垫背。 事与愿违,两个人齐齐的摔在地上。 万幸的是夏末的草依然茂盛。 胳膊撞到地上,疼的她龇牙咧嘴。 言放是被拽倒的,手肘连带着肩膀磕到了地上,向后一仰,缓冲片刻。 於瞲疼过片刻,直接反攻,起身压倒,一拳朝言放脸上锤去,男生偏了下头,拳头擦着下巴而过。 女生一只腿压在男生两腿之间,另一直腿则压在男生腹部。 言放觉得姿势迫人,抬手就抓住於瞲纤细的胳膊,起身将人从身上拽了下来。 於瞲顺势握住那只手腕,猛的咬了一口。 叮!的一声。 将她的思绪拉回。 於瞲戴了个隔热手套,将盘子拿出来,端到客厅的桌子上,盘腿坐上沙发。 随手拿起遥控器搜了个台,当个背景音。掏出手机,另一只手摸起三明治,小口小口的咬着,慢悠悠的处理消息。 先处理微妃,除了她妈妈的叮嘱吃早饭,和他爸爸发来的励志小鸡汤,略显冷清。 退出,跳转到Q Q,这边就热闹多了,网络稍稍迟钝了下,一溜的消息争先恐后的就冒出来,像是春雨过后的笋。 她习惯静音,不然得叮叮咚咚的响个不停。 按照顺序,先点开置顶,边恋渚消息炮轰,一连串十几条消息砸了过来。於瞲就扫了一眼最后的消息:看闲聊群!! 於瞲发了个收到,就退了出去,点进闲聊群。 班群分带老师和不带老师两种,一种是正儿八经的通知群,另一种就是摸鸡偷狗什么都扯的绯闻滋生群。 往前了翻还能扒拉出副校长和校长高中喜欢同一个女生,最后这个女生和隔壁校长结婚的狗血绯闻。 以至于我们学校卯了劲的争第一,年年力压隔壁一众学校,霸榜全市第一。 怎么说,就是情场失意,学场得意来着。 当然,她们班群这些稀奇古怪的八卦多数都是从校园论坛和表白墙里面淘来的,只不过很少有人像她们这么闲,扒的深。 毕竟她们是平行班中的倒数。 班群於瞲是接受消息但不提醒的。 暗灰色的九十九加,有个@她的标识,於瞲点了进去。 往上翻了翻,有写完数学,英语的大善人在群里布施答案。一排溜的跪谢表情包,刷了屏。 还有插科打诨,炫耀去哪里玩的,还有下注赌星期一会不会小测验的,目前是五比一,会测验以压倒性优势领先。 还有八卦数学老师是不是喜欢语文老师的,条条框框罗列,从蛛丝马迹中找糖吃,堪称当代(磕学家)。 於瞲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心想这也没啥呀,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真准备退出去质问边恋渚谎报军情,手不小心一扒拉,刷的一下,快速滚动起来翻到了很前面,瞄了一眼,人瞬间精神了。 瞳孔微微一缩,草! 虽然还没点进去,但是这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书包,还有言放那熟悉的臭脸。 是她跟言放在公交车上的视频,虽然做了模糊处理,但是她那挂了四五个玩偶挂件的白色书包格外的扎眼。 辨识度比她本人的脸还高。 於瞲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挠了挠眼尾,早知道就少挂点了。 躺尸,装死,死不承认。就目前而言,这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初五,周一去学校那天绝对是场严刑拷打。 她是真不想在跟言放在学校里扯上什么关系,麻烦,简直就是天大的麻烦。 回想初中那会,初中同学大部分都知道她和言放之前是旧相识,哪怕她们的关系差到冰点,是个人都能看出她们不对付,却还是会有人跑过来让她帮忙递情书,拿她当信差使。 还不付费。 初中女孩子脸皮薄,撒个娇示个弱,於瞲也说不上是什么心情,同情心泛滥也好,总不太忍心拒绝,拿了信回回都悄悄往言放家门缝里塞。 偶尔几次还被抓个正着,言放一开门,先是诧异,再皱眉,然后就那么居高临下盯着她。 过道里昏黄的灯光柔柔的落了下来,零星的几点落到言放的眼里,折射出几分冷意。 男生嘴角若有若无的笑。 讽刺极了。 两两相望,唯余於瞲一人尴尬。 现在想想真是感激他家门是往内开的,不然早被撞个鼻青脸肿了。 盘腿坐好,将杯子里剩下的奶一口闷掉,准备给边恋渚打个q/q电话商量一下对策,对方就先一步弹过来了。 於瞲熟练的将手机开了免提,然后音量调小,放到桌子上,接通。 “你就装死,反正是没证据的事!”边恋渚的大嗓门从电话另一端吼了过来,不知道是一大清早就开始拆家,还是哐当哐当的表演乐器,叮叮当当的背景声很是响亮,“不然又要开启你痛苦的邮差生活了!” “知道啦,知道啦,”於瞲几不可见的叹了口气,“就是躲不过初一躲不过初五……” “咬死不承认,你装像点啊,每次撒个谎都兜不住,什么都写脸上,”边恋渚将手机夹着肩膀和脖子中间,突然又兴奋的嚎叫起来:“找到啦!哈哈哈哈,果然在这里,我今天就穿这件,包美的!” “穿什么都美!”於瞲捏了捏盘子里的碎面包渣,想到初中的苦逼生涯,叹了口气:“见招拆招吧,先装死好了。九点步行街a出口集合怎么样?先去陪你理个发。” “好嘞,那我们中午吃啥,”边恋渚兴奋极了,脑回路也与众不同,又说:“咦,不对呀,他们重理班不是周五都要额外补一节的嘛,你们怎么还碰上了?” “……” 於瞲脑海里一闪而过言放滚烫手心覆盖住她脖颈的的触感,突然不适的一激灵,结结巴巴的说:“我能知道……我先……我先……” 耳边边恋渚还在不停的叨叨,丝毫没注意到她的奇怪,继续自话自说:“我跟你说,昨天我看了一晚上的附近理发店的评点,我们先……” 於瞲有些烦躁的捏了捏她脖子那块的软肉,不许发麻了! —— 以於瞲对边恋渚一撅屁股就知道她要拉什么屎的了解程度来说,这个人绝对会迟到!所以她每次都将时间提前一个小时,这样就非常的完美。 当然,这也算两个人的心照不宣。 於瞲出门前给边恋渚发了个消息。 地球在逃大母猴 :【我到了,太阳好大,我要晒死了!你到哪里了?】 顺手发了个可爱猫猫疑问的表情。 叫我小甜甜:【到了到了,还有一站。】 於瞲看了眼消息,无声的笑了下,鬼扯,估计还没出门。 —— 果不其然,在於瞲的精准计算之下,她刚出地铁口,就收到了一个大大的熊抱。 冰凉的触感贴着她的背,冷的她一激灵。 “给你买了你最爱喝的奶绿装芒!”边恋渚眼神幽怨,“还让人家等了那么久。” “哇塞,边恋渚大人最好啦,”於瞲表情浮夸,“小的知错,小的请你吃午饭好不好。” “那多不好意思呀,”边恋渚一副得逞的笑:“好吧,其实也就五分钟。” 按照高德地图的导航,两人东拐西拐,绕了一大圈,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那家评分高达五点零的理发店。 理发店还有个响亮的名字! 好想来理发! 理发店染着青的红的紫的蓝的绿的彩虹头的托尼老师难得没吹彩虹屁,拿着剪刀很认真的建议:“小姑娘,你这个头发不适合剪水母头,有点薄,我给你染个奶茶棕吧,在烫个小羊毛卷,可显发量了。还是学生吧,我跟你说这个颜色在学校里一点都看不出来的,贼自然。” 边恋渚属于那种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什么都想试试,别人一说就动摇。 沉思片刻,拿不定主意扭头,准备问问於瞲的意见:“於瞲,我要不要……” 於瞲正一脸烦躁的敲字,回复那些打破砂锅问到底非要知道视频里是不是她的同学。 头也没抬的拒绝:“不要。” 托尼:“……”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尴尬的氛围蔓延开来。 於瞲嗅到一丝不对劲的味道,迷茫的抬起头,看了过来,解释:“我说我不剪水母头,你要试试嘛?” 又看了看正给她比划构建的已经僵住的托尼老师,回想刚刚似乎直接的有些伤人,舔了舔唇,小心翼翼的补充到:“要不……我在考虑一下?” 托尼老师像是被灌了口仙气,眼睛一下子亮了,见状准备乘胜追击。 女生是那种软糯的长相,脸颊带一点点婴儿肥,看着就很好说话。 于是托尼老师喜上眉梢,自信满满的开口:“那要不要办张卡?” 於瞲眉眼弯弯,眼里眸光流动,脸颊微红,像一颗脆甜的苹果。笑着说:“不要!” 托尼老师:“……?” 你在顶着你那张看着就好说话,人畜无害的脸净说些什么伤害人的话!! 边恋渚则像是被刺激到了,撇撇嘴,就她不适合水母头。 一横心,烫!!染!! 数个小时过去后。 托尼老师喜笑颜开:“欢迎下次光临!” 边恋渚一脸悲伤的站在门口,“完了!”女生摸着自己的脑袋,“老汪一定会让我把头给剃了!” 於瞲思考了下,认真的说:“要不我去办张卡,现在就剃?” “呜呜呜呜……呜呜呜”,边恋渚一个熊抱,圈着於瞲就开始干嚎:“怎么办!怎么办!完了,我要成光头美女了。” “都怪我没看着点,”於瞲安抚的摸摸头,“其实挺好看的呀,小泰迪同款!很像洋娃娃,要不你就跟老汪说睡一觉起来自然卷了?!” “那这颜色怎么说!他肯定不会信的!”边恋渚闹哄哄的叫。 “就说周末出了趟国?不小心混了个血?” “……” 於瞲摸了摸早就消化的瘪瘪肚子的说:“我们先去吃饭吧,已经快两点了,再不吃,你就是干瘪的美女了,吃完再去买顶帽子吧,遮一下。” “好吧,”边恋渚瘪瘪嘴,“我要吃十碗!以后再也不来这家理发店了!” “这不是你精挑细选,对比三四个软件的点评,万一挑一选出的宝藏店吗?” “刷的!绝对是刷的好评!!” 精心挑选的理发店位置偏到巷子里,两人也难得走远,就顺着巷子往四处逛,看到一家冒菜。 於瞲刚抬脚要进去,边恋渚顺势挽着的手腕收力,“等等等……一下,我看看**评分。” “别看啦,”於瞲拉着人就往店里走,“还相信什么评分?不怕是刷的了?” “味道出人意料的很棒哎!”边恋渚一扫被烫坏头发的阴翳,吃饱喝足,一大幸事。 两人也不着急,就顺着巷子往外逛。 门店古朴。 外面摆了一摞木质摊面,上下齐齐的挂着琳琅满目,色彩艳丽,漂亮又小巧的首饰发卡小玩意。 女生一看到这些就走不动道了,两人高高兴兴的就往里面钻,不一定买,但是一定要逛逛。 店面不大,木质调的设计,错落着原木色的桌面,桌面上透明色的玻璃盘里垫着柔软的白色皮毛,里面放着精致又特别的手链。 很有设计的款式,有同色系串成的,也有自己搭配着碰撞的色系。 “店主不在嘛?”於瞲环顾四周,发现收银台前并没有人在,“不在的话我们还是走吧。” “我在哦,”柜台前的小门帘传来婉转细致的女声,听着声音就能想象到宛如烟雨朦胧的江南女子。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於瞲莫名的想到了红楼梦里的评语。 两人闻声看了过去,扶着门帘的是嫩白的手,如葱白。皓腕上一点水沁蓝色的玉镯,缓缓的人走了出来,是个极其漂亮的女店主,穿一身青山黛的旗袍。 人如其声。 第10章 大暑 两个人被漂亮到结结巴巴的说,“我们就……我们就……随便看看。” 突然之间就很有压力。 “好哦,请随意挑选,”女店长笑的温和,转身走至柜台处,“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随时叫我。” 礼貌而羞涩的笑了下,两个小结巴开始慢悠悠的挑选品鉴起来。 “这个好看。” “这个也好看。” “你看你看这个,”边恋渚说,“心想事成手链。” 手串是淡淡的琥珀黄。 店里的灯光是仿照日光的颜色,手串在灯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漂亮极了。 心想事成,於瞲想了下,小声的打趣的说,“那我买了之后想退钱,能成嘛?” 女店主不知道何时走到两人身后,随即笑了起来,如沐春风。”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於瞲回头,眼神惊讶。 这都能听见? 女摊主涂着亮色的唇蜜,一张一合,在阳光下很是漂亮,也仿佛充满了诱惑。 两个人已经开始迷迷糊糊了。 但於瞲还是没打算买。 作为长期沐浴在反诈骗宣传的新时代女性,她怎么可能会被这种拙劣的手段骗到。再说了,钱又不是回旋镖,就没见过给出去还能回来的。 于是,於瞲走一下流程,然后惋惜拒绝。 “20,”仿佛有读心术般,女店主直接告知答案。 於瞲张了张嘴,微微惊讶,“不是吧。” 这个女人有读心术。 就这么稀里糊涂,在漂亮女店主一张一合的蜜唇中,两人被迷的五迷三道,老老实实的买了手链。 边恋渚买了串招桃花。 於瞲则买了那串心想事成。 琥珀色的水晶在阳光下闪着薄薄细碎的光,像是猫咪魅惑的眼眸。 二十块钱,於瞲觉得血赚。 “心想事成,这将是你的第一成,”女店主美的惊心动魄,说的话也是格外悦耳。 出了店,看时间不多,还有课辅没买,两人索性打了车,直奔书店。 挑挑选选,又没忍住买了六七只同系列的笔。 在付钱的时候於瞲发现包里多了那二十块钱,正是买手链多出的二十块钱。 “不是吧,来真的吗?”於瞲翻出来给边恋渚看,“二十!” 边恋渚惊讶片刻,回过神来。 “快快快,快许愿,让我的头发恢复还原。”边恋渚病急乱投医。 “噗嗤,你还真信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於瞲笑了起来,“逗你的啦。” 是她自己放这的嘛?虽然这样说,心里也没底。 夏末的微风还带着余温,此时的太阳已经藏进了地平线下,周围淡淡一层橙色像墨汁一样晕开。 “你作业写完了吗?”边恋渚灵魂拷问,“我第一件事就是把历史写完了。” 於瞲步调一顿:“坏了,我书包还在言放那。” “怎么回事?”边恋渚疑惑的问。 紧接着少女绘声绘色,添油加醋的将昨天的所有事情都描述了一遍。 边恋渚听完义愤填膺,“他怎么这样啊!神经病吧!”心疼的摸了摸於瞲的手腕,“手还疼不疼呀。” “疼,”於瞲眼睫下垂,表情委屈,嘟囔:“可疼了……” 边恋渚骂骂咧咧,拉着於瞲的手:“走,现在就去你家,我要为你主持公道,谁都不能欺负你!” 於瞲将头依偎在边恋渚肩膀上,小鸟依人的说:“边恋渚大人威武!” 转乘地铁,剩下半程路她骑着小电驴载边恋渚,风吹起她的额发,天色渐晚。 刚走到小区楼下,边恋渚的腿就开始抖抖抖,按住於瞲的手腕,咽了咽口水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家里的仙人掌昨天浇的水,今天……我得回家,给它浇水……” 於瞲早就知道她会这样,露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可是,我都跟我妈妈说了。” 循循善诱:“我妈妈可高兴了,说做了你爱吃的红烧肉呢。” 红烧肉,可是何倩的拿手好菜,甜而不腻,肥而不油,那汤汁拌饭,她每次都能吃好几碗。 边恋渚挺直了腰杆,“走!” 刚要迈开腿,耳边就传来微弱的猫叫。 “哦,对!”於瞲一敲脑袋,差点又忘记了,从包里翻翻,掏出几包小包装的便携猫粮。 边恋渚左顾右盼,弯腰找了起来:“有猫哎!” “给,”於瞲递了两包过来,“墙角有个小铁盆,倒进去,它们自己会吃的。” “你还随身带猫粮呀,”边恋渚眼睛一亮,欢喜的接过来,走到墙角,撕开包装,倒了进去。 “上次放包里没拿出来,”於瞲走到宁一边的矮灌木丛边,扒拉出铁盆,用牙咬开包装袋,哗啦一下倒了进去。 那些猫从矮树丛里钻出来,蹲守在不远不近的位置。 边恋渚见到立刻屁颠屁颠拿着盆就准备凑上去,猫却像受了惊吓,尾巴高高翘起,叫唤下,便四处逃窜。 於瞲听到声音,回头说:“哎,它们不亲人。” 边恋渚鼓鼓脸颊,泄气的说:“好想摸一摸呀。” 於瞲倒完之后,拍拍手,也鼓着脸说:“我也好想摸摸,让它们蹭蹭我,想想都心软软。但是言放说在你无法负起责任之前,你不能让它们降低防备心。” “就勉勉强强有那么点道理吧,”边恋渚将盆又放回墙角,眼睛还恋恋不舍的望着。 “就当他偶尔说点人话。”於瞲想到什么好笑之处弯起了眉眼,“他有时候还会假装要抓它们,抓猫演习。” 一边说还一边模仿着动作。 边恋渚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少年好身手。” 两人便说边上楼,不一会便到了她家门前。 於瞲刚准备掏出钥匙来开门,钥匙还没掏出来,门就先一步从内打开。 两人皆是一愣,边恋渚更是条件反射的往於瞲身后靠了靠。 玄关处的灯光格外的明亮,将言放的脸部线条照的清晰,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窝处投下一片剪影,耳垂处的痣格外吸睛。 男生穿了一件暗红色oversize短袖,下面随意的穿了黑色宽松短裤,露出一截结实又流畅的肌肉线条。 开完门后,男生扫了她一眼后,就自顾自的向内走。 於瞲:“?” 不可置信的抬头看了下门牌号,是我家呀,他怎么一副主人架势? 边恋渚眼神躲闪,心虚的甚至吹起了口哨,“那个……我下午……突然……不是很饿。” 於瞲回头注视着她,按住她的手,恶魔低语:“你是不是我最好的朋友!” “当然!”边恋渚坚定的说,向前迈进一步。 “恋渚来啦,”何倩听到声音,连忙从厨房小跑着出来,眉眼笑得细纹都出来了:“好久没来了,阿姨可想你了。 “阿姨好,所以我这不是心灵感应就来了蛮,”边恋渚笑嘻嘻的说,接过於瞲递过来的拖鞋换上,“阿姨做什么好吃的,好香呀,我在楼道都闻到了。” “炖了排骨汤,还做了你还爱吃的红烧肉,”何倩拉着边恋渚就往厨房走,“快来尝尝。” 边恋渚给於瞲使了个眼色就跟着何倩进了厨房。 欢声笑语随着饭菜的香气一起飘了出来。 於瞲刚走就进客厅,就看了言放跟她爸坐在沙发上看球赛。 合着,她回来半天,她爸都没听见? “好球!”於意文高声欢呼,乐不可支的正臂高呼,“是吧小言,这一脚踢的可太漂亮了。” 多么和谐,他们才像一家人!! “於意文!”於瞲咬牙切齿的连名带姓的喊道她爸的名字。 “回来啦?!”於意文这才回过头看她,嘴上还挂着笑容,“回来咋不说一声呢。” 言放身形未动,照旧看他的球赛。 “那么大动静,就你听不见。”於瞲气呼呼的说。 “哎呀,”於意文故作忧伤的说,“老了,耳朵不好使!” 是了,硬币掉地上你都分得清是一块还是五毛。 於瞲哼了声,没说话。 “叔叔好!”边恋渚从厨房探出个身子,打了个招呼,接着又缩回去。 “好好好!”於意文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今天可热闹了!我去买点饮料,买点水果,小言你要喝可乐吗?瞲儿喝椰汁是不是?” 看看看,居然先问他! 於瞲的眼眸一闪而过的失落。 “叔叔,我去买吧。”言放起身。 “唉,你们年轻人玩,年轻人说说话蛮……”於意文话止住,又怕两人打起来,还是打算把两人支开,“瞲儿,我……” “爸,”於瞲想了下说:“我跟言放去吧。” 他爸似是一愣,再是有点惊恐的看过来。 言放也诧异的撇来一眼。 主要还是价格优良[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大暑 第11章 大暑 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门。 於文意才算是回过神来,并且意识到他的宝贝女儿愿意跟言放一起出门了! 世纪壮举! 冰山大融化! 刚雀跃的嘴角,又跃上了眉梢,心上一惊,连忙走到阳台上,看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楼道。 距离安全。 表情正常。 步调合理。 鉴定完毕,这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於意文迈着轻快的步伐拐进了厨房,逮到人就开始求认同:“小边,你说说看,我家瞲儿是不是跟小言特别般配。” 边恋渚嘴里刚被何倩投喂一块红烧肉,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听到问题后立马快速的嚼嚼嚼,咽下:“配……特配!” 今天於瞲穿的是件薄荷绿的连衣裙,如果没看错言放穿了件红短袖。 红配绿,怎么不算另一种意义上的配呐。 於意文一听喜上眉梢,哼着小调,打开冰箱就准备配点小酒眯眯,又顿住了手上的动作,开始旁敲侧击:“作为於瞲最好的朋友,於瞲最近有没有跟你说关于言放……” “说了,说的都是好话,”边恋渚一张嘴就瞎说,父母肯定希望自己的子女人际关系友好,又是邻里邻居。 扯啦,於瞲恨不得把言放当球锤爆。 “别理他,他就看上了言叔珍藏的酒了,自从她们两小的关系破裂后,他都不好意思上门喝酒了,”何倩嗔怪的说,又夹起一块粉蒸肉让她尝尝,“这肉我特地挑的六分瘦四分肥,吃起来口感是最好的。” 边恋渚惊讶的张开嘴,嚼嚼嚼,眼睛瞬间放光的说:好好吃!” 两人图方便去了就近的便利店。 感应门应声而开。 便利店开了空调,门一开凉气扑面而来,於瞲冷的一激灵,搓搓胳膊上鸡皮疙瘩。 言放瞥了她一眼,“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去买。” “就不,”於瞲怀疑的看了过来,“你是趁我不在拿些难喝的吧?” 事出必有妖,信不过。 言放:“……” 於瞲往前大步走了两步,她为什么要跟他单独出来,是嫌不够受气嘛? 不对,一切为了作业。 於瞲又往后退了两步,试图缓和,抛砖引玉的开口:“你作业写完了吗?” “怎么?”言放已读乱回,“你要借鉴?” 文科和理科有什么借鉴的必要吗? “作业,我的作业!”於瞲皮笑肉不笑的说,“你写完了,是不是也该轮到我了。” 言放拉开冰柜门,半弯腰,拿了几瓶汽水和椰奶,漫不经心的回复:“你的书包?怎么问起我来了?” 顿了一下,男生又将椰奶塞了回去,关上门,走到一旁常温的货架上拿了两听。 末了,还是大发慈悲的告诉了她,“我不是挂窗台上了吗?” “挂哪了?”於瞲不解,“那你告知我一下呀,我有那闲情逸致把脑袋塞出窗外往上看吗?” 亦步亦趋的跟在旁边,见状,伸手要帮他拿几瓶。 “我有你联系方式?”言放压低眉骨问到,手也没闲着,微微抬高没给她,手腕的线条流畅而干净。 下巴一扬,指了指货架“还有想喝的不?” “……”於瞲服气,摇摇头,“没了。” “行,走吧。”言放径直走向柜台,将东西放上。 刚从冰箱拿出的汽水很快瓶身就凝结了一层雾水,言放手上也沾上了水珠。 於瞲走近,掏出现金,准备付款。 言放将手上的水往她脸上一弹,於瞲条件反射的吓到闭眼,细细的水珠蹦到眼皮上,微凉的触感。 “你几岁啊!”於瞲用手背胡乱的抹掉脸上的水,瞪着他。 言放挑眉轻笑,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码。 叮的一下。 於瞲愣了一下,“多少钱,我转给你。 收银员将东西装好,递了过来。 言放接过,没看她,朝外走去,懒洋洋的说:“猜猜看?” 刚打开家门,两人站在门口谦让着让对方先进。 怎么就这么奇怪呢? 於瞲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来我往,於瞲还是先动了,进来,半弯腰换好了鞋。 “给我吧,你拿着不好换鞋。” 言放没推脱,递了过来,交接时,冰凉的手指擦过她的皮肤,引起一阵酥酥麻麻。 於瞲鸡皮疙瘩又要冒起来了。 她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昨天他掌心覆盖在她脖子时的温度。 怎么没完没了了,一直想。 於瞲给自己整气到了,瞪了一眼言放。 正低头换鞋的言放感觉到一阵不友好的视线,侧过头看,人已经大步流星的往里走了。 於瞲刚走到厨房,就感受到一道邪恶的视线。 边恋渚扒着厨房的门框,露出半个脑袋,邪恶的勾起笑着眯眯眼的看着她。 “怎么笑的那么邪恶?”於瞲走过去,抡起手糊她的头发,烫的微卷的毛发,手感出乎意料的好,嘴上嘟囔:“邪恶摇粒绒。” “你知道你们刚刚像什么吗?”边恋渚反击,“回家拜年的新婚夫妻!” 於瞲被噎得死死,刚准备动手。 “让一让让一让,堵门口啦!”何倩端着砂锅站在他们身后,“小心烫着了,两位大小姐。” “嗷嗷,好。”两人连忙走了出来,让出道来。 言放走了过来,伸出手去接:“何阿姨,我来吧。” “行,”何倩不扭咧,递了过去,“扶着把手,小心烫。” 边恋渚一边偷瞄,一边小声叨叨:“妈耶,这腿也太长了吧。分我五厘米也行。” 於瞲瞥了一眼过去。 确实,又长又直还白,小腿的肌肉线条健康又流畅。 分我八厘米就行,五厘米安大腿上,三厘米安小腿上。 於瞲默默盘算着将人取枝嫁接。 两人扫完两眼,也转身进厨房帮忙端菜。 “要不是你们关系不好,我高低得给班上那群迷妹们炫耀炫耀,我跟言放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羡慕没,羡慕没,”边恋渚手扶着盘子边,贴在於瞲旁,忍不住的说,“怪不得人爱炫耀,想想我都觉得爽。” “那你天天来?”於瞲没忍住又揉了下她的头发,“可爱摇粒绒。” 桌上都快摆满了,何倩掀开砂锅,袅袅白烟混着香气争先恐后的冒了出来。 “妈耶,”边恋渚端着可乐鸡翅站在一旁,“今天就过年了吗?做这么多菜,我这都没地方放了。” “你们今天来吃饭我高兴,”何倩笑的眼尾有浅浅的褶皱,将菜挪挪,腾出位置,接过边恋渚手里的菜,放到桌上。 於瞲将饮料摆好,拉开椅子坐了上去,边恋渚坐在她身旁。 於意文推着言放将人安置在於瞲对面,自己则坐到他身旁。 何倩给边恋渚舀了碗汤递过去,“快尝尝,炖了好久的老母鸡汤,可鲜了,是家养的,我托人从老家特意带的。” “谢谢阿姨。”边恋渚准备站起来接,於瞲顺手接过递了给她。 於意文打开桌子下面的柜子,翻出几个纸杯,就要往里面倒酒,“来,小言我们爷两喝一个。” 言放还没来的急婉拒,何倩先瞪了一眼於意文,“还没成年呢,你想干嘛?小心言叔回来揍你。” 言叔是言放外公。 何倩弯腰,拿起言放的碗舀了碗汤,递过来:“喝汤,喝汤。” 言放道谢,接了过来。 何倩眼尖,看到他手腕处淡淡的咬印,“你手腕怎么了?” 於瞲顺势看了过去,是她昨天气急败坏咬的。 她也没用劲,印子还挺深。 “狗咬的。”言放淡声,表情一如既往。 “那打疫苗了吗?”何倩紧张起来,“是家狗还是路边的流浪狗。” “没,按十日观察法来说,不会有事,”言放瞥了她一眼,话里带着笑意的补充:“家狗。” 焉坏的笑。 十日观察法:狗不死,我就不会有事。 於瞲:…… 你看我先弄不弄死你就完了。 女生抬起桌子下的脚就踹了过去,言放有所感应,将腿收了回来。 於瞲踹了个空,脚上的拖鞋却飞了出去,吧嗒一声闷响。 桌上小小的安静了片刻。 两个成年人也不合适贸贸然的把脑袋低下来看,只能尴尬的朝边恋渚笑笑。 顺便祈祷别吵起来。 边恋渚也回笑,小口小口喝着汤,眼神在两人之间巡视。 “是我们这栋楼的吗?”何倩还是有些不放心,喃喃自语:“好像也没几家养狗的。” 於意文:“要不还是去打针疫苗吧,十日观察法不是说先打了再观察吗?” “不用担心,叔,”言放慢悠悠的说,脚却踩住了於瞲的拖鞋往后挪,“那狗看着活蹦乱跳,至少还能活个八十年。” 於瞲一只脚空荡荡的尴尬,眼睛却瞪着漫不经心说大话的踩她鞋的狗。 狗有活那么长的吗? 於意文有些云里雾里。 何倩倒是听出来了,看了一眼毫不掩饰的於瞲,拣了一筷子菜就放进胡意文碗里,“吃饭吃饭。” 客厅的灯明亮而温暖,窗外夜色蔓延,稀薄的月色如流水轻轻流淌。 有低低的虫鸣声。 於意文喝多了,没什么坏事,就喜欢说点胡话,还有就是喜欢散钱。 於意文摇摇晃晃站起来,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皮夹克,“过年了,给孩子们包点压岁钱。来,这沓最大的给我老婆,来,小言这是你的……” “那提前祝叔新年快乐,万事如意。” 言放不羞不躁。 何倩乐呵呵的将自己面前拿沓钱收到口袋里,“不拿白不拿。” 於瞲跟边恋渚对视了一眼。 “你爹还真是财大气粗,”边恋渚低声附耳吐槽:“不过这也太尴尬了,我想回家了。” 於瞲也低声说:“你等会也收着,不收白不收,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喝那么多。 说完,女生就笑嘻嘻的将手伸出来,掌心干净,指尖淡粉:“我的,我的,新年快乐爸爸!” “给,”於意文打了个饱嗝,“学学,就该这样。” 又将一叠放在边恋渚面前,“你的,小边!” 边恋渚尴尬极了。 吃完饭,收拾好桌面,於意文工作繁忙,一个电话打来,吃了点醒酒药又往公司赶去。 於瞲房间有个独立的卫生间,比较小,但胜在五脏俱全。 边恋渚洗漱完,换了於瞲的睡衣就歪到床上,盖好被子,掏出手机跟她对象发消息。 於瞲拿了另一套睡衣,快速的冲了澡,简单的抹了个面霜,走了出来。 “快来快来,”边恋渚看她出来,往里面去了些,把床拍的啪啪响,“我都捂暖和了。” 於瞲掀开被子往里面挤了挤,感慨到:“舒服~~” “於瞲小宝,你真的喜欢齐理吗?”边恋渚望着天花板突然开口说,“你……能分得清什么是喜欢嘛?” 於瞲也学着边恋渚的动作望着天花板,剖析自己,“我觉得我喜欢他是因为游戏,”她喃喃到,“可如果抛开游戏来说,我跟他一年中见过的面可能都不如跟楼下卖煎饼的张大爷见的面多。” “我一点也不了解他,但是我见到他会紧张,脸红,心跳加速……其实我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该是什么样。” “那你所理想的……”说爱情又太高深了,边恋渚想了下措辞,“喜欢,或者你以后想跟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呢?” “灵魂同频的人,”於瞲坐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有些期待的说,“灵魂伴侣,他能懂我的每一个点。” “言放呀,”边恋渚笑了起来,“他能懂你每一个易怒的点。” 於瞲瞬间像只河豚,气的脸鼓鼓的躺下了。 睡到半夜,少女又想起什么一咕噜的爬起来,边恋渚被她的动静惊醒,揉着眼睛看向她。 於瞲穿着棉质的睡衣睡裤扒拉开窗帘,咻的一下打开窗户,果然她书包像过年被挂起的腊肉一样挂在哪里。 上面还贴了张便签。 字如其人,张扬而力透纸背。 装那么多,你看吗? 呵的一下又快给於瞲气的睡不着了。[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大暑 第12章 立秋 “阿姨,阿姨,可以做快一点点嘛,”於瞲下意识的抬手看时间,却发现手上空落落,这种未知的恐惧更是支配了她,哀求的说,“我要迟到了。” “我手都快抡冒烟啦,”阿姨卷饭团的动作麻利,“你这又是摊饼,又是饭团的,这么多给同学带呀,来不及就不带了呀。” “那不行!”於瞲急的原地小跑,“迟到事小,同学饿肚子事大。” “嘿,小姑娘还挺仁义,”阿姨用塑料袋包好,“来我给你直接装包里,刚摊的饼烫。” “谢谢阿姨!”道完谢后,於瞲往学校大门赶。 左顾右盼看车辆,从斑马线穿过,她遥遥的就看见了戴着红色袖章的学生会。今天是周一,例行检查。 她书包里面的味道不大吧,应该不会被拦住吧。 她有些忐忑的经过那人身边,准备踏入校门。 “同学,你铭牌呢?”校门一侧的人瞥了一眼,抬手手拦住了她。 於瞲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的低头确认她的胸前。 坏了,洗校服的时候拆下来了,放在洗漱台了。 又抬头欲哭无泪的看了一眼拦住她的学生会成员,手臂处粘着的红色袖章格外鲜艳。 “去那边登记班级和姓名。” 他手朝另一侧一指,於瞲顺着他手的方向看去。 能胡乱填一个嘛?於瞲想,美好的幻想在下一秒就被打碎了。 右边眉心跳了一下。 是李成。 於瞲松了口气的同时,又钓上一口气,这就意味着她不能乱填了。 李成对她的态度就有些奇怪,毕竟她跟言放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死敌,但李成对她隐隐约约中透露着一丝丝崇拜。 就比如此刻。 “哟,这不是於女侠吗?”李成把纸笔提前转好方向递了过来,“来签。” 於瞲不显山水的干笑了下,女侠,他怎么能叫的如此顺畅且不羞耻。 她准备快速的签完,赶紧回去,不知道时间的感觉好忐忑。 耳边就传来很小的声音,“你假签一下,装个样子。” 於瞲笔已经落在纸上,晕出一点墨色,猛的抬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视线交汇,默契的点点头。 笔抬高离开纸面,虚虚的在空气中描绘。 “哇哦,这是什么高级的签法?”突然冒出一声,“见形却不显色。” 突然的声音给做贼心虚的两人都吓了一跳,於瞲抬头看过去,李成则猛的回头。 日光清透,可那双眼眸更甚,乌黑而清凌,直勾勾的看着她。 “WC,你拉完屎了?”李成灵魂发问。 “……”言放脸色不虞瞥了他一眼,“要给你个喇叭喊嘛?” 临时顶班的李成嘿嘿一笑。 言放刚好回来收东西顺便带人回去,就撞见了这一幕,走了过来。 美梦破灭只在一朝一夕间。笔落下,於瞲实打实的签了自己的名字和班级。盖上笔帽,将签字本合上,转接方向递给李成,笑容甜美的说:“谢谢啦!” 此时进校的人几乎没有了,站在另一边的男生看了一眼手表,走过来说,“走不?快打预备铃了。” 目光落到她脸上,凑过去用胳膊捣了下言放,小声调侃:“魅力了得呀。” 言放没看过去,觉得她应该气的快晕过去了。 於瞲很明显也听到了,怒瞪了过去,脸色红上加红,“你确定?” 少女几乎是踩着预备铃声进来的,从后门猫着快速的钻回座位。 班上很是混乱。催促着交作业的小组长跟收租的包租婆似的,没写的赶着前后左右飞快抄的,偷吃早饭的,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背书的。 於瞲刚坐下。 前座听着声就转过来了,用书掩面,压着声音说:“你这也太会卡点了吧,老汪刚喊人出去谈话,晚一点就撞上了。” “周一,周一,绝望的开端,”於瞲无奈的说,把书包塞进桌肚,闻言瞄了一眼窗外,见老汪正沉浸在自己的教育中,从包里迅速的掏出早饭,从座位下面塞了过去,“这个帮我传给边恋渚,谢谢。” 又撇了一眼窗外,继续发粮,“同桌你的,”发完后,随意地将座面上的语文书翻开一页,准备拿着书坐到讲台上。 早读按照语英政史地五门课排开,从周一为开始,五天一循环,每科的课代表坐上去看管。 边恋渚接到早饭后,回头给她比了OK的手势,於瞲用口型无声的说到:下课再吃。 边恋渚继续比了个OK的手势,转过头低下去就掀开包装啃了一口,一边嚼一边假装大声朗读。 早上连着两节语文。 教室安静,只有语文老师柔和的声音伴着同学沙沙的记笔记的声音。 日光醇厚柔软,像是酿了很久的酒,只需一口,便让人犯了困,懒洋洋的。 从窗户间照进来,落到黑板上,桌面。 下课铃刚响。 同学动作整齐划一的趴下了,刚趴下不过两秒,广播里就传来节奏激昂的音乐。 哀嚎声响起。 “烦死了,怎么不下雨呀!” “又要讲好久的废话。” 教室的人抱怨着排好了队进了操场,文科一共有十三个班,理科七个班。 按顺序排十一班的隔了两个班就是一班,理科重点班。 於瞲耷拉个脑袋,困得她眼睛皮拽都拽不开。 连着打了八个哈欠,泪眼婆娑,习惯的抬手看时间,只看到空荡荡的手腕。身体后倾,略微侧过脸,降低声音问身后的女生,“几点了……怎么还有的讲。” 女生低头扫了一眼时间,“九点四十五了,才过去十分钟?”抬头看了她一眼,“我靠,今天的讲话这么感人的嘛?你都哭了?” “没——”於瞲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眼泪一下子流了下来,胡乱的用手背擦掉,“太困了,强调来强调去不都是那老掉牙的三件套吗?” “你昨天几点睡的——” 后边女生的话戛然而止,主席台上话筒转接,发出刺耳的声音。 女生望向主席台,戳了戳於瞲的背,声音带着愉悦:“又到了每个星期最刺激的扣奖金时刻,这次颁奖的嘉宾是——言放哎!” 学校明文规定,迟到一次扣二十,不带铭牌扣十块。 当然扣的都是班主任的工资。 於瞲神情恹恹,掀开眼皮子瞅了一眼,才反应过来刚刚女生的话。 心里咯噔一下,坏了,她也有奖。 於瞲懊恼的叹了口气,等下要被老汪念叨死了。 少女的睫毛颤了颤,泄气的低下头,望着手上那串心想事成手链,病急乱投医的默默祈祷,心想事成啊,保佑我,别念到我名字。 男生穿着蓝色的短袖校服,微微低着头,拿话筒的手指长而干净。 “他好白呀,比许多女生都要白……” “多报一会把……不想回去上课了……” “下节数学课吧……” 叽叽喳喳细碎的声音像是小鸟进食。 “现在通报的名单有……”清透的少年声线,不急不躁。 一个个的班级带着名字就这么被公之于众。 “学校也是聪明,找人缘好的来干这种得罪人的事。”后面的女生低语,“被言放这么一念,像不像什么颁奖典礼?瞬间高大尚起来了,是不是?” 於瞲还在那里求天求地,胡乱的应付嗯了声。 班主任腰间挂的钥匙串哐哐作响。 两人都心领神会的瞬间消声,吭着脑袋。 一双棕色牛皮凉鞋出现在两人的视线范围。 班主任站到两人旁边,不威自怒:“聊挺欢啊?!” 两人安安静静,小嘴巴抿紧,装死,一动都不动的cos木头人。 说完,班主任又往前走了一步,巡视的眼神落到於瞲身上:“你铭牌呢?” 於瞲把头吭低,闭了闭眼,如蚊子哼哼:“忘记带了……” “你人怎么不忘记带?”汪辉站在一旁,眉头皱着。 於瞲抿着唇低顺着眉,一副知错了会改的模样。 主席台上的声音停了。 没念到她的名字? 於瞲心中一喜,真心想事成了。 汪辉暗喜,没被逮到?!早饭钱保住了。 下一秒。 早饭钱飞走。 “不好意思,看漏了一个,”言放准备合上本子的手一顿,嘴上说着抱歉,但面色无恙,“高二十一班,於橘。” 男生读的很慢,一字一字的被话筒传播着蹦进她的耳朵里。 高二十一班的同学反应过来,噗嗤噗嗤的笑声响起。 周围的班级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不懂他们班在笑什么。 “橘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於瞲要气死了哈哈哈哈” “笑什么笑,”汪辉快步走到班级前面,“被通报了,很光荣?!” 於瞲脸都气的发绿,像颗小青橘。 故意读错是几个意思! 小青橘抬头瞪着主席台的那道身影,男生好像有所感应的看了过来。 远远隔着人群,距离,声音。 男生看了一眼就收回了。 解散之后。 远远看去,一颗颗蓝色的小球被撒在了绿色的草坪上。 边恋渚挽着她的胳膊小声的骂到:“好欠啊,他怎么这么欠。” “於~橘~同学?”章堂智从她身后快步跑过,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失敬失敬,原来是橘子大人!” 於瞲本就窝着火,一拳锤在了男生的胳膊上。 “哎呦~打情骂俏~”跟章堂智交好的男生在一旁起哄到。 “什么东西啊,”边恋渚皱着眉不爽,“很熟嘛?!” “嘶~,”章堂智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尴尬的,脸涨得通红,“别瞎说,别瞎说,你别生气。” 於瞲没说话,觉得他们一个个都有病。 两人尴尬的走开了。 “怎么都那么欠啊,”边恋渚继续打抱不平。 她气的脸涨红:“就是,真想拿马桶刷把他们的嘴都刷一遍,看看是不是还那么臭!” “不气不气……”边恋渚宽慰到,“请你喝酸奶,好不好?” 於瞲翘的可以挂三斤猪肉的嘴稍微平了一个像素点,别扭的嗯了声,眼睛一点也装不了,直发亮。 真好哄。 “於瞲,於瞲,”梁欢宜眼睛亮亮的像是遇到什么喜事,一把拉住她的手,“过来过来。” 拽着她就往前跑。 “哎,哎,干嘛?”於瞲不明所以的往回看:“边恋渚……” 边恋渚还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 “言放同学!”梁欢宜突然大声的喊了一嗓子。 前面不疾不徐的小队停了下来,言放闻声回头,与之一起看过来的还有吃瓜好奇的同学。 於瞲表情僵硬,脚在地上急刹车,“我不去……” “就说句话蛮,好不好蛮,求求你了,”梁欢宜手劲大的出奇,死拖硬拽的将她拉了过去。 “不行——”於瞲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拽到了四人小队面前。 齐理也在。 於瞲想死的心都有了。 “有事?”言放脸上表情很淡,声音也听不出情绪。 梁欢宜眼睛亮亮的:“言放同学,你把人名字念错了。叫於瞲。”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我叫梁欢宜也是高二十一班的。” 倘一然跟齐理对视一眼。 假借他人之名来介绍自己的。 於瞲全程低着头,一言不发。 言放眼底荡漾着笑意,是那种混混的,焉坏的,存了心想捉弄人的笑,男生拖长嗓音,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这一声哦可谓是高低顿挫,婉转有致。 於瞲大致听出来他的意思了,对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你能如何? “那真是抱歉了,”言放慢悠悠的睨了於瞲一眼,微微俯下身子,盯着她低着的头,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调侃,着重的咬字:“於、瞲、同、学。” 瞲字咬的格外重。 噗嗤,旁边李成没忍住笑了出来。 梁欢宜觉得气氛怪怪的,但是又说不出来。 眼神在两人之前撇来撇去。 於瞲气结,经过初中那件事之后,两人就算再看不顺眼彼此,在学校里也会装一装,不会把恩怨拉到明面上来。 言放这是几个意思? 於瞲本来就不是能装的性格,猛的抬头盯着那张犯欠的脸。 笑容比阳光还刺眼。 言放心领神会的在她抬头一瞬直起身往后腾半步,动作熟练而自然。按照多年的经验来说此时於瞲应该已经一巴掌拍过来了。 但於瞲强忍了下来,攥紧裤缝,同样的咬字清晰的说:“我不接受,还有放言同学,你很闲(咸)吗?”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李成笑的整个人东倒西歪,用力的拍拍言放的背,“放盐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盐放多了,能不咸(闲)嘛?” 放盐=言放倒过来[奶茶] 瞲=橘都是“mu”字旁 哈哈哈[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立秋 第13章 立秋 一语毕,於瞲感觉到站在一侧,抿了抿嘴唇,没有继续说话,往后退了一截给人留空。 空气中有安静的气味分子在游动,时不时与李成的笑声混在一起。 “言放同学?”夏衍浅见她们没有再交流的趋势便开口道,双手交叠在身后,今天编着侧边麻花,乌黑的头发衬着亮晶晶的眼睛:“现在有空吗?” 李成的笑容收敛了,趴在言放身上的身体缓缓的站直了。 於瞲闻声而望,是军训时的那个女生,腰瘦背直,脱下了那套迷彩的军训服,蓝白色的校服显得人更为清爽漂亮。 “走了,”於瞲看了一旁八卦的梁欢宜,掉头回去找边恋渚。 梁欢宜刚准备吃瓜,听到此话连忙跟上。 言放面上不显:“没空,得学习。” 一个理由你逮着用是吧。 答复在夏衍浅的预料之中,她也不气馁,瞥一眼於瞲离开的背影,走近了两步,浅笑嫣嫣:“那……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呗,有空的时候知会我一声,可以嘛?” 