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不是普通人吗?》 第1章 第一章 裴元青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倒霉。 吃饭被饭噎着,睡觉把床睡塌,砍柴踩到毒虫,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日,他对自己的倒霉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黄昏时分,无人山岗,裴元青正背着柴火往城中走,忽然一群人出现,团团围住了他。 那些人有男有女,身着奇装异服,头发五彩缤纷,不像人间客。 哈哈,他遇到山匪了。 真巧啊!此乃化桐山,桐城百姓世世代代靠这片山活,从未听谁说过有谁砍柴狩猎时遇到山匪。 这绝无仅有的事也能让他给碰上,谁听了不道一声晦气啊! 世人常道,伸手不打笑脸人。因此,即便对方表现得凶神恶煞,裴元青还是施施然行了一礼:“抱歉各位,劳驾让一让,我要下山。” 那些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位身着黑色紧身衣的卷发女子开口:“就是他吗?” 穿着无袖上衣的寸头男子点头:“是,他就是裴元青。” 听到自己的名字,裴元青立马开始回忆自己从记事到现在得罪过的人。 可他向来与人为善,除了欠王大娘家儿子的钱没还以外,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啊。 这些人……难不成是王澜找来要债的? 不是,一吊钱,不至于吧! 裴元青清了下嗓子,依旧保持着笑容:“哦?听各位的意思是要寻一个名为裴元青的人?你们认错人了,我不叫裴元青,我叫张叁。” “不过你们说的这个人我认识,他就住在那个哪儿,我们离得可近了。那什么,你们让一下,我下山去给你们把他叫过来。” 说着,裴元青便低下头,试图穿过几人中间的缝隙离开。 当然是没有成功的,那卷发女子手里面拿着一把手铳,直接抵在了他的额头上。 裴元青脚步一顿:“喂,不是,等一下,你们真的认错人了,我不是裴元青,我……” 然而根本没有人理他,那几个人一步步朝他走来,顷刻间,几人便形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这下不承认也没什么用了,裴元青赶紧改口:“就算我是!那什么,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我不记得我得罪过你们呀!”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这个人脑子不太好,每七天就要失忆一次,真的。所以以前做过什么得罪你们的事情,我完全都不记得了。” “不过!我这个人非常有责任心,就算我不记得了,该道歉我还是肯道歉的。你们看,时间也不早了,这地方也不好说话。” “不如这样,你们一块儿到我家坐一坐,我给你们上一壶好茶,咱们边喝茶边聊。以前有什么得罪过的地方,我一定好好补偿,好好道歉,如何?” 那几个怪人面面相觑。 一个留着一头彩虹色短发的男子怀疑道:“他真的是裴元青?没找错吧?终极**oss……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被称为游戏的世界,他们是这场游戏的玩家。 游戏一旦开始便无法退出,要么通关,要么死亡。 游戏难度最高的一个副本在桐城,终极大Boss是一个名为裴元青的年轻男子。 这男子虽瞧着文弱,长得也是一副白面书生相,实际上却无比可怕。 与他交过手的玩家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等反应过来时,已经奄奄一息了。 游戏通关的条件,是跟裴元青对上暗号。 没错,虽然终极**oss可怕,但通关的条件也没有那么苛刻。既不是杀了他,也不是要他身上什么零件,仅仅只是对一句暗语而已。 可如此简单的条件,依旧从来没人成功通关游戏,可想而知,裴元青究竟是个多么难对付的大人物。 所以众玩家才有此疑惑,面前这个嘴仿佛不要钱的便宜货,真的是裴元青吗? 听到彩虹公子的问题,裴元青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到了生的希望:“我就说你们认错人了,我真的叫张叁。裴元青是我邻居,你们现在放我回去,我让他上来找你们。” 卷发女子立马反驳:“不可能!你知道我这道具是花了多少积分买的吗?它识别这个人是裴元青,绝对不可能出错。” 她旁边的棕发女子也点头:“我跟陈姐过了很多个副本了,她的道具从来没有出错过。” 裴元青试图从对话中听出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了他们,可惜,他们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官话,组合在一起却成了他完全不懂的意思。 游戏是什么?道具又是什么? 算了,不管了,不管是什么,认错总是没有错的。 就在裴元青准备下跪认怂的时候,彩虹公子开了口:“行,那就开始吧。” 就见他突然转过头来对裴元青说:“奇变偶不变。” 裴元青:“啊?” 彩虹公子又重复了一遍:“奇变偶不变。” 裴元青:“……” 裴元青在脑海中把这辈子看过的书都搜寻了一遍,也没理解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眼看着这些人的耐心渐渐告罄,裴元青嘴比脑子更快:“鸡变你不变……这个,你是想说你有一只很可爱的宠物鸡,然后它现在性情大变,可你还是原来的你,所以你跟你的小鸡有了矛盾,你想寻求解决你和它矛盾的方法,对吗?” 众玩家:“……” 裴元青觉得自己理解得非常正确,立马继续这个思路往下说:“原来如此,你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呀!实不相瞒,在下对调解人与宠物之间的问题十分在行!” “不如你先把手铳拿开,等我回去写一份调解计划,然后再过来找你们,如何?” 一众玩家脸上都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彩虹公子看起来很生气,又重复了一遍:“回答我,奇变偶不变!” 裴元青缩了下脖子:“好好好!回答你,你先别急。你说那个什么鸡变你不变……哦!我懂了,你是想说鸡便你不便对吧!” “确实,鸡方便是很容易的,因为像这种鸟啊鸡啊这种动物,它都是直肠子,吃完了就能方便,自然是容易的。” “公子你若是肠胃不通,可以找大夫开一些助消化的药,或者此时正是荷花开的季节,你自己采一些荷叶喝也是可以的。” “在下略懂一点医术,不如这样,你先放我回去,我去写一份药方拿上来给你,你看如何?” 众玩家:“…………” 彩虹男子扭头,对身旁的人说:“他到底在说什么?” 寸头男子冷哼一声:“我看他就是故意的!这可是游戏里最大的boss,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就让我们离开?” 卷发女子看着裴元青,对身边的人说:“难怪通关条件只是对一句暗号,却没人能活着回来,原来如此。看来今天这一场,是非打不可了!” 裴元青:“???” 裴元青听得一头雾水:“不是,等一下,怎么突然就要打起来了?我也没说什么吧!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不是君子所为啊!” 依旧没有人听他说话,卷发女子的手铳还抵在他的额头上,其他人也都纷纷亮出了武器,刀枪剑棍,还有一些他根本见都没见过的东西。 裴元青下意识抬起手保护头,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家里的芝麻饼还没吃啊!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反而是惨叫声四起。 裴元青睁开眼,眨了眨,缓缓将手放下。 只见刚才还凶神恶煞朝他围过来的怪人们,此时全都倒在地上,一片人仰马翻。 裴元青茫然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后又抬头看天,轻声呢喃:“这是老天爷都看不下去我这么倒霉了?” 彩虹公子伤到了腹部,他费力地撑起上半身,指着裴元青:“你……” 裴元青回神,指了指自己:“我……?” 彩虹公子吐血:“太可怕了……” 裴元青:“???” 裴元青突然感觉很生气:“我都不记得你们是谁,你们突然就围上来要打我,结果你们还嫌我可怕?岂有此理!” 就在此时,卷发女子突然悲鸣大喊:“小清!” 众人,包括裴元青,都顺着声音看过去。 小清,也就是那位棕发女子,此时正七窍流血,身体绵软,俨然是失去了生命。 卷发女子喊完,突然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裴元青,奋力朝他冲过来:“我跟你拼了!” 裴元青:“不是,你等一下!” 眼看着人就要冲上来了,裴元青又是下意识保护自己的脑袋。 只听撞击声传来,那卷发女子竟是直直飞到了身后的树上! 裴元青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女子无力地顺着树干滑落,再也无法动弹。 裴元青愣了一瞬,然后赶紧举起双手,对旁边那些人说:“你们都看到了吧?我只是挡了一下!我没有动手,是她自己飞过去的!” 没错,这一次依旧是没有人听他说话。 那些怪人突然就变得很激昂,虽然裴元青也不知道他们在激动些什么,总之结果就是那些人再次抄起武器,齐齐向他袭来。 裴元青还是本能地保护住自己的脑袋,其实经过两次,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保护脑袋这个动作会创造出什么神奇的结果。 可是一群人向他袭来……他怕啊! 那么结果就显而易见了,怪人们加入了他们先走的两个同伙,也变成了尸体。 裴元青人都傻了,微风袭来,吹得他后背一凉。他打了个激灵,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是一座荒山,他正在跟一群尸体共处。 裴元青赶紧抱起地上的柴火,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踩着十分有节奏的‘对不起’,他狂奔下了山。 与此同时,游戏世界公告发布。 「玩家陈虹、白清……等于桐城副本死亡。」 「触发死亡NPC:裴元青。」 希望有宝宝喜欢[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消息一出,游戏论坛直接炸了。 「又是裴元青!这个NPC到底是什么怪物!」 「有没有死亡回放?」 「天呐……陈虹是经历了多少个副本的老玩家,她竟然也说没就没了。」 「我是SVIP,我能看死亡回放,要讲解的私我,10积分一份。顺便好心奉劝一句,没准备的千万别闯桐城副本。」 「上一批玩家都是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玩家,那种级别还不算准备好吗?」 「其实想想也知道,这个游戏动辄要人命,但登出游戏的条件竟然只是跟NPC对一句暗号,这个NPC怎么也不可能简单。」 「本来我也想试试去桐城副本来着,连陈虹都失败了,还是算了吧。」 「看完死亡回放了,因为是收费内容不太方便说太多,但我也奉劝一句,没有万全的把握千万,不要轻易尝试桐城副本。 因为陈虹那一队玩家,连城门都没进,在山上就被裴元青解决掉了。」 与此同时,桐城内。 裴元青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等人站到家门口,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我的天呐……我杀人了。” 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水粉色粗布短打的少女正要往出走。 大概是没想到门口会有人,她被吓得缩了下肩膀:“哥?你站门口干嘛,吓我一跳!” 裴元青抬起头,一脸凄凄:“小姝,我……” 裴姝冷漠地打断他:“你让一下,火刚升起来,柴不够了,我去后面拿点柴,很急。” 裴元青干巴巴的哦了一声,侧开了身子。 裴姝抱了些柴回来,见裴元青还是站在原地,奇怪道:“你干嘛不进来?在那儿罚站呢?” 裴元青沉默地进了屋。 平民百姓的晚饭是很简单的,一碗粟米粥,一个馒头,一碟小菜。今日比往常丰富了些,还多了一碟熟肉。 裴元青是最爱吃肉的,以往饭桌上若是能摆上一盘肉,他定然高兴。 可今日,他失魂落魄的,别说吃肉了,人坐到餐桌跟前,连筷子都不拿,就这么盯着桌子发呆。 裴姝咬了口馒头:“你今天是怎么了?你不是上山砍柴吗?柴呢?我连个木头屑都没看见。” 对啊,柴呢? 裴元青想了想,柴火本来是背在背上的,遇到那一群怪人以后,竹筐落到了地上。 后来那些人死了,他就把竹筐抱在怀里,跑下了山。可这一路上他都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柴火是什么时候离手的。 可真够倒霉的,柴火丢了也就算了,竹筐也不见了,还得再买个新竹筐。 见裴元青不说话,裴姝继续问:“莫非是遇见打劫的,把你的柴都给劫走了?” 裴姝的话本意在打趣,万万没想到,裴元青突然抬起头,使劲点了几下:“对!我遇上打劫了。” 裴姝惊得倒吸一口凉气:“哪个劫匪眼睛如此之瞎,往你身上劫,你穷得还不够明显吗?” 裴元青:“……” 接着裴姝又凉凉道:“况且你编也编得像一点,谁家劫匪打劫不劫金银财宝,劫你几块破木头。” 裴元青胳膊支在桌子上,往前坐了坐,神色严肃:“小姝,我问你个问题。假如说,我是说假如,你哥我……离开了,你先别管什么原因,总之就是我得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都得自己生活,你能不能应付得来?” 裴姝又咬了一口馒头:“你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今天好不容易上山砍个柴,还一根木头都没带回来。你确定不是你离了我比较活不了吗?” 裴元青:“……” 裴元青眼眶中刚絮起来的泪水就这么憋了回去,他反驳道:“我也没那么没用吧?我确实是力气小了那么一点,干活不是太利索,但是我不是以智取胜吗?你看我给人家写信、算术,好歹也挣了不少钱呢吧?” 裴姝点头:“对,挣了不少钱,今天买一件衣裳,明天买个没用的摆件,后天再买个比原价贵了十倍的绝版话本子。钱是挣了不少,日子是一点都没改善。” 裴元青:“……” 裴元青心虚的低下头,摸了下鼻尖。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分明兜里面没几个子儿,花起钱来一点节制都没有,仿佛那银钱都是大风刮来的。 不对,这不是重点。 裴元青抬起头:“你别打断我,我有很严肃的事要跟你说。” 裴姝:“好,你说。” 裴元青深吸了一口气:“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裴姝:“啥错误啊?” 裴元青盯着她,嘴唇翕动几下,随后道:“我、我杀人了。” 裴姝夹了口猪头肉放进嘴里:“哦。” 这个反应有点在裴元青的意料之外:“哦是什么意思?” 裴姝:“就哦啊。” 裴元青感觉不对:“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裴姝非常自然地点头:“是啊。” 裴元青愕然:“为什么?” 裴姝忍不住笑了:“就你,鸡都不敢杀,看见个曱甴吓得能窜两米高,还杀人?” 裴元青微笑:“不是,妹妹,你这个发言真的很让人火大。我怎么不能杀人了?兔子急了还有咬人的时候呢!” 裴姝看起来依旧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儿:“行,那你说说,你是怎么杀的人?作案地点在哪儿?作案动机是什么?作案工具又是什么?对方是什么人?具体长什么样子?你是一击致命还是缠斗了几下才杀死的?” 裴元青仿佛第一天认识裴姝:“小姝,你怎么懂这么多?” 裴姝指了指角落里的话本子:“《名捕快柯北》上看的。” 裴元青:“……” 裴元青无奈扶额:“我没跟你开玩笑,我真的杀人了。” 裴姝的咀嚼渐渐停下,皱起眉头:“真的?” 裴元青抬眼,长长叹了口气:“真的。” 他把今天在山上遇到的事情一字不落的告诉了裴姝:“就是这样,那些人全死了,我都没数清到底有几个人。” 裴姝的表情也跟着严肃下来:“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他们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主动要去害他们的。就算他们真是因你而死,你不过也是防卫罢了。” 裴元青还是惴惴不安:“话是这么说没错,可他们……那么多人都死了。” 裴姝:“你要实在不放心,明日天亮了,去衙门自首吧。若情况真如你所说,官府应当也不会判你杀人。得了官府的判决,你心中应当也会好受些。” 裴元青沉默片刻,点了下头:“好。” 次日清晨,衙门将门打开,裴元青第一个进来报案。 桐城地界不大,位置偏远,是一座边陲小城。因为不富裕,所以几乎很少有外地人会来此,倒是城中有出息的人会往出走。 也正因如此,桐城百姓家家户户都相熟。衙门任职的,除了知县大人是从外地调来,其余的三班衙役、六房书吏都是本地人。 衙门捕快姓方,名叫方诚,今年三十有五。 方诚育有两子一女,裴元青给他家孩子教过识字算术,两家还算熟悉。 见到裴元青来,方诚热情地迎了上去:“元青?你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儿吗?是我家婆娘让你来的?” “不是,方哥,我有事找你。” 方诚看他一脸严肃,也跟着紧张了起来:“怎么了?你出什么事了?” 裴元青做了个深呼吸:“我杀人了。” 方诚愣了一下:“啊,你……杀人了?” 裴元青:“……” 裴元青抬起手:“等一下,方哥,此话的重点不应当放在‘杀人’上吗?为何你将重心放在了‘我’上?” 方诚挠了挠头:“可是你连杀鸡都不敢,看见个曱甴都要蹿两米高,你……还能杀人?” 裴元青:“……” 裴元青微笑:“为何你们一个两个都不相信我能杀人?我凭什么不能杀人?我怎么就不能杀人了?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 方诚:“不是,你……谁杀了人不是急着辩解自己人没杀人,怎么到你这儿,别人不相信你杀人,你还急了呢?” 裴元青一想:对哦,我为什么要急着证明自己杀人了? 他扶额:“罢了,总之就是我意外杀了人,尸体就在化桐山上。” 方诚见他不像开玩笑,也跟着严肃起来:“你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裴元青将昨天晚上的奇遇又讲了一遍。 方诚露出了一个十分怪异的表情:“世间还有如此怪事?” 裴元青摊手:“在遇到之前,我也是不相信的。” 方诚:“可照你所说,他们也不是你杀的呀,你不就是抬手挡了一下吗?” 裴元青面上一喜:“你也这么觉得!” 方诚:“前提是你没有隐瞒细节,事实确实如此。” 裴元青下意识举起双手:“自然是不敢。” 方诚点了点头:“行,那我带几个人,去山上看看你所说的尸体。” 桐城与化桐山的距离很近,只需走半日。 裴元青是上午去报的案,等他们来到昨日的案发地点,已是下午了。 然而,等到了半山腰,裴元青指认的案发地,却是让所有人都陷入了茫然。 衙役问:“尸体呢?” 方诚问:“尸体呢?” 裴元青也问:“对啊,尸体呢?” 方诚带着两个衙役一起看向裴元青,裴元青没别处可看,目光飘忽了一瞬,然后四指并拢,举起手对天发誓:“昨天这里真的横七竖八躺了一地尸体!” 方诚一脸无奈:“元青,我知道你不是乱开玩笑的人,或许是你最近没有睡好,有些恍惚了,错把话本子上看到的东西当成了现实?” 裴元青是桐城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还是读得比较好的那种,若不是太穷,他此刻怕是已经在赶考的路上了。 世人对读书人多有敬重,加上裴元青又经常帮乡亲们写信算术,还会帮着教孩子认字启蒙,大家对裴元青的印象都很好。 因为是裴元青,方诚带着两个衙役白跑了一趟倒也没什么怨言。 只是他们也忙,见山上没有尸体,附近也没什么危险,便赶着下山回衙门了。 裴元青一个人留在半山腰上凌乱。 他陷入了深深的怀疑:莫非我真的是话本子看太多,人都看傻了,错把话本中的情节当成了实际发生的事?可是天地良心!他最近看的话本当中根本就没有昨天遇到的事情啊! 裴元青在附近又转了一圈,确定没见到什么尸体,也没闻到什么怪味。眼看着天色不早了,他也只能放下心中的疑惑,先下了山。 走在路上,他还在思考昨日发生的事到底是不是错觉,突然,眼前的一幕让他脚步一顿。 树边好像倒了个人。 因为隔了点距离,裴元青看不清那到底是个什么人,只能隐约看到对方身上的衣服是白色的。 麻布染不出这种颜色,能染出这种颜色的布料,高低也得是缎面料子。 然而,他们这穷乡僻壤的,哪来的能穿得起缎面料子的贵人? 裴元青更怀疑了,他怕不是真的脑子出了问题? 随着越走越近,裴元青看清了那人。 是个男子,身着象牙白色缎面交领袍,袍子上还绣着暗纹,腰间束着一条琥珀色腰带。 那男子瘫靠在树边,一动不动,像是失去了意识。最主要的是,他的眼睛上还蒙了一条白布。 裴元青停下脚步,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没有消失。 这回不是他看错了,还真有个人! 裴元青快步上前,轻轻推了推那人的肩膀:“喂,你还醒着吗?” 男子朝着裴元青的方向侧了下头,哑着嗓子开口:“谁?” 他来了他来了! 另:曱甴=蟑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面前的男子狼狈地倒在树下,雪白的衣衫有些脏了,头发也略有凌乱,说话有气无力,一双眼睛还被白布蒙起,像是眼盲。 可即便是这副姿态,即使只露了下半张脸出来,也依旧无法掩盖此人的惊人容貌和华贵气质。 裴元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一看就是有钱人。 见他有反应,裴元青接着问:“你是谁啊?你怎么躺在这儿?可是受伤了?” 男子方才那一声‘谁’问得十分警惕,听到裴元青的问题,他有些疑惑:“你……不认得我?” 裴元青奇怪道:“我应该认得你吗?如果应该认得,我也可以认得一下。” 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公子这话说得有趣,没什么应该不应该的。正如公子所见,我是受了些伤,走到此处,实在是体力不支了。” “原来如此。”裴元青问:“那你是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样子的?” 其实他也没看出来这个人哪里受伤了,因为外部没有明显的伤口,不过人都这副模样倒在这儿了,总归不会是装的。 谁会那么无聊,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来这荒山野岭的树下躺着睡觉啊? 男子道:“不瞒公子,我是与人起了些冲突。” “啊?”裴元青难以想象,“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怨啊?让你伤成这样。” 男子:“倒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为个‘利’字罢了。” 裴元青是个穷人,不太懂富贵人家那些利益之争。不过听他这么说,倒是松了一口气。 这路边倒个人,他就这么不管不顾,良心实在是过不去。 可若这人是跟谁结了什么血海深仇,他管了,岂不是把祸引到自己头上? 还好没结什么大仇,如此,他帮起来也没有心理负担。 裴元青试着扶了一下男子的胳膊,“那你还能站起来吗?” 男子借着他的力,同时扶着树干,勉强站了起来:“还行,多谢。敢问公子,这是何处?” 他说着,抬手轻轻抚了下自己眼上的白布:“惭愧,我这眼睛实在是不中用,一路漫无目的,都不知道自己走到哪儿了。” 刚才他们两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裴元青只觉得这人长得好看,气质挺好。 这会儿站起来,他才发现对方身量极高,自己的头顶好像只到对方的嘴唇。 裴元青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回答:“你现在在一座山上,此山名为化桐山。” 男子低声重复了一遍,似在疑惑:“化桐山?” 裴元青解释:“哦,大一点的范围是岭南,这座山算是岭南最靠近边境的山了。” 男子呢喃:“都已经这么远了……” 裴元青好奇:“那敢问公子是从何处来的?瞧你这穿着,像是有钱人。” 男子:“我从姑苏城而来。” “姑苏啊!果然有钱。” 男子弯唇一笑,没有作答。 裴元青又道:“站是站起来了,能走吗?能走的话我扶你下山吧。天色也不早了。山下有一座城,名为桐城,我就住那里,走一会儿就到了。” “你若不能走的话,可能得等我一会儿,我下去叫个人。我也挺惭愧的,虽然身为男子,我却不是个力气大的,背着你走,怕是难走到山下。” 男子试着动了动腿:“无妨,能走。其实我伤得也不算太重,更主要的是力竭。方才休息了好长一段时辰,力气恢复了不少。” 裴元青:“能走就行,跟我来。” 裴元青扶着男子准备离开,刚迈出去一步,突然,一个石子砸到了脚边。 这石头好像是从东边砸来的,裴元青下意识抬头,就发现东边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裴元青想到了昨天晚上的奇遇,忍不住开始紧张。 男子疑惑:“怎么了?” 裴元青:“周围好像有人。” 男子侧头仔细听了听,宽慰道:“应该是听错了。” 裴元青疑惑:“你怎么知道?你不是看不见吗?” 男子轻笑:“正是因为眼盲,听觉才格外敏感。此地空旷,声音很明显,有人藏匿,即便是不露出脚步声,也会有呼吸和心跳声。我方才仔细听了听,这附近只有你我二人的声音,连个动物都没有,不必紧张。” 裴元青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对这人产生了些许崇拜:“你还能听到别人的呼吸和心跳啊?” 男子又道了一声惭愧:“在下眼盲,若是听力再不敏锐些,怕是早就丧命了。” 裴元青心想你可别惭愧了,都这么厉害了还惭愧,显得他很没用。 裴元青问:“真的没人?你确定?” 男子:“真没有,我在此地休息,也是因为听着附近安静没有人。” 这倒也是,裴元青点点头:“好吧,那我们走吧。” 两人一个掺着一个,重新走起来。 不过这番话又引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裴元青问:“你的仇家很多吗?是会穷追不舍的那种?” 男子道:“从前或许会,今后不会了,所以公子大可放心,我的事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便是有万一存在,公子相助于我,我定不会让公子陷入险境。” 裴元青话里藏着的意思被明点出来,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这很正常啊,他可不想救个人把自己给搭进去。 而且这人知道他在担忧什么,大大方方的回答,十分上道,裴元青对这人好感直线上涨。 不过他还挺好奇:“为何今后不会了?” 男子笑了一下:“方才不是说了,受伤是为一个利字,就在前不久,我已散尽家财。钱都没了,自然也不会再因为利而与人发生冲突。” 虽然散尽家财,但这男子话里话外尽是一股洒脱之意。 裴元青对这人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钱都不在乎啊,他当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人。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山脚。 裴元青突然想起来:“说了这么多,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男子道:“我姓师,名行舟,旁人都唤我行舟。你呢?” 裴元青学着他的句式:“我姓裴,名元青,别人有的管我叫元青,有的管我叫小元,有的管我叫阿青,你觉得什么顺口就叫什么吧。” 师行舟笑:“那……阿青?” 裴元青应了一声:“嗯。” 也不知怎的,裴元青应完,师行舟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手上也忍不住用力,捏得裴元青手腕都有些疼。 裴元青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停下脚步:“怎么了?” 师行舟摇头:“没什么。” 他顿了下,又道:“阿青?” “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元青总觉得这一声叫得粘粘糊糊的,叫得他耳根子发麻。 师行舟舔了舔嘴唇,笑了一下:“没事,走吧。” 裴元青也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不过再奇怪,也没有昨天晚上的事情奇怪,他扶着人继续走。 桐城是一座边陲小城,没有那么繁华热闹,也没有摆夜市的习俗。 天一黑,摆摊的商贩便收摊回了家,裴元青和师行舟进城时,正巧是商贩们收拾东西回家的时候。 城门口站了几个人,从着装上来看没什么奇怪的,可其中有两个男子梳着短发,很像昨天裴元青见到的怪人,他便忍不住留意了一下。 那些人正站在城门口,对着布告栏研究着。 裴元青隐约能听到他们说话。 “榜文上的内容都是城中规则,我们一定要琢磨明白,好好遵守。” “没错,这里处处是危险,上一批连城门都没进,在外面就……可见有多么恐怖!” “那几个都是很有经验的,没想到啊!” “我刚才注意到有人在看我们,会不会……我们已经被盯上了!” “你们过来看!这条榜文看起来最新,可能是最重要的规则!” “写了什么?” “这上面说,为避免恶意竞价,鸡子的价格不可低于三文钱一枚……鸡子是什么?” “不知道,可能是什么神秘武器?” “为避免恶意竞价,鸡子必须卖三文钱以上……这说明鸡子是城中人常买常见的的东西吧。” “或许……是口粮?” “口、口粮?!那岂不是……” 虽然没有言明,但大家都想到了同一种东西——尸体。 难不成这里的人管尸体叫鸡子? “等等,我怎么记得鸡子是鸡蛋的古称?鸡的子,简称鸡子。《汉书》里提到过。” “规则特地强调的东西,怎么可能是鸡蛋?桐城是什么地方?你觉得他们会吃鸡蛋吗?” 裴元青本来只是路过,听到他们越吵越激烈,忍不住停了下脚步:“等一下,各位……是从外地来的吗?” 骤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这几个人如临大敌,立马转过身做出防御姿态。 裴元青:“……” 裴元青被吓了一跳,扶着师行舟,也往后退了一步:“抱歉,我没有打断你们说话的意思,只是忍不住好奇,各位贵客从何而来,平时不吃鸡卵吗?为何觉得我们桐城人肯定不吃鸡卵?” 同时他偏头去看师行舟:“行舟……公子,你们姑苏人吃不吃鸡卵?” 师行舟面无表情,看起来仿佛不太高兴。从方才起,他的唇角就有意无意的一直在弯起,可现在,突然就不笑了。 不过听到裴元青发问,他还是给予了肯定回答:“会吃。” 连师行舟这种自江南来的有钱人都吃,裴元青很难想象到底什么人才不吃。 于是对这些不知从何处来的人越发好奇。 而那几个外乡人不动声色拉近距离,压着嗓子,用一种自以为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讨论着。 “完了,我们引起NPC的注意了。” “这个鸡子肯定是什么很了不起的东西,我们触发了关键词!” “莫非,鸡子是找到那位的重要道具?” “我刚上论坛查了,没搜到鸡子的相关解释,估计是只有桐城才有的东西。” “我们一定要小心这个叫鸡子的东西!” 裴元青:“……” 等一下,不是只要养鸡的地方就会有鸡子吗?怎么鸡子突然就成了只有桐城才有的东西? 而且这股根本无法交流的感觉,让他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裴元青赶紧扶着师行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行舟公子,我们快走。” 离开了那群外乡人,师行舟的唇角终于再次弯起:“嗯。” 喜欢的姐妹请点个收藏哇[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章 第4章 第四章 到家门口,裴元青让师行舟先在门口等着:“我家中还有个妹妹,她胆小怕生,贸然把你带进去,怕是会吓到她。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进去跟她说一声。” 师行舟点头:“好。” 裴元青进屋以后,师行舟微微侧了下头,然后从左到右,一点一点转动着。虽然蒙着眼,这动作却十分像在打量此地。 这是一间砖瓦房,房子不大,外面用栅栏围起来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没有养牲畜,只是堆了些柴火,置了个晾衣架。 他的手扶着栅栏,拇指轻轻摩挲着,似在怀念。 待屋门推开,裴元青出来,他收回手。 裴元青上来扶他:“好了,我们进来吧。” “多谢。” 进了屋,裴元青直接扶着师行舟进了自己的卧房:“你坐下,我看看你伤到了哪里,处理一下你的伤口。” “好。” 裴元青去拿了药箱过来,接着便开始解师行舟的衣服。 外衣褪得很顺利,待脱到里衣,就不太顺利了。因为裴元青发现,自己好像一触碰到师行舟,对方的呼吸就会加重。 裴元青以为自己手重,碰到了对方的伤口,忙停下来问:“是不是弄疼你了?” 师行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奇怪:“没有,不疼。” 裴元青哦了一声,又伸手去脱他的衣服,师行舟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 裴元青感觉师行舟的手很热,体温比常人的要高许多:“怎么了?你的体温好像有点高,没事吧?” “没事,我……”师行舟清了下嗓子,声音听起来正常了些,“其实我身上并未受什么严重的伤,我自己简单检查过,连擦伤都没有。我躺在那里,更多是力竭,所以就……就不用检查伤口了。” 裴元青:“啊?果真?可是在山上的时候,你自己说你自己受伤了啊。” “那时我正累着,你问我是否受伤,我也没怎么思考,便应了。”师行舟笑了笑,“我真的没受什么伤,只是累。何况这也没有骗你的必要,我的身体,我还是清楚的。” “哦……”裴元青又道:“可你的体温好像有些高,我给你号号脉吧,别有什么内伤。” 师行舟嗯了一声,将手腕递出去:“有劳了。” 裴元青两指搭上师行舟的手腕,脉象摸起来确实没什么异常,不仅没有异常,甚至还很健康,很强壮,反正比他强多了。 只是……分明很健康,裴元青却明显感觉师行舟的手好像在轻轻发抖。 裴元青收回手,又问了一遍:“你果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 师行舟:“没有,若非要说哪里不适,大概就是有些饿,毕竟我是因为太累了,力竭才倒在那里。” “好吧。” 本人说没事,脉象也正常,那估计就是真没事。 裴元青收了药箱,把人扶到了外间的桌子跟前坐下:“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拿吃的。” 裴元青进厨房,端了馒头小菜出来:“我家只有馒头咸菜这种粗茶淡饭,也不知你们姑苏的有钱人吃不吃得惯。” 师行舟:“若不是阿青将我带回来,我今晚怕是要睡山头了,怎么还会嫌弃?” “不嫌弃就行。” 师行舟果然如他所说,拿起馒头便吃,丝毫没有嫌弃。 正吃着,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他顺着声音的方向侧头,就听裴元青惊讶道:“小姝?你怎么不在屋里待着?” 裴姝盯着师行舟:“你不是说家里要来客人吗?我躲在屋里多不礼貌。那个,你好。” 后半句明显是对着家里的客人说的,师行舟连忙回应:“姑娘好。” 裴元青张大嘴巴,夸张道:“真的假的?你现在都成长到可以主动出来见人了?” 裴姝面无表情:“你都能上山砍柴了,我为什么不能主动出来见人?” 她顿了下,又说:“你去砍柴,结果一根木头都没带回来。我出来见人,说见就见。果然还是你比较废物。” 裴元青:“……” 师行舟在旁边发出一声轻笑。 裴元青呵呵道:“让你见笑了哈,我妹实在是被我惯坏了。” 师行舟忍俊不禁:“阿青方才说你妹妹胆小怕生,没想到是这么个怕法。” 裴元青冷笑:“她怕的是陌生人,又不是怕我,一天天对我可凶呢。” 裴姝抿着嘴不说话。 裴姝本来站在离桌子很远的地方,不知为何,竟突然朝师行舟走近几步。 她对着师行舟的方向轻轻嗅了嗅,接着翻起桌上的杯子,给师行舟倒了杯水:“你蒙着眼睛,吃饭竟也如此熟练。” 师行舟微笑回答:“我眼睛受伤也有两年之久,早已习惯了。” 裴姝没再说话,倒是裴元青在旁边看得啧啧称奇:“行舟公子,我跟你说啊,我妹特别怕生的。除了我以外,她几乎谁都不亲近。便是菜摊肉摊上这种天天见的李大爷王大娘,她都从来没有主动打过招呼。可是现在,她竟然主动给你倒水!” 师行舟受宠若惊:“果真?那真是在下的荣幸。” 裴元青继续转述裴姝的行为:“我家中偶尔来个客人,她一定都是躲进里屋不出来。她刚给你倒完水,竟然在你旁边坐下了!她真真是把你当朋友了!” 师行舟冲着裴姝在的方向浅浅一揖:“多谢姑娘信任,荣幸之至。” 裴姝面无表情,缓缓挪动脑袋,看向裴元青:“你今天晚上很兴奋啊?杀人的事解决了?” 裴元青:“……” 裴元青瞬间蔫如霜茄:“别提了,小姝,我感觉自己好似患了脑疾。” 裴姝微微一笑:“恭喜你,裴元青,在你二十二岁这年终于意识到了这件事。” 裴元青:“……” 师行舟闻言,又把头转向裴元青:“杀人?阿青,这又是何典故?” 裴元青第三次把昨天下山时遇到的事讲出去,说了三遍,他觉得自己对这段奇遇已经倒背如流,好像可以去茶馆跟说书先生抢饭碗了。 “就是这样,不瞒你说行舟公子,我今日上山就是去带衙役去查看尸体的。万万没想到,尸体不翼而飞,倒是意外撞见了你。” 师行舟手指点了点桌子:“天下竟有这样的奇事,真是闻所未闻。不过……” 裴元青:“不过?” 师行舟微笑:“不过阿青你说的怪人,我似乎也碰到过。” 裴元青直起身子:“真的吗?!在哪里啊?什么时候?” “约三四年前吧,我还在姑苏的时候。”师行舟说:“我倒没与那些人产生过什么交集,也不知道他们来自何处,有什么目的,只知他们穿着打扮很是异常,男子女子皆是袒胸露背,手中还拿着十分厉害的武器,见所未见,随随便便就能要人命,做的也尽是烧杀抢夺的事。” 这说的,跟裴元青昨日遇到的情况一模一样! 裴元青问:“那出现了如此怪人,难道就没人管吗?官府呢?就算官府不管,江湖上不是还有很多仗义侠客吗?” 师行舟摇了摇头:“因为没有牵连到我,我便也没有多留意。不过听说那些人来去匆匆,摸不透行踪,便是有人想管,也抓不住。” 裴元青喃喃:“天呐,听着简直就像从神话故事里跑出来的怪物,太可怕了。” 师行舟笑了笑:“确实可怕,不过照你的描述,那些怪人不是还没碰到你,自己就倒了吗?你也不用太担心。” 裴元青挠了挠头:“我都不知道那是不是我的错觉,越分析越像错觉。那些怪人如此骇人,怎么可能我伸手挡一下就把他们震跑了呢?我若有这等本事,还窝在这边陲小城做什么?” 师行舟笑而不语。 倒是裴姝,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错,你如此废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杀鸡不敢砍柴不会,看见个曱甴还蹦两米高。” “你若有这本事,那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还是觉得你患了脑疾的可能性更大。” 裴元青忽略了小妹的叛逆之辞,对师行舟道:“说起来,行舟公子,我们今日进城时碰到的那几个人也很怪。” “他们的着装倒是与我们没什么不同,但我注意到有两个男子头发极短,很像你我方才描述的那种怪人。” “而且他们说的话也很怪,你也听到了吧?他们竟然说鸡子是桐城独有的东西!” 师行舟点头:“听到了,是很怪。” 裴元青摸了摸下巴:“不过怪则怪矣,我倒没觉得他们危险。他们给人一种……” 裴元青说到一半便停下,师行舟接上:“一种什么?” 裴元青沉吟、沉吟、再沉吟。眉毛压低、压低、再压低。最终描述道:“脑疾比我还严重的感觉。” 