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盛开的夏季》 第1章 初见 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夜空中,映照着灰暗的天空变得多彩。 喧闹中纪夏野久久地凝视着前方,少年在某一刻转头看着他笑。 流光溢彩之下,双目恰好碰撞。 此刻,他们眼中所倒映不是烟火璀璨,而是彼此。 他不得不承认,即使烟花声震耳欲聋,即使周遭人声鼎沸,他却从未像此刻般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猛烈地跳动。 原来从很久以前开始,他的心就已经被卞铭秋占据。 他沉溺于与卞铭秋在一起的每一天无法自拔,一切的手足无措都源自于蓄意制造的心动。 是的,难熬的年岁,漫长的人生。 世事都变迁,人与人错过又重逢。 但纪夏野爱卞铭秋这件事情,却从来没有改变过…… 夏季总是又闷又热,即使是早晨,迎面吹来的风也不算清爽。 现在的纪夏野黑着一张脸走在一条栽满悬铃木的林荫道上,他脑子里全是因为父母吵架而闹得鸡犬不宁的声音。 这使他过马路的时候压根没注意到是红灯,抬起脚就往前走。 可突然,他感到重心不稳,向后一个踉跄。 他感到自己被人拉了一下,那人拉他的力气很大,惹得他不爽极了,转过身去正想说些什么。 那人却先开了口:“你走路不看路的吗?红灯也往前走,不要命了啊?” 他转头看看,还真是红灯。 这下好了,不仅一股子闷气没处发,还不得不闷声对人说句谢谢。 那人看着他,笑道:“没事,举手之劳而已,不值一提。” “不过看你校服,你也是一中的吧?好巧啊!我是转校生,今天是第一天去一中报道,叫卞铭秋,你叫什么名字啊?” 纪夏野打量着他,这人比他矮了半个头,发丝垂在耳边,长相很清秀。 他的嘴角带着笑,直愣愣地盯着纪夏野,到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了。 纪夏野对他的第一印象是这人话又多又密,还有点儿自来熟,明明才第一次见面,搞得像老友重聚一样。 于是他只是极其敷衍地回了句:“纪夏野。” “纪夏野。”卞铭秋重复道,“你这名字真好听。” “对了,你是几班的啊?我要是转到和你一个班的话那可就太有缘分了!”卞铭秋饶有兴趣地问道。 他摆了摆手,接着又说,“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我还没报道呢,你告诉我了我也不知道咱俩是不是一个班的。” 还不等纪夏野开口,他又说:“对了,反正我们都去一个地方,要不要一起走啊,正好作个伴。” 纪夏野没见过话这么多的人,他想回答也不知道从哪儿答起,也就作罢了。 只冷声说:“你话可真多。” 卞铭秋小声嘟囔着:“我话哪里多了。” 纪夏野看了眼红绿灯,迈出了步子向前走,他回头,看卞铭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语气略带犹豫:“卞铭…秋?不是要一起吗?现在是绿灯了,走啊。” 卞铭秋听到,后马上开心地应着:“来了。” 他心想:“没想到这人还挺,傲娇。” 一路上卞铭秋一刻也不停地和纪夏野说话,而纪夏野只是听着,偶尔回应几句,他们就这样走到了校门口。 两人正要迈开步子往学校里面走。 突然,纪夏野感觉到自己的肩膀一沉。 他的身后传来一个难掩激动,还做作地带着几分哭腔的声音:“野哥,你不知道,暑假这么些见不到你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啊。终于,分别了这么多天,我盼星星盼月亮,可总算把你给盼来了。” 纪夏野转过身看清是谁后,朝他翻了个白眼,并把他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这人并不在意,反而注意到了卞铭秋,瞧了瞧,口气略带疑问地问道:“野哥,这人我怎么没见过,难道是…你暑假新收的小弟?” 卞铭秋听到小弟这个称呼心里一紧:“啊?