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回]为了五条老师我成为了诅咒》 第1章 第一章 [你愿意付出什么代价？] 暗黑无光的空间，骤然出现低沉沙哑不明性别的声音。 “我愿献上我的所有，包括我的灵魂。” 随后，一道温和柔软的声音回应了祂的问题。 黑发少女毫不犹豫选择献祭己身，琥珀色双眸中带着孤注一掷的偏执。 [你的愿望实现之时，就是吾与你再见之日。] 未知存在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就将少女送离这个空间。 眼前的黑暗褪去，少女已身处无人小巷。 黑发少女，也就是时柒。她先是确认了自身的情况——普通的着装，口袋里装着手机和身份证件，都是祂友情提供。 走出小巷，来到附近店铺门口，借着光洁的玻璃橱窗，她看清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墨黑长发，琥珀眼眸，与年龄不符的甜美长相。是她本来的样子，连身高都没变。 时柒又静下心感受体内隐藏的那股力量，这是她以自身为代价换来的，在这个世界必需的能力。 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只是有幸获得了祂的青睐，才得以从自己的世界来到这里。 祂自称被她的执念吸引，可以给她一个机会实现她的心愿。 然而有得必有失，祂的准则是等价交换，想要获得什么，就要付出同等的代价。 凭借自身执念就能吸引未知存在，可见时柒的执念有多深，为了达成自己的心愿，无论付出任何代价，她都在所不惜。 时柒在原来的世界只是一个孤儿，从小到大遭受恶意的她，封闭了内心，将自己与外界隔绝。 机缘巧合之下，时柒喜欢上了一本漫画里的角色。她将自己所有的情感投注在他身上，把他当成了自己的精神寄托。 然而漫画作者给了这个角色可笑可悲的结局，这让本就极端偏爱角色的时柒，陷入更极端的自毁情绪中。 她愤怒，绝望，崩溃。她无法接受漫画的结局，因而生出了执念，引来了祂的瞩目。 时柒知道她的心理有问题，但她不想改。 她不过将感情藏在心底，从来不打算表现出来，自认不影响他人就无所谓。 自然，就算如今身处他所在的世界，时柒也默认永远不会将这份情感宣之于口。 她只是微不足道的窥视者，等到她的愿望实现，就是她消失的时候。 根据手机里的短信内容和身份证件，还有脑子里接收到的部分记忆，时柒弄清楚了祂给自己安排的新身份。 现在的她是被咒术总监会安排在高专的后勤人员，明面上是负责高专日常用品的补给，还有各类大大小小的琐事。 实则暗地里还有额外任务，那就是监视高专学生以及五条悟，后者是重中之重。 “啧，烂橘子。” 时柒轻嗤一声，神色暗沉。 让她一个五条悟激推粉去监视自推，还要定时汇报，他们是日子过得太舒服了。 根据短信上提供的地址，时柒提前到达约定地点，这还要多亏祂的体贴，她出现的小巷离约定地点并不远。 否则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她又是个路痴，要顺利找到地方太为难她了。 在上面安排接送的车辆来之前，她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还有发绳。 随意以指代梳将披肩长发拢起，在脑袋后扎了个丸子头，再把眼镜往鼻梁上一架，扒拉两下刘海遮住半边眉眼。 普通的眼镜和新换的发型，倒是让时柒稍稍变得成熟了一些，不会让人一眼看成未成年。 即使勉强变了装，时柒本人却并未满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其实更想化个浓妆。 也不知道那些死老头子怎么想的，难道想让她靠着这幅长相降低别人戒心么，五条悟又不是会被外表欺骗的人。 与其当个空降的后勤，还不如直接给她安排个学生身份，以她偏幼的长相更具有说服力。 内心批判高层百无一用的脑子，时柒等到了前来接她的人。 浅浅打了声招呼后，时柒坐上车，没有与陌生人攀谈的意思。 察觉到她的冷淡，司机也识趣地不再多话，专注开车。 “这是你宿舍的钥匙还有行李。上级的要求是尽量住在学校，没有必要的话少回你以前的住所。” 车辆停在高专山脚，司机递给她一串钥匙，又从后备箱取出一个小巧的行李箱，传达完高层的命令就干脆利落离开。 