裴姝:“……” 师行舟:“……” “真的!”裴元青说:“他们站在布告栏跟前,嘀嘀咕咕个不停,说鸡子是可怕的东西。这不是有脑疾是什么?” 师行舟无言以对。 裴姝表示:“连你都觉得有脑疾,那大概是真的不正常。” 裴元青微笑:“叛逆,闭嘴。” 裴姝一撇头,很是不屑。 “罢了,不管是怪人还是病人,天色已晚,今天就这样吧。”裴元青道:“待明日我出门留意一下,若那些人还在,我去打探一下他们从何而来,来桐城是做什么。若是心怀不轨,我们也好尽早做打算,联合把他们赶出去。” 恰好师行舟也吃完了,裴姝帮着收拾了碗筷,裴元青扶着眼盲的师行舟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没错,是他的卧房,他们家太小了,只有两个卧房,一个他住,一个裴姝住,师行舟只能跟他睡一个房间。 不过好在房间够大,摆下两个床绰绰有余,裴元青把自己常睡的床让给师行舟,自己去睡了临时搭的小床。 裴元青不是个体力好的,连续两天上山,让他筋疲力尽,几乎刚沾枕头就睡着了。 只是今晚不知怎么的,总是觉得呼吸不畅,睡得很不安稳。 第5章 第五章 次日清晨,裴元青是被渴醒的。 他迷迷糊糊起床,来到外间,猛灌了两杯水才感觉活了过来。 时辰也不早了,裴元青起床的动静吵醒了另外两个人。 裴姝打着哈欠出来,拿起刷牙子去洗漱。 师行舟摸索着也从屋里走了出来,关切地问:“阿青?你怎么起得这样着急。” 裴元青喝完水,已经醒了大半。他怕师行舟行动不便,想上前去扶他,结果发现人家虽然眼盲,但利索得很,也就没扶了。 “也没什么,”他回答:“就是感觉特别渴,嗓子都快冒烟了。” 师行舟问:“是昨日喝水少了?” 裴元青挠了挠头:“也没有呀,而且此地潮湿,怎么会突然这么渴?我怕不是要生病了?” 说着,他清了清嗓子,仔细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喉咙。好像喝完水之后就没有不适的感觉了,也不像是要生病了。 总归也就是小事一桩,裴元青也没再管了。 三人轮流洗漱完,裴姝便背起竹筐,拿起斧头,出了门。 裴元青叫住她:“你干嘛去?” 裴姝回头:“砍柴啊。” 裴元青:“饭也不吃就上山砍柴?” 裴姝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带了三个芝麻饼,剩了点猪头肉也带上了。” 裴元青哦了一声,突然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自己上了趟山,什么都没带回来也就算了,还丢了个框,最终砍柴的活儿还是得靠着裴姝。 于是他问:“那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 裴姝看着他,没有说话。虽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裴元青觉得她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裴元青:“……” 裴元青干巴巴笑了一声:“好吧,我是不太擅长干体力活。你去吧,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裴姝难得说了句人话:“今日你不是还得教陈老板的孙子识字吗?跟我上山,人家来了扑空怎么办?” 裴元青这才想起来,他前些日子刚接了个学生。都怪这两天遇到的事情太多,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裴元青敲了下自己的脑袋:“你不说我还真给忘了,那你快去吧,我去准备今日的课。” 裴姝翻了个白眼,走了。 裴元青:“……” 裴元青愤愤地想:女孩子家家的,一点都不温柔! 但转念又一想:谁规定女孩子就必须要温柔了?他家小妹那么漂亮,要是再温柔,岂不是让人欺负?就是要这样凶巴巴的才好。 于是裴元青进屋时,脸上挂着满是对妹妹的满意的笑容。 师行舟听见动静,问:“这是怎么了?阿青感觉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嗯?”裴元青惊讶,“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看不见吗?” 师行舟:“听脚步,你出去时脚步沉重,回来时却轻快无比,能感觉到你挺高兴的。” 裴元青倍感震撼:“天呐!你竟然能从脚步上判断出一个人的心情,真乃奇人也!” 师行舟连连摆手:“阿青谬赞了,这没什么难的。眼睛不能用了,耳朵总得灵活点。” 裴元青:“我不觉得这是什么谬赞,我也见过盲人,没哪个眼盲的人如你这般厉害的。” “嗯……好吧,”师行舟笑了笑,“那就当我厉害了。多谢阿青夸赞。” 裴元青又道:“我妹妹上山去了,要去一天,她把家里的干粮都带走了。我记得厨房里还剩一点干面条,你爱吃干面条吗?不爱吃的话我出去买点别的。” 师行舟:“我吃什么都好。” “行,那我就去煮点面条。” 裴元青进厨房转了一圈又很快出来:“完了,记错了,最后一点干面条也被吃了,我得出去买点吃的。” 听裴元青要出门,师行舟也跟着站起来:“我同你一起去吧。” “你行动不便,不如还是在家待着吧。” 师行舟:“也没什么不便的,我的眼睛两年前就受伤了,从姑苏一路到桐城,我也都是一个人过来的。阿青方才不是还夸我厉害吗?既然我厉害,怎么会出个门都费劲呢?” 裴元青本来也就是怕他走路不方便才让他在家待着,师行舟自己都说没问题,那他当然也没问题了:“行,那我们一起出去。” 这话也不知哪里说到了师行舟的笑点上,以至于从出门开始,师行舟嘴角都是弯着的,看得裴元青一头雾水。 桐城虽然名字叫‘城’,但实在不是个多么大的地方,跟富庶之地的村落差不多大。 这里交通不方便,生产力落后,知县都是犯了错被贬谪才来,所以大家才经常需要上山砍柴打猎,下海捕鱼捞虾,依山而生,依海而活。 由于地界不大,也无人口流动,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以至于有什么外乡人来,大家立马就知道了。 就比如师行舟。 偏僻边陲小城,突然来了这么一个华贵的美男子,已经足够让人为之驻足了。偏偏他还蒙着眼睛,似有残缺,更是叫人好奇。 裴元青凑过去,小声跟师行舟说:“大家都在看你呢?” 师行舟并无任何紧张之意,反而好奇道:“哦?为何看我?是看我不像本地人?还是看我似有残疾?” 其实都有,不过裴元青捡着好听的说:“应该是看你器宇不凡,他们从未见过如你一般郎艳独绝的公子,忍不住多看几眼。” “是吗?”师行舟朝裴元青的方向侧过头,“难道平时没人盯着阿青瞧吗?” “我啊,”裴元青想了想,倒确实有不少乡亲都说他好看,可他觉得这更像是一种客气,于是他嘿嘿一笑,“自然是不如你啦。”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一家小店。 裴元青给他介绍:“在你面前的,是我们桐城为数不多的早点铺,陈记叉烧包!其实叉烧包这东西在广州府还是挺常见的,不过我们这里穷,就不常见啦。” “一般大家都是要上山干一天活,或者要去赶一天海,才会来这里吃一顿叉烧包。今天算是你来到桐城的第一天,请你吃顿好的。” 师行舟连忙冲裴元青一揖:“荣幸之至。” 两人进店坐下,点了两笼叉烧包,两碟小菜。 店伙计一个劲儿往师行舟身上瞥,裴元青跟他开玩笑:“看什么看?平时我一来都盯着我瞧,今日看见个更俊的,就不看我了是不是?” 伙计哈哈一笑:“看你这话说的,我这不是瞧见了个没见过的,好奇嘛!你们两个都俊,都俊!” 打发完伙计,裴元青转头跟师行舟解释:“其实大家也没有恶意,就是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好奇罢了。” 师行舟点头:“嗯,我能感觉出来。” 正说着,裴元青突然道了一声糟:“小姝上山砍柴去了,咱们两个竟然过来偷吃叉烧包!” 师行舟提议:“那我们带回去一份给她?” 裴元青立马否决:“不行!带回去简直就是在告诉她我们趁她不在来吃好吃的。我想想啊……” “我记得她前些日子看话本,看到了粳米牛乳粥,说很想喝。等会儿我去买点粳米,晚上给她熬粥喝吧,这样就算发现了,她应该也不会说什么。但愿城中有卖粳米的。” 师行舟点头:“也好。” 叉烧包很快上来,给他们送菜的是陈老板本人,除了他们要的两笼叉烧包和小菜,还给他们两个一人多送了份鱼羹。 裴元青:“陈叔,我们没点鱼羹啊。” 陈老板笑:“这是专门送给你们的,我孙子下午去你那里听学,他是个顽皮的,辛苦元青你多费些心思了。” 裴元青摆手:“这怎么好意思?您已经给过学费了,再要您的东西,这不是占您便宜吗?” “这怎么能算占便宜呢?一份鱼羹值几个钱?就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说着,陈老板看向师行舟,“就算你不吃,你这朋友不是本地人吧?不让让他尝尝咱们桐城有什么美食?” 裴元青本就是想带师行舟吃顿好的才来的这儿,被这么一点,他顺势也就将鱼羹收下了:“好吧,那就多谢陈叔了。” 正好说到了师行舟,陈老板便多问了几句:“这位公子是从哪里来的啊?瞧着……很有气质。” 师行舟回答:“在下从姑苏来。” 陈老板:“姑苏啊!怪不得呢。说起来,昨日城中也进来了几个外乡人,那几个外乡人吧,我就看不出他们是从哪儿来的。” 裴元青想到了昨日夜里在城门口碰到的几个怪人:“其中可是有两个男子梳着只到脖子的短发?” “正是!你认识他们啊?” 裴元青摇头:“不认识。” 陈老板奇怪道:“那可真是稀奇了,他们在到处打听你呢。” 裴元青咬包子的动作一顿:“打听……我?为何要打听我?” 陈老板:“谁知道呢?他们说找你有事。” 裴元青想到了在山上莫名其妙死掉的几个怪人,那几个是怪人,这几个也是怪人。 莫非……是他向他寻仇的?! 靠!他就记得自己真的杀人了!说不定那些尸体就是昨夜入城那几个人弄走的! 裴元青连忙问:“他们都向谁打听我了?有人告诉他们我的去向吗?” 陈老板:“这……他们说找你有事,看着挺急的样子,我们就给他指了一下你家的方向。” 他观察着裴元青的表情,忐忑道:“是不是不应该告诉他们来着?” “啊……”裴元青面露难色,“我……我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只是下意识觉得他们不好惹,能避还是想尽量避开。” “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啦,指了就指了吧,无妨。” 陈老板握起拳头,捶了下手掌,懊悔道:“哎呀!真是抱歉啊元青,我也没想到……”话说一半,陈老板及时刹住。 裴元青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转头朝门口看去,果然看到了昨晚聚在城门口布告栏跟前的那几个外乡人。 这些外乡人昨夜瞧着只是奇怪,今天再看,却成了狼狈。 他们也不知是在哪里睡了一个晚上,衣服又脏又破,脸上还有血道子。 很吓人啊!一看就不好惹! 那几个人凑在门口不敢进来,推推搡搡半天,一个短发男子踏进了店中。 他直奔陈老板:“您好,那个,我们刚才去你说的那户人家看了一眼,家里没人。请问你知不知道裴元青去了哪里?或者他平时在哪里活动比较多?” 陈老板下意识看了一眼裴元青,接着回答:“这……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虽说住在同一座城,可我又不是他爹,我哪知道他去做什么了。” 裴元青在心里默默赞了一句:真靠谱啊陈叔! 短发男子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应,倒也没纠缠,道了声‘打扰’,便要转身离开。 裴元青想了一下,叫住了那个人:“请等一下。” 短发男子回头:“怎么了?” 裴元青站起来:“你刚才说你要找裴元青?” 短发男子突然紧张起来:“是,怎、怎么了吗?” 裴元青笑了笑:“也没什么,他是我邻居,你找他有什么事儿吗?我可以代为转述。” 见不是找麻烦,短发男子松了口气,想了想,答道:“我们找他主要是想请他帮个忙。” 这也不算错,要这个重量级NPC对上他们的暗号,他们才能脱离游戏。找裴元青,确实算请他帮忙,请他帮忙回答暗号的下一句。 “帮忙?”这回轮到裴元青惊讶了,“你们需要他帮你们做什么?”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长处,竟然能让人从外地赶来寻他。 短发男子有些为难:“这个,不太方便向外人说。” 裴元青哦了一声:“好吧。” 帮什么忙都不重要,反正不是来寻仇的就行。 短发男子又问:“您是他邻居的话,您知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裴元青随口扯道:“他出去买东西去了,我估计午饭的时候就回来了。” 短发男子:“哦,谢谢。” 他道完谢便准备出门,正巧,一位大爷带着孩子进来,一只脚刚迈进门就打招呼:“咦?这不是元青吗?今天来吃叉烧包了啊。” “旁边这位是……哪家的公子这么俊啊?看着不像本地人呢。怎么还蒙着块布,眼睛的受伤了?” 裴元青:“……” 裴元青恨不得跳起来把大爷和他家孩子一巴掌拍出去。 而那位短发男子在听到‘元青’二字后,果然立马转过身:“元青?裴元青?” 裴元青没有完全放弃挣扎,打算给大爷使个眼色,谁知道大爷眼睛瘸嘴巴快,立马道:“是啊!裴元青啊!那不是吗?” 说完,生怕别人认不出来他一样,还指了一下裴元青。 裴元青微笑:“……” 有什么是比刚撒完谎就被当场拆穿更尴尬的呢?真服了! 然而,还没等裴元青尴尬,那短发男子对上裴元青的视线,瞬间就像见了鬼一样,连退数十步。 等退到他的伙伴身边,男子脸色惨白地对身边的人小声说:“他竟然演我!果然跟论坛上说的一样,阴晴不定捉摸不透……太可怕了!” 小裴:尴尬 众玩家:可怕! 喜欢的姐妹请点个收藏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裴元青本来正尴尬着,可见那些外乡人一脸惊恐地看着他,尴尬转而变成了愤怒。 惊恐?不是吧?你们一群人莫名其妙的要找我,我还没惊恐呢,你们先惊恐上了。岂有此理! 大爷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话:“对了,元青啊,这些人是你的朋友吧?今天早上出来我就看他们到处打听你呢。” 说话的这位大爷姓王,这是城中百姓公认的最热情的人,没有之一。裴元青被他的热情帮助过很多次,当然,也被坑过很多次。 他知道王大爷就是这样的人,也没办法责怪,只是很无奈:“大爷,我要跟他们是朋友,他们还需要打听我吗?直接上门不就行了吗?” 王大爷一拍脑门:“有道理啊!” 他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那我刚才是不是不应该喊你来着?” 可惜王大爷年纪大了,他自以为的压低了声音,嗓门也大得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裴元青:“……” 裴元青扶了下额,然后对陈老板说:“陈叔,王大爷带孙女过来吃叉烧包,您快把他带进去吃饭吧。” 陈老板开门做生意,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赶紧扶着大爷去了另外的桌子点菜去了。 裴元青重新将目光放到店外那一群外乡人身上,那些人的表情比方才稍微好看了一点,但依旧能在他们脸上看到恐惧。 裴元青见他们没有说话的意思,便冲笑了一下,算作打过招呼,然后重新落座。 师行舟已经一个人慢吞吞地吃完了一个叉烧包,裴元青问他:“怎么样?好吃吗?” 师行舟点头:“好吃,我在姑苏也吃到过岭南美食,其中就有叉烧包,不过到底是不如本地的正宗。” 裴元青笑了笑:“那是自然。” 师行舟放下筷子,擦了擦嘴,问:“阿青,所以外面那些人到底是不是你的朋友?” 裴元青压低声音,他压低声音是真的压低,不会让第三个人听见的那种:“当然不是了,不仅不是朋友,我还觉得他们跟我之前在山上遇到的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我甚至怀疑他们是来寻仇的!” 他顿了下,又说:“不过我瞧他们好像莫名其妙很怕我,应当也不是来寻仇的。可是他们说要来找我帮忙,也不说帮什么,搞不清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师行舟弯起唇角,轻声问:“阿青讨厌他们吗?想不想让他们消失?” “啊?消、消失?”裴元青大惊失色,“这倒是也不用,我只是觉得他们有些奇怪,倒也不至于让他们死。行舟公子,你这发言也太危险了。” 师行舟一愣,随即笑了笑:“我不过是看你好似在为此事烦恼,说着玩的。何况我所说的消失也并不是要他们的命,是把他们赶出城罢了。” “啊……是吗?原来如此。”裴元青挠了挠头,“那可能是我这段时间话本子看得太多了,满脑子都是打打杀杀的东西。” 师行舟道了声无妨,接着朝店外几个外乡人的方向侧了下头,唇角渐渐扯平。 吃完早点,裴元青跟陈老板打过招呼,同师行舟一起离了店。 家里没有存粮了,裴元青接下来的计划是,赶在午饭前,把需要的东西都买了。 下午陈老板家的孙子要来上课,这事儿不可耽误。 然而,他们刚走出去没几步,裴元青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在跟着他们。 一回头,就看到那几个外乡人走走停停的,跟他们保持着一段距离。 裴元青停下脚步,试探着问:“那个,你们刚才说要找我帮忙,到底要我帮什么忙?” 那几个外乡人互相看了看,还是方才说话的短发男子站了出来:“我们想跟您对一句暗语。” “暗语?”裴元青奇怪,“你们的暗语,我怎么会清楚?你们确定没有问错人?” 短发男子转过身,小声跟其他玩家商量:“他这是拒绝的意思吗?” 其中一个红色长发女子道:“我倒觉得他是在暗示我们。”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暗示什么?” 红发女子说:“只是我的个人猜测啊,我觉得他像是在反问我们能给他什么好处,这帮忙不能白帮吧?” 玩家们纷纷点头,恍然大悟:“对啊!言之有理!” “确实啊!你们看上一批玩家,他们一上来就要跟裴元青打,结果秒被反杀!再看咱们,一上来跟他客客气气有商有量的,他不仅没攻击我们,沟通起来也还算顺利。 所以我觉得,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沟通型的NPC!我们要有来有往的,他说不定就会帮我们对暗号了!” 短发男子:“说了半天,我们也不知道他要什么呀。” 众玩家将目光落到他身上:“交给你了,你去问。” 短发男子:“又是我!” “之前都是你跟他沟通的,他跟你熟,你快去!” 于是短发男子又被推了出来。 裴元青一脸迷茫,短发男子也一脸迷茫。 两人迷茫的相对片刻,裴元青先忍不住,尴尬一笑:“所以你们要找我对什么暗语,不妨直说?” 短发男子舔了舔唇:“那个……俗话说得好。这个忙,不能白帮。” 裴元青:“……” 有这么直白的俗话吗? 短发男子讨好一笑:“我们觉得,贸然让您帮我们的忙,实在是有些冒昧,所以我们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我们能帮上的?我们先帮了你,这样我们提什么请求,也会比较好意思。” “啊……”裴元青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你们还挺客气哈。” 短发男子:“应该的!应该的!” “可是……”裴元青想了想,“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呀。” 短发男子:“啊?” 他都做好可能被要求杀人放火了,结果没有要求? 裴元青道:“其实你们也不必这么讲究的,我若是能帮上你们,你们不给我什么回报,我也会帮。我若是帮不上你们,你们就算把金山银山都堆过来,我也帮不了啊。” “所以真的……不妨直说?” 短发男子后退两步,继续问其他人:“你们听到了吧?他说没有要帮忙的,这怎么办?” “他可能是让我们猜他想要什么?” “猜也得给个关键词吧!这凭空怎么猜?” “怪不得是终极大BOSS,果然难对付!” 那头,裴元青也忍不住跟师行舟小声嘀咕:“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啊?要我帮忙又不明说,还反过来说要帮我的忙。莫不是什么骗钱的手段?” 师行舟小声回答:“有可能,我在姑苏时好像见过这种手段。” 裴元青:“可他们骗也该找个有钱的骗呀!我……别说我了,整座桐城也找不出个多富贵的人家,干嘛来此地行骗?” 师行舟想了想:“他们纠缠不休,不如你就随便找件事给他们做?就算真的是行骗,此地自然是你更熟悉,乡里乡亲的也更偏帮你,想来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裴元青看那一群人嘀嘀咕咕不怀好意的模样,觉得师行舟说得很有道理。 这些人实在是太奇怪了,还是先打发走比较好。 裴元青做好了决定,那边的短发男子也跟其他人商量完了。 短发男子讨好一笑:“那个啥,您最近有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或者打算去做但还没来得及做的事?我们都可以替您完成。” 裴元青点了下头:“还真有。我想买些粳米,若你们方便,请帮我买一点吧。” 短发男子瞬间脸色惨白:“什么?!” 尸体?! 就见他又后退了几步,嘀嘀咕咕去跟同伙说了些什么,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唰一下宛如抹了面粉。 “你们听到了吗?他说他想买些尸体!” “不愧是论坛人人闻风丧胆的桐城副本,尸体竟然能在街上随便买到!” “我们之前路过肉铺,看到门口挂着肉,莫非那些肉是……” “太可怕了!” 他们的反应有点夸张,裴元青忍不住问:“嗯……我的要求可是有什么问题?” 短发男子干巴巴笑了一声:“没、没问题。你买那个……什么,是为了吃吗?” 裴元青奇怪:“对啊,这东西除了吃还有什么别的用途吗?” 短发男子膝盖一弯,也是幸好旁边有人扶着他,不然他看着就要跪下去了。 裴元青立马后退一步:“这不逢年不过节的,你可别行此大礼,我没有红包给你的!” 正好退到师行舟身后,裴元青小声问:“我方才说的有什么问题吗?” 师行舟也小声回答:“我觉得没什么问题,或许有问题的是他们。” 短发男子好不容易站稳了,立马打开光脑,上论坛搜索:如果在副本中遇到NPC问你要尸体该怎么办? 别说,因为这游戏本来就充斥着血腥和死亡,还真有不少玩家遇到这种情况。 「没有办法,他开口要了你就只能给他,不然你就会成为那个尸体。」 「一般提这种要求的NPC都是要食用新鲜尸体的,你去山上挖没用,你得现杀一个人。」 「不一定哦,我有遇到过就爱吃陈年老尸的NPC,不过我在的那个副本本身就有很多坟墓。建议大家还是向NPC求证一下,问他要吃新鲜的,还是新不新鲜都可以。」 「我还遇到过那种比较随性的NPC,新不新鲜都行,确实提前问一下比较好。当然,前提是这个NPC可以沟通。」 离开论坛,短发男子做了个深呼吸,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忍着恐惧问裴元青:“那个,请问您要买的这个……您是一定要吃新鲜的吗?” 裴元青一脸迷茫,这问题好生奇怪,食材自然是越新鲜越好啊。 嗯……不过粳米这种谷物,新不新鲜的倒也无所谓。 于是他答:“都可以啦,别坏了就行。” 众玩家:别坏了就行……那不还是要现杀的么! 论擦亮耳朵的重要性 喜欢的姐妹请点个收藏哇[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裴元青说完自己的请求,那些奇怪的外乡人果然没再纠缠。 不过他又迎来了一个新的问题:“我难道长得很丑吗?” 师行舟闻言,脚步一顿:“阿青何出此言?” 裴元青哀伤地摸着自己的脸:“那些外乡人一看到我就面露惊恐,可我分明是第一次见他们,除了我样貌丑陋吓到他们以外,我想不出第二种他们如此怕我的原因。” 师行舟不赞同道:“他们莫名其妙怕你自然是他们的问题,怎么能怪到你头上?要反省也该他们反省才是。” 裴元青不自信道:“真的吗?” “自然,”师行舟道:“何况在我看来,阿青你丰神俊朗,风采卓然,是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反倒是那几个外乡人,无论穿着打扮还是行为举止,都十分怪异。若说丑陋,自然也是他们丑陋。” 虽说此话有安慰人的成分在,但谁不爱听漂亮话呢?裴元青的哀伤立马减了大半。 可随即他又觉得不对:“等一下,你不是看不见吗?你怎知我长什么样,那群外乡人又长什么样。” 师行舟微微一笑,面不改色道:“听出来的。” “听、听出来的?!”裴元青都不是震惊了,而是震撼,“人的心情能听出来,怎么……样貌也能听出来?” 师行舟点了下头:“自然是能听出来了。今日从我们出门开始,路上便不断有人同你打招呼。其中有三个人夸你好看。” “一个说的是‘元青今日看着更俊了’,一个说的是‘元青今日穿的是新衣裳吧,真好看’,还有一个说的是‘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你,咱们这小地方也就只有你的身姿如此挺拔修长了’。” “还有方才在店里,你问小二平时都盯着你,为何今日只盯着我,侧面说明你平时到店吃饭时,被人看是常态。” “这么多人都夸你,都看你,阿青自然是好看的了。” 裴元青被他说的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可乡里乡亲的,大家客气一点,说些好听话,也很正常啊,不能当真的。” 师行舟继续分析:“一个人说是客套,两个人说也能是客套,大家都这么说,那不能是假的了吧?何况最关键的一句是,那位大娘说,你今日换了新衣裳。” “就算此处地界不大,人口不多,也不至于让一位大娘关注到每一个人。她连你什么衣服是没见过的都知道,可见是格外注意你的。” “我听你与那位大娘说话,好像十分熟稔,她还问你要不要吃水果,说明她对你并无恶意。那她除了你好看才关注你,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呢?” 裴元青被他夸得一愣一愣的,本来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三分好看,听师行舟说完,感觉自己简直是这天下第一的美男子。 他十分不好意思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你……你好会夸人啊。不行,不能再说了,再说下去我真的要当真了。” 师行舟轻笑出声:“实话实说罢了,阿青你不必妄自菲薄。倒是那几个外乡人,我听到几个人对他们的评价都是怪异,那他们怕你,自然不是你的问题。” 裴元青已经完全被他说服了:“言之有理,实在是言之有理!是他们的问题。走罢,我们买东西去。” 那边,一群玩家漫无目的地走了一条街,心情总算是缓解了。 于是他们开始发愁:“去哪儿找不坏的尸体去?我们不会真的要杀一个人吧?” “就算是杀人,杀谁呢?杀NPC?能杀得过吗?还是我们自相残杀?” 方才被推出去问话的短发男子脸色惨白:“你们说,他提这个要求,会不会就是要我们互相厮杀?” 一个梳着高马尾的女孩儿说:“我觉得非常有可能,你们注意到了吗?那个裴元青说话的时候一直在笑着,笑得特别阴险!分明就是等着看戏的愉悦犯!” 红发女子冷笑一声道:“他想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偏不!咱们算是经验丰富的老玩家了,各自手上都有道具。他不是要新鲜尸体吗?咱们就杀个NPC给他!” 短发男子有些犹豫:“可是如果他的目的是想看我们自己斗起来,我们却杀了NPC,这样会不会惹怒他,他就不跟我对暗号了?”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但……高马尾女子轻轻摇了下头:“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在刚开始的时候就把矛头对准自己人,这不是我们来闯桐城副本之前就说好的吗?” “何况,那样一个玩弄人心阴晴不定的愉悦犯,也没有办法保证我们厮杀后他就愿意跟我们对暗号了。” 一头奶奶灰的少男道:“那照你这么分析,杀我们自己人也不一定能对上暗号,是NPC也不一定能对上暗号,干脆什么都别做好了。” 眼看着气氛不对,短发男子立马站出来打圆场:“别灰心呀,反正裴元青也没指定要谁的尸体,我们可以先杀个NPC给他,要是他不高兴,我们……我们再另想办法!” 不管怎么说,杀NPC是一致对外,众人虽然兴致不高,但也接受了这个提议。 于是接下来,杀谁成了值得思考的问题。 桐城副本是难度最高的一个副本,城里其他NPC虽然不如裴元青那么可怕,但也都不是好对付的。 不过好在红发女子有检测NPC等级的道具,他们在城中晃了一天,终于在黄昏时分,找到了一个难度等级最低的NPC。 一个小孩子。 一个非常巧合的,从裴元青家里出来的小孩子。 下午课业结束,陈老板亲自来接裴元青家接孙子。 裴元青将人送走,又在门口跟陈老板寒暄了几句,然后转身回了屋。 “小姝应该也快回来了,我去准备晚饭。”裴元青说着,走进了厨房。 师行舟跟着他一起:“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裴元青:“也不用啦,我们吃晚饭很简单的,我自己一个人就行了。” “哦对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可以帮我把牛奶拿过来吗?我就知道那几个外乡人不靠谱,粳米牛乳粥是做不成了,我给小姝热些牛奶吧,她挺爱喝的。” 师行舟欣然应下:“好。” 晚饭裴元青炖了条鱼,又额外给裴姝热了牛奶。等他做完,裴姝正好背着柴火回来了。 裴元青把鱼端上桌,裴姝眼前一亮,立马扑到桌子跟前去闻:“好香啊!” 裴元青把筷子递给她:“先吃饭,吃完饭还有牛奶。本来我记得你前些日子说想喝粳米牛乳粥,打算给你做来着,但是因为一些意外,粳米没有买到,就只剩牛奶了。” 裴姝已经坐下开始扒拉饭了:“牛乳也好,我喜欢。” 吃了两口,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哥,你昨天是不是提起咱们城中来了几个模样奇怪的外乡人?” “是啊,怎么了?”裴元青问:“你也见到他们了。” “嗯!”裴姝放下碗,严肃道:“不知是不是我听错了,我好像隐隐听到他们在谋划着要……要杀人!” “什么?杀人!”裴元青腾得一下站起来,“他们现在在何处?” 裴姝:“我回来时他们就在城门口,现在不知走远了没。” 裴元青立马冲出家门,他家住在入城的第三条街,从家里出来,便远远能看到城门口的情况。 此时城门已经关了,城门口空空如也,根本看不见人影。 师行舟和裴姝也跟着一起出来,裴姝道:“哥你先别急,兴许是我听错了呢。” “怎么能不急呢?这种事宁可错杀不能放过,万一他们真的想杀人呢?”裴元青右手成拳,狠狠在掌心捶了一下,“之前只是感觉这些外乡人举止怪异,谁知他们还不安好心!早知如此,上午的时候就应该把他们都赶出去!” 师行舟上前,轻轻抚着他的后背:“俗话说得好,千金难买早知道,你又不是卜卦算命的,如何能知他们存了这样的心思,又何必自责?” 接着他又问裴姝:“小姝,你还听到了什么?他们有没有提到自己要杀谁?又为何要杀人?” 裴姝皱起眉头,仔细想了想:“我离他们有些远,而且也只是路过了一下,隐约只听到他们说‘杀了那个小什么’,再就没听到了。或许……他们要杀的是个孩子?” 听到这话,裴元青更愤怒了:“孩子?杀人就算了,竟然还要杀孩子!不行,我得去报官!” 裴元青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急匆匆地朝他们跑来,定睛一看,是叉烧包铺子的陈老板。 陈老板喘着粗气:“元青!元青啊!你瞧见阿程没有?” 阿程是陈老板的孙子。 裴元青:“没有啊,怎么了?” 陈老板:“刚才回家的时候,阿程说想吃蜜饯,我就去蜜饯摊上买。谁知道不过付个钱的工夫,一转头,他竟然不见了!” “我想起来他说新买的毛笔落在你这里了,就想着他是不是过来找毛笔,可这一路也没瞧见他。这孩子,跑哪儿去了!” 前有裴姝说听到外乡人疑似要杀小孩子,紧接着陈老板的孙子就不见了,实在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一起。 裴元青急得又捶了一下手掌:“阿程怕是被那些外乡人给掳走了,走!我们赶紧去报官!” 陈老板虽然茫然,但还是跟上了裴元青的脚步:“外乡人?可是那些到处打听你在哪儿的外乡人?他们为何要劫走阿程。” 陈老板年纪也不小了,裴元青怕贸然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他,会引起他的过度恐慌。 可此事事关重大,裴元青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小姝好像听到那群外乡人要杀人,还打算杀个小孩子。” 果然,陈老板脚下一软,差点就摔倒。还是师行舟及时伸手,他才勉强稳住身形。 只听陈老板悲愤道:“我与他们什么仇什么怨?他们要杀我孙子!” 裴元青:“目前都还只是猜测,先别慌,我们先去报官。” 说话间,一行四人衙门。 正好到了衙门换班的时辰,方诚从里面走出来,正跟同僚商量着等会儿去哪儿吃杯酒。 见到他们,方诚打趣道:“元青?怎么又急匆匆地跑来衙门,可是又不小心杀人了?” 裴元青顾不上回应他的打趣,直言道:“这回不是我杀人,是有人要杀陈老板的孙子!” 他把裴姝听到的内容和阿程恰巧失踪的情况讲给方诚:“不确定有没有猜错,但事关人命,还请方大哥带人去寻一寻。” 此事可比裴元青自首的事要严重得多,方诚二话不说,连忙带着人去四处找人。 衙门这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城中百姓也跟着凑起来热闹,听闻疑似有外乡人要杀陈老板的孙子,家家户户都出动帮着寻人。 最后,在一条小巷里,裴元青找到了那群外乡人。 他们竟然真的绑了阿程! 阿程今年不过六岁,被那些人提在手里,嘴也被堵上了,看着好不可怜。 裴元青又怒又怕,怒自然是因为这些人竟然把罪恶的手伸向一个稚童,怕是因为那几个外乡人手上都不是空着的,其中一个甚至拿了一把与人同高的巨大斧头,好像转瞬之间就能要了人命。 裴元青发现人在巷子里,便和师行舟一起堵在了巷口,而裴姝则是偷偷跑去报信,把能喊的人都喊过来。 顾忌着对面有大斧头和其他乱七八糟能伤人的东西,裴元青强忍住愤怒和恐惧,笑着说:“你们不是来寻我帮忙的吗?抓阿程做什么?他不过是个无辜稚童,你们若有什么事,可以冲我来。” 几个玩家互相看了看,不确定地商量: “这是什么意思?不要我们杀这个NPC?” “竟然专门来阻止,看来他真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他叫的是这个小孩的名字,是不是因为这个小孩跟他比较熟啊?”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用这个小孩威胁他?” “你不要命了吗!这可是裴元青!” “可他的目的是要看我们杀起来!我们若是不趁着这个机会威胁他,到时候死的就是我们!” 两种观念碰撞,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那红发女子突然抓过阿程,掐着他的脖子威胁裴元青:“跟我们对暗号!不然我就杀了它!” 裴元青:“???” 裴元青深吸了一口气,真诚而又崩溃地问:“敢问诸位,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过不跟你们对暗号了?你们从头到尾都没有告诉过我暗号是什么,让我怎么对?!!!” 玩家:对暗号!不对就杀了他! 阿青:你们到底要对什么!说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裴元青绝望的声音回荡在小巷当中,众玩家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 但是很快,红发女子便说:“你虽然没有明说,可你不是一直在暗示我们吗!” 裴元青:“?” 裴元青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强行平复自己的心情,微笑道:“请问,我暗示你们什么了?” 红发女子:“你要我们去给你找尸体,还要新鲜的尸体!” 裴元青更迷茫了,偏头去问师行舟:“我有让他们去找尸体吗?” 师行舟蒙着眼睛,此处光线又有些昏暗,看不清他什么表情,只能看出来他嘴角扯得很平,并没有笑:“没有。” 红发女子大叫:“分明就说了,你还翻脸不认账!我们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者想达成的愿望,你说让我们去买些尸体!” 裴元青真真是无语凝噎,沉默了好半天才道:“我他妈让你们去买粳米!粳!米!粳粟米,粳稻的仁种!我要做粳米牛乳粥!” “此米生长在北方,我不确定我们城中有没有卖的,我下午还有事,没那么多工夫去跑商铺,正好你们问我又什么需要的,我便说了。” “或许粳米与尸体的发音乍一听是有些相似,可……到底谁会让人去买尸体啊!” 红发女子被说得一脸茫然,不止是她,所有玩家都陷入了空白。 什么?说的竟然不是尸体吗? 裴元青大概真的被无语到了,他气得在原地走了一圈,又道:“何况你们方才也向我确认过,要这东西是为了什么,是不是为了吃。既然是用来吃的,怎么可能是尸体?莫非你们平常口粮就吃尸体吗?” 红发女子下意识反驳:“我们当然不吃了,不是你们才吃吗?” 裴元青:“???” 裴元青指了指自己,气笑了:“我……你凭什么认为我们平时会吃尸体?我们虽生活在边陲小城,但也不是野人!也是读了书知了礼的!” 红发女子有些不确定,回头看其他人:“难不成真的是我们搞错了?”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迷茫,显然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短发男子飞速用光脑上了论坛,情况危机,他都不知道应该搜索什么关键词。 正好首页飘着一个帖子,是玩家根据经验总结,什么情况下NPC的话可以相信,什么情况下不能相信,他便点进去看了一眼。 然而,帖子当中每一条经验都标注:桐城副本除外。也就是说,平常的经验根本用不到这个副本当中。 短发男子绝望道:“没有办法判断他话里是不是藏了什么别的意思,或许真的是我们搞错了。” “那完了,现在怎么办?都这样了,他还能跟咱们对暗号吗?” “肯定不可能了,我觉得他杀了我们的心都有!” “一不做二不休,都已经这样了,能看出来他对这个小崽子挺在乎的,就用这个小孩逼他跟我们对暗号!” 手上抓着人质的红发女子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已经撕破脸了,再去温声细语地商量也无济于事,还不如威胁到底。 于是她上前一步,对裴元青道:“不管你刚才是什么意思,现在,这个小孩在我们手里。要么你跟我们对暗号,要么,我就杀了他!” 裴元青刚才还急得团团转,闻言,他立马停住脚步,一脸疲惫道:“所以到底要跟我对什么暗号,你们还是没有说。” 众玩家:“……” “咳!”红发女子清了下嗓子,“奇变偶不变!” 又是这句?! 虽然只听到过一次,但这句话对于裴元青而言,可以说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他本来只是救人心切,再次听到这魔咒一般的五个字,还真的生出了几分好奇:“我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接下来该对什么,不如你们直接告诉我应该怎么对?” 红发女子反驳道:“不可能!你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对?” 裴元青真的有点崩溃:“喂,不是我说,你们认识我吗?你们跟我很熟吗?你们了解我吗?” 红发女子:“不认识,不熟,不了解。” 裴元青感觉自己都快碎了:“那你们到底是为什么如此笃定,我一定会知道这句暗语该怎么对呢?” 红发女子:“……” 刚说完,裴元青就感觉自己的手臂被碰了一下,师行舟小声对他说:“你听。” 裴元青仔细听了听,好像有脚步声正在向这边靠近,应该是裴姝喊的人来了。 这几个外乡人手上虽然都有厉害的武器,但是他们人多,全城人加起来不怕救不下来一个阿程。 而且凭裴元青对裴姝的了解,既然裴姝看到了巷子里的情况,就一定不会把所有人都莽撞地带到一边,而是会领着人分散到巷子两头,前后夹击。 裴元青紧张的情绪稍稍舒缓了些。 