语气拿捏的很好,是谁听了都不忍心拒绝。 言放不动声色的往后移了两步,语气不咸不淡:“都给你台阶了,你怎么不下反上?” 夏衍浅表情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表情软萌,用一种很夸张的语气说:“可是你真的很帅,就跟我出去玩一次吧,真的真的,满足一下我的虚荣心吧。” 听墙角的倘一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言放大大方方点头,“这个我知道,说点别的,”带了点张扬,直白道:“帅破天了,也不跟你玩。” 有人唱黑脸就要有人唱红脸。 齐理嘴角带着温和的弧度,“快上课了,还是不要迟到的好。” 女生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确实不早了,丝毫不觉得挫败,眉眼弯弯的笑了下:“言放同学,我一定会约到你的!” 说完便挥挥手跑开了。 “明天,你跟齐理就不来上课,要备战数竞了吧,”倘一然问,“有女生要伤心咯。” “就女生伤心吗?”齐理笑着问,“你们也别太想我们了,下个星期就考完了。” 李成用胳膊撞了撞他,“你怎么不能委婉一点,好歹也是小姑娘,不怕人家伤心啊?” “我还不委婉啊,在委婉下去,”言放眉骨下压,笑着说:“别人还以为我跟她**呢。” —— 边恋渚见到於瞲走过来的身影,赶忙迎上去,挽住她的胳膊,颇为不满的看了一眼梁欢宜。 於瞲将挽着的手改为握,边恋渚的掌心温热,暖意也蔓延开来,她温声说:“快上课了,回去吧。” “你跟言放是不是认识。”梁欢宜拉住了於瞲的手腕,低声说。 此时操场上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 只有零星的几个人。 於瞲窝着一肚子火,言放,言放,言放就那么重要是吧,我在你心中就比不过一个一个星期见不到几次面的破男生。 她深呼一口气,语气生硬的说:“认识,所以呢。” “那你为什么瞒着我,”梁欢宜盯着於瞲,倔强的说:“我什么事情都告诉你,我拿你当朋友,可你呢,什么事情都要我去问你,公交车上的视频是这样,这次也是这样,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言放,要不是我今天试探一下,你是不是打算永远都不告诉我?!” “还是在你心里我就是那种没有分寸的人,”梁欢宜话有些哽咽,“你就是怕我知道了会一直麻烦你对吧,找你要他的□□对吧。” “我没他□□。” 於瞲生硬的接了一句话。 边恋渚:“啊?” 这是重点嘛。 梁欢宜表情有一丝丝的破裂。 “我不是这个……” “我没有要瞒着你的意思,”於瞲等她表达完开始接话,“首先,我跟他认识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没什么值得一提,其次,我帮不了你任何,他讨厌我,厌恶我,跟我走近,他只会厌屋及乌。并且,所有人知道了,那会有多少人缠着我去问他的私事,打探他的喜好,这会对我造成多大的困扰,而且这也属于别人的**,我无权去告知,更何况我一点都不了解;最后,我不想因为他来打乱我平静的高中生活,我也不想被跟他捆绑在一起,你觉得大家知道了,我会成为什么?” 边恋渚用力的握了一下於瞲的手,皱着眉头看了一眼梁欢宜。 於瞲一口气说了很多话,整个人因为气愤而胸口微微起伏,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附属品,一个没有姓名的言放的邻居!一个能为大家跑腿送东送西的免费劳动力!还有就是——我真的很讨厌他!你也能看出来对不对,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感受。” 说到这里,於瞲又不经回忆起初中跟朋友闹得不欢而散的糟心事,一边讨厌她一边又借着她的名义去跟言放聊天,到最后她才知道根本就是为了接近言放才与她交好。 真是狗屎极了! 言放当时看她的眼神也是说不出来的嘲弄。 “你跟他是邻居?”梁欢宜有些吃惊,“青梅竹马。” 於瞲:………… 这是重点吗? 她有些不舒服的皱了皱眉,矫正措辞的说,“邻居,谢谢。” “哦哦,好,”梁欢宜消化了一下,咬着下唇。 一时间双方都沉默了下来。 梁欢宜低着头,盯着人造草皮上的黑白分明的小颗粒。 过了良久,她才蠕动嘴唇,小声却真诚:“对不起……於瞲,明明你都那么抗拒了,我还硬拉着你去,我就是……一想到你瞒着我,我就气不过,就想激……真的很对不起——” 说这话的时候,梁欢宜一直低着脑袋,眼睛里有雾气,鼻子也酸胀着,像是咬了一口没熟的柿子,涩味在嘴里久久不散。 她深呼一口气,轻轻压下这股难受的涩意,“但是也……不可否认,刚刚也掺杂着我想跟言放说说话,对不起……我——” 叮叮当当的铃声打断了她们的对话。 於瞲和边恋渚这才猛的回过神来,左顾右盼,操场只余她们三个小蓝豆。 於瞲抓住梁欢宜的胳膊就要狂奔起来:“还不跑,上课啦!” 梁欢宜为自己的行为感到不耻,雾气也在眼里弥漫,她有些陷入自责的这场大雾中。 於瞲和边恋渚带着她化身草原小猎豹,在操场里狂奔起来。 啪嗒! 梁欢宜眼睛本来就看不清了,又是被两个人带着跑的,脚下踉跄,摔在了草皮上。 “疼不疼呀,快起来,快看看有没有摔破,”於瞲吓懵了,蹲在地上检查,上课了她着急,跑起来也格外的快。 边恋渚绕到另一边准备去扶她。 像是压倒她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 梁欢宜实在是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 於瞲被她突如其来的哭声给整蒙圈了,呆呆的看着她。 “对不起……於瞲真的对不起……呜呜呜……我真的不想失去……”梁欢宜眼泪呼啦啦的流,清凌凌的鼻涕也顺着下来,“我不想……失去你这个……呜呜呜……朋友……我真的想回到前几分钟,我一定狠狠地……打自己……” 声音直直的撞进两个人的耳鼓里。 边恋渚手忙脚乱的找纸,发现口袋里一张也没有,又去掏於瞲的口袋,掏出皱皱巴巴的一张纸,展开确定能用递了过去,着急忙慌的安慰:“别哭啦……哎呀……” 於瞲刚才气愤的情绪也消了大半,还好,梁欢宜是在乎她的。 道歉声撞得她鼻子闷闷的。 她低着头,眼眶也热热的,又想起来初中时那个女生跟她说的话,女生说:我很讨厌你,从刚开始我就看你不顺眼,标新立异,装模作样的跟言放作对,恶不恶心,跟你玩玩你还真以为我喜欢你啊。 还好还好,这次不是了。 梁欢宜猛的将两个人抱住,断断续续的话闷闷的:“对不起……真的真的很对不起……” 於瞲拍拍她的背,声音很低,夹杂着鼻音:“没事了,我……” 说着说着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出来,“我真的很生气!你怎么也……这样对我,我真的要气炸了……” “对不起……呜呜呜……於瞲对不起……”梁欢宜哭着哽咽着道歉,“我真的……很愧疚……” 紧赶慢赶的还是赶到了最后一排靠黑板的位置。 边恋渚欲哭无泪,压根就没我的事,还被罚站。 梁欢宜捧着数学书稍稍掩面,用气音说:“对不起啊,中午我请你们喝酸奶,好不好?” 边恋渚哭唧唧的脸秒切笑颜,头点的跟拨浪鼓一样。 真好哄,於瞲瞥了一眼心想。 不过好在数学老师善良,没让她们站多久就回到座位了,语重心长的叹了口气,“你们要好好学呀,哎,有时候我都恨不得能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复制粘贴进你们脑袋里。” “那多麻烦,互换个身体得了,”坐在第一排的活跃分子接了一嘴,“我直接参加数学竞赛,保送,再换回来不是。” “你还别说,”数学老师半是严肃半是玩笑,“有时候我真恨不得能替你们考试,监考到你们的时候我都恨不得把卷子抢过来写。”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充斥着。 一片欢声笑语中,於瞲看了眼自己的数学试卷,偶尔,她也会想换个脑子的想法。 吃过午饭后,她们三人手挽手,去小店买了酸奶。 於瞲挑了杯蓝莓树莓混合味的,边恋渚就挑了杯黄桃燕麦的。而梁欢宜自己就要了杯芦荟味的。 三人就坐在小店外支起的长椅上,阳光明媚,透过树冠的缝隙,毫不吝啬的给三位少女都镀上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边恋渚栗色的毛发在阳光显得格外柔软。 於瞲忍不住摸了一把,眼神认真,诓骗到:“你得感谢我,要不是我今天没带铭牌,把老汪的注意力都吸引走了,他指不定的让你把头发全剃了。” “瞎说,”边恋渚哼了一声,“分明是他下午就要去临市开会了,忙的不可开交,压根没时间来班上看。” “你说,我能趁着这几天把毛变回去嘛?”边恋渚还是有些担忧,忍不住的幻想。 毕竟就像一把刀悬在脑门,欲掉不掉的。 “行啊,回炉重造不是?”於瞲眼神戏谑。 “不是我八卦啊,我是真的忍不住,”梁欢宜将铝盖上的厚酸奶刮进酸奶杯中,搅一搅,压低声音靠了过来,“我憋了一上午了,那你……有没有跟……那个谁……一起吃过饭呀。” 说的时候四顾左右,说到名字更是模糊加鼻音。 边恋渚挖了一大口塞进嘴里,一扫阴郁,猛的点头,两眼放光的凑了过来:“我我我,就这个周末,我就坐他斜对面!腿巨长,个巨高,穿了件砖红色体恤。哥们好牛逼一张脸。” 语气骄傲带着点炫耀。 比了个大拇指。 “好羡慕啊啊啊啊!”梁欢宜撇着嘴,“要是我能跟他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嘴都不知道裂成什么样了。那么近距离看,肯定巨帅。好羡慕啊!” 於瞲舔了舔嘴唇边的酸奶,总结概括:“距离产生美,靠近了就祛魅了,女性的想象力才是男人最好的医美。让他活着你的想象里挺好的。”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呢。 梁欢宜觉得奇怪又说不出来,叹了口气:“可是他这张脸不需要任何想象加工,硬帅呀。”接着把剩下的酸奶一口闷掉,哼哼唧唧:“好想跟他一起吃顿饭呀,看着他吃也行。” 停顿了一会,放低底线说:“一个桌上就行。” 於瞲:……一个食堂不行嘛? 一个地球也行吧。 [熊猫头] 都是好女孩,有一点小心思很正常,大大方方说出来也没什么,没什么坏心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立秋 第14章 立秋 数学是一门很神奇很直白的学科。 对会的人和不会的人一样公平,会者做题快,不会者做题更快。 只有那种半会不会者最痛苦,最煎熬,最折磨。 於瞲写数学卷子的时长很固定,不多不少半个小时。 选择题思考到第六题,后面不用看;填空写完第一题,瞄一眼第二题,后面不用想;应用题,第一题第二题写完第一小问,抄一遍公式。 余下空着。 她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挣扎数学题上,对她而言那是无用功。把时间匀给其他科,拔高其他,填补数学的不足。 按照这样的计划,除了惨不忍睹的数学之外,其他科的成绩漂亮的打眼。 除了数学老师不乐意外,其他老师都很满意。 写完后,於瞲将其叠整齐夹在数学书里。 数学老师还曾经皮笑肉不笑的“夸”过她,语文成绩好就是不一样。 这就是语文常用的描写手法——留白。 一个解,剩下的全空着? 现在她进阶了,不止写个解,还抄了遍公式。 以宽慰数学老师。 何倩敲了敲门,“出来吃西瓜嘛?今天立秋。”她打开门走了出来,切成一块块的三角形,红瓤绿皮无籽。她刚要伸手拿,就被何倩制止了,“哎,这整半个是你的,你不是喜欢用勺挖着吃嘛?那些切了我准备给小言送去。” “我也吃不掉那么多。”虽然这么说,还是洗了勺瞄准圆心挖了一大块滴到何倩嘴边,“中心甜。” 何倩没推辞,一口咬住,慢慢吃起来。 “我去送吧,”於瞲一勺接一勺满头吃,瓜很脆,汁水清甜。 何倩到没多大反应,小孩子嘛,一阵一阵的,好一阵子,坏一阵子都正常。 她端着西瓜往上走,有些心不在焉,下午的对话还在脑海中萦绕,为什么关系那么恶劣呢,其实她也说不出来是真的讨厌言放还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好像不知不觉就这样过了很多年,你来我往的较劲,敌对。 机械性的敲门,自己还沉浸在情绪中,直到咔吱一下门开了。 明亮的橘色调灯光从屋子里渗出来,一点一点漫过她的脚尖。 於瞲猛的抬头还有些恍惚,和男生清亮冷静的眼眸对视上,一下子人就回过神了,还记恨着早上的事,恶狠狠的把盘子递过去,“西瓜,我妈给你的。” “谢了,”言放接过,男生套了件黑色的短T,整个人清清爽爽,换了只手端盘,转了转刚才接东西的手腕,“看看猫嘛?我去房间刷题。” 没有理由拒绝,毕竟这是她们一起收养的小白猫,於瞲点点头,换上了言放外婆给她买的专属拖鞋,粉色的小猫猫款。言放的那双是灰色的小狗狗款。 白色的猫在猫界的地位最低,当时捡到猫的时候,那是漂亮的蓝色眼睛还有些浑浊,现在被养的膘肥体壮,毛发锃亮。 “蓝宝石,几天不见你又漂亮了,”於瞲揉揉她的毛,摸猫的下巴,“给姨姨吸一口。” 坐在地板上撸猫,不知道是夜晚的原因,思绪总是容易飘远。 “你们关系好的话,”梁欢宜遗憾的感慨,“都能在学校里横着走!” 於瞲不解,横着走的是螃蟹,还没开口边恋渚就抢先一步开了口:别人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她们是乌龟看王八看不对眼呗。 於瞲扭头,佯怒:“骂谁乌龟呢。” “那他乌龟。” “骂谁王八呢。” “…………” 边恋渚以一副过来人的经验说:“讨厌一个人,比喜欢一个人还要莫名其妙。比如说我那个远方表弟,就因为他多摸了我家狗两下,至此我家小白遇他必叫,还有我讨厌我们班的陆川渗,因为他开学穿了双绿鞋,那天我的幸运色是绿色,他居然穿脚上!” ……不然供起来? “我可没你那么奇葩,”於瞲忍不住插嘴。 边恋渚拆台到:“是了,是因为他比你能吃酸。” “……”於瞲试图为自己辩解,“这只是其中之一。” 边恋渚哼一声,不信:“其实一开始吧,也没那么严重,不过谁都不肯低头,也就跟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你让於瞲低头,还不如把她头砍了,反正面子大过天。” “哪谁在她心里定型了,对他的滤镜比啤酒瓶底还厚,没个什么生死之交的转折,两人这辈子也就好不了。”边恋渚又补了一刀。 实际上边恋渚并不是这么认为的,旁观者清两个当事人迷。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微妙,尤其是初中那件事之后。 和好——拉不下面子, 继续你死我活——也狠不下心来。 见面了还会避开,绕远,偶尔又会招惹一下,别扭小孩的相处方式。 但她一定要这么说,不然以后她们班女生又逮着於瞲薅怎么办。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言放揉着脖颈走走出来,刷题刷的手腕也酸得厉害,定睛一看,笑了下:“你再摸空气呢。” 她垂头一看,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在一旁像一滩液体摊开。瞪了对方一眼,“放盐同学,管你什么事,你真的很闲哎。” “还记着呢,於橘同学,”言放倒了杯水,靠着流理台慢悠悠的喝完,“这不是明天开始我就不在学校了,怕没人给你气受。” “见不到你,我求之不得。” “那多无聊。”举杯,朝她的方向敬了下,“我会想念你——” “气急败坏的模样。” 竖了个中指,於瞲冷哼一声走到玄关处换鞋,“等你考完,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临睡前,她把英语听力又翻出来听了一遍。 不过她有些心不在焉,错了三四个,将手机连同耳机线一起塞进枕头下。捞起床头柜子上的身体乳,挖出一勺,缓慢的涂匀,顺带涂了涂手指。她略小的时候,冬天的时候,皮肤就容易干燥开裂,手生冻疮时肿的像馒头一样,又紫又红。 还好,现在不长了,手指也看不出肿的痕迹,只是涂身体乳也成了习惯。 情绪在一点一点打圈涂抹中涌上,不知道是争锋相对的时日太多了,那些和平的岁月就显得弥足珍贵。 那些很小的矛盾摩擦,怎么积累着就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两人各退一步呢,是否就能继续和平的做朋友…… 等她放学,帮她带早饭,讨论题目,见面时自然而然的打招呼,对方要考试时,送出祝福…… 想着想着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膈应到自己,起身,走到客厅,拉开冰箱门,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闷了一口。 冷静,助眠。 —— 稀松平常的过完了两周,秋老虎发力,天气依然热的不像话。 夜晚。 於瞲埋头在桌前写地理题,题难得要命,不合常理,但她又写的乐在其中。 何倩准备了宵夜,是芋泥牛乳冰,解乏解热。敲了敲门,推开一小条缝隙看了一眼,紧接着推门而入。 轻手轻脚走了进来,将瓷碗放在她手肘边,顺带调高了空调温度,叮嘱到:“别凑那么近,眼睛要瞎掉了。哎,我这几天怎么都没看到小言呢。芋泥做多了还想给他送一点呢。” 她坐直,端起碗压碎里面的芋泥,“人参加什么数学联赛去了。”顿了顿,状似无意的说,以免她妈妈以为她多关心他,“我们班女生说的,说一个多星期都没看到他了。” “我可没想太多哦,”何倩笑笑,“慢慢写。” —— 周一,天像是抹不开的浓墨,铅色的云块被推着走,雨被风吹的飘飘斜斜。 於瞲艰难的起床,吃早饭,在何倩的耳提命令下套上了秋季校服,拿着伞出门乘公交。 照常早读上课,就是天冷的突然,不过在宣芜就不奇怪了,昨天短袖今天棉袄。 像极了她妈妈的脾气。 大课间下雨不出操,她跟边恋渚晃晃悠悠上三楼交完语文作业,顺便上个厕所,再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考完竞赛的齐理。 洗完手,边恋渚将水洒到她身上,还欠兮兮的开起了齐理跟她的玩笑。 声音不遮不掩,尴尬的於瞲想把她嘴给缝起来。 她逃她追,她们都插翅难飞。 火光电石之中,於瞲何曾想到,转角遇到一摊水渍,啪嗒一脚,摔下楼梯,旋转翻滚,像是颠锅里的炒饭,裹满楼梯上的水渍。 每一块台阶都被擦的干干净净。 啪嗒一下,摔到平台上。 就在她这么狼狈这么丢人的时刻,还撞上了她的暗恋对象和死对头。 和一大片瓜田里的猹。 於瞲恨不得一头栽地里,栽进砖缝里,谁都别看见她。 或许是祈祷有用。 上课铃声是光是电救她于水火之中。 在一片杂乱中。 两个星期没见的言放朝她走来,发出嘲讽。 所以於瞲毫不犹豫的将头砸向他的时候,想的是你他喵的也给我躺这里试试! 于是乎——她居然跟言放互换身体! 躺这里的人真的 变成了 言放! —— 走的人去而复返,不知去向的边恋渚又赶来。 於瞲一时激动,短暂的大脑宕机,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边恋渚的胳膊时气氛变得很微妙,像是放凉凝固的马蹄糕。 雨已经停了,只有冷风从玻璃门的缝隙里钻出来,发出微微的呼啸声。 边恋渚颤颤巍巍,眼中饱含泪花,心想:不会她跟於瞲天天在背后蛐蛐他的事情被发现了吧。 齐理吃惊:这是缉拿共犯? 趴在地上的言放不敢睁开眼。 宣芜的秋季很短暂,一半被夏日占领,一半被冬天感染,正儿八经舒适的秋日没多久,几场雨后,气温就降了个七七八八,也算是一键入冬。 长时间贴着地面,寒意从四肢慢慢渗入身体。 言放假模假样的打了个喷嚏,不至于冷的打喷嚏,但他需要弄出点动静来打破僵掉的场面。 一众人才像大梦初醒。 边恋渚急急忙忙的跑到言放身旁,蹲了下来,面露愧疚之色,可怜巴巴的道歉:“对不起於瞲……我刚刚是去找班主任了……绝对不是故意把你丢着这里的……” 说着,还举起来四个手指,“我发誓,真的很抱歉……”声音越说越小,“然后……我没找到老师……” 说完,抿着嘴眼睛圆溜溜的等着旁边人的审判。 言放眸光微动,思考於瞲一般跟女生说话的方式,舔了下唇,轻声细语:“没关系的,我原谅你了。” 边恋渚一听这话快急哭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阴阳我……” 於瞲瞬间鸡皮疙瘩起来一身,皱着眉瞪了过去。 ooc了好吗! 齐理起身朝她走来,面露关切:“到底怎么了?” 她用力的按响手指关节,思索着言放平时说话的方式,锤了下齐理的胳膊,挑了下眉,故作散漫,“没事,就刚才摔了一跤。” 齐理:“……” 言放的视线落到她身上,瞧她拙劣的演技,嫌弃五官都皱起来了。 油死了。 直到救护车来,两人紧绷的弦才得以松懈。 言放被安置在担架上,躺的板板正正。 於瞲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声,虽然是她自己的身体,但是她还是能幻视言放躺在哪里的样子。 边恋渚听见笑声,脸一黑,偷偷摸摸的剜了一眼过来。却在於瞲看过来时,十分机敏的扭过头,装作无事发生。 小声的在言放耳边吐槽:“於瞲,你说言放是不是把脑子学坏了……” 言放本人:“……” 良久,言放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头,指名道姓的要言放陪同。 她龇着乐的大牙一下子收住。 边恋渚站在一旁准备跟上车的动作一顿,不解且大为震惊:“为什么?你开玩笑呢?你不怕半路上他给你氧气罐拔了?” 坐在车上的随行医护人员颇为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不插氧气瓶的。 言放沉默着,像是安享晚年般紧闭双眼。 边恋渚像是自己解读出来了。 “你就是还在怪我,你还生我气!”边恋渚光打雷不下雨,语气却拿捏的很委屈:“你宁愿让言放陪你去都不要我陪。” 回应她的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就是的,你看你都解释不出来了,”边恋渚不依不饶的叫唤,“在你心里,我现在居然沦落到不如言放……我……我不如……死……” 剩下的话呼之欲出,却被人拍了拍肩膀。 回头,对上言放那双眸色黑亮的眼睛,仿佛盛着五六月的江南山水。 “让一下,谢谢,”於瞲装酷哥,面无表情。 边恋渚瞬间安静了,配上着松软的毛发,像一只打架打输了的小泰迪。 表情立马收住了,嘱咐似的看了一眼言放:“有事给我发信息哈。” 转头看了一眼於瞲,深呼一口气,底气不足:“言放同学,好好照顾她……” 说完,脚底抹油似的撒腿就跑了。 於瞲默默流泪,我的好恋渚,以后请你吃十碗砂锅麻辣烫。 地上的雨水汇成股,像是透明的树根,沾着初秋的新桂,星星点点的黄。 她踩着这星星点点的桂色,上了车,躬着身坐到了最里面,不满的剜了一眼言放,哼哼唧唧:“我才不会对边恋渚置之不理呢……” 躺的板板正正的人斜睨她一眼,冷哼一声,“我也不会对个大男人脸红。” 半斤八两,都演的一样烂。 车平稳的行驶着在道路上。 两人说完这番话便默契的沉默了。 医护人员对言放进行了简单的检查后,便也坐回了一旁。 车内空间狭小,於瞲也不敢到处乱撇,只能盯着地面发呆。想掏出手机搜索一下,不过估计也搜不到有用的信息。 真有如此天方夜谭的事吗? 有种十六年建立的世界观被一朝打破的荒诞。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呢,於瞲想不明白,她这个坚定的唯物主义开始不坚定了。 长时间垂着脑袋,颈椎有些发酸,於瞲抬头向后压了压,不经意的一瞥,瞥见躺在那人的手腕上的琉璃手串,在白炽灯的照耀下,格外的流光溢彩。 这手串叫什么来着。 心想事成。 於瞲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发白。 齐理站在原处,长睫微垂,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刚言放走之前跟他说的话。 给白玉蟑螂找个风水宝地厚葬了吧,算我对不住他。 明明是螳螂…… 立秋的时候别忘记吃西瓜哟,虽然已经过了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立秋 第15章 处暑 天空又下起了绒毛般的细雨。 从救护车上下来身上蒙了一层细小的水雾,像是被描绘了一层毛茸茸的边。 医生让於瞲先去缴费,她们带言放去放射科先拍片子,拍完片子会在等候大厅等着叫号拿报告单。 於瞲似懂非懂的点头,刚刚在车上脑袋经历了一场压抑的头脑风暴,压抑是因为不敢想太多,会疯。大脑还是待机状态,茫然的点点头,攥着手机走了几步,又折返,盯着躺在担架上的言放愧疚的说:“我没带手机也没带钱,先用你的垫付,我回家就还你。” 又干巴巴的补上一句:“是我对不住你,我一定会补偿你的。” “……” 站在一旁的医生交换了个眼神。 缴费的窗口排了不少人,於瞲又不好意思玩言放的手机,只能干站着,不得不说,个高连视野都开阔了。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前面大叔正跟他媳妇的聊天记录。 於瞲无意识的扫到了一眼,很快便撇开了视线。 她看着排成的长龙,不知道言放那边是什么状况,未知的焦虑一点一点的啃食她的情绪。 交了杂七杂八一堆费用后,於瞲看着单子上的金额心凉了半截。 学校医保能报销吗? 研究了一会医院的平视图,又问了好几个护士,才找到等候大厅。 她急步走过去,互换的原因,分离的时间过长就会莫名的心慌。 真想把人拴在裤腰带上,走哪都带着。 电子屏的数字滚动着,机械的播报声时不时的响起。铁质的长椅上零零散散的坐了些神色各异的人。 穿白大褂的医生形色匆匆的穿过,淡淡的消毒水味弥漫其间。 言放坐在轮椅上,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压着号码单和几页纸张。坐在靠近走廊的位置。邻着的长椅上坐了一个小女孩,扎一个低低的马尾,大约十二三岁,上初中的年纪。 她奶奶坐在小孩的一侧,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跟言放聊着天。 小孩时不时的插几句。 天性使然,或者说言放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缘故,他对老人家都很尊重。 有问必答。 一副乖巧顺从的表现。 於瞲莫名的松了一口气,拿着一堆乱七八糟的单子走了过来,站在言放身旁,个高腿长形象好,对着老人家微微颔首,老人家不太亮的眼睛的在他身上打转。 露出和善的笑容。 小女孩扑闪着大眼睛,兴奋又羞涩的瞄过来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假装跟轮椅上的言放聊天,当真是含羞带怯的一眼。 那眼神太炽热,她想装看不见都难。 小女生的心思真是昭然若揭。 於瞲莫名的有些暗爽。 耳畔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闺中密友讲悄悄话,她侧着耳朵不经意的去听。 “於瞲姐姐,这个大哥哥是你男朋友嘛?” “…………” 言放倒是进入“角色”的很快,小声且娇羞的回应:“不是啦,他太帅了,我害羞。” 於瞲听不真切,但是瞄过去看着言放那么得意的表情她就发觉事情不对劲。 小女孩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在她们身上来回打量片刻,真诚的补充:“人之常情。” 仿佛一个情场老手。 老人家轻敲了敲小女孩的脑袋,语气带了些严肃:“小小年纪,净想些乱七八糟的。胡乱揣测别人的关系合适吗?” 小女孩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对,黑漆漆的眼睛有些歉意的看向言放,“小瞲姐姐,对不起,我知道错了。” “没关系,”言放笑的眉眼弯弯,像是宽慰又像是开玩笑:“人之常情。” 去你大爷的人之常情。 “这是我的邻居,住我家楼上,”言放顺着话由介绍起来她,“叫言放,你叫他小言哥哥就行。” 女生的声线偏清脆,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放软了,像是脆柿子变成了软柿子,格外的甜腻。 於瞲有些难受的挠了挠耳朵,撒什么娇呀。 说话就说话。 “小言哥哥好,”小姑娘乖巧的喊了一声。 不好,一点都不好。 於瞲心里这么想,却还是侧过头半弯着身子说:“你好鸭,几岁啦。你们班有没有人……” 循循善诱。 言放皱着眉抬头看过来,装什么可爱。 还夹起来了。 “我十三岁了!上初一了,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小女孩说的很骄傲,我们班当然有人——”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小女孩立刻捂着自己的嘴巴。 只剩下一双大眼睛骨碌骨碌的转,尴尬的看了看奶奶,又看了看她们。 於瞲噗嗤笑了出声,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朝小女孩旁边走了两步,半蹲下,与之平视。 小女孩脸一下子变得红扑扑的,不敢跟他对视。 “小妹妹,你仔细看看,”於瞲瞥了一眼言放,慢悠悠的补充,“哥哥我呀,是不是长得也就一般啊?” 小女孩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眼睛飘忽不定,害羞的不敢看他,声音小小的却很坚定:“哥哥……哥哥你真的很帅,比我们学校校草都帅。” 初中还有校草? 言放在旁边笑出了声。 咋,平时夸你的人很少吗? 於瞲偷偷剜了言放一眼。 机械的播报声响起,轮到他们的号。 於瞲站起来,摸摸小女孩的脑袋说:“早日康复,在学校好好学习,不准谈恋爱。” “我成绩好着呢!”小女孩骄傲的昂了昂头。 言放点头致意,礼貌的道了别。 小女孩笑的跟向日葵似的,摆摆手:“小瞲姐姐再见,小言哥哥再见!” 於瞲握着轮椅的把手,缓缓的控制着轮椅前进,穿过充满消毒水的长廊,匆忙的脚步声在他们身边响起。 这一刻,一个奇怪的想法在她的脑中滋生。 敲了下门,进了骨科室。 医生看了看手中拍的片子,习惯性的推了下眼镜说:“没什么大碍,就是左脚踝软骨组织扭伤了,多养养就好了,平时不要剧烈运动,身上擦伤比较多,待会去清创室消个毒。” “真的嘛?”於瞲紧张兮兮,真怕摔出个好歹,不放心的问:“那怎么当时感觉全身上下都动不了。” 医生有些乐了:“是她摔了还是你摔了呀?” 言放接过话,若有所思的说:“确实,当时感觉浑身上下都疼的动弹不得。” 医生末了还是解释到:“不过这种情况属于心理作用,受到惊吓,所以使不上力气。还算幸运,天气不算太冷,要是冬天摔了起码得骨折。以后上下楼还是小心慢行。” 於瞲下意识的点头,又止住,低着头假装叮嘱:“知道的了吧,以后下楼注意点。” 言放:………… 医生开完药单递给於瞲,叮嘱:“先去六楼的清创室处理身上的擦伤,再去一楼缴费,去药房拿药。最近饮食也注意一点,忌辛辣生冷之类刺激的。” 她接过道谢:“好,谢谢医生。” 推着轮椅拐进了电梯,松散的站了几个人,见他们推个轮椅进来,都往角落靠了靠,给他们腾出空间。 按下数字六。 每层楼都有人上下,本就狭小的空间越发逼仄,於瞲不可避免的和言放靠的很近,时不时的挨一下,带着雨天冰凉的气息。与自己的身体产生肢体接触,真是让她觉得割裂又奇异。 头皮发麻的感觉,又有些新奇。 第一次通过别人的身体触摸到自己的皮肤,与自己碰自己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总算熬到六楼,於瞲微微躬身,推着轮椅,穿过人流。 “处理完,我要先洗澡。”言放语气中有些不满。 下雨天楼梯都是水,摔下楼的时候身上蹭的全是雨水和污渍。 於瞲有点心虚瞥了一眼,“哈哈哈,其实也不是很脏啦。” “是吗?”言放语气不明。 密闭的空间,味道就像发了酵,往鼻孔里钻。 清创室排队的人并不多,很快就到了他们。 医生检查了下她胳膊和膝盖处的擦伤,然后转身去戴好手套,拿了瓶生理盐水过来准备她清洗伤口。 “会不会很疼啊?”於瞲在一旁紧张兮兮的开口问道。 医生准备冲洗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不是你摔了?你怎么还紧张上了。” 然后过了会像是反应过来了:“心疼女朋友啊?” 言放感觉自己眉心跳了下,梅开二度了。 “门在那边,”言放下巴一点,“慢走不送。” 於瞲立刻嘴闭的严严实实。 冰凉的盐水接触到他的伤口,火辣辣的灼烧感立刻蔓延开,言放几不可闻的拧了拧眉,没出声。 “嘶~~”她在一旁皱眉发出痛声,仿佛感同身受,“轻点轻点,~嘶~” 言放侧眸看了她一眼。 於瞲眨了眨眼:“心疼你。” “这不拜您所赐吗?”言放轻扯下嘴角,别扭的说。 医生也没抬头看他们,动作很麻利,冲洗完,就给她用镊子取出细碎的沙砾,消毒上药,敷上纱布。 处理完后,医生笑眯眯的目光在他们两之间来回打量,半开玩笑的说:“开了疼痛共享的呀,人小姑娘都没有喊疼,你个大老爷们在这哼哼唧唧的真有意思?” 於瞲看言放面无表情,也真就以为不疼:“应该不疼吧?她都没反应。” 反应不都给您做了吗? 医生不置可否,然后准备帮言放处理另一只胳膊时,手刚要抓住女生细软的胳膊时,被躲开了。 医生一愣。 “疼,”言放故作委屈,眼神无辜极了,“不处理了吧。” 於瞲:“…………” 医生职业微笑了下,劝慰:“会留疤的。” 言放幽幽又不在乎的说:“那就留吧,” “我开玩笑的,”於瞲慌了,欲哭无泪,欲要去抓言放的胳膊:“我开玩笑的,我不说话了。” 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没事,”言放幽幽的说,“不疼。” “疼!”於瞲立刻改口:“您受累了,您受苦了。” 医生笑笑,没说话,也没催促,后面没有排队等候的人了。 还是小孩。 “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言放后知后觉,不可置信的回想了一下刚才的降智行为是自己做出来的,老老实实的将胳膊伸出去,“我刚刚……” 果然是被夺舍了,要不然怎么会忍不住的跟她置气呢。 医生轻笑下,一边处理,一边说:“有时候呢,情感会战胜理智,人会在熟悉的面前展现出不为别人所知的一面,这都是人之常情。 好一个人之常情,这是他听到的第三遍了。 好一个人之常情[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处暑 第16章 处暑 秋雨骤歇,天幕还是灰扑扑的一片,厚厚的云层也低迷的垂着头。 袖子撸到胳膊,言放上了药的伤口红彤彤一片,头发有些乱糟糟,马尾恹恹的低垂着,几缕发丝贴着脖颈。 整个人显得滑稽又可怜。 以哀景衬哀情? 於瞲取完药回来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忽的她想起小学三年级上书法课时,她不小心把墨汁甩到言放身上,男生瞬间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吵着要回家洗澡。 回想在言放望过来的瞬间停止。 “回去,洗澡。”他丢下四个字。 “可是我们没请假哎,”於瞲想了下说,称述事实。 言放:“我请了。” “不是被驳回了嘛?”於瞲有些狐疑,“这样算旷课哎。” “我现在是於瞲,”言放混淆视听,有些胡搅蛮缠的意味,“不是言放。” “嗯呐,於瞲没请假,言放请假没批准。”她耸了耸肩,“这两种应该没什么区别。” 想到她还得替言放回去上课就郁闷的不行,眉毛皱起:“实在不行我们转学吧——总不能让我去学理吧,我会死的。” “是吗?我看高一物理课你不睡的挺香嘛?言放心情似乎好了些,“坐着都能睡着,老师站身边都没反应。” “…………” 言放点开打车软件确认距离,“走吧,车快到了。” 於瞲:? 合着通知我,不是询问我意见? 微风拂过,树叶叮叮当当的晃悠起来,细雨落下,地面微微泛着潮湿,凹凸不平处形成小小的水洼,倒影着灰扑扑的天。 於瞲跟在他身后缓缓地踱步,脑回路一转,眼睛一亮:“你说?我去知乎上写个文能不能火?” “要不我现在帮你联系个电视台?言放回头瞥了她一眼,“应该会火的更快。” 上了车。 司机看了眼他们的校服,确认了下导航的最终目的地,状若无意的说,“这是在学校摔了呀,怎么就你们两个学生,没老师陪同嘛?” 一回生两回熟,装乖装老实言放是有一手,“我们班主任去临市听讲座了,情况紧急,我哥哥就陪我来了。” “就说蛮,”司机很是欣赏,“一中的学生吧……” 於瞲耳边迷迷糊糊是他们聊天的声音,她把脑袋靠在窗户边,原本想像那些忧郁的韩剧女主一样伤感一下。 却被玻璃窗震的头疼。 稍微坐正,换了种正常的坐姿,一双腿弓着,车内空间也不宽阔,她坐着还有些憋屈。 於瞲盯着言放的腿,恶狠狠的想:割掉好了。 下了车,於瞲拎着言放的胳膊将人从车里扯出来。 “哎呀呀,你妹妹还伤着呢,”司机大叔见状急忙开口:“轻点轻点。” 妹妹? 於瞲没忍住笑了下,低着头看人,语气半是调侃半是戏弄:“妹妹小心点。” 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出现在少女的脸上,这是她自己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自己露出这种表情。 有点新奇。 刚走到楼道间。 言放用拐杖点点她的腿。 於瞲有些疑惑的扭头看,目光所及之处是一面墙,静止三秒,女生低下头看他。 “背我。”言放表情淡淡。 於瞲半蹲下来,撑着膝盖,调侃着说:“这,求人就得有求人的态度,比如叫声哥哥来听?” 言放压眉看着她,“你确定?我现在可是於瞲?” 於瞲想想也是,听到了也不得劲,转过身,高大的身体蹲了下来:“我没背过人,你自己悠着点。” 言放将拐杖靠墙放好,少女的身体贴了上来。 虽然做了心里建设,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一僵硬,温热的体温隔着布料传递而来,相贴的皮肤背部一片酥麻。 於瞲咽了咽口水,喉结随着上下动了下。 很奇妙的体验。 言放将手搭在他自己身体的的肩膀上。 宽厚结实的肩膀。 他还挺满意。 於瞲能感受到女生柔软的身体贴着他的背,严丝合缝的贴着,有轻微的呼吸落到她脖颈处,发丝轻轻扫过。 脸上热腾一片。 有生之年,她居然也能跟言放有这么和平共处的一天,这么亲密的接触。 边恋渚那句惊天动地的转折又在她耳边循环播放。 那,是不是,证明, 她们会成为, 朋友? 心中咯噔一下,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身体中流淌。 这样安安静静的相处似乎, 还不赖。 “好了。”言放扶着肩膀,等了半响也没动作,出声提醒。 “哦哦……好,”於瞲将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驱逐出脑中,抵着小腿肚,缓缓起身,“扶好了。” 天色昏暗,楼道的声控灯也因两人的声响虚虚的亮起,昏黄的灯光跳跃着落下。 随着她上楼的动作。 少女的发丝垂落,扫在她脖子间有些发痒。 於瞲忍不住往边上偏了下头:“头发,你把头发弄上去,碰到我脖子了,好痒。。” 言放低眸扫了眼,有些泛红的耳尖。 没出息的身体。 “这是你的头发,”言放虽然这么说,却还是将发丝拢住,密密麻麻的热气喷洒而出,於瞲只觉得脖子酥麻一片。 於瞲有些不舒服的偏了偏脖子,“你别在我耳边说话,痒死了,我要站不稳了。” 言放纠正:“这是我的耳边。” 於瞲认真:“那你别用我的嘴巴说话!” 言放较真:“那你别用我的腿走路!” 於瞲生气:“那我放你下来,你自己爬上去!” 言放应了下来:“行,放我下来。” “……”於瞲咬着牙,在心里把人摔了七八十遍。 呸,去他大爷的和平共处, 全是假象。 上了五楼,额头前浸出一层薄汗,发丝被打湿贴着额头。 於瞲带着怒气的将人靠墙轻轻放下,语气生硬:“你靠着墙站好,我去拿拐杖。” “你带钥匙了嘛?”言放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於瞲脚步一顿,愣了片刻,“好像没有……” “去我家吧……”言放倚着墙说。 於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一时间晦暗不明。 言放家门是电子锁。 於瞲握着自己身体的手臂,以防言放站不稳。言放手指细长,弯曲时,手背有漂亮的青色若隐若现。 握住的一截手臂,细细的像是初生的茭白。 与宽大的手形成鲜明对比。 我胳膊有这么细嘛?於瞲忍不住的多看了两眼。 言放滑亮屏幕,输入密码,叮的一声轻响,扭动把手,推开门。 “密码:101010,”言放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於瞲的眼神一直盯着相贴的皮肤看着,“要看看背吗?” “什么?”於瞲不解。 “我看你一直盯着胳膊肘后面看,以为平时看不到新奇。”言放笑了下,“怕你好奇。” “…………” “那你有想看的地方吗?要不要看看你自己的屁股?”於瞲条件反射的回击,但说完她就后悔了。 她在说什么? 屁股?你要看看你的屁股? 言放眉心一跳:“暂时还没有这方面的兴趣。” 她跟言放什么关系说这种话,她是疯了嘛? 於瞲嘴唇蠕动,想要道歉,不好意思几个字从嘴里咕噜出来却变成:“没意思……” 急得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言放扯扯嘴角,意味不明的说:“看就有意思了?” “不是不是,我是想说不好意思,嘴秃噜快了。”於瞲尴尬的想把嘴割了,跟他对视又错开眼。 怎么解释了还那么尴尬。 言放原本是打算开个玩笑缓和气氛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 门半开着。 “你家狗呢?”於瞲生硬的转移话题。 “小姨接走了,”言放说。 “嗷嗷好,”没话找话,越发没话。 “…………” “进去说?”言放有些站不住了,“站着也怪累的。” “嗷嗷,好,”於瞲尴尬的脸一红,“那我先换鞋再抱你进去?还是背你进去。” “直接进吧,”言放心不在焉的说,“扛进去也行。” “还是抱你吧,”於瞲找补的说,想了一下这样最方便。直接行动起来,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人横打竖抱起来。 