时柒不在乎对方的态度，接过钥匙随手扔进口袋，没把所谓的嘱咐当回事。 她又不是真来给他们卖命的，眼下的这个身份都是假的，也不知祂什么恶趣味，非给她安排到与五条悟对立的阵营。 她宁愿当个普通人，哪怕这会大大减少她见到五条悟的机会，也不想和总监会扯上关系。 瞥一眼脚边平平无奇的行李箱，时柒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是直接出现在巷子里，必要物品随身携带，这个箱子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计划好到宿舍打开看看，时柒伸手拉过箱子，抬步踏上面前漫长的台阶。 * 黑色轿车行驶在公路上，离高专越来越近。前方一辆相似的车从拐角出现，转眼两车擦肩而过。 “伊地知，总监会的人又来做什么？” 五条悟支着下颚，无处安放的长腿略显委屈地挤在座位之间的空隙。 即使蒙着黑色眼罩，他也没错过方才自对面而来的车辆。至于为何肯定是总监会，无非是前两天正好见过那辆车和司机。 “五条前辈，应该是新来的后勤人员到了，上周有下发人员调动通知…” 前面开车的伊地知唯唯诺诺解释，心中腹诽五条悟从来不关心这些事，眼下可千万不要因此而迁怒他。 五条悟沉默不语，车内的气氛变得压抑。 显然，五条悟明白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人员调动。但凡与总监会扯上关系，用伊地知的脑子都能猜到被安排过来的是烂橘子的眼线。 如果伊地知知道自己被拿来做这样的比喻，怕是要羞愤欲死。可惜他不知道，也幸好他不知道，免得脆弱的心灵受到打击。 伊地知几乎忍不住屏住呼吸，承受不住后座传来的压力，额角不停冒汗，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 好在瞬息之间，五条悟收敛了不悦的情绪，让伊地知得以松口气，安安稳稳继续开车。 * 终于到达高专结界外，时柒将行李箱往脚边一丢，弯腰扶着膝盖，平复急促紊乱的呼吸。 她有些后悔没在山脚就把这碍事的箱子扔掉，凭空给自己增加负担，耗费更多的体力。 此时越看越觉得箱子不顺眼，回头瞥一眼身后的台阶，甚至想一脚把它踹下去。 要不是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坚持了一路，好不容易把箱子带上来，以及顾虑里面会不会有重要的东西，时柒早就付诸行动了。 五条悟从下方拾级而上，正好将女生从头到尾的神色变化收入眼中。得益于极佳的视力，他一眼就看出对方投向那个箱子的嫌弃眼神。 男人的轻笑声从台阶下传来，时柒抬眸望去，只觉心脏被一只手捏紧，有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这只是时柒的错觉，实际上她表现的分外淡定，连呼吸节奏都没乱半分。 “日安，五条先生。” 时柒颔首问候，神色自若，一副只听说过对方名号却不认识他的表现。 五条悟几步走完剩下的阶梯，站至女生面前，俯身隔着眼罩观察对方。 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时柒面不改色抬眸，对上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全然不在意对方投射过来的影子将她整个笼罩在身下。 须臾，五条悟直起腰。 这一下，两人的身高差被更直观地对比出来。 “哪来的小屁孩，不好好上学跑这儿来玩？” 女生不走心的掩饰装扮，对六眼不起作用。因此，五条悟直接将她当成叛逆期的未成年，靠着家里的关系到这过家家来了。 时柒敛眸不语，对此早有预料。从口袋里取出身份证件，举在对方面前，用事实证明。 “五条先生也可以找人调查。” 她的意思很明显，对方若是还不信，就尽管安排人去查。她的自证就到此为止，再多不奉陪。 手中证件被两根修长手指夹走，在对方指尖轻飘转动一圈。男人状似认真研究薄薄的卡片，实则视线依旧停留在女生身上。 “那就多指教了。” 五条悟归还证件，从她身侧经过时低声道。 时柒捏着留有余温的证件，指节用力到发白。就这么呆立在原地，双目放空。 整理好思绪，她收拾好东西，拎着行李箱往宿舍的方向走去。好在提前被告知过校内布局，要找到宿舍并不难。 转动钥匙打开宿舍门，时柒大致扫了眼内里的布置。 正对门是一扇玻璃窗，透过窗能看到学校后山。