小弟,纪夏野难不成是…,”短短几秒,卞铭秋的脑海中闪过了无数的离谱猜想,这使他不由打了个冷颤。 纪夏野一掌拍在这人的肩上,冷声到:“小弟个鬼啊,收起你丢人现眼的样子,别吓着人家” 卞铭秋缓缓抬起手,尴尬地笑了笑:“你好,我叫卞铭秋。” 这人凑近他看了看,笑道:“你长得真可爱,你好啊,我是陈甘林,野哥的朋友。” 在自我介绍和寒暄中,三人并肩走向教学楼。 一路上纪夏野发现相比刚才,卞铭秋好像安静了不少,还时不时用很诡异的眼光偷偷瞟他。 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人在搞什么反差萌。 刚刚话多的像水龙头关不住似的,现在又一副文静内敛的样子。 在措辞了许久后,他才问道:“你…怎么了?一直看我是有话想说吗?” 卞铭秋连忙摆手,声音带着点急促:“没有,没有,我就是比较…嗯…内向,这样,我先去报道了,咱们后会有期,有缘再见啊。” 说完后他拔腿就跑,只留下一脸懵的两人。 听了这番狡辩之后,纪夏野百思不得其解:“?内向,他和我说他内向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陈甘林见状,问道:“野哥,咋了,小可爱怎么跑了?” 纪夏野随口答到:“瞎叫什么呢?人又不是没名字,肯定是你长得太丑了,把他吓跑了呗。” 陈甘林一下就不乐意了:“怎么可能,我长得虽然比你逊色了些,但好歹也是一中公认的帅哥,能把人吓跑!” 纪夏野无语极了:“得了吧,公认是指大家一致认为或承认,一个人的独角戏叫小丑。” 陈甘林激动地反驳道:“什么小丑!在学校,我走到哪儿不是一片骚动,走在街上那找我要联系方式的人都是排着队来的。” 纪夏野并没有理陈甘林的自夸,自顾大步向教学楼走去。 陈甘林见状马上追上去,大喊:“野哥,等等我啊。” 两人前后脚走进了教室,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纪夏野的到来,对赵丘的意义就像是信徒见到了天神般,他哭着喊着:“野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小的等你等的好苦啊。” 纪夏野见状,从书包里把作业拿出来扔给了他,不耐烦道:“别在那儿鬼嚎狼嚎,知道你要抄作业,拿去,拿去,别烦我,我补会儿觉。” 赵丘识趣地答道:“好嘞野哥,小的这就闭嘴。您且安心睡着。” 说罢他转过身去,看着眼前的一片空白,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唉!造的孽迟早都是要还的。”在悔恨中手中的笔被他握得更紧了些。 他专心致志地补起了作业,心无旁骛。 而纪夏野则是倒头就睡,直到早自习的下课铃声响起,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 他并没有清醒的打算,只是微睁双眼看了看黑板上的课表,把第一堂课的书拿了出来,摆在桌上,枕着书又睡了过去。 他是旁人被摇醒的,陈甘林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可思议:“野哥,别睡了,醒醒,快看门口的人是不是小可爱!” 纪夏野强忍着想拍死陈甘林的冲动抬起了头。 卞铭秋双手背在腰后站在门口,站在他对面的人似乎在交代他一些事情。 没过多久,班主任把卞铭秋领了进来。 他刚站上讲台就看见了纪夏野盯着他的直直的眼神,被他盯着卞铭秋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慌乱的思绪,故作镇定地目视前方。 林小谷介绍道:“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啊,叫卞铭秋,以后就是我们班的一份子了,大家要和他好好相处。” 林小谷指着纪夏野前面的位置对卞铭秋说:“你就坐那儿吧,新同学。” 