快步走进,将人轻轻放到沙发上。 “需要帮你换鞋嘛?”於瞲眼神飘忽不定,人在尴尬的时候就会假装很忙,“我去给你拿拐杖。” 盯着她脚看了一会,好像换不换都一样。 “你是不是还要——”话戛然而止,於瞲发觉不对劲,盯着沙发的人看了半响。 洗澡? 给谁洗? 给她的身体洗?! “洗澡?!”於瞲声音不由自主的提高,眼神里充满了不可置信:“不行!不可以!我不允许!” 双重否定表肯定,三重否定表超级否定。 言放坐在沙发上,身体微微陷下去,耳根子薄红一片。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於瞲脸热的发涨,人在原地打起了转,成了复读机:“不行……”转到最后,自己蹲了下来,手撑着膝盖。 眼睛里已经有了湿意,像是回南天的玻璃。 “不行的,这样怎么可以……”话语间已经有了哽咽之意,“我才16岁……呜呜呜……” 直到脱离人群,与世界暂时的脱轨。 在这狭小而独处的空间。 那些密密麻麻,被压抑着的情绪和念头像是被摇晃的汽水一般翻涌着顶开了瓶盖,倾斜而出。 於瞲眼泪啪嗒啪嗒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一颗砸像地板,嚎啕大哭了起来。 她越想越伤心,越想越崩溃,干脆直接坐到地上,哭的凶狠。 这叫什么事呀。 言放眉不知所措的拧在一起,五味交杂的心情像是吃了颗怪味豆。 很奇异的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与自己面对面。 剥离开自己的身体,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观察自己,但他仿佛又能透过这层躯壳看到於瞲坐在这里嚎啕大哭。 两个人在他眼前交叠。 於瞲性格要强,鲜少哭,更别提在他面前示弱,所以这也是於瞲在他面前第一次卸载防备。 某个地方缓慢的如同这绵软的沙发一样,陷了下去。 此前她们的交集就像是地下蔓延的树根,从彼此的身旁经过,盘绕,看似很交集很多。 实则排斥,抵触,拒绝。 交集却不交融。 现在像是两条河流,我开始流向你,又或者说被动的流向一个方向,真正的开始融入了彼此的世界。 言放目光落到耳畔的颗细小的黑痣。 那是小学三四年级的时候,於瞲用铅笔不小心戳到的,一小截没了进去。 久而久之,就成了颗小黑痣。 无法消除。 言放莫名的心情很好,想笑,却还是收敛住了。 “别哭了……”言放捞过茶几上的纸盒塞进於瞲手里,生硬的安慰:“我闭着眼睛洗……” “你就……不能不洗澡吗?!”於瞲声音旋即提高,掀起衣服往脸上盖,胡乱的用衣服擦脸,又想到了什么,哭的更大声,声音被闷在衣服里,“你还要上厕所……呜呜呜……你还会来姨妈……完蛋了……” 白色的肥猫踱步过来,用柔软的身子蹭他坐在地上的腿,一双眼睛关切的看着他,於瞲有所察觉,垂头看,一人一猫对视上,眼泪又啪嗒啪嗒往下掉,捞起猫胡乱的把眼泪蹭上去。 猫不堪重负,扭了一下跳下去。 此时她的脑袋就像妈妈煮沸腾泼的到处都是的粥。 一团乱。 阳台的门没关,有风从外面吹来,混着湿冷的空气,有些冷,於瞲哭着哭着又爬起来,把门关了。 关门带起来一阵风。 是桂花的香味。 前段时间温度高,桂花开了几日,言放都没注意,现在才猛然发觉。 言放咂摸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了,低着头,缓缓的笑了。 任何事物的发展都要经历一个漫长的量变过程,在此之前都毫无察觉。 只是于稀松平常的这一天,言放他,窥见了自己的心。 量变到质变[撒花][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处暑 第17章 处暑 意识产生于那一瞬,当言放回过神来,结论已经印在脑子里了。 他, 喜欢於瞲。 后知后觉。 小声的抽泣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那么突兀,那他哐当哐当仿佛篮球砸到篮板上一样响的心跳声。 於瞲会不会……也听见了。 当事人毫不知情的抽出几张纸,擤完鼻涕,站起来沉默着扔到垃圾桶了。 她不想在言放面前示弱,理智回归,哭完后情绪不那么激动了,於瞲觉得脸上热腾,背对着言放坐下。 她也知道自己这番话简直可以用无理取闹来形容,但是她根本忍不住。 沉默良久,於瞲低着头,想着缓和的办法,以后言放还得照顾她这副身体呢,万一给他惹毛了,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怎么办。 说不出的滋味在嘴角上扬,又有些紧张。 於瞲喜欢……他吗? 於瞲会喜欢……他吗? 面前坐着的高大身躯试探的转过头来瞄一眼,看见他弯曲着的嘴角,瞬间气呼呼,“我气哭了,你就那么幸灾乐祸!”话语说完,又气的转回去了。 言放抿住笑意,现在还不能让於瞲知道,换念想想,要是一个喜欢你的人暂时拥有了你的身体,想想都是件很可怕的事情。 摸出手机准备扫一眼时间,手机是静音的,一溜的信息争先恐后的弹出来。 “你妈……”妈字还没冒完。 “你妈!”於瞲甚至都没听完他的话就直接打断了,扭头瞪了过来。 言放乐的嗤笑一声。 拉过她的胳膊,将手机拍到她掌心,一字一顿的说:“你—妈—妈—发来的消息。” 此时此刻她简直是个易燃易爆物。 自觉尴尬,於瞲低着头没有说话,翻阅着何倩发来的消息。 消息发送的相隔时间不长。 11:37 何倩阿姨:【小言,我接到小瞲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小瞲下楼梯的时候摔了,人已经被送去医院了,但是具体什么情况他也不知道,而且他人在外地开会也联系不上她。你方不方便帮阿姨去小瞲班上看一下。】 11:45 何倩阿姨:【我刚到学校,问了恋渚,说是小言你陪同去的医院,小瞲情况怎么样了?你们现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麻烦了你小言,於瞲这孩子给你添麻烦了。】 “我回吗?”於瞲眼睛哭过来了,此时抬头看了过来,瞳仁清亮,“如实说吗?” “都行。”言放变扭的错开头,模棱两可。 於瞲敲敲删删,在对话框输入一段:【何倩阿姨,我们现在回家了,於瞲没什么大碍,只是脚轻微扭伤,医生说个把月就能养好。您也别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没有立即发送,而是先递给言放确认。“这样可以吗?像你说的话嘛?” 言放浏览片刻,点点头,“可以。” 於瞲才按了发送。 对面回的很快:【那就好那就好,阿姨马上就赶回来,方便让於瞲接个电话嘛?】 “方便打个电话嘛?我妈不放心。”於瞲把手机递了过去。 言放拨了过去,开了免提,微信铃声的音乐刚开始唱就戛然而止,何倩焦急的声音响起:“是小瞲嘛?你现在怎么样了?疼不疼?妈妈一会就到。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要吃些什么嘛?” 还能听到咚咚咚的脚步声。 於瞲一瞬间红了眼眶,又有些想哭。 “是我,阿……妈……”言放顿了顿,如鲠在喉,他有些喊不出口,眼睫下垂着,“没事了,就破了点皮,脚轻微的扭到了,医生都说我运气好。” 於瞲怔愣住,突然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见过言放的母亲,甚至都没有听言放的外公外婆提起过,哪怕是他那个惹人嫌的爹,也会偶尔间在外公外婆的嘴里骂过一遭。 “那就好那就好,”何倩总算松了一口气,脚步声放缓,“那你们有想吃的嘛?我带点回去。” “不是很饿,”言放话还没说话,就被何倩打断了。 “那怎么行,得吃点,小言呢?小言有想吃的嘛?” 言放戳了一下她,她才回过神来,摇摇头,贴近电话:“我也不太饿。” 何倩说:“那怎么行,都在长身体呢,先挂电话了,我看到有家砂锅粥。我马上就回来,等我,我先挂了啊。” 电话匆忙间就挂断了。 两人又陷入了安静中。 不久前爆发的小争执,男女有别的意识让尴尬发了酵。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妥协。 被这一闹,於瞲也就没那么难过了,好大点事嘛,这不还无痛长高三十厘米呢,她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长个五厘米,现在好了,直接给她超级加倍了,多棒不是。 不过她还有个心愿就是胸能大点,现在嘛,於瞲低头看了眼,平平无奇,一马平川,想着她手差点就要摸上去检验,看看感觉准不准。 “你干嘛?”言放的眉毛蹙起来,声音有些不可置信,俨然像是看一个变态,“吃我豆腐呢?” “当着我面都这样?” “不是!”於瞲眼眶红红的,下意识的反驳,“我是在考虑去隆个胸。” “…………” 还不如吃我豆腐呢。 “要是真的身体换不回来了,那我还不能换个性别嘛?我还想做女生不行吗?”於瞲越说越觉得底气十足。 “……”言放一挑眉,打趣着说,“也行,毕竟哥这张脸,做男做女都精彩。” 等待的间隙,於瞲下去将拐杖取了上来。 刚上来没一会,匆忙的敲门声响起。 於瞲屁股刚坐下又哐的一下,站起来,眼眸轻颤,搓了搓食指腹部,与言放对视一眼,像是喃喃自语,又是告知:“来了。” 言放自信满满,“放心,演你我手到擒来。” 於瞲深呼吸,走过去开门。 何倩拎着外卖袋,发丝微乱,气息不稳的看向他,将手中东西递了过来:“饿了吧,小言你先吃,我买了很多,今天真是麻烦你了小言。” 於学下意识的想喊声妈却被这句小言给堵在了喉咙里,呆滞的接过东西,往回走。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那怕她设防克服。 何倩脸上一闪而过诧异的神色,言放这孩子怎么眼眶红红的,不会给於瞲骂哭了吧,眼睛还是往里屋瞅了两眼,站在玄关处,快速的换了鞋,急忙走过到客厅。 入目便是身上涂着醒目的红色药水的少女,头发乱糟糟,身上还沾染了褐色的水渍。 可怜的很。 “於瞲,”何倩眼眶一下子红了,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手:“吓死妈妈了,接到电话的时候,我真的吓坏了,还好没事。” 言放表情很僵,不知道如何回应,眼睫垂下,手被攥得紧紧的。 何倩松开手,蹲了下来,检查身上有无其他的伤口,满眼的心疼看着他,“怎么摔成这样……疼不疼……怎么从三楼摔下去了……” “不疼……”言放弯起一个笑,小声的回答,“我不小心的。” 於瞲站在一旁,眼睛里有积蓄起了泪水,像是雨天的小水洼,她快速的抹干。 看吧,爱都被要取代了。 於瞲将外卖袋打开,满满当当三四份,将餐盒从保温袋里取出,掀开盖子,白腾腾的热气混着熟虾的香气扑面而来,取出筷子,一并从茶几的一端推过去了过去,“吃点吧。” 端起自己的那份走到对角的沙发坐下,拆开餐具包,用勺子在碗里搅拌,热气腾腾熏得眼睛一片雾气。 何倩絮絮叨叨的话在耳畔响起,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不是她了。 一时间客厅陷入了某种胶着。 於瞲没怪任何人,只是很难不醋,明明是她的妈妈现在却对着别人嘘寒问暖,恶狠狠的用勺子戳着粥里的虾仁。 “小言吃完一会我先送你回学校吧,”何倩在两孩子之间来回打量,两人神情都不太好看,应该是又拌嘴了,“跟言放说谢谢了嘛?” “谢谢。”於瞲低着头,抿了一口粥,听见后条件反射的回答。 “不是说你小言……”何倩有一丝慌张,拍了下旁边的言放,“快跟小言道个谢。” 言放喝粥的手一顿,抬头与於瞲对视一眼,“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於瞲错开眼神低头喝着粥。 怎么这么奇怪呢,这气氛,何倩有些琢磨不透。 目光落到她散乱的头发上,摇摇头笑了下,坐近了些,将那些乱掉的头发解散,以手为梳,轻轻的拢好,细细的梳整齐,再用发圈给绑好。 言放身体不由的一僵,微微偏头,将头都靠得更近些,方便她的动作。 扎好后,何倩轻轻理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温柔的问:“那……你今天是想在家休息还是去学校呢?” 言放低着头,手握着勺子:“去学校吧,高二了,我怕落下课。” 於瞲在一旁都要醋飞了,还给你扎头发! “那也行……”何倩看着她身上的污渍,“那先洗个澡再去吧,摔得都是泥……不过这身上都是破皮了应该不能碰水吧。” 言放点点头又摇摇头。 “吃完先回去换身衣服?”何倩建议到,又转头看向於瞲,“那小言等小瞲换身衣服,我送你们一起去可以嘛?今天耽误你学习了,阿姨真的很感谢。” 於瞲点点头又摇摇头,咽下口中的粥:“好,谢谢……没关系……何……阿姨。” —— 去学校的路上,何倩一直在后视镜里看,两小孩坐在后座上一言不发,心事重重的样子。 越是逼近学校,於瞲感觉越压抑,仿佛是进入了高原地区,空气都越发的稀薄起来。 真的,真的,要替言放上课! 她避之不及的理科! 深恶痛绝! 好绝望! 到了校门口。 於瞲先一步打开车门,从侧边下来,扶着言放下来车。 何倩从后备箱取了拐杖出来,递给言放,询问到:“要不要妈妈送你到班上去,九点下自习嘛?到时候妈妈来接你,小言也一起嘛?” “好。”於瞲点点头。 言放摇摇头说:“校门口不让长时间停车,我自己可以,您……路上慢点……”您字言放说的模糊不清,很快就一带而过,何倩也没听清。 “行,那你走路慢点,地上还有积水。”何倩不放心的多看了两眼才打开驾驶室的车门:“小言上下楼也注意安全。” 两个人老实巴交的点头。 直到车的尾气消失在两人的可视范围,她们才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於瞲深呼吸一口气:“等着,等着我给稳第一!” 言放把手机递给他,打趣:“倒一也是第一,我懂。”随即又递过来一张纸条,“班级大致的信息我都写在里面了,不用怕,基本上没有人问你题目,都是重点班的,差不到哪去,问你,你就假装的点拨两下,心气都高,不会一直纠缠。” 於瞲愣了一瞬,“你什么时候写的……”怪不得她当时好像是看到言放的取单号下面压了纸条。 “在医院的等待片子出来的时候,”言放说,“写的太认真,小姑娘才跑过来想看写什么……” 於瞲瞬间有些愧疚:“我们班的情况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记性还行,”言放有些好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也是,她们班一些女生三天两头的送水,记不住也难。 “还进不进来?!”门口巡逻的大爷盯了很久,忍不住的吼了一嗓子,“马上都要上课了!” “上课不积极——” 旁边的大黄狗复合的应了两声。 思想没问题![撒花] 高中的时候,每次返校都特别绝望,要自己开解好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处暑 第18章 处暑 回过神来,於瞲人已经站在理科一班的后门前,因为她不敢从前门进。 实际上,哪个门她都不敢进。 她希望自己以一种偷偷摸摸的姿势,如秋雨一样悄无声息的潜入,在悄无声息的落到座位上,安静祥和的上完课,不声不响的滚回家。 如此,便是极好的。 但是, 青天白日,不宜做梦。 今天下了大半天的雨,气温骤降了七八个度,冷的门窗都是紧闭。 此时要是贸然的推门而入,那……万一吵到午睡的同学……万一都没睡,那势必会吸引大批目光。 深呼一口气,於瞲抬手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一点五十打预备铃,没关系,她还能磨蹭…… 吱啦—— 一下门开了。 “言放?!”女生抬头的一刹那很是惊讶又压低声音,此时属于午休,手上还拿着水杯,大概是准备出来接水,“你……” “我……面壁思过,啊呸,我刚……”於瞲放弃挣扎,转移话题,“你要去打水嘛?我陪你——” 不怪她秃噜快了,本来就紧张,脑子一片混沌,她也陪同惯了。 陪上厕所,陪交作业,陪打水。 女生间的新时代三陪。 女生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万分,一时间没消化过来。 “言哥,”李成从拐角处窜出来,一把勾搭上她的肩膀,另一只手上抱着颗篮球,“我大老远就闻到你的气味,知道你回来了……” “嘘,”於瞲扭头,压低声音,“有人在睡觉……” 紧绷着的弦稍微松了些,这样也算是岔开了刚才的话题。 “没睡,这帮孙子哪舍得睡觉,都在补作业呢,”李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过还是先进去吧,万一隔壁那帮兔崽子又举报我。” “可姐去打水嘛?”李成直过脑袋低头看了一眼,妙语连珠,於瞲完全没有说话的必要,“给我带杯?” “自己去,”女生白了一声,从他们身旁走了过去。 “我跟你说啊,老刘差点把化学课上成生物课,要解剖你那只小螳螂呢。”李成不觉得尴尬,一边搭着他的肩膀一边把人往里带,还不忘用脚把门给带上。 男生应该刚打完球回来,黏糊糊汗津津的胳膊就虚虚的搭在她的肩膀上,咸湿的汗味飘散过来,一进到密闭的空间更为明显。 於瞲刚松下的弦又再度紧上,耸动肩膀,将李成的手给抖下去。 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 於瞲想找张纸把鼻子塞起来。 后知后觉。 她只觉得背脊一僵硬,整个人都不自在的挺直了背,她居然就这么被李成带进来了。 班上的人不多,写题的,补觉的,还有在后面黑板上讨论题目的。 这么节约纸张嘛? 於瞲松了一口气,大家都全身心的投入到自己的事情当中,都吝啬给她一个眼神。 两小儿辩题辩的津津有味,於瞲出于好奇的瞄了一眼,忽然间辩题的两小儿看了过来,於瞲赶忙搭着李成的肩膀往前走,她现在的个头比李成高,这样的动作顺理成章,水到渠成。 笔直且僵硬的回到了座位上,像是被提线的木偶。 耳边李成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 於瞲低头窥了一眼,言放的桌上很干净,摊着一张做了一半的卷子,笔帽都没盖上的水笔。 就没有别的东西了。 相比之下她的桌子可谓是灾难,思及至此,也不知道言放那边是否顺利…… 於瞲忧愁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全然忽视了耳边的唠叨声已停。 扭头,对上李成的视线。 李成正在拿着矿泉水瓶往嘴里灌水,眼睛却沉思的盯着他。 於瞲像只惊弓之鸟,吓的小幅度一颤,皱着眉,心里虽然打鼓,不会看出来了吧,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问道:“我脸上有字?” 李成将瓶盖拧紧,把水甩进桌肚里,“没……就觉得你有事……” 李成压低声音凑了过来,咸湿的汗味也随着而来:“是不是跟於瞲吵架了,不会在医院打起来了吧。那得多精彩?!” 於瞲眉皱得更深了,“没吵架,很和平。” 竖起一根手指按着人的额头将人推远。 李成的表情顿时变得受伤极了,声情并茂的控诉她,“这叫男人味,”又低头嗅了下自己身上的味,欲语还休的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你之前明明说这个味最性感了。男人真是善变。” 这一套小表情和动作下来,她是自愧不如,仿佛她是一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於瞲难得跟他掰扯,多说多错。 试图转移话题,“下节什么课?” 李成桌上显然就乱的多了,杂七杂八的书堆着,卷子教辅蹂躏在一起,他随意的扒开,瞥一眼:“物理。” 於瞲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谁来给她上氧气罐? 像是因为害怕巷口拴着的恶犬,特地绕了远路避开这个路口,却在打开家门的一瞬间看到它正在你家客厅拆家! 一来就玩这么大的吗? 可以申请暂停时间,让她恶补一下吗? 高中物理跟初中物理完全就是两个级别,一个天一个地。 初中物理她硬着头皮,也是啃了下来。 高中物理简直就要把她那一口牙都崩坏了。 於瞲作为物理考过八分的种子选手,还是侥幸蒙对了两道选择。 当时处于高一上学期,文理还没分科之际,为了保证教学质量,她们高一下时已经文理分科,每周保留一节文理科目,以防高二下的会考。 卷子还没发下来。 物理老师站在讲桌上,哭哭笑笑,一会看看左边的卷子,一会看看右边的卷子。 於瞲以为他教的走火入魔了。 卷子一经发下,边恋渚的脑袋就从前面伸了过来,“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八分。” 笑容还没保持一秒,她的试卷被送了过来,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於瞲抻头看了过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还笑我……哈哈哈哈……鸭蛋呀边恋渚!你晚饭。” “不是……”边恋渚不可置信,“我卷子是没改吧……” 试卷都是机器阅卷,老师只是拿了答题卡,誊了分数。 “我那是不好意思给你打叉。”物理老师站在讲台上恨铁不成钢,“一张卷子都画不过。” 於瞲头吭下来,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 原本还挺难过的,这下到舒坦了。 “笑笑笑,知道你们有些人已经决定好了学文,但是高二还要过学业水平测试呢,你们这怎么过?” “不知道还以为我给别的同学开小灶呢。”物理老师也很头疼,平行班出来两个第一,都在普通班,大家底子应该差不多呀,这……这怎么能考成这样…… 年纪第一和倒一怎么都逮一块了。 往事吓得於瞲一哆嗦,被物理支配的恐惧又上心头。 喉结上下滚动。 於瞲不死心的又瞄了一眼李成桌上的课程表,抱有一丝希望是他看瓢了。 定睛一看。 这课程表可真是少女心爆棚,还花了一圈花边,不过这字,不太像他的字啊。 她们几个初中都是一个学校的,她还记得当时语文老师锐评,说乌龟爬一段都比他写的像字。 鬼画符的接班人。 这莫不是哪个姑娘给他誊的吧,於瞲眯起眼睛,在李成脸上流转一圈,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不是她对李成有什么偏见。 而是这货开窍的实在是太晚了。 用初中班主任的话来说,就是别人都在谈恋爱拉拉小手,亲亲嘴的时候,还有人在炸粪坑玩屎! 初二下学期刚开学,刚过完年,也正好开始上化学实验课。 以李成为代表,带着言放和齐理,兴许是过年的火炮存货还在,又或者是从化学实验室偷摸来的什么。 硬生生的给学校化粪池给整炸了。 那场景,那画面。 好在无人员伤亡。 当然,结局就是全校通报批评,写检讨,停课了一个星期。 当时老师问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时,李成理所当然的说:“好玩呀。” 言放则一本正经的开始满嘴跑火车:“研究沼气的生成。” “研究需要炸了它是吧,”教导主任气的头痛。 “用力过猛,”言放若有所思的说,“下次注意。” 教导主任嘴一歪:“还想有下次!” 这事被传的沸沸扬扬,这李成也算是一战成名。 就有人天天拿着这事嘲笑李成,谁让他是这三个人当中最没异性缘的。 男生自尊心强,也受不住这种嘲笑,势必要谈个恋爱给她们看看。 不过当时这事导致也没有女生想跟他谈恋爱。 好在的是恰巧当时也有个关于新能源环保的比赛。他们就做了关于沼气新能源转换的机制去参了赛,不过是以李成的名义。 拿了金奖。 李成扳回了名声,还真就有女生问他要不要跟她谈恋爱,不过,谈完不过三天就掰了,至此,李成的异性缘,一落千丈。 原因就是:李成没谈过恋爱,也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甚至第一天成了之后都是迷迷糊糊的,吃饭喝水打篮球照旧,压根没想起人姑娘,还是第二天下午放学,女生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家,李成才想起来,他每天的生活费是两块五,他就去小店买了包辣条和听装可乐。 可乐给了女生,自己则拆开那包五毛的辣条边走边吃。 吃完了,满嘴红彤彤的辣油,手上也是辣油,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女生手中的可乐。 女生头皮发麻,赶紧把可乐塞给他,落荒而逃。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整个学校都知道了。 此后,李成再也不吃辣条。 辣条好吃[加油][加油],爱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处暑 第19章 处暑 一窝人涌了进来,带来一阵温热的风。 球鞋在地面摩擦的声音与他们谈论时欢笑声相照应,篮球在地上弹了几下,沉闷的响起。 倘一然运着球往她面前一晃,语气调侃:“哟!这不是我们言大校草吗?舍得回来了?” 於瞲扭过头去看他们,嘻嘻哈哈一堆人。 她手掌在校服裤子上来回揉搓,面色僵硬的不知道接什么。 “给你带了瓶水。”齐理在倘一然后面进来,将水放到桌上,随口一问:“於瞲还好吧。” “嗯,”她揪着大腿肉,逼出点声音,“没什么大事。” “言言,我可想死你了,没有你我课都听不进去了,茶不思饭不想的。” 人堆里炸出一句话,有人推搡着,吐槽恶心。 於瞲讪笑着,不知道给出什么反应,过度的紧张感让她有点头脑发胀。 救命! 谁来救救她! “言哥今天英雄救美呀。”人回归座位,喝水打诨,有人高声问到,丝毫不遮遮掩掩,“啥关系呀?女朋友?!” “学校都传疯了,为了女朋友课都不上了,旁边的同桌半是调侃半是挪揄的语气,“一怒为红颜啊!也不告诉哥几个,呸不地道了吧。” 男生问完后,班级都稍稍微微的安静了一瞬,又有小声的讨论声流出。 以题为掩饰,心却不在题上,眼神不着痕迹的偷摸着瞄了过来。 “不然呢,咱言哥洁身自好着呢,”有人接了一嘴,“看过言哥跟哪个女生——” “怎么可能!”出于本能的反驳,脱口而出的打断了男生的话。呼吸都慢了半拍,氧气重新回归大脑,理智也一并归来。 她好像有点应激了,怎么办,怎么办。 男生也是没想到他这么激动,愣了片刻打圆场道:“我开玩笑……” “别胡扯了好吧,”李成翻了白眼,“你们脑子里能不能装点别的呀。举手之劳,好人好事,言放根正苗红,你就是掉粪坑里了,言放也会找根棍子给你捞起来的好吧?” 脸色僵硬,於瞲低下头遮掩,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没什么大不了的,越紧张越容易错。 心里也清楚必须给个交代,不然不知道会被传成什么模样,堵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她舔舔干燥的唇,抬眸,尽量用一种稀松平常的语气开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其实她是我邻居。托阿姨的交代,才帮上一帮。” “青梅竹马呀?!” “邻居?!”里里外外的人像是要把他给吃了,“青梅竹马!” 炸开锅了,像是爆米花机里刚炸出的米花,噗咚噗咚,一瞬间的功夫,就膨胀开,蔓延到各个角落。 言放怔愣住,至于这么激动嘛? 而且他刚刚说的不是两个字吗?怎么她们就自动翻译成四个字呢。 连轴转了一个多月,高强度的刷题看课,考前有点小发烧都没不知所措,顺风顺水的答完题,还提前交了卷。 此时此刻他却生出点不知所措。 就在十分钟前,他刚要踏进后门,准备凭着记忆回到座位之时,就被连人带拐杖像是被妖精捉住的唐僧般,按在了外面的墙角,就差拿根绳捆起来了,还贴心的给她安排了椅子。 可是少女们灼灼的目光又何尝不是一根绳索呢? 言放目光所及皆是乌压压的一片人头,女生们的眼睛兴奋的亮起,像是车灯。 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我靠!你跟言放谈了呀!” 直接坦荡的一斧头劈下来,劈得言放一个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防御。 “全校的人都知道了!牛逼啊!” “她们还说言放特别溺宠的摸了摸你的头,说这都能摔到呀,真是个小笨蛋。” 叽里呱啦的声音争先恐后的在耳边炸开。 谈什么?於瞲不弹他脑蹦子就不错了。 沉默了片刻,权衡利弊一番,还是坦言:“其实……我跟言放是邻居。” 于是乎,就有了开头那咋咋呼呼的一幕。 “那他怎么溺宠的摸摸你的头?” “他是看我头上有灰想给我拍掉。”他张嘴就扯。 天地良心,他当时真的是没有别的心思,但是……现在吗…… “那他为了你翘课……” “於瞲,”边恋渚像剥包菜一样,扒开层层包裹,走到她身边,像她的发言人一样,“想知道的都知道了吧,各位都散了吧,邻居而已,谁还没个邻居,又不熟。没看到人腿还伤着嘛?你们哪个班的,小心我告你们班主任。” 一顿鞭炮似的输出完,挥挥手,低头对她说,“你咋不通知我一下,我好来保护你,我给你发信息也不回!” “还没聊完呢……” “马上上课了,聊啥聊,”边恋渚挥挥手。 人群疏散开,连带着呼吸都顺畅了。 “没带手机,”言放深吸一口气,如实回答,抬手去摸墙角的拐杖,边恋渚心灵至福,拿了拐杖就献到她手里,扶着她另一边胳膊。 言放有些抵触肢体接触,却还是忍住了。 边恋渚语气有些乖巧:“怪不得,我跟你说,简直是炸了,乱七八糟的八卦,你别看校论坛,不过有我在,你放心,不会再重蹈初中的覆辙。” 他脑仁有点疼,高强度的用脑,他今天就不该返校的,应该在家睡个一天,就不会碰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被边恋渚像搀老佛爷似的请回座位。 小部分的女生蜂拥而至,围在她的座位边,七嘴八舌的关心。 言放礼貌的笑了一下。 低头一看,豁!上供呢这是。 座位上摆满了苹果香蕉,旺旺仙贝,巧克力,阿尔卑斯糖之类的零食。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物归原主,送到广播站播失物招领。 大家都很担心你。边恋渚替大家总结。 言放故作乖巧的点点头,眼睛圆溜溜的转,强装熟稔,“大家真好,我好开心。” 鸡皮疙瘩冷了一胳膊。 有小女生眼睛亮晶晶的:“你跟……” 边恋渚打断施法,“你想吃这个吗?给你给你。” —— 於瞲表达完后。 连带着空气都安静了三秒,前后门被关的严严实实。 班上的那群男生像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狒狒,兴奋极了:“噢噢噢!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天生一对?!” 於瞲瞬间像是石化住的雕塑,一动不动,她貌似就告知了一个身份吧? 剩下的他们是从哪只耳朵里听到的? “你惨咯,你坠入爱河咯!”赵云强跑到讲桌上,咚咚咚的敲着桌面,对她说:“之前是暗恋吧,默默守护,今日人一受伤,吓得魂飞魄散了吧,怪不得刚考完数联就马不停蹄的回来上课——” “打住——”於瞲内心抓狂,忍无可忍,“首先,你可以出书了,其次,并不熟,别乱传。” 男生眼睛盯着他看,试图看穿他,“心之蛙一直摸你肚子。”名侦探柯强靠近嘴里念念有词,“瞧给你紧张的哟,我懂我懂,漂亮的叫小青梅,不漂亮的叫发小,邻居。” 他嘴上没把门嘛,於瞲有些恼火,真想拿学校锁大门的链子来锁他的嘴,皱着眉冷眼看了过去。 赵云强见形式不对,老老实实的给嘴拉上拉链。 班上依旧闹哄哄。 还有人调试好机器,拿着大疆来采访她:“考完数联,感觉怎样,能进决赛,参加冬令营吗?” 我那知道,於瞲却还是学着言放装逼,“易如反掌。” “还得是言王,手到擒来呀,”采访者活络的夸赞一番 ,又调转镜头,小跑着跑到齐理的座位前,对准他,“哎,课代表,林哥是不是说下节课小测验来着,喊你数卷子了嘛?考的怎么样呀,稳的不行吧。” 一连串小炮仗似的。 “没有,估计他自己整理好了,”齐理笑的温和,保险起见的说:“应该可以。” “他那么懒的人——” 於瞲脑袋像是上锈的机器,缓慢的调转方向看向李成,僵硬极了。 迟疑的重复了一遍,“考试?!” 李成理所当然的昂了一声,这不是家常便饭嘛,还没来得及言其他。 林老师就夹着一沓卷子踏着预备铃响走了进来,手上拿着玻璃杯,里面泡着碧绿的茶叶。 人一哄而散,采访者说曹操曹操到,心虚的不行,连忙关了仪器,往外套里面藏,飞奔回座位。 於瞲眉毛一下子蹙了起来,脑袋里像是安装了警报器,此时正发出尖锐的爆鸣。 一来就玩这么大?! 我要退学! 一声闷声,林老师将杯子放到了讲桌上了,开始哗啦啦的分起了卷子,“要上厕所的赶紧去啊,两节课连考。” 走下来,递给前排的东西:“从后往前传,把考试无关的东西都收起来啊。” 於瞲就差抱着卷子痛哭流涕了。 她手颤颤巍巍的摸到裤兜里,想掏手机拍照给言放写。 “老师!”后排有人举起手来。 突然的一嗓子,吓的她手猛缩回来。装模作样的端详着卷子,硬着头皮逐字逐句的浏览卷子。 一灯泡的电流与其两端电压的关系…… “讲。”林老师喝了口茶,吐了口茶叶沫子。 男生声音高昂:“少张卷子。” “啊呦喂,”林老师皱了下眉,“我这记性,下次还是齐理你来数,”话题一转,看向他:“言放,去,我桌子的第二个抽屉,拿张卷子给他,你离门进。” “哦好!”於瞲呲溜一下站了起来,嗖的一下就溜出去。 天赐良机啊,等会,他办公室在哪里。 於瞲掏出被她折的四四方方的小纸条。 纸条上列了条条款款,写的无比清晰,堪比武林秘籍。 拐着弯进了办公室。 预备铃响后,办公室空无一人。 於瞲松了一口气,毕竟他们英语老师就喜欢磨磨蹭蹭等上课铃响才来,感谢天感谢地,走到办公桌前,半蹲下来,掏出试卷。 拿卷子的手一顿,计上心头,干脆拿了两份,直接给言放一份让他写完再偷梁换柱。 掏出手机,面部识别,直接解了锁,点进Q/Q,找到高一上学期的班群,翻到联系人。 添加小鱼饼干为好友。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於瞲看了眼时间,不能磨蹭太久,赶快同意,赶快同意。 手机屏幕暗了暗,抬手点亮。 於瞲心里就像是安装了一口大摆钟,七上八下的。 快点同意呀! 屏幕欲暗下时,一条短信点亮了屏幕,也点亮了她的心。 【我们已成功添加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啦~】 紧接着又弹出一条消息:【我在楼下,卷子给我,拍给我也行。】 料事如神啊。 於瞲也来不及想别的其他,拿了卷子就往外冲,差点跟外面的齐理撞了个满怀。 “齐齐……理……”於瞲眼眸闪过诧异神色。 齐理解释:“老林急性子,等一会就急了,让我来帮忙。” 把一份卷子递给他,於瞲说,“我肚子不舒服,先去上个厕所。” 眼神顺着齐理落到了自己手中的另一份:“我那份搞脏了,我在拿一份,你先回去吧。” 齐理微微挑眉,却也没反驳:“行。” 简直是跟时间在赛跑,完全来不及做出思考,拐了弯咚咚咚咚跑下楼,气都没喘匀,眼睛一下子就瞄到了那拄着拐杖的身形。 他站在楼梯旁的拐角,不出来,是看不见人的。 “卷子……卷子给你,”她压低声音,把卷子递过去,“你……”疑问还没发出,就被打断了。 “我说脚突然发疼,去校医室看会,你朋友要陪同,我拒绝了。”言放声音压低,拿过卷子,扫了一下:“下课来校医室。” “你别老是拒绝她,会伤心的,”於瞲好声好气的说,又惊讶的问:“一节课能写完?!” “**不离十。”言放没回复上一句,杵着拐杖,一瘸一拐的朝校医室走。 身残志坚,於瞲望着那纤细的背影,又有些愧疚。她摔了腿,却要言放替她承受。 打了报告,於瞲回到座位。 眸光瞄到李成已经写完选择题,开始写填空。 妈耶,这速度。 校服裤子口袋浅,纸条又塞在手机上,坐下来的时候一挤,像是从小口里挤出的奶油般,那张纸条明晃晃的从裤兜里流出来。 如落叶般飘至正准备巡逻一圈的林老师鞋边。 众目睽睽之下。 世界仿佛有三秒的真空时间。 於瞲:………… 脑子的弦紧张的都快要崩断了,喂喂喂,能给她喘口气的时间吗? 青梅竹马赛高!![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处暑 第20章 处暑 校医室里。 言放躺在床板上,卷子盖在脸上,写完在那闭目养神,手中时不时的转一下笔。 这张卷子不难,纯粹是联考前给他们练练手速。 校医务室的老师瞥一眼,又收回目光,继续查看药品有没有过期。 一来就往病床上一躺,哼哼唧唧的说自己脚痛,给她看又不乐意,说躺躺就好了。 来这蹭床,逃课呢? 一个高大的身影跨过门槛,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老师好,喊完便往里面的走。 床上的少女睁开眼望过去,招了招手,一副大爷做派,艰难的起身,於瞲拿起靠在墙边的拐杖就递了过去,扶着人起来。 “哎哎哎,你两逃课搁我这谈恋爱呢?”校医不乐意了,语气不好的发问,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眯着眼确认身份,“高二一班,言放是吧。” “你这么有名啊?!”於瞲震惊的偏过头说。 “胸前有铭牌,”言放无奈的笑了下,“还没到天下谁人不识君的地步。” 言放在校医看过来的瞬间,遮住了胸口的铭牌,笑了下:“老师,我脚腕刚刚真疼的不行,现在躺一会舒服多了,这是我哥。” 於瞲皱着眉低头看过来,你这搁谁都介绍我是你哥呢?这么占我便宜不好吧? 校医推了推眼镜显然不信,却也难得纠缠,便摆摆手让她们离开。 还没下课,校园里空荡荡的,於瞲拎着细软的胳膊,试探的禀告道:“刚刚……那张纸条掉出来了,我被喊去办公室……” 她眼睑下的皮肤微动,憋着一股笑,观察言放的表情,见他表情无恙 结合前因后果描述发生的事情。 栾树鹅黄的花被打湿一朵朵旋转着掉落,嫩粉的小灯笼跃上枝头,偶有水声滴落。 校园里并不安静,老师带着小蜜蜂的讲课声清晰可闻,於瞲不自觉的降低声音:“当我就关上办公室的门,往哪一站,感觉脑子的筋都在胀痛,还以为是劲使得太大,跟你在楼梯口撞那一下撞得,但不至于后劲这么足吧。” 言放惊叹于她的叙事方法,倒叙中混着插叙,还是解释道,“昨晚发烧了。” “哦,怪不得,”於瞲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阐述,“当时我那个紧张的,头疼心脏要跳出嗓子眼了,林老师往教椅上一坐,拉过一张椅子,招呼我坐下,一副知心大哥哥的做派让我别紧张,坐下聊聊。” “我规规矩矩往那一坐,没什么表情,实则紧张的背后冒冷汗。”她表情一拧,生动形象,“可吓人了。” 言放配合的皱眉,“是吓人。” 於瞲很满意他这个反应,“接着他就开始跟我讲道理,什么你这个年纪应该做什么什么不该做,什么维护同学的心情我都能懂,我当时也只能点头,反正纸条都给他了,我说别看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我也不是跟死鱼一样任他宰割,还挣扎了一下,她表情有些小骄傲,望了言放一眼,“我说这是别人的**怎么办呢?” “接着——” 她像是说书先生一样,卖起了关子,观察言放的反应。 吓死了吧。 言放抬眸接收她的信号,故作好奇的说,“结果呢?” “还是没拦住,他唰的一下——” 於瞲突然抬高了声音,手上比划着打开纸条塞动作。 言放有些想笑,抿紧嘴忍了下来。 “打开了那张字条,我只感觉腺上激素直线飙升,跟我高一上学期偷摸吃辣条,一抬头跟教导主任对视上的心情是一样的。” 两人下意识的对视,看着彼此相熟的脸,又不自然的扭过头。 太割裂了,以一个旁观者的视角看自己的脸。 陌生又奇妙。 两人走至走廊下,於瞲轻咳,“是你找护士借的医院的纸张,上面还印有医院的名字。” 字迹流畅,有力,不难认出这是言放的字迹。 “他一眼就看出来是你的字迹,粗了的浏览了几行,吃惊的看向我说,你……记这些干嘛?!” “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情急之下,灵光一闪,脱口而出——我得了阿兹海默症。” 於瞲观察一眼言放的反应,故作无辜的说,“我也不是故意的,纯粹是没办法了。” 讲述完毕,等待着身边人的制裁。 言放听完却轻笑出了声,眼眸清亮的抬头看着她,“很厉害,临危不乱,还能自圆其说。” 语气坚定,眼神肯定。要不是手上扶着拐杖,於瞲都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噼里啪啦的鼓起掌来。 “你不怪我?”於瞲眼神怀疑,抿了抿唇,只觉得嘴皮发干,有些诧异的说:“我撒了弥天大谎。” 哎,怎么跟她设想的不一样,言放应该暴跳如雷,控诉她毁了他的形象呀。 “为什么要怪你?你对我歧义有点深哎,”言放觉得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好吧,我是骗你的,”於瞲面无表情的说,“果然,你还是看出来了,怪不得这么淡定。” “於瞲同学,”言放轻笑,“你对我歧义真的很深呢。” 说罢,便拄着拐杖,从前门打了报告进去了。 於瞲手上拿着卷子,思绪万千,她对言放的滤镜确实很重,日积月累,总会以恶意揣测他,是一种很变扭的处境。 很坏嘛?也不全然,那是什么呢? 该怎么去形容她们现在的关系呢,是朋友嘛?显然不,是陌生人?是同学?是邻居? 於瞲有些无法言说,也无法下定义。 回到班级,李成凑过来半个脑袋,“你怎么拉屎拉这么久,便秘啊。” 於瞲翻白眼,推开他,“是了,”手扶着校服外套,里面还压着张卷子呢,想赶紧打发了他,好将卷子掏出来,“你写完了?” “没呢,还有最后一道题电路题,”李成又将身子转了回去。 林老师抬头看了眼黑板上挂着的时钟,还有两分钟下课,说,“要上厕所的现在赶紧去,一会下课了,错峰如厕啊。” 刚刚纸条掉落除了给她的心脏吓到慢了一拍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林老师还悠然自得的捡起来递给他,丝毫不在意的继续转。 要知道换了她们班,老师早跳起啦,说什么也要检查她的纸条是不是写了什么答案,或是恋爱的证据。 这就是重点班的信任度嘛? 抽纸,轻微的板凳挪动的声音,有人流从他身边走过,李成也随着大部队去了厕所。 好机会,如此良机。 於瞲眼观眼,不着痕迹的扫视一圈,很好,没离开的人都沉浸在自己的做题小世界中。 奋笔疾书。 抬头瞄一眼老师,也沉浸着做题,拿出最快手速,唰的一下,将卷子抽出轻柔的放到桌面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感觉她快都能去表演魔术了。 