救援的人已经来了,接下来只需要稳住这些人,不要让他们一个动怒把杀了人质就好。 裴元青轻轻吐了口浊气,扬起笑容,态度温和道:“不过呢,我虽然不知道这暗语应该怎么对,但我愿意研究。我家就在不远处,不如你们先把孩子放开,咱们一道去坐下来喝喝茶,好好钻研一下暗语的后半句到底是什么,怎么样?” 裴元青自以为笑得还挺温柔的,可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看他笑,就如临大敌一般,连退了好几步。 那红发女子甚至还把阿程往上提了提,匕首往孩子的脖子处更贴近了几分:“别过来!不然我就杀了他!” 裴元青急了,下意识朝着红发女子伸出手:“别别别!我在跟你们商量,你们怎么……” 话音未落,就见那红发女子举着匕首的胳膊突然断了。连胳膊都断了,匕首自然也跟着一起掉落到地上。 而那红发女子也因为断了一臂,身形不稳,放开了阿程。 红发女子倒在地上,那群外乡人立马凑上去看她,血液从她的断臂处喷涌而出,有人试图拿衣服堵住她的伤口,却根本没用。 裴元青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见那群外乡人齐齐用一种愤恨的眼神看着他:“你!好狠!” 脚步声越来越近,衙役和自发救人的百姓也出现在了巷子两端。 他们一过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个外乡人失了一臂,其他外乡人都围在他周围;阿程倒在血泊中;而裴元青,一只手还没收回去,那群外乡人的指控也是对着他,显然是他把外乡人给打伤了。 裴元青:“……” 裴元青看了看自己的手,莫名其妙:“等会儿,关我什么事?” 陈老板一看阿程躺在血里,狠狠吸了一口气,悲痛地喊道:“阿程!” 裴元青赶紧回头:“别着急别着急,那不是阿程的血!阿程只是晕过去了!” 陈老板这才松了口气:“不是就好,吓死我了。” 接着方诚不可思议地问:“元青,那个人……是你打伤的?” 裴元青连忙举起双手:“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胳膊自己就断了!” 那红发女子已经奄奄一息,闻言,忍不住发出一声嘲笑:“你这种等级的大Boss,杀了人竟然都不敢认吗?” 裴元青:“???” 裴元青:“喂,你碰瓷啊?讲讲道理好不好!我根本都没有碰到你!难不成我会什么隔空传力,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断了你一臂?” 说完,他转头去跟父老乡亲解释:“真的不是我杀的她……不对,她还没死呢!她的胳膊也不是我伤的,我压根就没碰到她!” 之前也说过了,桐城是一座边陲小城,地界不大,城中百姓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 裴元青是什么样的人,父老乡亲们是再清楚不过的,他们也不相信裴元青能干出来这种事。 且不说人品如何,就算是他有这个心,也没这个本事啊! 因此,百姓们互相看了看,纷纷点头。 没错,肯定不是元青所为。 裴元青:“……” 裴元青扶额:“不是,等一下,我们到底是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讨论她的胳膊是不是我伤的,重点是这个吗?!” 说着,他一个劲儿给方诚使眼色。 方诚看了他一会儿,了然。 对啊!阿程还躺在那儿呢,应该先解救人质! 于是趁着外乡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裴元青身上,方诚悄无声息地靠近阿程…… 说话的工夫,那断了胳膊的红发女子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失去了意识,估摸着也不行了。 那高马尾女子应该与她关系不错,因为所有人都听到她仰头长啸,发出悲鸣:“雪颜,我要给你报仇!” 喊完,她缓缓低下头,用一种充满仇恨的目光看向裴元青。 裴元青:“……” 怎么又是我?关我什么事?! 这熟悉的一幕,这熟悉的感觉,与那天在山上一模一样! 虽然那个拿着跟人一样高的斧头的女人马上就要朝自己杀过来了,但是在这危机关头,裴元青还是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如何才能让他人准确理解自己所表达的意思?他已经说累了!不是他动的手!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结果,那高马尾女子便抄起斧头朝他奔来。 这一幕,成功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元青!” “元青小心!” “阿青快跑!” 其实父老乡亲们看到高马尾女子的动作,就都有了行动,打算上来解救裴元青。 可惜他们距离裴元青太远,而那个高马尾女子距离裴元青又太近。 他们卯足了劲儿也不过跑出几米的距离,那高马尾女子转瞬之间就到了裴元青眼前。 斧子挥下来的瞬间,裴元青依旧是本能的保护住自己的头。 或许是有之前的经验,他好像并不担心自己会受伤,脑子里的念头反而是:幸好阿程已经被抱走了,不然这女子这样冲上来,怕是会把孩子踩到。 下一瞬,疼痛没有传来,反而周围响起此起彼伏吸气声。 裴元青放下手,果然,高马尾女子跟她的斧子一起飞远了,那女子在地上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众人不可思议的先是投在倒地的女子身上,接着那一道道震撼的视线又落到了裴元青身上。 “元青啊,你……你还有这本事呢?” “我的天,元青,深藏不露啊!” “阿青,以前只知道你长得俊,会读书,没想到武功也如此高强!” “你莫不是之前找哪个高人拜过师?” 裴元青:“……” 完了,这下是真的解释不清了。 裴元青连连摆手,同时连说了十声不是,然后解释:“我没有碰到她啊!我真的没有碰到她!她自己飞过去的,跟我没有关系!我没有打她!” 他深吸了一口气:“我只是个普通人,这……我们同在一座城生活了这么久,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们不清楚吗?” “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我还怕曱甴啊!” 还没等桐城的父老乡亲给出什么反应,那些外乡人倒先有了动作。 只见那一直被推出来同他交谈的短发男子跪在地上,一脸绝望地说:“裴元青,求你了,我们的人你已经杀了两个,不管你是用来干什么,都应该够了吧?能不能给我们一条活路?” 裴元青也很绝望:“我什么时候说我不给你们活路了?而且,我再说一遍,我没有杀她们,谢谢。” 短发男子继续绝望:“请你跟我们对一下暗号,可以吗?求你了!” 裴元青的绝望只比他多,不比他少:“我真的不知道你们那什么鸡什么藕的下一句到底是什么!我到底要说几遍你们才会相信?” 短发男子惨淡一笑,接着他抹了一把脸,站起来,眼中的绝望变成了坚韧——一种孤注一掷的坚韧。 裴元青仿佛预料到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绝望地抬起手,保护住了自己的脑袋。 那群人果然一起冲了上来,结果当然也如前两个惨死的外乡人一般。 瞬间,父老乡亲们看着裴元青的目光带上了钦佩,甚至还有点畏惧。 “天呐元青,太厉害了!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高手呢!” “元青平时也太低调了,我还真以为他体弱无力呢,谁知道竟然武功如此高强!” “元青啊,你是怎么练出这样一身好本事的?平时只瞧见你读书,没瞧见你练功啊。” “我们桐城这小地方竟出了如此人才,元青,你快建立个什么门派,从此以后咱们桐城也是有钱地方了。” “那群人就那么死了?是不是太残忍了些?这不是害命吗?” “要害命也是他们先害我们的命!我们没招他没惹他的,他们非要绑架陈老板的孙子。幸好是元青有本事,不然现在死的就是阿程了!六岁稚童,他们也真下得去手!” “就是,再说了,虽说我没看清元青是怎么出招的,可我看得清清楚楚,是他们先朝元青打过去的!看看他们手里拿的,又是刀又是剑的。若不是元青厉害,怕是你我也要见血!” “就是!元青威武!元青厉害!” 裴元青微微扬起头,仰望明月: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解释不清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游戏世界公告发布。 「玩家郭倩薇、松文山……等于桐城副本死亡。」 「触发死亡NPC:裴元青。」 与此同时,论坛中一个新发布的帖子以超高的浏览数和评论数登上了首页。 【报——第233批玩家闯桐城副本失败!】 「郭倩薇?松文山?我没看错吧,他们也失败了???」 「妈耶,郭倩薇那把比人都高的斧头砍死了多少NPC,万万没想到,还是没能打过裴元青……」 「话说也有这么多玩家都去闯桐城,见过裴元青了,难道就没有人总结出什么资料吗?」 「怎么可能有资料?能跟裴元青对上的暗号就直接登出游戏了,不能跟裴元青对上暗号的都死了。你是指望登出游戏的再回来给其他玩家送资料,还是指望人都快死了还得给其他玩家行便利?」 「SVIP不是可以看死亡回放吗?」 「但死亡回放只有玩家死亡一瞬间的画面,并不会记录闯副本的全过程啊,所以你没发现全论坛都是在讨论裴元青战力第一,没人讨论别的吗?」 「那所以根本就是没有登出游戏的希望喽。」 「只能说,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不要去闯桐城副本。」 「可是那么多批优秀的玩家都失败了,到底准备到什么程度才算准备好……」 * 桐城。 虽然一整个晚上都很荒唐,但事情总归是圆满落幕了。 阿程被救了回来,大夫检查了一下,孩子没有受伤,只是惊吓过度晕了过去,醒来就好。 几个有害人意图的外乡人也被就地正法,父老乡亲们散去,方诚带着衙役把尸体处理了。 一切都很圆满,除了裴元青。 整座城中已经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些外乡人不是裴元青杀的了,于是他将最后的希望放在了师行舟身上。 虽然师行舟看不到,但裴元青还是泪眼婆娑:“行舟,我真的什么都没干,你会相信我的,对吧?” 师行舟微微一笑:“那些外乡人心怀不轨,阿青杀了他们,虽说行事可能有些过,但保护了桐城众多百姓,何必如此谦虚呢?” 裴元青:“……” 师行舟又道:“不过我真是没有想到,阿青竟有这等本事,真是好生厉害。” 裴元青:“……” 师行舟:“说起来,方才我离那些人那样近,若是没有你,我怕是要成为他们第一个杀戮的目标。如此说来,阿青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裴元青:“……”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真的没人相信了。 裴姝走近,上下打量了裴元青一眼,皱起了眉头:“夸你就听着,端个什么劲儿。” 裴元青:“…………” 一众衙役将尸体处理完,方诚走了过来,对裴元青道:“你虽是为了自保才动手,但到底也是杀了人,还是得跟我们走一趟。” 裴元青紧张起来:“方哥,我、我可是会坐牢?” “坐牢应当不至于,只是涉及到了人命,需要仔细审理一番。”方诚拍了拍裴元青的肩膀,“不必担心,就是问你几句话,你实话实说即可。” 裴元青叹气:“好罢。” 裴元青跟着方诚一起去了衙门,本以为今天已经晚了,审理要明天再进行,他今晚怎么也得睡一晚大牢。 万万没想到,方诚竟把他带到了一个整洁干净的房间。 裴元青惊讶的点在于:“衙门还有客房啊。” 方诚笑了:“什么客房?这是我平时休息的地方!虽说是要拉你过来问几句话,但你方才以一人之力抵挡住了那么多人的攻击,救了孩子,又保护了百姓,总不能真让你睡大牢吧?” 裴元青:“……” 裴元青试图解释:“方哥,其实那些人真的不是我杀的。” 方诚咂了下嘴,一副‘你又谦虚’的表情:“我在旁边看的真真的!那些人一靠近你,就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你周围散发出来,把人弹飞了。” “你跟外人谦虚就算,我可是把你当兄弟的,跟我还谦虚?” “等一下,”裴元青奇怪道:“既然你说那是一股无形的力量,你是怎么看见的?” “嘶——这该怎么说呢?方诚想了想,“就是,风也是无形的,但你能通过地上乱飞的落叶看到风。” “你也是一样的啊,他们一靠近你,连人带武器就都像碰到了一个会反弹的罩子,把他们都弹开了,所以就看到了啊。” 说到这里,方诚凑近了些,挤眉弄眼道:“这是不是就是内力呀?可真厉害!我年少时曾去北方游历,就在路上见过这种高手。” “他们一般都不动手,就抱着剑站在原地,若是有歹人向他们袭来,他们只需要睁一下眼,歹人就飞得老远,就如同今夜你对付那些外乡人一般。” “诶,你这一身功夫到底是跟谁学的?都没听你提过呢!你可真低调,不愧是读过书的。若是我,有这么一身本事,肯定藏不住!” 方诚越是对着他一个劲儿的夸奖,裴元青就越尴尬。 若是他真有这么一身本事,被如此夸奖,顶多是不好意思。可问题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德行,这夸的……他都不知道该接什么了。 解释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本事,可对面完全不信,裴元青也只能笑,尴尬的笑。 方诚说了一箩筐好话,最后,他客客气气地给裴元青到了一杯茶,然后搓着手,有些紧张地问:“那个,元青啊,你看我这把年纪了还能学功夫吗?用不着像你那么厉害,有你一成厉害就行了。” 裴元青本来都端起茶准备喝了,闻言,他大惊失色,立马把茶杯放下:“方哥,我不是跟你开玩笑,我也没有谦虚,我真的不会功夫啊!” 方诚了然地点点头:“也是,我这么大年纪了,肯定也不合适再学了。” 他顿了下,又笑道:“不过元青,你们读书人说话可讲究。我不合适,你不说我不合适,而是说你不会。这话听在耳朵里,就是比直接否认我舒服。嘿嘿!” 裴元青:“……” 救命啊!为什么方哥也被那群外乡人传染上了根本无法交流的毛病! 不行,他必须得研究一下了,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别人相信他说的话! 回来衙门时,天已经黑了。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已然到了戌时三刻。 方诚起身:“行,那时辰也不早了,你快些休息吧,明日还得早起呢,我也回去睡觉了。” 裴元青如释重负,赶紧起身相送:“方哥你快……不是,你慢走。” 方诚回头:“咦?你是不是想说让我快些走?” “哪里哪里,你听错了。”说完,裴元青一巴掌把人拍出了房间,并迅速关上了门。 方诚:“……” 送走了方诚,裴元青坐回桌子跟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说真的,每一个人都认为是他杀了那些外乡人,还有方才方诚如此具体的描述了他是如何发出‘内力’的,再加上之前在山上的奇遇,裴元青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其实他小小的身体里蕴藏着大大的能量。 可他若真有这种没被意识到的本事,以往怎么可能砍个柴火都费劲呢? 盯着自己的手掌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结果。 裴元青长叹一声,匆匆洗了脸净了口,上床睡觉去了。 亥时,几乎家家户户都灭了烛火,偏僻小城陷入了寂静。 不知不觉间,四周的山林中起了浓雾,雾气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蔓延到城中,并迅速将一排排青堂瓦舍掩盖。 突然,有脚步声出现,打破了城中的寂静,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从浓雾中走出。 那人身着缎面广袖白袍,眼上蒙着一块白布。他不紧不慢在城中主干道上走着,一路走到衙门。 县衙大门紧闭着,那人抬手,轻轻一推,竟直接将大门给推开了。 县衙晚上都是有执勤的衙役的,可此时此刻,这里却像一所无人之地。有人堂而皇之地从正门走进来,根本无人发现。 师行舟精准找到裴元青所在的房间,推门而入。 床上的人正安静睡着,不知是不是正为什么事发愁,他的眉头似有蹙起。 师行舟在床边坐下,抬手轻轻抚上裴元青的脸颊。相触的瞬间,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喟叹:“阿青……” 师行舟俯下身,克制地将人抱进怀里。可惜他的克制与常人能够承受的力道还是有差距,裴元青没一会儿就被勒得有些喘不上来气,人虽然还没醒,却本能地抬手去推。 这时师行舟才发现,自己的力气太大了,他连忙松开胳膊,轻轻扶着裴元青躺回床上。 初秋时节,夜里已经有些凉了,师行舟给裴元青掖了掖被子。 隔了一会儿,他有些忍不住,又把手伸进被子里,将裴元青的手握住,轻轻摩挲着。 “阿青……”师行舟看着床上的人的睡颜,忍不住也跟着皱起眉头,“是我不好,我应该在那些人入城以前就让他们消失的。害你有了烦心事,都是我不好。” “城中百姓有些太烦人了是不是?事已至此,不如我让他们消失?”说到这里,师行舟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否认,“不行,你喜欢他们,喜欢这里,不能让他们消失,不能让他们消失……” 师行舟又是一声叹息:“说到底,还是我不好,让那些脏东西打扰到了你。” 他说着,将裴元青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这一次原谅我好不好?之后我绝对不会再让下一批玩家出现了。” 熟睡的裴元青自然是不会回答他,师行舟看起来也不像是需要回应的样子,就这样自顾自立下了一个承诺。 清晨。 裴元青睁眼,第一感觉就是干,口干舌燥,好像自己的口水都在夜间流干了一样。 他还没完全清醒,完全凭借着本能,先跑到桌子跟前猛灌了两口水,才感觉活了过来。 水喝下肚,人也清醒了。 裴元青在桌边坐下,试着清了清嗓子,倒也没什么肿痛的感觉,只是觉得有些干。 这不是第一次起床以后有这种感觉了,到底怎么回事?此地潮湿,怎么会睡一夜起来如此干燥? 莫非…… 裴元青突然想到了一种可怕的可能性,莫非其实他入睡以后会张开嘴,然后口水就顺着嘴角都流出去了? 他赶紧跑到床边去检查枕头,在自己家还好,若是在外面给人家流了一枕头口水,那可真是……别活了! 然而,检查了一番,裴元青看这枕头干干的,没有印子。再摸自己的嘴,唇角也是干干净净的,没有口涎印。 真是奇怪,也没流口水,为何起来以后感觉喉咙如此干燥? 裴元青摇了摇头,心想:罢了,总归也不是什么大事。实在不行,离开衙门以后,找个大夫看看罢。 有变态出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方诚昨夜对裴元青说,把他带到衙门,是因为案件涉及了人命,需要走走流程,问个话。 裴元青以为这只是客套,毕竟乡里乡亲的,都这么熟悉,方诚办案态度太强硬了,以后不好相见。 万万没想到,方诚所言不虚,真的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从开始问话到结束只用了两刻钟,甚至连问话的地方都是他昨夜休息的房间。 因此,从衙门出来的裴元青整个人都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这么结束了?就这么完事了? 走出半条街,裴元青回头看了看县衙大门,又看了看街上已经开始出来摆摊的人家,渐渐有了实感。 啊……确实是结束了。 “元青。” 裴元青闻声看去,是陈记叉烧包的陈老板。 “陈叔啊,早。”裴元青打了声招呼,“怎么了?” 陈老板对着身边的伙计吩咐了些什么,只见那伙计转身进店,很快又端了个食盒出来,接着两人一起朝裴元青走来。 陈老板先关心了一下裴元青昨天晚上去县衙有没有被为难,得到否定的答案后,他笑着将食盒拿给裴元青:“昨天晚上多亏了你,不然还不知道阿程会怎么样呢。” “来,这是今天早上新蒸出来的叉烧包和烧卖,里面还有三碗鱼粥。你带回去,跟你妹妹还有你朋友一起吃吧。” 裴元青连连摆手:“不用了陈叔,昨天晚上不过是举手之劳,怎么好白拿你的东西。” 陈老板强硬的将食盒塞到裴元青怀里:“于你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那可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命!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叔,就把我这小小心意收下。” 食盒都已经到了怀里,裴元青不收也得收了,他浅浅行了一礼:“那就多谢陈叔了。” 陈老板笑呵呵的,又道:“我就是一个卖叉烧包的,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可以报答你。你和你妹妹都爱吃我们家的包子,从今往后,你们想吃饭直接来吃就好。我们家呀,给你们终身免费!” “啊?这……这不行啊陈叔。”裴元青连连拒绝,“今天的收下也就收下了,以后都不要钱,这可真是不行!” 陈老板根本不管他说什么:“你们要是忙,不方便过来,我也可以让伙计给你们送过去。不如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早上都让伙计给你们送包子过去,怎么样?” 裴元青:“……” 怎么办?大家好像都得了无法交流的病。 裴元青无力道:“送就不用了,谢谢陈叔,我们会来吃的。” 陈老板一脸乐呵:“好好好,来吃就好。” 裴元青提着食盒回了家。 本来桐城中大家乡里乡亲的就都认识,走过路过都会互相打招呼。经过昨天晚上那一‘战’,大家对裴元青的热情更高了。 回去的路上,他又被张大娘塞了青菜、被李大爷家塞了牛奶、被王姐塞了果子、被李哥塞了猪肉。 由于手上拿了太多东西,以至于裴元青一回家,裴姝看到他,第一句话就是:“菜市场开到县衙里去了?” 裴元青:“……” 裴元青把大包小包放到桌子上,接过师行舟递过来的水,一口喝到底:“别提了,我从县衙回来,大家看到我,都要给我塞东西,我是怎么拒绝都拒绝不了。” 裴姝打开食盒,看到鱼粥,眼前一亮:“这也正常嘛,昨天晚上你做了那么大的贡献,大家肯定感谢你啊。哥,这粥我能喝吗?” 裴元青已经放弃解释那些人根本不是自己杀的了:“喝吧,本来就是给你们拿的。可是我觉得很心虚啊,白白拿人家的东西,总觉得欠了人情一样。” 裴姝已经端起碗开始喝粥了,闻言,她不解道:“可是他们给你东西本来就是为了感谢你,还你人情,怎么能是白拿人家东西呢?” “是你先出手救了大家,大家感谢你,才给你送东西。你是因,这些东西是果。怎么到你嘴里,好像颠倒过来了一样?” “还得是陈叔家的鱼粥,好好吃,行舟哥哥你也吃。” 师行舟应了一声:“好。” 裴元青幽幽道:“因为你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所以才不理解我在纠结什么。” 说着,他望向屋顶,叹了口气:“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之后会源源不断的有麻烦事呢。” 话音刚落,裴元青就听到屋外好像有脚步声响起,听起来杂乱无章,不止一两个人。 紧接着,门被敲响,住在同一条街的孙大娘的声音响起:“元青,你在家吗?” “在的!”裴元青连忙起身去开门,“孙大娘,怎么啦?” 门外站着约莫七八个人,四个大人,五个小孩,其中为首的是孙大娘。 孙大娘旁边站了个七八岁的小女孩,裴元青跟着丫头很熟,她是孙大娘的孙女。 孙大娘二话不说,先给裴元青递过来一筐鸡蛋,等他收下,她才接着道:“是这样的,元青,你昨天亮出来的那一身功夫可真是漂亮!我们家这些小孩子看了眼红心热的,都叫着想跟你学功夫呢!” “我们想着,你平时也乐意教孩子们读书,教功夫应该也没问题吧?我们不懂这学功夫是怎么收费的,这不正好过来问问你,教一个孩子要多少钱?” “我们孩子也都在你这里读书,若是功夫也一起在这学了,能不能给我们便宜点?” 裴元青啊了一声,当即就想把这筐鸡卵给还回去。 他就说要有麻烦事! 这下可完了,这要怎么拒绝? 其实若是平时的话,这些乡亲们还是挺好说话的,但是经过昨天晚上,他觉得这件事可能不太好拒绝。 因为其他人很大概率都会像方诚一样,突然就患上了无法沟通的病,根本不相信他说自己不会什么绝世武功! 虽然知道说出来可能不会被相信,但裴元青觉得,他还是得说。不然这些孩子交到他这儿,他根本教不了啊! 裴元青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各位,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我真的教不了。因为我……” “因为他少时习武太过,走火入魔,伤了身体的根基,每一次动武都会牵动旧伤。若非昨夜情况危急,他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师行舟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一下子,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裴元青也一脸惊讶的看着他,心道:习武?受伤?谁,我吗? 师行舟弯起唇角,向裴元青点了下头,接着又向屋外的孙大娘等人解释:“我知道,我来此地,大家都很好奇,我究竟是什么人,是如何与阿青认识的。” “我们……年少的时候同在一个门派习武,抱歉,我不能说出那个门派的名字。当时阿青是所有弟子当中功夫最好的,可他对自己的要求太苛刻了,以至于十五岁那年,他走火入魔,伤了身体根基,从此便与习武无缘了。” “阿青曾是师父最看重的弟子,他刚受伤那段时间,师父寻遍天下名医来为他诊治。可惜,结果都不太好。” “他不是故意藏着功夫,扮猪吃虎;也不是过分谦虚,不敢听人夸赞;自然,也更不是不愿意教功夫。实在是他的身体不好,无法支撑他长时间高次数的使出这身本事。” “而且走火入魔这件事一直都是阿青心中最大的遗憾,他那么热爱武功,却此生都不得再习武。他怕别人问起他的经历,甚至害怕别人知道他会功夫,所以干脆也就不提了。” “在下略懂医术,方才阿青一回来,我就连忙给他号脉瞧了瞧。他……唉!昨晚出手,虽不至于祸及性命,但也确实亏损不少,至少十天半个月才能养回来。” 裴元青听故事一般听师行舟讲述着完全不属于自己的经历,正听得认真,就见师行舟微微侧过头,冲他轻轻磕了一声。 裴元青瞬间福至心灵,一手扶着门,一手捂着心口,开始疯狂咳嗽。 孙大娘等人见状,哪里还顾得上学功夫这回事,都过来关心裴元青的身体: “天呐,元青,原来你还经历过这档子事呢!” “这么多年,我们竟然一点都不知道。你这孩子,平时总是笑呵呵的,原来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遗憾了!” “对不起元青,是我们不好,我们这么贸然过来,触及你的伤心事了吧?真对不起!” “你现在感觉难受得厉害吗?我去给你叫大夫。” 裴元青一把拉住准备去叫大夫的中年男子:“咳咳!不用了李大哥,我,我……” “阿青这病寻常的大夫怕是看不了,”师行舟又不知不觉地来到了裴元青身边,“习武者,尤其是修习内功者,身体与常人大不相同。” “寻常的大夫没有看这类患者的经验,也看不出什么,我是因为从小与阿青同门同派,这才会看。” 李大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倒是也放弃了去给裴元青找大夫的念头:“原来如此,是我不懂了,差点给你们添了麻烦。” 裴元青摆手:“麻烦不至于,总之就不用给我找大夫了。” 师行舟抛出了这么一段故事,成功地劝退了跃跃欲试想让裴元青给自家孩子教功夫的人。 不过也是因为这么一段故事,拉近了师行舟和孙大娘等人的距离,他们关心完裴元青,还大着胆子问了问师行舟的眼睛。 “那师公子,你这眼睛,莫非也是因为习武……” 裴元青立马就想去阻止:“等……” 他不是没好奇过师行舟的眼睛为什么会受伤,可是不用想也知道,这一定是一段惨痛的经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说话呢,师行舟已经作出了回答:“不算是因为习武,但也确实跟武功有关。更多的……就不便与外人讲了。” 他的唇角一直保持这一个近乎完美的弧度,看起来并不勉强。 应当也没什么事吧。 大家一听师行舟说不方便讲,便有分寸的停止了提问。 众人对着裴元青又关心了几句,还有个离家近的,从家中拿了上好的药材送过来,之后便都散去了。 裴元青停止了咳嗽。 说真的,本来他一点都不想咳嗽,咳得多了吧,他嗓子还真有点痒痒。 两人一道回了屋。 一进屋,裴元青就激动地握住了师行舟的手:“行舟兄!你真是太靠谱了!这下可好了,釜底抽薪!他们绝对不会再上门来问跟功夫相关的事了。” 师行舟本来是笑着的,肢体相触,他立马僵在了原地,连带着表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阿青,你……” 他的呼吸先是一滞,接着忍不住开始加重,被裴元青捧住的那只手也开始微微颤抖。 裴姝喝完最后一口粥,放下碗,睨了裴元青一眼,凉声道:“你平时不是最擅长撒谎和忽悠人吗?怎么今日跟个哑巴似的,还得行舟哥哥帮你编故事?” 裴元青松开师行舟的手,也落了座:“那是因为我对武功啊内力啊什么的真的一丁点都不了解!” “忽悠,多少得给我个东西让我发散吧?这完全不了解的东西怎么忽悠啊?我就是平时看话本都不看江湖武侠类的,我拿什么忽悠?” 说到这里,裴元青扭过身子,对着师行舟又是一礼:“多谢行舟兄出手相助,你可给我解决了个大麻烦,从此之后你就是我的义父了!” 行完礼,他转回来,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我决定以后买一些武侠类的话本,以免日后有人提问,我编都编不出来。” 兄妹俩一边插科打诨一边吃早点,很快就吃完了一屉叉烧包。 裴元青注意到师行舟似乎还站在那里,回过头问:“行舟?怎么了?你怎么不过来吃饭?” 师行舟恍然回神,右手,也就是方才被裴元青捧过的那只手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 “没事,”他坐到裴元青身边,舀起粥喝了一口,状似无意无意地问:“我方才表现得可好?阿青可还满意?” “满意啊!简直不要太满意!”裴元青主动帮他夹了个包子,“你一看就是跟那些武林高手打过交道的能人。能认识行舟公子,裴某三生有幸!” 师行舟有些不敢相信:“此话当真?阿青可别哄我。” 裴元青:“当然是真的了!比真金都真。” 师行舟低下头,弯唇一笑,嘴角的弧度明显比方才更大。 师公子:他主动抓我,他夸我,他爱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桐城副本一直以来都是游戏论坛中的重点讨论对象。 因为它难,它神秘,它充斥着血腥和死亡,却又承载着生的希望。 只要跟那位神秘的NPC对上暗语就能成功登出游戏,这巨大的诱惑,就像是吊在驴前面的那根胡萝卜。 有这根胡萝卜在,不管多少玩家死在前面,依旧有人前赴后继。 第233批玩家失败后,不到一周,便又出现了组织去桐城副本的招募帖。 【#招募#找六个闯桐城副本的玩家,要求内里见!】 此帖一出,无数玩家都涌了进来,开始讨论。 毕竟去闯桐城副本一定会对玩家的等级、积分、道具有要求,但水帖回复又没有要求,水就完了。 「又有大佬闯桐城?期待成功!」 「真是期待成功,给孩子们一点希望吧(T_T)」 「我靠!这回发布招募的竟然是秋天大神啊!」 「说起来,之前组织去闯桐城副本的虽然也都是排行榜上有名的大佬,但基本上都是聚集在三十名五十名这种,秋天大神这种前十的玩家还是第一次。」 「打破了过往前十不进桐城的铁律。」 这游戏有个排行榜,是根据玩家的实力进行排名的。此次发布招募帖的帖主名为秋天,在榜上排行第六。 之前去闯桐城副本的,基本都是几十名开外的玩家,带几个两百名以内的玩家去。 也不能说这些人很菜,毕竟这游戏里有上万人,能排到前两百的,实力都不俗,但也确实不算多厉害。 排行榜第十名是个分水岭,如果说前一百的玩家是大佬,那么前十名的玩家就是神话一样的存在。 自排行榜出现开始,前十名的玩家就没有变动过。并且据幸运玩家称,有前十的大神在的副本完全可以躺赢,因为前十的大神能把NPC按在地上杀。 可以随便杀NPC的神仙级别玩家,理论上来讲,要想登出游戏应该是易如反掌才对,可他们当中却从来没有尝试去闯桐城副本的。 对此,玩家们众说纷纭。 有的觉得这些神仙在游戏中都能横着走了,根本没有必要出去;有的觉得所谓对暗号根本就是假的,游戏根本无法登出。 反正不管因为什么,秋天此次发布招募帖,都是打破了这一铁律。 「以前都说排行榜前十不参与桐城副本,这回秋天参与了,最起码能说明对暗号能登出游戏是真的了吧。」 「谁懂,我看到这个帖子直接从床上站起来了,这生的希望是真希望啊!」 「可千万要成功!先出带动后出!」 「没错,要是连你带头都失败了,我感觉我们真的要一辈子都困死在这个破游戏里了……」 「只有招募信息吗?没有成功概率分析?」 「可能不需要分析了吧?光有前十玩家的名号就够了。」 这游戏从拉人到进副本,无一不是强制的。 被游戏选中的玩家会发现自己的全息游戏舱中突然多了一款名为《深渊尽处》的游戏,一旦进入游戏,就再也无法登出。 而进入游戏后,需要不断通关副本来换取休息时间,休息一结束,就又会被游戏强制进入新副本,循环往复。 桐城副本作为《深渊尽处》的最后一关,并不像其他副本一样强制拉人,而是由玩家自主选择是否进入。 并且因为这是登出游戏的唯一途径,游戏还非常人性化的给出了一个检测系统。 当然了,所谓人性化,只是游戏自己这么认为而已。因为至少得有一位玩家先确认自己要进入桐城副本,才能使用检测系统。 而玩家一旦提交了闯关申请,到了时间,无论该玩家有没有找到队友,都会被强制拉进桐城副本范围内。 如果发起人找到了队友,签订了组队协议,那么到了时间,这一队人就都会被传送到副本内。 一开始,凭借着能够登出游戏的诱惑,大家都很积极地尝试去闯桐城副本。后来,由于去闯桐城的玩家无一生还,人们开始望而却步。 依旧想闯副本的人为了组到队友,就会先向游戏提交闯关申请,然后使用检测系统,拿到概率检测结果,以此来作为噱头。 之前的组队招募帖都会写出成功通关桐城副本的概率,这个帖子却没有写,而这个帖子又是前十的玩家秋天发的。 大家纷纷猜测,有了前十玩家的噱头应该不用去检测成功概率了。 「怎么还没有人来报名啊?」 「人家报名都是私信去报的,谁真在帖子回复啊?发帖子就是吆喝一声。」 「原来如此,我等小虾米练见大佬回帖子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组队要求竟然是50名以内,感觉成功的概率会高很多呢。」 正如论坛里分析的那样,发帖招募只是将信息广而告之,真正的沟通还是在私信里。 发完帖子以后,秋天的私信立马开始弹出消息,都是自荐报名的玩家。 玩家论坛强制实名,这里的实名指的不是强制展示出玩家姓名,而是强制展示出玩家在排行榜的排名。 比如来私信的这个人在排行榜排第35,那么他的论坛昵称后面就会跟着一个小小的‘35’;那个人在排行榜上排第108,他的论坛昵称后面就会跟着一个小小的‘108’。造不了假。 秋天忽略掉那些求着带过副本和抨击他凭什么不理低排名玩家的内容,打开了排名符合他要求的对话框。 「夜白-33:看了招募帖,想报名,还有名额吗?」 「秋天-6:有,算你一个。」 「陈美玉-21:报名桐城副本。」 「秋天-6:好。」 「松德-19:想报名,但能先聊聊吗?有多大胜算?」 「秋天-6:六成把握。」 「松德-19:这么高?!真的假的?」 「秋天-6:真的,有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也不怪这位松德听到六成的把握就已经觉得高的不行了,之前他也问过组织闯桐城副本的,一个胜算超过三成的都没有。 「松德-19:什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秋天-6:你确定要参加吗?确定的话签组队协议,之后会共享信息。」 「松德-19:参加!前十带头,前五十同伙,还这么高的胜率,必须参加!」 很快,一支以前十名玩家带头,前五十名玩家同伙的七人小队就组织起来了。 七人签订了协议,接着便拉了个小群开始共享信息,制定计划。 「秋天-6:我来说一下,据可靠消息,我们进入副本的当天,正好是七夕节的前半个月。当然,这是按桐城时间来算的。 桐城是一座相对比较封闭的城市,NPC不太与外界交流,但是今年的七夕节,政府组织请了一批外来的表演者。 我们可以跟着表演者混进桐城。」 「松德-19:千载难逢的机会就是这个?」 「秋天-6:没错,对于一个封闭的城市而言,任何外来人员都会被警惕。前面那么多玩家失败,跟他们太过于惹眼有很大的关系。我们能以正当理由混入桐城,降低NPC的警惕,就已经抢占了先机。」 「松德-19:我还以为是你检测的时候说同队队友都是前五十的玩家,所以成功概率才这么高,原来就这……」 「陈美玉-21:什么叫就这?你可千万别小瞧以正当理由进入桐城的含金量。据我看以往那些玩家的死亡回放,裴元青都是在应激状态下杀的人。」 「松德-19:啥叫应激状态?」 「陈美玉-21:就防御啊,别人惹急了他,他就动手了。」 「松德-19:你的意思是,裴元青是非主动杀人型NPC?」 「陈美玉-21:不敢保证,但我看死亡回放,基本没见过他主动害人。」 「夜白-33:说起来,我也看过几次死亡回放,也是没见裴元青主动攻击人。如果真是非主动杀人型的NPC,那可真是颠覆认知了。」 「松德-19:我怎么这么不信呢……裴元青那种NPC竟然不会主动杀人?那可是终极大Boss。」 「何女-11:我也一直在研究桐城副本,看过很多次死亡回放了,确实没见过裴元青主动杀人。不过我觉得这样就把裴元青定位为非主动杀人型NPC有点草率,具体的我们还是得进了副本再说。」 「松德-19:看看,还是人家11名严谨。」 「陈美玉-21:微笑.jpg」 「夜白-33:不过也确实应该严谨一点,那可是裴元青,万一判断失误,明年就该过忌日了。他不会主动杀人最好,假如他会主动杀人呢?我们得提前做个自保计划。不说杀了他,至少我们在被威胁到生命的时候能逃出来。」 「秋天-6:根据可靠消息,裴元青有60%的概率属于非主动杀人型NPC。自保计划确实要有,不过我觉得,想要对上暗号,我们还是得走怀柔路线。」 「松德-19:比如?跟他商量?」 「秋天-6:差不多。」 「松德-19:哈?认真的吗?」 「夜白-33:嘶……就算裴元青不主动杀人,但商量……能行吗?」 「松德-19:我说实话哈,NPC都是没有人性的东西。你骗他也好,利益诱惑也好,威胁绑架也好,哪个不比商量靠谱?」 此时此刻,桐城。 “小姝,你快过来看。” 裴元青站在城门口的布告栏旁边,身边是师行舟。裴姝就在不远处,裴元青看清布告栏的内容,便招呼妹妹过来看。 “乞巧节马上就要到了,县衙特地请了外地的杂耍艺人来表演呢!今年可热闹了。” 裴姝也说不上有没有兴趣,反倒是关心起了乞巧节:“哥,你都二十二了,我的嫂子是连个影子都没有,你一点都不急吗?” 裴元青满不在乎道:“这种事都是缘分,急有用吗?” 他说着,目光一瞥,瞥到了师行舟,于是玩心大起,指着师行舟对裴姝道:“你想要嫂子,这儿呢。” 裴姝翻了个白眼:“你养得起人家么。” 裴元青哈哈一笑。 师行舟在这时扭头,那双蒙着白布的眼似乎精准地‘看’向了裴元青尚未当下的手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乞巧节将至,不少摊贩为了赶节日热度,开始出摊卖女儿家常用的小饰品。 胭脂水粉、发簪步摇、针线荷包,甚至成衣铺都在自家门口开了摊,将好看的成衣摆出来展示。 以往对于裴元青和裴姝兄妹来说,这只是个可以热闹的节日。 一来,乞巧节又称女儿节,裴元青不是女儿,也没有姑娘向他表露心意,这节日只能看个热闹。 二来,裴姝虽然是女儿,但她是个不通女红,也对情情爱爱完全没有兴趣的女儿,这节日也只能看个热闹。 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家中来了个新朋友,师行舟。 这位新朋友一下就拉近了他们兄妹俩跟乞巧节的距离。 因为师行舟会做面膏。 裴元青和裴姝都有个共同的爱好,就是看话本。他们兄妹俩看见好看的话本,一看就看通宵,是常有的事。 裴元青今年二十有二,虽与年纪大不沾边,但也确实不算是少年了。 可裴姝才十五,将将及笈,完全担得起一句少女。正值年少,又整宿不睡觉,自然而然的,脸上便开始起痤疮。 发现左颊生痤疮的第一天,裴姝愁得鱼粥都喝不下了,发誓此生再也不看话本。 