纪夏野瞟了一眼前面空着的位置,又望了望讲台上的人,朝讲台上的人挑了挑眉,那人明显闪躲的目光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不是,野哥,你是在抛媚眼吗?”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恐慌,“你不会是看我们小可爱长得可爱就喜欢人家吧!” 他带着哭腔,活脱一副即将被甩的模样,“野哥,你不会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吧,难道下次我就要沦为赵丘的同桌了吗?难道我再也不是你的最爱了吗?” 赵丘听了极不乐意:“什么鬼?沦为?怎么陈甘林你还嫌弃上我了,我这可不是流浪动物收容所,要是野哥抛弃了你的话,看”赵丘伸手指了指讲台旁边空着的位置,“右护法,非你莫属。” 卞铭秋坐到位置上后浑身都有点不自在,他怎么也没想到就这么巧,自己一语成谶,真的和纪夏野分到了一个班,自己此刻还坐在他前面。 赵丘看自己的新同桌略显拘谨,便问道:“同桌,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别怕,我们班的同学都是很友善的。”他自夸到,“就比如说我,出了名的菩萨心肠。” 卞铭秋听了,有些局促,回答道:“哦,谢谢,看得出来,你长得就很面善。” 赵丘听了忍俊不禁笑了出来:“你还真有趣,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用面善来形容我。” 卞铭秋偷偷往后看了看,却发现纪夏野早就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了。 他倒是被陈甘林抓了个正着:“小可爱,你看野哥呢?刚才怎么突然就跑了?” “啊?谁是小可爱?”卞铭秋疑惑道。陈甘林理所当然地说:“你呀,不觉得这个称呼和你很配吗?” 卞铭秋本想反驳,但又作罢,找了个借口回答陈甘林的问题:“我今天早上是忙着去找老师,所以就先走了。” 陈甘林一听,一巴掌打在纪夏野的背上,兴奋地说:“野哥,你听听,我就说小可爱怎么可能是被我吓走的嘛!” 纪夏野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陈甘林:“你要死啊!老子睡个觉你怎么事这么多。” 陈甘林立马双手合十,一股子怂样:“野哥,对不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我吧。” 转头又对卞铭秋说:“没事,野哥肯定是昨晚没睡好所以脾气有点暴躁。其实他平常人很温柔的。” 赵丘听了也附和道:“的确,同桌,我们野哥在学校就以一个温柔体贴著名,别怕啊。” 卞铭秋听出来两人的弦外之音,不禁打了个哆嗦。 第2章 我错怪他了 不知道是因为来到陌生的城市水土不服,还是因为周围都是不认识的人,卞铭秋很不适应,一整天都心不在焉的。 而纪夏野除了在每节课的课间把桌子上的书换成下节课相应的科目以外,一直在睡觉,没有其他动作。 卞铭秋心想:“这人虽然不听课,但还挺尊重老师的。” …… 广播站的声音响起,通知了开学第一天不上晚自习的消息。 陈甘林听到后立马喜笑颜开:“野哥,你听到没有!” 纪夏野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放心吧,我还没聋。” 陈甘林压根没把纪夏野的反应放在心上,眉毛一挑,歪嘴一笑又开始犯贱:“公子,你我二人今日久困于樊笼中未免乏味,我看此刻窗外风光尚且正好,不知你是否愿与我一同乘兴出游?” 没等纪夏野开骂,赵丘转过身道:“谁家的古风男友,快来领走。” 卞铭秋背起书包本打算直接回家,不料却被陈甘林一把拉住:“小可爱,你今天晚上你有空吗,要不要和我们出去玩啊?” 卞铭秋本想拒绝,但他一抬头便对上了纪夏野直直地盯着他的眼睛。 他下意识的撇开,被盯着感觉自己干了什么亏心事似的。 在这样的注视下,卞铭秋鬼使神差地答应了这个邀约。 卞铭秋虽然紧紧地跟在两人身后,但整个人显然是心不在焉的。 