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看着眼前那张写满的卷子,她真的,抽出来了。 拧开眼前的瓶盖,抿了一小口水,压一压她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脏。 又抽出支笔,煞有介事的检查,却没勇气抬头确认是不是有人看他。 小动作一套一套,心虚极了。 有惊无险,直到第二节课过了十几分钟,林老师抿了口茶,“都写完了吧,来同桌互换一下,还有二十多分钟我们来讲一下这张卷子。” 哎?不交啊?! 於瞲听完嘎巴就差趴到在桌子上了,强忍着崩溃,揉了揉眉心。 沃日!! 於瞲:我小丑[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处暑 第21章 处暑 於瞲困得不行,不知道是精神绷得太紧,一松下来变得像皮筋一样,失去了弹性,也失去了警惕性。 林老师抑扬顿挫的讲题声不绝于耳,她的眼皮也一点点耷拉下来,瞌睡虫悄悄入侵,猛的一撑,被吓得一激灵。 手掌在校裤上摩擦,清醒清醒,左右瞥了一眼,好在没人看过来。 不能认真听,一认真听就困。 “哈,你这电路图画的歪歪扭扭,”李成兴奋的压低声音,“扣分,没我高了吧。” 她瞥一眼,应该是言放垫着被子画的,没穿透纸背就算好的了,扭过头,随意的打量着这个班级,瞧一瞧有没有熟人,分散注意力。 高一下学期进行的文理分科,她记得当时所在的平行班级也有几个考进来重点班,齐理,倘一然,还有……随着视线,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女生,黄阕。 真厉害呢,於瞲弯起嘴角,她跟黄阕并不熟,但有种莫名的磁场,很欣赏彼此。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眼神太过炙热,女生皱着眉毛瞪了过来,看清是他的一瞬,呆滞了片刻,又扭了回去。 她……是不是在瞪我,好像变得不是很欣赏了……於瞲老老实实的收回视线,不敢到处乱瞟,盯着李成的卷子,乌龟爬似的字像漩涡一般,她伴着催眠的讲课声,进入了另一个时空。 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於瞲染上了王者荣耀。玩的那叫一个如火如荼,打的那叫一个水深火热。 随着段位像爬楼梯一样平遥直上,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之势,却在度过星耀大关之时——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天傍晚,於瞲跟边恋渚吃完晚饭踏着火烧云的尾巴回到了家,屋内空气燥热不流通,她就搬了把小椅子坐在阳台乘凉,并开启了一把紧张刺激的王者荣耀,那对她而言可是至关重要的晋级赛。 她小心翼翼的清线,发育,参团,却被射手质疑不支援,於瞲刚要解释两句,那人却开了麦,一切皆在於瞲的意料之外,电光火石之间,粗俗不堪的话语夹爹夹妈的蹦了出来。 於瞲第一反应就开了麦与其“友好交流,”那人愣了一下,轻飘飘的一句:女的呀,女的玩什么王者。 知其身份,射手更为得意,恶意的往低俗的方面去骂。 那是她第一次直面恶俗丑陋。 有一张网络的面具为遮挡,如黑夜之下,那些阴沟里的人就敢肆无忌惮的将沟底的污秽泼洒,泼向那些路过的人。 因为——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於瞲最后屏蔽了他,强撑着哭意打完了这一局,攥着手机,强忍笔尖的酸涩之意,她才不要因为这种烂人掉眼泪呢。 敲门声响起。 她憋红了一双眼眶去开门,是言放过来送葡萄的,天台上言放外婆两年前种植葡萄架已经不知不觉中结果了。 咬着牙关,沉默的接过了那一串黑紫黑紫的漂亮葡萄,因为只要张口,她的眼泪也会随之一起掉下。 过了几天,於瞲就把此事当做戒网瘾了。却没想到那个男生加了她并为此道歉。 於瞲烙下了阴影,不怎么玩游戏,好友呼唤才偶尔上线。发现有个段位不高的女号加她好友,她欣然同意。 恰逢人在线,便一块拉过来玩,没想到此人技术好得令她咂舌。 有大腿,她又激起游戏瘾。 暑假悠长,不知不觉快到开学的日子,不能常玩,於瞲便想加个Q/Q方便联系,王者号是跟Q/Q号关联的,王者局内的头像是可以改的,点进Q/Q主页发现头像并不一样,且有些眼熟。 顺藤摸瓜,问了几个同学,那居然是齐理的小号。 那一瞬间,於瞲懵了好久。 她在班上的口碑并不好。之前跟她假玩的那个女生还曾得意洋洋的说过:“我们班男生都讨厌你。” 於瞲没啥表情,冷淡的哦了一声,心想:我还不喜欢他们了,被他们喜欢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 说不上多难过,只是隐隐约约有些不痛快,像是鞋子里进了沙,又弄不出来。 有些膈应。 於瞲大概也知道原因。 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逗一逗女生,扯下头花,拍下肩膀,开两句自以为不痛不痒的笑话。因为力量悬殊,或者别的什么原因,女生是打不过男生的,所以这些大多换来的都是女生的打骂,男生觉得很有趣,像逗小猫一样,是一种将女生处于弱势,弱化的戏耍。 这种差别让於瞲觉得很不舒服,没有被尊重。所以只要有男生逗一下她,她会非常用力的打回去。 很重。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自尊心都很强,稍微一点没把握住度就变了质,直接能干起来。 因此她在学校里跟不少男生起了冲突,一点都不退让的态度,为此还被叫了好几回家长。 久而久之,男生对她也就敬而远之。 还经常流传她是母老虎,以后嫁不出去没人要咯。 男生的嘴也很碎,心眼也很小。 於瞲不屑。 后面边恋渚知道这事,去跟那个女生大吵了一架,把人骂的狗血淋头,简直是把她学到的难听的话都输出了一遍。 成功的将那个女生骂哭了。 於瞲觉得很痛快,扯平了,我哭一次你哭一次。 边恋渚买了一大桶的冰淇淋,带到班上给她,若有所指的说:“我就很喜欢於瞲!於瞲是最好的!” 那一刻,有风有光。 窗外透亮的樟树,夏日的蝉仿佛叫的都格外的动听。 那一刻,边恋渚简直帅爆了。 是为你做到哪一步,我都乐意,无论前因,不及后果。 结果就是两人把那桶冰淇淋当做结拜的酒,一点没浪费的在班上库吃库吃炫完了,然后双双把烧发。 於瞲还是很开心,因为人生左右不过几段时光,有人愿为你冲锋陷阵,她觉得这是无上荣光。 齐理与那些男生不一样,他从不参与,像是静默的山,任凭风浪起。 言放呢,就是针尖麦芒,到哪都是扎眼的存在。 很特别的一瞬,想起单独玩游戏的点点滴滴,於瞲觉得不一样。 这很不一样。 於瞲想,这大概就是喜欢。 她没有经验,事实上她说过话的男生不超过十个,打过架的男生倒是不少。 所以当她红着一张脸,盖棺定论的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边恋渚时,并且信誓旦旦的说,这就是喜欢! 边恋渚先是皱着眉,把手中的冰淇淋挖了一勺塞进她的嘴里,欲言难止的看了她好几眼,十分不相信却又不想打击孩子第一次喜欢人的积极性,毕竟在此之前边恋渚都担心这孩子是不是厌男啊。 并送上了最真挚的祝福,一定可以的!他包喜欢你的。 实际上, 边恋渚知道她们两个都没正式的说过一句话! 喜欢就有鬼了。 李成噗嗤噗嗤的笑声把他笑醒了,下课铃声响起,嘈杂的脚步声传来。 於瞲顺势倒在桌子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用手掌搓了搓脸,手掌很宽大,能将整张脸都覆盖。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些复烧了,睁开眼的一时间有些眩晕,脑袋迷迷糊糊跟浆糊。 侧躺打量起言放的手掌,手纹很浅,手指很长,不得不承认,很漂亮的一双手。 其实每个人对身体部位最熟悉的地方,不是脸,而是自己的手掌。 是时时刻刻低下头就能看见的部分。 手指并拢,在分开,在并拢,有意思的玩耍起来。 并拢在张开的一瞬。 指缝之间,她窥见一双清凌凌的眼睛。 冷静柔和。 於瞲微微张大了眼睛,有些燥热,心脏一时间快速的跳动起来,闷热的教室仿佛一刹那间有轻柔的风涌来。 她随即将手老老实实的放下来,后知后觉的尴尬劲冒上来,好好的,玩什么手呀。 “上课我看见你睡着了,是不是难受的,”齐理看着他脸上奇怪的红晕,伸出手探了探体温,“还是先具体量一下,摸着有些热。” 於瞲老实巴交的点点头。 李成在一旁咋咋呼呼,“咋搞的,兄弟,兄弟你还好嘛?” 齐理将水银温度计递过来,她接过放到腋下夹住,抿着唇冲人笑笑。 好尴尬。 “言放,外面有妹子找,”倘一然从外归来,指了指门外,看他表情不对凑了上来,“怎么了这是?又烧起来了嘛?” 实则不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处暑 第22章 处暑 闻言,於瞲侧目向外张望,走廊上只有零星的聊天走路的人,没有瞥见谁在门外驻足等候。 秋雨复来,远处葱茏的树群像一团被融化的绿色颜料。 於瞲不放心,拉高了校服衣领,遮住了下巴和嘴角,起身夹住温度计出去了。 不出所料,一出来就看见女生躲在墙角处,怯怯羞羞,低着脑袋,手拎着塑料袋,上面印着正大药房,应该是感冒剂之类的。 见她出来了,女生连头都也不敢抬,支支吾吾的抬起了手。於瞲感觉眼下皮肤连带眼尾都热了起来,烧得更厉害了。走廊外的风带着秋雨的凉意,跳到她露着的手背上,只觉得舒服。 女生支支吾吾的话还没怎么说出口,头却越来越低,“你……吃……”言语中已经有了颤颤巍巍的紧张感。 她轻笑了下,眉眼都舒展开了,“别紧张,慢慢说。” 生病的嗓子带了一种哑音,在她慢条斯理的语气中,变得像是有安抚人的魔力一样。 对面的女生声音一顿,头越来越低,声音越发抖了,“你……吃药了……吗?” 怎么还越来越害羞了,是不是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来送药的。 她想了想,可能人也不想送,委婉的拒绝好了,带着朦胧的笑意,“还夹着温度计呢,收不了。” 眼神示意胳膊处夹着体温计的地方,奈何女生看都不看她一眼,无奈的靠着墙借力,侧着头说,“大冒险输了吗?你不来送又没人知道的,没关系……” “不是的……我不知道……”,女生解释着,焦急的抬头觑一眼,男生衣领立起来,拉到鼻尖处,就这么漫不经心的靠着墙,眼神因为生病而有些暗沉,眼周烧红一圈,女生的耳根子唰的红了起来,又连忙埋了下去,比鸵鸟都过之而无不及。 高二十一班都是脸皮厚的能砌成墙之辈,很少有这种单纯,羞涩的性格,羞得她都想吹一声流氓哨。 “这下着雨,来回两栋楼跑也不怕冻着,我这也有药,”她吸了下鼻子,声音有些低哑,“心意我收到了,快回去吧。” 对待这种羞涩的少女,她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 女生听清了,觉得他温柔的不似平常,呆呆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表情说不上失落还是高兴,又迅速的低下脑袋,同样很小声的嘱咐,语气平稳了不少,“那你……注意保暖……早点好起来……药……” 僵硬,腰板微弯,步调缓慢的转过身,先前走了几步,楼梯口等候的同伴拉过她的手,温柔的附耳说了几句,於瞲都没发现拐角还有个人。 细雨依然不依不饶的靠近她,往她的衣领里钻,被冻得一激灵,扭头看了一眼护栏外。 护栏外,细雨如烟,模糊了世界的边界。同样都是淡黄的花,栾树的花却像黄色的火焰一般有着漂亮的绒绒的流苏花蕊,那样明媚而鲜亮;桂花却小小的如米粒,安安静静不出挑,却香的陶醉,香的叫着十里八乡都能闻得见。 真是每种花都有它独特的魅力。 带着笑回到座位,李成吹了声口哨,“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 这话,听着, 怎么有歧义? “应该可以了,”齐理出声提醒。 於瞲将温度计取出,在光线下扭转一圈,看见里面细细的线。37.6°C,“还行,低烧。”转过头,尽可能的装作若无其事的对视一眼,递过去:“给。” 总觉得跟齐理对话时空气都稀薄了,於瞲说完就想找点事干。 奈何,她题不会做,话不会说。 齐理到没什么反应,将药放在他桌上,扭开矿泉水递过来:“先吃一粒,到晚上再量一次。” 於瞲接过握住瓶身,并不想喝,怕喝完上厕所,她还没有做好进男厕所的心理准备。 李成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行啊,也不是很烫,脸怎么烧成这样。” “没有……”於瞲不经意的避开李成的手,扣出胶囊,纠结了片刻,恨不得用意念吃进去。 “咋,还要做心理准备呀,”倘一然抱着手臂,他们三个就这么等着她吃药,“还是等着它在手上化开。” “要趁它药效最浓的时候吃,”她张开就是胡扯,语气带着病时的懒散。 表演个生吞?她苦中作乐的想,跟言放真是难兄难弟,一个摔伤腿,一个发烧。 生吞是吞不下去,快速塞进嘴里,尽可能的稍微抿一口,将药骗下去。她嗓子细吃这种胶囊容易卡住,所以她向来不乐意吃,每次何倩压着她吃完还要她张开嘴检查,就是怕她放在舌根下再悄悄吐掉。 “咋看你吃个药那么痛苦呢,”李成颇有些感同身受,“都感觉卡我喉咙里了。” “陪一个?”她递出去,开玩笑道。 上课铃声如雷声轰鸣。 轰走了一圈喋喋不休的少女,言放总算耳根子清净了些。 他瞄一眼桌上贴的课程表,政治。 从桌肚里翻出相应的课本,政治必修四哲学与文化,里面夹着一本笔记。 透明的封面壳,透过壳子能窥见第一页如画般的自制内封,手账胶带制成,认真力透纸背的字迹。 挺漂亮。 翻开内页,连看了几张,字迹在他脑海中已有雏形。言老爷子是书法家,笔墨纸砚他是从小玩到大,模仿字迹更是信手拈来,仿着豆哥的字迹给几个损友开假条属于是家常便饭。 政治老师留着一头刺猬式的短发,步伐轻矫健的跃上讲台,干脆利落的喊到上课,并在言放站起来之前用手势示意他不用起身。 有气无力——老师好, 精气神足——同学们好。 上课的老师都按照流程先关心一遍她的伤势,再叮嘱其同学,雨天上下楼慢行。 言放实行乖孩子三部曲——点头微笑加附和。 政治老师三言两语说完,便抽出粉笔在黑板上写下相应的标题,快速的进入讲课状态。 将书翻到相应的页数,言放转了下笔,分班已有一个学期之久,分班后一个大周三节文科课的占比,少的完全没有存在感,压根也没有人听,都在做其他主课的作业。 主观唯心主义,客观唯心主义,形而上学主义。一连串相似又不同的词蹦跶出来。 真是熟悉又陌生,言放有点烦躁的敛眉,却还是耐着性子,认认真真的听,瞥见别人记笔记,他就跟着。该抬头时就望着老师点头肯定。 困意悄无声息的降临。 一来是他许久没上过文科,听的似懂非懂,二来是政治着实催眠。 他记笔记的手一顿,捏了捏眉心,感慨还好没学文。 课程过半,脑袋迷迷糊糊的犯浑,上眼皮一碰下眼皮,他猛的再睁开,字小规模的爬行于纸上,丑的他眼皮一跳,以为李成偷他本了。 耳边传来偷笑声,於瞲的同桌赵月悦递来一颗糖。 言放下意识的想拒绝,脑海中又闪过於瞲郑重其事的面容:“不许拒绝别人的投喂!并且要适当的分享!不许败坏我的好人缘!” 然后缓缓的点点头,摊开了手掌。 手很小,细葱一样的手指,直到那颗糖被放进手心,他才倏地回神,收回。 手指蜷缩了一下,纤细白皙的手指,藕粉色的指甲,涂了一层亮色的甲油,明显的月牙。 言放无声的笑了笑。 乘着老师在黑板上书写的空隙,言放把那颗糖剥开,放进嘴里。 辛辣清凉的薄荷味直接在嘴里爆炸,清凉感直冲脑门,困意瞬间散了大半,凉的他鼻腔都可以直通到脑门。 赵月悦带着期待的看向她,小声道:“怎么样,是不是精神了多了?”手晃了晃那黑色包装的长方形糖——荷氏。 言放点点头,含糊不清的道了谢,便收回目光,将糖蜷缩于舌下,凉的他舌尖像是涂了牙膏。 临近最后一节晚课前,於瞲给他发了消息。 言放:[吃什么?我晚上给你带。] 小鱼饼干:[不用,你姐妹说她包了。] 仗着发烧,她趴着休息了三节课,加上吃了药,她精神气充足,整个人焕然一新。 於瞲趴着掩着手机,瞄一眼消息愣了下,质疑的敲出一句话。 言放:[她一住校生怎么给你带饭,食堂又不能打包?] 除了高一军训时在食堂吃了几顿饭后言放便转战校外,所以能不能外带他还真不清楚。 小鱼饼干:[不清楚,可能山人自有妙计。] 还发个猫猫疑惑的表情。 虽然是她的表情包,但言放一用,怎么看上去就嘲讽性拉满。 於瞲深呼一口气,不能主观臆断。 她对边恋渚知根知底,说的话一定会做到。但她高一寸学校高一丈,边恋渚上个星期借其他走读生铭牌跟她一起外出吃饭才被逮了个正着,门卫大爷正处于对她印象深刻的时候,这个节骨眼出校门等于自投罗网。 她想了想打字道:[还是别了吧,你别把铭牌借她,她有前科。我给你带,保证你吃饱喝足。] 打完字她便将手机揣进桌肚里。 按照言放的说辞,中晚饭都是在齐理家私厨馆用餐,包了一整年。 下课铃声解放这座沉寂已久的校园,三秒后,楼动山摇。绒絮般的雨已经停了,地上还是湿哒哒的反着光。 边恋渚特地从他的座位前绕,匆匆冲过,只留下一句我一定让你吃上好饭菜。 只用不到十秒的时间,教室的人就被清洗一空,只留言放一人。 言放弯腰翻出於瞲所有的试卷,他得确认於瞲对这些知识的掌握情况,以确保在后续有侧重的方向。 还有两个星期月考,这次又是八校联考的形式,学校格外重视。 看完语文看数学,数学卷翻了两张,他心里就有数了,鲜红的分数——53、57、39 她於瞲是一点不带学? 翻完试卷,在校园官网上查排名,言放心里大致有数,挺厉害的。 於瞲是打着擦边球凭指标进来的,从排名吊车尾到现在的位居中游。 从试卷就能看出,对其他科目是下了功夫的,代价就是献祭数学。地理和语文好的突出,单科在年级能排到前三,两个星期不知道能不能学到这种地步。 他沉思了片刻,怎么还有点压力呢。 言放翻出於瞲的地理书笔记和试卷,对照着这个月教学重点开始查看。 —— 是一家私厨小馆,门店不大,传统的徽派建筑。 於瞲步履稍微落后,他今天有点低烧,话不多他们也理解。 中式的装潢,有石桥有流水,青花瓷的大缸里面几尾游鱼。转角进到上善阁,楠木质地的门牌,提了上善若水四个字,瘦金体,锋芒毕露,字刚劲有力,入木三分。 於瞲瞥了两眼。 刚入座,李成就嚷嚷着:“十全大补汤有没有炖好呀,我要饿死了。” “马上就好了,齐理笑下,“饿不着你。” 於瞲眉眼微垂,组织着措辞:“那个……我能不能……打包一些带给……於瞲。” “你要毒害她啊?”李成反应很大。 门被推开,淡淡的舒肤佳沐浴露的味道随着人一并进来,倘一然落座在她身旁,换了身衣服,一件白色短T,额前的黑发还微微沾湿,他最后两节课去体训,训练完洗了个澡才赶来吃饭。 自顾自的倒了杯水,一口闷完,接话:“谁害谁?” “他!”李成手颤抖着,“於瞲罪不至死。” 於瞲皱眉望了过去,已然代入角色:“她何罪之有?” “对呀,无罪,你还要害她。”李成一副不信任的表情,“虽然说兄弟永远站在你这边,但是吃牢饭的事,兄弟一定会阻止你!” 两人争执,吵的水深火热之时,齐理已出去又进来,倒了两杯水递过来,“跟阿姨说了,让她先打包一份,应该没什么忌口吧。” “他知道个der,”李成嚷嚷,报复下午嫌弃他汗味一事。 “你过来,你坐过来说,”於瞲就差捋袖子了,她忍很久了。 李成靠在齐理身旁,“就不。” 小厨房上菜的速度很快,两荤两素,还一个十全大补汤。餐后水果,都是应季的水果,又大又新鲜。 吃真好,於瞲颇有些羡慕。 男生吃饭很快,李成不仅吃饭快,说话也快。 聊最近发生的出的新手游,聊篮球,聊新款鞋。聊的於瞲一言不发,默默加快速度吃饭,这样嘴就不闲了。 於瞲拎着那份打包好的饭菜,无纺布的袋子,印着齐式私厨。思索着怎么把饭菜送给他,自然不能她本人去,流言蜚语已经够多了。 走至楼下,眼珠子一转,后退两步,捣了捣李成,“去,你去送。” “这我经手了可就说不清了,”李成伸出个手指头晃晃,老神在在的说,“休要害兄弟我。” 於瞲下意识的挑眉,这饭菜她都没经手。在旁人看来她们是有多不合啊。 自己送算了。 想着,就看见边恋渚顶着一头蓬松的羊毛卷,端着盘子,对——食堂的餐盘,健步如飞。 餐盘里硕大的两个鸡腿——摇摇晃晃。 岌岌可危。 边恋渚嗖的一下就从后门钻了进去,像一只灵活的仓鼠。 “刚才什么东西咻的一下钻过去了吗?”李成震惊,向他们确认。 於瞲暗自瞪了他一眼:你才东西。 食堂的安保人员气喘吁吁的跑到路口中央,“同学……你们有没有看见……有个同学拿了学校食堂的餐盘跑出来了,食堂餐盘那能外带啊!” 於瞲摇头,李成欲点头。 她眼快手快,一掌推向他脑袋上硬是用重力给人变成了摇头。 “嗷嗷,谢谢同学们,”安保人员迟疑片刻,觉得也没有包庇的必要,便离开了。 李成一脸震惊加欲哭无泪的瞪大了眼看着他。 倘一然噗嗤一下笑出来。 “你们先回去吧,”於瞲尽可能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到,“我自己去送吧。” “行……”倘一然想点头,又止住了,怕也给他来一下甩成摇头,“六点半要听力的……”自然而然的脱口而出,但言放怎么会不知道呢。 李成捂着脑袋,还在懵逼中,就被齐理和倘一然一左一右的架走了。 於瞲拎着饭菜,叹口气,她并不是非去不可,而是她瞥见了边恋渚没拿筷子。 於瞲:小瞲专送,很不高兴为你服务。 她们用的是彼此的手机,所以登的也是彼此的Q/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处暑 第23章 处暑 再度踏入这片熟悉的土地,不过一个下午,於瞲却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教室人不多,三三两两的女生聚在一起,啃面包的,吃校外小吃的,减肥啃黄瓜的。 於瞲也想悄摸的进来,不惹人注意。奈何她们班同学一个个注意力极其分散,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惹得她们左顾右盼。 刚一只踏入,就享受到一排齐刷刷的注目礼,视线炙热 。 於瞲瞬间被眼神提醒。 哦对,她现在不是……这个班的呐! 那能这么自然而然的踏进来! 撤退,走到窗台边,扒拉开窗户。 言放正与一盘荤素搭配的饭菜面面相觑——因为没有筷子。而边恋渚拍着胸脯,义气的像一起上梁山的兄弟,二话不说的从本班借到了隔壁班,只为寻一双筷子。让她的好姐妹吃一口饭。 “吃吧,”於瞲在众目睽睽之下从窗台将外带的餐食抛到她的课桌上,语气不自然的说:“里面有筷子,何阿姨让我给你带的!” 声音刻意的放大。 随意的瞟来瞟去,查看言放有没有乱翻她东西,定睛一看,她早上带的一整包抽纸就剩三分之一了? 这帮姐姐妹妹的,她就一上午不在,使劲薅呢? 边恋渚刚才外班借到一次性筷子踏入教室,就看到这一幕跟受惊的猫一样,瞪大了眼。 於瞲对上边恋渚惊恐的眼神,无声的笑了下,打算撤离。言放没有剩饭的习惯,望着两份分量旗鼓相当的饭菜,思索了着於瞲的饭量。在送饭使者打算抬脚回归本国时,隔着窗台喊了一下她,“等下。” “哇哦~~”一个个八卦的不行。 班上同学都暧昧的看了过来,眼神仿佛都能产生电波。 於瞲尴尬的想找个地缝,视线与他对上。 言放指了指饭菜,声音降低,“带回去,给李成吃。” 於瞲歪头质疑,“带回去?” “吃不下,”言放称述道。 於瞲不乐意了,她辛辛苦苦,在一片质疑声中艰难的送了这份饭,居然让她原封不动的带回去,置她的面子于何地。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 於瞲眉眼一转,计上眉梢,压低声音,模仿油腻气泡音:“吃——不——吃?” 言放尽力装的乖巧,不Bking不臭屁,於瞲一句话还是能让他破功,笑出来声。 乐了好半响。 从外包袋里取了筷子,默不作声的先解决从食堂外带的饭。 於瞲有些不爽,两个鸡腿,一看就是边恋渚自己没吃省下来的。 现在全被言放品尝了! “还不走吗?”言放吃了两口,瞥了眼正在肖想鸡腿的少女,出声提醒道。 於瞲回过神来,下意识的看了眼边恋渚,女生在他看过来的一瞬,若无其事的假装看桌子。 这桌子可真桌子。 於瞲调头就打算回班,刚走两步,就被堵住了,像极了羊入虎口。 梁欢宜首当其冲,笑的乖巧,“言放同学?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於瞲克制住表情,简直没眼看,摆摆手,逃似的离开。 “别走呀!进来坐坐呀!” 言放笑笑,继续享用饭菜。 晚自习,不讲课,数学老师坐在讲台上,周围围了三三两两问问题的学生。 言放对照着於瞲的笔记赶进度。 於瞲的字很舒服,与本人不相符的柔和。 忽的想起,於瞲和他一起都在他外公手底下学过一段时间的书法。 小的时候,於瞲很不安分,就跟有多动症一样,上课喜欢动来动去,坐不住。 后来,何倩听说练书法能平心静气,也就出去打算给她找个老师,言放外婆听说了,也就让人把孩子送到他这来,反正言放现在也跟着练,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一样。 何倩也试图推脱,毕竟言放他外公的名声在外,缴费心里也没个数,不知道出多少,不缴费,心里也过意不去。 最终也没推脱掉,外婆说住一起,远亲不如近邻,而且他跟言放外公有时候可能还要外出还得指望她帮忙带带孩子,那是不是也得给钱呢?再说两个孩子关系不好,就是接触少了,多待待,说不定还能培养两个孩子感情,不至于那么针锋相对。 话说到这份上,何倩也不好推辞,便一拍即合。 结果,两人都臭着个脸,胜负欲极强,小小的孩子都以为自己是大人,都觉得自己情绪隐藏的很好。天天练完就拿着对方的作品挑刺,还会打混了让别人挑,看谁写的好。 虽说最后於瞲心没静下来,但字练的不错,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人动,字不动工工整整。 人不动,字动歪歪扭扭。 也没培养出什么效果,但却练了一手好字,即使后面不跟着练,字也是有神在的,神韵在,形就散不了。 说不出他们字哪里一样,但是总有几分神韵很像,如出一辙的感觉。 从下午回来,於瞲就没怎么喝过水。只有刚刚吃私厨菜时,他们给是明里暗里让她喝了一大缸汤。说是专程为他而炖,补一补,十年少。 刚坐下听完听力,英语课代表收了录音机送去办公室。四周只余沙沙翻书对答案的声音。 一股熟悉而又特别的热流穿过,直达某处。 於瞲表情一僵,这汤才喝半个小时不到,对这幅身体是一点都不留恋。 着急忙慌的要离开啊。 磨磨蹭蹭半天,左瞥右瞥,前看后望。重点班就这点好,每个人都仿佛与世隔绝,沉浸在自己的学习世界中。 悄摸的难为情的打开手机,点进Q/Q:您要如厕吗?一起呀。不行,太殷勤了。 陪我上厕所。 太命令了。敲敲打打,删删减减。 还是直接说吧。 於瞲打下几个字:【我想上厕所……】 半响没回复。 屏幕快要灰暗时,又快速的亮了起来: 【去,这幅身体暂时就归属你了,要洗要刷,都不用跟我打报告。】 於瞲用手圈住,调暗亮度,头微微低下:【我不敢……】 对面手速飞快:【怎么,需要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给你保驾护航嘛?】 於瞲有些难为情:【我没去过男厕所……而且里面好像是排在一起的,万一……你能陪我嘛?】 小鱼饼干:【我可进不去,做不了你的眼睛】 於瞲退步:【就在门外等我……】 言放质疑:【我还爬个三楼,陪您上厕所?】 於瞲考虑周全:【我下来上。】 言放正在写一道特殊地貌的成因题,思绪刚有些苗头,并不想起身,推脱到:【您在憋憋?】 【男人不能憋!!!】 还打了三个感叹号来表达事情的重要性。 言放忙中抽闲瞥了眼消息,无奈的轻笑下:【哟?完美带入了。】 【那个对了……就是你们上厕所擦不擦?】於瞲纠结上厕所带不带纸,就算擦,她也不好动手,啊啊啊啊啊啊啊,好烦,一张脸涨得通红,都快滴出血来了。 “你又烧起来了?”李成抽空撇了一眼,准备看他写到哪里了,有些担心的说,“怎么红的这么厉害。吃药了吗?”瞄到她的手机,“给谁发信息呢?” “没谁……,”於瞲红着脸,“我要去上厕所。” “去呗,跟我说干嘛,”李成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需要我把八抬大轿抬您去?” 【你拉完屎不擦?】 打完发送,言放又觉得哪里不对…… 刚上晚修,老师刚坐下将教案摊开准备动笔,於瞲就起身打了个报告,数学老师抬眉,却也没不高兴,反而笑了下让他赶紧去。 她略微有些羞涩,感觉还挺强烈的,有点急。 溜到到一楼,轻车熟路的抵达厕所边。 言放已经拄着拐杖在门口等着了,开口即是调侃:“要不要我教你怎么上。” 於瞲瞪了他一眼,没说话,红着脸皮进去了,不过片刻,出来洗完手,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我去隔间上的,我没看,我蹲着上的。” 言放挑眉,笑了下。 於瞲还沉浸在自己的聪明才智中……,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你要上厕所吗?”於瞲觉得礼尚往来,她也可以等言放上完。 “不上。”言放拒绝的摇摇头,他一个下午都没怎么喝水。 “是不方便吗?”於瞲思索了一下,确实,学校居然没设置无障碍厕所,败笔。 言放想起什么,交代道:“培优课一共两节,你上一节就行,上完按走读生正常时间段放学。”说完抬头看她,厕所门口的灯不太亮,冷白色调,却也能照出那张脸有些红的厉害。 “还在发烧吗?”言放没想太多。 於瞲走近两步,半弯着腰,一手扶住拐杖,另一只手将她的手掌往现在这张脸颊贴,贴完又往额头上移,语气挪揄,“我脸皮薄,臊得慌,不像你。” 言放抽回手,借她人之手摸自己的脸,感受自己皮肤的触感,说不出的奇异,意外的,手感很好。 跟自己触碰自己,完全是两种触感。 言放刚打算调侃两句,你学着点之类的话。就听见於瞲有些兴奋的低音。 “我手好嫩好软呀。” 他意味不明的笑了下,“谁脸皮能薄得过您呢?” 回到座位时,言放发现桌面上已然有一张纸条。他抬头寻找纸条的主人,接触到边恋渚的目光,了然的点点头。 摊开纸条,一只愤怒小鸟占了大半张纸,可见主人的愤怒不满。 黑色的字字字珠玑,控诉道:“为什么上厕所不喊我,为什么去医务室不让我陪,为什么吃言放给你带的饭比我给你带的饭多!!为什么!!我真的生气了!!” 话的末尾,还打了个括号PS:今天早上是我的错,现在是你的不对了,快哄我!! 掏出手机,言放把这张纸条拍给於瞲看,让她组织语言,他誊抄转达。 於瞲哄边恋渚那真是有一套,两三句话发过来,真是她敢发,言放不敢抄,写了两三个字,就难于继续,划掉改成了硬邦邦的几个字,别气了,请你喝奶茶。 言放:嘿,几个字就能哄好,果然女生要的不是道歉而是态度。 於瞲:不不不,非也,非也,是取决于是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处暑 第24章 处暑 雨滴是一群透明的蝌蚪,游向窗底,淹没不见。夜色沉闷,车窗边雾气模糊,朦胧了天地间的界限,世界万物皆疯狂生长。 高二晚自习共四节,走读生只上三节。 於瞲用袖子擦拭雾气,露出一小块通透的世界,霓虹灯透过雾气变得斑驳陆离,柔和的落到她低垂的睫毛上。 言放靠在另一边,目光落在她身上,三节晚修给人上得蔫吧了,像水分流失的绣球,糟糕透了。 他能怎么做呢。 於瞲演了一晚的漫不经心,现在俨然演不动了,下午有多轻松自在,晚自习就有多折磨崩溃。她上得快要昏厥。 晚自习不应该是看看小说,写写作业,最放松休闲的时光嘛。 什么破培优课!什么破物理!什么破题! 物理那些符号公式,她看的熟悉又陌生,像是小学同学见面,眼熟又叫不上名字。 连铲子都不会握,就要她移山,她才是“於”公。 别人是来培优的,她是陪笑的,啥也不会,只能苦笑。 各路神仙显神通。一道题出黑板上,底下刷刷刷开始动笔,她摊着草稿纸,抄一遍题目沉思。还要提防着旁边的人时不时凑过来瞥一眼。 会个毛线球球!她连题目都看不懂! 更糟心的是——她压根没有可抄的对象,李成那个字写的,没个十年使老花镜的使用年限,绝对认不出来。 上完培优课,还得补作业,作业多到令人发指!一溜侧边黑板写完,以为放暑假呢。 於瞲越想越委屈,外面是朦胧秋雨,她的心里却下起了磅礴大雨。 楼道间昏黄的灯光,一丝丝的坠下,朦胧的像是淡黄色的雾。 何倩先至一步将门打开,将伞和拐杖靠在墙边,水顺延而下,一滩小水渍。扶着少女的背脊,协助於瞲将言放轻轻卸下来。 於瞲扶着人将拐杖递来。言放接过,受伤的那只脚肿的厉害,只能不系鞋带,松松垮垮的套着球鞋,膝盖弓着,裤腿上移,露出一截茭白似的的小腿。 何倩弯腰从鞋柜拿了棉拖,蹲下准备帮人换鞋。 言放眸色一凝,吓得连忙出声,却被一道更急切的声音抢先。 “妈——何阿姨……” 何倩没听清,却感受到言放着急的语气,直起了身,询问到:“怎么了小言?” “她脚伤着了,一只脚也站不住,坐在沙发上会好换一点。”於瞲没等何倩准许,大步走进来,立在玄关处快速换了鞋,胳膊环过少女的腰,将人一提,夹着腰,裹挟着将人带进去。 何倩似乎是惊到了,愣在原地反应了片刻,才拿着棉拖过来,神情还有些没缓过来。 言放坐在沙发上,弓身将鞋子脱下,於瞲心领神会的接过要放到鞋架上。 何倩看着他自然而然的动作这才反应过来,将棉拖放置地上道:“我来吧,”接过球鞋,“雨天身上都沾湿了,我去拿两条干毛巾擦一下。小言你先坐会。” 於瞲坐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两人面面面相觑,看着彼此熟悉的脸,又不自在的错看了眼。 真是要命,当着人亲妈的面,搂着人的腰就将人拎进来。言放脸上臊得慌。 何倩去而复返,手中的干毛巾一条递给坐在侧边沙发的思考者,一条她亲自帮坐在主沙发的臊得慌擦发尾的水渍。 言放不自然的表达自己来,却被果断的拒绝了。 於瞲默默的盯着害臊哥,像是在偷窥什么幸福的画面,手狠狠的摩擦着头发,当做,不对就是言放的脑袋来擦。 气氛沉默像是夏日暴雨未至时的空气。 於瞲擦干发丝,低垂着眼眸,嘴唇蠕动:“何阿姨,那我先回去了。” 何倩轻吸一口气,今天这孩子看着情绪不高,思虑片刻说:“小言,今天着实麻烦你了,我煨了点甜汤,上了这么久晚自习着也该饿了,吃一点嘛?”又怕人拒绝,补充道:“邻居阿姨的,知道小瞲摔了,都煲了汤送过来,我自己也做了,实在有些多的喝不完。” 言放也有留她商讨之意,助攻道:“我有题不太会……”准备拿起一旁的白色书包。 一只大手更快,抢先拎了起来,递来拐杖,她怎么会拒绝她亲妈的好意呢,温声说:“那打扰了,谢谢……何阿姨。” 言放接过拐杖,却莫名的紧张了一瞬,下一步是不是就该进房间了。 心念一动,有些局促和慌张。 女孩子的房间该是什么样,他身边并没有可供参考的对象。只在李成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李成有个大他三岁的姐姐,时常倒苦水,抱怨他是佣人。吐槽他姐房间时而乱的无从下脚,行李箱摊着,衣服扔到到处都是;时而心血来潮收拾,干净整洁,还带点香味。 是变化,是不被定义。 那, 於瞲的房间会是什么样。 他从来没有进入过她的这一方小天地。 独属于於瞲的私人领地。 就仿佛是进入了,她的秘密基地一般。 看看地板,看看拐杖,看看他那颗……紧张的心。 何倩总觉得哪里隐隐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思索着去厨房盛汤。 於瞲余光一直偷瞄着,见何倩进了厨房,就转身盯着言放,“你先闭眼,我自先收拾一下,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是吧。” 也好,言放点头,给他一点缓冲的时间。 推开门,於瞲按亮旁边的开关,将人安置在一旁的靠椅上。 手脚麻利的开始收拾,先将椅背上的衣服抽出来,睡衣挑出来叠放整齐放在床尾,剩下的叠一叠放到衣柜里,穿过一次的外套约等于没穿过。 从衣柜里抽出新的枕套,换上。被子铺好,毛绒玩偶排排坐好。 书桌上摊着的教辅,练习册,於瞲刚要整,就听见敲门声,眼疾手快的将书移到言放面前,手扶着椅背,低声说:“睁眼。” 假模假样的跟人讲题。 何倩推门而入,就看见如此祥和的景象。她总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两孩子一整天都在和平相处,关系好的让她都别扭。 炖的甜鸡和滋补的冬瓜猪蹄汤放置一边。何倩有些欣慰的看着难得的和平,叮嘱了两句,便将门轻轻带上。 於瞲松了一口气,搬来床尾的椅子坐到他身侧。 言放扭头看她,她坐在稍矮的椅上,两人得以平视,眸光流动,难得的柔和,他弯了弯嘴角,“怎么了这是?可以跟我说说。” 一句关切的话就足以让於瞲红了眼眶,她不得不承认,她现在除了言放没有别的倾诉对象。 是秘密的共同拥有者。 於瞲嘴角下压,眼眶已然开始湿润,绝望,是真的到了一种无路可走的境地。 “你能明白嘛?我一个刚学会直立行走的猿人,下一秒就让我参加奥运会,还要求我超过博尔特!”委屈巴巴,於瞲从来没觉得这么难受过。 满心忧愁,只有对数学的敬畏,物理的恐惧,化学的绝望。 “这才刚刚开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演下去,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她越想越伤心,眼泪开始往下掉。 打游戏被骂的厉害时,她没哭;从楼梯上摔下来,疼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她也没哭;被人讨厌指着鼻子说所以男生都不喜欢你,她更没有哭。 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憋不住了,没人懂学理的痛苦。 少女的脸在泪眼中模糊,微微凑近,只能捕捉到一点忧虑的神色。言放抽了软面纸,一点点擦去她的眼泪,可是越哄她越难过,越哭她越绝望。 “这世界根本就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你肯定在心里暗暗骂我是个傻逼,你是物理化大佬,你哪懂我们这种标点符号都看不懂的人的心情?我还心虚,我还慌张,晚自习比课还难熬,你懂他们叽里呱啦说了一堆,然后等你回应的焦灼吗?我只会嗯啊,对,他们说我装高冷,我是纯愣!” 鼻涕眼泪糊了满脸,哭到后面已然变成一抽一抽的模样。“你根本就无法感同身受……”於瞲绝望的哭,又猛的压低声音怕被听见,一张嘴险些被口水呛到了,“咳咳……咳咳咳……” 言放去拍她的背,给她顺气,端来甜汤递到她手上,“别哭了……转学行不行……” 难得的温柔,让於瞲越发得寸进尺。 势必要哭倒这老城小区。 於瞲喝了几口汤,咳嗽感被顺服,泪眼婆娑的看着言放,嘴角抿出委屈的弧度,“由理入文易,从文入理难!懂吗?我已经开始恐惧明天了……” “我——”言放一张嘴又止住了,他确实不懂。 “你压根就不懂,”於瞲吸吸鼻涕,小声的抽泣,觉得是在对牛弹琴,哭了一会,情绪散去。她低头把那碗汤喝完,她并不嗜甜,此时却这觉得这碗汤好喝极了。 哦,言放好(hao)甜呀。 於瞲眼尾一片红,将拉开白色的书包,将作业掏出来,“你快写吧,写完我明天还要交。你怎么都没个书包呀,害得我只能把你的作业都塞我包里。” “在学校就做能完成……”没有带回来的必要,后面一句在接触到於瞲幽怨的目光就止住了。 书桌宽敞,两人共用也不觉得拥挤,写了一会,於瞲思绪飘远,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停下笔,“你说,这世界真的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吗?人真的能和另一个人互换身体吗?” “任何常理不可解释之事都有其理可辨。”言放笔耕不辍,“我跟倾向于人未完全的认知世界。” “齐理?” “真实的理,”言放顿了下,不经意的看过来,“科学可以证明一切,目前不能解释的,并不代表未来也不能。”言放说完低头笑了下,“你说,我要是往这个方向研究能拿诺贝尔生理或医学奖嘛?” “拿奖之后,应该会被保送,不对,不止会被保送到清北,可能还会当院士。” “那奖能加个名字吗?”於瞲眼睛亮亮的看过来,觉得他说的可行,“我不想当院士,我想当博士。” 你现在更想当女士吧,言放还是不戳人伤心事了,心道。 言放逗完她,继续写题,“不过当务之急,我们得试试怎么才能换回来,我查过了这个周末下雨,同样的时间天气地点,再试一次。” 於瞲有些心不在焉,“你好像已经被保送了吧,数联肯定能过吧。” “还得参加冬令营,决赛后进了集训队才能。” 於瞲咽了咽口水,不确定的开口,“冬令营什么时候?” “十一月中旬左右。” “也就是说,我们只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於瞲盘算一下,咯噔一下,惴惴不安的看着他。 “换不回来怎么办?” 於和愚的读音很像,不知道能不能get到。[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处暑 第25章 处暑 思绪混乱的像是一团毛线。 於瞲无措的笔顿在纸上泅出一小块墨渍,皱着一张说:“数竞怎么办?” “好大点事,当状元咯,”言放懒散的往椅子上靠,调侃着:“去看看那数竞的题有多变态,说不定打通了神督二脉,数学突飞猛进。” 於瞲一时间分不清他是在安慰还是在挖苦她。 “不必愧疚,”言放坐起来,给她喂定心丸:“这不是你造成的,不必有负担,你比我可难过多了。” 顿了顿,他轻声而郑重的说:“辛苦了,於瞲同学。” 说不出的异样,感觉像是海水一点一点舔舐她的心,心脏变得潮湿而柔和。面上佯装淡定,於瞲点点头转过身子,安安静静的继续完成作业。 暖色的灯光,补完语文,习惯的瞥一眼看旁边人的进度,言放行云流水的写到数学试卷的最后一面。 目光跟随,笔尖轻点着语文周周练,言放写题很流畅,眼神扫一遍,思路也就出来了,稍难的地方,扯张草稿纸,潦草又随意的列式,片刻便能得结果。 表情自在,又显露出几分认真和沉浸,透过少女的面庞仿佛窥见了言放本来的模样。 静谧温和,周遭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她耳朵里只听见的言放笔触摩擦纸张的声音。 嘀嗒,嘀嗒,几滴雨猛的砸下,细碎的雨声蹴然响起,在玻璃上开出了花,水流顺着窗柩蜿蜒而行。 於瞲慌张的站起身,哐的一下将窗子关上,哗的一下把窗帘拉了个严严实实,手指攥着淡黄色的窗帘一角,不知道在掩饰什么。 “吓着了?”言放笑意盎然抬眸看过来,语气拿捏的很好。 於瞲低垂着眼睫坐下,是推辞是闪躲的说,“你不用刻意装温柔哄我,我没那么脆弱,哭完就好了,情绪发泄出来就没事了,”她稍微顿了顿,有些不知所措的想要保持原样,“你不必刻意迁就我。” 