第二天,师行舟给了裴姝一罐面膏,称其三天就能消红消肿。裴姝立马收回了昨日的承诺,决定与话本相伴此生。 裴姝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用了那罐面膏,毕竟作为一个穷苦人家的女孩儿,活了十五年也没用过什么好东西,也并不真的完全相信一罐面膏能有如此神奇的功效。 万万没想到,那面膏竟真如师行舟所言,才涂抹了三天,就将左颊的痤疮给消下去了! 于是,一大早,裴姝对着镜子发出尖叫:“竟然真的下去了!!!” 裴元青闻声,凑到裴姝跟前看,惊奇道:“真的诶!那痤疮又大又红又肿的,我以为怎么也得七八天才能好,竟然真的就消下去了!” 正好师行舟从屋里出来,裴元青回头问他:“行舟,你这面膏是从姑苏带来的吗?不愧是江南富庶之地,还有这么好的东西。” 师行舟笑了笑:“不是,昨日听闻小姝因为痤疮而烦恼,我便出城去采了几味草药,回来制了这罐面膏。” 裴元青和裴姝齐齐发出了吸气声,并异口同声道:“你做的?!!” 裴元青哇了一声,绕着师行舟走了一圈,把人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你你你……说起来我一直也没认真问过你,你以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啊?怎么感觉你什么都会?” 师行舟:“也不是什么都会,只是恰好我家以前是做脂粉生意的,我从小耳濡目染,有了些心得。到我接管家中生意后,我便调配了这款面膏。” “其实还有带有其他功效的面膏,只不过此地条件有限,配不出来了。” 虽然师行舟不过寥寥解释了几语,但联想到他是被人追杀才一路逃到桐城,又瞎了一双眼睛,这其中的经历,肯定不简单。 裴元青突然对师行舟产生了浓烈的好奇,他既然接管了家中的生意,又这么有才华,怎么会落到如此境地呢? 只是这些东西涉及到他人**,师行舟不主动说,他也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问。 师行舟又道:“说起来,我有一个想法。乞巧节不是快到了吗?我看路边许多摊贩都开始女儿家常用的东西。” “我也叨扰许久了,一直白吃白喝的,实在是不好意思。所以我想趁着乞巧节,多制几罐面膏,摆到街上卖一卖,赚来的钱就当付我住在这里的租金了。” 裴元青顺势问:“可是你不是因为生意上的事才被人追杀吗?制面膏出来卖,会不会……有危险?” 师行舟:“唔……我觉得不会。我在姑苏被人追杀,主要原因有两个,一是生意扩展得太大,大到动了许多人的利益;二是家中出了叛徒,自己人背叛了我。 “这面膏制一罐容易,若想制出我在姑苏时的数量,没有上百个伙计一起是不行的。何况此地偏僻,也没那么多客人。除非我拿到广州府去卖,否则怎么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好,你若觉得没有问题,便制了拿出去卖吧,若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尽管说就好。”裴元青顿了下,又笑嘻嘻地说:“正好卖了钱,我和小姝也能跟着沾沾光,吃顿好的。” 师行舟点了下头:“好。” 裴元青其实还挺想问问所谓的被自己人背叛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又怕触及到师行舟的伤心事,于是欲言又止,止而又欲。 师行舟像是感受到了他的纠结,侧了下头,问:“阿青?怎么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裴元青挠了挠后脖颈:“也没什么啦,就是……你怎么会被自己人背叛呢?当然,这个就是我好奇,随口一问,若是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师行舟浅浅一笑:“也没什么不方便的,我家原本是做脂粉生意的,做得也不是很大,中规中矩,不过是比寻常人家过得好点。” “后来双亲病逝,我接管了家中生意,下了些功夫钻研,制出了不少带有功效的面膏,生意一下就做大了。” “手里有了钱,我又试着将生意拓展到其他地方,结果不小心扩得太过,触到了其他人的利益。” “那些人……背靠官府,又勾结了我家中看不惯我的亲戚,我就被下了狱,家中的财产也尽数充了公。” “入狱以后,那些人惦记着我制面膏的方子,便严刑拷打,向我逼问。我拒绝回答,并且因为态度太嚣张了,就惹怒了其中一个负责向我行刑的,嗯……算是官差吧。” “那人直接剜了我的眼睛,还说‘你现在死咬着不说,无非是觉得自己还能东山再起,我把你双眼睛都挖了,看你以后拿什么认草药、拿什么研究、拿什么做生意’。” 说到这里,师行舟抬起手,轻轻碰了一下眼上的白布:“此事发生在大约两年前,我的眼睛也是这么瞎的。” 裴元青听得直吸气,心都跟着揪起来了:“就那么生生的把你的眼睛给……很疼吧?” 师行舟叹气:“疼自然是疼的,不过过去那么久了,也快忘记那种疼的感觉了。” “在狱中待了一年多,我被曾施过恩的人从狱中保了出来。那位大人给了我一队人马,送我离开姑苏。可那些人依旧不放过我,一路追杀,问我要配方。” “我从姑苏出来时,身边带了一队人。我眼盲,看不见,行动很不方便。那些人为了保护我,一路上死的死伤的伤,等到了岭南,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因为那几个惹眼的方子,我已经失去了一切,还要继续守着吗?研制出那些方子,本意是为了过上更好的日子,可我的日子越来越糟糕,连安稳都做不到,还守着它们有什么用呢?” “所以后来,我也不挣扎了,将面膏的方子交给了他们,并承诺今后都不会再踏足姑苏。他们许是怕我在广州府也做起来生意,一直将我赶到偏僻的山林才罢休。也就是你我相遇的地方,化桐山。” 裴元青一直生活在这小地方,还从来没有遇上过这样的事情。闻言,他除了惊呼‘天呐’,也不知该说什么。 而且从始至终,师行舟嘴角就一直挂着浅浅的弧度,仿佛在讲述他人的故事,根本不在意。 越是这样,裴元青就越感觉心疼。 师行舟今年也不过二十五,便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实在是…… 裴元青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便拉着凳子坐他近了些,给他倒了杯水,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如今你与我和小姝一起,咱们就都是一家人。” “小姝力气大,我会教书,你会制面膏,咱们三个一起,在这桐城中,怎么也能过上不错的日子。” 师行舟闻言,扭过头,语气似有惊喜:“果真?阿青……愿意一直收留我吗?” 裴元青眨了眨眼:“这有什么不愿意的?本来也就我和小姝两个人相依为命,多一个朋友一起,日子也更热闹啊。” 师行舟嘴角的弧度扩大,接过裴元青递来的水,一饮而尽:“如此……今后就叨扰了。我会努力赚钱,不给你们添麻烦的。” 裴姝走过来坐下:“行舟哥哥,你就放心留下吧,你会制面膏,比我哥有用多了。” 裴元青微笑:“没有你哥给人教书写信算术,你那些话本子是从哪儿来的?白眼狼。” 裴姝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 师行舟在旁边看着直发笑,片刻后,他将头转向裴元青的方向,望着裴元青的侧颜,用近乎听不到的声音呢喃:“阿青,你终于肯让我留在你身边了……” * 桐城外,七名玩家被传送到化桐山脚。 众人观察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 松德一声卧槽:“怎么少了个人?秋天呢?他不是组织者吗?怎么不见了?!” 变态:老婆同意我留下了,还说我是家人[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乞巧节将至,桐城县衙特地请了广州府的杂耍艺人到城中表演。 七名玩家的身份就是被请来的杂耍艺人。 在进入副本前,玩家们还特地换上了符合身份的衣服,用了杂耍技能道路。 技能道具是指他们原本并不会这项技能,使用了道具之后,就可以短时间内掌握这项技能。 进入副本之前,玩家们是制定了计划的。 秋天主张怀柔方案,他认为裴元青不仅不会主动杀人,还是个可以好好商量的NPC。只不过考虑到时代背景不同,可能玩家们有时候说的话裴元青会听不懂。 因此,他觉得可以在取得裴元青的信任后,用一种裴元青能够听得懂的方式表达他们的诉求,就能对上暗号,登出游戏。 简单来讲就是——把暗号的下半句告诉裴元青,再让裴元青说给他们。 这个计划在刚开始商量的时候,除了也认为裴元青是非主动杀人型NPC的陈美玉以外,几乎没人同意。 大家的想法很一致:疯了吧?那可是裴元青!你真的要冒这种险吗?万一被他团灭了怎么办?! 不过碍于秋天是此次闯副本的组织者,再加上他实力强,在游戏中,排行榜的名次和实力就是一切,所以大家还是选择实施他的计划。 可是现在,刚进入副本,秋天竟然不见了! 松德骂完,试着联系了一下秋天。 玩家进入副本后可以通过光脑查看论坛,也可以试着联系队友。 结果就是联系不上。 松德气得踹树:“他妈的!自己组织过来闯副本,条条框框定了一大堆规矩,制定了一大堆计划,结果现在人不见了!” 陈美玉道:“会不会是他先进城探路去了?” 松德本就不赞同秋天的计划,现在他不在了,支持秋天的陈美玉就成了松德发泄情绪的对象:“探路?探路不留个消息,人都联系不上?我看他就是利用自己前十的名望把我们骗进来,我们才是给他探路的那个!” “他非得要求我们按照他的计划走,估计也是想找个试验品,试一试他的计划到底能不能成功。” “如果能的话当然最好,他接下来就用这种方法;如果不能,死的也是我们,跟他没关系。我怀疑他根本就没用检测系统,什么六成的概率,都是骗人的!” 陈美玉皱起眉头,虽然不赞同他的说法,但现在秋天不见了是事实,她想反驳也无从反驳。 而且这才刚进副本,甚至城门都还没进呢,自己人就先起内讧,也太不利于团结了。 可松德接下来的话,却是让陈美玉想忍都忍不住。 “行了,既然那位前十的大神不在了,那咱们也不用按照他的计划进行了。什么怀柔策略,什么好生商量,放屁!” “咱们都是过过多少副本的人了,NPC是人吗?根本就不是!他们是一群怪物!怎么可能用常人的思维去理解他们?” “反正按照我以往的经验,要想让NPC听话,就得够强,把他们给打服了,他们自然就听话了。” 陈美玉冷笑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裴元青打服了?你在开玩笑吗?你打服的那些NPC都是些什么级别的?裴元青又是什么级别?” 松德蛮不在乎地理了理袖口:“什么级别,也不过是个NPC。我能理解,毕竟你这种20名开外的玩家,恐惧NPC也正常。” 陈美玉继续冷笑:“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前十的大人物呢?原来只跟我差了两名呀。排行榜十九名的大神玩家?” 松德脸色一僵:“你!你懂不懂什么叫十名一个坎?” “行了!”何女不耐烦地打断他们,“再吵吵天都黑了,进不进城了?你们进副本是来吵架来了?这可是随时都会丢命的地方!” 陈美玉闭上了嘴,松德还有些不服:“照我说,就应该听我……” 何女冷冷看着他:“我们没长眼睛吗?裴元青到底什么样,我们自己会观察。如果他真的是非主动杀人型NPC,那还有什么招惹他的必要吗?找死?” 也不知是觉得何女说的有道理,还是松德格外看重玩家的排名,畏惧这个排在第十一名的女人。 总之,何女发了话,他到底还是闭上了嘴。 于是,六名玩家的计划就调整为:随机应变。 没错,既然主张怀柔政策的秋天不在了,那干脆也别制定什么计划了,根据情况调整就好。 裴元青如果是个会主动杀人的,那他们就想办法把裴元青绑了,逼他对暗号。 如果他是可以商量出结果的温和型NPC,那当然就是放缓态度,好好商量。 一行六人进了城。 * 师行舟效率极高,头一天才说要多制些面膏,第二天就上山采了大批药材回来,到第三天,二十盒成品面膏已经制成,可以拿出去卖了。 裴元青今日正好闲着,没有学生;家里的柴火够用,裴姝也没有上山去砍柴。 兄妹俩干脆就跟着师行舟一起在街道旁边摆起了面膏摊。 裴元青作为城中为数不多的读书人,本来就深受其他人爱戴,再加上他之前英勇奋战,杀了心怀不轨的外乡人,大家更是直接奉他为桐城小英雄。 于是,摊子刚摆出来,裴元青还没吆喝呢,制出来的五十罐面膏就卖掉了二十罐——纯冲着他这个人来的。 再吆喝这面膏能祛痤疮,立马又有二十罐被一抢而空。城中的少女不少,看来都深受痤疮的困扰。 出摊不过一刻钟,摆出来的五十罐面霜便只剩下十罐了。 裴姝道:“真是没想到,开门红啊!这么快就卖出去了八成。” 裴元青骄傲地仰起头:“看吧,你哥的面子多值钱,别老说我没用。” 裴姝依旧是一声冷哼:“可我们才刚出摊,东西就快卖完了,接下来怎么办?收摊?也太无聊了吧。” 裴元青立马过去捂她的嘴:“你可小点声吧!人家旁边的摊子一样东西都没卖出去,咱们在这边说东西卖得这么快无聊,小心人家揍你!” 裴姝小小哦了一声,连连点头,表示知道了。 裴元青松开手:“虽然东西卖完了,但我们是不是可以预先出售啊?没必要收摊吧。就是可以大家先付了定金,然后我们承诺一个时间,把面膏送上门。” 裴姝有些迟疑:“这……可行吗?” “可行,”师行舟插嘴进来,“在姑苏,这种预订货的方式很常见。” 裴元青嘿嘿一笑:“那就这样,等剩下这十罐面膏卖完了,如果还有人来买,我们就先收定金,卖预定面膏。” “好。” 恰在此时,前方似乎起了什么热闹,不少人都往城门的方向走。 裴元青留意了一下,听到路过的人都在说是县衙请的杂耍艺人到了,疑惑道:“不是离乞巧节还有十余日?怎么今日就来了?” 裴姝道:“其实我觉得还挺正常的,专门从广州府请来的艺人,总不能真就七夕当天表演一天吧?人在路上来回还得走好几天呢。” 裴元青了然:“那也就是说,其实他们会在咱们这儿表演好几天。” 裴姝:“我猜是这样。” 裴元青探着头瞧了瞧,很快,便看到六个身着短打腰上系着兽皮的人走来。 他们一行人虽然人不多,只有六个,却带了整整两车的东西,还有些大的道具露在了外面,一看就新奇。 裴元青看着六人的时候,六位玩家也在紧张的看着他。 这次来的都是排行榜前五十的玩家,每个人都有检测身份的道具,他们没有沟通,却都知道谁是他们要找的裴元青。 “裴元青是不是在看着我们?”夜白警惕道。 何女看起来淡定很多:“不止他在看着我们,全城人都在看着我们,毕竟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杂耍艺人,他们好奇也正常。” 陈美玉赞同道:“没错,不要提前预设危险,说不定他也只是好奇。” 然而,他们刚说完,就见裴元青对着他们歪头一笑,同时抬起手,在脖子上轻轻比划了一下。 那笑容看似纯良,可配上这个动作,一下就变得充满了挑衅。 尤其他在挑衅完以后,还跟身边冷着脸的少女说了些什么,然后那少女也朝他们看过来。 两人齐齐盯着他们,嘴角带着夸张的笑容,仿佛在说:嘘——别着急,马上就来杀你们了哦~ 这回连何女都有些警惕了:“他好像看穿了我们的身份。” 松德在旁边不屑一哼:“我早就说了,怀柔策略都是放屁。你们还真以为终极大Boss是什么好人吗?他怕是连人都不是!” 裴元青看到六人身后的马车末尾似乎有个要掉不掉的道具,随着颠簸一晃一晃的。 他歪头看了一下,发现那好像是个面具。面具上画的是个猴,鼻子朝天,眼睛细长,黄黑相间,奇丑无比。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面具呢,便忍不住笑了一声,同时心里感慨:不愧是从广州府来的艺人,一个小小的面具都画得这么好笑。 岭南蚊虫多,虽已入秋,却因天气还没彻底冷下去,虫子还是不少。 恰好有一只小飞虫飞到了裴元青颈边,他抬手抹了一下脖子,成功将小飞虫赶走了。 接着裴元青碰了碰身边的裴姝:“小姝你看,第二辆马车后面吊着那个面具,画得好好笑啊!好丑!” 裴姝天生就是一张冷脸,只要她不笑,就给人一种很凶的感觉。 不过再冷的人看到那个面具都会忍不住发笑的,果不其然,裴姝在看清那个面具以后,也忍不住弯了下唇。 兄妹俩对着马车后挂着的面具一起笑:真的好丑啊! 喜欢的姐妹请点个收藏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裴元青笑了一会儿,想起来光给裴姝看了,还没让师行舟也乐一下,趁着杂耍艺人们还没走远,连忙碰了碰师行舟的胳膊:“行舟你快看那……行舟?你怎么啦?” 师行舟的下颌角紧紧绷着,虽然眼上蒙着白布,却依旧能看出,脸色极为难看。 也不怪裴元青被吓了一跳,从他把师行舟捡回来开始,对方的唇角就永远带着弧度。 哪怕是讲述自己过往那段惨痛的经历,他也是一副谈笑风生的模样。 像这般严肃的表情,裴元青还真是头一次见。 师行舟回神,愣了一下,连忙又笑起来:“没什么,有点发呆。” “哦……” 其实裴元青觉得那可不是发呆的表情,不过对方这样回答,明显就是不愿意多说,他也就不问了。 不过问不能多问,关心还是可以的。 裴元青从裴姝的包里拿出了猪肉铺和奶糖递给师行舟:“人有的时候突然情绪不高涨,可能就是因为饿了,你吃点东西,说不定会开心一些。” 师行舟动作迟缓地接过那两样小零嘴:“阿青,你……” 裴元青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不用太感动,我就是这般温暖。” 师行舟失笑:“谢谢。” 裴元青给完零嘴,想着若是师行舟心情不好,或许需要一个人发会儿呆,便转过头去跟裴姝说话。 师行舟先是对着裴元青的背影‘看’了一会儿,接着又回过头,将脑袋转向那几个已经走远的杂耍艺人。 本来还有些烦躁,收到了裴元青的小零嘴,师行舟感觉胸口那股郁结的愤怒突然就消失了。 他将奶糖包装拆开,放进嘴里,浓郁的奶香味瞬间弥漫整个口腔,甜丝丝的。 他一边嚼着糖,一边漫不经心地想:都是杂碎,既然非要来找死,那就都弄死好了。 黄昏时分,裴元青三人收了摊。 据说杂耍艺人的表演要从明天才开始,外面也没什么可逛的,他们三个便回了家。 裴元青和裴姝一起做晚饭,裴元青跟妹妹说了师行舟可能心情不太好,于是两人一致认为,晚上应该吃点好的。 晚饭就这样从清粥小菜变成了古董羹。 裴元青和裴姝两人交替着,将锅和食材都端上桌。 裴元青道:“正好今晚多赚了钱,就吃古董羹吧,庆祝一下。再温些酒,今晚吃完肯定能睡个好觉了。” 师行舟站起来:“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裴元青把最后一盘肉端过来:“不用,该拿的都已经拿过来了。倒是你,方便吃暖锅吗?若是不方便,我涮好了夹给你。” 师行舟:“方便。” 席间,三人针对卖面膏事业进行了展望和规划。其实也就是觉得可以多制几款能制得出来的面膏,多卖点钱,就能多吃几顿古董羹。 虽然师行舟说了自己吃暖锅没什么不方便,但裴元青还是时不时给他夹菜,一顿饭一直到结束,师行舟的碗就没有空过。 吃着古董羹,再喝上酒,晚饭的时间难免拉长了些。 等他们吃完收了锅,天已经完全黑了。 洗漱完上床,裴元青打着哈欠问:“怎么样?你现在有没有开心一点?” 师行舟铺床的动作一顿,反应过来:“你是觉得我心情不好,才特地吃了这顿古董羹?” 裴元青翻了个身,闷闷笑了声:“不知道你为什么心情不好,感觉吃点好的总是没错的。” 师行舟的呼吸忽然加重:“阿青,你……你真是,一直都没有变过,一直都这么好。” 说完,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改口:“我是说,你怎么这样好,收留我也就算了,还如此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了。” 可等他小心翼翼解释完,却发现隔壁床上传来匀长的呼吸声,裴元青竟是已经睡着了。 师行舟哭笑不得,放轻了动作,小心翼翼来到裴元青床边坐下。 许是因为晚上喝了酒的缘故,裴元青的体温有些高,两颊微红。 师行舟借着月光看了一会儿,俯下身,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阿青,”师行舟轻声呢喃着:“你对我这么好,应该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吧。” “有一点就够了,一点点就够了。” 子时。 家家户户都熄了灯,街道上没有打更人,整座城都陷入了沉寂。 师行舟起身,替裴元青掖了掖被子,悄无声息地出了门。 山林间又起了大雾,浓雾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城中蔓延,很快便覆盖了整座城。 与此同时,黏腻的宛如无脊椎动物爬行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师行舟负手站在街道中央,慢条斯理地说:“你一次又一次放那些蠢货过来,是想挑衅我吗?” 没有人回答他,可不远处,好端端的街道却突然出现了一条裂缝。 裂缝中泛着幽幽的绿光,只出现了一瞬,便迅速合上了。 师行舟轻哼一声,又道:“那就看看那些蠢货能不能活到乞巧节吧。不,应该说,看他们能不能活过今晚。” 那黏腻的爬行声似乎加快了不少,从它的速度中能听出,它很兴奋。 伴随着咕噜咕噜的怪声,师行舟转身回了屋。 裴元青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四仰八叉地睡在床上。 师行舟过去,轻轻摸了摸他的脸,不舍地躺回自己的床上。 只不过,他人虽然躺回去了,脑袋却还对着裴元青的方向,视线仿佛透过了白布,直勾勾射向另一张床上的人。 片刻后,街道上开始响起嘈杂的脚步声,其中似乎还伴随着呼喊。 “他妈的,什么怪物!” “这边!这边安全!” “救命啊!!!” 裴元青的眉头皱了皱,缓缓睁开了眼:“什么声音?我怎么听到有人在喊救命。” 师行舟连忙起身,来到他身边:“做噩梦了吧?好好的怎么会有人喊救命。” 裴元青目光聚焦,看向师行舟,还有些迷糊:“我做梦了?” “嗯,”师行舟道:“你一直在说梦话。” 裴元青半撑起身子,往外面看了看:“诶等等,我好像真的有人在喊救命,还有人在跑。” 师行舟也跟着看过去:“真的是你听错了,你再仔细听听呢。” 裴元青揉了下眼睛,仔细听了听,外面静悄悄的,连风声都没有:“好像是没有声音啊……” 师行舟笑了笑,摁着他的肩膀躺下:“我就说了是你听错了,快睡吧,明日早上不是还有两个孩子要来上课?” 裴元青顺势躺下:“行,那我继续睡了。估计是话本看多了,我以后少看点被人追杀的话本……” 喜欢的朋友请点个收藏叭![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六名玩家正在街道上狂奔。 城中不知什么时候起了浓雾,蔓延极快,这雾里仿佛藏了刀片,只要身体接触到雾气,就会被划伤,留下深深的伤口。 松德的半条胳膊几乎已经被削成了白骨。 他靠在树边,忍着疼道:“看吧,这就是你们说的非主动杀人型NPC,这才第一天,裴元青就要我们的命!” 陈美玉没有说话,每一批玩家的死亡回放她都会看,逐帧分析的那种,她真的很确信,裴元青都是被攻击了才会还手。 不过眼下他们正在经历被怪物追杀,事实和理论,自然是相信事实。只能说死亡回放里裴元青伪装的实在是太好了。 他们的身份是政府、也就是县衙特地从外地请来为乞巧节表演的杂耍艺人,居住的地方也是政府安排的,大概在城中心的位置。 从城中心一路跑到这里,跑过了三四条街,玩家们身上多多少少都落了伤,唯一不见伤口的便是何女,十一名的实力确实名不虚传。 何女掏出来一些治疗道具递给其他人:“趁着雾还没追过来,赶紧治一下伤。” 其他人也不再废话,将药倒在伤口上。 松德是伤得最重的,这药当然也不是什么屏蔽痛觉的上等治疗道具,撒到伤口上,疼得他身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操!这他妈什么玩意儿?辣椒油吗?疼死了!” 何女一把把他手上的药抢了过来:“不爱用别用,拿你自己的治疗道具去。” 其他人也都疼得眉毛直抽抽,但都在忍着。 陈美玉抽了一口气,道:“人家的道具给你用就不错了,治疗道具一个比一个贵,你指望人家给你用屏蔽痛觉的道具吗?人家自己还不够用呢。” 何女看了陈美玉一眼,把松德用剩下那半瓶塞到她手里:“给你用。” 陈美玉:“……” 陈美玉:“额,但其实我够用了,谢谢。” 何女:“我说给你就给你,我的药,我爱给谁用给谁用。” 松德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气的。 他盯着何女看了半天,估计是想说什么重新把药要回来,可嘴唇翕动半天,终究还是没好意思。 几人休息了片刻,何女最先发现不对劲:“雾好像没有追过来了。” 众人也纷纷反应过来。 对啊!他们在这里休息了这么长时间,还给伤口上了药,竟然没再遭到攻击! 夜白站起来:“这是什么地方?” 何女拿出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道具,检测一番后,她脸色微变:“再走一百米,就是裴元青的家。” 其他人的表情也跟着凝重起来。 好家伙,怪不得雾和怪物都没过来了,原来是到了终极Boss的大本营! 众人朝着不远处的小屋看过去,一间小砖瓦房,外面围了个栅栏,就没了。 众人:“……” 终极大Boss住这种地方? 虽然很不理解为什么大Boss住在这种地方,但何女的检测道具大家还是很信任的。 于是问题来了:“这个雾为什么要一直追我们到这里?是为了把我们赶到这里来,好让裴元青将我们一网打尽?” 何女摇头:“不知道。你们决定一下吧,是留在这儿,还是离开?” 留在这儿,雾和藏在雾里的怪物不会追过来,可以获得短暂的安全。可不过一百米的距离就是裴元青的家,谁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是不留在这儿,长夜漫漫,入夜才不过两个小时,那雾和怪物就把他们搞得这么狼狈,谁知道冲出去能不能活过今晚。 这确实是个非常难以抉择的问题,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何女盯着不远处蠢蠢欲动的浓雾看了一会儿,然后膝盖一弯,就地坐下:“我选择留在这儿,你们是走是留,自己决定。” 陈美玉紧跟着也一起坐下:“那我也选择留在这儿。” 夜白有些纠结:“我能不能问一下,你们为什么会觉得这里更安全?” 何女抬头看他:“如果雾和怪物是受裴元青操控,那凭它们两个小时就把我们弄得这么狼狈来看,一个晚上足够将我们杀死了。 “裴元青操控雾就能将我们杀死,何必还要专门把我们赶到这里?他有什么非要亲手杀了我们的必要吗?为了仪式感?” “所以,所谓的把我们逼到这里好让裴元青将我们一网打尽,这种推测根本不成立。” “再有,如果雾和怪物是受裴元青操控,那这里也是它们的大本营,既然是大本营,为什么不过来?” “我猜,它们并不受裴元青操控,并且很畏惧裴元青,那么待在靠近裴元青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夜白想了想:“这么推测也有道理,可裴元青也很可怕啊。我们进城的时候,你们也都看到了,裴元青那个动作……多么明晃晃的死亡警告!” 何女想了想,点了下头:“对,裴元青也很危险。所以就是赌,赌裴元青今晚不会出来对我们动手。” 夜白:“……” 夜白十分纠结,一会儿看看不远处的房子,一会儿看看蠢蠢欲动的浓雾,最终从众心理占了上风,也席地坐下。 一共就六个人,三个人都坐下了,另外三个人犹犹豫豫,也坐下了两个。 站着的就只剩下松德一个人。 松德在原地走了一圈,怒道:“疯了吧?你们难道觉得外面那些雾能比裴元青更可怕?” 陈美玉奇怪道:“你不愿意留在这儿就出去,又没人拦着你。” 松德:“……” 松德自顾自气了半天,最终也坐下了。 六个玩家提心吊胆地坐在距离裴元青家一百米的空地上,直到天空翻了鱼肚白,浓雾散去,黏腻的爬行声被鸟叫声代替,他们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天亮了,安全了。 此时此刻,一百米开外的砖瓦房中。 裴元青一睁眼,就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那俊脸眼睛的部位蒙了一层白布,不是师行舟又是谁? 天呐!他怎么跟师行舟睡到一张床上来了?! 昨天晚上……昨天晚上…… 裴元青想起来了,他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救命,然后师行舟也被他吵醒了,说他是在做梦。 对,他后来清醒了一点,仔细听了听外面,确实没有声音,是他做梦了。 接着他就继续睡了。 然而,再次睡着没多久,他就又听到有人在喊救命,声音还越来越近,他便又醒了。 醒来以后,师行舟说他又做噩梦了,便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拉过师行舟的胳膊当枕头,直接就枕上去了! 再然后……就是早上起来这样。 裴元青看着那只被自己枕出印子的不属于自己的胳膊,一阵汗颜,轻轻的、轻轻的起身。 结果当然还是惊动了师行舟,他人还没坐起来呢,师行舟的胳膊就先动了。 裴元青干笑一声,抱着被子,把自己缩到墙角:“嗯……早啊。” 师行舟转了转手腕,也坐了起来:“早。” 裴元青挠了挠头:“昨天晚上,我……我睡迷糊了,不好意思啊。” 师行舟莞尔一笑:“这有什么,做噩梦嘛,谁都会有的。” 裴元青心想:确实谁都有可能做噩梦,但做了噩梦把别人的胳膊当枕头的,大概只有他一个。 裴元青观察了一下师行舟,他一直在活动胳膊,应该是被枕得不舒服。可即便是不舒服,他也什么都没说,甚至转手腕的幅度都很小,像是怕给人带来负担一样。 他忍不住想:行舟可真是个好人啊! 胳膊缓过来劲儿,师行舟下了床,往身上套衣服:“你还要再睡会儿吗?” “不睡了,”裴元青也跟着下床,“有孩子要来听学,我得赶紧起来准备了。” 师行舟嗯了一声,摸索着要帮忙叠被子,裴元青赶紧拦住他:“别别别!我来,你出去洗漱吧。” 师行舟:“没关系,我来吧。” 裴元青:“真的不用,你出去吧。” 昨天枕着人家的胳膊睡了一宿,今天要是还让人家帮忙叠被子,他就真该一头撞死了。 师行舟看他坚持,便松开手,道了声好,率先离开了房间。 裴姝应该已经起来了,裴元青听到师行舟一出去,她就问:“行舟哥哥早,你吃不吃鱼干?” 师行舟道:“我还不饿,你先吃。” 裴姝:“好。” 裴元青穿好衣服,简单整理了下床铺。刚把枕头挪了个地方,就看到有一封信压在枕头下面。 他捡起来看了一眼,信封上没有署名。 哪来的信?是师行舟的吗? 出现在这个房间的也只能是师行舟的了吧,也没谁给他寄信啊。 裴元青把被子叠好,拿着信往外间走去,边走边道:“行舟,你……” 他刚喊了个名字,就猛然顿住,因为那信封并没有封口,信从里面掉了出来。 信纸只叠了一次,随着纸展开,他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只有七个字—— 快跑!远离师行舟! 这一章写得有点卡,来晚了抱歉 喜欢的姐妹请点个收藏哇![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师行舟应了一声:“怎么了?” 裴元青没有说话。 师行舟等了一会儿,屋里静悄悄的,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他便往卧房走了两步:“阿青,怎么了?” 走到屋门口,他正要掀开帘子,裴元青率先从屋里走了出来,笑着说:“啊,没什么,我是问问你早上想不想吃叉烧包,昨天陈老板不是还特地来我们摊子上问了嘛。” 没等师行舟说话,裴姝先开始大喊大叫:“我起那么早给你们做了青菜粥和炸鱼干,结果你们要去吃叉烧包?” 裴元青立马投降:“不不不,我就突然想起来了,随便问一下,没有一定要吃的意思。” 师行舟也笑着说:“就是,小姝都做了饭,我们肯定不会去外面吃了。” 裴姝轻哼一声,重新坐下:“对了哥,我刚出去看到咱们家附近蹲了几个人,不知道在捣鼓什么,看身形像是大人。好生奇怪,大人也喜欢蹲在地上玩吗?” “谁啊,我出去看看。”裴元青一副好奇的模样出了门。 说实话,换作平常,什么人蹲在哪儿做什么,裴元青是根本就不会关注的。 爱干嘛干嘛,跟他有什么关系? 可刚才那封不知来处的神秘信件给裴元青吓了一跳,他到现在都还觉得毛骨悚然的,后背冒冷汗。 正好,裴姝说了这么一件事,他便借着这个由头出来,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这封信很可疑。 首先,信出现在卧房里。卧房一般小姝是不会进来的,只有在这屋睡觉的他和师行舟会进来。信上的内容又明显是提醒他的,那肯定不是师行舟放在那里的。 也就是说,他的家里可能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情况下进来了陌生人。 这……倒也正常,他和小姝也没少挣钱,可惜挣来的钱都没用在正道上。 他们两个每天不是买零嘴就是买话本,再要不就是买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也没想着攒钱换个大点的房子。 他们这陋室,别人不进来偷东西纯凭良心。 不对,想远了,裴元青晃了晃脑袋,眼下是在分析神秘信件,攒钱的事之后再说。 其次,信上的内容是要他远离师行舟,说明送信的人认识师行舟,那么这位给他家里放信的神秘人肯定不是桐城本地人。 桐城就这么大,最近来的外乡人只有县衙请来的杂耍艺人……会是他们吗? 最后,他是否要相信信上的内容呢? 他跟师行舟虽然也不过相识月余,可比起那不知是谁写的没头没尾的一句话,他还是对师行舟更为了解。 师行舟是个可怜人,也是个好人,这样的人……会有危险吗? 最主要的是,师行舟就算是个危险人物,他一穷二白的,也没什么可图谋的吧? 由于沉思,裴元青面无表情,甚至还微微蹙着眉头,瞧着有些阴沉。 他就这么沉着一张脸,出现在了六个玩家的视线中。 六人神经紧绷地熬了一个晚上,一直到天擦亮,浓雾散去,才敢合上眼睛休息。 他们睡当然也睡不了太死,毕竟在副本里提心吊胆的,潜意识中对危险的恐惧,让他们无法陷入深度睡眠。 于是裴元青一走近,他们就听到了脚步声。 六人陆续睁眼,就看到桐城副本的终极大Boss正站在不远处,一脸要弄死人的难看表情。 他们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凉气。 天呐……这是要来取他们的脑袋吗?! 裴元青一直垂着头,直到视野范围内出现了一片衣角,他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出来这么远了,走到了裴姝说的蹲在家附近的几人身边。 而看清他们是谁,裴元青忍不住惊讶:“你们怎么在这儿啊?” 竟然是昨日进城的杂耍艺人,他们在这里做什么? 等等,昨天这些杂耍艺人进了城,今天早上他就收到了神秘信件,他们还正好一大清早就在他家附近。 莫非……信真是这些人送的? 为何?这些人不是县衙特地请来的杂耍艺人吗?他们怎么会认识师行舟? 不,他们真的是县衙请来的杂耍艺人吗? 广州府距离此地甚远,一路走来还要途径不少荒山野岭,谁知道中途会发生什么? 又没人见过杂耍艺人到底长什么样?取而代之也不是没有可能。 裴元青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明明是太阳初升之际,他却觉得后背发凉,好不容易褪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 妈呀!如果他的猜测是对的,那这些人……这些人…… 冷静,裴元青,冷静,千万不要慌。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要冷静,不然就有危险了! 裴元青调整了一下表情,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几位大清早的,怎么不在驿馆休息,跑到这儿来了?” 这一笑,差点把六个玩家给笑走了。 上一秒还一脸阴沉,下一秒就喜笑颜开,这笑容还这么夸张这么假。 论坛的分析也不无道理,终极大Boss确实是阴晴不定的愉悦犯。 何女最先反应过来,回答了裴元青:“我们……出来练功。” 裴元青啊了一声,对,他们是杂耍艺人,是需要练功的。 可是练功为什么要在这里?驿馆不能练吗?更可疑了! 裴元青继续笑:“这么早就出来练功啊?你们这一行真是辛苦啊!不瞒你们说,我今日已经起得比平日早了,我还以为我是这城中起得最早的,没想到一出来,你们就已经开始练功了!真是……真是辛苦啊哈哈哈哈哈哈……” 完了,裴元青想抽自己两个耳光,因为害怕,他好像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 不行,冷静,你一定要冷静! 裴元青说话颠三倒四,不知要表达什么重点,还伴随着夸张的笑,六个玩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他下一秒就从身后变出来个电锯刀。 差太多了,这跟他们看死亡回放时裴元青的表现差太多了! 这才是这位大Boss的真面目吗?死亡回放时那些无辜的表现都是装的吗? 恐怖如斯! 大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到了排名最高的何女身上。 何女也不负众望,扯着嘴角回应道:“我们,辛苦也是应该的,毕竟吃这碗饭嘛。” 裴元青胡乱点了几下头,并且由于太紧张,他的手一直在不受控制地胡乱比划:“那你们怎么坐在这儿?是练完了?还是中途休息?” 这回没人回答他了,因为六人的视线齐齐聚焦在他的手上。 他的手为什么要一直这样比划?莫非……这是什么召唤仪式?昨夜的浓雾和爬行的怪物就是被这样召唤出来的? 不,不对!浓雾和怪物跟裴元青应该不是一个阵营,那也就是说,裴元青在召唤一个更厉害的怪物! 松德是心理承受能力最差的那个,一看裴元青似乎是要对付他们,连忙掏出了匕首。 这是他的道具,看似是一个简单的匕首,实则再刺中NPC的瞬间,可以将对方的生命值降低50%。 松德纯粹是病急乱投医了,这道具对其他副本的炮灰NPC或许有用,用它来对付裴元青?这不是找死吗? 果然,裴元青在看到匕首的瞬间,表情立马有了变化,视线也在一瞬间锁死在了松德身上。 那副惊讶而又饶有兴趣(明明是害怕)的模样,仿佛是在说:哦?这是在挑衅我吗?有趣,很久没有看到这么主动找死的人了。 裴元青大惊失色,他方才难道说错什么话了吗?他他他……不就问了一句是练完了还是中途休息吗?就这么一个问题就要对他下手?! 这些人未免太猖狂了些,这大清早的,都已经有人出来了,他们就要在此处杀人吗? 裴元青吞了下口水,正要说些什么打圆场,就见方才跟他对话的女子一脚踹开了男子手上的匕首,呵斥道:“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在外行人面前突然拿出来道具,会把人吓到,记不住吗?” 贸然被踹了一脚,松德本来还有点生气,但听到何女这么说,他那缺根弦的脑子也在此刻反应过来了,何女是在帮他。 他看了一眼裴元青,干巴巴的笑了一下:“不、不好意思。” 裴元青暗暗松了口气,也跟着干巴巴地笑一下:“没事……没事……” 虽然理由很蹩脚,但这么看来,最起码这些人没有想对他下手的意思。 这下基本就可以肯定了,不管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县衙请来的杂耍艺人,他们确实是不太对劲。 他屋里的那封信很大概率就是这些人放的。 与此同时,裴元青又联想到了一个细节。 昨日这些人进城以后,师行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心情一下就不好了。 当时他还不知道师行舟究竟为什么心情不好,现在看来,他应当也是认识这些人的。 那么这两方,他究竟该相信谁? 信师行舟?他的内心更倾向于相信师行舟,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过认识月余的人装出一副好模样也不是不可能。 信这群不知真假的杂耍艺人?信如果是他们放的,那这些人好像是带着好意,可是方才那男子突然抽出匕首,他又切切实实感受到了这些人的恶意。 六个玩家看到裴元青先是面露失望(明明就是松了口气),显然是在可惜失去了乐子,接着又一副沉思的模样,估摸着是想从他们身上找点新的乐趣,内心逐渐绝望。 难怪从来没有人成功登出游戏,难怪每一个来闯桐城副本的人都被裴元青杀了个干净。 这样一个恶劣的愉悦犯,偏偏还有如此强大的实力…… 他们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这章也写得卡卡的,来晚了抱歉[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裴元青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就原地开始走神了。 