右手边是靠墙的单人床，以及一个木质衣柜。 另一边放着张桌子，桌面堆放一些文件。洗手间在书桌的右侧，总的来说该有的都有。 时柒关上门，蹲下身拉开行李箱拉链，把它平铺在地上。里面除了几件换洗衣物，还有一个小巧纯黑的盒子。 再三确认没有其他东西，她拿着盒子起身。 随意往床上一坐，时柒研究起如何解开盒子上的锁。四四方方平平无奇的黑盒，唯独其锁孔显得奇特。 若非她足够耐心，摸遍了每寸地方，怕是都找不到它的锁眼。在摸到那极小的孔洞前，时柒差点以为这盒子无法打开。 指腹细细感受锁眼形状，同时在记忆中寻找相关线索。可惜没能找到，时柒只得暂时作罢。 把房间打扫收拾了一下，运动过后出不少汗。心中将锻炼身体提上日程，时柒走进洗手间准备洗澡。 衣服脱到一半，视野里掠过一道闪光，是某样东西通过镜子反射的光点。 时柒这时才发现，自己脖子上一直带着条细长银链，方才的反光来源于坠在项链底端的装饰物。 那是一颗荆棘缠绕的红心，银白荆棘同血色爱心的结合，恍若有生命般流动的鲜红，这一切都透着股怪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一章 第2章 第二章 时柒动作迅速地穿好衣服，跑出洗手间直奔书桌，一把抓过刚才随手扔在那的盒子。 即使两者大小并不匹配，但她的直觉引导她做出接下来的举动。 摘下银链，将那颗心对准锁孔的位置按进去。其上荆棘突然卸去禁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拢消失。 随后红心在她的注视中缩至锁孔大小，严丝合缝嵌入其中。 清脆的咔嚓声响起，时柒听见了类似瓷器碎裂的声音，指尖在那一瞬间触到一丝凉意。 时柒赶忙收回手指查看，指腹却空空如也，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但她又恍惚觉得，那里应该有染上一抹红。 视线往下，几滴水珠砸落桌面，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她下意识伸手去接，却发现那是她自己流下的眼泪。 察觉落泪之时，恍若有看不见的开关被打开，时柒突觉胸口发闷，喉间干涩，鼻子发酸。 之前被压抑的情感犹如开闸泄洪，将她的意识冲击得七零八落，泪水止不住地流。 无声哭泣许久，时柒终于从铺天盖地的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也能够冷静思考刚刚发生的一切。 将记忆从头到尾翻阅一遍，时柒发现了自己之前的异样，那就是面对五条悟时，她的情绪只在初看见对方时有过波动。 她当时以为是自己足够克制，才能压抑住内心激烈的情感，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真相就在这个盒子里，只要打开它，她就能明白这一切。 时柒的手已经按在夹缝处，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往上一掰，黑盒开启，内里的物品终于展现全貌。 只见两枚对戒静静地摆放在盒子里。 一枚戒身状似藤蔓，其上镶嵌小巧花苞。另一枚戒身形如荆棘，其上嵌着颗透明的爱心。 这两枚对戒除了颜色结构不同，和她方才用来开锁的装饰物显然是配套的。 无需任何说明，看见对戒的第一眼，时柒就有所明悟，她的脑海中浮现戒指的作用和用法。 将荆棘戒指取出，套入右手无名指，戒指自动调整为正好的尺寸。 戒身上的那颗透明爱心也发生变化，其内涌现淡粉雾气。粉雾流动填充内部空间的同时，颜色渐深，最终将心彻底染为鲜红。 在这个过程中，时柒能够清楚地感知到，随着雾气由粉转红，她的情感也在逐渐褪去。 很明显，这枚戒指的作用就是汲取她的情感。 之前作为项链上的装饰物时，她已经提前体验过一次，只是当时对戒指的存在一无所知的她没能发现。 而与手上这枚成对的另一枚戒指，关于它的作用，时柒有所猜测，但她决定自己留着那枚戒指，而不是把它送出去。 弄明白这一切，时柒用失去装饰物的银链将那枚戒指串起，重新挂回脖子上。 她打算以后就这么随身带着戒指，免得哪天不小心弄丢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着戒指的出现，时柒对自己的术式也有了一定了解。就像玩游戏得到关键线索，从而解开谜题一样。 