沉默半响,她听见言放说好。 接下来两人安安静静,各怀心事的写题,中途除了言放找她换回手机,别无交流。 桌上圆润的星之卡比手上扛着的闹钟分钟悄悄的转了一圈,於瞲舒展筋骨,维持一个动作太久,骨头都僵了,长手长脚一抻,舒袒多了。 作业堆积到回家完成,着实有些吃力。 “这样吧,主课我们相互写一下,除了数学,副科再带回来换着写,”於瞲捏了捏后颈,站起来,把作业理齐,拿走言放的那份,“你明天记得交,语文你让边恋渚帮你送下。” “行,”言放点点头,“我买了些生活用品,应该送到门口了,要麻烦……” 於瞲惊讶的看了他一眼,细心妥帖,挠了挠眉下,“我也买了……” 虽然说互换了身体,但贴身衣物之类的还是自己穿过用过,寄居在别人的身体里用他人物品,她还是觉得不自在。 “那能用很久了。”言放说,没太惊讶。 於瞲顺便将喝完的碗勺端出来,打算直接洗了。 带上门,就瞥见何倩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开关门的轻响惊扰到她,何倩望过来,用手势示意她放那就行,於瞲点头回应,走进厨房,将碗洗刷干净放好,转身去了门口。 何倩打完电话走了过来,温柔的说,“回去了?今天真是麻烦小言了,说句体己话,你和小於这样心平气和的相处,阿姨好高兴。” 於瞲转头,平时看她何倩都是平视,言放个高,这么俯视何倩,显得人很小,客厅的灯很亮,脸上浓浓的疲惫一览无遗,从工作中匆忙抽身,学校家里跑个遍,买菜煲汤,清理她弄脏的衣物,直到晚上还要处理工作上的事情。 累坏了吧。 喉结上下滚动,於瞲觉得嗓子干涩的不像话,“对不起……” 何倩吓坏了,“怎么了小言,今天一天看你心情都不太好,要是不介意可以跟阿姨说说。” 名字像个符咒,封印於瞲那些不该滋生的心绪,她摇摇头,错开脸,轻声说,“没有,有点发烧,提不起来劲。” “发烧了呀,那有没有吃药呀,现在烧退了吗?今天晚上还淋着雨了……” 於瞲只是一味地摇头,“没事了阿姨,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何倩见他闭口不言,也就不好在问,还是不放心的叮嘱:“注意身体,现在学习任务重……”话还没说完,电话又打了过来,她投来抱歉的神色,於瞲不在意的摇摇头。 匆忙间,何倩走向阳台处。 拉开门,於瞲快速的拎起地上的两个袋子,溜进房间递给他,“你买的东西还有我买给你的。” 言放一眼就瞥见了她微红的眼眶,没多问,只说,“好,你那份填的是我家地址。” “行,”於瞲弯了弯嘴角,收拾好心情,指给他看,“睡衣在这,你……洗澡吗?” 言放目光闪烁,怕刺激她,“身上有伤口,我过两天再洗澡。” “那我给你擦擦?”於瞲也松口气,拿盆去卫生间接了热水,将架子上挂的干净毛巾收下来放进盆里一点点浸湿。 言放人已经自觉的转过来,闭上眼睛。 盆搁在她原先坐着的椅子上,拧干毛巾,掀起衣服让言放攥着,细白地手指弯曲攥紧那一截衣角。温热的湿毛巾在他身上一点点的游走,水渍冷却,那一处皮肤微凉。 隔着毛巾还能感受到他手指按住用力的触感。 言放紧闭的睫毛轻颤。 於瞲被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给逗乐了,“紧张成这样?” “你说,何阿姨此时推门而入,是先打死你还是先弄死我。”言放干涩着嗓子说。 “得一起送精神病院了,”於瞲哼哼,心想,你知道现在特像什么吗? 妻子瘫痪在床,丈夫不离不弃。 於瞲倒完水,指着床尾:“你晚上睡觉就穿这套,我一般三四天换洗,还有一套在衣柜里,到时候需要我找给你。” 顿了顿,男生的面容皱了皱眉毛,思索了片刻,拿起那套睡衣向言放走了过来,“闭眼,我先给你换上。” “行。”言放回答的干脆。 於瞲动作很快,套上了那上衣,她眼睛也没敢看,纯粹是凭感觉。 闭着眼睛,失去了视觉,皮肤就会变得敏感起来,布料柔软舒适从面部摩擦而过,仿佛带着於瞲皮肤的温度,那股平时闻起来很淡很淡的柑橘味此刻却浓郁的仿佛成了一片橘子海,像他涌了过来,将他包裹住。 换完衣服后,两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沉默,尴尬。 於瞲只能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一点半了,得走了,要换了别的男生,估计她妈搁五秒就进来勘探情况。找话题的说,“你睡衣什么的……在床边,衣柜里?” “没有。”言放脱口而出,也是没反应过来。 “?” 话已出,临时改口只会显得遮遮掩掩,言放说的自然,也表明自己坦然,“我一般裸/睡。” “……”於瞲深知言放不是那种人,却还是忍不住的强调,“我不管你以前,现在你要是敢裸/睡,我就挖了你的……自挖双眼。” “不乱看,不乱摸,”言放一副你撩开了让我看我也会把眼珠子下了不看的坚定,朝门口轻抬下巴,没什么情绪的说:“请离开我的闺房,我要睡觉了。” 还闺房,真当你是黄花大闺女。於瞲嘴角扯了下,离开将房门关好。 言放望着人离开的背影,缓缓的将自己陷入被褥之中。 满是於瞲馥桂的身体乳的味道。 真是要疯了。 拎着言放给买的一堆日用品,拧开门,白猫溜达而过,摸了两下,补了点猫粮。 凭着记忆,这间应该是言放的房间吧,她没进去过。 按开灯,四处打量了一番,房间很大,规整干净,床头挂着一幅书法。 有些稚嫩,却又不失锋芒,如其人,坦荡张扬。 靠门的地方有个楠木打的柜子,透明的玻璃,放置着大大小小的奖状,奖牌。於瞲定睛一看,笑了下,里面有一排探头探脑,表情各异的橙留香小手办。橘色的外皮,圆滚滚的身体和球一样的小手。 隔着玻璃点了点。 他还真是爱屋及乌呢。 言放此人呢,对酸的接受度格外的高,多酸的东西对他来说也是小菜一碟,而於瞲恰恰相反,吃不了一点酸。 双方并不知情,所以两个人的梁子是越结越深。 彼时,两人年纪还小。六七岁的於瞲粉粉嫩嫩的像个小面团,可爱极了。 她外婆送来一堆橘子,是自家院子种的,何倩就让她去给言放家送些。 六七岁的於瞲敲敲门,软软的喊着:“有人吗?我妈妈让我来送橘子。” 言放外婆高女士开了门,就看见扎着小羊角辫,目光软软的於瞲。拿着比她脸还大的篮子,用力的拎了拎,“高外婆,这是我妈妈让我给你的。” 高女士目光慈祥,笑的脸上都快有褶皱,甜甜的应了声,接过那篮橘子,高兴的将瓷娃娃哄进来,让她自己先坐在沙发上,去给她榨果汁喝,拿些言放小姨送来的月饼。 临近中秋,墨蓝色的骨瓷盛着个头不大的油黄色月饼,旁边的杯子装着淡淡绿色的果汁。 “是用梨子和黄瓜榨的,清甜,”高女士说完又去房间招呼言放出来吃水果,深口的草帽瓷盘装着几个从篮子里挑出的橘子,放到桌上。 言放从房间出来,刚临摹完祭侄文稿,指腹沾了点墨色,洗干净了才出来挑了个顺眼的橘子剥开。 “酸吗?”於瞲想着她妈妈的念叨,抬头不见低头见你和小言好好相处,开口问到。 言放摇摇头。 於瞲继续眼巴巴的望着他。 言放从旁边的篮子里挑了一个递给她。 於瞲摇摇头,每个橘子的酸度都不一样,有的能酸出眼泪,有的一点点酸,有的又是甜甜的。就像是魔法小狐里面的怪味豆,可不一样了。 年纪虽小,她却深谙此道。 言放看了看自己正在吃的橘子,想了想,掰了一大半递了过来。 於瞲甜甜的笑了起来,白白的小手接了过来,说了声谢谢。她觉得和这个男生也不是不能做朋友,毫不怀疑的把橘子塞进嘴里。 下一秒,酸的口水分泌,眼泪飙出来。 小脸皱皱巴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发誓,绝对不要跟这个人成为朋友。 思及至此,於瞲一阵尴尬劲,当时哭的声音太大,言放外婆还以为言放欺负他,揪着人耳朵就先让他道歉。 超市的塑料袋打开,里面琳琅满目,有内裤,有毛巾,牙刷牙膏,於瞲皱着眉,内裤不洗就穿行吗?行吧。 从衣柜里拿了件短袖充当睡衣,拿着洗漱用品和她买的大刷子进了浴室。 思索着要不要给言放打个视频,以证清白她绝不看一眼,碰一下,又因为羞耻而放弃了。 被人盯着洗澡好奇怪。 挤沐浴露放在刷子上,简单又快速的洗漱一番。 雾气腾腾,她一边擦头,一边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番。 朝夕相处,她连言放的脚步声都可以分辨出来,却没认真的看过言放。 肩膀竟然长这么宽了,个头抽条的如此之高,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长成这样了,但她好像突然才意识到。 陌生,茫然。 她微微皱眉的望向镜子,镜子里的男生也望向她,就好像……她在跟言放对视一般。 男生睫毛很长很直,微微下压。 盯了很久,她才转移目光,於瞲伸手摸上那耳垂上细小的黑痣。 这小黑点,好像是小时候,她不小心把自动铅笔扎到言放耳朵留下的。 历久,竟成了一个痣。 橘宝:不是故意的,信几分。[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处暑 第26章 【梦境】副线 鲜红明艳的婚袍,绣着金色的凤凰,底部有暗纹,盖着暗红华贵的盖头,盖头四边滚了一圈掐金丝。 看着就像不是寻常百姓。 床上铺满了桂圆红枣花生,早生贵子真是自古就有呀。 於瞲心底异样的清楚眼前的这一幕是梦。 清醒梦。 这下好了,不用嫁人,直接娶亲了。 头带着新鲜花式的嬷嬷,递来合卺酒,视线下移,她瞅见了一双宽大的手,指节修长,指腹有不明显的薄茧,稳稳拿住那半边葫芦。 她现在还是个男的啊。 嬷嬷向上小步移走,端坐在喜床上的女子伸出一双细白嫩嫩的手,指甲泛着漂亮的光泽,捻住了另半边葫芦。 两人靠近,手腕交叠,饮下。 身体丝毫不受她的控制。 四下人如鱼贯出,只有两侧的龙凤呈祥的蜡烛烧的摇曳,偶有灯花爆破的清脆声。 思绪未动,接着瞥见他的手就不用自主的动了起来,拿起喜台上的喜秤杆,抬步,去挑盖头。 那喜杆还未碰到红盖头的一角,就被她的主人抢先一步掀了下来。 於瞲心头一怔。 一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 气质却截然不同,是她或者说不是她。 发如绸缎,黑而密的盘成复杂的发髻,缀着斗大圆润的珍珠,插着凤凰盤掐金蓝景,面容姣好,那腰身瘦而不羸弱,像是拂柳却笔直。 她险些要晕厥。 早上刚经历的割裂感再度席卷而来,那此刻她这幅身体到底谁的,梦里还不让她拥有自己的身体嘛? 她很想低头去看一眼,却丝毫不能动弹。 “后宫教习嬷嬷就是这么教公主学礼仪的?”此时这副身体的主人讥讽着开口。 WC,有声版?於瞲震惊到说不出话。 “轮得到你教训本宫?” “我?我可是公主的夫婿。”他讥讽更甚,“以后公主殿下,恐怕要仰仗他人鼻息而活。” 一声轻嗤声,随之而来。 “若不是你闯进围场——” 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颚,话语被夹在喉咙里,男子的戾气流露而出,阴狠极了,“你以为我想娶你嘛?给我收起你的公主脾气,你要知道你现在就是废子一颗,生死谁会在意。” 他手向下摸索,抚摸上那细白的脖颈,渐渐收了劲,手背有明显的青筋涨起,像是错综复杂的树根。 结实,有力。 於瞲第一反应应该不是言放的手。 那会是谁? 对面女子脸色变得很是难看,纤细而白嫩的手指扣住他的掌,一闪而过的狠厉,很快。 突然间卸了力,男子撒了手。 对面的女子猛烈的咳嗽了起来,脸色涨的像是被碾碎的桃花。 拽过他的手腕就狠狠的咬了一口。 没有预想之中的疼痛。 没有痛感。 但是她的视线却随着这份身体的目光下移,血肉模糊的一片。 可想而知,这是下来多大的劲。 她不由的感慨,前几天她咬言放还算是嘴下留情了。 这幅身体的主人冷笑了下,俯下身子,倾身逼近。 床上的女子狠狠的啐了一口,狠意昭著的看着他,“我若活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你们难逃干系。” “至少我现在还是公主,是你的妻,你要是敢动我,父皇一定会杀了你!” “又何必虚张声势呢?公主殿下,你心里跟明镜似的,被推出来,就如同废纸一张,谁会在意你是否破烂,而且你又在说笑了?现在我们可是夫妻,”这几个字被他说的旖旎极了,嘴角噙着恶劣的笑,“你最好夹着尾巴像个鼠辈一般在这活着,不然我可不敢保证,我会怎么对你?” 於瞲人还在懵逼中,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视角瞬息间转移。 这到底是个什么梦啊! 踏入另一间房,半透明纸糊的窗,木质的地板,房间整体格局不大。柜子上放着小而精致的瓷瓶。 不太亮的烛光微摇。 他没有急着去上药,而是端坐在蒲团上,抿了一口茶水。 “如何?” “都排查过了,没有别的暗卫侍从。”侍从取来药瓶,半跪着放置桌上,掀开瓶盖,替他上药。 另一只手无碍,拿起一旁的匕首挑快要燃尽灯芯,火光微闪。 寒光冷剑的反射中,一闪而过,只一瞬,於瞲却窥探全了那张脸。 那张脸——眉如山峦之势,眼如冷冽寒泉,无半点温存之意,除了眼神须臾的偏差。 剩下的简直是一模一样,一模一样,言放的脸。 於瞲不由的呼吸一滞。 如果灵魂能够化成实在的形状,她现在绝对两眼一抹黑,晕了过去! 有没有搞错! 现实世界互换也就算了!在梦里还互换! 於瞲一时间不知道作何感想,是梦却无比真实,像是梦魇,被困在其中,挣脱不开。是言放,是因为白天的互换身体的事情而导致她连梦里都互换了了嘛? 走马观花般到了第二日,这位仁兄又重返新房,新妇不在房内。於瞲控制不了,只能任由着他动,在床榻上翻找了起来。 眸色一凝,嗤笑了声,手捻起枕包上的一缕丝发。 梦中时间转换飞快,入夜。 围墙之高,有人踏月而来。深鹤苑很偏,居住于内苑,白墙灰瓦,高之,回廊结构,有片假山,东池,右侧是罗香亭,庭中植金桂,杜鹃。 此时正值深秋,零星点点,漫漫的浓黄。 唯有暗香来。女子睡得本就浅,暗影悄悄贴近,公主,世子殿下来了。 起身,更衣。 就着月色闲谈。 於瞲听着密探汇报,越听越震惊。 世子大半夜翻墙进外嫁的姐姐院子,还说要跟姐姐共坐王位,共享荣华。 疯了吧,骨科啊? 於瞲大为吃惊,古代人…… 密探刚好汇报完,笑了下,“这奎殿下生性多疑,连个不受宠的弃子也要怀疑,连夜冒险前来试探,真是一刻也不安生。” 於瞲:啊?试探?不是要她做皇后啊。 他低垂眉眼,摩挲着那上好的玉棋,沉默了良久,落子。 对立而坐的男子轻笑了下,不知是笑这步棋还是笑这番话。 夜里安静极了,无风鸣,无虫声。窗没关,漆黑的夜色渗了进来,湿了一地。 对面的男子笑着说:“天还没亮,黎明前的每一秒都将是煎熬,变数便是最可怕的,任何微小的意外他都不会放过。” “原本是废棋,要嫁给那外邦的质子做和亲,现如今却被一脚踹进了将军府。”他面色无波无澜,“握兵权者,”子落棋盘掷地有声,“是我们。” 对面男子笑了下,眼神打量着他,“大将军,你现在有实权吗?不过虚位。” “早晚而已,他抬眼相对,满是不屑,起身道:“你沉不住气了?” 深秋晚桂,回廊上望去皆是星星点点的黄,藏匿于枝叶中,如星星躲进云层里。 他半弓着受伤的手,大步流星的穿过回廊,亭下,绕过假山真水,推开门。 那张于她无异的脸抬眸望了过来,嘴角若有若无的弧度:“不愧是越骑校尉,一更推门而入,真是精力充沛。” “您更甚一筹,一更不睡,等谁?”他走到床边,脱掉外衣只剩一层里衣。 “等将军您呢。”她咬牙切齿,见人脱衣,不自在的别开头。 “等着杀我?”不一会功夫,人已躺下,瞌上眼,“明日归宁,公主要是不愿睡就去门外等伺候。” 现在就想宰了你。她咬牙切齿。 两人还是针尖对麦芒,说话夹枪带棒的。 於瞲感叹不管是这不知名的梦境还是现实,她跟言放关系都恶劣。 “疯子,”女子脸颊绯红浮现,细细的眉轻蹙,快步起身,走近,“起开。” 他躺下,已占了大半空间,“殿下自便。” 忍着怒气。 女子将人往里一推,抽过一旁的硬玉枕横在中间,抱来另一床新被,裹得跟个蝉蛹一样阖眼。 标题起的有点吓人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梦境】副线 第27章 处暑 敲门声响起,伴随着何倩的提醒:“快起来咯,不然要迟到了。” 朦朦胧胧中,言放艰难的睁开眼,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映入眼帘。 言放与其大眼瞪小眼,盯了一会,往后仰拉开距离,才看清楚全貌——星之卡比的团子。 於瞲头像的放大版。 捏了捏眉心,昨晚睡得很不踏实,冗长而混乱的梦。半夜好像有人悄摸着进了房间,但他被压在梦里醒不过来,却又能感知。 “起来了嘛?”敲门声再度响起,“今天我送你了去上课。” “马上,”言放应了声,手肘撑着起身,身体像是刚沉寂而苏醒过来,一阵酸痛感袭来。嘶,他毫无防备,轻呼出了声,揉揉腰腹,舒缓着疼痛。 突然间,意识到什么,他不确定的在触碰了一下,温热细腻的触感。 好像…… 言放猛的清醒,困意烟消云散。 疯了,他是变态吧。 大脑停滞了半秒,整张脸都烧了起来,什么都不敢想,闭着眼睛在床上摸索,凭着感觉套上衣服。 窗外的阳光被遮挡住,想闯却闯不进来。 刚要下床,就瞥见了一双新的,更加柔软的棉拖鞋。 言放低着头弯了弯嘴角,眼里的光晦暗不明。 脚尖刚碰地就疼的他头皮发麻,手腕,胳膊,像是连着内里的筋骨疼。 脚腕似乎没有昨天肿了,言放仔细的看了一会,扶着墙跳去洗漱。 拆开新的牙刷,言放望着镜子中的少女,白白的泡沫糊了一嘴,头发更是杂乱无章,眼尾还沾着白白的碎屑,有点可爱。 低笑了下,吐掉泡沫,洗漱干净。拿起一旁的梳子,一瘸一拐的移动到书桌前,扳动LED灯镜的视角,直至少女的面容全部出现在镜中,眼睫毛很密,沾湿了格外的黑。 洗漱过的嘴唇透着嫩红,水润。 变态吧,言放咒骂到,深呼一口气。 何倩来的恰是时机,“手臂疼吗?头怎么还没梳。” 闻言言放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僵硬的坐直,像是零散的拼凑起来的机器,哪里都是破绽。 何倩顺势拿过他手里的梳子,落于她的发丝间,慢慢的梳,轻轻的说,“还记得小的时候天天缠着我给你编麻花辫,还非要辫得跟蜘蛛的脚一样多……”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何倩笑了笑,“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你从幼儿园回来,让我闻闻你臭不臭,”顿了顿说,“我当时还以为你拉臭臭到身上了,结果你说,今天的午饭不好吃,你吃的都不香了……” 言放的僵硬被融化,柔和,下意识的看了眼镜子里的少女,仿佛看见了那个小小的於瞲。 “对了,昨天……”他想起什么,称呼爸妈都有些喊不出口,於瞲平常好像都连名带姓的喊於叔,有事相求时才乖乖叫爸,连名带姓他也说不出口,选择了折中处理,“老於昨天回来了嘛?” “叫爸,老是这样没大没小,”果然,话音刚落,一个爆栗落在她发丝间,头发全部拢起来,用皮筋绑好,“还是吵醒你了吗?昨天晚上连夜赶回来的,说了没什么大碍,非要撩一点被子看看你脚腕的伤势 ,今天清早又做最早的航班飞回去,你爸虽然现在没那么多时间陪你,但是他还是爱你的。” —— 刚出门,何倩提出要背她,言放委婉的拒绝,他宁愿自己跳下去。 哐当一声关门声。 两个人条件反射的抬头望去,与迷迷糊糊的於瞲对视上了,蓝白色校服穿的整整齐齐,背着黑色斜挎包,额前的头发有些倔强的翘起来,脸上写满没睡好。 何倩诧异他这么晚还没出门。於瞲自然而然的将斜挎包挂在言放脖子上,一回生二回熟的将人背起,懒懒散散的回复到,给猫喂粮耽误了点时间,走到一半又想起没带书包赶回来了。 岂止呀,她早上大脑还没意识到这不是自己家,脚一踏下地板,就因与习惯中的高度不同跌下了床,爬起来刷牙洗脸梳头,迷迷糊糊中瞥一眼镜子吓醒了。 梳发时,梳子进行短道速滑,唰的一程结束了,短的她还有些意犹未尽,她那头发能梳好久。 洗漱完,仔细望着镜子里那张好不容易适应了一点的脸,睡一觉,割裂感又卷土重来,那那都不对劲。 准确的来说是哪哪都不适应。 蹭一程车,瞥见言放那粉嫩的棉拖鞋,捂着嘴靠着车窗,乐了半天。 下车,两人往学校里走,於瞲不放心的说,“你绕着点有水的地方走啊,小心滑。” 言放嗯一声说,“於叔昨晚回来了。” “他不是在出差嘛?那么远赶回来,”於瞲诧异的问。 “你爸……”言放欲言有止,只是看一眼她,於瞲接收到信息说,“他还是爱我的对吧,我知道,我妈就常爱这么唠叨,怕我因不常陪伴而心生不悦,那会呀,”她哼哼两声,很是通情达理,“虽然他都记不清我爱椰汁还是爱喝椰奶。” “咦,对了,你上次怎么买的椰奶?”於瞲猛的发现了盲点,当时注意力全在作业上了,完全没想起来这一茬,“我爸明明说的是椰汁呀。” 言放强装淡定的说:“我记错了。” “你记性也没多好嘛?”於瞲挪揄道,显然是回怼昨天他那句记性不错。 睡一觉心情舒坦多了,遇到困难睡大觉果然是至理名言。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有就再睡一觉。 完成作业的她更是信心倍增,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踏进教室。 像只骄傲的大公鸡。 在她坐上位子的一瞬,昨天拿着大疆采访的哥们就凑了上来,“言王,言王,物理试卷最后一大题借我抄抄,真是变态,考那么简单的,留这么难的。” 像是家财万贯的财主,於瞲做起了散财童子,“拿走拿走,不用质疑。” 不是自己写的,她要多自信有多自信。 弯腰拿语文书来默写古诗,不弯腰不知道,一弯腰吓一跳,桌肚里挤满了早餐,什么鸡蛋灌饼,春卷,饭团,琳琅满目,简直是把早餐店开到了她桌子里了。 接着於瞲往里仔细一看,眼睛亮了,有她最爱吃的锅贴,是学校二食堂的锅贴,人称超级美味锅贴。 她吃过很多锅贴,大部分锅贴都有个通病就是过于油,吃两个美味,吃多了就烙得慌。油少了呢,又会显得干柴。但二食堂的锅贴控油控的极好,外壳煎的焦焦脆脆,吃起来又一点都不油,内里的肉馅和的极好,微微的汤汁一口咬出,鲜香极了。 好吃程度就是她吃饱了饭都会高低塞两个的程度。何况她今天还没吃饱,只是垫了两片吐司。 好想吃。 不能吃。 这个送早饭的姑娘特别细心,没有将外层的袋子扣死,留了一个小口透气,以防将锅贴闷得绵软不酥脆。 摸上去还是热的,应该是刚出锅的,又脆又热乎,绝了。沾上一点辣椒酱,简直人间至味。 好想吃! 这跟在一个熬了通宵没睡的人面前放一张铺满钉子的床有什么区别。 将早餐掏出来堆在桌上,她有些犯难了,不知道如何处置这堆早点,她一个走读生,这种场景也常出现在她的桌面,但那一堆早餐都是有归宿的,有嗷嗷待哺的主人来认领。 李成背着包姗姗来迟,“豁,什么味,锅贴呀,真好呀,一大清早就有锅贴吃,那我不客气咯。” 坐下来卸下书包,就从她桌面里捞了过去,一边拆开筷子,一边夸:“还热乎呢,一看就是知道你作息提前几分钟放过来的,太有心了。” “好吃!不愧是二食堂的锅贴,”李成咬了一口,汁水出来,香气诱人,“好好吃……你要……来一口不?!” 於瞲错开头,气的牙痒痒:“味太大了,出去吃。” “大家都在班上吃的,这有啥。”李成毫不在意的说,“又不影响谁。” 影响到我了,於瞲愤愤不平的心想。 香到我了! 本来就只垫了两片寡淡无味的面包片,肚子空空荡荡,此刻他最爱的锅贴在旁,还有人上演吃播。 她那里忍得住,她又不是柳下惠。 说时迟那时快。 抢过李成的筷子,调了个头,夹起一块就往嘴里送。 脆脆的壳混着芝麻的香,肉汁在嘴里炸开。 绝了,好烫,好香,好吃的想哭。 “WC,你还嫌弃我!”李成不满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於瞲连忙扭过头,不过这一扭差点吓到她把嘴里的东西喷出来。 面前正对着的方向坐着一位女生。 於瞲连忙捂住嘴,什么时候来的,属猫的嘛,走路咋没声。 夏衍浅愣了片刻,笑了起来。 坏了,觉得我可爱了。 不是她自恋。 是人家眼里明晃晃的就写着这么几个大字,他好可爱,毫不掩饰的目光。 夏衍浅今天别了个银色的水钻发卡,梳了高高的丸子头,头型饱满而圆润,笑容明媚:“言放同学,没来得及吃早饭吗?” “这是我自己烤的抹茶曲奇,不是很甜,我爸爸妈妈尝过都说很不错,”夏衍浅说完,轻轻抿了下唇,有些紧张,“如果你喜欢的话,下次我还给你做。” 盒子被细心的包装过,覆了一层可爱的粉色包装纸,用丝带装饰,封口还贴了个可爱的星之卡比的贴纸。 於瞲瞄了一眼,错开头,这叫人怎么拒绝,还贴的是她喜欢的卡比。 见他沉默下来,夏衍浅将盒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快要上课了,我先回去啦,言放同学再见。” 於瞲偷瞄了一眼,莫名有些心虚,不是我不拒绝哦,是她丢了就跑的,我还没来得及拒绝,言放你可不能怪我。 “你收了啊?”李成大吃一惊,“你?脸红什么?不是吧兄弟,你免疫力下降了?!” “我没有,”於瞲挺直腰板,说的却有些心虚,“我……还没来得及拒绝。” “你去,你去还给她。”於瞲把饼干往他桌面上推,“你吃我东西了。” “那好吧,”李成越吃越香,他的胃仿佛是个无底洞,瞬间桌上的早餐都被消灭干净。 早读铃声响起。 於瞲从抽屉里翻找纸张,打算默写古诗,还好有语英这两门课给她喘息的机会。 打开语文,书里夹张a4纸,纸张的边角由于塞在抽屉里已经变得皱皱巴巴,起了毛边。 於瞲抽出来看,纸上赫然在目四个大字。 早餐过敏。 字迹有力而劲道,鸾飘凤泊。仿佛这个人站在你面前冲你挑眉,张扬极了。 “这纸你还没扔呀,”李成嘴里念念有词还不忘秃噜一嘴,“上次不还有人连着过敏药一起塞在早餐袋子里给你来着嘛?笑死人了。” 下面还有排秀气的小字回复到,有科学研究说,不吃早饭人体会自动吸收屎的。 另起一行,言放回:不吸收也在哪,没区别。 於瞲都能想象到写这个回复言放的表情。眼皮微抬,理直气壮。 下面还有排一行小黑字,你字好好看啊!后面花了几个可爱的小表情。 於瞲努力不让自己笑出声,神了,也是厉害。怪不得言放要扔掉。 —— 高二十一班,今天轮到历史早读,历史课代表仿佛与历史老师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戴着一副无边框眼镜,严肃而又认真的大声朗读。 下面叽叽喳喳的声音越来越大,显然与背书的声调不同。 历史课代表推了推眼镜,一眼就抓到了罪魁祸首,“程佳栗,梁欢宜,别聊了。” 梁欢宜点点头,微微收敛,历史课代表只是看着严肃,脾气好的不行,她老实不到一刻,语气诱惑的朝讲台上说:“惊天大瓜,你想不想知道。” “下课再说,”历史课代表也好奇,但是为了立威还是一脸严肃。 言放也听见了,虽然才来一两天,不夸张的说他已经知道门口的保安刘大爷和二食堂一楼的堂花是一对,并且第一锅出的最大鸡腿都会留刘大爷,怪不得吃的膘肥体壮呢。逮倘一然翻墙时那叫一个身手了得,劲大的出奇。 什么黑的白的,她们都能给说成男的女的。 男女对视一眼,在她们那里就已经谈婚论嫁。 “言放收了夏衍浅的早饭!”梁欢宜宣告结果,丝毫不卖关子,她一点也憋不住。 言放本人大脑一滞,洋流走向已经在草稿纸上胡乱的打圈圈。 言放他知道,夏衍浅是谁? 他为什么要收夏衍浅的早饭? 送的什么早饭,就那么把持不住吗? [加油] 於瞲: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处暑 第28章 处暑 场地潮湿,课间操取消。言放的桌前堆了作业,一份是语文,一份是地理,快占据了桌面的三分之二。 她於瞲还真是能者多劳,身兼数职。 “我帮你送作业吧,”章堂智站在桌边,“两份一起送都没问题。” 闻声,抬眸,言放下意识的压低眉骨,是篮球场上跟於瞲聊天的男生。篮球场嘈杂,听不清她们在聊什么,只依稀记得於瞲手里拿了瓶水。 给这个傻帽送水吗? 当时莫名的烦躁,以为单纯看於瞲不爽呢。 现在想来…… 她喜欢这傻帽吗? 他不由得皱眉,胸口有股气不顺。喜欢他什么,抬眸又多打量了两眼,望着他额前染的不明显的黄色。 喜欢黄毛? “呦,这是干嘛呀?两个人聊什么呀?”起哄声随着涌进的男生响起,意味不明的补了句,“怪不得不跟我们去小卖部呢。” 眉心因章堂智害羞的转头而皱的更深,眸色越发的深沉下来,这傻帽难不成喜欢於瞲?他们两情…… 冷气从喉咙中溢出,转变成不爽的轻呵声,他偏过头一语不发。 “他们嘴贱,瞎说的,”章堂智慌了,以为她生气了,连忙说:“不是故意的,你别不高兴。” 没有你的授意他们敢这么肆无忌惮? 言放强忍着不悦,脸色难看至极,又想起於瞲嘱咐别坏了她的好人缘,干涩的嗓子挤出句生硬的话,“麻烦了,谢谢。” 边恋渚拿着两瓶椰奶与她的现任同桌从后门进来,见章堂智正要去搬於瞲桌上的作业,连忙将一瓶压在作业本上:“干什么?有我在呢,不用你帮忙。” 说完冲他挤眉溜眼。 边恋渚的话就是於瞲的意思,胜过神丹妙药,言放气也不堵了,腰板子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 “她说了让我帮她送的,”章堂智辩解到。 “没有,我那是客套话,”言放矢口否认,抱歉了兄弟,现在属于竞争关系。 铛铛铛。 清脆的敲玻璃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还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清朗的男生立在那,光线从背后扑面而来,模糊了面容,只能捕捉到一丝笑意。 靠窗的赵月悦抬头望去,连忙拉开窗户。 我是真帅呀,言放满意的想。 “言放?!” 大课间时段,班上同学都俱在。於瞲瞬间犯怵,她们班女生热情似火,跟财狼虎豹似的。 “言放同学,进来坐坐呀!站外面多累呀!” “来看於瞲呀,随便看,不收费。” “言放同学,怎么觉得你今天比昨天更帅了。” “别搞,”於瞲故作严肃却没憋住,语气有些熟稔,生硬的说,“来送作业的。” 昨晚收拾作业,习惯的将语文带走了。 “怎么还撒娇呢,”梁欢宜挪揄道,笑声藏不住的往外跑。 眉心一跳,於瞲恨不得能土遁,她太了解梁欢宜了,顺杆就能往上爬,不能给她一点话苗,视线下移,盯着自己的面容说,“何阿姨送过来的。” 表情自然,毫无暧昧的神态,换句话说一点恋爱的酸臭味都没有。 “何阿姨怎么不让我拿,”边恋渚小声嘟啷。 言放接过,刹那间萌生了让她去送作业的念头,却又克制住。 不可以…… 不可以在这种状况下,刻意的绑定。 “我顺便带上去吧,刚好路过语文组,”於瞲眸色清亮,看了眼边恋渚,思绪片刻开口。 声线干净,像清晨的露水。 话语像一记猛料。 “言放同学,你不知道办公室在哪吧!我陪你去呀。”梁欢宜夹着的嗓音大的出奇。 热情张扬,她们班的女生一向如此。 调戏帅哥她们的爱好。 於瞲实在忍不住了,捂脸,实在是没眼看,成了被调戏的对象,太奇怪了。 边恋渚连忙递过去作业,走吧,您嘞。 “理科班业务这么广泛了嘛?还帮文科班送起来作业?”章堂智出声,语气说不出好坏。 “章堂智你说什么呢!”有女生制止道。 言放斜睨了一眼,还未开腔,就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虞的响起:“那你自己去,不帮你送。” 说着,挑出他的那本递回桌上。 於瞲本就烦他,经常性不交作业,耽误她时间,又说些不好听的话,损的於瞲都快自我怀疑。这学期不知道抽什么风,殷勤,但往往是南辕北辙,她要苹果,他给香蕉,感觉故意给人找不痛快。 但她只要一动手打人,那些男生就跟着起哄。 男生面上过不去,脸色沉的接过,“不劳烦您。” 没回应,於瞲掂量作业的重量,轻得可以。 她前脚刚走,隔壁班的几个女生将信和可乐放在窗台上,扒着窗沿,楚楚可怜的跟他说话。 “於瞲同学,可以帮我把这个送个言放吗?” 少女似乎心情很好,温润可人的脸扬起一抹笑,说出来却是让边恋渚怀疑耳朵出问题的答案。 “不可以哦。”尾音拖长。 几个字听的边恋渚险些热泪盈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慨,孩子终于大了!会拒绝女生了! 於瞲此人,自小就不太会拒绝女生,对女生有种天然的的好感,所以初中时可给她忙坏了,借着她接近言放更是数不胜数。 很有意思的一点,於瞲不擅长隐藏心思,打小也是个直白小孩。 通常就会出现此类对话: “於瞲帮我送给言放可以嘛?” “我不愿意。” “求求你了。” “那好吧。” 女生看她一副好说话的面容,鼓起勇气再拜托了一遍。 言放微微蹙眉,指了指自己的腿,语气委婉,“我都这样,没办法送呢。” 从他的角度来看,他很不理解为什么於瞲愿意违反自身的意愿来帮助别人的行为。 女生很是茫然了一瞬,“你跟他是邻居蛮,我们送东西他都不收的,所以你可不可以……”话落,还看了一眼此班的好友,明明你说她好说话的呀。 好友慌乱的看过来,一时间不知道帮谁,权衡中也有些希望於瞲能看出她的为难。 言放话语有些冷了下来,好话不说三遍,“我们只是邻居而已。” 话点到为止。 气氛一时间很尴尬。 同班同学的好友打圆场,“她脚不方便,可能脚痛,我帮你送,我帮你送。” “为什么……呀。” 为什么?你说为什么?好不容易拒绝的情书以另一种形式再度回你的面前。 一封封情书从门缝塞进来,简直心梗的程度。 当时甚至萌生了一个念头,假如有人让他转递情书给於瞲,他一定把那一份情书打印成一百份,全塞她家门缝里! 言放没在回复,也没关注人什么时候离开,翻开下一节课要上的书本开始预习。 两节数学上完,於瞲筋疲力尽的趴在桌上回魂,迷迷糊糊中梦见自己再被追杀,一群人追在她身后,手里拿着什么,嘴唇蠕动,她看不清,也不敢回头,只一个劲的往前跑。 跑着跑着,路越变越窄,终于跑进死胡同里,她无措而紧张的看着涌上来的一群人,才发现他们手里拿的是张空白数学卷子,嘴里嘀咕着教教我,教教我。 人群扑上来的一瞬,空间塌陷,脚底的路变成了物理公式,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下起了试卷雨—— 预备铃响起,於瞲从梦里被拽了出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捂住眼睛,额前渗出细汗,等完全缓过神来,才拧开桌上的矿泉水,小口小口喝。 吓死人了。 “醒了?”李成一身汗的坐下,拽着胸前的衣服来回煽动,“喊你打球也不去,这么困嘛?” “嗯,地湿的怎么打?”於瞲抵着鼻子,应了声,“什么课。” “出太阳了不是,”李成看了眼课表,“外语课,这次好像轮到我们了。” 秋雨方歇,层层的云被拨开,太阳从云层里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桌上落下点点的荣光。 英语老师一头金灿灿的卷发,白人的五官立体,踩着细高跟,灰色的及膝西装裙,穿件白色小衬衫,拎着小蜜蜂轻快的走上讲台。 一边给自己佩戴小蜜蜂,一边翻开点名册,抬眸,眼神询问,用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问的:“Ge and Thomas?” 乔治?小猪佩奇里的乔治?拉马斯?小火车里的朋友?啥名呀,於瞲想。 “yes!”很齐的回声。 e up!”英语老师从课本夹层里翻出打印的A4纸,拿在手上:“Who will translate to English?” “我来我来,”李成信心满满,递给她一个你放心的眼神,抢先一步接了过来:“最近我的口语可是突飞猛进。” 於瞲还有些懵,她们两个班的外教老师不是同一个,教学的流程自然不一样。 云淡风清,要死不活,拽就完了。 於瞲不停暗示自己。 “行,拭目以待。”英语老师露出一个很期待的笑,挽了下发,中文流利,“那言放同学就负责翻译成中文。” 於瞲淡声:“好。” 翻译成中文,应该没问题。 重理班的英语在一众脱颖而出的科目中就显得有些平平无奇了,高二末口语有专门的测试,不通过是会影响毕业。 胡珊珊就想了妙招,抽一组同桌来翻译,一个负责中翻英,另一个则需要将同桌翻译过来的英译中。 既锻炼口语,又锻炼的翻译,还能提升学生兴趣,一举三得。 胡珊珊快步走下讲台,走到靠门的位置,抱着手臂。 李成煞有介事的清清嗓,朝於瞲点点头,神情严肃。郑重的於瞲以为他要去联合国演讲呢。 有点想笑,於瞲撇开头,压住那股笑意,嘴角往下压。 “Good morning, gentlemen and ladies. Next, I, the handsome guy, will translate for you all。” 好想笑啊。 於瞲皱眉压笑意,冷脸,面无表情的重复:“先生和女生们,早上好,接下来由我这个大帅哥为……” “这个这个,不用翻译,”李成不好意思的结巴,“母语……母语说出来有点羞耻。” 底下传来断断续续的笑声,胡珊珊也浅浅的笑了。 於瞲噗嗤一声,没憋住笑出来声,尴尬的脸微微泛红,“好……” 前门敞开,一缕缕阳光跳了进来,细微的浮尘在微微飘动,男生睫毛微动,微微垂着头,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泛着透明,薄红色染上。 比帅哥更赏心悦目的是羞涩的帅哥。 “唔~”少女雀跃的声音传来,分不清是谁。 突然间,大家发现言放有点不一样,之前是拽了吧唧的张扬劲,很有侵略性的一张脸。 现在感觉整个人的气质变了,有种温柔劲,之前就是锋利的像刚采出来的原石,现在则有种被打磨过的润泽感。 像是那种死皮赖脸就能追上。 於瞲梗着脖子,想把脸上这股热意逼下去,温度不降反升。 李成往下瞥了一眼,黄阕眼底也沾染笑意。随即急了,恶狠狠的瞪了一眼旁边人,你是来承托我的。 他快速翻译了一段,想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语速很快,於瞲完全反应不过来。 她瞥了一眼,叽里呱啦说啥子鸟语,舌头能不能捋直了说,学不来英式发音别硬凹。 台上的少年微微蹙着眉:“嗯……最近的体育运动……火热?召开……” “运动会,”李成有些紧张了,低声提醒,“我不会翻。” 越翻越紧张,越翻越出错,都不敢抬头。 於瞲也被他整的翻得乱七八糟。 两人结结巴巴翻了个百分之五十。 “过关嘛?”胡珊珊扭头询问其他同学意见。 “不过关!”不乏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起着哄。 於瞲瞪了一眼李成,对着口型:不是练过嘛? 李成熟视无睹,若无其事的吹口哨掩饰自己的心虚。 “那……唱歌还是背诗?” “唱歌!”声音整齐划一。 “谁唱?!” “言放……”气势弱了下来,女生小声的埋头侧过脸掩饰的说到。 “言放!”倘一然的声音,在一众虚弱声中脱颖而出,“我跟齐理双手双脚赞成。” 李成一溜烟的呲下讲桌,像一条灵活的泥鳅。丢下句:“谁在上面谁唱。”於瞲站在上面还有些发懵,就瞅见李成跟倘一然对视笑的贱兮兮。 台下两人都知道言放唱歌说不上难听,但也绝对不好听,平平无奇,只能说是淡如白开水。 跟这张脸严重不符。 “伴奏伴奏!”李成起劲,赶紧用你那“天籁之音”刷新这群少女的认知。 李成巴不得搓一搓这厮的锐气,让这群不明真相的少女好好看看,坐等看好戏。 “小蜜蜂给他,小蜜蜂给他!”倘一然乘乱添柴。 齐理若有所思的看着,开口解救:“李成唱歌也挺好听的。” “怎么能不统一战线呢!”倘一然扼住他,“胡老师快给他,大家都想听。” 胡珊珊撇了眼台下。 底下传来一阵期待的目光。 众望所归。 胡珊珊卸下身上的小蜜蜂递了过来,还真就打开手机询问:“要什么伴奏?” 於瞲脸热腾起来,深吸一口气,暗示自己大大方方。一番建设,於瞲坦荡荡的接过小蜜蜂:e around me。” “行。”胡珊珊点开软件,调好之后递了过来,“期待哦。” 於瞲握着小蜜蜂的麦,怎么越装严肃她越想笑。 不许笑。 抬头正色,脸微微发烫,手掩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羞涩的眼睛。越是让自己大大方方的,她越是难为情。越是严肃的场合,她越是想笑。 微微起哄的气流声。 “他在开什么屏?”李成不满,“故意的吧。” 见状,於瞲心中也猜到七七八八,但是唱难听……她还真不太会。 尽可能唱的平淡跑调。 於瞲握着麦,点开伴奏,开嗓定调:“when youe around me。” 刻意压低的声线,干净清爽中又多了一丝暧昧。 “喔~” 这下是压不住的起哄声。 糟糕,调起错了,在她擅长的领域装不擅长,着实为难人。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将小蜜蜂归还了回去。 刚坐上座位,就迎接来李成的无敌漂漂拳,“你小子之前跟我们出去唱都是装的是吧,憋个大的是吧。” 於瞲心中懊恼,露馅了怎么办,心虚间跟齐理对视上。 男生微皱着眉,眸色带着一丝探究。 於瞲:真的不会把歌唱难听! [熊猫头][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处暑 第29章 处暑 於瞲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扭转,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不知道是虚心的原因,她总觉得后脑勺处有一道视线时不时的扫射过来。 齐理不会怀疑了吧。 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上午,终于挨到了她最喜欢的睡觉环节,睡觉是她逃避作业逃避学习逃避人际交往最有效的办法。 午休时分,於瞲把上午布置的数学题拍给言放,让他乘着午休写出来,便于她晚自习誊抄。 收拾完桌面上碍事的笔具,她准备安安分分的睡个午觉,上课上的要人命,唯有午睡安她心。 “言放同学,”王涵涵小声的喊道。 於瞲不明所以的抬头看向她,眼神询问怎么了。 “新一期的黑板报要出了,可以帮忙抄板书吗?”王涵涵将打印的板书内容放在桌上。“好,”於瞲点点头,一会她得去校网上看看言放写的板书字体,不知道能不能模仿个七七八八,“等你们出完图画部分,我再写。” “好,还有就是你发烧好些了吗?”王涵涵问完脸有些泛红,眼睛低垂着不敢看他。 於瞲怔愣了片刻,她们班的女生大多直率热烈,她混迹期中,同质化。突如其来的害羞矜持,连带感染的她都有些羞涩,结结巴巴的回复:“好多了……谢谢关心。” “好,那就好,”王涵涵说完头都没抬过,“我先回去了。” 真可爱,转过脑袋目送人离开,顺着往后瞧,黑板上清爽秀美的板书看着很是舒服,黑板报都要拿去评比,所以言放的字少了份随意多了份规整。 跟她之前在班上的板书字体相差无几,模仿起来到也不费劲。 於瞲都没回头看过,稍稍抬眼才发现后面黑板上挂了副书法作品,马到成功四个大字跃然纸上,一气呵成。 是标准的行楷,末尾处有署名,言徵,字上有淡淡的红色的章印。 在这幅大字下面写粉笔字吗?於瞲倍感压力。 梁欢宜轻手轻脚的抱着一沓校刊走进教室,轻轻的放在讲台上,还是不免激起一层粉笔灰,微型世界下起了雾。 言放没打算午休,时间紧迫,背完地理背政治,他恨不得把一分钟掰成十分钟用。 “於瞲,我帮你把校刊搬过来了,大家都在睡觉,等快上课再发嘞,”梁欢宜凑近,压低音量说,“这个是你的稿费,语文老师让我转交给你。” “多谢,”言放接过,没在意,把钱塞进笔袋里。 梁欢宜诧异了一瞬,以往於瞲拿到这笔钱都会兴奋的左看右看,对着灯光看,对着日光看,还会顺着纹路摸一遭,今天居然满不在乎的模样。 预备铃响,乘着两三分钟的间隙,一本本蓝色校刊发放到每位同学的桌上,正中间印着学校大门的封面。校刊是一季一刊的形式,上面除了收录学生投稿的文章外,还有老师分享教学经验,和学生讲解学习题。他当时也登过,关于探究动量守恒定律的实验,只有二十块,可能是按字数计价。 言放翻开看了眼目录,顺着目录指示,找到於瞲那篇文章的对应页数。手摸索到抽屉里抽出一包旺旺仙贝,打算边看边吃。言放在学校里鲜少吃零食,要是表露出喜欢,桌上就会源源不断的出现。 再说了,贪吃型帅哥这种人设还没有呢。 拆开,正准备塞进嘴里,又想起於瞲叮嘱的要适当分享,加之上次的那颗糖。第一次像女生一样分享零食,他还有些变扭,从抽屉里拿出一包新的递给同桌,尽可能的语气平淡,“吃不?” “周king的课你敢这么明目张胆,胆子真是肥了!”赵月悦压低声音,说着手飞快的从他拆开的那包抽出一块,低头塞进嘴里,像只仓鼠吭哧吭哧。 言放看了一眼那包递过去完整版,又看了眼他这包拆开版,若有所思的想,原来要拆开再分享。 言放有样学样的低头吃完。刚啃完,正式上课铃恰如其分的响起。 他刚瞄了眼文章题目,历史老师就夹着一沓卷子走上讲台,把校刊一合上,收进桌肚,打算下课看。 班主任汪辉站在门口,敲敲前门,铁门发出铿铿的响声,冲历史老师抱歉的笑了下,“讲个事,”面朝同学说道,“下课直接去大礼堂啊,今天有数学讲座,下节课不上了。” 班上传来一阵压抑着的哀嚎。历史老师在此,他们也不敢大声造次。 汪辉说完就如一道疾风快步走开。 评讲前两天的考试卷,卷子发到手,言放看了眼分数——鲜红的九十一。抛开数学不论,剩下的每门科都漂亮的打眼。 下课时分,汪辉掐着点站在前门出逮人,生怕这群小兔崽子墨迹,催促到,“搞快点,搞快点。” 言放想了想说:“老师,我能不去吗?” “你数学很好吗?你不去!”老汪满脸不高兴,这姑娘什么都好,就是数学烂的不能看,聊也聊过了,就是死性不改,数学扶不上墙。 “还行。”言放下意识的话脱口而出。 “你是对你的数学有什么误解吗?”老汪气结,一脸无语的看过来,“这个讲座听了,能提升一分都是好的,一分什么概念你们明白吗?” “一分就是一万人。”班上零零散散的声音响起,显然这话听的耳朵都起茧了。 言放不乐意去,想了想说,“老师,腿脚不便呢。” “脑子能转,耳朵能听,眼睛能看,手能记的,哪里不方便,”老汪懒得跟她掰扯,“找两个人抬也给你抬去。” 什么讲座,听了是能点石成金吗?还是山上的顽猴也能茅塞顿开?浪费这时间,他宁愿看些地理政治。政史地本来就是靠积累的学科,短期提上去已经很吃力,现在时间又这么紧迫。 思衬一会儿,言放掏出於瞲的地理笔记,打算坐远一点,慢慢看,临走前,言放又把那本校刊捎上,打发时间。 一队人在门口晃晃悠悠的排成队,边恋渚准备包着脑袋从后面绕出去,却被汪辉一眼就盯住了,叫住:“边恋渚!你头发怎么回事!” “我妈烧菜不小心烧到我头发就……变色变卷了。”边恋渚越说越没底气。 “哇!那别人还开什么理发店,都去你家烧菜得了!”汪辉气得不轻,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明天就给我染回来!” “我住校……”边恋渚鼓着脸。 这种时候是不是该安慰她,言放闭了闭眼,简直是服从性测试,压着拐杖,隔着校服拍了拍人的手臂,以示安慰。 “我没事,”边恋渚顺势要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却发现人两只手都得拄拐杖,还夹着一本笔记和校刊,帮忙拿住,小声的说,“你最近好用功呀。” “快月考了,不想考太差。”言放实话实说。 边恋渚直白的说,“那更要好好听数学讲座了呀!还带这些?!” 言放:………… 礼堂很大,闹哄哄的像是菜市场,各班主任站在一旁指挥秩序。等到她们班进入时已经乌压压一片脑袋了,深红色的绒质地毯,拐杖与地毯产生摩擦,他也是存心,走得稍微费劲又慢。汪辉看不下去,拉着他就把人往靠右边的第二排放,边恋渚震惊的看过来,没动。 “你走你的。”汪辉说道,又转头跟言放说,“你就先跟别的班挤一挤。” 言放无奈的扯了下嘴角,都说了不来。刚落座,就感受到一股热烈的目光,余光瞥见旁边李成正目光灼灼的看向他,言放无视,想低头看笔记,却发现还在边恋渚那里。 “唉唉唉,”有人拿笔戳他的背,一回头,赵云强正兴致勃勃的看着他,“你是不是言放的青梅竹马呀,你好你好,你记得我不?就是那天操场……” “闭嘴!”於瞲扭过头狠狠的剜了赵云强一眼,转过头时与言放对视又错开,怎么就坐这么近呢。 “老言你干啥呢,不就说两句话蛮……” 他礼貌的笑笑,装不熟,“你好,我叫於瞲。” “啊,你好你好,妹子脾气真好。”赵云强顺势告起了状,“言放还说你打人很痛,这么温柔的妹子,怎么可能打人呢,是不是。” 於瞲简直脑壳疼,怎么就避不开呢。 试麦的电流声响起。 闹哄哄的礼堂从沸腾趋于平静。 言放认识坐在正中央的教授,是数学界赫赫有名的大牛,跟他外公是志同道合的玩盆景的鸦友,也有个几面之缘。学校这是下血本了,怪不得班主任死活也要让他来听一听。 尽可能的简单化的去讲述数学,不过还是听得人困乏,为了活跃同学们的积极性,还准备了奖品。 用巧妙的数学方式来抽人,随机生成了一对质数。按照横列组成。 抽到於瞲班的人。 是一道导数题,不算难,却弯弯绕绕有陷阱。 前面的班级传来一阵笑声,像是话筒发出的电流声一样刺耳。 短暂的一阵笑声,却让台上的教授尴尬的看过来,犹豫着要不要换个人回答,考虑到少年人的自尊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不上来,可能会下不来台。 她们班是平行班中的指标班,文理分科后将凭着指标进来的都塞在了11班,所以自然而然的被认为是菜鸡。 有时眼神和笑声往往比言语更有杀伤力。 於瞲强忍着不爽视线略过一众人,攥紧了手中的笔。 言放微微蹙眉,抬眸看向了几个明目张胆看过来的几人。 那眼中嘲弄的笑意微微溢出。 “有病吧,笑鸡毛啊,”李成咒骂到,於瞲赞同极了,心里恨不得把头点成小鸡啄米。 被叫到的是个女生,脸涨红了,尴尬的站起来,没有走出来的意思,而是低声带着点哭腔说了句:“我不会……” 台上的老师笑打着圆场,让她坐下,以示安慰的送出了小礼品。 若有若无的笑声像是打地鼠游戏中时不时冒出的地鼠。 间断又膈应。 老师也是不敢抽人了,让现场安静下来,便点起了自告奋勇举手的同学,点到了前排的男生,正是频繁回头看他们的男生,在他胸有成竹的报完答案后。 言放有样学样,短促的笑了声。 在没有其他声音之下,就显得格外突兀。 男生显然听见了,立刻扭头盯着他,你笑什么? 言放歪头,有样学样的还回去,眼里带着嘲弄,“错了,不好笑嘛?” 在她说完这句话之后,前面的笑声像浪潮一样拍过来。 指标班的学生指责重点班的同学是错的,不好笑吗? 他们认识这个女生,前几日摔了腿,还被作为反面教材在各个班批评,雨天慢行,不要跑来跑去。 “安静安静,”讲师理了理话筒,“就算答案是错的,也不能嘲笑同学。” 答案是错的。 话语很轻,却像一把锤子一样重重砸在了她们的脑袋上,使得人还有些发懵。 前面的班级一下子安静下来了,呆若木鸡。 “那不会又有什么值得笑的,”言放没憋住,“错和不会的结果一样——都没分。” 眉骨上扬的看着那个男生。 “女同学说的言之有理,既然这位小同学指出来答案不对,那么请问这位小同学能否告诉我们正确答案?” 於瞲捏了把汗,不安的看了一眼,怕他没收住,说了就完蛋了。 “不知道呢,”言放点到为止的耸耸肩,云淡风轻的说,“随便猜的。” 礼堂里哄然大笑,这次是真的被他的笑话给逗乐了。 男生的脸瞬间变得五颜六色,像是被戏弄了一番。 忿忿不平的看过来。 言放无所谓的看回去,摊了摊手。 “你好帅啊,於女侠,”李成在一旁小声的嘀咕。 “能不能别喊这个称呼,”假於瞲还没发作,真於瞲是真受不了了。 “人於瞲还没说啥呢,你急个锤子。”说完又继续准备跟旁边的人搭话。 “那……就由言放同学告诉我们正确答案吧。”坐在中间的教授慈祥的说。 鸦友:是指玩老鸦柿的朋友。一种挂果类观赏行盆景,价格从高到低,几十到几百万的,不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处暑 第30章 处暑 啊…… 为什么…… 怎么又是言放呀…… 於瞲被折磨的没脾气了,破罐子破摔,只赌一把言放的学霸人设牢不牢固。微微皱眉,故作无辜的说,“……对不起老师……我也不会……” “不会被嘲笑吧,”她宛如无意的一提。 “哈哈哈哈哈,”老教授爽朗一笑,眼睛亮的跟明镜似的,“没有不会这一说,只是学的快慢而已,慢慢来,没关系。看来这题难倒了一大片学生,就由余老师代劳讲解吧。” 台下的掌声轰鸣。 “牛逼啊,言王,”后面的赵云强压低声音夸到,“这就是你们青梅竹马的组合技吗?” 在讲什么啊,她鸡皮疙瘩都要掉一地了,於瞲装作没听见,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言放的人设够稳,果然学霸说不会,会觉得是假的;学渣说会,会觉得是抄的。 “唉唉唉,於瞲同学,”赵云强又按捺不住八卦的心,戳戳前面的人,“你跟言王认识多久了?他小时候也这样劲劲的,拽拽的,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吗?” 岂止,过之无不及。臭屁小胖墩,於瞲内心吐槽。 “十三年,”前面的人毫不犹豫的给出答案,“他从小到大都这样。” 算你有自知之明。 “我去,人生能有几个十年啊,等你们一百零三岁了,就认识一百年了,”赵云强满嘴跑火车,“能过百年纪念日了。” “…………”言放皮笑肉不笑。 还没来得及感慨,就被这无厘头的百年纪念日给整蒙圈了,於瞲强迫自己不去听,干脆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 “你在算什么?”齐理瞥了一眼她纸上的内容,2108年,挪揄的说,“打算过百年纪念日呢。” 快速的涂改掉,怎么就不由自主的算起来了呢。 赵云强显然还不肯罢休,像个炮仗,“你有他小时候的照片吗?听李成说他初中的时候就很受欢迎呀,他有没有谈过恋爱,现在恨不得离女生八丈远,是不是受了很重的情伤,要不然中考怎么考那么低,他家是不是养狗养猫……” “可以了,嗯?”於瞲眯着眼回头,冷笑,“好好听讲座?” “你吃醋了,”赵云强在后面叨叨。 讲座结束,人鱼贯而入,踩着地板发出噔噔噔的响声,言放不着急挤着一时,他腿脚不便。 等人流散去,他身旁就几个人也起身出去,边恋渚从后排走过来扶她。 刚出门口就被拦住了,显然是在等她,是被他质疑的那名男生,“我刚刚在校网上查了你的分数和排名,等你什么时候能考三位数了再来笑话我再说吧。” 男生昂首挺胸,觉得自己搬回一城。 啧,公开排名和分数真是烂。 “带手机了?”言放一下子抓住了重点,不紧不慢的。 男生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你你你……” “你们说完了吧,轮到我了,”刘翰没有耐心听下去了,什么小学鸡一般的对话,挤了挤那男生,不耐烦的说,“快上课了,给我腾个地呗。” 男生气呼呼的看了刘翰一眼,体育班的,不敢惹,扭头对言放放狠话,“你等着。” “脑子不好吧,”边恋渚攥紧拳头,气呼呼的骂到。 刘翰手上拿着一张折了又折的纸,破破烂烂的边沿,一看就是从本子上随便撕下来的,封面上不太美观的字体,写着於瞲收。 瞲字的目字旁还少了一横,变成了日字旁。 言放眉心一跳,打量“那张纸”,打量一眼面前的人,情书他收的是多,但还是第一次有男生拿着递给他,第一次收到这么破,名还写错的。 应该不能称之为情书…… “於瞲同学,我写了整整一节课的时间,面前的男生嬉皮笑脸的说,“为了给你写情书,讲座都没听。” 好吧,还真是情书。 “听也听不懂吧,”旁边陪着的兄弟拆台道。 言放皱着眉,想把刚才的人抓回来,接着聊小学鸡的话题。 “不好吧,不合适吧……”言放被字丑的闭上了眼。 属于是说什么来什么,现在递了,别说打印一百份了,这一份他都恨不得吞了,不给於瞲瞧见。 刘翰打听了,目前这高中一年还没有人给於瞲送情书呢,所以肯定能一举拿下。 “那里不好?”刘翰问,“我不好吗?我们不合适吗?” 我现在非常的不好,言放抬眸睨了一眼,好在情敌质量都一般,“我要学习,不好意思。” 刘翰没被当着兄弟的面拒绝过,脸色不快,面子有些挂不住,打算强硬的把信塞他手里,刚塞进手里,就被旁边的边恋渚眼疾手快的夺过塞了回来。 “她不要,你没听明白吗?” 男生脸色一沉,“我看你是俞照女……” “我说了我不要,你听明白了吗?”言放直截了当的开口,转移注意力,“有什么话冲我说。” “好啊,”刘翰还是嬉皮笑脸样,“那你要不要。” “不要,听得够清楚吗?” 男生还没来得及发作,就听见一道懒散的声音。 “我要,给我呗。”倘一然图方便,就将训练的装备带过来,塞桌底忘带走了,折返回来去就碰见这一幕。 “他要,”言放面无表情,“给他呗。” 语气不咸不淡。 边恋渚憋着笑,这一套组合拳。 “倘一然,你什么意思。”刘翰说。 “没什么意思,她又不想要,刚好我想要,这不是很完美吗?”他也笑,“让给有需要的人呀。” “我们没什么过节吧,”刘翰攥住了那张纸,虽然不归属于一个训练队,但平时也见面点个头,打个照面。 “” “晚上六点,东门小树林见。”刘翰丢下一句话。 “这可如何是好,他找我约架了。” “你打不过他?”言放抬眼,刚开学两人就在厕所打过一架,可谓是知根知底。 “我的意思是,为自家青梅竹马出风头的事,不得把言放喊上?” “理这种人干嘛,”边恋渚说,“他让你去就去嘛?” “男人的面子大过天,”倘一然露出个高深莫测的笑。 “别带上他,”清透的少女声音有着一瞬坚定。现在的“言放”不可以。 隔壁班男生扒着铁门急哄哄的唤他们名字,“言放!李成!最后一节课下课打球去?” “不去!”於瞲呼吸一滞,脸色僵硬的说,“快上课了。” “这不刚下课吗?”隔壁男生摸不着头脑说,“现在不下雨了,刚好能打会球。” 於瞲敷衍的摆摆手,“马上联考了。” 一听到打球,李成立马抱着球急哄哄的要拉着她去,你怎么了呀?李成抱着球死缠烂打,更年期到了? 缺一,缺一,门口的隔壁班同学热情的呼唤,“言放去不去啊!不去只能喊小帅了!” “小帅打球好赖啊!”李成不乐意的扭头说了一句,说完就凝着眉盯着她看。 去了就跟自爆身份没什么区别了,往那一杵,什么也不会,跟块木头一样。 “你当我来大姨夫好了,”於瞲摆摆手,“玩你的去吧。” 於瞲恨不得把头埋进桌子里,就目前这个走势来看,不出一个星期,她就得暴露。互换之前怎么不给个信号呀,也好让她把技能点都点满了再换也不迟呀,现在啥都不会。 打完球回来,臭死了。 於瞲只感觉她的鼻子在被攻击,发酵了的酸臭味一戳一戳的攻击她的鼻子,臭的她头疼。天呐,她真的快哭了。臭晕了。 越发怀恋她那个香香的高二十一班,萦绕着洗发水的淡香,咖啡的浓香,花茶的清香,绝对不是这种汗津津的滂臭。 晚自习如期而至,煎熬的坐一晚。 李成写完物理瞥一眼,於瞲在写语文。 李成写完化学瞥一眼,於瞲还在写语文。 李成写完数学瞥一眼,於瞲还在磕语文。 “你今晚是跟语文过不去了?”李成倒吸一口气,“其他作业你又打算带回去写啊?” 你怎么了呀!这话李成已经跟她说了七百八十五遍了。 换人了!怎么了?!於瞲心道,要是我会写别的,我至于逐字逐句的看阅读嘛?看的我都能背下来了。 “你写你的,你管我做什么,”原本秉持着要善待言放朋友的原则处事,短短两日,她就忍不住本性暴露。 “我就想你写完了跟你对一对蛮,”李成语气突然弱了下来,显得委屈。 一时间於瞲觉得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该道歉嘛?她想发信息咨询一下言放,他们之前吵架了是如何递台阶的。但是才两天就把人朋友整不高兴了,自知理亏,她有些说不问不出口。 於瞲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不自在的将头扭进去,如果是她和边恋渚发生争执的话,通常来说,邀请对方去小卖部,去上厕所就是一种和好的信号。 一起上厕所?於瞲毫无疑问的打消了这个念头,不如下课给他买瓶水吧,她觉得这个可行。 下课时分,她大步流星的往小卖部赶,没注意撞到一个女生,她都有点PTSD。生怕又跟人互换了,愣了片刻才道了声歉。 女生由懵转换到惊喜,丝毫不在意被撞,眼睛亮亮的看向她,“言放同学,好巧啊,” 语气很是轻快愉悦。 她低头看去,是夏衍浅,是挺巧的。 那样纯粹亮晶晶的眼神烫了於瞲一下,她下意识的错开头,含糊到:“挺巧的。” “你来买水吗?”夏衍浅追问,“喝什么?我请你。” “不用,”於瞲下意识的拒绝。 短短两天,她拒绝人都变成了条件反射了。 “那你请我吧,我想喝可乐!无糖的。”夏衍浅歪着脑袋,浅笑莹莹,“我才发现我没带饭卡耶。” 这是要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呀。 进退有度,拒绝了人一回,那好意思拒绝二回,挣扎一番,点头应下。毕竟言放说不能收别人的水,没说不能给别人买水。 “谢谢言放同学。” 夏衍浅在小卖铺出口处的一排长椅上等她,百无聊赖的踢着小石子。 於瞲原本打算给李成也带瓶可乐的,但想起初中那事,李成不吃辣条,估计也不喝可乐了,随手买了矿泉水。 雾茫茫,昏暗的天,灯罩上面蒙了一层灰,橘黄色的我灯光不太明亮。初秋的晚上很是凉爽,结伴同行的女生雀跃的声音谱成了一首歌。 於瞲很不自然的递了过去,显然来来往往的人都能看见,其实她也存了一点私心,这样就能撇清她跟言放的关系,看,他不只是跟我有来往。 “谢谢言放同学,”女生笑的自然,“那这样下次我给你送水你可以收了吧,毕竟我收了你的。” 拒绝女孩子本就不是她擅长的领域,但这么半推半就的不把话说清楚,对不起言放,更对不起这个女生。 於瞲深呼一口气,神色认真,“这位同学,很抱歉,我不会收你的水,早上也是我来不及拒绝,如果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向你道歉。” “言放同学?”夏衍浅笑了下,“你今天有点奇怪。” 之前的言放可以。[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处暑 第31章 处暑 “每一份感情都应该被珍视。”於瞲随性笑了下,眼眸在夜色中格外的亮,与其畏畏缩缩,担惊受怕,不如坦荡一点。 而且言放本来就是如此。虽然看着张扬又臭屁,满不在乎的模样,实则很尊重别人的感情,那些塞进他家门缝没有署名,无法退掉的信,都被放在他家的书房的收纳柜里,好好保存。 正因本性内敛知度,故而张扬随性。 “这有点不像你,你前几天可不是这样,”夏衍浅握着那瓶可乐,微微用力。仰头望着面前的男生,校服敞开,露出干净利落的一截脖颈。 “这就是我,”她顿了顿,“硬的不行,我就来软的,对谁都如此。” “我还以为言放同学是看我漂亮,给的特例呢。” 她好会说话,这谁招架的住呀。 於瞲错开头,不接招,“走了。” 男生的背影没入夜色中,霁月清风,握着矿泉水的那只手一直在她眼中轻晃。 很想牵。 夏衍浅鼓了鼓腮帮子,果然是学姐严选呢,举起可乐,暗红色的包装,有点舍不得喝了,这应该是言放第一次买水给女生吧,想想都觉得雀跃。 随手将矿泉水放置在李成桌上,於瞲故作潇洒,其实内心忐忑,“顺便给你买的,刚刚……不该凶你。” “啊……”李成茫然的从卷子里抬头,一时间有点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凶他了吗?不就是说话声音大了点吗? 还不满意吗?於瞲咬咬牙,“这一个月你都刷我的卡,可以不。” 可以,太可以了,刷我的卡这句话无论男女都通吃。 “好,”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有便宜不占是傻子。 “我的呢,”倘一然在后面接话,“我可是帮了你个大忙。” “刷,都刷,那个,雨露均沾,齐理……你也刷,”下意识的想喊同学,她憋住了。虽然不知道帮了什么忙,但她也不敢问,怕问了就露馅,反正也不是她的卡,丝毫不心疼。 刚刚买水的时候看到卡里还有两千左右,绰绰有余了。 “唉,兄弟,我有点看不懂你了,”赵云强从门口走来,“青梅竹马,朝夕与共,总要有点别样的情感吧,下午讲座,还护人呢,晚上就给别的女生买水?咋还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么快就知道了,於瞲诧异,八卦在那的传播速度都超过光速呢,还以为仅限于她们班呢。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她们班八卦传播的速度要略微逊色。 几个人围坐在言放座位前,还在讲述下午讲座发生的那一小段插曲。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言放是这个,他是真的护你呀,为了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装不会了。”程佳栗说,“你就不心动吗?” 不是装,她是真不会。言放笔没停,默默地想,心动,心不动就休克了。 “於瞲,你真不够意思,你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都瞒着我们,昨天问你,你又说不熟,这看着像不熟的样子。” “看着这配合的有来有往的,默契无间啊。” “我靠我靠,惊天大瓜,”程佳栗冲进来,闲聊的几人让开一个豁口,坐下,身体反过来,表情夸张,一会儿周围就聚集了更多的人,催促着她赶紧说,言放手都没有停顿继续刷历史必刷题,八卦听的他耳朵起茧,迟早有一天於瞲的脑容量要被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给塞满。 梁欢宜都是憋不住事的人,小声又鸡贼的说,“言放给夏衍浅买水了,我说吧,她们两个有苗头。” “啊,我还以为他喜欢於瞲呢。” 叽里呱啦的声音炸开。 “我就说吧,夏衍浅那么漂亮,还是女追男,就算是言放也招架不住。” 卡的一下,笔尖顿住,墨水泅湿了纸张,言放有些心烦意乱了起来,又读了一遍题目西汉时期西北版图与秦朝的区别。提笔写道,买水,又划掉。 脸色不虞的盯着题。 买水?他言放从小到大臭屁的要命,就没给哪个女生买过水,信不信,他现在立刻马上出去给班上不知名男性也买瓶水,随即又无奈的皱眉,那样做气的还是他 。 “我微博还关注了她呢,有几十万粉丝呢,确实挺配的。” 言放越听越难受,越听越堵得慌。 赵月悦哼着歌走进来,坐到言放旁边,程佳栗立马招呼她想把这个消息跟她说,却不料对方抢先一步说到,“我知道,我知道,而且呢,是夏衍浅主动要的。” “你怎么知道,”梁欢宜问。 “我一班有人脉,你们忘记啦。”赵月悦说,“我哥亲自问的,言放亲口说的。” “我算是醍醐灌顶,一下子通了,我天天上赶着送水干嘛呢,我也让他给我买呀!多聪明的办法,送水人可以拒绝,但是你找他要,他也没办法拒绝呀!天才!” 言放头更疼了,不敢想象那画面。 学校的走读生不多,大多数都乘坐校车,这个时间段,墨蓝色的云层压下来,路灯照下来,有积水的地方折射着淡淡的亮光,像银色的镜子。门口冷冷清清只有於瞲和言放两个人。 言放想了想说,“你……能不能跟女生保持点距离。” “你知道了?”於瞲吃惊,想想也是,她们班的八卦传的最快,解释道:“她拦着我,让我给她买水,我若是拒绝了,不显得你很小气,这样你的桃花就没了。” “求之不得,”言放说,接着他又将下午的事情一并说了出来。 “有病吧,”於瞲瞬间火气大了,“他居然这样跟边恋渚说话,我真想锤死他。” 言放面上不显,难得附和,“下次锤。” 不好意思兄弟,你出局了。 “怪不得,倘一然说帮了大忙,”於瞲说,“那我该怎么感谢他。” “不用。” “我说的是作为於瞲怎么谢他。” “会有机会的。”言放知道,於瞲如果不亲自表示什么,她会很内疚的,这是无法代替的。 连着蹭了两天车,於瞲已然习惯了,就是每次上车都有种想坐前面的冲动,走到楼梯口,她照例准备把人背起来,何倩却连忙表示不用,说是向他外婆在一楼租了间房,也省的上下楼不方便。 於瞲点点头,也没有多待的理由,道了别之后想往上走,就被何倩叫住,说包了点馄饨,让他尝尝,太多了於瞲一个人也吃不完。 推开房门,一室一厅一卫,很干净明亮,一看就知道提前有人整理打扫过。言放垂下眼眸,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在发酵。 故态复萌的将人夹着腰拎到沙发上,自然而然的将衣袖撸起,爽朗的说,“何阿姨,我来帮你下馄饨。” 何倩没拒绝,“行,那你下馄饨,阿姨拿几个小碗放虾皮和紫菜,有没有忌口?” “都吃的,”於瞲从冰箱的保鲜层取出馄饨,一个个圆滚滚还扎着小揪揪,“是皮蛋鲜肉馅的嘛?还有一半是咸蛋黄肉馅嘛?” “第一次包的新鲜样式,不知道你们爱不爱吃。”何倩笑着说,“对了小言你吃葱对吧,”何倩一边说,一边在碗里加调味料,“小瞲不爱吃。” 於瞲嗯的有气无力,对,没错,但是我是小瞲。 言放坐在沙发上,混乱,梅开二度了,以后何倩阿姨会不会觉得他对於瞲早就居心不轨,动不动就搂人腰。 为了避免梅开三度,言放自己跳着脚抢先一步坐在餐桌前。 紫菜和虾皮的咸香混着一点猪油的淡香,馄饨的皮被煮的半透明,令人食指大动。 於瞲不经意的将葱挑开让它扒在碗边,言放这副身体和食胃可能爱吃葱,但现在她的精神占了了高地,身体已然被她的精神统治,看到葱下意识的排斥,吃到嘴里都想吐出来。 何倩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他们学习的事,於瞲笑着回答,不经意的抽张纸擦嘴,实际把葱吐出来。 期间何倩去厨房拿下午刚做的饼干打算让言放带回去吃,手机放在桌上没带走,叮咚的一声,一条消息弹了出来,是蓝鸟云,【您的申请假期被驳回,请重新申请。】 涉及**,言放自然不可能抬头去看。听见声音,於瞲下意识的瞄了一眼,神情一滞。确实,她伤了腿,何倩为了接她送她已经请了两三天的假了,再这么长此以往的请下去,公司肯定不愿意。 何倩拿着玻璃罐装的蔓越莓曲奇笑盈盈的递过来,“小言,你一会带回去吃哈。” “好嘞,”於瞲也笑,“哦对了,何阿姨,明天我打算骑车去学校,刚好天晴,我可以载於瞲一起。” 言放闻言抬眸,像是梦中练习了无数遍,没有丝毫的疑惑和怔愣,两人默契的不行,他接下话,“对,车能骑进学校,还能少走一截路。” 何倩倒是一愣,“可以吗?这样会不会不方便呀,你那么早出门。”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等她一会就是,”於瞲端起那罐曲奇,晃了晃,“这个就当报酬啦,谢谢何阿姨的款待。” “哪里的话,是何阿姨谢谢你。”何倩笑的合不拢嘴。 吃饱喝足,於瞲礼貌表达谢意,帮忙收拾好碗筷,打道回府。 何倩收拾桌面后,扶着言放进了房间,淡红色的勾线边,印有小樱桃印花,布料看着就柔软舒适,总觉得透着股阳光的味道,床上还放着几个於心常抱着睡觉的玩偶。 “妈妈原本打算睡你隔壁,但是隔壁原来是杂物间,没床,又想跟你一起睡,又害怕压到你的脚,让你伤势加重。”何倩打了水帮她洗漱,“医生说几天能碰水呀。” “结痂了就差不多,明天应该可以洗澡了,”言放垂着脑袋说,语气中有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我自己睡也没事的,不害怕。” 两人在学校里不敢用自己原来的手机,只敢乘着回家的空隙换回,一来二去,麻烦不说,回消息也很耽误,而且手机在对方手里,总觉得安全感缺失,不踏实。 於瞲坐在书桌前,列了张清单,学习技能大作战。首当其冲的第一项就是认识理科的基本知识,好歹别人说的时候不至于一头雾水,这可是个大工程,还好她上自习的时候悄摸的做了个小规整,今晚就先学力和物质的分类。 倒了杯水放桌上,扭开台灯,准备好本子和各色笔,打开言放的iPad,找到他发给她的基础网课。一切学前仪式已就位。 这所有的课都没有她学不好的,只有她不想学的,於瞲不断给自己暗示,万事开头难,她一定可以。做足了心理准备。 点开播放键,力学,四十分钟的网课,她足足看了一个钟头。 看完她信心倍增,仿佛成了牛顿先生的关门大妹子,从网上找了几道受力分析的题目来巩固一下。一看好像懂了,一写题又懵了。 在深入,在学,於瞲有点学崩溃了,于是她打算看会地理调理一下,再接着看物理。再崩溃,在调理,循环往复。 关门大妹子,[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处暑 第32章 处暑 “咖啡今天买一送一,带一杯吗?”店员将饭团结算完说,“有热的。” “不用了,”於瞲想了想说,“帮我拿两杯热牛奶吧,谢谢。” “好的,一共啊22.8,请问怎么支付?” “微信。” 好贵呀,於瞲皱了下眉,掏出手机的一瞬,眉头舒展开,哦对,她现在是言放,花的是言放的钱。 滴的一声轻响。 “稍等,这边帮你加热一下。” 於瞲轻点头,走到靠窗边的高脚椅上坐着,透明的玻璃隐隐约约折射出男生凌厉的眉眼,她望着有点出神,还是不习惯呢。 昨晚她特地去车库把言放那辆许久不用都快生灰的“黑大帅”充上电,确认一遍刹车踏板都无误才放心离开。於瞲有辆纯白的,也放在车库里生锈,只有周末的时候骑出来放放风。 两家人一起去买的,说是两辆一起有折扣,於瞲当然明白她父母的那点小心思,一起上下学互相有个照应,还能促进感情,折扣不折扣的,都是借口。 在没瞥见言放那辆之前,於瞲是无比雀跃,她初中的时候就想拥有一辆小电驴,但由于年龄限制就作罢了。一转身,言放那辆同系列不同型号的“大电驴”就停在她身后,笑容瞬间僵硬。 你们知不知道,这像什么呀! 情侣款!! 她初中的时候就因为跟言放不和,她那辆明黄色的自行车才遭人暗算,被人痛下毒手,车胎被扎了个大窟窿。 初中晚自习到八点半结束,那个时间段的公交车已经停运。 言放当时和其他同学在化学实验室玩的不亦乐乎,迟了片刻回教室收拾。 而就在这片刻,他的山地车也不幸“中弹,”暂时失去了代步功能。 於瞲不紧不慢的走到车棚附近,跟相识的同学道完别,就往车棚里走,灯光很昏暗,不知名的小飞虫围着棚灯打转。 她将车推出来,自行车发出刺耳的一声,很小浮动的往后倒退了一步。她蹲下来,就着昏暗的灯光,仔细一检查发现前后车胎都给人扎了一个大洞。 甚至清晰可见里面的铁轱辘。 震惊,茫然,气愤,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凝化成气体,源源不断的灌入她这只气球中。 而她急需一个倾泻口,将这团气释放出,不然就会承受不住而爆炸。 此时,车棚里稀少,於瞲一眼就锁定了言放那辆黑色的山地车。 不是他,还会是谁? 愤怒促使她对言放的山地车出手,一个小小的口子绽放在车轮上,扎完的一瞬,於瞲就后悔了,不该出手的,应该骑走。 月色轻漫,如薄纱倾斜。 “你的车胎被人扎了,所以就要迁怒于我?”言放冒出一丝轻讪声,眉骨压低,“你有想过该怎么回去嘛?” “这车要是好的,至少还能载你。” 男生单肩背着书包,骨节明显的手指扣着书包肩带,灯光下的人影清癯,对面的女生眸色透亮,站在与他一拳之隔的位置,心虚但不表露出来。 “那我以为是你弄坏的,有什么问题?你前科那么多。”於瞲气势不弱,“再说了,你车都没有后座,我坐哪里?坐前面单杠上吗?” 说完,於瞲目光心虚的瞥向一侧,她才不想告诉他,除了气愤上头外还有另一个原因。 两人的关系吵吵闹闹,吵久不一定和,和久一定吵。她们的火药期已经维持了长达一年之久。属于是一点就燃,一碰就炸,一触即发。 丝毫没有和好的预兆。 於瞲甚至下定决心,老死不相往来。 就这种水深火热的关系,他会载她回家?万一他嘲笑她一番在扬长而去怎么办。 那她不完蛋了。 当然是先下手为强,拉他下水,并且就算不是他做的,肯定跟他也脱不了干系,一点都不无辜。 夜色浓稠,轻微的虫声透灯光。两人大眼瞪大眼的干站着,谁也不服软。 这一年多来,两人都没有心平静气的说过一句话。 夜幕像一把锯子一样拉扯着彼此的防线。 言放眉眼松懈下来,先一步败下阵来,无奈的说,“在这站着别动,等我。” 於瞲别扭的嗯了一声。 片刻。 滴滴,一声刺音。 喇叭声穿透这浓稠的夜,言放骑着一辆灰色的爱玛从上坡处滑行下来,衣服被风吹的鼓鼓,不太稳的停在她身边。 滴滴。 於瞲轻按了两声喇叭,长腿一跨,脚有一沓没一沓的点着地在楼道口等言放。她耐心有限,没等一分钟就发了消息催他。丝毫忘记了人是个瘸腿的。 言放走的很慢,头发有些松散的束着,手上拿份油纸包着的三明治。 瞬间,於瞲愧疚感涌了上来,接过书包,挂在把手上。 “给你,猫喂了吗?” “我吃过了,你吃吧。”於瞲有些心虚,原本打算两个饭团一人一个的,平时她吃一个都格外撑,谁知道言放这身体吃一个不够,吃两个刚好。 店员热完给她的时候还以为热缩水了,拿在手里小了不少,时间又来不及在等多热一份了。 “再吃一点吧,”言放将三明治往她嘴边送,多吃点,吃的撑一点,这样就不会收别人的早餐了。 “好吧,”於瞲没在拒绝,三下五除二的解决完,望着她这扎的歪歪扭扭的头发皱了下眉,吐槽到:“你这头发怎么乱糟糟的,我给你重新扎一下。” 起身下车,将包装纸扔进附近的垃圾桶里。 前几天都是何倩给他梳头,言放并不谙此道,梳了好几遍都是歪歪扭扭,不是东边漏一缕,就是西边鼓一块。 於瞲将头发解开,以手为梳,动作熟练的将头发绑好。 他伸手摸了摸,评价到:“这边鼓起来了。” “又没梳子,可以了,别挑剔了。” 将头盔的卡扣按好,言放攥着她的衣角借力,侧坐着。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於瞲轻拧把手,小电驴稳稳当当的行驶在道路上,有清晨的风扑面而来,话语揉在风中,“你初中那会,什么时候学会骑小电驴的,就晚自习那回。” “第一次,”言放语不惊人死不休,“第一次骑电驴。” 於瞲惊得扭头看他,又快速扭回去看路,“第一次啊!” “不然,十六周岁以下禁止骑电动车,”言放理所当然,“而且也不难。” 真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於瞲想想都觉得后怕,还好,是现在知道的,不然在教室睡一晚也坚决不坐他的车。 随即又想到了什么,她问,“那你高一怎么骑了一段时间又不骑了。” “冷,”他眸色淡了些,反问道,“那你有电驴怎么不骑。” “我可不想重蹈覆辙!” 后面经过查监控证实是低年级的一个女生所为,那个女生也确实是因为喜欢言放,想帮他出气。 阳光乍破云层,路面上的积水被车轱辘碾过,微微荡漾。 於瞲抄的小路,一路畅通无阻,在与通往学校大道的巷口,她忽然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言放不好意思的笑笑。 底气不足,眼睛瞟向别处,“那个……你……走回去吧。” 声音嗡嗡的如蚊子。 “?”言放一挑眉,“报复我呢,还记仇呢。” “我是这种人嘛?!”於瞲想嚷嚷又止住了,“好吧,我是。但这次确实不是这个原因,你腿脚不方便骑车,这车也不太好控制。”言放的那辆“黑大帅”车型偏大,她确实不好掌控,“被看到多不合适,一男一女骑车进校园,明天就能上校园论坛的头条,你又这么有名是不是,你也不想的对吧……” 巧了,他还真想呢。 十六周岁以下禁止骑电动车。 十二周岁以下禁止骑自行车。 大家要遵守交通规则哦。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处暑 第33章 偶然的午后[番外] 那是高一一个很平常的下午时分。 春夏交接之际,气温起起伏伏。於瞲有些感冒发烧,没去上体育课,趴在桌子上睡觉。 学校的体育馆里,男生们打篮球,女生们打羽毛球。各占一片场地。 咻的一声,一个羽毛球飞到言放脚下,他没注意,踩到生滑,崴了一下。 “嘶,”没有多疼,就一瞬拧了一下,男生都停下动作,询问有没有事。他蹲下揉了揉脚踝,确认没什么大毛病,摆摆手。 打球的女生小跑着过来道歉,急的有些快哭了。 “看来这球不便宜,都快哭了,言放语气散漫,笑了下,“明天买个新的赔你。” 女生抿着嘴,一直摇头。 “多大点事,”言放宽慰到,没继续打球,买了瓶水晃悠回班。 从后门口进班,崴着脚缓慢的回到座位上。 於瞲睡着了。 闷热的教室,只有些许的风从窗台的缝隙中跑进来。 少女鬓发微微浮动,脸颊肉消瘦了许多却还是饱满的弧度,生病两颊有不自然的粉色,像是闷久了的水蜜桃。 言放呼吸不受控制的放慢了,像是陷进了某个漩涡,世界被分隔开,蝉鸣,风声,阳光,都被隔离开。 眼下,他只瞧得见於瞲。 那般莹润充沛的少女气息。 午后的阳光斗转星移,很快便要落到於瞲脸上,他腿收在桌子底下,怕起身的一瞬不小心碰到了,弄醒她,又怕拉窗帘的声音过响,吵醒她。 拿着书遮在她的正前方,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呼吸被吹开,又落下。 后续就是於瞲换了个方向睡觉,换动作的过程中把本来就心虚的言放吓了一跳,啪的一下,书掉於瞲脸上了。 一点旖旎暧昧的气氛全无了。 於瞲被书砸醒,一睁眼就看到了言放,虽然生病了很虚弱,还是瞪大了眼睛,哑着嗓子,“我都这样了,你还拿书砸我!” 熟睡中眼睫毛不曾抖动,像一弯蝴蝶的翅膀。 [熊猫头] 今晚请个假,居然涨了一个收藏,感动。 明天补上[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偶然的午后 第34章 处暑 牛奶摆在桌上,言放盯着那黑色的纸杯,嘴角忍不住的上扬,脑海中不断回想於瞲最后说的话。 “我想了一下,手机在你那,我们回信息也不方便,”於瞲聪明绝顶的挑了下眉,“所以Q/Q绑下关联号,这样就算我们用对方的手机,也能及时收到信息,还能切号回复。” 手机放在书包夹层里,关联账号中,他的Q/Q下有个小小的关联符号∞,infinity,代表着无限,代表着他跟於瞲关联了Q/Q账号。 绑定Q/Q关联号…… 只有情侣会这么做吧。 一样的牛奶…… 只有情侣才这么做吧。 是吧…… 课间,於瞲扫一眼Q/Q有没有信息发过来,确认没有后,照常往桌上一埋,就被人遏制住了脖子,倘一然架起她的脑袋,齐理站在一旁,李成支着脑袋看她。 颇有三堂会审的架势。 於瞲内心狂出汗,不会发现了吧。 “睡睡睡,”倘一然不满的开口,“你得嗜睡症了吧。” “就是,”李成附和,“打球也不去,干啥都不去。” “在下雨哎,”於瞲微微蹙眉,有点纠结,他们不会想上演什么热血男高吧,顶着秋雨在雨中打球。 好狼狈啊…… “你这几天看着状态不对,”齐理中肯的说,“是不舒服吗?还是发烧没好全。” “不至于吧,”李成不屑的说,“虚成这样?” “放屁,十七岁的男生硬如钻石!”於瞲反驳,这话是他们班男生对她们班女生聊天说过的话,此时脑子自然的吐露出来。 “噗哈哈哈哈,”倘一然给了一个了解知道,明白了的眼神。 “硬如钻石。”倘一然拍拍她的肩,“小撸怡情,大撸伤身,樯橹灰飞烟灭,在年轻的身体也遭不住……” “言放什么时候也开这种玩笑了。”李成眉飞色舞,“果然……本质暴露了……” 齐理眼睫下垂的瞥了他一眼。 於瞲一头雾水,但是结合他们的表情来看,绝对不是什么正经话,脸色变得气愤,想冲回班级把说这话的男生拎起来。 “走啦,这节实验课,去了就占不到好位置了。”李成拍了拍还在神游的她,表情有点兴奋,“快点快点。” 於瞲觉得她又茫然了。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桂花的香气都被冲的很淡很淡。 几个人赶到实验楼,沾了一身的水汽,裤脚微微沾湿,李成在前开路,於瞲不紧不慢的跟上,他们随意的把伞往窗台底下一扔,於瞲刚想把伞挂在窗台凸起处的动作一顿,学着他们把伞扔在窗台下。 伞的颜色都大差不差,混在一起像极了姜丝放到土豆丝里面,傻傻分不清了。 不会拿错吧。 於瞲不放心的看了好几眼,才拐角化学实验室。 初三时,化学实验她也算是耳熟于心,高一上学期的时候,老师偶尔兴起也会带她们来这里做些基本实验。 所以对於瞲来说,并不陌生。 习惯使然,於瞲站到旁边,先拧开水龙头洗了下手。 “臭毛病,”李成吐槽到。 还挺有默契,於瞲想,旋即高贵冷艳的嗯了一声。 预备铃声响起,化学老师就夹着教案走了进来,进来第一句话,就笑着骂他,你那白玉小螳螂还养不养了,不养给我家小八加餐了。 於瞲脸色瞬间变得僵硬,话已经不知道怎么说出去的,“养……这不学业繁重……托老师您代养,老师……人高马大……心地善良……” 班级哄笑。 化学老师笑着回应的话,她已然恍惚听不清。 螳螂啊…… 她还以为是蟑螂来着,她怎么跟齐理说的来着。 给蟑螂找个风水宝地…… 天啦,哪哪都是漏洞,哪哪都是破绽。 四面八方,悄摸的,大方的,不经意的,视线看过来,她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属于齐理的,属于这么近距离的一道。 别看她,这种时候在看她,她真的要绷不住了,完全的忐忑不安。 迫使自己安定下来,这么近的距离,越是这样,越不能慌张,赌一把了。 大大方方的抬眸与齐理对视上,“那天……我是不是说蟑螂来着。” 主动出击,被动就防守吧。 “你还知道啊?”齐理笑着打趣,话语在化学老师的声音中压低,“那天把你慌成什么样了,言放?” 慌,是慌,於瞲按照自己的理解解读。正打算坦然承认顺着话往下说,可是承认什么呢,她慌是因为互换,可要是没互换,言放会慌什么? 完全没有可慌的点呀……他不还挺幸灾乐祸的嘛? 她正打算糊弄过去,倘一然捣了下齐理,“两位,聊啥聊那么起劲,还做不做实验啦,仗着自己成绩好就无法无天?” 小声的附和声传来,李成点头,“就是就是。” 实验都不算太难,大多都是书本上的,照着步骤一步步来,但总有几个不规矩的,天马行空,肆意妄为。 化学老师一个个指点,一个个笑骂。 反驳声欢快的响起,“这不切上且珍惜嘛,都高二了,上不了几节实验课了。” “这不是吴老师人好,”马屁精准送上,“带我们乐一乐。” “你们几个今天倒规矩,”巡视到这边时的吴老师诧异到。 “嘿嘿嘿,”倘一然和李成笑的奸诈。 “等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来看看你们是不是多拿了什么材料?”化学老师凑近,“这试管里面装的晶体是什么?怎么还拿了酒精灯,想玩什么新花样?” 顺手往李成的口袋里摸去,“软糖?氯糖实验是吧,炸了你负责啊!” “不会的,学校的试管没那么脆弱吧,”李成说,“我可是您最最最得力的化学课代表,您会惯着我吧。” “等会就告诉李老师,让他来收拾你。”吴老师把糖塞回他口袋,“要做也找块没人的地方做去,带好防护,别烧到自己和同学了。” “保证!”