哈哈哈……这不能怪他啊,因为今天起来以后发生的所有事都很诡异啊! 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边城小百姓,遇到这种事会害怕是很正常的吧! 对面六个人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虽然裴元青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沉默地站在这里,但他还是主动打破了僵局,把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那个什么,所以你们现在是练完了?还是就是中途休息一下?” 何女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回答:“练完了,我们正要回驿馆。” 昨天晚上他们跑到这儿,是因为休息的地方突然渗进了浓雾,他们躲着雾出来,发现整座城中都弥漫着妖雾,只有这附近是安全的。 现在天已经亮了,雾已经消失,眼前还有个大Boss在,自然回到驿馆才是最安全的。 何女说完,一只手悄无声息地伸到了背后——她的腰后方别着一把枪。 她不确定裴元青会不会放他们离开,只要对方有对他们动手的意思,她就能第一时间拔出枪。 虽然可能她的攻击对裴元青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但聊胜于无。 裴元青听他们要离开,有点失望,但又松了一口气。 失望是因为他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留下这样一封信,师行舟到底危险在哪儿。 松了口气是因为他对跟这些人交流并没有太大的把握,最起码眼下没什么把握。 走了也好,裴元青觉得他这一大早接受了太多消息,需要缓缓。 于是他侧开身,对六人笑了笑:“啊,要我走了啊。那……诸位慢走,期待你们的表演。” 玩家们有点不可思议,竟然这么轻易就放他们走了? 不,不对!仔细看裴元青的表情! 他脸上分明带着戏谑的笑容,好像很期待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莫非……驿馆有什么危险正在等着他们? 对了!刚才裴元青一边跟他们说话,手上还一边比划着,似乎是在进行某种实力的召唤仪式。 或许这仪式并不是把怪物召唤到这里,而是召唤到驿馆! 六人面面相觑,大家显然都想到了这一点,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焦灼。 怎么办?要回去吗? 回去的话不知道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可如果不回去,面前就站着一个桐城副本最大的危险。 裴元青见他们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表情变幻莫测,还时不时往他这儿看,又开始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也没说什么吧?他不就是说‘诸位慢走’吗?这、这也不对? 自己方才一共也没说几个字,想来应该也不是说的话有问题。那大概是态度了。 或许,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调整得不够好看,其实笑得很僵硬? 这么想着,裴元青吸了一口气,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十分阳光灿烂的笑容:“诸位,不是打算回驿馆了吗?是初到此地对地势不熟悉,忘记回去的路了?怎么不走啊?” 这一笑,再也没有人敢犹豫了。 众人脸色一白,不管三七二十一,撒丫子就跑。 裴元青:“……” 嘴角渐渐放平,裴元青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 等一下,眼下貌似有了一个比今天早上一大堆消息轰炸而来更严重的事——他难道长得很丑吗?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类似的一幕在上一批莫名其妙死掉的外乡人身上好像也见过。 当时师行舟陪在他身边,还特地宽慰他,人人都说他长得好看,一定是那些外乡人的问题。 裴元青摸着脸的动作一顿,再等一下!好似那群外乡人出现的时候,师行舟的表情就不是很好看。 当时他也没太注意,现在仔细想想,其实师行舟那个时候就不对劲了。难道那群外乡人也是冲着师行舟来的? 如果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么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为什么自己明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在面对那些外乡人的攻击时,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他们杀了个干净。 因为当时师行舟站在自己身边啊! 后来有乡亲想把孩子送到他这里习武,他因为对习武之事完全不了解,还在思索对策,师行舟先甩出来一大段故事,把乡亲们都堵了回去。 现在想想,师行舟对那段故事如此熟稔,或许那其实是他自己的经历? 于是裴元青又想起来一个细节,师行舟第一天跟他回家的时候,小姝从问他杀人的事解决了吗?当时师行舟也问,杀人是指什么? 他给师行舟解释了一下自己的奇遇,师行舟说他也在姑苏遇到过这种怪人。 怎么就这么巧,师行舟也遇到过呢?因为这些人本来就是冲着他来的啊! 或许那些从姑苏追着师行舟来的人从来就没有放弃过,只是师行舟实在是无处可去了,才会跟他撒谎,以求一隅安身之地? “阿青?” 裴元青正沉思着,肩膀忽然被拍了一下,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师行舟也没想到他的反应会这么大,连忙上前两步:“没事吧?我吓到你了?对不起。” “啊,没什么,”裴元青笑了笑,“就是刚才有点走神,也还好。” 师行舟点了下头:“那就好,我是看你出来这么久也没回去,粥都要凉了,我就跟出来看看怎么回事。” 说着,他四处看了看:“不是说家附近蹲了几个人吗?走了?” “嗯。”裴元青顿了下,仔细观察着师行舟的表情,又道:“就是昨日进城的那些杂耍艺人,他们好像是过来练功,也不知他们怎么不在驿馆练,偏要跑到这儿来练。” 虽然师行舟一直保持着笑容,但裴元青还是敏锐的捕捉到了对方在听到‘杂耍艺人’四个字的瞬间,表情有一瞬的僵硬。 猜对了!那些杂耍艺人还真是冲师行舟来的! 师行舟赞同道:“确实奇怪,县衙既然请了他们来表演,驿馆里应当是准备了练功的场地。” “算了,不管他们了,跟我们也没关系。快进来吃早饭吧,粥都要凉了。小姝难得做一次早饭,要是没吃上热乎的,她定是要生气了。” 裴元青:“好。” 进屋以后,裴元青飞速洗漱完,顶着裴姝充满怨念的眼神,赶在粥彻底凉掉之前吃完了早饭。 家中柴火所剩无几,裴姝背着竹筐上山砍柴去了。 今日裴元青倒是没有学生要来听学,他便跟着师行舟一起出门去摆摊。 裴元青想从师行舟这里问出来他与那群杂耍艺人到底是什么关系,还有之前满城寻找自己的外乡人,是不是也是也是奔着他来的。 如果是一开始,在知道有人追杀师行舟的前提下,他可能确实不会收留这个人。 可现在,师行舟也在家里住了一段时间,小姝把对方当哥哥,裴元青觉得自己已然把这个人当作这个小家的一份子了。 如果真的是曾经那些仇家穷追不舍追到这里了,他不会弃师行舟于不顾的。 当然,还有一点比较重要的原因,按照方才的推测,确实很多东西都说得通了,但还是有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之前的外乡人和这次的杂耍艺人都是从姑苏追着师行舟来的仇家,那这些人都有本事把师行舟逼到绝境,绝对不是什么善茬,又怎么会做出提醒他远离师行舟的举动呢? 专门放信提醒他,意在分离他与师行舟,他又不是什么难对付的角色,他们直接上门来把师行舟带走不就行了吗? 都有神不知鬼不觉往他枕头底下放信的本事了,怎么会没有能力把师行舟带走呢?何必还要离间他们? 师行舟将面膏递给来光顾生意的小姑娘,一转头,便看到裴元青皱着眉头沉思。 他凑近了些,柔声问:“阿青,你在想什么呢?” 这回师行舟说话温柔了许多,倒是没把裴元青吓到。他回神,随口扯道:“在想那些远道而来的杂耍艺人,他们……他们会表演什么节目呢?” 师行舟笑了:“你很期待吗?” 裴元青点头,同时心想:他原本是真的很期待的,因为此地偏僻,平时也没什么好玩儿的事,难得有来表演的。当然现在也很期待,期待知道那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师行舟:“那你是期待看表演,还是期待乞巧节?” 裴元青想了想:“那还是期待表演吧,乞巧节不是女儿家拜七姐的日子吗?与我也没什么关系。” 师行舟:“虽说是女儿家的节日,但也有有情人互相送礼的。阿青没有有情人吗?” 裴元青忍不住笑了:“咱们也在一块儿住了一段时间了,我有没有相好的姑娘,你不知道啊?” 师行舟也笑了:“有情人又未必一定是相好的姑娘。”裴元青本以为他要说不一定非得是相好的,单方面喜欢也可以,谁知师行舟竟跟了一句:“不是姑娘也可以啊。” 裴元青错愕一瞬,接着笑出声,点着头道:“有道理,有道理。” 师行舟站直了些:“那……阿青就没有什么相中的人吗?有点好感也算。” 这么问的话,裴元青仔细想了想,脑海中第一个冒出的竟然是眼前人?! 妈呀!这……师行舟温柔细心,他们这段日子相处得确实愉快,但这是友人间的情谊,跟师行舟问的那种情谊还是不一样的啊!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裴元青,他的内心俨然已经将师行舟当成了至交好友。 既然是好友,总不能他但方面把人家当朋友,结果对面什么事情都瞒着他。 裴元青微微抬头,眼前的男子芝兰玉树,郎艳独绝,虽蒙着一双眼睛,却丝毫不影响他身上的气质,反而为这份俊美中增添了一份令人心疼的感觉。 大上午的,裴元青也不知自己是怎么回事,竟脑袋一懵,脱口而出:“你……说起来,那个啥,你有没有什么事瞒着我啊?” 小裴,小师,玩家,三个人三个频道,我自己写的时候都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所以说完裴元青就后悔了。 娘嘞!这种问题怎么能直接问出来,谁会说实话啊! 而且……其实他并没有把握师行舟不会伤害他,这样问出来,确实有点太冒失了。 裴元青仔细观察了一下师行舟的表情,对方看起来有些错愕——倒也正常,任谁突然被问到这样一个问题,肯定都会惊讶。 除了错愕,好像也看不出什么了。最起码,没有看到什么类似于杀意的东西。 嗯,那就好。 师行舟确实惊讶,何止惊讶,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他的大脑飞速转动着,回想是哪里出了纰漏,导致裴元青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然而,把从两人相识到现在经历过的所有事都回想了一遍,他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那群该死的玩家。 对了,裴元青刚才出门不就是那批新进来的玩家碰了面吗?他就说怎么出门看个热闹看这么长时间,看来是已经跟那些玩家沟通过了。 也不对,玩家们应该是畏惧裴元青的,不可能一上来就说明真相。或许裴元青问的所谓隐瞒之事,并不是他以为的真相? 师行舟微微张开的嘴唇慢慢合起,试探着问:“阿青何故这样问?” 裴元青长长嗯了一声,这……问题又抛回来了,是想试探他都知道了些什么? 裴元青的内心涌上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望感,师行舟如果真的坦坦荡荡,第一反应应当是否认吧,愤怒也有可能,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而这样小心翼翼的反问,不是正说明对方的确有所隐瞒吗? 亏他还把师行舟当成好朋友来着,结果都是他一厢情愿,人家还真有事瞒着他。 沉吟了好一会儿,裴元青摇了下头,笑了笑:“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 算了,每个人都有秘密,或许师行舟隐瞒的事情就是他不能说的秘密呢? 师行舟的经历复杂,总不能强求人家像他这种什么都没经历过的人一样坦荡吧。 裴元青说完便转过头去继续吆喝,谁知师行舟突然急了起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不是,我不是逃避你的问题,也不是不愿意告诉你,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会这样问。” 裴元青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激烈:“啊?” 师行舟想了想,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今年二十有五,虽算不上阅历丰富,但因家中情况复杂,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是比同年龄的人要多一些。” “平时咱们闲谈,若是聊到了与我经历相关的东西,我可能顺便就会提一两嘴;若是没有聊到相关的事,你也没有刻意问,我自然也不会去提。” “我未曾跟你提起过的事情有很多,我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些,何况这些我没有提到过的事情也并非是刻意隐瞒你,只是没有一个契机让我说出来而已。” “正因如此,我才想问你为何突然会这么问,你给我一个方向我才好说啊。不然,将我这二十五年来的经历悉数讲给你,怕是讲三天三夜也讲不完。” 师行舟解释的非常着急,裴元青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急切,急切到有些失态。 不过嘛,他倒是从这份失态中感受到了重视,因为重视才会焦急,也不枉他把对方当成好朋友。 而且师行舟确实解释得很有道理,他们关系不错,但相识的时间确实不算长,他突然问出来这么一句,可能师行舟都不知道自己问的是什么。 裴元青道:“你别着急,是我没说清楚。是这样的,我……昨日那些杂耍艺人进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你心情不太好。 “方才出去,不是正好看见他们在咱们家附近吗?我就顺便问了一句,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就说在那里练功。” 说到这里,他顿了下,斟酌道:“他们还说,让我小心你,远离你。想到你说过自己是被追杀才来到桐城,我就在想你是不是认识他们?” 裴元青还是没有提神秘信的事情,也不知是为何,他下意识觉得收到信件这件事没有必要讲出来。 何况神秘信此事解释起来也比较麻烦,倒还不如就直接说是杂耍艺人告诉他的,反正的信大概率也是那些人放的。 师行舟闻言,眉头微微蹙起:“他们……这样说吗?” 裴元青点头。 师行舟思索片刻,答道:“如果你说的是这件事,那我确实是对你有所隐瞒。抱歉,他们……他们就是一直追杀我的人。” “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们从来没有放弃过斩草除根。对他们而言,我的眼睛瞎了,鼻子还能闻,手也还能动,还是死了最为保险。” “可是我被他们一路追到这里,实在是活不下去了,若再找不到一个庇护所让我喘口气,我怕真的要命丧黄泉。” 说到这里,师行舟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带有嘲讽意味的笑容:“其实你我相遇之时,我看出你并不想带个麻烦回家,所以才撒了那样的谎。” “我能理解,谁也不想惹麻烦上身,何况旁人见了我如此狼狈,都避之不及。只有你,愿意对我伸以援手,我……我那时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说谎骗了你。” 师行舟上前一步:“对不起,阿青,你若是介意我给你带来了麻烦,我立马就走。你放心,我走了以后那些人绝对不会纠缠你。” 他说着,竟是真的转身就要走。 裴元青连忙拉住他:“诶!等等等等!我还啥也没说呢,你干嘛这么激动?我……我确实是个怕麻烦的人,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我们都在一起住了这么久了,怎么还能跟初识的时候一样呢?” “小姝一直都管你叫行舟哥哥,我能看出来她挺喜欢你的,真的把你当哥哥。连她都认了你这个哥哥,我怎么能不认你呢?” “有麻烦来,咱们共同面对就是了,我又没有赶你。你这般说走就走,未免有些太任性了。而且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这么不仗义吗?” 裴元青情急之下抓住了师行舟的手腕,闻言,师行舟回握住他的手,喘息似乎重了些:“真的吗?阿青,你不嫌我麻烦?你愿意让我留下来?” “当然愿意了!不过……” 师行舟忙问:“不过什么?” 裴元青挠了挠脸颊:“不过我还有个问题挺奇怪,他们追杀你到这里,应该也都是有点本事的吧,怎么不直接上门找你呢?反而还要对我说让我远离你。我……看起来也不像是那种很难对付的人吧?” 师行舟解释:“他们畏惧的不是你,而是这座城。” 裴元青惊讶:“这座城?” “不错,”师行舟道:“桐城偏僻,乡里乡亲的都认识,也都团结。设想一下,若是他们对你下手,城中百姓是不是会团结一致来帮你,共同抵御外敌?就像那天陈老板的孙子被绑架。” 裴元青点头:“自然。” 师行舟:“桐城中人团结,此地又环山靠海,难进难出,你们作为本地人,自然是比他们要更熟悉周围的地势。他们若是贸然伤了你,将我带走,岂不是要被桐城百姓乱棍打死?” 裴元青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是他思维局限了,一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只想着他和小姝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何须让人忌惮?完全没想到令那些人忌惮的是并不是自己,桐城众多百姓和地势。 这样就说得通了,原来如此。 又有人来买面膏,两人的讨论暂停,裴元青放开师行舟的手,去招呼客人。 在裴元青看不见的地方,师行舟微微塌陷,轻轻松了口气。 送走客人,裴元青转过身来,继续方才的话题:“既然知道他们来者不善,那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咱们得想法子把他们赶出去。不光是为了你我,也是为整个桐城的安危。有那么一群人在城中,怎么瞧都是隐患。” “我们先上报县衙吧,杂耍艺人是县衙请来的,这些人冒名顶替了杂耍艺人,县衙定然不会不管。到时候若是人手不足,再悄悄召集其他百姓,同心协力将他们赶出去。” 说完,裴元青扭头看师行舟:“他们是冲你来的,你应当也跟他们交过手,对他们有所了解。你有什么想法吗?” 师行舟面对着裴元青,沉默片刻,他说道:“我们成亲吧。” 裴元青:“?” 裴元青定定看着师行舟,片刻后,他掏了下耳朵:“你等会儿,你再说一遍,我们干嘛?” 师行舟:“……” 师行舟轻了下嗓子,解释:“我的意思是,我想到的方法,就是你我二人成亲。” 裴元青点了下头:“所以我没听错,你说的就是我们成亲。我们成亲……我们成亲……” 说到这里,裴元青忍不住笑了一声,因为无语“所以为什么我们两个成亲就可以把他们赶走?这二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师行舟道:“他们一路追杀,无非是忌惮我到了别处东山再起,到时候杀回去复仇。然,重振家业一事说来简单,做起来却复杂得很,尤其是我躲到了桐城这样物资匮乏的地方,更是难上加难。” “因此,我想重振家业,没个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是不行的。那也就是说,我需要后代去延续重振家业一事。可若是你我二人成亲,便不会有后代,他们便能放心了。” 裴元青:“……” 裴元青欲言又止,止而又欲,欲了再止,嘴唇翕动半天,最终评价道:“鄙人认为,这个理由,十分之牵强;这个办法,十分之荒谬。甚至不如祈祷天降陨石,将他们砸死,概率更高。” 师行舟却十分认真:“不牵强,不荒谬,真的!我与他们打过交道,他们武艺高强,而且均是死士。若是真的与他们起了冲突,咱们这边定会有所伤亡,城中百姓死一半都是有可能的。” “我主张使用温和的方法解决这件事,温和的方法就是让他们认为我不会再有后代。因为追杀我的人,他的家业就是靠了好几代人的积累才有今天的辉煌,他就认为创业只靠一代人是无法成功的。” “他……总之,虽然我并不这么想,但他是这般认为的,那么按照他的思路,我若是与你成婚,不会再有后代,我对他而言就不足为惧了。因此,此法十分可靠。” 本来裴元青觉得荒谬无比,但师行舟如此认真,说得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他也有点动摇了。 “真的?”裴元青很是不确定。 师行舟斩钉截铁:“真的!” 裴元青稍微有点不确定:“真的?” 师行舟依旧斩钉截铁:“真的!” 裴元青茫然:“真、真的?” 师行舟还是斩钉截铁:“真的!” 裴元青……裴元青好像没有不确定了:“好吧,那……我想想?” 师行舟深吸了一口气,玩起唇角,重重点头:“嗯。” 那些废物,总算是有点用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由于师行舟提供的解决方案实在是太过于炸裂,裴元青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 师行舟也理解,表示并不着急。 于是今日收摊以后,裴元青先去县衙将杂耍艺人身份不对的事情告诉了方诚。 裴元青是一个人来的县衙,当然,理由还是师行舟那个离谱的提议。 虽然知道成亲是假的,可是自从两人聊完了应对方案以后,裴元青就感觉哪哪都不对。 并排站着感觉奇怪太近了,胳膊碰到一起感觉相触的地方太热了,就连对视一眼都觉得很尴尬。 他现在的状态就是根本不能跟师行舟待在一起,不然就不会思考,于是便回绝了师行舟一起行动的提议,一个人来了县衙。 将消息告知后,裴元青从县衙离开。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裴元青有点不想面对师行舟,便在街上闲逛。 这边的摊子看看,那边小店转转,打磨时间。 桐城地方小,家家户户都认识,裴元青转的过程中还跟乡亲们唠了会儿家常,成亲这件事终于被抛到了脑后。 黄昏将近,裴元青逛够了,正往家走,突然,巷子里出来了一个人,跟裴元青撞了个满怀,撞得裴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一回头,他就看到了一个穿着黑斗篷的人急匆匆离开。 那人的身躯和面容都被严严实实的包裹在斗篷下,桐城中没谁是这幅打扮的,一看就很可疑。 而且那人跑得极快,宛如脚下生风,不肖几瞬便拐进了另一个巷子里,不见了踪影。 裴元青第一反应是,那个人是杂耍艺人中的一个。可等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再一转眼,就看到那六个杂耍艺人正聚在不远处窃窃私语。 不是杂耍艺人吗?那是谁? 以及,那些人不好好在驿馆待着,为什么要聚在这儿? 六个玩家正在讨论关于本次桐城副本的组织人秋天的动向。 “那个就是秋天,绝对错不了!” “他怎么一个人去撞裴元青?是打算跟我们分开行动吗?” “他妈的!自己开招募把我们骗进来,进来以后又把我们撇下自己行动,那我们算什么?” “他看到我们了吧,为什么不过来跟我们汇合?” “我们是真的被他骗了吧……” 松德恶狠狠地说:“谁知道他打什么主意!把我们撇下自己行动,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你们看他自己去撞裴元青,说不定他早就有了对暗号的办法,但是不想告诉我们!” 他越说越激动,突然就朝着裴元青走去:“不行!不能让他抢占先机,我们也得行动起来!” 裴元青本来还在疑惑那个黑衣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突然就看到杂耍艺人中的一员沉着脸朝他走过来,他也顾不上疑惑了,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面前的男子。 待松德站定,裴元青吞了下口水,然后扬起笑容:“嗯……你好,你有什么事吗?” 松德刚才满脑子都是不能让秋天抢占了对暗号的先机,不能让秋天一个人成功登出游戏,行动比脑子更快,几步就来到了裴元青面前。 然,等走过来他就后悔了,面前的裴元青饶有兴趣看着他,很明显在兴奋他的主动找死一样。 这可是裴元青啊!他是怎么敢一个人就冲上来的? 松德回头,想求助队友,却发现队友们像是生怕被他连累一样,早已经不见了。 松德心里骂了一句没良心的东西,然后转过头,硬着头皮继续独自面对终极大Boss。 面前的人也不说话,裴元青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想法,而且这人一看就很危险,裴元青决定走为上策:“若你没什么事,时间不早了,我家里做好饭了,我先回去吃饭,回见啊。” 松德下意识就想拉住裴元青,可他才刚伸出手,一股看不见的力量就向他袭来,宛如锋利的刀,直接将他的手掌划了一道口子,深可见骨。 松德惨叫一声:“啊——!” 裴元青人都转过身去了,闻声被吓得一个激灵,又一脸惊愕地转回来:“咋了?” 他们站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附近没有摊贩,也没有商铺,只有几户人家,但这些人家门都关着,也没人在院子里。 也就是说,这条街上目前为止,只有他们两个人。 裴元青看到自己不过是转个身的工夫,这人的手就开始流血,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先震惊还是先害怕。 由于大脑一片空白,裴元青完全依靠本能行事,在震惊和害怕中,选择了掏出巾帕递过去:“你要不先包一下?感觉伤口有点深呢。” 松德:“……” 松德警惕地后退一步,仿佛裴元青递出的不是什么汗巾,而是毒药:“不、不用了。” 裴元青蛮奇怪的:“我才转个身而已,这才……这一瞬息的工夫,你怎么突然伤成这样了?你干啥了?” 他也不是没有考虑过是不是有什么人藏在暗处,趁着他不注意,将把面前的男子给伤了。 可再一想,整座城中最奇怪的就是这帮杂耍艺人,除了他们大家都很正常。 最奇怪的人受伤了,那就是他们自己不知道干什么了。 这话说得松德差点被气吐血,他干啥了?他能干啥?怎么会有人把别人伤了以后还一脸无辜地问‘你怎么伤的’? 裴元青简直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裴元青看他血流不止,好像短短一会儿的工夫,脸色就已经开始发白,便又把帕子往前递了递:“真的不用吗?你这血有点多啊,拿着包一下吧。我也还算干净,这帕子虽不是新的,但我也每天都洗的。” 松德也感觉血液流逝的速度不对劲,最主要的是,他已经开始使用医疗道具了,血依旧没有止住。 不能再这么流下去了,必须得想办法止住血,可裴元青给的东西,他也不敢用啊! 松德还是拒绝:“不用!” 裴元青哦了一声,收回了巾帕。 他可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习惯,爱用不用,态度那么差凶谁呢?又不是他受伤流血。 眼看着这人就要站不住了,裴元青指了下医馆的方向:“往那儿走两条街就是医馆,你快去看看吧。我家里喊我吃饭,我先走了。” 指望他像对待师行舟一样把人给捡回家,那是不可能的。这些人来者不善,他能好心告诉对方医馆的位置,已经是仁心了。 裴元青后退了两步,然后转身,加快脚步往家里走。 松德当然也不会去医馆,医馆是桐城的医馆,副本里的一切都很危险,谁知道医馆看病是怎么看的。 他一边徒劳的使用治疗道具,一边往驿馆走。很幸运,他才刚走出去一条街,就碰到了其他玩家。 五人看到松德如此狼狈,惊讶,又不是太惊讶。一个人单枪匹马的去找裴元青,还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很不错了。 松德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张口就是求助:“救救我,我感觉我的血要流干了……” 何女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口,问:“你已经用过治疗道具了?” 松德点头:“用了,我把身上所有的治疗道具都用了,还是不管用。” 何女松开他:“那我也没办法了。” 松德使劲拽住何女的手:“你怎么会没办法?你不是第11名吗?你不是有很多道具吗?你就是不想救我对不对!” 何女皱起眉头,甩开他的手:“是你自己说的所有治疗道具都用过了,你的道具没有用,我的道具就会有用吗?这可是裴元青伤的,你混了多久的论坛了?难道不知道一切道具对裴元青都无效吗?” “还有,你在一个人单枪匹马去找裴元青之前没有做好可能会受伤的准备吗?我们这种主张裴元青不会主动杀人的都不敢一个人单独行动,你想也不想就过去,没有考虑过会有什么后果吗?” 松德的脸上一片惨白,也不知是因为失血过多,还是被指责的。 何女轻轻吐了一口气:“按照我的经验,在这个游戏里,毒药和解药往往在同一个地方。是裴元青伤的你,也只有裴元青的东西才能救你。他不愿意救你,我们谁也没办法,什么道具都没用。” 松德下意识反驳:“裴元青那种恶劣的性格怎么可能……” 等等!可能!在他受伤以后,裴元青把自己随身的手帕拿出来给他了! 对方至少问了他两遍,是他没有要! 松德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他给我了!他给我了!你们帮我去……” 然而,从他受伤到现在,已然过了有十五分钟,他的血一直在以流水一般的速度往出流,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难得。 他的情绪突然激动,加速了血液流通,话都还没说完,他就不受控制地失去了意识。 松德摔倒以后,何女丢了两个治疗道具过去,但可惜太迟了。 片刻后,何女站起来,摇了摇头:“不行了。” 夜白问:“他刚才说什么来着?‘他给我了’是什么意思?谁给他了?给什么了?” 陈美玉:“何女不是刚说完裴元青给的东西才能救他吗?然后他就突然很激动,说‘他给我了’,是不是说裴元青其实给了他救命道具啊?” 何女点头:“有可能。” 夜白突然也变得很激动:“裴元青伤了他,又给他救命道具,是不是说明其实我们一开始的推论没有错!裴元青真的不会主动伤人,甚至还有可能能好好沟通!” 何女沉默片刻,又点了下头:“有可能。” 裴元青一直走到家门口,抬手准备推门,才意识到自己手里还一直握着巾帕。 他将手帕塞回怀里,突然摸到自己的怀里好像多了样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一封信。 又是一封信? 裴元青拆开信封,信上的内容依旧是一句话,内容也和他之前摸到的神秘信件大差不差。 ——不要相信师行舟说的话,他在骗你!远离他,快跑!不信的话,你可以半夜起来看看。 喜欢的包被可以给我点个收藏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裴元青进家门的时候,裴姝已经回来了。 他不在,晚饭是师行舟做的。 他还因此遭到了裴姝的指责:“行舟哥哥眼盲,你怎么能让他做饭呢?” 如果是平时,裴元青肯定要叉着腰骂一句:“没良心的,他是你亲哥还是我是亲哥?” 可今天,第二封神秘信搞得他心神不宁,他笑了笑就算过去了。 裴姝见状,咦了一声,凑到裴元青跟前:“你今天怎么了?转性了?” 裴元青摇摇头:“没事,就是在外面逛得久了点,有点累。” 没事,就是感觉小命马上就要不保,也顾不上生气了。 裴姝冷哼一声,本来想嘲讽裴元青,谁让他把做饭的重担交给残疾人,累了吧?但看裴元青的脸色实在是有些白,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吃完饭,裴元青和师行舟一起进了卧房。 若是平时,晚上睡觉之前,他是一定会跟师行舟闲聊几句的。可今日,连续两封神秘信,实在是搞得他没心思说话。 而且持续不断地提醒,让他真是不得不怀疑师行舟有问题。 裴元青宽了衣,便一副困倦不堪的样子躺进了被窝。师行舟见他疲惫,也没非拉着他说话,去熄了烛火,也上了床。 方才又是吃饭又是说话,屋中吵闹,裴元青没觉得有什么。 现下,上了床,整个屋子静悄悄的,裴元青才意识到自己的心跳声好快,快得都能听到。 草,心兄,你的动静是不是有点太大了?你安静点啊!小心被发现!我要是凉了,你也得一起凉! 可惜心兄并没有听到他的心声,反而活动得越来越剧烈。 裴元青:“……” 裴元青翻了个身,算了,就这样吧,不如捋一捋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二封神秘信是在怀里发现的,今天一整天跟他有过肢体接触的只有一个人,就是那个穿着黑袍子的神秘人。 那不是杂耍艺人,也就是说,除了师行舟和杂耍艺人一行六人,还有第三股势力。 救命啊!他们桐城不过是一座边陲小城,跟个村子没什么区别,又小又穷的,怎么什么人都往这儿走? 一切都不寻常都是从那天晚上他砍完柴下山开始的,紧接着第二天,他就遇到了师行舟。 那么也可以说,这一切不对劲都是从师行舟来到桐城开始的。 所以师行舟到底是什么人?接近他有什么目的?或者应该说师行舟接近桐城到底有什么目的? 难道这座城蕴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有什么他们本地人不知道的资源? 信上提醒,他可以晚上起来看,那么就是说师行舟一定会在晚上有所动作。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很快就能知道了。 但是吧……裴元青握紧了被角,说起来容易,这大半夜的,明知道师行舟是个很危险的人物,但还是要跟出去看这个危险的人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这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一个不注意就被虎给咬死了啊! 裴元青正兀自纠结着,师行舟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阿青,你睡不着吗?” 裴元青后背一凉,整个人都僵住了,完全是依靠本能在回答:“啊?没有哇,你怎么这么问啊?” 师行舟:“你的心跳很快。” 裴元青:“……” 草?心跳声都能听到? 裴元青下意识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胸口,这……自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并不奇怪,别人也能听到吗? 师行舟又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他说着,似乎是要起来,打算过来看看情况,裴元青连忙道:“不不不是!是我今天看了个恐怖话本。方才吃饭的时候,咱们三个凑在一起说话,我也没觉得有什么。现下突然熄了烛火,我就忍不住想到那些神神鬼鬼的情节,就有点害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元青觉得这个理由没什么问题,但是可能他的表述有一点奇怪,一听就很紧张。 好在师行舟没有深究,也没有过来的意思,反而轻轻笑了一声。 裴元青也有点听不出来这笑里含着什么意思,但总归不像是恶意。 师行舟道:“睡吧,睡着了就不怕了。” 裴元青嗯了一声。 奇怪的是,师行舟的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他才刚说完睡着了就不怕了,裴元青竟然真的感觉眼皮发沉,阵阵睡意袭来。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裴元青可以肯定,上一瞬他还一点睡意都没有,还因为紧张害怕心跳过快,怎么可能一句话的工夫就突然困得要睁不开眼。 是师行舟? 他还有这本事? 这真的不是怪物吗?! 裴元青使劲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剧烈的疼痛让他清醒了不少,与此同时,血腥味在口中蔓延开来。 他怕那股困意再次袭来,特地用虎牙去磨方才被咬伤的地方,持续不断地疼痛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并且因为害怕到极致,人反而冷静了下来,裴元青的心跳速度渐渐恢复正常。 不知道过了多久,裴元青听到身后传来动静。 师行舟下了床,还出了门! 裴元青保持侧躺的姿势等了一会儿,接着缓缓睁开眼,轻手轻脚地下床,也跟着出了门。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先是一片浓雾。 这雾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竟是将整座城都笼罩在了其中,简直是……妖雾弥漫。 裴元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出去,总感觉很危险。 可奇怪的是,他只是感觉很危险,却不害怕。 就好像知道一个穷凶极恶的杀人犯并不会伤害他一样。 正犹豫着,突然有脚步声传来,就在不远处。 裴元青忽然想起来,哪天晚上来着,他被吵醒,好像就是听到外面有脚步声。 只是当时师行舟拦住了他,说那只是他的错觉。 所以,晚上真的有人在外面狂奔! 裴元青顺着声音一直走,走了没多远,就看到有几个人站在他家不远处的空地上。 那几个人……正是杂耍艺人! 若是没有记错的话,早上他好像也是在这个地方见到的他们。 晚上在街道上狂奔的是这群杂耍艺人?为何? 裴元青躲在树后,距离有点远,他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只能从他们时不时就要在原地徘徊一下的动作看出他们应该是挺着急的。 着急什么?他们这样子看上去很像遇到了危险,有一种在被追杀的过程中喘息片刻的感觉。 等等,追杀? 所以不是他们追杀师行舟,是师行舟追杀他们吗? 想到这里,裴元青探出头去,还真看到了师行舟! 只见身着缎面袍子的贵公子负手从浓雾中走出,而那几个杂耍艺人一看到他就连退几步。 师行舟悠然自得的模样和杂耍艺人们警惕小心的模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谁是猎手谁是猎物,一眼分明! 最主要的是,师行舟的眼上并没有蒙着白布,他看起来也不是需要人搀扶才能走直线的样子。 竟然连眼盲都是假的吗? 师行舟在与那几个杂耍艺人交谈,说了没几句话,就见浓雾中伸出一只巨大的触手。 那好像是乌贼的触手,虽然庞大,但速度却极快,直直冲着杂耍艺人中的一个去,便将那人捅了个对穿。 杂耍艺人们惊恐地四散开来,师行舟不过是低头理了理袖子,一派气定神闲。 裴元青伸手捂出了嘴,同时把探出去的脑袋收了回来。 这这这……这真他妈的是怪物啊!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但裴元青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 他得赶紧回去,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等明天早上天一亮他就带着小姝跑,头也不回的跑! 裴元青贴着墙,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回了家。 他其实有想过要不要现在就带着小姝跑,可外面都是浓雾,那浓雾中有怪物,怪物明显的是听命于师行舟的。现在跑,他的下场还有可能跟那几个杂耍艺人一样。 还是得装,只要装过今晚,明天天一亮就可以跑了。 裴元青宽了衣,重新躺回床上。 他怕心兄又出卖了自己,便强迫自己把刚才看到的东西抛到脑后,开始数羊。 