她对祂的恶趣味又有了新的认知。没错，无论是项链还是对戒，都与总监会无关，而是祂安排给她的惊喜。 为什么是惊喜，她也不知道，这个概念是自然而然出现在她脑海中的。就如祂赠予她的能力，详细说明都在她脑子里，只要想就会用。 她对自己的术式抱有好奇，想要尝试一下，不过得离开高专再说。她有预感在学校使用会惹麻烦，以防万一还是另寻机会。 * 一缕光透过窗帘缝隙落在脸上，时柒不觉蹙眉，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天亮了。 昨晚囫囵洗了个澡，情绪波动过大，精神有些疲累，往床上一躺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睡前忘记敷眼的后果，就是照镜子时直面略带红肿的眼睛。时柒叹了口气，用冷水浸透毛巾稍微敷了会，试图补救一下。 费了点功夫，勉强消了些肿，但还是看得出来。眼看时间不早，她懒得管再多，眼镜一戴就出门。 “早~” 时柒刚从宿舍出来，去往食堂的路上偶遇五条悟。面上点头回应，心里为连着两天都见到对方感到疑惑。 她以为一个月能见到几次就算运气好了，毕竟五条悟的忙碌是出了名的，不是在出任务就是在出任务的路上。 “嗯？” 五条悟的身影突然闪现到她面前，探头过来，像看什么稀奇物种般看着她。 “看看是哪个小鬼，半夜偷偷哭鼻子了，不如趁早回家找妈妈去吧。” 时柒抬眸，嘴角扯起一抹浅淡笑意，语带讽刺地回应对方的取笑。 “五条先生多虑了，我只是梦见高层的老头子意外亡故，没忍住喜极而泣罢了。” 话里的针对意味极强，对方对上层的恶意半点不掺假。这令五条悟颇感意外，毕竟她是被上层安排到高专的眼线，是烂橘子的人。 “前辈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扶了下镜框，时柒主动提出离开。她打算去食堂吃早饭，然后出高专补充些生活用品，顺便找地方试试术式。 “嗯？有事哦~” 五条悟挪动几步，正好挡在时柒去往食堂的方向。她完全可以绕开他再走，但对方明显不会善罢甘休，不如等他说完。 “我有点好奇——烂橘子们派你这个小橘子来高专，是打算做什么呢~” 男人嘴角勾起，似笑非笑问道。 冰冷的质问如同尖刀一般，深深刺入时柒的心脏，心里在滴血，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若前辈对我有意见，我会尽量不出现在您面前。” 语毕，时柒往后退了点，对着五条悟九十度鞠躬，而后转身往校门外走去。 趁着回身之际，她的视线隐晦扫过手上的戒指，不出意外看见上面的红心有变黑的趋势。 这就是情绪被戒指吸收的好处，无论内心如何激动，表面都可以不露声色。 缺点就是情绪具现化了，了解的人能通过戒指大致推断出她的心情，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被人发现这一点。 五条悟没有贸然追上去，兀自站在原地思索。 他自然留意到对方手上多出的戒指，那枚戒指意外地吸引他的视线。虽说它外表算得上精致，可这不是他关注的点。 看似普普通通的戒指，最多设计比较小众，镶嵌在荆棘上的红心，内里流动的效果令人惊奇，甚至还会变色。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五条悟直觉那枚戒指不寻常。哪怕六眼没发现任何异样，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感觉。 时柒还是低估了五条悟的敏锐，没想到只一个照面，对方就注意到她身上多出的东西，并产生了探究的兴趣。 被五条悟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语刺激，她放弃了去食堂的打算。短时间内不太想待在高专，不如早点出去办正事。 或许可以在外面租个房，考虑到自己的术式，时柒觉得住高专多少有些不便，具体还得实际操作后再行打算。 再次步行下山，也就比上山轻松一些。以她现在的身体素质，依旧免不了有些气喘，看来锻炼身体也该早点提上日程。 她用手机叫的车已经在山脚等待，时柒坐车前往商业街。路上司机师傅有想搭话，看她望着窗外神情冷漠，很有眼色地没出声打扰。 抵达商业街，她先找了个地方随便对付了两口，早饭没吃就出来，又是下山又是坐车，现在肚子都饿瘪了。 