李成嬉皮笑脸,这个年纪段的男生都有点急于表现,那种有了喜欢的人更甚。 李成完全掩饰不住的拿着装置往后面一排走去,吸引了一片目光,包括黄阕。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来观赏一下,李成给大家准备的特别实验。”吴老师不放心像他确认,“李老师带你做过好几遍了吧,确定没问题啊,这个还是有点危险性的。” 李成戴好防护眼罩,比了个OK。 小部分的人凑过去,大部分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没动,只是转过头去看。 用酒精灯加热试管中的氯酸钾直到融化,李成胸有成竹的表明,“我做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随即拆开那包旺仔Q/Q糖,用镊子放进去,撤退,站远。 不一会,试管内就发生剧烈的反应,火光四射,刺啦刺啦的仿佛要冲破试管。 李成也悄摸的望向了一个方位,眼神默默却期许。 於瞲顺着视线看过去,恍然大悟,怪不得,原来李成喜欢黄阕呀。 这样就说得通她当时盯着看的时候为什么黄阙会先瞪一眼过来,再诧异,合着是有这位惯犯。 没少盯着人看吧。 喜欢一个人,还真是明显。 “你看看李成,那得意洋洋的小表情,”齐理的话混着笑意在耳畔清晰的落下。 男生靠近时,气息也随之而来。 下意识想远离,幅度很小的动了一下,想撤离的动作制止住了,用笑来遮掩,跟着笑了下,忽然间,笑容一凝。 那她喜欢齐理明显嘛?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除了主动告知的边恋渚,没有一个人意识到。 她不是能藏得住事的性格,屁大点事都要分享给她们,但这件事,她不知为何缄口沉默。 明明是经过反复的确认,反复的深思熟虑之后才得出的结果,却好像并不热烈。 她偷摸着瞄一眼,齐理有张好皮囊,周正的帅,是与言放截然不同的类型,这明明是加分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反应的方程式为:4KClO(2次方) CH(二次方)O(2次方) → 4KCl 12CO 11H(2次方)O,”吴老师趁热打铁,“就好比两个浓人在一起,由此产生了炙热的感情。” “唔~~”起哄声中,於瞲不由的审视她自己的心。 她……真的喜欢齐理嘛? 意图不轨的是谁呀[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处暑 第35章 白露 几日绵绵不尽的小雨在周五这天拉下了帷幕。积压了一个星期的国旗下讲话,违章违纪都堆在这天。 下课铃声刚响就被激昂的进场进行曲给取代,班级像是温热的暖床,一群小细菌们怕被外面的秋风给冻着都纷纷套上了校服。 校服是蓝色主调,肩膀处是深蓝色,与秋季校服配套的是一件白色衬衫和一件藏蓝色的马甲,少见的好看的款式,有点日式校服的风格,但羞耻心作祟,几乎很少有人穿。大部分男生都是校服里面随便穿件短袖。 於瞲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困疯了,晚上狂补物理化还得兼顾政史地,恨不得有三头六臂,能学九门功课。 下猛功夫的见效就是记得这些符号标点叫什么,再也不是“儿童相见不相识,”但是并不妨碍她听课依然跟听天书似的,理科的老师对她而言,就是穿了漂亮糖衣的安眠药。 什么时候能出个一键复制的功能呀。 她低头揉去眼睛两侧的眼泪,豆哥在门口喊言放,她愣了半响还没反应,李成捣捣她的手臂,“叫你呢。” “怎么了老师,”她一开口眼泪就顺着眼眶流下。 “哭什么?考的不错喜极而泣?”豆哥逗他,转而讲正事,“稿子带着啊国旗下讲话改今天了” 周一原定的国旗下讲话因下个不停的秋雨延至周五。 她脑子短路了一茬,稿子?哪里有什么稿子? 脱口而出问道,“什么稿?” “嘿,体谅你要准备数竞,语文课代表上个月就帮你写好了给你了呀,”豆哥推了推眼镜,“搞丢了?!” 语文课代表是个瘦高的男生,也有模有样的摆了下手,嗓音很细:“我可是当着全班的面转交给你的,没备份,而且甲方您自己弄丢的,我可不会退还报酬噢~” 这动作神态一看就是妇女之友。 她不由得亲近几分,笑着摆摆手,“我找找,放心,给出去的就没有要回来道理。” “那你先找着,”豆哥拍拍手,“其他人先出来整队。” “要是找不到,用我这份顶一下也行,”齐理递了张折痕整齐的稿子过来,“虽然用过了,但应该不会有人记得。” “好……”於瞲低着头,神情不自然,她根本无法自然的跟齐理对视交流,谢字卡在喉咙里,又咽了下去。 时间紧迫,校领导直接停掉了周五的广播体操。 违章违纪的报告结束后,校领导又紧接着发表了大段言论,轮到她做国旗下讲话的时候,操场上的人都变得状态萎靡,昏昏欲睡。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她站在主席台上,却难得的平静,一眼望下去,操场上的人都像等比例缩小了一般。 有人抬头看她,有人在低头跟同伴说话,有的在扣手,一目了然。 她却莫名的镇定,大概是一个星期速成,她有点习惯被别人注视或是观察着。 举起话筒,尽可能缓慢的照本宣读,随意的瞥一眼就能看到高二十一班,言放现在是个“腿部伤残”,什么活动都不用参加。 忽的想起那日她与言放就是这么隔着人流,遥遥的对视上了一眼,她跟言放仿佛有种特殊感应,总能在人堆里一眼就看见彼此,然后翻个白眼。 於瞲收回情绪,此时此刻她出奇的冷静,继续没有感情的读稿。 边恋渚跟一旁的起劲的讲小话,果不其然的被抓包,逮着骂。应该是老汪让她把那头卷毛给拉直,但是时间紧迫她没来的及全部拉完,头顶还有三分之一的毛是卷曲的,边恋渚一脸不服气又别无他法,低着头,嘴憋屈的撅起。 言放的视力极好,於瞲看了一眼就连忙挪开眼,继续照读,喉结上下滚动,突然间想逗她开心。 言放若有若无的疏离,她一定感受到了。 读到末尾,这篇稿子是关于环保健康正能量方面的,她顿了顿,慢悠悠的以正经的口吻说,“突然想到一个跟健康沾点边的地理知识,我们国家的国鸟准备定为丹顶鹤,但是因为有很多国外人认为丹顶鹤比较爱迁移到日本。至于为什么爱迁移到日本……可能爱吃点辐射。” 语气轻松随意还带了点笑意。 直到走下去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紧张的牙齿都在微微打颤,毕竟第一次演讲就做这么出格的事情。 惴惴不安的把话筒递给教导主任,没有想象中的责骂,田主任只是咬着牙,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 笑声和还没反应过来的人在询问旁边的人混在一起,场面有些混乱。 李成捣捣倘一然的胳膊,“他在讲笑话吗?” “昂,好像是的,”倘一然也有点蒙。 —— 於瞲指甲上涂的亮甲油层翘起了边,像是破了的塑料膜,言放没忍住,将五个指甲的薄层都撕了个干干净净。 “你怎么又给撕了,”同桌赵月悦不满的嘟囔,从桌肚里掏出一瓶淡粉的亮油,“你看你撕的丑死了,指甲都起毛边了,手给我,我给你重新涂上。这是护甲油。” 言放低头看了一眼,把手搭在桌子边沿,“这样涂吧。” “於瞲,我帮你把作文本带过来了,还有这周随笔。”程佳栗把作业散给每组的前排,让她们往后传。 “好!谢了!”言放学着於瞲的语气和风格,装得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仿佛他就是於瞲本瞲。 冰凉而轻柔的触感,一点点刷过指甲盖,视线扭转,指甲被撕的粗糙不平的表面,一点点被覆盖上新的嫩色。 最后一节是作文课。 她们周记会写两篇,记叙文和议论文轮着来。程老师希望大家在为了考试而写作的同时,也依然能保持对文字最纯粹的热爱。写你所想,所以一篇规定字数八百,一篇随意。 程老师轻轻倚着讲台,莞尔一笑,“我的课代表受伤了我都少了位得力干将,所以得快好起来。” 目光柔和,言放知道她是真心希望她能赶快好起来,而非出于其他目的。 他点点头,应到。 “我们先说说上周的随笔,先吃点开胃菜,在来吃正餐,”程老师说,“随笔是大家投的题目,最喜欢的季节。” 出于好写的目的吗?好古早的题目,他们初中就写过,不过好像是最讨厌的季节。 程老师穿着浅粉色的长裙,小蜜蜂挂在腰间,胳膊撑在讲台上,挑出几本随笔,翻开,“大部分人写的都是春季。” “确实,宣宜的春季美的出类拔萃。宣宜多丘陵,市区开外是绵延不断的山,蜿蜒美妙,是格外美好的曲线。” “吴同学写的就很美,让人听上去就很向往,我来读一段,若是正逢春末之际,花败尽时,那嫩绿会在一夜之间悄然冒出,恰逢小雨会晤,山水笼罩在烟雨之中,湖面薄雾浓云色,嫩绿在烟雨中亮的出奇,鲜艳夺人眼。是诗中的山水江南。” “是不是写的很好,大部分同学写的都非常妙,非常的用心,再简单的题目都是可以翻出新的花样。” “我在读一篇於瞲同学的,我认为写的让我眼前一亮,她写的是秋。” 多数人认为秋是败兴之际,什么弥留之秋,都是些萧条之色。 我却不认为。 我言秋日胜春朝。 宣宜的秋是希望的季节,明黄、薄红、淡紫、交织,每逢深秋,山寺上淡浓的明黄成一片,稀疏间赤橙的庙宇与夕阳融合,旖旎而宁静。 …… 若是说春日的宣怀是一位温婉的少女,秋日就是一位奔放自由的女生,要在凛冬降临前,挥洒所有的热情。 …… 这里位于南北的交界线,有绵绵不绝的长江水经过,有高耸入云的黄山松鼎立,有黑白墨色的青石瓦歇息,这里是我国最普通的一个省份。 这里大部分的时间都被春日和冬天占据,这里有着短暂的秋日,宛若惊鸿一瞥,是太阳将歇未歇的浓烈,而我喜欢这份秋天,总让人觉得希望无限。 他觉得於瞲像她所描绘的秋天一样,浓烈奔放,绵延着希望。 总让人觉得精力充沛。 他勾起一点点笑。 “这么开心?”赵月悦小声说,“又不是第一次夸你。” 言放眉眼间有些骄傲,坦然承认,“常听常新,很喜欢。” 下课放学,大多数人都夺门而出。 他按照於瞲的指示特地跟边恋渚道别。 “我周末去你家看你啊!”边恋渚义气十足,“虽然不能出门玩,但是在你家玩也是一样。” 别了吧,言放心道,面上却微笑。 “你笑这么苦干嘛?”边恋渚发出不满的哼唧声。 “作业太多了。”言放想了个由头。 一说起这个边恋渚脸一下垮了下来,俞照刚好在后门口呼唤她。 “你先走吧,”言放松了一口气,“我……妈一会接我。” “那好吧,那你到家要给我发信息哦。” 不出三五分钟,学校就安静了下来,学生跟脱缰的野马,狂奔回家。 於瞲在后门口探出个脑袋,确定班级没人后,大大方方的走进来,坐在她老同桌的位置上,等着言放收拾完东西。 忍不住的吐槽道,“你们班男生一打球回来可臭了。” “我打完球不臭,”言放没头没尾的接了句。 於瞲愣了下,下意识的回嘴,“你自己闻当然不臭了。” “那下次你来看我打球,顺便验证一下。”言放低着头说。 於瞲从书包里掏手机准备交换回来,动作一顿,总觉得哪哪不对劲,怎么就到了这一步了。两人在教室里多做了一会,确保学校的人都走干净了。 连着下了几天雨,宣宜的温度已经降得很适宜,不冷不热,骑车时带起的风扑面而来的凉爽舒适。橘色的黄昏像一块布料缓缓的盖在两侧的楼宇上,两侧的风景不断变化后退。 “好舒服!”清凉的风吹在脸上,吹散了夏日尾巴的闷热,於瞲感慨道。 给她的金贵身体安全送到房间里,於瞲倚着房门,“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都可以。”说话的间隙,言放给她转了一笔钱,“男生的身体吃的多,没别的意思。” 於瞲刚要炸的毛瞬间被抚平,刚想要质疑的话被咽回肚子里,“那我随便买咯。” 齐理家的私厨菜好吃是好吃,但归根结底就是家常菜,干净卫生。 家饭那有野饭香。 於瞲无比怀念那家跟边恋渚常吃的砂锅麻辣烫。 麻!辣!香! 熬制的大骨头汤,配上独家秘方的调料,用砂锅熬成辣红鲜香的汤底,配上爱吃的新鲜菜,放一点蒜蓉,一点芝麻酱,一点花生酱,再加一点辣油。 於瞲光是回味就已经馋的不行了。 小区门前有家大埂头麻辣烫也不错,骑车去买倒也快。 选好菜,定好辣度,於瞲拿着牌号坐在一旁等。 期间来来往往的人,总会有偷瞄的视线传来,和同伴小声的夸奖声。 短短几日,於瞲习惯成自然,也怨不得言放自恋,要是天天都有人给她送水送早饭,嘘寒问暖,行注目礼的,她尾巴得翘到天上去。 路边草往她这偏了偏,都得怀疑是不是风暗恋她。於瞲煞有介事的想。 转手牌的动作一顿。 天啦,言放之前不会觉得她暗恋他吧,所以故意跟他作对,唱反调,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以此来凸显她的与众不同…… 邪恶的面容在她的脑海浮现,言放不屑的说,女人,这些手段都是吸引我的把戏罢了。 越想越可怕。越想越有可能,以言放那个臭屁的程度,恐怕过之而无不及。 不行不行,於瞲小幅度的摇摇头,得赶紧跟他说清楚,等等……要是直接的说,言放说不定会觉得她又在玩什么新花样。 那张邪恶的面容再次袭来,你还真是锲而不舍呢。 还是先探探李成的口风吧,朋友应该多多少少都知道一点。 於瞲眯着眼深思熟虑了一番,怪不得这几天言放对她的态度都很好,是怕她对他的身体图谋不轨啊,毕竟换了谁都会很害怕吧。 一个喜欢你的人暂时拥有了你的身体。 操场部分坐在教室里补知识的言放:?弄啥,这是弄啥[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白露 第36章 白露 自从换了身体后,於瞲每天都有愁不完的烦心事,首当其冲的便是她和边恋渚的友谊保卫战,按照言放那个冷淡劲,两人友谊的巨轮随时随地都有沉没的可能,第二件呢,便是她到底喜不喜欢齐理,毕竟喜欢可是大事,具有唯一性,她只能喜欢一个人,齐理占了这个名额之后,她就不能喜欢别人了,万一她是假喜欢导致错过了真喜欢,这不亏大了。第三件便是她新触发的——那就是言放是否真的怀疑她暗恋他。 这可真把於瞲给苦恼坏了,全是感情方面的,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一筹莫展之时,阿姨叫号,让她过来加小料。於瞲舀起麻酱,按照自己的口味在言放那份添,一边加一边感慨,下次试试言放按照他的口味给她准备吃的,毕竟这幅身体和言放的灵魂才是一体的。 两份麻辣烫,一份微辣和一份重辣,原本呢,那份重辣原本是给她自己点的,但一细想,言放这幅身体好像不太能吃辣,便换了份微微微辣。 唉?他不能吃辣但是能吃酸呀,那现在的自己是不是也非常的耐酸。 灵机一动的於瞲兴奋的掉头,打算去超市买新鲜的酸水果,光是走到这一片柑橘区,闻到空气中淡淡的橘子的清香,她的口腔就不自觉的分泌唾液,挑了几个青皮的橘子和嫩黄的柠檬,走到收银台时瞄见了挂着的酸彩虹条,又顺手买了一包。 她想体验一下不怕酸是什么感觉,面无表情的吃酸是一种什么感觉,喜欢吃酸,乐在其中又是什么样的体验。 作为见到酸就望而却步,沾一点就受不了的人,她非常的好奇,酸这种口味究竟美味在哪里,究竟奇特在哪里。 回到客厅。 於瞲把麻辣烫的盖子掀开时,飘着红红的一层辣油,明显的看见言放的眉心一跳。 “你试试,你现在用的是我的味蕾,加辣真的超级无敌好吃,你试试。”於瞲一边拆了筷子递过去,一边循循善诱道。 “我现在要尝尝不怕酸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於瞲先是剥开了酸度等级最低的橘子,橘皮剥开,细小的橘子皮汁炸开,柑橘的清香味在空气中散开,闻到熟悉的味道,於瞲的口腔都不由自主的分泌唾液。 属于精神上惧怕了。 於瞲剥下一瓣橘肉塞进嘴里,没有预想到的酸涩,而是酸甜的口感,意外的好吃。 难道是这瓣橘子不酸,於瞲又掰开一瓣,邪恶的塞进言放的嘴里。 瞬间,少女的面容皱了起来,被酸的眉毛都起飞了。 “好酸。”对面少女的面容都变得皱皱巴巴,眼泪飚了出来。 “我说吧,我当时就说那个橘子很酸,”於瞲有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快感,“这下感同身受了吧。” “那你也能理解我说不酸,并非是在撒谎了吧。”言放不甘示弱的回道。 “就当扯平了,”於瞲没忍住的把那一整个橘子吃完了,酸甜确实开胃好吃,突然间就理解了橘子的美味。 “加辣是不是很好吃?”於瞲满足了自己的口腹,也不忘关切一下言放。 言放一挑眉,“辣嘛?你是不是忘记放辣椒了。” 果然只有亲身以对方的视角体验过同样的事件,才能明白当时对方的感受。若是鞋码不同,穿别人穿过的鞋是不够,你得切切实实的以她的身体去感受。 所以,很难有这种机会,也很难有感同身受。 於瞲轻哼一声,等换回来的时候给你加魔鬼辣,她恶狠狠的想,看你还嘴不嘴硬。 “对了,”她还是不忘初心,想探一探言放的口风,是不是真有认为她喜欢他的苗头,“在店里的时候,一直有女生看我。” 言放一挑眉的看过来,觉得她这话莫名其妙,“等没人看你的时候在通知我。” 自恋成这样真没救了,於瞲撇撇嘴,肯定觉得我喜欢他。 回到家中,照着镜子,面对言放这张一模一样的脸,一个邪恶的念头诞生了,以后要是换回来了可就没这个机会了。 转身就去桌上摸出言放的手机,打开相机调出录像模式。 调整角度,对准自己。 於瞲噗噔一下跪下,抬头看桌子,不行,看不到脸。 於瞲又转战到床边,这样可以将整个身形都录进去。 只能看到镜头前男生一张拽脸笑的邪恶。 点击开始:於瞲噗噔一下跪下。 嘴里大声且念念有词:“於瞲大人,小的言放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敢不知死活的跟您作对,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的该死。” 於瞲憋着笑,手劲不大的朝脸蛋左右开弓的来,像极了古代太监。“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原谅小的。” 於瞲按停播放键。 自顾自的欣赏了一遍,觉得自己真的有当导演的天赋,自编自导的功夫简直是高! 完美! 想了一下发给自己一个不常用的小号,留个把柄不是嘛。 洗完澡,对着镜子。 於瞲撩开额发,正视言放那张脸,不得不承认,三庭五眼,长得都极好,山根高,颧骨较平,所以从各个角度来看,都无法遮掩他五官的锐利感。 巧妙的是言放额前的碎发遮住了自己攻击性最强的地方,再加上他说话的时候总是略微上扬一点弧度,所以他的侵略性就被很好的中和了。 於瞲左看右看,怎么这张脸长在他身上就越看越顺眼呢,以前多看两眼都生厌。 好像有个科学研究表明,人自己在照镜子的时候会自动美化,所以自己眼中的自己会比别人眼中的自己漂亮个百分之三十。 不行,明天得仔细看看自己在别人眼中有没有变丑。 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后天应该可以换回来吧。 翌日。 於瞲从厕所出来,瘫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缓冲,两人交换身体已有三四天之久,她还是难以接受用别人的身体上厕所。 当当当的敲门声,还有激动的狗吠声从门外传来,於瞲Duang的一下站起来,外婆外公回来了? 不对,有狗,应该是言放他小姨。 来送狗了。 於瞲焦虑搓了搓头发,怎么办,会不会露馅,完全没有经验呀。 要不, 装不在家。 感觉又不太礼貌,纠结再三,於瞲上前打开房门。 一张短发拽拽的脸映入眼帘,於瞲没见过言放的妈妈,她却觉得言放跟她小姨长得颇为神似,好一张拽脸。 “小——小姨,”於瞲十分之心虚,十分之忐忑,也不知道言放面对她妈妈的时候是不是有同感。 “你紧张什么,还堵门口不让小姨进来了?”言汝抱起狗塞进他怀进,白色的小狗扭动几下身子,跳了下来,“嘿,你还生上气了,一个星期不见就不熟了是吧。” 是不熟,於瞲心道,狗和人都不熟。 於瞲往内走,不断暗示自己大大方方,坦坦荡荡,倒了杯水放在桌上,“小姨你吃了没,没吃的话——” “没吃的话,就自己找个地赶紧吃饭去,”言汝打断她的话,“又急着赶我走是吧。” 於瞲沉默下来,言放平时都这么跟他小姨相处的嘛? 言汝以为他是被戳中了心虚,躺在沙发上,指了指狗,“不好意思,我吃了,狗没吃。” 猫爬架上的一辆橘色大猫跳了下来,走过去用尾巴蹭了蹭言汝的小腿肚,却在言汝要摸她的一瞬,身手矫健的挑开。 “你这是当猪养呢,”言汝抿口水说,“行了,狗送到了,我就先走了。还一堆破事等着我呢。” 於瞲眼睛一亮又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故作挽留的说,“要不在歇会?” “你扭咧个啥,”言汝说,“长痔疮了?” “没没没……没有,”於瞲是真的闹了个大脸红。 将人送走后,只余她跟一只白狗大眼瞪小眼,不对啊,这狗见到言放尾巴摇的都起飞了,她现在穿的可是言放的“皮肤,”这狗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尾巴垂下,坐姿端正,隐隐约约中还透露着一丝警惕的味道。 “小白?”於瞲思索的叫了下名字,想了想给言放发信息询问,你家狗叫什么。 言放:【得劲】 小鱼饼干:【我是问你狗叫啥名,你得啥劲。】 言放:【狗就叫得劲。】 小鱼饼干:【哦。】 於瞲拍了拍手,试探的喊道:“得劲?” “汪,”得劲张开嘴回应了一声。 “握手,得劲,”於瞲蹲下来递出友好的爪子,狗却依然端坐着,不叫也不伸爪。 言放:呼吸。 於瞲:好自恋,在顶级过肺自己呼的气。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白露 第37章 白露 周日,天气预报难得没出错,早上六七点的光景就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秋雨像蚕丝,断断续续,树木浓郁的色彩在雨中晕开。 下雨骑车不便,乘公交言放现在腿脚也不便。 打车抵达校门口,於瞲撑起一把伞遮在言放头顶,成绩好,靠刷脸就可以直接进校,简单的登记一下原因,都不需要打电话给老师。 於瞲心里有些不平衡。 走到一楼的大平台,於瞲这才发现瓷砖的地面已经铺上了防滑垫。 第二节课下课时间为九点,大课间二十五分钟。 言放打开手机翻看那几张故意拍的照片,确认时间线。大概九点十三之后,十五左右。 两人等待的间隙,於瞲瞄到他的手机屏幕自动炸毛,“你给我删了!” “我还以为你喜欢呢,”言放弯了嘴角,调侃:“手机在你那都没删。” 於瞲抢过手机哐哐全删了,“我那是没有随便翻别人手机的习惯。” “其实——” 於瞲低头看他,语气旖旎充满着让人幻想的暧昧感,总让人觉得下一句会蹦出我觉得很漂亮之类的话。 “物理还是很有意思的,”言放笑的真切,“就比如你当时摔下来受到摩擦力、重力……” 於瞲气急败坏的死死捂住他的嘴,“我不想听物理,我以后都不想在学物理!赶紧换回来了吧!” 言放轻挑下眉,缓慢的点了下头。 於瞲这才放开他,嫌弃的想往身上擦一下,又想到是自己的身体,忍了下来。 “你说,能换回来吗?”两人对视一眼,谁都不确定。 “凡事皆可能,”言放一瘸一拐的走到熟悉的地点,“试试。” 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时间,为了确保,她们甚至都穿上了当天的衣物和鞋。 於瞲扶着人欲要蹲下,啪嗒一声,手上的串珠链线就断掉了,一个个金色的珠子砸到地上,弹出漂亮的光影。 叮铃铃的清响声仿佛也敲在了於瞲的心尖。 两人皆是一愣。 言放腿脚不便蹲下,干脆坐在了台阶上,拾起面前的几粒,端详了两眼,“你这手链从哪来的。” 於瞲把剩下的拾起来,也不顾干净,坐在了言放旁边,摊开手,“小巷路边的小店里买的,二十。” “这是金绿猫眼,”言放抬眸看着她,“金绿宝石里面的一种,虽然只有几颗含有猫眼,但也绝不是二十能买到的。 ” 这几天注意力全在於瞲身上,完全忽视了这手串。 “我以为是黄水晶或是玻璃。”於瞲脸色有些不自然,眉毛蹙起,“这手串叫什么心想事成。” 两人对视一眼,话语尽在不言中。 “我当时有设想过这个原因,但是又觉得荒唐,水晶手串能有这种功能吗?”於瞲语气充满了不可置信。 穿珠的那条弹力绳很短,不知怎么的,就是穿不好,挣扎一番,於瞲把珠子揣进校服口袋里。 过了一会,两人看了看时间,秉持着来都来了的想法,试了好几遍。 撞的於瞲脑袋嗡嗡的疼,言放也好不到哪去。身上的伤口结痂,脚腕也没好全,现在脑袋撞得嗡嗡作响。 “先去复查吧,复查完了再去店里看看,”没换回来,於瞲倒也没多失望,弯着腰揉着对面人的额头,刚才试的那几下撞到都挺狠,嘀咕到:“可千万别肿个大包,跟寿星一样了,明天上课得被嘲笑死了。” “可以了可以了,”言放往后仰了仰脖子,“你现在手劲不小,揉得我更痛了。” 又怕於瞲伤心,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不要借你自己的肩膀靠一靠。” “哼,下个周末就是联考了,”於瞲一扬下巴,露出漂亮的线条,“等成绩出来,该哭的是你。” “不还有一个星期吗?”言放无所谓的说,“倒一也是第一不是。” 打车去了医院复查。 医生简单的检查了一番,“还是年轻的身体恢复的快,浮肿基本消的差不多了,估摸着一两个星期就能正常行走了。” “那我现在能洗澡了吗?”言放瞥了一眼於瞲,有些不自然的问。 “可以啊!”医生理所当然的说,“脚也能站,就是不能久站,身上的伤口结痂的也差不多了。” “谢谢医生。”言放礼貌道谢。 两人出门,於瞲故作善解人意的说,“你要先回去洗澡吗?刚刚趴地上又是一身的灰。” 正儿八经算算时间,言放也有三四天没洗澡了,以他的轻微洁癖来说已经是极限了。但她心底隐隐约约还是有些不情愿,换个念头想想她都给言放洗好几回了,不也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摸着。 “可以,那先打车回去吧。”言放权衡一番说。 於瞲把伞靠在门外,水滴顺流而下,蜿蜒成一条透明的小河。插入钥匙拧开门。 言放拒绝了於瞲的“拎人入门服务”,不知道是医生的话起了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好了许多,脚腕并没有那么疼,不扶拐杖也能一点点走,自己试着蹲下来换了鞋。 於瞲点点头便往里面走,想了想,现在腿脚都不便的,要是头和澡一起洗,肯定艰难,不如先帮她把头洗好。 确认了一遍沙发的高度和长度,从房间里拿出被子叠成差不多宽度垫在沙发上,使得人平躺上去,脖子抬得不会太吃力。又去房间里找了张和沙发把手差不多高度的凳子。 “你躺在沙发上,”於瞲说,“我给你先洗头,洗完吹干后,你自己在洗澡,这样会轻松很多。” 用水桶接了满满一桶热水,於瞲原本打算接半桶的,后来想想她现在有的是力气。 盆里兑了一半热水一半凉水,於瞲用手试了试水温,觉得合适,在她的脖颈处垫了块毛巾,边沿都掖进去,扶着人的脖颈让他慢慢往后仰,“被子垫着的话,高度合适吧?脖子不会觉得很酸吧。” “不会,”言放脖颈不敢完全往后压,只微微抬起一点,怕於瞲会觉得重。 黑色的头发柔亮,在水里像是海藻一样散开,於瞲将头发全部浸湿,挤了点洗发膏在宽大的手掌里搓出泡沫,随口感慨到:“你手真的好大一个。” “嗯,你手也好小一个。”言放出于回应的说。 说完,却觉得怎么那么猥琐。 於瞲沉默了一会,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冬天小情侣男生把女生手包在掌心会说的话。 手轻轻的裹住沾湿的长发,揉搓出绵密的白色泡沫,发丝黏腻的吸附在骨节修长的手指间,像是海底的藻类植物。 白色的泡沫混着水一点点沾湿了他的手腕,蔓延在那块突出的骨节上,潮湿而黏腻。手背上的青筋在白色泡沫中若隐若现,像是青涩的山脉在大雾之中。 安静的客厅里面,热水晕出了淡淡的雾,两人或淡或浅的呼吸和着揉搓发丝时泡沫炸开的轻声。 窗外的雨滴在玻璃上开了花,透明而深涩。 言放闭着的眼睫微微颤抖,能感受到於瞲或轻或重的力度偶尔按在发丝上,偶尔又摩擦着她的头皮,时不时还会不经意的触碰到耳朵的轮廓,温热,带着一点湿润滑溜的触感。 越洗他越煎熬,水的热气晕在他的脑袋处,掬起热水在她的手指,一点点落在他的额头处,时不时洗掉粘在耳朵处的泡沫,像是蚂蚁在他的心上爬过,一阵密密麻麻的轻痒,躺在被子上没有实感,有点晕乎乎的。 喂喂喂,喜欢的女生帮他洗头,天知道这有多暧昧。 “你头可以压下来一点,”於瞲手上有泡沫不好去碰她的脖颈,只按着她的头皮,“这样仰着头不酸吗?” 言放卸了力,脑袋被她的手掌垫着,温热的。 洗好过后,於瞲用毛巾包裹住长发,瞥见了耳尖那一片薄红,“我没有很用力吧,怎么把你耳朵都搓红了。” “没有,”言放燥热的不行,“我自己先吹头发了。” 刚好,於瞲不爱吹头发,也乐得清闲,清理一下地上残留的水渍,把工具都归回原位。 走进房间,打开柜子,先帮她把换洗的衣物都拿好。 言放吹了很久,胳膊酸成一片,於瞲的头发真的很多。 “我突然感觉不对劲,”於瞲又是收拾衣物又是替他准备好洗澡的工具,走了过来说,“我像个老妈子。” 言放轻佻眉,“那换回来,我也给你洗头。” 於瞲看着言放盘成一团的乱毛,没忍住上手拆掉,“行,其他就不必了。” “去吧。”扎好后,於瞲拍拍他的肩膀,颇有种要上战场的庄严感。 第38章 白露 言放洗完出来,热气氤氲了整个房间,潮湿而温暖的气息。他整个人都被柚子的柑橘类香气包裹住,是偶尔会在於瞲身上闻到的味道。 而他, 也沾染了分毫。 “没乱瞟吧,”於瞲盯着他,不肯错过一丝一毫她的微表情。 “我全程闭着眼,”言放觉得有些口渴,“没触碰一点你的皮肤。” “行吧,”於瞲原本想盯着他洗的,但其实她给自己洗澡的时候也不敢乱看,再加上用的是言放的眼睛,怕换回来时,万一存档了怎么办。 言放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脸蛋红扑扑的,整个人都冒着热气,像一颗刚出锅的水晶包子。 於瞲忽然想起那个科学研究,视线一直盯着她自己的脸蛋观察,“咦?” “怎么了?”言放眉梢微微拎高,“我脸没洗干净吗?”他全程闭眼,纯凭感觉洗涮,所以洗干净了没洗干净,他是真不清楚。 “不是,有个科学研究说自己照镜子时会自动美化,所以自己眼中的自己,会比别人眼中的自己好看百分之三十。” 言放不屑的轻哼,“什么狗屁研究” 於瞲没反驳,因为她觉得用言放的身体看自己和用自己的眼睛看,没什么两样,甚至还好看了一点。 “那你觉得现在的我比之前的帅了不?”言放突然间蚊子哼哼的来了一句。 你不是向来对你的脸很自信嘛,觉得自己天下第一帅,於瞲不解的看着他,觉得这话问的莫名其妙,直言:“没区别吧。” “哦。” 难道……於瞲不由的瞪大了眼,言放是在试探她,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言放此举就是想确认她是不是喜欢他! 想通了的於瞲连忙改口:“丑!丑的很!越来越丑了!” 言放古怪的看她一眼,觉得他眼睛不好使。 “那你自己看看书,我去去就回来。”於瞲想赶紧逃离这个两人独处的空间,好让他知道我可没多想跟你呆一块,再加上现在言放腿脚不便,就不折腾他了,自己跑一趟也无妨。 “行,那我做会题。” 於瞲来去很快,左右不过一个小时。手中握着言放给的钥匙,拧开门把手,握着一枝含苞待放的桂花,嫩黄的花苞,碧绿的枝叶,水珠在枝叶间躲迷藏。 她沾着雨天的潮湿汽向他走来,“有矿泉水瓶之类的吗?” 言放正低头盘算一道地理时间计算题,慢半拍的望过去。 她低头看了一眼嫩黄的花,像点点星光,突然间想起了什么,没好气的说,“这次是我摘的,我亲手摘的,我於瞲做过的事情绝对会承认,不是我做的我也不会背。” 看到了吧,我在暴露我的缺点,喜欢一个人是不愿意展露自己不好的一面,所以…… 你能明白的吧。 言放却想得是瞲是在提她们初遇时那桩误会。他那时候哪知道山茶花是整朵掉下来,而且从他那个角度看过去确实像是於瞲在辣手摧花。 “对不起,於瞲同学。”言放看着她的眼睛,很认真的低声说。 那被误解的开始,造就了长此以往的厌恶互呛,你不高兴我开心的纠缠。从狭窄的楼梯过道到宽阔明亮的教室,从撑不住暖意而融化的春日到刺骨偶有雪造访的冬天。 春去秋来,十几载岁月。 於瞲喉结轻轻滚动,潮湿的桂枝在她的手心留下一道湿润的痕迹,她明显也被这一句道歉声给触动了,想起了往事,有些傲娇又变扭的说,“嗯,反正我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挺多的,就当扯平了。” “嗯,是了,”言放笑意盎然,眉梢轻轻抬起,“值日的时候,把整个班的垃圾都倒我桌上,自己吃安眠药,非说我给你下药,我差点给老言打残废了——” “打住,打住,”於瞲脸有些臊得慌,“也是我对不住你,对不起,好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往事就不要再提了。” 好汉不提当年勇是这么用的吗? “那行,於老师来给我讲点地理知识?” “这可是我的拿手好戏,”一说起地理於瞲眼睛都亮了,也不想着喜欢不喜欢了,也不找矿泉水瓶了,也不汇报出去一趟的战果了,抱着个小板凳就坐了过来,“来来来,我给你传授传授,保证你这次地理考个前十。” “不够。” “你好贪心啊!”於瞲不满的说,“就学半个月,你还想考多少名。” “不想给你丢人。”言放轻声说。 “那你好好努力,认真听,”於瞲拿了张A4纸,於瞲地理很好,一本北斗地图,她摸得清清楚楚,洋流季风,她闭着眼睛都能倒着画出来。 中国地图她甚至是刻进骨子里了,画平面的都不得劲,她能给你画一副中国的山脉起伏图。 拿着笔,一张白纸,边说边画,眼睛炯炯有神,神采飞扬。 言放不由自主就弯着嘴角看着她,在看着她笔下描摹的中国地图的山脉走向,气候分布,跃然纸上。 於瞲讲的酣畅淋漓,中国自然地理的精华都浓缩在这张纸上,说完了对上一双透亮的眼睛,像是雨水冲刷过的树叶一般冒着春意的透亮。 “听明白了吗?”於瞲微微蹙着眉,我讲那么认真那么投入,一完事抬头,你盯着你自己的脸看的着迷。 言放点点头,胜券在握的模样,“放心吧於老师,不会砸了您招牌。” 一如既往的自信。 於瞲扯了下嘴角,说出了那句至理真言,“那我来考考你。” 言放扭开一旁的水中贵族,递了过来,“先润润嗓,於老师。” 这瓶水怎么那么眼熟,好像是打算送给齐理的那瓶,怎么在这里? 怎么到头来还给言放这幅身体喝了去,不过说了一个多小时,确实口干舌燥。 於瞲不情不愿的接了过来。 咕咚咕咚,喉结滚动,一口气全喝完了,顺手去卫生间接了点水,将桂花枝插上,放在桌面上,“送你了,作为和好的礼物。” 谁家好人喜欢人送这么寒酸的礼物呀,他能明白的吧。 言放轻笑了一声,没说话。 “地理挺有趣的。”言放看着於瞲总结的内容说到,不是为了投其所好,而是发自内心的感叹。 “是吧,就像你做的这道计算时差的题,”於瞲颇为赞同的说,“跨过这个时区,你将回到昨天,也就是拥有了能回溯的能力,真的很神奇。” “作为地理的近亲,物理也蛮有意思的,”言放挖了个坑,“作为回报呢,我来给你补充点物理知识。” 不要以为你跟地理一样带个理字我就会喜欢你,休想! 於瞲瞬间蔫吧了,趴在桌子上开始逃避,“我刚刚说了好多话,大脑供氧不足了,不行了得歇会。” “等雨停了,我们去练会球吧,我还没吃饭呢,好饿呀,我又饿了,你想吃什么,”於瞲开始絮絮叨叨说些别的,试图让言放忘记要传授物理知识这事,“哦对,”於瞲又坐了起来,“我去了那家店铺,上面写着店长外出,半个月才会回来,也没有写联系方式,好奇怪啊。” “这手链按照市场价,至少在你购买的价格上加四个零。”言放被带偏了过去,思索着说,“谁又会做慈善。” 於瞲也想不明白。 两人点了外卖,随随便便应付一下。 骤雨初歇,云层厚厚的捂住天空的颜色,於瞲先是热身,拉伸一边,提前打好招呼的说,“事先声明,我现在可没什么运动天赋哦,高中以来我都没怎么运动过了。” “嗯,我有数,”言放坐在於瞲特意搬出来的椅子上,煞有介事的颔首,“上节体育课,你不还借着系鞋带偷懒了一圈。” “你眼神真好,”於瞲阴阳怪气的说,果然,她们两没发和平的说话。 於瞲抬手试着投进去几个球,都砸到边沿弹开了。 “你先单手拍球看看,不要着急投球,慢慢来。”言放说,“两腿分开,用肘关节发力带动手臂去拍球。” 於瞲照做,不得不说她做的很轻巧,自然而成,练完拍球又练运球,於瞲做的都很标准,她抬了抬下巴,望着言放,“我是不是挺有天赋的?打篮球也没多难蛮。” “厉害!”言放毫不吝啬夸奖。 於瞲安然接受,信心倍增,又试着投球,却总是差之分毫,“为什么?为什么投不进。” “你要把握你现在能投出的抛物线的力度,不要那么大力,”言放说,“你现在力气可不小。” 於瞲点点头,试着运球,带球跑了几步,投入框中,咣当,进了! “进了!进了!”於瞲眼睛高兴的冲过来跟他击掌。 两人突然靠近,眼眸清亮,他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於瞲的倒影,小小的一个,却满眼都是。 言放眼眸轻颤了下,手掌条件反射的举起,一触即分,温热的。 练了一个多小时,於瞲筋疲力尽的瘫坐在地上,身上汗如雨下,好奇的抬起胳膊闻了闻,“咦,你还说不臭!” “就是不臭,”言放丝毫不虚,“他们臭,我不臭。” “你自己闻闻,你闻闻,”於瞲凑近,把胳膊抬给他闻。 言放屏住呼吸的凑近,毕竟他自己也不清楚臭不臭,谁能闻到自己身上的味呢。 “不臭,”他硬说。 “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於瞲笑了起来,“你看你憋气憋的呀,:原来你自己也不知道蛮。” 於瞲自顾自笑了一会,才坦白到:“骗你的,有点汗味,但是不臭。” 第39章 白露 “你晚上记得遛一遛得劲。” 於瞲拍拍身上的灰,应到,“溜多久?” “你看着安排。”言放想了下说,“一般半个小时。” “???”於瞲的问号在头上飘,“溜这么久,什么时候溜呢。” “七八点吧,”言放说,“晚修的话就等放学,过两天外公外婆应该就回来了。” “没晚修也这么晚吗?” “固定时间,”言放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太早了,大爷大妈都在锻炼,碰上了都要家长里短聊一会,没个半个小时走不开。” “噗嗤哈哈哈哈,”於瞲笑出了声,“原来你也怕被逮着问呀。” 言放回去后,於瞲自己又多练了一会,大汗淋漓的回到家,篮球对准垃圾桶,下意识的做了个投篮的动作,哐当一下,球卡在了垃圾桶上晃了两下。 狗在一旁安安静静的,时不时用那漆黑的眼珠子偷瞄她,牵引绳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咬着放在了身旁。 白猫瘫在地板上,像一摊液体,肚皮朝上,诱惑着她去摸,於瞲没忍住的蹲过去摸了两下,小声的喊着,“橘子,橘子。” 被摸的都快起静电了,白猫才缓缓起身,钻进猫窝里。 於瞲便起身去拿衣服,不敢耽搁,快速的冲进浴室冲了个凉,拿着牵引绳诱惑“得劲。”小白狗立刻支棱了起来,尾巴左右摇晃,屁颠屁颠的在他脚边打转。 初秋的夜晚很是凉爽,植物都带着雨后的清爽,湿润的空气中弥漫着桂花的淡香,潮湿的地面反着亮光,如同撒了一地金箔。 她完全没有想到一这么点大的狗,劲居然这么大,怪不得叫“得劲”,是真有劲,她几乎是被狗拽着下楼的,两条腿的勉勉强强的跟上这四条腿的。 就是这场景,到底是她溜狗,还是狗溜她啊! 被风扑了满脸,於瞲试图找回主导权,“得劲”却先她一步刹住了脚步,翘起一只脚,开始嘘嘘,於瞲连忙望向另一边不去看,短短一会,就被带到了离小区不远的一片小公园。 她平缓一下呼吸,要不言放体力好呢,谁被狗这么溜续航能差? 解决完了,它又沿着一条路开始跑,於瞲东想西想,扯了个猝不及防,手没握住,狗跑了出去。 刚跑两步,就停住了,这狗是看到了另一只“小美,”是只博美,扎着一个小辫,穿着嫩黄的蓬蓬裙,很是漂亮。 於瞲走过去,捡起地上的牵引绳,“小美”旁的主人抬起头很自然的跟他打招呼,“好久没看到你了,还以为你都不来溜狗了。” 她的表情一愣,还有个大美。 “最近竞赛,”回过神来,於瞲强装镇定的说,“狗送回小姨家了。” “我还以为你是因为躲我呢,”女生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你是竞赛生嘛,好厉害呀,结果出来了吗?怎么样。” “没,快了。”於瞲完全不知她跟言放之间前因后果,生怕一个不注意就露馅了,扯扯绳子,暗示得劲快跑,拿出你刚才飞一样的速度跑,奈何狗不懂暗示,一个劲的围着“小美”转,时不时还想骑到小美身上,於瞲没憋住的踹了它一脚。 丢人现眼,见异思迁,朝三暮四,还记得隔壁小区的大喜妹妹嘛。 “坐会吗?”大美说,“看着情形,一时半会你也走不开。” 於瞲看了眼天,祈祷下雨,奈何天不懂少女的心事,只一个劲的晴朗。 坐在长椅上,於瞲又不得不感叹言放的异性缘,果然拥有一张好皮囊是有多吃香。 “我一直很想跟你说说话,但是你好像都不太愿意理我,”大美似乎挺开心的,自顾自的说,“我是你隔壁学校的,二中的,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 “没……”别说言放了,她都记不住。 “完全没有想到你会养这样的小型犬,”大美并不尴尬,转移话题说,“我以为你们这样的男孩子都会养些边牧,金毛之类的大型犬。” “是小姨送的,”於瞲忽然发觉,她居然那么清楚言放的事情,“她说综合一下气质。” 旁边的女生被逗乐了,狡黠的看着她,“那你有女朋友吗?我可以留一个你的联系方式吗?” 不好吧,於瞲真的很为难,挠挠眉心,想出个天衣无缝的答案,“我的好友已经加满了。” 女生诧异的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是这种人。 於瞲趁机拉着狗就往另一边逃,一边走一边感慨,越发的觉得言放真有可能认为她是故意跟他作对,来吸引他的注意力的。 毕竟看上去,有点交集的似乎都对他感兴趣。 不行, 明天一定要探探李成的口风, 作为他朋友,李成一定知道点内幕。 第二天一早,於瞲照常骑车载言放,继续有意无意的探探口风,“那个,你是不是时常觉得喜欢你的人还挺多的。” “不然呢,”言放理所当然昂了声,“你不深有体会了嘛。” 那你要不要也喜欢我…… 言放没忍住的说,“你会不会挺烦的。” 会不会吃醋…… “还行,”於瞲胡乱应付,心里却在想别的,果然言放觉得我喜欢他。 还行是什么意思,还行是有点吃醋,但我却不好意思说是吗?只能折中的表达我的不满是吗? “我洁身自好,没给过联系方式。” 於瞲瞬间有些心虚,想起自己昨晚说的联系方式加满了。 —— 回到教室,於瞲照例清空了桌肚里的早点,分发给那些来不及吃早餐的人,还特地留了一份给李成。 於瞲是个藏不住事的人,什么都写在脸上。 李成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瞅他,“咋了,我脸上有东西吗?