一只、两只、三只……数到一百多只的时候,裴元青感觉自己的心跳渐渐平复了下来。 可下一瞬,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地变得僵硬,身上的汗毛也都竖了起来,脑海里好像有一道声音在不断尖叫呐喊:快跑!!! 所有动物都有感知危险的本能,裴元青现在的状态就是感受到了危险,不受控制的想要逃离。 他感觉到,有一双眼在注视着他。 裴元青能感受到自己的睫毛在颤抖,他一定被发现了! 可是……可是他有点不敢睁开眼。万一看到的是什么怪物呢?万一有一只乌贼足悬于上空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摸上了他的脸,冰冰凉凉的,触感很细腻。 不像是乌贼足,倒像是……人的指尖? 裴元青呼吸一滞,缓缓睁开眼。 上方没有可怕的巨型乌贼足,也没有浓雾,只有一双仿若承载着璀璨星河的漂亮眼眸。 是师行舟的眼睛。 对视片刻,裴元青猛地起身,抱着被子将自己缩到角落里。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立马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嗨,晚上好呀~” 师行舟:“……” 裴元青哈哈笑了两声:“那个,你……” 死嘴,快说呀!说点什么好话!万事好商量! “你……眼睛长得这么好看,干嘛蒙起来呢?” 师行舟缓慢地眨了下眼睛,有一种陈述的语气道:“你都看到了。” 裴元青想也没想就摇头:“没有!我一直在这里睡着,什么都没有看到!” 师行舟看着他,露出一个苦笑:“看来我又失败了。” 裴元青:“?” 什么失败?失败什么?虽然不知道对方在说什么,但是这个时候一定要说好话:“没有,没失败,你特别成功!” 师行舟抬起眼,好像希望的火苗被点亮:“真的吗?那你喜欢我吗?你还愿意同我成婚吗?” 裴元青:“???” 不是,等等?为什么要拐到成婚上去了? 话题跳跃得太快,饶是裴元青,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于是师行舟眼中的希望又灭了,他摇了下头,自嘲一笑:“你肯定不愿意了,你在怕我。你不喜欢我,你在怕我,你想逃避,你肯定不愿意了……” 裴元青伸出手:“等一下,不是,你先等一下!” 师行舟好像陷入了一种癫狂的状态,根本听不到裴元青的声音,只一脸懊悔地自言自语:“都怪我,都是我不好,明明这一次这么顺利,却还是被我给搞砸了。我真蠢,真的……” 裴元青只想说:咱们有事好商量,你别这样,我害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话题会拐到成婚上,但是成婚也不是不可以! 可惜师行舟根本听不到他说话。 自言自语了一会儿,师行舟突然抬起头,死死盯着裴元青,眼中带着一股令人惊悚的痴迷。 他上前一步,轻声道:“再来一次,这一回我肯定不会搞砸了!” “什、什么?” 然而,还没等裴元青搞清楚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外面的浓雾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进来。 周围的景物被吞噬了,桌子、门、衣柜统统消失不见。 最后消失的,是裴元青的意识。 彻底昏迷的前一瞬,裴元青看到师行舟朝他走来,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妈的,以后再也不在路边随便捡人了! * 裴元青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倒霉。 吃饭被饭噎着,睡觉把床睡塌,砍柴踩到毒虫,都是家常便饭。 但是今日,他对自己的倒霉程度有了新的认知。 黄昏时分,无人山岗,裴元青正往山下走,忽然一群人出现,团团围住了他。 那些人有男有女,身着奇装异服,头发五彩缤纷,不像人间客。 哈哈,他遇到山匪了! 重来亿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哪怕是天大的矛盾,一张笑脸也能将双方的怒气降低三成。 因此,看着一众凶神恶煞将自己团团围住的怪人,裴元青立马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抱歉各位,劳驾让一让,我要下山。” 说完,他也没看这些人有没有给他让路的意思,把头埋得低低的,看准几人中间的缝隙就往过钻——然后被挡了下来。 其中一个棕色卷发的女子道:“把道具都交出来!” 裴元青看着她,确定对方这句话是直视着自己的眼睛说的,好声好气地问道:“不好意思,鄙人见识短浅,敢问道具是什么?” 他见过劫财劫色的,道具是什么东西? 棕发女子冷笑一声,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了一把刀,直接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别给我装,我知道你是玩家,把道具都交出来!” 什么?道具都还没弄明白呢,怎么又多出来一个玩家? 明明大家说的都是官话,裴元青却感觉自己一个字都听不懂。 不过刀都架到脖子上了,对方显然也不是会好好听他说话的。 算了,不管了,先跪再说。 “好好好!有话好说!你别激动,也别冲动,我们有话好商量。”裴元青赔着笑脸:“那个什么,你要道具是吧?道具……可是这东西我没随身装在身上。” “不如这样,山脚下有个镇子,镇子上有家客栈,我目前在那歇脚。你先放我下山,然后我去把道具取来给你,你看怎么样?” 棕发女子露出了一个奇怪的表情:“什么道具还不能随身带着?谁的道具不是随身带着的?别给我耍花招,赶紧交出来!” 她有检测道具,她的检测道具是A级,最高级别的检测道具是S级。 虽然道具不是最顶尖的,但A级的道具除了裴元青那种顶级大Boss,其他人的身份都能检测出来。 众所周知,裴元青是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而道具又显示眼前的人并不是本副本的普通NPC,那这人肯定就是玩家了。 这可是桐城副本,没有道具的纯新人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既然是玩家,又不是纯新人,那身上肯定会有道具。 道具是消耗品,等级低的道具或许用处不大,但聊胜于无。 为了接下来的任务进行得顺利,他们需要扩充自己的道具空间。 于是,不少等级高的玩家都开始结盟,打劫落单玩家的道具。 这也是没办法,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没有人想在游戏里自相残杀。 可谁让桐城副本又改制了呢? 作为当初游戏的唯一途径,桐城副本不仅难度高,还变幻莫测,改制是常有的事。 这一回,副本改成了多人制。 所有想要参加桐城副本的玩家需要在副本开启前七天报名,开启后,已报名的玩家不可退出,未报名的玩家不可再进入。 最主要的是,这次副本结束后,要关闭半年才会再开。 之前再怎么改,也没有这么大刀阔斧,桐城副本向来都是玩家想报名就组了队来,不限时间,因此大家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会参与组队。 而这一次突然改成多人制,开启后要关闭半年,这就意味着,如果错过了这次参与副本的机会,接下来半年就必须在游戏里耗着。 游戏里的每一天都有可能遇到危险,说不定哪天就死了,与其接下来半年都要活在惶惶不安中,还不如赌一把,万一就出去了呢。 于是改制通知发布以后,除了没有足够经验的新人玩家以外,都参与了这次副本。 眼看着刀尖越来越近,裴元青缩起了脖子:“等等等一下!那个……对!道具,道具一般都在身上来着。你一下啊,我找找……”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道具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既然对方说了这个东西在他身上,那可能对方只是想要他随身装着的东西,只是因为各地的地方话不同,所以他听不懂。 裴元青非常顺从地把身上的东西都掏了出来,不过因为他比较穷,全身上下满打满算也就两个馒头一个饼,还有一个水囊。 裴元青把饼和馒头递过去,满面笑容:“这都是我自己做的,比外面卖得好,真的。外面卖的饼和馒头一凉就干了,我这个只要你不把它放在雪地里就都是软的,我们村里的人都爱吃我蒸的馒头!” 一众玩家看着笑嘻嘻的裴元青和他手上的干粮,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旁边一位赤/裸着两条胳膊的男子忍不住问:“我说,你这检测道具真没出问题吗?” 棕发女子不悦道:“我这可是A级道具。他肯定是在装傻!” 露胳膊男子道:“我怎么觉得他是真傻呢。” 裴元青:“……” 喂喂,当着他的面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啊? 算了,人家有刀,有刀的说了算。 棕发女子本来很笃定,可裴元青双手递出馒头的样子实在是……像她老家村口那个爱吃馒头的傻子,她也不敢确定了。 她狐疑地问:“这是去化桐山的路,你不是玩家,去化桐山干什么?” 裴元青眨了下眼睛:“我……去游玩。化桐山乃是第一仙山,这……世人崇尚修仙,我也不例外嘛。虽然我没什么修行的天赋,但去看看还是可以的。” 这是一个充满灵气的世界。 禽兽草木吸收了灵气,便会开智,化而为妖。 人吸收了灵气,便会开神智,以修仙术。 修仙术士是这片大陆上地位最高的,便是天潢贵胄见了术士也要礼让三分。 既然一草一木都有可能生出智慧化为妖,有自己的思想,那就难免会生出歹念,通过害人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 人们需要术士的庇护,术士的财富和地为自然也就水涨船高。 裴元青出生在一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落,他住的村子是个灵气十分贫瘠的地方,别说修仙的天赋了,他们村里就是读书都没几个能读明白的。 因此,裴元青第一次发现周围的花草树木竟然会听自己的指挥的时候,他都没往修仙这方面想。 后来,是村子里一个出去见过世面的姐姐告诉他,这叫天赋,他才明白,他有仙缘。 于是承载着全村的希望,裴元青踏上了仙途。 这世上大大小小的仙门世家数不胜数,但众多世家之首,无疑是化桐山。 化桐山上有一座仙府,名为桐城,化桐山中弟子就住在那里。 化桐山每三年举行一次招新大会,非常巧,裴元青刚发觉自己有修仙的天赋,便赶上化桐山招新。 他也没想自己出身平凡,能不能通过化桐山的试炼,只是知道这里招新便来了。 裴元青去化桐山是为入门拜师修行,眼前这些怪人也提到了化桐山,还说‘不是玩家没有道具为什么要去化桐山’,显然同他是一样的目的。 这下他就知道为什么对方说道具他会听不懂了。这些人看着怪模怪样,估摸着早已入了仙途,成了修仙术士。 估计是觉得自己的门派没有前途,想突破自己,才会在这个时候也前往化桐山。 这些人打劫他,想来是把他也当成了有修行经验的人,以为他身上有什么有助于修行的东西,也就是道具,想从他这里捞到些好处。 可惜,他是个毫无经验的新人,压根听不懂他们说的道具是什么意思。 听到裴元青的回答,几人的表情更加怪异。 “去化桐山……游玩?”棕发女子奇怪道:“那也就是说,你不是玩家,而是NPC了?可……我的道具不可能出错啊。” 就在这时,旁边一个梳着蓝色短发的男子道:“他在说谎。” 所有人都向他看去,包括裴元青。 裴元青心里大叫一声不好,这是何方高人?怎么连他撒谎都能看出来?! 棕发女子有些不确定:“是吗?你怎么看出来的?” 蓝色短发男子微微一笑:“微表情,小动作,太明显了。我进游戏以前可是在缅甸当顾问的,那些经过专业训练的缉毒警察撒谎都逃过我的眼睛,别说他了。” 这些玩家是临时走到一起的,互相之间并不熟悉,不过他们凑在一起也有三天了,这个人确实有本事,他们也都知道。 于是一众玩家的视线又回到了裴元青身上。 裴元青:“……” 裴元青露出了一个比刚才还要灿烂的笑容:“我要是说,我真的不知道你们说的玩家道具是什么,你们信吗?” 棕发女子冷笑一声:“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愿意交出来道具,那就把你的命留下!” 说着,她手上蓄力,直直将刀刺向眼前的人。 然而,还没等刀尖碰到裴元青,棕发女子就感觉自己的手被什么东西给拉住了。 她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根藤曼! 哪来的藤蔓? 树!是树上的!这周围都是植物! 不光是藤蔓,周围的花花草草都像是生出了自己的智慧一般,不约而同向一众玩家袭去。 生死关头,大家也顾不上道具珍贵不珍贵,把所有能用的保命道具一股脑丢出来。 可惜,没等他们把道具都拿出来,就被数不清的花草树木穿透了身体。 无人的山岗上又恢复了寂静,只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记录下了方才发生的一切。 裴元青茫然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茫然地自言自语:“我……这么有天赋的吗?” 感觉都没什么人看,心里有点破防,断更了好多天,现在已经重新做人了,接下来努力保持日更,感谢还在支持的姐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堆尸体,虽然裴元青完全没有让他们死的打算,但从死亡方式来看,这些人确实是被他杀起的 毕竟他的天赋就是控制花草树木。 裴元青也不知道这些人属于哪门哪派,万一大有来头,到时候找他的寻仇怎么办? 他四处看了看,附近不像是有人的样子,便加快脚步,赶紧下了山。 这是一座不知名的荒山,山下有个小镇,名为秦水镇。 秦水镇是化桐山附近唯一的镇子,不过说是附近,其实此地距离化桐山还有一百多里。 也就是说,从这里离开之后,还要徒步走一百多里才能到化桐山。 这是化桐山试炼的第一关,耐心。 化桐山三年一度的招新开始了,秦水镇上也热闹得很。 本地人家家户户都出来摆摊子做生意,不少家里有空房间的,还把房子收拾出来供人歇脚,毕竟客栈供不应求。 裴元青来得晚,他来的时候客栈早就没了空房,不过他也料到了这个情况,没有多失落,打算去附近的山洞凑合一下。 他们乡下长大的孩子是这样的,只要能遮风挡雨,到处都是家。 只是没想到,他人还没走出客栈呢,店小二就突然追出来,告诉他有一间上房空了出来,并且由于房间里的床出了点问题,其他客人都不愿意住,如果他愿意的话,只需要付普通房间的价钱就好。 裴元青就这样以最便宜的价格睡到了最好的房间。 裴元青一向运气差,没想到此等好事还能降临到他身上,还以为运势从此扭转。 结果高兴了还不到一天,他去附近的荒山上采果子,就碰上了方才那件倒霉事。 果然,裴元青心想:他还是那个倒霉的他,好不了一点。 回到客房,裴元青平复了一下心情,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得主动出击。 他要出去旁敲侧击的打听一下有没有哪个门派失踪了弟子,如果有的话,他决定先一步踏上去往化桐山的路。 是的,他的主动出击就是——如果有危险的话,他要先跑路。 秦水镇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去化桐山修仙术士。 化桐山盛名在外,来这里拜师的大多都是世家子弟,很少有像裴元青这样毫无根基的新人。 裴元青没有跟权贵打交道的经验,不知道该如何主动接近这些人,好在镇子上的人足够多,他就是随便找个角落待着,都能偷听到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不知为何,修仙术士都喜欢称自己为玩家。 条件有限,裴元青以前只在书上看到过修仙相关的记载,书上都称修仙之人为术士。 他以为书上这么写,平时生活中大家也会这么叫,原来术士只是书面用语。 裴元青暗暗记下,他以后也要称自己为玩家。 还比如,修仙之人自发形成了大大小小的门派世家,百家之首是化桐山。 禽兽草木化成的妖也抱团取暖,不过妖不像人一样,东一个门派西一个世家的,彼此之间还存在着微妙的竞争关系。 妖族之中以实力取胜,实力最强的那个就是公认的百妖之首。 玩家们都说,那个百妖之首叫裴元青。 裴元青:“……” 你等会儿?叫什么玩意儿? 众人讨论百妖之首时,裴元青正缩在一个角落里面吃面条。 听到隔壁桌那位胳膊快赶上他腰粗的大汉拍桌而起,说‘那个百妖之首肯定就是裴元青了!’的时候,裴元青惊得嗦进嘴里的面条差点从鼻子喷出来。 裴元青简直想大声反驳:“我不是!我没有!不要诬蔑我!”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他忍住了。 隔壁桌那位大汉动静不小,引得其他桌的客人也一起参与进来讨论。 “我也觉得!那个百妖之首肯定就是裴元青!” “不一定吧,从进副本开始,全部的信息都指向妖王,也太明显了。我倒觉得,那可能是迷惑我们的陷阱。” “妖王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据说性格恶劣喜怒无常,不管是人还是妖,都敬他畏他,倒确实很符合论坛对于裴元青的描述。” 裴元青:“……” 裴元青默默夹起一大口面条塞进嘴里,心想:我明白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妖界也有一个叫裴元青的妖,并且性格恶劣、喜怒无常、行踪不定、可怕至极。 嗯,一定是这样。 隔壁桌的玩家们还在讨论: “妖王不光是设定和描述符合裴元青,重点是,刚进副本的时候任务描述就说了,化桐山招新试炼第一名可以去接近妖王,这不明摆着是在筛选接近大Boss的玩家吗?” “对,而且你们没有看论坛吗?那个排行第六的秋天大佬把花积分买的高级信息公开了。游戏任务提示:化桐山试炼是接近裴元青的唯一渠道。” “我看了我看了!这么一分析确实是啊!化桐山试炼第一能接近妖王,化桐山试炼又是接近裴元青的唯一渠道,那妖王不是裴元青还能是谁?” 裴元青吃完了最后一口面条,接着又把碗里的汤咕嘟咕嘟都喝了个干净。 嗯,这描述越听越魔幻,肯定是同名同姓,跟他没关系。 裴元青擦了擦嘴,正准备起身离开,就听到隔壁的人又说: “那试炼第一才能去接近裴元青,我们这么多玩家都去参加化桐山招新,岂不是要我们自相残杀?” 这话一出,不知道是不是裴元青的错觉,好像整个店里都安静了。 裴元青刚起了半个身子,见状,他又重新坐了回去。 感觉接下来要说到重要的东西了,他得听听。最主要的是,现在出去有点惹眼。 “嗐,别说是桐城副本了,你随随便便被拉进一个副本里,难道不需要跟其他玩家自相残杀吗?” “是啊,再说了,咱们在现实生活中哪个不是舔着刀口讨生活的,还怕跟人自相残杀吗?” “那是你,别把我们带进去,我们虽然做着游走在法律边缘的活计,但那是生活所迫,我们可比那些坐在办公楼里的衣冠禽兽讲义气,从来不跟兄弟自相残杀!” “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你也说了,你从来不跟你兄弟自相残杀,谁跟你是兄弟?” “你!” “行了各位,都少说两句吧!不管游戏外是不是兄弟,在这里,我们共同的敌人是这个该死的游戏!试炼还没开始呢,咱们先互相杠上了,这不是遂了游戏的愿吗?” 劝和的人说得多少有点道理,抬杠的两桌人渐渐熄了火。 “而且我说,你们是不是有点太乐观了?排行榜前十的大佬们也都参与了这次副本,咱们这些一两百名、两三百名的,能不被人家追着砍就不错了。还自相残杀,咱们有相互的机会吗?” 这话更是直戳人的肺管子,刚才还激昂的人们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是啊,都说第十名就是分水岭,哪有什么自相残杀,我们只有挨打的份儿!” “也没必要那么妄自菲薄,我们人多势众,未必就打不过前十。” “这不叫妄自菲薄,这叫有自知之明。从我进游戏到现在,眼睁睁看着那么多批玩家闯桐城副本,全都死在了副本里。只有一个例外,排在第六的秋天。” “他虽然没能登出游戏,但却是唯一一个从桐城副本里活着出来的人。他也仅仅只是排在第六而已。” 大家再次陷入了沉默。 裴元青不太懂排行榜是什么,不过这个词还挺好理解的,再联系上下文,好像就是修仙术士有一个默认的排名,排在越靠前的人就越厉害,尤其是前十。 而这一次化桐山试炼,排在前十的英雄豪杰也来了。 大家看起来都很紧张的样子,裴元青这个新的不能再新的新人反而没什么感觉。 化桐山是天下第一仙山,桐城是天下第一仙府,天下第一的门派他进不去不是很正常吗? 反正自己孑然一身,没有人给他压力,进不去这里,换个门派就好了。 裴元青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角落里,吃完面,又悄无声息地离开。 这顿饭吃得收获满满,最主要的是,没有哪个门派讨论自己家的弟子失踪了,麻烦暂时应该找不到他头上。 在秦水镇歇了几天,化桐山试炼的日子越来越近,术士……不对,应该叫玩家们陆续踏上了去往化桐山的路。 裴元青也跟着大部队一起行动,前往化桐山。 这一路上,裴元青见到的玩家大多都是结伴而行,最小的团体也有四个人。 只有他,落单而行。 而且不知是不是他一个人的缘故,他总觉得周围的人都在看他。 一百里的路程一天走不完,裴元青第一天刚出镇子的时候还把背挺得很直,等到第二天,他就把自己缩成了一个乌龟,头埋得低低的,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一个落单的清瘦男人就是更容易受到关注。眼看着就要到化桐山脚下,他又被人围住了。 裴元青:“……” 看着眼前七八个凶神恶煞的玩家,裴元青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不好意思,诸位……有什么事吗?” 还是那句话:“把道具都交出来!” 裴元青:“……” 等一下,他有点想问问,这些人都只会说这一句话吗? 不过这回还没等裴元青说话,周围先发生了变故。 化桐山的方向突然起了大雾,原本清晰明朗的大山不见了,被浓雾包裹得严严实实。 周围的树林发生了变化,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小镇。与秦水镇不同,这个小镇看起来没什么生机,死气沉沉的。 与此同时,撞钟声响起,一道厚重的声音从天空中砸下来—— 「试炼正式开始,请全体玩家做好准备。」 顶级Boss重回新手村(bushi) 大家可以猜猜妖王是谁[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镇子上很空,没有什么人,街道两旁的商铺也都紧闭着。 偶尔有一两个路过的人,也都是步履匆匆、神色紧张。 化桐山招新,说是全天下的修仙术士都来参加试炼也不夸张,可想而知有多少人。 反正从裴元青踏上往化桐山的路开始,就感觉前后左右都是人,一眼望过去,人山人海,简直都望不见尽头。 一个不大的镇子上突然出现这么多人,竟也没人探出头来看,偶然路过的人也没有侧目好奇的,实在是不正常。 好好的走在路上,周围的景物突然发生变化,还是这么诡异的变化,裴元青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紧张。 但,他看了一下周围的人…… 在那句试炼开始砸下来后,每一个人都如临大敌,表现得像刀被架到脖子上一样,仿佛大家都变成了砧板上的鱼,马上就要被剁成馅了。 “副本不是早就开始了吗?怎么又开始,副本套副本?” “现在才是正式的开始,你们没觉得我们刚进来的时候太轻松了吗?” “这么多人的副本,我还是第一次参加……” “试炼开始了,然后呢?怎么没有提示?是要我们还原真相?还是存活多少天?不会让我们自由发挥吧?” “我看这个游戏是嫌一个副本一个副本杀我们太慢,把我们聚在这里,将我们一网打尽!” “我们还能活着出去吗?” 当你紧张的时候,如果有人表现得比你更紧张更害怕,那你大概就会平静下来了。 裴元青现在就是这种情况。 本来他还有点不知所措,这一看周围的人都像下一瞬就活不成了一样,他反而不紧张了,甚至还生出了几分怀疑:不就是一个试炼吗?大不了不入化桐山,拜别的门派不就行了,至于吗? 不过,这种时候,若是表现得太异常,很容易成为他人关注的焦点。 本来他一个人行动就够显眼了,若是言行举止再与众不同,裴元青怕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于是,他也学着周围人的样子,一会儿唉声叹气,一会儿面露惊恐,一会儿皱眉沉思。 总而言之,别人怎么表现,他就怎么表现。甚至还因为他的叹气声太大,引得旁边一个短发女子看过来。 短发女子:“?” 裴元青看了她一眼,摇着头道:“唉!这下可怎么活呀!” 短发女子:“……” 短发女子嘴角抽了抽:“你倒也不用这么悲观。” 一群人哭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倒不是主动停的,是因为情况有了些变化,他们不得不停下。 不远处,一队举白幡、撒纸钱、抬棺椁的人朝他们走了过来。 就是有人别人出殡了。 小镇上死气沉沉,来往路过的人都紧张兮兮,好不容易有人出现,还是一支丧葬队,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裴元青……裴元青还没来得及害怕呢,定睛一看,怎么队伍打头的那个丫头那么眼熟? 这不是他妹裴姝吗?! 等一下,他们村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裴元青惊讶了一会儿,想起来这是在化桐山试炼,周围的人比刚才还苦大仇深,他也连忙换上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但是真的苦不了一点啊,尤其是随着队伍越来越近,他看到一整支丧葬队都是他们村的人,这感觉实在是…… 玩家们自觉让开了一条路,供丧葬队通过。 众人警惕地看着丧葬队,丧葬队的人也在警惕地看玩家。 队伍打头的少女穿着麻衣,一张俏生生的脸面无表情,目光扫到谁,谁就往后退一步。 当然,除了裴元青。 在对上裴元青疑惑的目光时,裴姝轻轻眨了下左眼。 裴元青:“……” 好,确定了,真是他妹! 裴姝没有过来打招呼的意思,裴元青就也先压下心中的疑惑,当不认识她。 队伍走到某个位置,突然停了下来,裴姝定定站了一会儿,转过头,看向了某个玩家。 那是个长得很壮实的男人,两条胳膊上满是刺青。裴元青对这人有印象,他叫包远,排名四十六。 包远吞了下口水,下意识往人群中藏了藏。 裴姝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咧嘴一笑:“你喜欢吃苹果吗?” 包远闻言,脸色一白,整个人都绷紧了。 裴姝朝他走了一步,又问了一遍:“你喜欢吃苹果吗?” 包远吞了下口水,摇头:“不、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要吃我的苹果?” 包远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他身边的人也不知不觉远离了他。 眼看着裴姝越来越近,包远实在是害怕,竟然直直跪了下去:“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苹果树是你的!我就是走在山林里感觉太饿了,真的太饿了,饿得实在是受不了,我就摘了一个苹果……我就只摘了一个!真的!” 裴姝仰起头,眨着黑漆漆的眼睛冲他笑:“不知道是谁的苹果,就可以不问自取了吗?可真是个坏习惯啊!” 包远冲裴姝磕头:“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然而,他话都还没说完,这个人便原地消失了。 裴元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看着周围人惶惶不安、仿佛消失的是自己一般的模样,他反应过来了。 这个人是被淘汰了! 试炼才刚刚开始,竟然就出局了,也太惨了吧!招新大会三年才办一次啊!这下又得等着下一届招新了。 接着裴姝又沉着脸环视了一圈,虽然看着吓人,但到底没再说什么。 裴元青听到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 “这个包远就是因为盗窃进的游戏吧?又因为偷摘苹果被淘汰,还真是……命运弄人啊!” “可他不是因为被工地拖欠工资,家里老母亲又等着钱治病才去偷东西吗?” “是啊,我跟这个包远一起下过副本,是个可怜人。他偷东西也没偷穷人家的救命钱,他妈有了钱看病他还去自首了呢。” “都说这游戏是惩罚,你去惩罚那些穷凶极恶的,罚我们干什么?” “谁说不是呢!之前一起下副本的还有一个人,就是说了两句别人的坏话,还是跟朋友私下说的,竟然也被拉进来了。唉,谁能一辈子不犯错?谁能一辈子真善美?” 他们说的话裴元青还是有部分词听不懂,不过大体上还是能明白的。 因为私下说了两句别人的坏话就要被惩罚,这……不能说完全错,但是否有些太过于严苛?毕竟就像那个人说的,没有人能一辈子不犯错。 以及,最主要的一点,游戏是什么?不是在试炼吗?为什么突然提到游戏? 裴姝回到了丧葬队最前方,棺材被抬了起来,敲锣打鼓的也重新把手上的家伙架了起来。 就在这时,有个人大着胆子上前一步,问:“敢问……棺中躺的是何人?” 裴姝闻言,盯着他看,同时咯咯笑出声,清脆的少女声在空荡的镇子上显得诡异至极:“里面躺着的,是我哥哥。” 裴元青:“……” 裴元青的思绪被打断,等一下,你说躺着谁? 那人又问:“你看着这么年轻,想必令兄也正值青年。怎么年纪轻轻就……” 这话也不知道哪里说错了,裴姝刚才还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突然就不笑了。 不止是她,整个丧葬队的人都是,突然就冷下了脸。 方才裴姝咯咯咯地笑,众人觉得少女的笑声在满是纸钱飞舞的无人小镇中有些可怕。 现在她不笑了,所有人都不笑了,死死盯着一众玩家,大家又开始怀念她的笑声。 要不你还是笑吧。 裴元青倒是不怕,实在是这一队人都太熟悉,前几天晚上还一起吃馒头呢。 但他是真的挺好奇的,那棺材里所谓的‘哥哥’到底是怎么死的。 问话的那人解释道:“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闻哀讯,为令兄的逝去感到惋惜罢了。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裴姝闻言,表情略有松动,不再像刚才一样阴沉,但也没有笑。 她回头看了一眼棺材,面无表情道:“不小心中了诅咒,就死了。死得……很惨呐。” 裴元青:“……” 死就死,诅咒就诅咒,能不加那句很惨吗? 裴姝的这句话也不知触发了什么机关,裴元青注意到,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身体微怔,脸色一下变得惨白。 主动向裴姝问话的那人已经算是胆子非常大的了,表情也不可避免地僵硬了一下。 丧葬队重新启程,扬长而去,只剩下一众玩家在原地茫然。 裴元青听他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核心内容就一句话—— “终于来了,这次的任务,查清镇子受诅咒的真相。” 裴元青还没从化桐山试炼中出现自家邻居的惊讶中走出来,周围人的讨论又让他陷入第二重震惊。 不是,他怎么没看到什么任务?难不成还看人下菜碟,他毫无根基背景,任务都不给他展示吗?!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人实在是太多了,周围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信息太混杂,裴元青听了半天,也没到什么特别有用的,干脆找个角落坐下来休息。 倒是也感谢试炼正式开始,这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任务上,没人关注他这个落单的人了。 裴元青从村里出来,来到化桐山,应该是七八月份,天气最热的时候。 可进入这个诡异的镇子后,天气却明显转凉,他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季节,还挺宜人。 裴元青坐了一会儿,喝了口水,周围突然安静下来,没人说话了。 他仰起头,只见方才还晴空万里,不过喝个水的工夫,天边只剩残阳如血。 天黑了。 “这天,黑得也太快了吧……”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再次激起了讨论。 是啊,天黑得也太快了吧。方才日头挂在东边,怎么说几句话的工夫,都到了黄昏了? 夜是否也会像白日一样快?还是说,一日十二时辰不变,只是白昼缩短了,剩下的时辰都匀给了黑夜? 裴元青站了起来,指向丧葬队离开的方向:“那是什么?” 众人闻言,顺着他的指尖看去,方才道路的尽头还是一片树林,现在再看,那里竟然变成了一间巨大且华丽的酒肆。 街道两旁家家户户都点起了灯,白天步履匆匆神色紧张的人们这会儿倒是不怕了,纷纷探出头来,对着那间酒坊露出向往的神色。 只不过有的人向往过后会恍然回神,连忙缩回家里。有的人则是忍不住诱惑,朝着酒坊走去。 不用多说,天色一暗,道路尽头就莫名其妙出现这么一座华丽的酒肆,肯定有问题,明摆着有问题的地方大家也都不想进去。 然而,这可是试炼,怎么容得玩家们自由选择?不过瞬间,周围遍起了浓雾,并向镇子蔓延。 众人立马四散开来,尖叫着朝着没有雾的地方躲,可惜雾气蔓延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不少人都没能躲过去。而被雾追上的人……再也没有跑出来。 雾从四面八方而来,只有一个地方没有被覆盖,就是正前方那座堪比宫殿的酒肆。 也就是说,只有正前方那间酒坊才是暂时的安身之所。 短暂的安全也是安全,众人顾不上三七二十一,立马跑向道路尽头的酒肆。 突然起雾是挺吓人的,但比起浓雾,让裴元青更害怕的是人。 等一下啊诸位!你们怎么突然就开始叫、开始跑?只是起雾了,不是有人在拿刀追着你们砍啊! 就算没能成功躲过雾气就是被淘汰,那也只是淘汰而已,不至于这样吧! 大家的功利心都这么重的吗?! 周围实在是太乱了,裴元青不得不跟着众人一起跑,不然就会被踩成肉饼。 跑到一半,前方一个少年突然摔倒,他的脚似乎崴到了,挣扎着有些站不起来。 周围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甚至还有人直接从他身上踩过去。 裴元青注意到了这个人,有些犹豫要不要过去扶一把。 扶吧,他怕情况如此杂乱,过去可能不仅会帮不上忙,反而自己也在推搡之中摔倒。 可不扶,那少年看着也就十五六岁,年纪还这么轻,而且他被踩了好几脚,真不管,怕是要被踩死了。 眼看着雾越来越近,少年也被七踩八踩得身上留下了一堆印子,裴元青一咬牙,脚步一顿,回身将那少年扶了起来。 算了,不管了,人命关天! 只是这一扶,两人都被雾给追上了。 这雾确实神奇,被雾气包裹的瞬间,宛如进入了水中。 周围的声音变得模糊,仿佛有什么东西堵住了耳朵。所见的场景也变得模糊、扭曲,如同在水中视物一般。 这应该就算被淘汰了吧?算了,淘汰就淘汰吧,三年后再来就是了,或者等着出去之后去别的门派拜师试试。 最起码,他和他救的人都平安无事。 裴元青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少年身上,还好,这人只是身上有点脏了,脚歪成了一个不太正常的角度,不至于伤及性命。 裴元青蹲下去:“你没事吧?” 少年脸色惨白,摇了摇头:“没、没事,谢谢。” 裴元青伸手去扶他:“还能走吗?咱俩估计被淘汰了,等着被送出试炼场吧。” 少年没有说话,而是扭头看向雾气深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裴元青:“?” 裴元青也扭头看过去,隐隐约约似乎听到了脚步声,是来接他们出去的人吗? 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少年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边叫唤着‘别杀我’一边往后躲,让本就受伤的脚雪上加霜。 裴元青也忍不住跟着紧张起来,这来的到底是什么人?不是来接他们出试炼场的吗? 浓雾中,一个身影不断靠近,看着不像是人。 裴元青吞了下口水,然后就看到了……一只猫。 裴元青:“……” 裴元青一口气卡在那里,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我真服了。 旁边那位仁兄喊成那个德行,他以为是什么妖魔鬼怪来了,敢情就是一只略大一点的猫。 裴元青弯下腰,对着这只拥有白手套和白围脖的黄色小狸奴伸出了手:“咪咪~” 那只猫也很乖,喵了一声,绕着裴元青走了一圈,便开始拿头蹭裴元青的手。 裴元青直接蹲下开始撸猫:“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你是化桐山的猫吗?来接我们出去?” “喵——”橘猫不语,只是一味的喵喵叫,并拿头蹭裴元青的手。 裴元青笑了,摸猫头的力道大了点,边摸着还边回头去跟那少年说话:“你别怕,你看,是只……” 一转头,他就对上了对方充满惊恐的眼睛,半天才把后半句话说完:“猫而已。” 四目相对,两人就这么静静对望着。裴元青眨了眨眼,那少年也眨了下眼。 裴元青率先打破沉默:“那个,你看,是只猫,挺可爱的,不用怕。” 少年看了看裴元青,又看了看他身后那比楼还高、体型占据了整个街道、头上长着龙角、面上覆着青色鬼面的怪物,露出了疑惑而又震惊的表情:“你管这叫……可爱?” 裴元青回头看了看打滚的橘猫,忍不住露出笑容:“这不可爱吗?毛茸茸的。” 巨型怪物冲着冲着少年呲了下牙。 少年:“……” 少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可爱,可爱。” 裴元青一手撸猫,同时打量着四周:“而且,虽然雾气浓,但是我瞧着周围,还是在这镇子当中,我们竟然没有被淘汰。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没有淘汰总归是好事,不用再等三年了。” “走吧,我看这雾一直在把人往那座跟宫殿一样大的酒坊赶,我们也过去吧。你还能走吗?我扶你。” 橘猫一直在裴元青身边打转,少年看了一眼那只怪物,婉拒了他的好意:“不不,谢谢,不用了,我能走。” 少年站起来得很费劲,而且他的脚伤得比较重,起身的功夫好像要有血渗出来。 裴元青抬了下手:“你……还好吗?可以吗?” 少年本来还因为疼起身起得慢腾腾的,裴元青朝他伸手,连带着那怪物也凑近,他立马就感觉腿脚利索多了,一下就站了起来:“没事没事,我可以,我非常可以!” 裴元青:“……” 裴元青:“行吧,可以就走吧。” 雾一直蔓延到酒坊门口才停下,那些顺利躲到酒坊里的玩家逃过了雾的吞噬,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这雾来得也太突然了,刚才至少一半的人都死了吧?” “说少了,至少死了三分之二。” “我就知道,桐城副本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这次副本大部分老玩家都进来了吧?死了这么多,这游戏还能运营下去吗? “真的不是游戏负荷过重往出清人吗?” “被雾吞了的人还有没有活着的可能了?我弟弟,我弟弟刚才摔到了被吞进去了,他好像被人扶起来了,应该还是能活着的吧?” 说话的是个青年,看着三十左右,带着一副眼镜,长得儒雅斯文,神情焦急。 周围人听到他的话,嗤笑一声:“想什么呢?被雾吞了就是死了,跟人去不去扶他有什么关系?” “你之前难道没有下过副本吗?别的副本这种情况都不可能活着,更别说桐城副本了。” “就是,你也别想了,进了副本哪还有什么哥哥弟弟的,能自己活着就不错了。” “还是赶紧看看这酒坊里什么情况吧,别这里头也想要咱们的命。” 众人的话让男人感到绝望,然而,就在这时,脚步声从雾气中传来。 青年的听觉敏锐,一下就注意到了声音,立马看过去:“有人!” 众人也朝着雾气看去,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两道身影也在雾中越来越明显。 玩家们警惕地拿起道具武器,屏住呼吸,静静等着雾中的人走出来。 先踏出浓雾的是裴元青,紧接着是脚腕扭断的少年,最后……那只猫停留在了浓雾中,只冒了个头出来。