这使纪夏野陷入了沉思:“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早上活蹦乱跳的,现在却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像被夺舍了似的。” 而陈甘林全然一个二傻子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厌其烦地讲着放假时发生的趣事,完全没注意到根本没有人在听他说话。 纪夏野突然出声打断他:“别说了,叽叽喳喳地,听得我头疼。” 陈甘林有点不服气:“野哥,你现在已经嫌我烦了是吗?”他带着可怜的眼神看向卞铭秋,戏精地带着些许哭腔,“小可爱,你看看这,这个冷漠薄情的人。” 纪夏野面无表情地看着陈甘林:“干正事。” 陈甘林也十分识趣地见好就收:“好好好,野哥,小可爱,学校门口等我啊,我去去就回。” 卞铭秋一脸茫然的答应,随后陈甘林就如同一阵风般不见了踪影。 本来拥有社牛加话唠双重属性的他是不可能让空气沉默的。但独留他和纪夏野两人独处,这让他感到有些尴尬。 面对纪夏野他好像被什么东西噎住了喉咙似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正当他在思考怎么样进行一次不尴尬的尬聊的时候,纪夏野突然向他靠近,看着他的眼睛,语气略带些疑问地说到:“你……怎回事?” 卞铭秋被吓了一跳,忙后退了几步,声音里是未被自己察觉的颤抖:“什……什…什么?我………我我没事啊!” 纪夏野又向他逼近,轻佻了一下眉:“你很不对劲啊,同学。感觉你好像没有我们刚见面的时候那么……”纪夏野努力地找形容词,然后略带犹豫,“热情?” 卞铭秋一下子慌乱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大,连忙辩解道:“啊?没有啊,怎…怎么可能,肯定是你的错觉,我无论什么时候都……都…热情似火好吧!” 纪夏野看着卞铭秋不知所措的样子,勾唇笑了笑,卞铭秋嘴比脑子快,几乎是脱口而出:“真好看。” 纪夏野错愕了一下,随之神情又放松下来:“是吗?谢谢夸奖。” 卞铭秋下意识的回了一声不用谢,这反应让纪夏野笑得更开心了。 卞铭秋心想:“其实他还挺好相处的,对我也不凶,而且,他笑起来这么好看,肯定不是坏人。” 卞铭秋正思考着怎么称呼纪夏野,斟酌了一下,试探性地问道:“野哥,我们一会儿去哪里?” 纪夏野挑了挑眉,玩味地说到:“怎么,不内向了?开口就是野哥,还挺自来熟的嘛。” 卞铭秋撅撅嘴:“我听他们不都这么喊你吗?我也就入乡随俗了呗,” 他试探地问道,“不行吗?” 纪夏野说:“行,想怎么喊都行,你刚来这儿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我们带你去兜兜风。” 卞铭秋有点惊讶,问道:“带我兜风?谁开车啊?你还是陈甘林?你们应该都还没成年吧。” 纪夏野回到:“别担心,我们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陈甘林有驾照。” 卞铭秋点点头,语气带着些勉强:“哦,好吧。” 纪夏野听出了卞铭秋语气中的怀疑,说到:“放心吧,正规渠道考来的。” 陈甘林把车停在不远处,但路口人来人往,他眯着眼睛看了好久才看见他们,兴奋地朝他们两个挥手,大喊道:“野哥,小可爱,快!一会儿太阳落山了,可就只能看星星了。” 卞铭秋眨眨眼,雀跃地问道:“我们去看日落吗?”说着他拉起纪夏野就往陈甘林的方向跑去,“那快走啊!” 他回头看向纪夏野,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而纪夏野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明媚的夏季具象化的模样,他的笑脸好像让一整天的烦恼都烟消云散了。 现在的他不用去想家里麻烦的琐事,不用在乎未来究竟是何种模样。 假如时间可以定格,那他希望此刻永远停留。 