还是你也想来一口。” “没有,”於瞲斟酌着怎么开口,皱着眉思量了片刻,开口便直白:“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於瞲喜欢我?” “咳咳咳,”李成被鸡蛋灌饼呛到,偏黑的皮被呛的通红,於瞲连忙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猛的灌下几口,李成好多了,咽下水就开始输出,“你你你,你疯了吧,自恋也得有个度吧,还是你有受虐倾向,还是你觉得人於瞲有受虐倾向。” “真的!”於瞲眼睛一亮,就差雀跃欢呼,“我不觉得她喜欢我对吧!” 神经病吧,李成觉得他是有点受虐倾向,骂他,他还那么高兴,皱着眉把眼前的我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真觉得那次发烧给人脑壳烧坏了。 於瞲兴奋一会看停下来了,内心却咕咚咕咚冒着泡,太好了,没误会就好。 确认了这件事后,於瞲两节课都处在一种雀跃的状态,认认真真的盯了数学老师两节课,数学老师都被盯得有些发毛,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讲错。 一场秋雨一场寒,场地依然潮湿,课间升旗就取消了。 於瞲裹着秋季校服端坐在座位上。 “打球打球,”隔壁班的男生抱着颗球站在门外,“言放是不是又不玩,不玩我再叫个小黑了。” “玩!我怎么就不玩了!”於瞲信心满满,处在一种亢奋的状态,“看我虐你们。” 抱着篮球,急哄哄的下楼,齐理被班主任临时叫走了,他们又叫上了小黑,凑起来两只队伍。 於瞲满脑子都是言放输出的打球小技巧,底盘要稳,手要黏在球上,眼睛要盯人。 吁—— 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於瞲紧张的心噗噗跳。 围绕来看的女生越来越多,於瞲那颗得意的小心脏越来越膨胀,耍帅,抢篮板,胯/下运球,听取哇声一片。 爽! 於瞲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围场的漂亮妹子,虚弱心满足极了,带球过人,昨天还在下雨,有一片淤泥的湿地,於瞲没注意。 呲—— 脚下打滑,啪嗒一下,狠狠的一屁股摔在地上,从喉咙里溢出痛声。 WC,屁股! 好痛! 梅开二度了,我讨厌下雨天! 於瞲手掌整个包住脸,好丢人,再也不装了,屁股好痛,下意识的想去揉一揉,伸到半道又忍住了抻着地,因为她猛的想到——这是言放的屁股,她揉不得。 倘一然和李成在一旁已经笑疯了。 於瞲丝毫没有勇气站起来了,隔壁班的老詹把他拉了起来,“咋的了,你这是屁股粘地上了吗?” 於瞲从指缝里面偷看场外的女生,大家都神情关切的看过来,没觉得丢人。 几个男生笑的她脸疼。 倘一然他们笑够了,过来左一个右一个的架住他,摆摆手表示不打了。 “嘚瑟呀,嘚瑟的摔了吧,”倘一然笑的牙齿全都露出来,“果然,你前几天不打球是正确选择。” “别说,长得帅的人摔了都跟别人不一样,”李成取笑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那拍写真呢,一手撑地,一手扶脸,校园大片。” 刚回到教室里,两人扶着於瞲坐下,刺痛感从屁股传来,Duang的一下,她立刻弹起来。 好痛! 噗嗤噗嗤的笑声从两人的身体里溢出来。 有不明真相的群众问到,“言放这是怎么了呀?” “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事,”於瞲好面子的忍着痛坐下。 李成问:“感觉挺严重的,要不要陪你去医务室看看?” 开什么玩笑,难不成要她把裤子脱了给医生检查,於瞲摇摇头。 “齐理呢?还没回来吗?土豆找他聊这么久吗?”倘一然在旁边问。 “刚回来了,又被数学老师叫走了。”语文课代表张年说,“好像是让他数卷子。” 数卷子?又考试? 於瞲Duang的一下就站起来,煞有介事的说,“啊呦,不行了,我得去校医室看看。” “我陪你去吧,”倘一然说。 “不用不用,”於瞲摇摇头,她可没打算去医务室,只是找个借口不考试而已。 “走走走,”倘一然不由分说的架着她,“刚好逃过一劫考试。” “我能走,我自己走,外面人好多,”於瞲被带着走了几步,把胳膊抽了出来,感觉到一股不适和紧张感,刚刚李成在的时候她还觉得没什么,李成一走,这种熟悉的尴尬感就来了。 她跟倘一然可谓一点都不熟,虽然高一上半学期同班,却毫无交集。 这种尴尬劲似乎在齐理身上也经常感知到,无论是作为於瞲还是言放。 她感到脸红心跳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因为紧张和不自在,尴尬到脸红。 [撒花][撒花]又涨了一个收藏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白露 第40章 白露 确认喜欢齐理这件事,她花了一个下午,而确认不喜欢齐理这件事,她只花了一瞬间。 那她之前是真的喜欢齐理吗?於瞲有些不确定了,她压根都分辨不清。 还是因为她现在是言放的身体,所以才不喜欢齐理的,不对,跟这个没关系,就算是言放的身体她也做不出物理题,於瞲不爽的皱起眉,现在的她完全就是有一副外壳。 隔着网络就像是雾里看花,看不真切,仔细想想这一周接触下来,齐理跟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恰恰这才是真实的齐理,而她喜欢的完完全全是她自己构造的齐理,一个由她看见的点补充成她想象的面。 她喜欢的是那个存在于她想象中的齐理,而非真实的。 认清这一事实后,於瞲并不难过,反而觉得很放松,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从身到心都舒坦了,还好,她也没有给齐理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困扰,没有送水,没人打扰,没有表白。 她可能适合柏拉图式恋爱,简称——网恋。 想着她又忍不住的傻乐起来。 “你怎么一下皱眉一下子傻笑的,”倘一然大爷似得躺在另一张床上,捧着手机玩金铲铲,时不时斜睨他一眼。 “玩你的吧,”於瞲心情轻松且美妙,一不小心就暴露真实面貌,语气闲散,“你可是托我的福才坐在这里。” 倘一然笑了声,“这才像你,臭屁死了,这几天我们都以为你被夺舍了。” 於瞲愣了一下,原来这样说话就可以了,害她还小心翼翼的怕说错话了,原来跟他们说话的真谛,就是不要客气。 “偶尔客气一下,找点新鲜感。”於瞲将枕头垫在下巴处,趴在床上放空,以后可以试试不过脑子说话,可能更自然一点。 “你当谈恋爱呢,还要新鲜感。” “朋友之间也需要新鲜感,不行吗?” “行,”倘一然戏谑她,“言大少爷说什么是什么咯。” 言大少爷,言放嘛,於瞲的思绪被拉回,言放这个人很难说,仔细想想,以此人的性格就算怀疑她喜欢他,也不会告诉别人,哪怕於瞲都已经向他表白了,他也不会透露半点风声,更何况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所以关于他到底有没有认为她喜欢他这件事问朋友也没用,还是得从源头出发。 —— 言放写题写着写着就感受一阵幽怨的视线,一转过头去,刚对视上,边恋渚就委屈巴巴的黏了过来。 “怎么了?”言放先发制人,他应该没做什么吧,虽然周末没见,於瞲可是抱着手机跟她聊,黏黏糊糊的,跟刚谈的小情侣一样。 边恋渚下巴压在於瞲堆着的那垛书上,神情哀怨又透着一丝难过,“於瞲,我今晚能不能去你家跟睡呀。” 言放眉扬高了七八个度,往后一仰,拉开点距离,“理由?” “你好冷淡啊,边恋渚控诉道,“我们两是在网恋嘛?手机上聊得热火朝天,一见面就跟我们不熟一样,你是学校有了别的新欢不能被她瞧见我们好,还是怎么说。” 饶是言放在能装,听到要跟他睡一张床也很难淡定下去,眉毛扬着居高不下,这服从性测试他可接受不了。 “你先说说怎么回事,”言放瞬间都有了摊牌的心。 “就是我那两个室友,”边恋渚眼神环顾一周,见人不在现场继续小声的说,“这段时间不是一直在下雨嘛?周末林可也没回去,就把衣服都洗了挂满栏杆了,昨天不是返校,张乐芷晚上洗了要晒衣服,就把她衣服移到一起了,里面也有林可半干不干的衣服,这样一移全湿了,她们就吵起来了,然后今天早上不是出太阳了嘛?谁知道她们两个都趁着大课间跑回去偷晒衣服,估计是林可的湿衣服也碰到张乐芷快干的衣服,前因后果,怨念升级,差点打起来了,我不敢想今天晚上宿舍的气压会有多低,所以我就想今晚去你家借宿一晚,你怎么一副我强人所难的脸色,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还是说,今晚你约了别的朋友?除了我你不许跟别人一起睡觉!”边恋渚直起身子,却底气不足。 言放眉心直跳,少有的别人能把他说的哑口无言。 沉呤片刻,“宿舍晚上查寝,你确保这种情况下她们能帮你掩护?你用谁的铭牌出门呢,晚饭是有走读的在校吃,可是放学谁不回家。” “那怎么办。” 言放坦然到,“只要她们和好不就结了?” “关键就是怎么和好呢。” “等着吧,”言放那股子狂拽炫酷的时不时就会冒出个头来,只是灵光一闪,他就敢应下来。 —— 睡了两节课的於瞲神清气爽的跟倘一然荡回班级,迎面就撞上齐理。 “逃一节也就算了,整整两节课都不带回的,言放你什么时候这么不爱考试了?跟倘一然学坏了?”李成嚷嚷着,“老齐可是顶着压力撒了个大谎。” “怎么说,”於瞲瞥见后面一群男生在哪拿着张便利贴跳,攒了劲的往上跳,攀比着谁的便利贴能沾的更高,“他们干嘛呢。” “我说你盆骨可能摔裂了,倘一然陪着去三甲医院了。”齐理从外面走进来,“怎么回事,你最近有点厌学呀,言放。” “说明现在人正常了,”倘一然大大咧咧的接过话,“之前你们几个都不正常,学入魔了,不对,这么来说整个班就我一个正常人。” “小心被群殴哦,”李成无情吐槽。 於瞲挠了挠眉心,“阶段性,阶段性。” 回到座位上,桌面上摊着张白卷,还摆着张便利贴,她折起来准备塞包带回去给言放写,刚一弯腰,桌肚里又带着几瓶跌打损伤的药水和几贴膏药,还有几封情书,瞬间哭笑不得又觉得棘手,她们都是上哪买的呀。 “把你这次月考各科分数写在便利贴上,粘在后面黑板上去。”李成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云南白药挪揄道,“要喷屁股吗?我可以代劳哦。” “滚,”於瞲骂到。 掏出手机就看见言放的消息弹了出来,是一张图片,点开一看,清隽有力的字体,和她的笔迹很像,是一连贯的安排事项。 於瞲刚打算询问原由时,理由就弹了出来。 【办迟了,边恋渚就要跟你住一晚。】 吓得她虎躯一震,恨不得立马就去办。 —— 午休时分,於瞲带着几人在教务处堵着田主任,来势汹汹。 “大中午的不休息,来我这干嘛?”田主任笑嘻嘻的,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牙也不用力咬着了,完全的和蔼可亲。 於瞲简单的交代了来意,“梅雨季节,雨水多,住校学生的衣服潮湿不容易干,校服不便换洗,自己的衣服也如此,晾晒区域又小,衣服霉气重,容易生病。” 田主任诧异的看了她一眼,“言放同学你最近这么关注民生了?上次雨天有同学摔了你就写信提议加防滑垫,这我能理解,毕竟你们楼层高,也涉及到了,可是这次,据我所知你们中就倘一然住宿吧,跟你们关系并不大。” “怎么不大了?”李成是个积极公益的好青年,热切到,“衣服不干就容易生病,一生病就会一传十,十传百,这不影响学习吗?” “那你们说怎么办?”田主任还是那副好说话的样子,“增加晾晒区域是不可能的,这段时间建不起来,不像安个防滑垫那么简单。” “增加了晾晒区域效果也甚微,”於瞲说,“雨水多,再怎么晒也难干,唯一的途径就是跟酒店合作,借助酒店的烘干系统,统一送洗。” “不行。”田主任想都没想就否认了,“先不谈送洗的费用,光是筛选合适的酒店再去谈合作,便是个大难题,学校没有老师有时间去做这些事。” “田主任,我们是有备而来的,酒店那边您不用担心,完全没有问题,只要学校点头答应,流程就可以走起来。”齐理递来一份《关于校服洗涤的校企合作企划书》。 田主任翻开仔仔细细的看完,沉默良久,“你家酒店愿意接?按照这些条例完全是吃亏买卖。” “不要只看眼前的利益,田主任,这件事情一经宣传出去,完全是正面营销,吃小亏,谋大利。” “这件事还是得校领导之间进行商讨,不一定会通过,”田主任拍拍他的肩膀,“有这份心就很可贵了。” 於瞲挑了下眉毛,“麻烦田主任了。” 几人晃晃悠悠的荡回去,没有人询问她缘由,也没有提任何的疑虑,只是她这么说了,便都这么做了,纯粹的支持。 心情像冬日里烤火一般,从脚底暖到心头。 回到教室,於瞲趴在桌子上准备小熄一会,脑海却不由自主的回想那句写信提议加防滑垫的话。 很奇异的感受,言放这么做,是为了她吗?为什么呢?因为觉得她喜欢他吗?同理心作祟吗? 还是因为别的……别的什么呢,难不成言放喜欢她吗? [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白露 第41章 白露 言放这个人吧,很会看碟子下菜的一个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他看的门清。他要是高兴了跟你迂回着说两句,不高兴一句话就能给你堵的死死的。 但如果是沾亲带故,以后避免不了要打交道的,他直接一句话捅破天,扼杀一切可能,不给任何遐想的空间。 所以高一刚入学,言放仅凭两件小事就扼杀了一半的好感值。 开学那天,她们两依旧在一个班上。於瞲在分班榜上看到言放名字的一瞬是惊讶的,以言放的成绩不可能在指标班,看到齐理的一瞬,她更是吃惊,她明明记得齐理是市状元。 齐理有些偏科,其他科目都很出挑,语文却有些平平无奇,拉不开差距。所以,大大小小的考试言放都靠着语文略胜一筹。虽然是在小镇就读,考试分数确实实打实。 言放不是状元,也不在重点班,这事就有点奇怪。 说不好奇是假的,但当她跟言放的座位又分在一起时,那点好奇心全然转成了火气。两个首字母都是Y开头的人,每逢分座位都有很大几率连坐在一起,不是前后,就是左右。 拎着书包在座位狭路相逢对方时,笑里藏刀的礼让彼此先选座位,相对视的一瞬,暗箭冷刀的发送。 对视是两人不含硝烟的战斗。 刚开学的班级谁都不认识谁,班主任刚安排好座位就出去找了两个男生搬东西,班级闹哄哄的,同桌之间互相认识,胆子大的就转过目光到处巡视,看班级有没有长得漂亮的,长得帅的,一个一个的按照成绩认人。 言放长了张拽脸,身形优越,衣品又好,乍一看就让人觉得是个活脱脱的极品。 男生一双长腿大大喇喇的越界,伸到她的椅子下。於瞲冷淡的白一眼,她们自从初三闹掰也快大半年了,开学之前於瞲三令五申的告诫过,在新学校一丁点的交集都不要有,就当陌生人。 毕竟按照她最初的设想,两人完全不会分到一个班。 他是忘记了她的告诫吗?这腿伸过来是在挑衅她吗?於瞲刚要发作就被一道轻轻的女声给打断。 “同学,我的桌子好像坏了,你可以帮我换一下嘛?教室后排还有几张,我有点搬不动。” 她们这地处中界线,不前不后的,离后排甚远,离这位同学的位置也不近,这心思直白的跟司马昭之心一样。 女生饶是在勇敢也在言放那张有点冷淡的脸庞下败下阵来,咬着下唇,忐忑的等待,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却没想到男生张扬极了,眉眼间都是我知道我很迷人,懒散着调,“帮忙可以,喜欢我不行 ”,语气不羞不躁,坦然自若,“毕竟我剑眉星目,帅得实在迷人。” 噗嗤噗嗤的笑声传来出来。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女生只是要你的帮忙,不是向你发送恋爱申请表。 於瞲听完这话白眼都快翻飞了,站了起来,打算去帮人搬桌子,省的在这里听旁边的狗话连天。 男生却先她一步从她身边略过,带起一阵清爽的风,帮女生换好了桌子。 一张嘴,好感少一半。还以为是个拽哥,却是个自恋怪。 还有件事,就是高一刚军训那会。 言放分在普通班,成绩也是榜上无名。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个学渣,学渣好呀,一下子就拉近了距离感。 插科打诨,军训也接踵而至。当时对言放感兴趣的女生就不少,一张好脸,那身丑巴巴的军训服愣是让他穿出来制服诱惑的感觉。 虽然他臭屁的名声在外,也抵不住那张帅脸的诱惑。 成绩好的人难免有些心高气傲,所以当时也有成绩优异的姑娘找言放谈恋爱。 开口就是:“跟我在一起。”毋庸置疑的口吻。 言放当时刚跟教官一起打完球,双腿岔开,手自然的搭在膝盖上,坐在篮球板上,黑发沾湿,特别想让人掀开,直视那双黑白分明的眼 。 等着其他人买水来,女生说完就盯着他看。 言放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跟他说话,骨节白长的手随意的捋了下碎发,慢腾腾的笑了下,“怎么说?” “我喜欢你,你跟我谈恋爱,我给你辅导作业,你不是倒数进来的嘛?我保证你进全校前一百。”女生昂着头,说的信誓旦旦,“我全市前十进来的。” 全校前一百,铁板钉钉985的料。 言放进这成绩考个双非就算是非常不错了。 “言放接着,”李成见架势不对,十分有眼力见的没靠近,站在远处抛了瓶水过去。 男生抬起胳膊,流畅的手臂线条,稳当当的接住了,拿在手里却没喝,低着头思考片刻。 “那多麻烦不是,每天还得跑上跑下给我辅导。”男生抬眸,眼眸清亮的像是栖息了整片星空,似笑非笑的说,“我直接跟第一谈不就好了嘛?又近又厉害。” “第一?!”女生反应了一会,第一是齐理,“可他是男的呀?!你疯了?!” “为了提升成绩,”言放慢悠悠的说,“在所不惜呀。” 女生涨红了脸,觉得他有病,气鼓鼓的扭头就走了。 言放却无所谓的扭开矿泉水瓶,灌了大半口。 联想起这两件事,於瞲趴在桌上笑了半天,她一定是这几天被言放的磁场给影响到了,居然也学着他自恋起来,幻想什么言放喜欢她,真是害人不浅。 赶紧换回来吧,不然她怕自己自信的要去竞聘校长了。 两瓶酸奶,一张送洗校服统计单就化解了313宿舍的大危机。 言放先从张乐芷下手,脾气爆却不是较劲的人,只是有点自尊心强,怕丢面子,边恋渚和另一个室友去游说,还塞来一瓶酸奶和一张统计单,给足了面子,也递来了台阶,寝室长统计衣物很是合理,也有理由和林可交流上,矛盾自然就迎刃而解了。 双方都有错,只是碍于面子都不想主动低头,只需要一个桥梁和杜绝后患的方案,一点的不愉快可能就会产生隔阂,但一次轻微的触碰,也会是破冰的信号,矛盾产生的简单,解决起来更简单。 看上去好像是要绝交的大事也会在彼此的一个眼神中化解。 因为那是名为舍不得的眼神。 [撒花][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白露 第42章 白露 那张便利贴被於瞲带回了家,递给了言放。 “你们老师似乎很重视这次的考试哎,”於瞲边补作业边说,“快要考试了,作业翻倍。” 这周六周日补周二周三的课,接着便是国庆假期,说是七天,除去原本的周末和补掉的课,满打满算也就三天。 “嗯,”言放应了声,把题平移过来,“这题为什么选D。” “这个呀,因为行政区划的规定不同,”於瞲说完顿了半响,“你……已经开始攻略人文地理了吗?” “太慢了吗?” 於瞲眉毛一皱,哈了一声,一副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的表情。 多说无益,难以沟通,於瞲转过身子啃这三门中较为简单的生物。 指针缓慢的转动,已经指向十一点半。 “回去睡觉吧,”言放揉揉眼睛望向她,“太晚了。” 於瞲打了个哈欠,点点头,“明天你还是给我补一补物化吧,给我来点捷径。” 收拾完桌面的作业,归整进书包里,刚要走,言放又喊住她。 “你觉得这鞋怎么样。” 是一双联名款的dunk,还未发行,很有设计点的就是鞋底有淡黄色的印花图案,但也不能见人就把鞋抬起来给人看吧。 於瞲抬头多看了他两眼,没想到言放喜欢这种风格,也是,还不能允许别人外拽内甜,有颗少男心了? 思量了一会说:“还不错,你要穿吗?” 言放看她表情便知道她不是真喜欢,改口说,“一般。”换了双,是一双复古运动风的阿迪,“这个怎么样?” “挺好看的。”於瞲点头说。 言放立刻把他准备良久的说辞端上来,故作惋惜的说,“挺想穿的,可惜只有女款。” “这有男款的吧,”於瞲脑袋凑过来,点开尺码表看了一眼,“我就说蛮,这种中性风肯定有大码。” 言放:…… 坏了,选的时候看漏了。 “可是我现在就想穿。”言放没羞没躁,厚着脸皮说。 那你买双,我现在穿给你看。话语差点脱口而出,但她还是把咽回去,改口:“那我不能给你全出,我跟你A一半。” “我想穿,肯定是我全款。” “那行吧,”於瞲犹豫了片刻,换回来了鞋子肯定归她,这么占人便宜不好,于是开口问道:“那你想穿裙子吗?我可以给你买条新的穿。” 言放:………… 后知后觉的於瞲盯着他看,“不对呀,你想穿问我意见干嘛?你是要送我嘛?” 言放也反应过来,目的性太明显了,一时间沉默了下来。 桂花的香气弥漫在房间,香得扑鼻。 於瞲眼睛微眯,凑近说:“你是不是……” 发现了嘛?买个鞋子就暴露了嘛? 他嗓子发紧,扭过头,含糊不清的嗯了声,“我是……” “我就知道——”於瞲突然提高了嗓音,全然沉浸在自己先发制人,先一步发现真相的聪明论证中,“你就是觉得我喜欢你是吧。” 你就是觉得我喜欢你是吧,几个字在言放的脑中过了一片,男生愣了片刻,猛的看向她,眼睛写满了不可置信,眉骨微微下压,“什么?” 於瞲还在沾沾自喜,“你就是觉得我喜欢你,所以一个劲的对我好,怕我对你动手动脚偷看你身体是吧,我就知道。” “你可别误会我之前跟你作对,是为了吸引你注意。”於瞲自顾自的往下说,“当时是纯粹的厌恶你,我可不喜欢——” 言放用手覆盖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心灰意冷,一股酸涩的劲翻涌。 於瞲扳开她的小手,表情真挚,“你是不是被拆穿了不好意思,我懂我懂,当了你之后我才发现你的异性缘是真好,不怪你自恋,你不用觉得会意错了而尴尬,我说不喜欢你不是讨厌你的意思,是我对你没有男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 别说了,别说了,要把我的心扎成窟窿才满意吗? 言放憋出一丝苦笑,想掰正她的脑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告诉她,不是,都不是,是因为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於瞲。 但是不行,现在不行,此情此景不行,在这具身体里更不行,会把於瞲吓坏的。 什么时候才能换回来! 言放不爽极了。 门被轻轻的带上,暖色的灯线透过塑料瓶在桌面投出一片波澜的水纹,那支桂花饱满可爱,香气馥郁。 香的不管不顾。 —— 临近月考,於瞲越发的感觉教室的空气都稀薄了几分,学习的气氛像一把无形的石头压在她的背上,按着她的脑袋去学习,可是她觉得她跟物理完全不在一个交流频道上。 就这么说吧,书上教你的是如何用铲子移走石块。题目考的是现在给你一把铲子请将珠穆朗玛峰移平。 这不有病嘛。 学习的气氛像是会传染,连着这条走廊都沉寂下来,从旁边班级路过时,时不时还能听见他们班主任的心灵鸡汤,什么现在你们是坐在一个教室里学习没错,可是半年后有些人就会因为竞赛得奖而被保送,有些人就会走艺术路另辟蹊径,条条大路通罗马,就看你怎么走。 同样的,哪怕是在怎么不爱学习的班,临近考试前也安分了许多,只有桂花的香气无时无刻的进行分子运动,势必要用它香气统治这座学院。 最近“於瞲”用功的让边恋渚心慌,连带着她也学了一会,却又真的学不下去而放弃了,写写歇歇,她清楚,於瞲不是这一时在努力,而是呈阶梯式的努力,一直都在,所以她最近也减少了去找她聊天的次数,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为於瞲努力学习就减少了找她聊天,隐隐约约之间,边恋渚觉得她们的关系好像出现了点问题,她似乎对於瞲少了点什么,於瞲对她也是如此。 该怎么做呢,要跟於瞲谈一谈嘛?边恋渚有些纠结和犹豫,这种若有若无的隔阂并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这不是摆在明面上的矛盾,像是一对名存实亡的夫妻感情在一点点的淡去,这种疏离才是最可怕的,想着想着,边恋渚的心就一阵的发紧和难受。 还是等考完试再说吧,边恋渚缓缓趴下,收回看过去的目光。 [熊猫头][熊猫头] 考试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白露 第43章 秋分 联考所在的那一周,学校有种涨潮前夕的安宁,像是海平面下面的暗暗较劲,暗潮涌动着。 数学讲座的那位男生还特地绕到她们班,找了个男同学一起,在她们班级的走廊晃悠,明里暗里的开始炫耀自己复习完了,小测验考了考了多少分。 言放正吃着柚子看历史,快活的不得了,丝毫没有注意到。 窗外的声音越来越大,男生磨磨蹭蹭的甚至于在她们那一块踱步,直到赵月悦忍无可忍的拉开窗子,吼道,“复习完了了不起啊,考九十分了不起啊,这么爱在我们窗台逛,信不信我给你挂墙上!” 言放这才反应过来,悠悠的投来一眼,明晃晃的不屑,翻过一页笔记,“一直在这晃,馋了吗?给你尝一块?” 班上传来轰然的笑声。 男生涨红了脸,“我看你考几分。”气哄哄的拉着同伴离开。 言放收回目光,继续剥着柚子背历史,当於瞲的这一个星期他是真舒服,不用出操,不用送作业,甚至都不用值日,时不时还有同学的投喂。而对于别人的投喂他也从不习惯到习惯,并按照於瞲的要求做到了适当的分享。 —— 周四的最后一节课,像是乐器初学者齐声演奏,楼上楼下都传来相互映照的拖拉声,汪鹏站在讲台上作为指挥家,挥动着手中的笔,“这边对齐,把那张往后面移一点。” 走廊上挤满了人,搬出来的书堆在地上,像一排排小山,作为一个“腿脚不便”的伤残,言放只需要坐板凳上,看着全班的人忙上忙下。 当然,他也没闲着,捧着一本政治,继续临时抱佛脚,作为一个在学习上游刃有余的老手,第一次像个新兵蛋子,言放只觉得刺激。 於瞲也觉得刺激,因为她已经制定了详细的备考计划。考试是同时进行的,言放显然自顾不暇,哪有时间来帮她做理科试卷,所以平时的方案行不通。那只有最直接也是最粗暴的办法保全言放学霸的名声,那就是——缺考。 顺理成章,天衣无缝。 而她今天晚上要做的就是冻上一个晚上。 在考场布置完之后,同学又被召回班级,简短的说了考试的注意事项,本次考试从周五开始,持续到周日,考六门,考完便是国庆假期了,周日下午考完最后一门都先回到班级召开一个简短的班会。 “听明白了吗?”豆哥说完,指了指门外的书,“放学的时候记得把书带走,要以对待高考的心态对待每一次考试,不要粗心大意,看准位置在涂答题卡……” “知道啦,知道啦,您放心!”一班的同学以一贯的作风来堵住豆哥的谆谆教诲,不然说到放学都没完没了。 於瞲低头看了看贴在言放座位上的名字,明天她找座位时,找得就不是自己的名字了,千万别走错考场,不能掉以轻心。 昼短夜长,月色皎皎如光晕散开,绚烂,雨水如期而至,下得断断续续,空气中透着凉意。 於瞲咬着牙开了空调,特地的没盖被子,露出一小处的腰腹,精瘦结实的一截,瞄一眼她便快速的撇开了。 肚脐眼都没盖,这样应该会发烧吧。 於瞲忧心忡忡的望着天花板,不能直接的缺考,那样太虚假和突兀了,毕竟今天还生龙活虎的,那就先装作低迷的考一门语文。 次日的清晨,言放刚出门就看见他那张帅脸苦巴巴的照着车前的镜子,愁容满面,嘴唇似乎都苍白了许多。 “怎么了?怎么苦着一张帅脸?”言放脚好了个七七八八,走起路来都平稳了不少,但他还是拎着拐杖,这可是他拒绝一切社交活动的法器。 “你不紧张吗?”於瞲看着他那份云淡风轻,游刃有余的表情,不爽的说。 “紧张,”言放特欠的说,“第一次不在第一考场第一位还有点不适应。” “下去,自己走过去。” 言放轻笑了声,稳稳当当的坐上,攥住她的校服一角,“走吧,於师傅。” 於瞲拧动把手,小电驴驶出小区门口,让她感到最舒服的时候,就是骑车的这一路,心被风吹的鼓鼓的,充盈的,大脑放空,什么都可以不去想,又或者说什么都可以想。 照常在拐角给言放放下来。 “考的好与不好都没有关系,”言放说,“好与不好都是我,你不必有负担。” 他说这话的时候与那晚一样的,平和从容,别无差别。 第一场考试是语文。 於瞲按照考场布置图,来到了阶梯教室,这次考试是按照高考的规格布置,一个班级只设置了三十个座位,所以教室数量不够,便将前面的几个考场布置在了阶梯教室。 第一考场第一位。於瞲确认座位号2010101,垂着眼睫坐下,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想考一场在缺席的原因还有一个便是,她也想试试,试试在第一考场第一位考试是什么滋味。 考试座位是按照成绩来的,后面紧邻着的便是齐理,随意的瞥一眼,大半都被他们班级的学生占据了,扭头的时候不小心跟李成对视上了,男生便跟个狗皮膏药一样黏了上来,黏在她和齐理中间。 “采访一下齐理同学,这次语文有没有信心突破三位数,选择题能不能再创佳绩,对三个。” 於瞲心中诧异,知道齐理语文烂,也没想到能这么烂。 李成还不等齐理回答就把握成拳头的手举到她面前,“这次打算甩后面这位多少分?” 於瞲反应到快,立刻切换到一副虚弱的表情,精神不济的看了他一眼,“这次恐怕心有余而力不足。” “WC,你咋了兄弟,你最近怎么这么虚啊,又病了这是?嘴巴怎么这么惨白。”李成一惊一乍的,引得全场目光,於瞲心中暗喜,对,就是这样,最好能让全校的人都知道。 说完,李成的手还要往他嘴上摸一下,於瞲眼疾嘴快的避开了。 这可是她连夜下单的素颜霜,早上在嘴上脸上都抹了点,白上加白,白的一点气色都没有了。 於瞲:小天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秋分 第44章 秋分 黄阕的耳朵天生有问题,只有残余的听力。需要佩戴助听器才能听得清,黄阕幼时的科技技术相对滞后,她佩戴的助听器很大,挂在耳廓上,像一个大大的问号挂在耳朵上,上学的时候得带一整天课间也不敢取下,怕别人跟她说话时她察觉不到,只有晚上回家时才敢取下来,上面的耳骨被压的往外,耳周一圈都是红的,很痛,还有深深浅浅的痕迹。 小的时候,父母工作经常调动的原因,她常常转学。她很不喜欢佩戴助听器,每到一个新环境时,就会有同学对她的耳朵投来新奇和探究的目光,而她的耳朵也会在别人的注视下越来越烫,也会有大胆的好奇同学趁着下课凑到她的身边,想要伸出手去碰一碰她耳朵上这个肉粉色的“大家伙”,若是这种时候老师出现了,那这群好奇的小孩必定会被严厉的训斥,老师会言简意赅的表明她耳朵上的助听器很贵,大家不要去碰,也尽量不要在教室里跑来跑去,不然一个不小心撞到黄阕同学,把助听器撞坏了就不好了。 小孩看向她的目光也随着变化,毕竟刚刚是因为她大家才遭到老师的训斥。这种时候,也通常宣告着她交友无望。拉拉小手,抱一抱这些贴近的动作都会促使感情的升温,触碰是小孩交朋友的独特语言,而她被拒之门外了。 这种时候她只能无措的抿着嘴,两张耳朵仿佛被玻璃杯子罩住了,只有嗡嗡的轰鸣声,她特别想把助听器取下来,这样就听不了,听不见别人叽叽喳喳的讨论声。 可是她更讨厌听不见。 初中的时候,随着家里的条件越来越好,她也大大小小做过几次手术,取耳廓软骨做了耳膜修复,和换了听小骨。一只耳朵的听力恢复了七七八八,另一只耳朵却无起色,还是只能听见微弱的声音。但是黄阕已经很高兴了,她不用再带助听器了,哪怕助听器已经变得小巧轻便,她还是不喜欢,但她喜欢独来独往,她喜欢一个人,做什么事情,只要她愿意就够了,不用考虑任何人。她喜欢听声音,喜欢周围喧嚣,但是自己是安静的,这种感觉,形容不出来,只觉得很美好。 像是切实的感知到她能听得见,声音是一种传播媒介,告知她这个世界在流动。 高一开学前,她将另一只耳朵的助听器也取了下来,进入一个新环境,她想要和大家看上去一样,不想成为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特殊,她不想被优待。刚开学的座位是随机安排的,她的座位偏后,前一个月靠着一只耳朵,也能毫无障碍的听课,与别人交流,但随着学习的进度进入正规,学习的任务也变得繁重,不知道是不是用耳过度,时不时,她的耳朵就会出现断联,偶尔的一瞬间,世界像是被按下了静音键,只能听见她慌乱的心跳声。同学靠近那只听不清的耳朵说小话时,她会不自在的脊背发凉,只能无措的看着书,弯着嘴唇笑,班级里开展活动时,她也时常听不清也又不敢去询问别人,怕被别人在意,怕被别人发现她听不清,哪怕压根没有人会往那方面想,但她会这么想。这段时间她很是难熬,她不想跟父母说,她怕又要重新带上助听器,这种半途而废的更让她难受。 直到有一天,她发现原来班上有个嗓门很大的女生,每每老师声音小了些,她便会大声的重复一遍,班上组织活动时,她也会在座位上大声的问几遍,女生说小话时,她也会大大咧咧的笑着说出来。 嗓门很大,但她刚好需要。 大嗓门和小聋子。 渐渐的,她也开始留心这位女生,发现这位女生人缘很好,性格很好,长得好,胃口很好,似乎哪哪都好。但总有几个男生喜欢在她的座位前,聊天,起初她没在意,直到一节体育课,她请假回来,耳朵不能长时间灌风,会生疼。那几个男生又坐到她前面,用不屑的语气在聊天,她没去听,直到听见於瞲的名字,她留了心去听。 看看那个於瞲,嗓门大的像公鸭似的,那样说话不就是为了吸引她同桌的注意力吗?都近水楼台了,还不如满足,旁边的男生就会附和加调侃,你不怕她再来打你啊。切,男生声音渐渐大了起来,直直的炸她的耳膜,上次不就说吴小文裤子上黑漆漆的看着恶心死了,她就一拳头锤过来,有病吧,那么爱装,瞧把她正义的,说还不让说了。 她顿了顿手中的笔,一时间水性笔在纸张上泅晕出一块墨圈,随后把笔往桌子上重重一摔,怒斥到,吵不吵啊,你们不学习还有别人要学习呢。 几个人起身讪讪离开,什么话都没说。 一手心的汗,黄阕其实挺害怕的,毕竟教室里面就他们几个人,要是他们气急败坏反过来打她…… 作业是写不下去了,她只能趴下来平复心情,脑海中不断回想他们刚刚说的话,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才大声说话嘛?是这样嘛……也有这种可能吧。她听力不好,所以大家讨论的时候她什么也听不清,也不关注这个男生,但是进进出出来送零食饮料的,走廊上来来往往推搡着的女生,似乎都能作为佐证。任何时候一张好脸都是风向标,指引着风的方向。 而言放就是那个风向标。 但不管怎么样都很她都很开心,因此而收益了,但心里还是有一点小小的芥蒂,像是风吹过湖面带起的涟漪。 这件小插曲之后,她就有意无意的喜欢观察他们,似乎想辩证,於瞲究竟是天生的嗓门大还是想吸引她同桌的注意力。她像是一个小侦探,分析着蛛丝马迹,在她的天平上左加右减,虽然从一开始这个天平上的砝码重量就是不平等的,但她还是希望这杆倾斜的天平能给她一个答案。 隐隐约约中她所期望的答案。 越是仔细观察,她就越发觉两人的关系别扭,不像是刚认识的搭伙同桌,到像是积怨已久的仇家。言放的橡皮掉地上了,下一秒就被於瞲一个不小心飞踢出去,像是射门的足球一般,带着十足的劲。於瞲的书一旦超过三八线,就会被男生不经意的用胳膊压住,在两人拉扯的过程中破损,诸如此类,鸡毛蒜皮的小事,两个人是有来有往,幼稚的没边了。 直到有一天放学后,她才真正的得到了结论,她撞见了两个人一点就炸的模样,在无人的教室的像两串不小心搅在一起的炮仗,噼里啪啦的要把屋顶都掀翻。 这是不会被别人窥探到的关系,这是不会在任何同学面前表露的真相。 这是她们两个之间独有的相处方式。 黄阕站在门口,一直等两个人气焰方歇,刚要抬脚装作刚赶回来的模样进去拿物理练习册,她那弱小的听力,就听见男生别扭又不爽的声音,“外婆喊你来喝川贝梨子水,天天大着嗓门说话都费了,做那么明显,不怕别人看出来。” “哪里明显了?我怎么又明显了?我讨厌你都快刻脸上了,不照旧有人笑着说同学帮忙放在你旁边的桌子里……”於瞲叽叽喳喳的声音又掀开了,势必要让里面对面人的耳朵炸掉。 “那你别放呀。” “你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那句哪里明显了,像是有魔力一般,将她心里的涟漪都抚平,变得暖洋洋的。 争执声依旧上演,黄阕却第一次觉得吵架是这么美妙的音乐。 “行行行,天气之女,你说了算……行不行……”言放吊儿郎当的说,,趁对面的少女被他这句天气之女搞得发愣没防备时,用手指抵了下她的额头,快速的跑开,额前的黑发肆意横行,宛如蓬勃的杂草晃动。 拐角处,黄阕嘴角上扬着,毫无防备的跟人对视上。 坏了。 两个人心里皆是一咯噔。 黄阕连忙转身往上面的楼梯跑。 言放原地急刹往回赶与追出来的於瞲撞了个满怀,人差点被创飞在地。 也是因为这样,黄阕才洞察了於瞲的那些小习惯,紧张的时候就喜欢用手掌摩擦裤子的减少焦虑,开心的时候眉飞色舞,小表情很丰富,哼着歌。 藏不住事,讨厌谁,喜欢谁,一眼就能看出来。 於瞲还挺喜欢她的,思及至此的黄阕忍不住笑了下,收回瞥过去的视线,继续翻查古文翻译小册子,对于晦涩难懂的生僻字加深印象。 “哎哎哎,”李成仿佛背后也长了个眼睛,“刚刚黄阕是不是在看我。” 你那大嗓门一吼,谁没看过来,於瞲无语的白了他一眼,坐正扶着脑袋看作文素材。 “哎哎哎,你刚刚是不是白我了,”李成嚷嚷着,转着身子要跟齐理哭诉,“老齐你看见没……咦,老齐呢?” 於瞲闻言看过去,齐理已经不再座位上了,只有桌面上摊着一本《手把手教你填选择》。 “上厕所去了吧,”於瞲低头看了一眼手表,“你赶紧回去吧,一会监考老师要来了。” 话语刚落,一只温度计展露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耳畔处,还有男生微喘的呼吸声,他缓了缓说,“量一下体温吧,要是还烧着就去医院吧,这么反反复复的发烧不是个事。” 於瞲盯着那支温度计没有动,直到考试铃响时才被强硬的塞进她的手里,塑料壳上有淡淡的指纹,让人无法否认的是齐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跟喜欢无关。 一叠试卷被发在桌面上,她赶忙把温度计塞到抽屉里,抽出一张,将多余的递给齐理,弯了弯眉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晚自习除了写语文就是看英语,这张试卷她做的格外的顺,果然,题海战术适用于每一门学科。 有没有好心人能给我评论呀! 想有点动力。 单机好难呀,但是我一定会写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秋分 第45章 秋分 “哎哎哎,”李成仿佛背后也长了个眼睛,大嗓门里带了点罕见的娇羞,“刚刚黄阕是不是在看我。” 你那大嗓门一吼全世界都得看过来,於瞲盯着那张黑里泛红的脸,由衷的想问一句他和倘一然究竟谁是学体育的,无奈的摇摇头,坐正抵着脑袋看作文素材。 “我靠,你刚刚是不是白我了,”李成嚷嚷着,转着身子要跟齐理哭诉,“老齐你看见没……咦,老齐呢?” 於瞲闻言看过去,齐理已经不再座位上了,只有桌面上摊着一本《手把手教你填选择》。 “上厕所去了吧,”於瞲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机械表,“你赶紧回去吧,一会监考老师要来了。” 话语刚落,一只温度计展露在她的视野范围内,耳畔处,还有男生微喘的呼吸声,齐理缓了缓说,“量一下体温吧,要是还烧着就去医院吧,这么反反复复的发烧不是个事情。” 诧异,恍惚。 於瞲盯着那支温度计没有行动,直到考试铃响起时才被强硬的塞进她的手里,塑料壳上有淡淡的指纹,像蒙了一层雾。让於瞲无法否认的是,齐理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但让於瞲更加确定的是,她真的一点都不喜欢齐理呀,连朦胧的心动都没有。 那些错觉像是仿生生物的伪装,看上去仿若,只要一触碰,一深究,一审视,就会原形毕露,而在近距离接触齐理之前,她全然处在一种隔岸观火的状态,沉浸在自以为是的喜欢中。 一叠试卷被放在桌面上,带着新拆封的试卷味,她赶忙把温度计塞到抽屉里,从中抽出一张,将多余的递给齐理,朝着齐理弯了弯嘴角便转回去了。 齐理接过试卷,捏着一角,失神的盯着“言放”宽阔的背脊,有些不自在的拢着眉毛,黑色杂草般的毛发相较于之前似乎又被精心打理过,服帖了不少。直到后面的同学用笔盖戳他,他才回过神来将卷子递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她最近晚自习除了写语文就是看英语,这张试卷做的格外的顺。果然,题海战术适用于每一门学科,於瞲浑身轻松,转了转笔。轻车熟路的写到作文,不出意料的又是议论文,阅读一遍作文材料,很快就找到了论点,定点,在脑海中搜索可用的素材,於瞲简单的打了个草稿,写完每段的分论点,便一气呵成的写完。 好久没这么沉浸的写完一份试卷,於瞲满意的笑笑,对照原文检查一遍选择,没什么大问题就誊抄在答题卡上,顺手在装订线外写上自己的大名,班级,座位号。 假装回头看挂在黑板上的时间,实际观察一下有多少人写完了。於瞲眸光划过黄阕,心里按照U型的排位方式算了下,上次考试黄阕的排名大概在第九名,从开学的末尾到如今的名列前茅。於瞲不由得多看了两眼,漂亮,於瞲一直很喜欢黄阕,从刚到十一班的时候,就很有眼缘,觉得她像清冷的月亮,不对,准确的来说,像是玻璃月亮,易碎,又坚毅。 让人忍不住的生出保护欲,而她於瞲大概是有什么骑士精神吧,就拿最简单的帮女生送信来说,她其实心里有数,但每每挑明她不喜欢,不愿意时,那些被拒绝的女生总会露出一副难过的小表情,又或者很纠结很为难的神色。 她就无法拒绝了,毕竟用心写下的感情,也需要好好的被传递。只要到达言放家门缝里的信都会有归宿,即便男生不会打开,但那份喜欢也有被尊重。 除了言放不爽外,其他人都挺高兴的,言放吃瘪,她也就爽了。 於瞲一个劲的傻笑。 巡查组的老师从外面走进来,跟坐在讲座上的老师点头示意。转到她桌前,随意的瞥了一眼,便皱着眉,於瞲不由的眼眸一眼,是她原来班级的语文老师。 陈圆没注意到她亮亮的眼睛,只是盯着她答题卡上的姓名,随即又看了她一眼。 於瞲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咯噔一下,心跳都慢了半拍。 姓名那一栏,明晃晃的两个大字——於瞲。 坏了,写顺了,写成了她自己的名字。 [熊猫头] 写惯了真的很难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5章 秋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