不过一个长着龙角戴着青鬼面具的巨兽脑袋,也够让人害怕的了。 青年一眼就认出了弟弟,惊喜地喊:“小沅?!你真的还活着!” 他说着就要上前去,却被身边的人一把拉住:“你干什么?你不要命了!你知道那是谁吗?” 青年焦急道:“他是我弟弟啊!” 身边的人死死拉着他:“你怎么确定那就是你弟弟,不是什么别的怪物变的?所有被雾气吞没的人都死了,怎么就你弟弟和……和这个人没死?你没看到他们身后跟着的……东西吗?你觉得他们是人吗?” “死?”裴元青一脸茫然,“谁死了?大家只是被淘汰了吧,没人死啊。” 众人:“?” 这人是谁?新手吗?在胡言乱语什么?被游戏淘汰可不就是死了吗? 所有人都警惕地盯着裴元青,搞得裴元青也也有些不自在。 他想了一下,毛茸茸向来能够拉近人们之间的距离,于是侧身把身后的可爱橘猫露了出来,笑着介绍:“我身后的是只小猫,不是什么东西。你们看,多可爱呀。” 众人:“……?” 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这玩意儿可爱?可爱在哪儿?不会是可爱在一口就能把我们给吃了吧! 见众人神色更加警觉,武器握得更高,裴元青也懵了。 不是,这可是橘猫诶!毛茸茸啊!这都不感兴趣吗? 两方僵持之际,酒坊中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都聚在门口干什么,不进来喝一杯吗?” 裴元青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啊。 他来了他来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酒肆中央有个舞台,穿着异域服饰的歌舞姬在上面翩翩起舞。 舞台后方是通向二楼的楼梯,众人循声看去,只见楼梯上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子。 那人身着象牙白色缎面交领袍,其上绣着暗纹,腰间束着一条琥珀色镶红宝石腰带。墨发半束,以一根玉簪固定。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着和蔼可亲,甚至还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可他人出现在这里,与此地形成反差,反而更像鬼魅。 所有人都在仰头看着男子,裴元青也不例外。不过与其他人的惊慌失措不同,裴元青并没有对这个人产生什么恐惧的感觉,只觉得这人……眼睛长得真好看啊。 男子的目光淡淡扫过在场的人,看到裴元青时,似乎多停顿了一瞬。 他施施然走下楼梯,歌舞姬自觉停下动作,给他让路。 众人警惕地看着男子,这幅模样引得对方发笑:“诸位站在门口做什么?不进来喝一杯吗?” 进去?还喝一杯?是嫌命太长了吗? 玩家们纷纷摇头,还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负手而立,见状,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既然不喝酒,那就请离开吧。我这酒坊打开门是做生意的,你们不喝酒,就别挡着门,耽误我的生意。” 玩家们往后看了看,浓雾逼得更近了,简直是除了酒坊以外别无选择。 沾到雾就是死,因此也没有一个人挪地方,依旧定定在原地站着。 裴元青问:“这位公子,敢问,这镇子除了你这间酒坊,还有哪里能落脚吗?” 男子的视线立马锁到了裴元青身上,速度快得甚至让裴元青有一种错觉,这人好像很早就想往自己这里看了,只是碍于没有个合适的理由,一直忍着。 现在他说话了,这人看过来的举动完全合理,便立马将目光投了过来。 裴元青忍不住想:应该是我想多了吧,人家能出现在化桐山试炼中,肯定是号大人物,想看我干嘛?不过我这么英俊可爱,想看我倒也正常? 男子盯着裴元青看了一会儿,忽而轻笑:“雾气虽浓,倒也不至于迷人眼。哪里可以歇脚……公子向后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众人闻声向后看去,只见两旁的街道不知何时点起了灯。 只是寻常灯火都是烛火照明,会发出黄澄澄的光,此时街道两旁的光却是绿色,宛如幽幽鬼火。 浓雾中绿色灯火影影绰绰,仿佛来到了阴曹地府。 众玩家:“……” 这他妈还不如进酒坊! 裴元青回头看了一眼,随后认真道:“好像还是你这个酒坊更好一点。” 男子又是一声轻笑,侧开身子:“那不如进来喝一杯?” 裴元青瞧了瞧周围的人,他本来是想问问大家的意见,看又不要进来,结果一转头,他就又对上了众人震惊的目光。 裴元青:“……” 不是,各位,你们怎么又这副表情?我又又又说错什么了吗? 裴元青方才救的那位少年名叫刘沅,他哥哥叫刘封。刘封也是闯过好几个副本的老玩家了,对怪物有一定的判断力。 比如怪物模仿人,只能模仿人的外形,无法读取人的记忆,只需要问刘沅一些只有他们兄弟俩才知道的事情,就能判断刘沅到底是不是怪物变的。 刚才刘封已经验证过,面前的刘沅就是他的弟弟。 既然刘沅没有问题,那么救刘沅出来的裴元青自然也没有问题了。 再结合裴元青将雾中青面獠牙的巨型怪兽称作小猫,刘封推测,这可能是哪个比较低调的排行榜前十的大佬。 裴元青挠了挠头,问:“你们别光看我呀,咱们到底要不要进去?我感觉跟街上那些店铺比起来,好像是这个酒坊更安全。咳!你们觉得呢?” 没有人说话,只是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更大了,就连裴元青身边那位眼睛一直眯成一条缝的胖公子都能看到眼睛,以至于裴元青都有点惊讶,脱口而出:“原来你的眼睛能睁开啊!” 胖公子:“……” 裴元青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等一下,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们到底要不要进去?” 他顿了下,摆了摆手:“算了,我觉得这里面更好一点,我我我……我先进来吧。” 被所有人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和进入一个充满危机的酒肆,裴元青还是选择进入酒肆。 进入酒肆最坏的结局无非就是试炼被淘汰,但一直被盯着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见裴元青进来,男子嘴角的弧度扩大,对着他比了个‘请’的姿势,将人带到了舞台左侧第一个位置。 歌姬舞姬继续起舞,还有侍女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将菜肴美酒摆到了裴元青跟前。 酒肆准备的饭菜色香味俱全,几碟小菜都是裴元青爱吃的。酒是藕粉色,闻着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让人闻之欲动。 裴元青本来只是觉得酒肆比外面更安全,没打算动里面的东西,可他饿了一天,看见如此美味的佳肴,也有点忍不住了,试着拿几筷子夹了一口面前的糖醋小排。 排骨切得小巧精致,正好一口一个,酸酸甜甜的味道浸到了骨头里,肉轻轻一抿就脱骨,比他以往吃过的任何一道酸甜口的菜都好吃。 裴元青吃完一口,紧接着又夹起第二块。 酒肆老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裴元青身边,在他旁边坐下,笑着问:“好吃吗?” 裴元青看他一眼,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吃,特别好吃。只不过我没带多少钱,也不知道老板你这么一桌子要多少钱?” 老板撑着下巴看他:“啊,不用担心,我看你合我的眼缘,不收你钱。” 裴元青:“不收钱?” “不收。” “真的?” “真的。” 裴元青本来都夹起了第三块排骨,闻言,他又放了回去:“可免费的才是最贵的,你不收钱……收什么?” 老板思考了一下:“我叫师行舟,家中排行老小,从小到大我是我管别人叫哥哥姐姐,从未有人喊过我哥哥。不如你喊我一句行舟哥哥,圆一下我给人当哥哥的梦想?” 裴元青不可置信:“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试炼场地,充满诡异的酒肆,不知身份的酒肆老板,提出了这么一个荒诞可笑的要求,裴元青要是相信,那可真是……他相信。 也不知为什么,这样一张面孔认真地望着他,裴元青就一个感觉:他不会害我,他可能真的只是想让我喊他一句哥哥。 裴元青点了下头,放下筷子,挺直身体,对着他认真喊了一句:“行舟哥哥。” 师行舟愣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接着趁眼中还没有迸发出什么古怪的情绪,他连忙垂下了眼。 裴元青轻声问;“这样可以吗?” 师行舟缓了一会儿才抬起眼,微笑着点头:“可以,谢谢。” 屋外一众玩家已经彻底看呆了。 “他、他是不是疯了?” “这是谁啊?他就这么进去了,还、还吃了东西?” “这里面的东西是能随便吃的吗?!他……” “吃了也就算了,那个酒肆老板一看就是个不好对付的NPC,他还真信了对方的鬼话!” “我都怀疑那个老板就是裴元青了。” “不是,他确实是个厉害的NPC,但不是裴元青。” “确定吗?” “这个老板一出来我就用了检测道具,我的道具是S级,不会出错。” “所以进去的那个到底是谁啊?他刚才还跟那个谁,就那个,一起从雾里面出来。” 刘封上前一步:“我推测他是某个前十的玩家。” 大家这才想起来,那边还有一个也从雾里走出来的人呢。 “喂,你,那个是你弟弟吗?你小心点。” “是我弟弟,”刘封道:“我刚才已经试探过他了。” “卧槽,真是你弟啊!你弟竟然活着从雾里出来了,厉害啊!” 刘沅连忙说:“不不,我不是自己出来的,是里面那位救我出来的。” 他说着,指了一下酒肆里的裴元青。 众人恍然大悟:“所以,那是个大佬?他进去也是故意的?” “可能是吧,反正我觉得这个人真的有点本事。”刘沅说:“雾追上来之后,周围的人都化成了一缕青烟,只有他,和被他抓着的我是完好无损的。” “那个怪物你们也看到了,长得那么吓人,但是他竟然说的是只猫。也不好说他是不是排行前十,但我觉得应该名次不低。” 经过这么一分析,众人看向裴元青的眼神变了。虽然他们还是觉得贸然进入酒肆的行为很大胆,毕竟在场的前十大佬都没有这么莽撞,但他既然有本事从雾里面出来,那他对自己的行为还是有点把握的吧。 酒肆里,师行舟得到了想要的,也不再盯着裴元青,又缓步来到了门口。 面对裴元青时,他脸上总是挂着笑容,但面对门口这一群犹犹豫豫的玩家,他的脸立马冷了下来:“各位,我刚才不是说了吗?若是不喝酒,就别站在这里耽误我做生意,还请离开。” 浓雾的包围圈一直在缩小,就说这么几句话的工夫,雾已经逼到了门口,把一半的人都逼近了酒肆。 也难怪人家老板过来赶他们,他们这么多人,确实已经把整个大门都严严实实堵上了。 玩家们看了看酒肆里悠闲地吃饭喝酒的裴元青,又看了看身后的浓雾和雾中透出的悠悠绿光,几个排名比较靠前的玩家一咬牙,上前道:“我们也要喝酒。” 师行舟并不意外这些人的选择:“哦?我这里喝酒可不便宜,诸位确定要进来吗?” 几个玩家犹豫了一下,问:“那请问要多少钱?” 师行舟:“酒一壶三十文,菜一道十五文,可以住宿,每日最低消费十文钱。” “要是付不起会怎么样?” 师行舟看着他们,总算有了笑容:“你说呢?” 玩家们:“……” 师行舟又道:“不过不用担心,本店可以先喝酒后结账,你们可以一直住着,酒也可以每天喝着,只要临走之前把钱付了就行了。” 师行舟目光扫过众人:“所以,还要进来吗?” 玩家们回头,雾已经彻底追到了酒肆门口,只要下了门口的台阶,就会进入雾中。 形势所迫,几个排名靠前的玩家还是点头:“对,我们要住。” 师行舟侧开身子:“好,里面请。” 有高排名的玩家打头,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迈过门槛,进了酒肆。 两排座位看着多,但人们落座,发现人数正正好。 于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在人们心头浮起——到底是座位根据人数定?还是人数根据座位定?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也没必要去探索答案,酒已经上来了,眼前还有更大的麻烦需要解决。 安顿好一众玩家,师行舟便转身往楼上走。经过左边第一桌时,裴元青忍不住叫住了他:“等一下。” 师行舟脚步顿住:“怎么?” 裴元青从钱袋里倒出来一堆铜板:“我刚才听到你报价,感觉我吃这么多,又喝了你的酒,就叫了那么一声……实在是有点不好意思。我这里只有这么多钱了,就都给你吧。” 师行舟看了看他的脸,又垂眸去看铜板,忍不住笑了声,伸手随便拿了一个铜板:“那就这个吧,一个就够了,给我留作纪念。你不用不好意思,你那一声哥哥很值钱。” 师行舟转身走了,裴元青看着他的背影,还有些茫然,实在是想不通一声哥哥有什么值钱的。 一转头,又一次看到众人都在目瞪口呆看着他。 裴元青:“……” 又来?行吧,他已经习惯了。 但其实玩家们这回不光是震惊,还有同情,看着他的眼神也不光是惊讶,还有悼念,仿佛他这个人已经死了。 管这个人排名多少呢,被重要NPC这么特殊照顾,估计是活不过今晚了。 你猜谁是重要NPC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酒肆老板很快就离开了,一楼只剩下表演的歌舞姬和负责上菜的侍女。 这些NPC无法交流,有玩家试着跟她们说话,她们就像没有听到一样,保持着完美的笑容,将菜品放下便离开。 在场所有人,除了裴元青以外,根本就没人敢碰酒水菜肴。 担心吃了出问题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这些东西都是要钱的。 这里的货币是铜钱,他们身上一个铜钱都没有,虽说老板说了可以自己赚,但谁知道钱要怎么赚?难度大不大?会不会因为赚钱而丢了命? 裴元青也发现了这一点,可惜他发现得稍微有点晚,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吃饱了。 别说,他还觉得自己是个挺警惕的人呢,跟其他人一比,实在是不够看。 人家不愧都是从大门派来的术士啊! 裴元青放下筷子没多久,就又出现了一个侍女,这个侍女和方才上菜的侍女打扮略有不同,其他人都是穿红戴绿,这人却穿了一件紫色的襦裙,明显比寻常侍女要有地位。 这女子一出现,台上的舞姬便立马停止了舞蹈,就像方才看到了酒肆老板一般。 只听那女子道:“时辰不早了,诸位,该歇息了。” 酒肆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寻常的酒肆哪个不是笙歌至天明,竟还有到了晚上要求客人休息的? 当然了,这也不是普通的酒肆,不能用寻常的要求看待它。 女子话音刚落,酒肆的灯便熄了,只剩下一两盏用来照亮台阶。 舞台上的歌舞姬也在一瞬之间消失,对,不是离开,是消失,随着灯光熄灭,她们也不见了。 女子说完,走向裴元青,对他绽出一个笑容:“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这边走。” 裴元青指了下自己:“我?只有我吗?” 女子点头:“只有您。” 玩家们忍不住开始窃窃私语。 “看吧,我就说他死定了!” “但是刘封不是推测他可能是前十吗?应该不至于第一个晚上就挂了吧。” “那可难说了,被酒肆老板这种重要的NPC盯上,哪怕是前十,估计也得掉一层皮。” “我没见过前十的大佬,但是见过十几名的,说真的,他们遇上那种不讲道理的NPC,说死也就死了。” “可是第十名是分水岭,前十和十几虽然只差了几名,实力差了可能几十倍都不止。” 玩家们说话声音不大,大部分都是气音,但还是有那么一两句飘进了裴元青的耳朵里。 这种情况下被特殊对待本来就紧张,再加上所有人都说他被针对了,他要死定了,他……他他他…… 裴元青吞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为什么只有我啊?其他人呢?他们不用休息吗?” 女子瞥了一眼旁边,微微侧了下身子,极其敷衍道:“各位的房间都已经准备好了,请休息吧。对了,烛火在一刻钟后便熄灭了,夜晚可是很危险的,不要在外面乱转哦。” 这话一出,讨论声立马就停止了,下一瞬,所有人都如同脱缰野马一般,站起来就往楼上冲,开始寻找自己的房间。 特么的,死到临头了,谁还管别人啊!跑啊! 有手上道具比较多的,直接大着胆子过来问女子:“我们的房间在哪?” 而面对此类问题,女子只有一句话:“诸位都不是三岁孩童了,还请自己找。” 所有人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裴元青反倒不紧张了——他们看起来比自己急多了。 女子适时地开口:“公子,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说完,她还比了个‘请’的姿势。 “好,谢谢。” 裴元青跟上她。 一片混乱中,裴元青跟着女子不急不缓地走着,看得一众玩家眼红极了。 等一下,这个酒肆老板不是在针对那个人吗?怎么慌里慌张的是他们?那个人倒是气定神闲。 酒肆老板到底在针对谁啊?! 裴元青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他怎么感觉这老板不是在针对他,而是在给他行方便? 裴元青的房间被安排在了最高的四层,这一层一共就两个房间,分别是天字一号和天字二号,裴元青住在天字一号。 酒肆面积非常大,一层楼只有两个房间,那一个房间简直大得像庭院。 女子把人带到房间便要走,裴元青没忍住,喊住了她,问:“姑娘,能不能问一下,为何给我安排这么好的房间啊?” 女子回头:“这不是我安排的,是我们老板安排的。” 裴元青:“那你们老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给我行方便?” 女子微微一笑:“大约是他觉得公子与他投缘吧。” 裴元青进了房间,跟他想象得一样,这屋子果然大得如同庭院一般。 分明只是个房间,但棋盘书画样样俱全,好像生怕住在房间里的人无聊一样。 甚至角落里还有一个巨大的鱼缸,这鱼缸大到可以钓鱼,旁边也确实放了渔具。 裴元青惊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而已,我与他有有缘到了如此程度吗?” 刚把房间转完,屋外仅剩的几盏烛火也熄了。 许多人都还没来得及找到自己的房间,外面的尖叫声不停。 可一息之间,那些尖叫声瞬间就消失了,整个世界就像被什么人按下了暂停键一样,所有的声音都在一瞬之间消失。 等等,暂停键是什么?为什么我的脑海里会突然冒出来这个词? 裴元青突然感觉头有点疼,到椅子上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等他头不疼了,方才的想法也不见了。 他刚才在想什么来着? 算了,不重要了。 屋外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好像充满了危险。 裴元青估计那些人都被淘汰了,他也不想冒险出去看,干脆躺到了床上。 床软硬适中,裴元青其实不爱睡太软的床,这床他睡着就正好。 这里显然不是个适合好好睡觉的地方,他也没脱衣服,只是脱了鞋便躺下了。 与此同时,玩家周以的房间里。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敲门的声音十分有节奏,在漆黑寂静的酒肆里,显得诡异非常。 周以的房间本来应该住四个人,可是他的三个室友都没有找到房间,现在屋里只有他一个人。 听到敲门声,他把自己缩在床上,捂紧了自己的嘴,不让一点声音发出来。 咚、咚、咚。 敲门声还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无人回应就停止,也没有因为得不到回应就着急。 它就一直这么敲着,不死不休。 咚、咚、咚。 咚、咚、咚。 是不是错觉,周以仔细听了一下,怎么感觉声音好像更近了? 不,不是错觉,就是近了! 最开始敲的是门,接着是窗,刚才已经敲到离他最近的窗了! 咚、咚、咚。 最后这一下,声音是从正下方传来的。这一次敲的,是他的床板。除了敲击声,还有询问的声音:“今晚的酒,好喝吗?” 周以抬起两只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 再一次被忽视,声音的主人好像终于生气了,探出头来。 于是一张人脸就这样将床板顶出了个弧度,周以看到自己不远处的人脸嘴巴一张一合,又问了一遍:“今晚的酒,好喝吗?” 周以再也忍不住了,尖叫着跑开。 人脸的嘴巴弯起,嘴角直接咧到了耳根子:“找到了哦~” “啊——!” 天字一号房。 裴元青刚躺下不久,就有敲门声传来。 咚、咚、咚。 不对,好像不是敲门声。这个房间很大,床和门有一定的距离,如果是敲门声的话,应该不会这么清晰,这声音好像是从下面发出来的。 嘶……这好像,敲的是他的床板? 咚、咚、咚。 “今晚的酒,好喝吗?” 深更半夜,突然有人敲床板,还问你酒好不好喝,这场景实在是诡异。 不过,这是化桐山试炼,修仙术士都是要和妖怪打交道的,裴元青想,这或许是在试术士的胆子。 毕竟若是连一点诡异的场景都见不得,自然也没办法去对抗妖怪了。 或许……他应该回应些什么? 裴元青想了想,说道:“挺好喝的,很甜,我很喜欢。” “嘿嘿嘿……嘻嘻嘻嘻……”那道声音发出了愉悦而又古怪的笑容,“原来你在这里呀,找到了~” 说着,裴元青看到自己躺着的床板慢慢凸起,出现了一个人脸的弧度。 诡异是挺诡异的,但是这张脸长得实在是有点丑,他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是先害怕还是先嫌弃。 还没等裴元青纠结出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那人脸倒先露出了一个惊恐的表情:“怎怎怎、怎么是你!” 裴元青:“?” 裴元青凑近了一点:“我怎么了?” 人脸尖叫了一声,往后缩了缩:“别过来!别过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这是你的房间啊!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还是那句话,当周围有人比你更害怕的时候,你就不害怕了,尤其这个更害怕的,还是深更半夜跑过来吓自己的‘人’。 裴元青更好奇了,弯下腰去看它:“我怎么了?你自己过来找我,怎么搞得好像我要害你一样?” 人脸使劲往后缩,床板上的凸起越来越淡,可身后的余地似乎是有限的,它怎么也没办法把那张人脸完全缩下去。 最后它急了,带着哭腔道:“能不能躲开点?别挤我!让我回去!” “嘻嘻~你完蛋喽!” “踢到铁板啦!” “你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人脸:“滚开啊!让我走!让我啊——!” 人脸终于如愿消失了,但它消失的方法,似乎和被他吃过的那位名叫周以的玩家一样,并非自愿。 裴元青直起身子,只觉得一头雾水。 这里真的好奇怪啊,不管是一同参加试炼的术士,还是这试炼幻境中出现的人,都好生奇怪。 小裴:大家都好奇怪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人脸消失没多久,裴元青的房门又被敲响。 这回敲得真的是房门,裴元青循声看去,紧接着外面就传来了裴姝的声音:“哥,给我开一下门。” 外面那个有可能是假的,但也未必就不是真的,裴元青纠结了一下,还是去开了门。 假的就假的吧,还是那句话,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被淘汰,但不给裴姝开门,按照他对自己妹妹的了解,这个小祖宗肯定要生气。 打开门,只需要一眼,裴元青就确定,这是他亲妹。 因为裴姝一看到他就皱起眉头,不满道:“我敲了三遍了你才开,干嘛呢?” 裴元青笑了一下:“这不是还在试炼中么,我怕万一是什么迷惑我心智的陷阱,纠结了一下。” 裴姝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他:“我抬棺材的时候你没看见吗?这试炼中负责陷阱的都是咱们村的人,你怕啥?” 裴元青:“……” 裴元青恍然大悟:“你说的好有道理啊!对了,说到这个,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裴姝:“能先让我进去吗?” 裴元青侧开身子。 裴姝一进屋,就跟进了自己家一样,先给自己倒了杯茶,吃了两块桌子上的点心,才开始慢悠悠地解释:“这个事情是这样的,说来话也不太长,就是咱们村是个福地,被化桐山看上了,要征用。” “但是咱们村住着人,他们如果要拿走那块地,咱们就没地方生活了,所以为了给咱们进行补偿,化桐山把咱们村的人都给收编了。” “我们现在都是化桐山的挂名弟子,每人每月能领一锭金子,还包吃包住包。若是有谁想走仙途修行,便可以直接拜师;若是不想走仙途,想读书走仕途,化桐山也负责全部费用。” “虽说咱们世世代代生活在那片土地上,但咱们的日子过得那么穷,孩子也都没什么出息,那片祖地也没什么好留恋的,村长果断就答应了化桐山的征地请求。” “于是就有了今天你看到的那一幕,这一届的招新试炼,我们作为弟子,协助化桐山完成试炼。” 裴元青一直保持着微笑,从裴姝进来开始,他就微笑着,现在裴姝说完了,他还是微笑,甚至于裴姝说完以后喝了杯茶,再抬眼看他,他还是微笑。 裴姝:“……” 裴姝伸手在他跟前晃了晃:“哥?” 裴元青微笑着点头:“嗯。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才刚刚背井离乡来到化桐山参加考试,咱们全村人究都免试进入了化桐山,是吗?” 裴姝突然也觉得气氛有点尴尬:“好像……是怎么回事儿。” 裴元青啊了一声:“所以你的意思是,其实我本可以轻轻松松就成为化桐山弟子,但可惜因为我太努力太上进了,导致我错过了免试的机会,只能苦哈哈地翻好几座山来到这里,再苦哈哈的参加试炼,是吗?” 裴姝:“……是、是这样的。” 裴元青夸张地哈哈一笑:“真不愧是我啊!一个吃饭被饭噎着,睡觉把床睡塌,砍柴踩到毒虫,平白下个山都能遇见山匪的倒霉蛋。” “原来这就是只要能吃苦,就会有吃不完的苦吗?果然啊,我要是不选择吃苦,这些事儿哪能轮到我头上啊!哈哈哈哈……” 裴姝宽慰道:“不是哥,你也别这么悲观嘛,往好处想,这次负责招新试炼的是我们,我们多少会给你行些方便的呀!” “你若是能在试炼中拿到第一,那将来就是化桐山长老最器重的弟子,前途不可限量!跟我们这种捡漏免试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儿。” 裴元青一脸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但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我本来也没什么成为第一的大志向,我也就是想改善一下生活,混口稳定的饭吃啊!” 裴姝:“……” 裴姝摸了摸鼻子:“这个……说不定你生来就是大富大贵的命,容不得你躺平呢?” 裴元青保持着微笑移开目光,盯着地板看了一会儿,又将目光移了回来,接着充满期待地问:“既然免试是给全村人都免,那我也是村里的人,能不能现在把我算上?” 裴姝挠了挠脸颊:“这个……好像不能,当时村长跟化桐山的人交涉的时候,我正好在旁边听了一耳朵。他们说为了防止有人用化桐山弟子名额谋利,只能让当时在村里的人免试。好像是之前征用其他灵地的时候,有人就干过买卖名额的事。” 裴元青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道心彻底破碎。 裴姝拉着凳子过来,坐得近了些:“哎呀,都说了你不要这么悲观!整个招新试炼,除了酒肆老板以外,其他都是咱村儿的人,谁还不能给你放放水了?你这试炼肯定能过。” 说到酒肆老板,裴元青好奇道:“你知不知道这个酒肆老板是什么人啊?” 裴姝:“不知道啊,我们都是属于刚入门的弟子,人家长老师父交代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哪还多嘴去问别的。你怎么突然问起他?他为难你了吗?” “那倒没有。” 不光没有为难,反而还特别关照他,这个不知什么来历的酒肆老板,感觉比他们同村的人给他行得方便还要多。 “嗐,酒肆老板的级别明显比我们高,估计在化桐山中也是个什么大弟子,人家不为难你,你也别管那么多了。” 说着,裴姝站起来:“行了哥,我是看下午见面那会儿你挺惊讶的,赶紧过来跟你解释一声,现在解释完了,我得赶紧走了。” 裴元青跟着一起站起来:“这么快就要走?你晚上有地方歇息吗?要不干脆住在这儿?” 裴姝一脸无奈:“你想什么呢?这是试炼,有监考官的,人家一直在场外盯着呢。” 裴元青:“啊?一直有人盯着?那那那、那不会看到你过来跟我说话吧?我们方才的谈话内容会被听到吗?” 裴姝:“应该不会,试炼场地非常大,监考官每十二个时辰交替一次,我算了算,现下正是监考官轮换的时辰,不会注意到我们的。” “不过我也不知道他们轮岗具体需要多久,以防万一,我还是赶紧走比较好。” “好,那你快回去吧。回去早点休息,别熬夜看话本子。” “知道啦!” 跟裴姝见完面,裴元青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妹妹没什么事就好,虽然心里有些酸,但他们全村都被化桐山收编也是好事,这样大家都有好日子过了。 裴元青重新躺回床上。 虽说这是在考试中,是很严肃的场合,但他就是不受控制的放松,躺到床上就睡着了,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这一觉睡得,裴元青说安稳也安稳,说不安稳也不安稳。 安稳的地方在于,他的身体很放松,睡得也很沉,他能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中。 不安稳的地方在于,他一直在做梦。 梦也不是什么噩梦,反而很温馨,周围的环境是秀丽的山水,还有欢声笑语。 他处在其中,与那些欢笑的人打成一片,身旁好像还站了个……狗? 对,没错,一只巨型犬,那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狗,眼睛特别好看,只是望着他的时候,眼中好像冒着绿光,恨不得上来吃了他。 可真到了那只狗扑上来的时候,又收起了獠牙,只是对着他一个劲儿的蹭,一个劲儿的亲,把他整张脸都舔得湿漉漉的,最后甚至还咬住了他的嘴…… 一直到屋外传来争吵的声音,裴元青才从那个黏腻腻的梦中醒来。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嘴,还好,还在,没有被狗吃了。 裴元青醒了醒神,在床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才慢吞吞下床。他感觉特别渴,极端的渴,渴得嗓子都有些发疼。 下床以后,他猛灌了半壶茶水才缓过来,然后他就发现了一件神奇的事,茶水竟然是温的! 昨天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他只是粗浅地看了一下房间的设施,这会儿天光大亮,他打开窗户透风,顺带把房间又仔细看了一遍。 这房间里有浴间,浴桶上方连了个水阀,轻轻一拧就能出来温水;有衣柜,衣柜里还有可以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自不必说,要什么有什么。 真不愧是天字一号房啊! 其实跑了一整天,又睡了一觉,裴元青还挺想洗个澡的,但外面人聚得越来越多,说话声也越来越大,眼下显然不是个沐浴的好时机。 裴元青匆匆洗漱完,便下了楼。 玩家们聚集在一楼,裴元青住在四楼,说话声都传到四楼了,可想而知大家讨论得有多激烈。 裴元青隐约还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但是也不稀奇了,试炼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听到别人在讨论自己。 也不知道这些人对自己产生了什么误解,反正为了避免麻烦,他假装没听到就是了。 裴元青是最后一个下来的,众人看到他,讨论声瞬间停止。 震惊,所有人都在震惊,他们以为这个被酒肆老板这种重要NPC特殊‘关照’的人肯定已经死了,怎么还会再出现?! 他他他、他还是活人吗? 除了被讨论,这种震惊的眼神裴元青也习惯了。 他本来打算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但是鉴于所有人的目光都长时间地停留在他身上,他还是礼貌地笑了笑:“大家……早?” 刘沅毕竟是被裴元青救过一命的人,他回神,立马回应了对方的招呼:“早啊。” 他穿过人群来到裴元青身边,把他上下左右看了一遍,感觉好像没什么不对劲,才问:“你昨晚……没事吧?” 裴元青:“没事啊,怎么了?” 刘沅的脸色有些难看,事实上从试炼开始以后,大家的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昨晚又有很多人……唉,你难道没有听到吗?” 裴元青一脸茫然:“没有啊,昨天晚上我睡着了。我那房间的床软硬适中,我往上一躺就跟回了家一样,一觉睡到天亮。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这话一出,只听一楼大堂响起一阵阵抽气声,所有人的眼睛都比刚才大了一圈,裴元青又有幸见到了昨天那位胖公子的眼珠子。 裴元青:“……” 他决定以后闭嘴。 刘沅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昨天晚上就那么睡着了?这……这可是桐城副本,你的心也太大了吧?你不怕吗?” 怕什么?被淘汰? 裴元青想了想:“那还是有点怕的,但是架不住那张床真的很舒服,我真的很困,就还是睡了。” 众玩家:“……” 听听这逆天的发言,困了就睡,这特么到底是排第几的大佬?! 刘沅狠狠吸了一口气,正打算再说些什么,被突然出现的侍女打断。 侍女们端着托盘排队出现,在玩家们的桌前停下,将托盘中的东西放下,又无声地离开。 放的是点心,大约是为他们准备的早点。 昨天喝了酒吃了饭也没什么事儿,裴元青便对这里的食物降低了警惕,正好他饿了,那早点又看着精致可口,他便落座吃饭。 当然,不用想他都知道,这个举动一定会让其他人的眼睛再大一圈,但这不重要,他已经习惯了,填饱肚子要紧。 “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这也太牛逼了,说他是第一我都信……” “虽然但是,我也好饿呀,那早点看着是真香。” “那你要去吃吗?” “不不不,我可不敢,谁知道吃了以后会出什么事。再说了,我身上又没钱,吃不起。” 恰在此时,一道清冽的男声响起:“我好像忘记告诉各位了,东西只要上了桌,即便是不吃,也是要收费的。” 众人抬头,就看到酒肆老板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楼梯上,好像出现的位置都跟昨天晚上一模一样。 有人大着胆子道:“你、这不是强买强卖吗?” 师行舟理直气壮地点头:“是强买强卖,不愿意买可以出去。” 说话的玩家:“……” 师行舟接着道:“当然了,只要踏出这个门,就别想再进来。” 这句话直接堵死了那些仗着天亮想出去闯一闯的玩家的路。 回应完这群无聊的玩家,师行舟从楼梯上下来,径直来到裴元青跟前。 他立马换上一张笑脸,问:“早饭还合胃口吗?” 裴元青点头:“挺好吃的,这虽然是个酒肆,但吃食做得竟也这么好。” 师行舟笑道:“人喝酒难免要吃下酒菜,菜品自然要做得好。” 裴元青:“也是。” 师行舟赏画一般看着裴元青吃了一会儿,又说:“对了,你们今日应该要去完成任务了吧,我这里有些提示,你要不要?”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整个大堂都安静了。 裴元青感受到周围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看都知道,其他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这回他好像能理解为什么大家会有这样的反应,因为他也被惊讶到了。 裴元青把口中的茶水咽下去,指了指自己:“我?你要给我提示?” 师行舟点头:“对。” 裴元青问:“为什么要给我提示?” 师行舟反问他:“你不想要吗?” 裴元青沉吟了一下:“说实话,对于试炼的任务我还是一头雾水,有提示的话肯定是想要的,只不过无功不受禄,我觉得……我不配?” 师行舟闻言笑了:“昨天晚上我不是就说了吗?我觉得我跟你有缘,缘分这东西不讲究什么配不配的。我觉得你好,愿意给你提示,就这么简单。” 裴元青可以肯定,自己以前从来没有跟师行舟见过面。 他出生在一个边陲的村落,村子里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而且因为生活条件有限,大家都灰头土脸的,若是见过师行舟这般的人物,他肯定能记住。 他又想起来昨天晚上裴姝说的,师行舟可能是门派中的某位大弟子。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这位化桐山大弟子或许真的只是觉得他比较合眼缘。 天呐!裴元青想:难不成自己倒霉了二十多年,连老天都眷顾他,所以给他降起来这么一位贵人? 裴元青坐得端正了些,虽然已经蠢蠢欲动,但嘴上还是在说:“可是这、这算不算作弊呀?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师行舟将桌上的空茶杯翻过来,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随即慢悠悠道:“这个地方我还是能说上两句话的,你放心,我不会受到处罚,你也不会。” “何况我只给你一两句提示,又不是把答案摆到你面前,若你能根据提示完成试炼任务,自然也算是你的本事。” 人家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要是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 裴元青整了下衣领,略有些矜持道:“行,那既然如此,就辛苦老板为我透露一二?” 从师行舟说出那句要给裴元青透露线索开始,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不管是桐城副本的重要NPC要给玩家透露线索,还是玩家竟然真的敢相信NPC给的线索,都是他们在游戏中闯了这么多副本前所未见的。 因为一个真敢说,一个真敢听,导致他们还挺好奇,这个酒肆老板到底会给出什么提示。 于是在裴元青说完透露一二以后,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尤其是离裴元青比较近的玩家,更是忍不住将身子往他那边侧。 然后他们就看到,酒肆老板凑到那个不知道姓名也不知道排名却狗胆包天的玩家耳边说了几句话,该玩家露出了似懂非懂的表情,点了点头。 至于说了什么……一个字都没听清,看口型也没看出来。 这绝对是上科技了,因为刚才有玩家尝试使用道具窃听酒肆老板说的话,但无效。也有专门学过唇语的人去读口型,也没读出来。 师行舟只说了几个关键点,说完,他垂眸,看着裴元青的侧脸,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恰好他撑着桌子的手好像突然不稳,整个人朝着裴元青倒去,唇也贴上了裴元青的脸颊。 裴元青还在思考消化方才师行舟说的话,对方的身体猛然砸下来,他下意识就是伸手去接。好在师行舟反应比较快,及时稳住了自己,两人只是很不小心的轻轻‘碰’到了一起,没有摔倒。 师行舟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摆:“抱歉,蹲得有点久,腿麻了。” “没事没事,”裴元青看起来好像根本没有把刚才的‘触碰’放在心上,“多谢你的提示。” 师行舟嗯了一声:“那你有思路了吗?” 裴元青若有所思:“稍微有了一点。” 师行舟颔首,瞥了他一眼,又道:“方才我不是故意的,抱歉。” “啊?”裴元青摆手,“没事啊没事,我知道,我没有放在心上。” 师行舟抬手,轻轻触了下自己的嘴唇:“好吧,那就好。” 他眸光一转,接着看向一众假装正在做自己的事实则注意力全放在这边的玩家们,微微一笑:“诸位,偷听可不是个好习惯啊。” 