纪夏野和卞铭秋两人坐在车的后排。 落日大道上,少年笑得肆意张扬。 桥下是江水滚滚而来,天边的火烧云照耀着整个世界,一切都好像没有尽头似的。 车一直往前开,渐渐驶入无人知晓的漫漫长夜。 纪夏野看着卞铭秋,问道:“怎么样?陵江市的落日大道可是很出名的,初次体验,喜欢吗?” 卞铭秋一个劲的点头,兴奋地说:“喜欢喜欢!我以前生活的城市周边都是陆地呀、高山什么的,谢谢你带我看到了不一样的景色。” 说罢卞铭秋侧头去看窗外。 落日的余晖洒在他好看的侧脸,光晕之下少年的眼眸格外温柔。 纪夏野偏头看着他,竟也出了神。 陈甘林突然开口,无力地说到:“哇塞!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意一下我的感受啊?怎么自顾自就聊起来不管我了,我是二位的司机吗?” 还没等两人开口,他又说道,“还有啊。野哥你今天吃错药了啊?还喜不喜欢,我可从来没见过你这样,你搁这儿谈恋爱呢?” 纪夏野翻了个白眼,冷声到:“瞎说什么屁话呢?你一天不挨打心里不舒服吗?给我好好开车,别说些有的没的。” 陈甘林撇嘴,阴阳怪气到:“行行行,你们都是少爷,我是仆人,我心甘情愿给你们当司机。” 卞铭秋看着落日西沉,脸边却染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 他现在整个人脑子里都是谈恋爱:“陈甘林在说什么啊?什么谈恋爱,我们怎么像在谈恋爱了,不就是很正常的刚认识的好朋友之间的谈话吗?正常的询问,正常的感谢,正常的交流。我们之间就是纯的不能再纯的纯粹的同学情而已啊。” 卞铭秋眼珠子一转:“不对,我干嘛要放心上,纪夏野都没在意,我自己在这里瞎脑补。” 他的大脑逐渐放空:“但话又说回来,他长得这么帅,好像和他谈恋爱我也不吃亏。” 脑海里出现这个想法后的卞铭秋被自己吓了一跳, 但最终卞铭秋还是抵住了纪夏野颜值的诱惑回归了理性:“我到底在想什么啊,我们才认识第一天,况且我和他两个大男人怎么谈恋爱,我的想象可以不靠谱,但不能这么离谱啊。而且他对陈甘林这么凶,肯定只是因为我们刚认识还不熟他才对我这么温柔的。” 两人并不知道,陈甘林的一句玩笑话让卞铭秋的脑子里上演了一出大戏。 太阳最终沉入了天边遥远无际的云海,夜幕降临。 陈甘林把车往回开,问道:“小可爱,你住哪里的啊?” 卞铭秋说:“我住城北的,上江小区那边,你顺路吗?不顺路的话把我放在最近的地铁站就行了。” 陈甘林大叫道:“这么巧呢,我野哥就住你隔壁小区!” 他挠挠头,带着歉意地说到,“我今天实在是不太顺路,但没关系啊,野哥顺。都这么晚了一个人坐地铁多危险啊,放心,我们野哥的菩萨心肠人尽皆知,一定把你安全送到家。” 纪夏野一挑眉:“你不顺路?你确定?” 陈甘林说:“哎呀,野哥,我这不是要去阿久那里嘛,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可不和你家小区不顺路吗?这本来呢我也可以先送你们回去的,可是阿久说他想我了,我可不得马不停蹄地赶过去吗。” 卞铭秋好奇地问到:“陈甘林,阿久是你女朋友吗?” 陈甘林嚷嚷道:“小可爱,咱俩都这么熟了,叫大名多生分啊,你叫我林林就行了。” 卞铭秋想他们不是才认识第一天吗?怎么就熟了? 他犹犹豫豫地:“林……林?”陈甘林点点头,满意地笑了笑。 纪夏野揭穿到:“你除了知道别人叫什么以外还知道什么啊?在这里套什么近乎。” 陈甘林不满到:“怎么了,我和小可爱一见如故,我一见他就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们肯定上辈子就是朋友。”陈甘林望向卞铭秋,期待的问到,“你说是吧小可爱?”卞铭秋配合着点了点头。 陈甘林很满意,说到:“阿久嘛,是我男朋友啦。” 卞铭秋震惊极了:“男……男朋友?” 陈甘林笑笑:“小可爱,别这么惊讶嘛,下次有机会介绍你认识。” 纪夏野和卞铭秋下了车,卞铭秋却久久不能缓过神来,一愣一愣的,看起来魂不守舍。 纪夏野说:“你不用把陈甘林说的话放在心上,他这个人心直口快,说什么都口无遮拦的,但人绝对不坏。” 