玩家们看屋顶的看屋顶,看桌子的看桌子,就是不看师行舟。 师行舟也不恼,继续道:“我的酒坊对客人可是很挑剔的,对于品行不端的客人,可是会有惩罚的哦。” 这话一出,玩家们可没法当作听不到了,在游戏当中,‘规则’‘惩罚’是最可怕的词。 众人齐齐看向,有人忿忿不平:“我没有没真听到你们在说什么!” “哦……”师行舟微笑看着说话的人,“你的意思是,杀人未遂就不算是犯罪了吗?” “你!” “没听到我们说什么,是我不让你听到,若是没有限制,你不就听到了吗?”师行舟唇角一压,笑容消失得一干二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用了什么。” 说话的玩家僵在原地。 师行舟不再看他,对旁边的裴元青笑了一下,便扬长而去。 那边,方才那位质问师行舟的玩家仿佛失了魂一般,嘴唇翕动着:“他竟然知道我用了道具……他怎么会知道?好厉害的NPC,难不成他、他就是裴元青?” 裴元青:“……” 等一下,你好好说,他是谁? 他是裴元青,那我是谁? 啊,对,绝对有一个跟我同名同姓的大佬吧?是的吧? 在副本中,黑夜比白天要长得多,白天的时间非常宝贵,所有人必须利用白天这一点安全时间尽快完成任务,不然随着在副本当中时间增加,黑夜也会变得越来越危险。 何况酒肆老板也说了,偷听是品行不端的行为,刚才几乎所有人都做了偷听这一举动,也就是说,到了黑夜,他们所有人都有可能受到所谓的惩罚。 而逃过惩罚最好的方法,就是完成任务脱离副本。 于是,老板离开以后,也没人顾得上酒肆老板怎么还能知道玩家用了什么道具,所有人立马起身,各自分头行动。 有的继续留在酒坊调查,有的则是去到镇子上打问线索,还有的…… 裴元青注意到有几个人正在窃窃私语,一边说话还一边往他这边看,大有一副要根据他的行动而行动的意思。 其中为首的就是刘封刘沅两兄弟,刘沅是跟裴元青一起从雾里出来的少年。 裴元青回想着师行舟方才对他说的话,决定去酒肆后面看一看。 他一动,果然,那几个人也跟着他一起动。 裴元青脚步一顿,回头,试探着问:“要不咱们一起?” 刘沅喜笑颜开,惊喜道:“可以吗?!” 刘封拉了他一下,像是想要提醒他别那么明显。 刘沅哦了一声,笑容稍微收了收。 裴元青也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可以啊,反正我也是一个人。” 于是裴元青,还有刘封刘沅两兄弟,以及一个长发女子和一个短发女子的五人小组就这么组成了。 经过刘沅介绍,裴元青了解到,长发女子名叫臧冷霜,人如其名,是个不爱说话的冷性子;短发女子名叫孔友儿,比臧冷霜活泼不少。 裴元青穿过酒肆大堂后方的庭院,径直往里走,刘沅挨他最近,问:“哥,咱们往哪儿走啊?” 裴元青道:“我想去后面看一看。” “哦,那……”刘沅卡了一下,“等一下,还不知道哥你怎么称呼呢?” 裴元青想到自己从踏上来到化桐山的路途开始,就一直在听到有人讨论‘裴元青’这个人,虽然他们说的不一定是自己,但为了避免误会,还是不要告诉真实的姓名了。 他随口扯了一个脑海中第一个冒出来的名字:“我叫吴彦祖,你们叫我阿祖就好了。” 四人:“……” 四人互相看了看,震惊的震惊无语的无语,最终在眼神交流中,他们得出了一个结论——这大概是让他们不要多问的意思。 而得出这个结论以后,再看裴元青,几人的眼中就带上了佩服。 他们四个都有试探这个玩家到底是谁的意思,叫什么名字?进游戏多久了?重点是,排名是多少? 他们本来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试图将这些信息套出来,人家一句‘我叫吴彦祖’,相当于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别问,告诉你也是假的’,直接堵死了他们的话。 厉害啊! 于是四人心中更加肯定,这绝对是哪位前十的大佬,说不定排在前五都有可能! 刘沅试了好几次才叫出口:“那……阿祖哥?你打算往哪儿走?咱们再往后都该出了酒肆了吧。” 裴元青:“出去倒是不至于,这个酒坊大得很,我只是想去后院看看。” “后院?”刘沅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他们走过的庭院,“咱们不是已经经过后院了吗?” 裴元青道:“那确实是个院子,但不是后院。” 说话间,他停下了脚步,指了指前方:“这里才是后院。” 四人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以前一片一望无际的坟场。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五人沉默着。 不知道为什么,四个玩家看到坟场,竟然还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对,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副本,找到这种地方,就意味着找到任务的关键了。 他们不约而同地去看那位自称吴彦祖的神秘玩家。 吴彦祖正在盯着面前的坟场,一派气定神闲、尽在掌握的模样。 这人穿得很朴素,身上一件灰色的布衣短打,腰间扎着一条胭脂红色的粗布腰带,头发也只是随意的高束成一个马尾,怎么看都是一副乡民的打扮。 可他偏偏肤白如雪,剑眉星眸,郎艳独绝,即便已经很努力地在遮盖自己的锋芒,也依旧挡不住举手投足间那股自信。 现在想想,他会选择听从酒肆老板的意见,也是因为有足够的把握吧。 果然是高阶玩家。 裴元青缓慢地眨了下眼,虽然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可陡然看见这么一大片坟场,还是本能的懵了。 他按照师行舟的提示来的,怎么也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座坟! 不过懵归懵,他还真没感觉多害怕,满脑子都只有一个疑问——这坟与坟之间挨得这么近,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咋过去呢? 好一会儿,裴元青终于发现了一条可以行走的小路,只不过要过到那条路,就得先跨过一座坟。 感觉从人家坟头上踩过去不太礼貌呢,但是好像也只能这么过去。 裴元青内心挣扎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冒犯一下那位坟主。 反正这是试炼,试炼当中的一切都是假的,那儿又未必真的有座坟,还是先完成任务吧。 裴元青回头,打算跟他们四个商量一下,要不要从那里踩过去。他内心做好了准备,不代表别人也能接受,如果他们四个不愿意的话,就他自己过去。 结果刚一回头,就被四人的表情惊得一个哆嗦。 他们四个……该怎么说呢?好像在用一种极其崇拜的、看着神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裴元青清了下嗓子:“那个,怎么了吗?” “没什么,”刘沅摇摇头,“只是觉得你真厉害!” 裴元青:“?” 刘沅又问:“接下来呢?去探查这片坟场吗?” 刘沅既然能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个有过许多经验的玩家,他当然知道接下来是去探坟场。 不过他们自己探坟场和大佬探坟场还是有区别的,大佬肯定有更高明的技巧和更厉害的道具。 反正有大腿在,不抱白不抱。 “对,”裴元青把自己刚才的计划说了一下,“咱们可能得从这个坟头踩过去,你们会有这方面的避讳吗?” 如果是现实生活中,他们未必会有,但这可是在游戏里,那必须有啊! 那可是坟头!他们白天敢从这个坟头上踏过去,晚上绝对会有鬼来敲门!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跨坟头是大佬提议的,肯定也是大佬打头,那鬼就算是要找上门,也是先找大佬。 吴彦祖要是有本事,鬼肯定就死在他那儿了;要是他也干不过鬼,那就……那就大家一起死!也不亏。 四人眼神交流了一下,意见达成了一致,同意跟着神秘大佬一起踩坟头。 得到肯定答案,裴元青便打头,第一个从挡路的坟头上过去。 坟包堆得不算大,跨两步就过去了,裴元青也怕冒犯到人家,跑得非常快,也非常顺利。 第二个是刘封,他踩着裴元青踩过的地方跑过去,也很顺利。 接下来是刘沅,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前面已经有两个顺利过去的人了,但看着那个已经留下脚印的小坟包,他还是心里打怵。 也不是害怕,就是莫名其妙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好像有什么糟糕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上一次他产生这样的感觉,还是任务刚发布,他被那股妖雾吞没的时候。 身后的孔友儿催促了一句:“走啊,怎么不走了?” 刘沅回神,哦了一声,依旧按着前面两人踩过的脚印前行。 应该是他的错觉,别人走都没事,总不至于正好到了他就有问题了,他应该没那么…… 刘沅正自我安慰,自己应该没那么倒霉,就感觉坟包好像变成了松散的流沙,吸住了他的脚。 只听他惨叫一声,接着一双腿都没入了坟包当中,并且整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坟包吞噬着。 所谓兄弟连心,刘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但他也没敢伸手去抓刘沅,而是甩出了好几个道具。 道具拉人的拉人,阻挡流沙的阻挡流沙,减缓了刘沅被吞没的速度,可也只是减缓了而已,并没有真的把人给救上来。 接着臧冷霜和孔友儿也扔出道具,三个人的道具加在一起,总算是有了点用,刘沅的身体开始从坟包当中一点一点出来。 可他们三个的行为不知道是不是惹怒了这座坟的主人,坟包中竟伸出了一只枯手,拽住了刘沅的大腿,把人又拽了回去。 眨眼之间,土已经没到了刘沅的胸口。 濒临死亡的恐惧让刘沅崩溃道:“我操了!怎么又是我啊!” 裴元青正在发呆,听到这句熟悉的话,倍感亲切,一下就回了神——因为这话经常从他嘴里面说出来。 这世上竟有跟他一样倒霉的朋友! 他想也不想,上前一步,一把就抓住了正在下坠的刘沅。 另外三人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只觉得这人好像是疯了。 这鬼都伸出手来了,你还要去跟它抢,这不明晃晃的挑衅吗?你是前十也不能这么拽吧?不要命了! 孔友儿焦急道:“你怎么能伸手呢?你小心你也被带进去!我们没有多余的道具再救你了!”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裴元青的手从上面拽着刘沅的胳膊,鬼的手从下面拽着他的大腿,一人一鬼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僵持,鬼手就好像碰到了什么烫手的山芋一样,赶紧缩了回去。 紧接着,埋着坟包的土也变成了正常的土,道具轻轻一拉,就把人给拉了上来。 得救了。 孔友儿焦急的表情定在脸上,三人,不,包括刘沅在内的四个人都惊呆了。 等一下,就这么结束了?这么简单吗?这人就只是伸手拉了一把而已,竟然比他们扔出去的一大堆道具都有用? 他们在游戏当中的排名也不低,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于是,一个问题再次回到了四人的心中。 这个人到底是谁?排名第几?是第一吗? 裴元青把刘沅上下左右看了看:“你还好吗?腿还能走吗?” 刘沅摇摇头:“没事,”他抬起眼,飞快看了一眼裴元青,又道:“谢谢你啊大佬,你又救了我一命。” “没什么,举手之劳。不过我没想到刚才那个鬼手还挺怕人的,竟然我这边一拉它就缩回去了。” 四人:“?” 裴元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会不会其实妖也是这样的?试炼中遇到的情况是在侧面告诉我们,以后正式开始修行,不要过分的怕妖,其实它们胆子也很小?” 四人:“???” 四人互相看了看,怎么感觉这人把副本背景当成真的了? 不不不,这可是大佬,肯定不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或许还是跟‘吴彦祖’一样,是为了掩盖真实身份,打消他们的疑虑! 这么想着,四人对裴元青更加佩服,也更加警惕。 这个人简直太可怕了,竟然可以精准地洞悉他们的所思所想,恐怕刚才的眼神交流也被他尽收眼底。 他们还是尽量真诚一点,不要有一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了。 说话间,刚才他们踏过的坟头有了变化。 这坟本来埋得就浅,再加上他们三个人路过都踩同一个地方,刚才土还不断地往下流,这座坟彻底塌了,露出了里面的棺材。 好巧不巧的,那棺盖不知为何挪了位置,露出了棺材的一角,隐约还能看到里面的尸体。 这简直是在明说这座坟有问题,邀请他们查看。 裴元青率先走到棺材边,本来孔友儿还想提醒他让他小心,但想到刚才那一幕,又把自己的好心给咽了下去。 算了,人家什么水平?哪里用得着她担心。 裴元青对着棺材研究了一下,没发现什么机关,便试着将棺材盖推开。 没想到这棺材简直就像是稻草做得一般,轻轻一碰就开了。 棺盖揭开,棺材内的情况便呈现到五人眼前,除了裴元青以外,其他人立马连退几步。 里面躺着的不是什么**或干枯的尸体,而是一位妙龄少女。 那少女面容姣好,双眸紧闭,不施粉黛,两只手交叠放置在小腹上,姿势很规矩,像是在这里睡觉。 若不是她的胸口真的没有一点起伏,便真的与活人无异了。 这坟埋得虽浅,可坟头长出来的草也有人小腿高。这也不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大墓,有特殊保存尸体的手段。一座被埋了许久的荒坟,打开棺材,里面竟然是一个与活人无异的少女,怎么看怎么诡异。 裴元青完全理解为什么那四个人立马就退开了,这一幕确实有点吓人,不过他的注意力却是放在了另一点。 他盯着棺材中的少女看了又看,突然道:“这人……我见过啊。” 刘沅瞪大了眼睛:“你见过?你在哪儿见的?” “嘶……”裴元青皱起眉头,“具体在哪里见过不记得了,应该是只有很匆忙的一面之缘,但我肯定见过。” 臧冷霜道:“会不会是你记错了?” 裴元青肯定道:“那应该不可能,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记性好。见过一面的人,走过一遍的路,肯定都会留下印象。” 刘沅道:“如果肯定你确实是见过这个人的,又只有一面之缘,岂不是……” 接下来的话没有说完,却成功让所有人都后背一凉。 酒肆里。 是啊,他们从进入副本到现在,哪怕是玩家,都因为同样聚在镇子上,多多少少的见过几遍了。 只见过一面的,大概就只有酒肆里的侍女和歌舞姬。 再仔细想想,这少女无论是身段还是模样,都十分符合酒肆歌舞姬的身份。 就在这时,刘沅突然冷不丁地喊了一声:“啊!!!” 本来大家都还在沉思,这一嗓子,成功打断了大家的思绪,并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孔友儿翻了个白眼:“你喊什么?” 刘沅抖着手指向棺材:“她,她她她……” 顺着刘沅的指尖看过去,只见棺材中的少女不知什么时候睁开了眼睛,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们,而在五人的视线聚焦到她身上的时候,那少女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以往遇到这种情况,肯定是有一场恶战要发生的,因此,除了裴元青以外的四人都准备好了道具。 不过这少女似乎并没有攻击他们的意思,只是笑得有些吓人而已。笑了一会儿,她撑着身体从棺材当中坐了起来。 与此同时,整片坟地都有了动静。 其他坟墓也都陆陆续续伸出一只青葱般的柔荑,接着,数不清的妙龄女子从坟头中爬出来。 女孩们从坟墓里出来,伸伸懒腰打打哈欠,便朝着酒肆走去,就好像是一觉睡醒,该去做活了一样。 四个玩家很警惕,但这些少女却是一点注意都没有放到他们身上,直直朝着酒肆而去,就好像他们只是空气一般。 五人也跟着向酒肆看去,明明才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好像又到了黄昏时分,酒肆又要开门迎客了。 裴元青注意到,酒肆二楼站着一个白衣人,正是师行舟。 师行舟好像在看着他们的方向,准确来说,是盯着他一个人看。 距离太远,天色又暗,连对方的身形都是裴元青勉强认出来的,他脸上什么表情肯定是看不清。 不过裴元青觉得,师行舟这会儿心情应该不太好。 总觉得这一幕好像很熟悉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第30章 第三十章 天色暗得非常快,外面浓雾四起,正在朝着酒肆的方向集中。 裴元青一行人回到酒肆的时候,其他玩家也从外面陆陆续续赶回来了。 大堂里很热闹,玩家们成堆的讨论着在外面搜集到的信息。 “镇子还是和昨天一样,居民们躲在家里不出来,商铺都关着,摆摊的就更不用说了,压根没有。偶尔有那么一两个行人,也都是着急回家,好像比咱们还害怕。” “我们几个试着拉住过路的人交流了一下,问了他们挺多问题,但是他们的回答颠来倒去就一句话:有诅咒,要回家。” “又是诅咒,咱们第一天碰上的那支丧葬队,打头的那个小姑娘不就是说她哥是因为受诅咒死的。” “这也正常,毕竟诅咒是任务的关键词。” “我们留在酒坊里看了看,大部分房间都还挺正常的,后厨也挺正常,倒是有个杂货间看着不太对劲,里面血腥味很重。” 这句话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 “怎么说?杂货间有什么问题?” “就是味道不寻常,里面的工具也奇奇怪怪的。有那种很高的木质十字架,一看就是用来绑人的;有一个大箱子,里面是摆放整齐的铜器,铜器上面都带着一样的图案,估计是什么图腾。” “图腾?诅咒?” “估计是有关系。” 大家同在一个副本里,任务若是能顺利完成,所有人都能离开。这种抱团能取暖的时候,也不会有谁刻意隐瞒信息,更不会有人造假。 众人说话间,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镇子上的妖雾也如同昨夜一般,弥漫到了酒肆门口。 就在这时,有三个男人从雾中走了出来,进入了酒肆。 刚开始大家还以为这三个人也跟昨天的裴元青和刘沅一样,是从雾中成功逃出的牛逼大佬,还寻思这么多大佬的话,怎么以往玩家闯桐城副本的结局都是无人生还? 定睛一看才发现,这三个人身上穿着粗布麻衣,紧张兮兮的模样跟他们白天在镇子上见到的镇民一模一样。 这不是玩家,是镇民啊! 这三个人虽然看起来比玩家还要害怕,不足为惧,但镇民就意味着是NPC,还是要警惕。 大家停止了讨论,按照昨天的座位顺序回到了各自的位置。 然后他们惊奇地发现,今天酒肆大堂看起来没什么变化,却无意间多了三张小案和三把椅子。 大概是给那三个镇民准备的。 玩家们都落了座,歌舞姬和侍女也都还没有出现,就只有三个穿着朴素到有些破烂的镇民在中间站着。 他们局促不安,先是互相看了看,接着又去观察其他玩家,最终,三人弓着背,紧张兮兮地走向了空着的座位。 神奇的是,这三个人原本是非常紧张非常害怕的,可在落座的一瞬间,他们的表情立马发生了变化,从害怕转变为期待,甚至隐隐还有一种自豪。 一人道:“从外面看,这间酒肆如此华丽,果然如此啊。” 另一人附和:“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呢。” 第三人虽然也很期待,但还是有点害怕:“可是我们回不去了,爹娘会不会伤心?” 两人立马露出不赞成的表情:“这可是莫大的殊荣!你竟还能想到这等俗事上去!” “就是,我们可是盼了许久才盼来这么个机会,你要不乐意,现在走还来得及。” NPC的对话中往往藏着重要信息,所以他们一开口,玩家们便噤了声,仔细在旁听他们说话,可对话的内容却让他们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们白天在镇子上看到的情况,分明是镇民们很害怕诅咒,也很害怕酒肆,因此躲在家里不出来,就算是不得不出门,也都是步履匆匆往回家赶,这三人刚进来时的表现也是这般。 怎么一坐下之后,态度就立马发生了变化? 正疑惑着,就见那位坐下之后依旧不怎么情愿的镇民忽然站起来,走向旁边的玩家,一脸苦相,问:“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得回去给我爹娘尽孝,你能不能替我在这儿坐着?” 被问到的玩家人都麻了,连滚带爬地离开了座位。 请求被拒绝,那位镇民露出了悲伤的表情,接着又去问旁边的玩家,不出意外,同样被拒绝了。 第一次被拒绝,他只是有些悲伤,可接二连三被拒绝,他的难过就变成了怨怼:“为什么不愿意代替我?你们这些人一点都不善良!你们不愿意帮助别人,你们这些恶毒的坏人!” 说着,这人他大爷的竟然撕开了自己的衣服,直接变成了狼人模样。 玩家们心里把这个NPC的爹娘和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你自己不愿意在这里待着,难道别人就愿意了吗?别人不愿意替你送死,还成了不善良了?狗东西! 这位镇民突然发疯,玩家们生怕被他牵连,四处逃窜。各种道具在空中飞舞着,有一种荒诞的美感。 整个酒坊只有一个人还气定神闲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是裴元青。 这回裴元青是真的淡定。 经过酒肆老板的提点,和方才玩家们的信息交流,裴元青已经对诅咒的真相有些想法,但也只是一些想法而已,还需要证实。 若是能代替这个镇民,或许就能证实他的猜测。 当然,这个行为是有一定的风险的,很有可能一个不小心,他就被淘汰了。 可正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一直唯唯诺诺的,因为害怕被淘汰就不做尝试,那岂不是要一直在试炼中打转? 之前对完成试炼没有头绪,进度慢一点就慢一点了,眼下既然有了想法,再躲着不动,就有点不思进取了。 再说了,淘汰就淘汰呗,化桐山是天下第一仙山不假,可这世上还有第二仙山第三仙山呢,被淘汰了去别的门派拜师喽,或者下一次招新再来就是了。 在这一点上,裴元青还是看得比较开的。 裴元青就坐在原地等着这个镇民找上自己,可神奇的是,这人发了疯,谁都要去碰一碰,就是不来他这里。 他急得吃了口桌子上的凤梨酥:“哎呀,这咋不过来呢?” 周围的玩家:“……” 就如同裴元青已经习惯了其他人露出震惊的表情,玩家们好像也习惯了他动不动就语出惊人,听到他这句话的人只是惊讶了一下,便也没再注意他了。 过了一会儿,所有人都躲到了角落里,发狂的镇民终于注意到了裴元青。 裴元青身子坐直了些,已经做好了被拉走的准备,却见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镇民看了他一会儿,就像看到了什么害怕的东西一样,突然往后缩了缩。 裴元青:“……” 等一下!人怕他也就算了,怎么这试炼中的怪物也怕他?他难道还能比这个……这个异变了的人更可怕吗? 裴元青忍不住摸上自己的脸,难不成其实他一说话别人就震惊,并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而是因为他相貌丑陋? 天呐!这种可能并不是完全没有啊! 裴元青又回忆起自己从小到大,乡里乡亲一见着他就夸他俊朗。他还沾沾自喜,觉得真是自己长得美呢。 这么想来,其实别人夸他是因为大家都很善良,怕他自卑啊! 裴元青方才还沉浸在自己摸到任务关键的喜悦中,现在……什么试炼不试炼的,他只觉得天都塌了。 一旦他样貌丑陋这件事成立,就意味着还有另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他的审美也出了问题。 他一直觉得自己长得挺好看的呢! 裴元青兀自悲伤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看向那个发狂的镇民。 镇民:“?” 裴元青腾了一下站起来,大步流星向那位镇民走去。 他已经想好了,样貌是天生的,即便是丑陋也改变不了,但他的个人能力可以。 就像他妹裴姝所言,他若是能在化桐山招新试炼中拿到第一,或许就能成为长老坐下的大弟子,前途无量。 脸实在无法改变,那就改变命运吧! 镇民:“???” 镇民被吓得都不发狂了,从狼人模样变成了人模样。 正好,裴元青拽住镇民的手,道:“我代替你。” 镇民摇头:“不不,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来。” 裴元青坚定道:“没关系,我代替你,你回家给爹娘尽孝去吧!” 说着,他拉着镇民往酒肆门口走。 那镇民也不知道是挣脱不开还是不敢挣脱,神色越来越畏惧,却还是乖乖跟着裴元青一起走。 到了门口,裴元青一把将人推进了浓雾当中,露出了做好事的欣慰笑容。 至于镇民……从表情上来看,不像是回家了。 玩家们齐齐吞了下口水。 太可怕了,第一次有点同情NPC。 裴元青转身,走向被送走的镇民方才的位置落座。 另外两个镇民不约而同往旁边挪了挪,好像生怕裴元青一个生气,把他们两个也送到雾里面去。 就在这时,一阵银铃碰撞的声音响起,叮叮当当十分悦耳。随着声音看去,就看到舞台上不知何时出现歌舞姬。 她们动作整齐划一,正翩翩起舞,好像已经在上面跳了许久。 与此同时,负责上酒上菜的侍女们也从后面走了出来。她们每个人手上都端着托盘,托盘中放着漂亮的酒瓶子。 见玩家们都挤在角落里,她们还提醒道:“各位客官快请坐呀,坐下来喝喝酒,看看表演,今晚可是又大节目呢。” 不出意外,所谓的大节目应该跟那三个镇民有关系。 哦,当然了,现在其中一个镇民变成了那个一言一行都与众不同的神秘玩家。 大家迅速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酒上来以后,又陆陆续续上了些菜品。 给镇民上的菜品与给玩家们上的略有不同,玩家们桌子上摆的有菜有肉有糕点,但镇民这里好像只有肉,而且肉的颜色黑乎乎的,就跟炒焦了一样。 一个侍女面带微笑来到裴元青桌前,将装着黑肉的碟子端到他桌子上。 正要离开时,她抬了下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眼前是裴元青,她立马张大了嘴巴,狠狠吸了一口气。 裴元青:“?” 侍女的手还没从碟子上离开,赶紧又把碟子端走,换了另一个碟子上来。 这回碟子中装的是几只泛着鲜红色的大虾,像是刚蒸熟,一看就很新鲜,虾旁边还配了蘸料。 换好菜,侍女微微一笑,笑得甚至有些讨好,赶紧退下了。 裴元青:“???” 本来裴元青是不抗拒酒肆里的食物的,可侍女搞这么一出,他也不知道要不要吃了。 正犹豫着,就被旁边的人吸引了注意。 那两个镇民像是被饿了大半个月的流民乞丐,一看到食物,两只眼睛都在放光。 侍女才刚刚将碟子放下,他们便迫不及待地直接上手将食物塞进嘴里。 给玩家们上菜的侍女都是将盘子放下就走,给裴元青上菜的那位侍女也是,只有给那两个镇民上菜的侍女像是料到了这种情况,上完菜以后就笑吟吟地在旁边看着。 两个镇民两下便把黑乎乎的肉塞完,侍女招了招手,立马又上来了两盘子肉。之前的肉还是在用精致的小碟子装着,这回装肉的,却是比人脸都要大的盘子。 这么大的盘子装了满满一盘,按理来说,就是两个人吃也够了。可这两个人一人一盘,又是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 于是第三次,直接上来了一大盆肉,那装肉的木盆比洗脸盆都要大。 不止是体积大,前两次上的菜虽然颜色奇怪,但都是熟食。这一次上的直接是一盆生肉,血乎乎的,还带着皮毛。 也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肉,但应该是病死的,而且死了很久,肉上是密密麻麻的小疙瘩,弥漫着一股**的臭味,上面还有白色的蛆蠕动着。 那两人竟然像是没有看到一样,抓起肉就啃,泛着腥臭味的腐烂生肉竟也吃出了一种大快朵颐的感觉。 裴元青离这两个人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赶紧抬手捂嘴,却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那侍女正在旁边津津有味地看着,闻声,哎呀一声,赶紧来到裴元青身边挡住他的视线:“公子,你说你好好的坐到这儿来干嘛?来,快闻闻这个。” 侍女掏出了一个鼻烟壶,丝丝缕缕的清香从鼻烟壶中飘出,很快便消除了裴元青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 再抬起头,貌似连腐肉都味道也闻不到了。 裴元青:“谢谢啊。” 侍女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公子真是折煞我了。” 裴元青茫然:“啊?” 侍女捂着嘴咯咯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说话间,旁边那两个镇民跟前摆的木盆已经见底了。 那两个人表情很痛苦,好像在哭,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快,硬是把所有的肉都吃完才停下。 裴元青离得近,能看到他们的肚子已经被撑得突了出来,比将要临盆的孕妇还要大。 那侍女看到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她转身,快步走到舞台上,用兴奋的语气道:“各位客官,节目要开始了。欢迎各位参观我们酒坊三年一度的——献祭!” 两个镇民扶着快被称爆炸的肚子,一步一步走向舞台。 裴元青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虽然他没有吃东西,但他既然代替了第三个镇民,该走的流程应该也还是要一样的。 舞台上摆了三样东西:一个比人高的木质十字架,十字架下方堆满了柴火;一个比人高的水缸,水缸中装满了水,旁边还放了一块巨大的石头;一口木质棺材,这棺材跟裴元青在后院坟场见到的一模一样,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的错觉,毕竟棺材确实长得大多相似。 两个镇民一个被绑到了十字架上,一个被按进了水里,裴元青则是在侍女的搀扶下躺进了棺材。 在棺盖合上的前一瞬,裴元青想:这诅咒果然如此。 只不过……好像只要围观就可以了,也不需要他亲自上阵啊—— “啊!” 棺盖合上以后,裴元青就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下坠,下坠的终点……他抬眼,对上了一双清亮的眸子,是师行舟的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三十章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师行舟正坐在床边看书,有人从天而降,感受到来人是谁,他张开双臂,裴元青就这么不偏不倚地落到了他怀里。 四目相对,师行舟眼中微微带着惊讶,裴元青眼中微微带着尴尬。 片刻后,裴元青率先打了声招呼:“嗨~” 师行舟眉眼一弯,看了看自己的屋顶,又重新看回裴元青:“你这是……” “咳!”裴元青一个翻身,迅速从师行舟身上下来,“我知道诅咒是什么了!” 师行舟嗯了一声,将手中的书合上,塞到枕头下方:“是什么?” 因为对方放书的动作,裴元青的目光下意识追了过去,这不看没什么,一看才发现,师行舟手上拿的书十分独特。 封皮是白色的,不知什么材质,但看着比寻常的封皮要硬很多,上面的字写得花里胡哨的,但偏偏裴元青还认识,好像是什么‘心理学’? 心理学是什么?闻所未闻的名字,他为什么会认识? 见裴元青一直盯着自己的枕头,师行舟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微笑着问:“怎么不说了?诅咒是什么?” 裴元青回神,正要开口,突然想到现在试炼还没有结束,师行舟又是试炼中的重要人物,他跟师行舟交流诅咒到底是什么,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可是看着师行舟温柔的笑容,他又打心底里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跟对方说的。 师行舟把裴元青的纠结看在眼里,语气更加柔和,问:“怎么了?” 裴元青沉吟一声:“这个问题,我可以跟你交流吗?” 师行舟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轻笑一声:“我们现在正在化桐山三年一度的招新考核中,考题是找出小镇诅咒的真相,对吧?” 裴元青点头:“对,没错。” 师行舟:“那我是谁?” 裴元青愣了一下,就他不明白对方问的是什么,是名字还是身份,身份又是哪个身份,干脆都答了一遍:“你是师行舟,是这间酒肆的老板。” 师行舟:“你正在化桐山招新考核中,而我又是考核过程中出现的关键人物,那你觉得我与化桐山是什么关系?” 裴元青好像有点明白了:“可能是化桐山中的某个重要弟子,甚至是长老,在此次考核中也可能担任考官、记分员之类的角色。” 师行舟笑着点头:“既然如此,你发现了诅咒到底是怎么回事,不正是应该跟我说吗?” 裴元青双手一拍:“有道理啊!” 他清了下嗓子,整理了一下衣摆,一副认真答题的模样:“那请考官大人听我娓娓道来?” ‘考官大人’这个称呼让师行舟的睫毛闪了闪,唇角的笑意加深:“好。” 裴元青道:“是这样的,经你的提醒,我去到了酒肆后院,发现了一望无际的坟墓,棺材中躺着的都是酒肆中的歌舞姬。” “这是一家供人消遣的酒坊,后院又埋着那么多少女坟,所以我一开始还以为此地原本是一座妓院,被人为毁掉了,歌姬们不甘枉死,回魂来诅咒。” “可是晚上回来,我听到其他玩家收集到的消息,发现好像不是这样的。” 师行舟本来在安静听着,听到他说‘玩家’二字,忍不住扬了下眉毛:“你知道他们是玩家?” 裴元青点头:“对啊,你不这么叫吗?我以为所有的修仙术士都管自己叫玩家。” 师行舟轻笑了一声:“对,是叫玩家。” 裴元青接着道:“他们说镇子上的人都很害怕出门,就算是迫不得已出门,也都着急回家,怕遇到诅咒。这就说明诅咒是跟镇子上的人有关系的,不然他们不会这么心虚,这么害怕。” “还有人说他们在酒坊里面发现了一个杂货间,杂货间里面有刻着图腾的器皿,还摆放得很整齐。” “于是我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这个酒肆的前身或许不是什么妓院,而是一个祭祀场。” 师行舟点头:“嗯,分析得不错的,还有吗?” “关于这个猜测,有很多佐证。比如在台上跳舞的姑娘们,她们虽然穿着艳丽,却并没有很暴露,不像烟花柳巷的女子那般,明显是以女子的身体为卖点,她们那种恰到好处的裸/露,倒更像是在彰显自由。” “而且那些姑娘们都很开心,这种开心并不是被强迫出来的笑容,而是发自真心的喜悦,好像能够在舞台上放肆的唱歌跳舞是一件令她们心情愉悦的事情。” “另外,方才上演的那一场祭祀也很好的佐证了。那些姑娘们本来就已经很开心了,祭祀开始以后,她们更是兴奋地溢于言表,那种一边期待又一边咬牙切齿的模样,很像是……大仇得报。” “镇子上的人都很害怕诅咒,害怕酒肆,这里原来又是一座祭祀场,女孩儿们一副报了仇的表情,所以我推断,在这座小镇上一直都有祭祀的习俗,而被祭祀的人,就是那些刚刚及笄的女孩儿。” “且由于方才那场祭祀,可以断定,每一次祭祀都要献祭三个女子,一个被淹死;一个被烧死;一个被活埋。” “后院之所以会出现少女坟,我猜测是因为淹死和烧死的女子肉/身都已经毁灭,无法再回魂。只有被活埋的人还在,所以她们可以在这里放肆的唱歌跳舞。” 说完,裴元青顿了一下,抬眼去看师行舟:“我的分析就是这样,考官大人觉得呢?” 师行舟点头:“基本上正确。” 裴元青绽开笑容:“那……还有什么细节上的错误吗?” 师行舟:“倒是没有错误,只是有些许的遗漏。” 裴元青问:“漏了什么?” 师行舟道:“漏了我。” 裴元青:“?” 师行舟负手看他:“你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是这间酒肆的老板,那我在这场试炼中当然也扮演着不可或缺的角色。” “为什么被祭祀的都是及笄的少女,此间老板却是我这个男人?我在这个故事当中起到了什么作用呢?” 裴元青想了想,如实道:“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查到这儿呢。” “那正好,你这一掉就掉到了我的卧房,有什么需要查看的尽管来吧。”说着,师行舟比了个‘请’的手势,一副任君观赏的模样。 裴元青有点惊讶,虽说要查明师行舟在诅咒的故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确实应该仔细翻找他住的地方,但这是不是太爽快了? 他就这么放任自己查了?一点障碍都不设置一下的吗?这好歹也是试炼啊…… 裴元青不确定地问:“真让我看?” 师行舟:“自然。” 裴元青有些不自在,他觉得师行舟对他的态度简直称得上是纵容,他都怀疑这是不是陷阱了。 可是对上师行舟的眸子,他又觉得不是陷阱,师行舟好像就是想这般纵容他。 好吧,或许这世上确实有一见如故。 既然正主都发话让他随便看,裴元青也不扭捏,真就在屋子中翻找起来。 方才因为一下掉到了师行舟身上,他的注意力全部都放在师行舟那里,也没仔细打量这房间。眼下将注意力放到房间上,他才发现,这屋子大的堪比庭院,而且从布局来看,简直与他住的那间天字一号房一模一样。 裴元青记得四楼一共有两个房间来着,于是惊道:“这莫非是我隔壁那间?” 师行舟:“正是。” 裴元青是从一楼大堂的棺材中掉下去的,他下意识以为自己是掉到了地下,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往上掉,从一楼掉到了四楼。 而且这里既然是他隔壁的房间,那就说明师行舟是故意把他安排在自己隔壁住的。 或许是他的疑惑表现得太过明显,师行舟笑了一声,主动解释道:“招新试炼虽不至于要人命,但化桐山从不招废物,考核还是存在一定危险的,考生有一定的概率会受伤。你住在我隔壁的话,会安全一些。” 裴元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满脑子只有一个疑问:此人如此细心,如此体贴,如此纵容,如此照顾,真的只是因为一见如故吗? 可若说有所图谋,他一穷二白的,又是乡野出身,也没什么可图谋的吧。 他全身上下最值钱的,大概就是他本人了,师行舟总不至于图他这个人? 纠结半天,裴元青也没想出来师行舟到底为什么对他好,只能归结为他俩确实是有缘分。 于是,他端端正正地向师行舟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师行舟没想到他会突然如此,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他的胳膊:“不必。” 接着他又像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松开了手,同时视线也瞥到一边:“是我觉得与你有缘才帮你,你不必谢我。” 裴元青觉得他的反应有点奇怪,不过也没多想,只是觉得对方都这样说了,他若是再不停地道谢,会显得有些矫情,便转身去细细翻找这个大如花园的房间。 这份谢意就暂时放到心里,待日后有机会,他一定报答师行舟。 而师行舟,待裴元青走出几步,他才敢重新转过头。 彼此之间隔着些距离,他还能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感,可一旦身体有了接触,他是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他抬起手,这只手方才伸出去扶了裴元青一把,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隐隐有些发痒。 没关系,再忍一忍,他能感觉到裴元青已经将他放在了心里。 虽然距离爱情还有一段距离,但开始重视他就是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阿青,这回我们肯定会有个好结局的。 无人在意的角落,我又更新了 喜欢的姐妹请给我点个收藏啊!你们的喜欢就是我的动力![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