卞铭秋回答到:“嗯,我知道的。就是还挺震惊的,以前我倒是听朋友说过男生之间的恋爱,但还是第一次遇见。” 纪夏野笑笑,问道:“接受不了?” 卞铭秋摇了摇头:“不是,只是有点惊讶吧。” “但他们没做错什么不是吗?”纪夏野漫不经心说到。 卞铭秋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爱情嘛,本来就是为了追求幸福才存在的。只要他是欣喜的,那么这段感情就有意义。” 纪夏野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体会到幸福的滋味了,想到这里,他的瞳孔中平添了几分黯然神伤。 卞铭秋看了看他:“你怎么了,野哥?” 纪夏野摇摇头:"没事,就是有些感慨,这个世界啊,幸福虽然听起来唾手可得,但却鲜少有人拥有。” 卞铭秋看着他,虽然他说着这样的话,但笑得却肆意张扬,眉间的少年气叫人看得入神。 卞铭秋鬼使神差的问出:“那野哥,我们现在算是朋友了吗?” 纪夏野有些错愕,他看着眼前的男孩,心里不禁触动了一下,他点点头,肯定地说:“当然了。现在不早了,你快回家吧,我们明天见。” 卞铭秋笑道:“嗯,明天见。”说罢朝他摆了摆手,朝自己家里跑去。 卞铭秋很开心第一天上学就交到了好朋友,看人不能只凭片面就去定义整体,在回家的路上他想着:“我错怪他了。” 第3章 糟糕的家庭 纪夏野目送卞铭秋蹦蹦跳跳地回了自己家,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受,他好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么放松过了。 这是第一次他觉得明天似乎也可以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词语。 他这样想着,往家的方向走。 可站在家门口时,就听见了屋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和男人烦躁的怒骂,玻璃被打碎的声音让人心烦意乱。 这一刻,他犹豫了好久要不要打开这扇门。 他从很久以前就被断言不配拥有幸福。 天底下的人都说孩子是父母的宝贝,可是他,就连父母都觉得是累赘,又有谁会奋不顾身的爱他呢? 灿烂的花朵开了遍地,即使是夜晚,月光也会照亮前行的路。可在他的世界里,永远都是氤氲笼罩,向前只能踏入无止境的深渊。 他整理好心情,打开了沉重的大门。 他本想装作毫不在意径直往自己的房门走,但他的父母却偏不让他如愿。 慎云拿起台灯就往他的方向砸去,质问道:“你去干什么了!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回家了连声招呼都不知道打,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要把你生下来。” 纪海也骂道:“纪夏野,老子把你生下来不是为了让你享受的,这么大人了天天吃我的用我的,还敢给我脸色看。我是你爸,无视我什么意思,就是你妈从小没把你教好。” 慎云听了,极不乐意,咄咄逼人:“什么叫我没把他教好,你应该找找自己的原因。毕竟他身上淌着的是你的血,我再怎么教他不也是个畜生!” 纪海听了这话扬起手就要去打慎云,纪夏野木讷地说道:“爸,妈,你们别吵了。都这么晚了,早点睡。”纪夏野的声音冷冰冰的。 纪海见他这个样子更加生气,冲到纪夏野面前,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纪夏野被踹倒在地,他强忍着疼痛想要站起来,又被纪海一巴掌打在脸上。 清脆的响声提醒着纪夏野,现实就是这样,有些痛苦是没有缘由的。 纪夏野狼狈地回到自己的房间,他看着镜子里嘴角带血的自己,似有点触目惊心。 夜已经深了,可不堪入耳的辱骂声没有停止,这千疮百孔的家庭,连带着他的人生也变得水生火热。 纪夏野睡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门外的嘈杂不知道多久才停息,这晚他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梦里卞铭秋一直对他笑,让他不要愁眉苦脸,开心一点。还向他张开手说要抱抱他。 可他身后是无数双手,想要把他拉入无人的深渊。 任他拼命挣扎,梦中光亮的场景却还是慢慢变暗,越来越模糊,梦中人的身影也逐渐消散,最后只留得他一个人在这无尽的黑暗。 纪夏野醒来时天还没有亮,他没有吃早饭的心情,简单收拾了一下,很早就出了门,他简直不想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钟。 他照常等着红绿灯,但绿灯亮起的时候他却没有走。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萌生出这样一个想法,他想等一个人,等他还像昨天那样热情的和他打招呼,像昨天那样在上学的路上听他叽叽喳喳说一堆不重要的琐事。 他就这样等着,红灯又绿灯,直到卞铭秋好听的声音响起:“野哥?你怎么不走啊!已经绿灯了哦。” 纪夏野看见他,说道:“我知道,但我在等你。” 卞铭秋有点疑惑:“等我?为什么等我啊?我们昨天说好了吗?我记得没有说要一起上学啊,难道是我忘了吗?不好意思啊!” 纪夏野笑笑,熟悉的小话唠又回来了。他摇了摇头:“你没记错,我们没有说好,但我们是朋友,对吧?一起上学不是很正常吗?” 卞铭秋点了点头:“对哦,我们是朋友。但你下次要和我说好,不然要是我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等好久都等不到我怎么办啊。” 纪夏野乖巧地点点头,他看着卞铭秋好看的眉眼,他的笑脸在这一刻好像驱散了所以的不愉快。 突然,卞铭秋问道:“野哥,你的脸怎么肿了?还有伤口,有人打你了吗?” 纪夏野下意识的用手去捂住自己的脸:“没有,只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了而已。” “摔了?不是,野哥,你当我傻啊?这谁能摔成这样啊?你说是谁给你打了,我虽然不擅长打架不能帮你报仇,但是我可以帮你骂他!” 纪夏野听了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真没事,反正过几天就好了,我习惯了。” ''???''习惯了?难道我没误会他,他果然是,昨天都这么晚了,还去约架,不是吧。 纪夏野看着卞铭秋一脸纠结的样子,伸出手弹了弹卞铭秋的脑门:“又在想什么?我爸打的,没事。” 卞铭秋疑惑极了:“你爸?他打你干什么啊?” 问出口后卞铭秋才发觉自己的问题不太合适,止住了嘴。 还能因为什么,肯定是因为成绩之类的,但也太过分了吧,打人也不能打脸啊! 卞铭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创可贴,递给纪夏野:“野哥,你真是的,都不知道处理一下,要是伤口感染了怎么办啊!” 纪夏野接了过来,朝卞铭秋笑了笑:“谢谢你啊。” 卞铭秋摆摆手:“没事,野哥,咱们下次再努力就行了。” “什么下次?努力什么?”纪夏野一脸懵逼,显然,俩人说话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 两人并肩向学校走,一路上卞铭秋的嘴都没闲着。 纪夏野恍然觉得卞铭秋像只小麻雀似的,但这样也挺好的,他无暇去想烦心的事,只认真听着身旁人讲的话,偶尔也应和两句。 两人来到学校,纪夏野照常趴在桌子上睡觉,卞铭秋转过身去推推他的手:“野哥,别睡了,你天天这样睡,考试怎么办啊?” 陈甘林听了说道:“没事,小可爱,别管野哥,让他睡,要他觉没睡够我们都没好果子吃。” 赵丘附和着:“就是,同桌,我们还想活命呢!” 卞铭秋眨巴眨巴眼睛:“这么严重吗?不至于吧。” 纪夏野被这动静吵得睡不下去,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赵丘和陈甘林心里大呼不妙,赶紧坐得端端正正,装作与自己无关的样子。 纪夏野看见卞铭秋看着他,哑着声音问道:“怎么了?” 赵丘惊讶极了:“不是,野哥这是怎么了,睡觉被打扰了还没发火,这可是头一回,我这同桌有点东西啊!” 卞铭秋有点紧张:“就……就是上课了。” 纪夏野听了,回到:“嗯,我知道了。”他瞥了一眼黑板上的课表,把书拿了出来,然后正襟危坐。 陈甘林瞪大了眼睛,看了赵丘一眼,发现他也和自己一样震惊才平复了一点自己的心情。 陈甘林越想越不对劲,野哥这到底是怎么了?往常谁要是敢喊他,胆子小的,可是会连着做好几天噩梦的。 纪夏野却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每节课都听的很认真,一边听还一边做笔记,那排版简直可以出书了,时不时还会回答老师提出的问题,班上的人除了卞铭秋都怀疑他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 赵丘几次转过头超陈甘林使眼色,小声说:“怎么办?野哥今天太不太对劲啊,这是吃错药了?还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陈甘林四肢僵直,坐在纪夏野身边一动也不敢不动,一整天人都是愣愣的。 下课的铃声照常响起,陈甘林慌忙地拿起书包:“那个,野哥,我今天也要去找阿久,所以……” 纪夏野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我知道了。” 要死,到底怎么回事啊!陈甘林百思不得其解,今天的野哥太反常了。 纪夏野快速收拾好自己的书包,静静地看着卞铭秋。 过了好一会儿,卞铭秋起身准备回家,却突然听到纪夏野在喊他的名字,他转过头去,表情愣愣的:“怎么了,野哥?” 纪夏野嘴角一弯:“一起呗。” 卞铭秋笑着点点头:“好啊。” 两人并排走在路上,沉默了许久,卞铭秋实在受不了了:“野哥,今天天气真好,是吧。” 纪夏野愣了愣:“啊?现在是晚上十点,你是怎么看出天气好的?” 空气中弥漫着的满是尴尬,卞铭秋说到:“我是在活跃气氛了啦。” 纪夏野笑了笑:“今天天气的确很好,晴空万里无云。” 两人就这样并排走着,卞铭秋看着纪夏野,有些愣神,他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和朋友结伴回过家了。 卞铭秋说到:“野哥,谢谢你。” 纪夏野有点疑惑:“啊?谢我什么?” 卞铭秋很认真地说:“谢谢你带我看日落,等我上学,和我一起回家,谢谢你能成为我的朋友。” 纪夏野看着卞铭秋,过了良久,他的脑子里一瞬间闪过了千言万语,可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一句,他搞不明白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似乎有一股被遗忘了很久的暖意涌上心头。 到了要分别的路口,路灯投下一圈暗淡的黄光,夏天的风吹过未带凉意。 纪夏野想说很多话却不知从何说起:“明天我也在这儿等你。” 卞铭秋点点头,向他挥手:“明天见!” 我们总是对爱下定义,是家人无条件的顺从,是朋友义无反顾的为你出头,是伴侣许你海誓山盟,一生一世。 诺言有时脆弱如纸,有时坚硬如石。 但人生说到底如同一条路走走停停,我们会与各式各样的人相逢,经历千奇百怪的事情,无论是定量还是变数都弥足珍贵。 对于十七岁的纪夏野来说,遇见卞铭秋是他一生中最大的幸事。 这个人的出现打破他一成不变的生活。 他不用以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态度来保护自己,他也可以放声哭,也可以肆意笑。 这样的生活才是有意义的吧,当我眼中的世界不再死气沉沉,当我所见的一切都变得鲜活明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