许是心情不好，时柒吃的食不知味。 她发现戒指吸收情绪的另一好处，残留的几分都影响她胃口，没有戒指她怕是直接不吃了。 本着不浪费食物的念头，时柒吃完了这份迟来的早饭，而后计划先把生活用品买了，再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实验术式。 漫无目的闲逛，毕竟她对这个世界非常陌生。她失去了来处，也不会再有归处。 四处走走停停，随着时间流逝，周围景物变化，倒真让她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实验地点。 回头看着陌生的道路，时柒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待会能不能顺利找到回去的路，她对自己的路痴程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暂且将这件事抛之脑后，现在先在这里把术式效果试一试，解决了这个问题，再考虑如何回去也来得及。 走进一座废弃厂房，看着零零散散几只蝇头，她也不挑，不如说蝇头正合适。 她对自己可不存在什么盲目自信，初次使用力量，不可能去挑战更高等级的咒灵。 能够祓除算她运气好，万一翻车，那就太搞笑了，她不会允许自己犯这种低级错误。 虽然是第一次使用咒力，时柒也没有任何生疏感。身体对力量的操控非常自然，仿佛就是她的一部分，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轻易使用。 手上的戒指闪动一瞬，心形装饰中的雾气发生变化，流动速度逐渐加快，鲜艳的红色褪去，往粉色过渡。 暗红的雾气突兀出现在空气中，以时柒为中心向四周扩散，转眼就将这一层的空间都笼罩在内。 几只蝇头接触到红雾，扭曲丑陋的身体就像风化的沙石，从最外层开始被腐蚀殆尽。 时柒发现这些雾气就像自己感知的延展，只要是被它触碰到的咒灵，就算她不用眼睛去看，也能精准锁定咒灵的位置。 那种感觉，类似于脑海中有一幅地图，雾气中的咒灵就是地图上的红点。 因为现在只遇到了蝇头，时柒不清楚她的感知能否分辨咒灵的强弱等级，这个问题要之后接触其他咒灵才能知晓。 此外，咒灵袚除之后，她能够明显感觉到咒力的增长，看来外放的雾气有着类似吞噬吸收的能力。 她的术式除了袚除咒灵增强自身，当然还有副作用，哪怕这是她付出代价换来的。 作为媒介的戒指汲取情绪转化为咒力，不使用还好，一旦使用术式，她就有转化为咒灵的风险。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时柒隐隐有预感，咒灵化只是她的另一种形态，她可以在人和咒灵之间转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二章 第3章 第三章 熟练术式用了一个小时，事实上，真正用在术式上的时间只不过十分钟左右，剩下的全被时柒用在袚除咒灵熟悉手感上了。 不知为何，她总有种自己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术式的感觉，驾驭起来如同呼吸一般自然。 这种不确定感，让她花了比预计更多的时间，甚至把周围一圈的废弃建筑都逛了个遍，将发现的咒灵都袚除了。 然而最终时柒都没能弄明白背后的原因，记忆里也不存在任何空缺，她只好将这归于那个神秘存在。 忙活了许久，时柒取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距离她离开高专到现在，已经过去小半天，她沉迷刷怪，竟错过了午饭。 摸了摸胃部，时柒发现自己并不饿，不仅不饿，她还觉得有一丝莫名的饱腹感。 思及术式效果下化为乌有的咒灵，时柒有了不太妙的联想，她可从未听说术式吸收咒力能反哺自身的。 为了不影响自己的心情，她暂时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扫视了四周陌生的环境，将注意力放到如何回去的问题上。 对自己的路痴程度不太有数，自信的时柒认定她就算短时间找不到来时的路，多试几次总能找到的。 于是，盲目自信的她在这片旧城区硬是晃悠了两三个小时，并且越走越分不清东南西北。 站定在原地，看着更显陌生的环境，时柒这下是彻底被她的路痴属性打败，不得不承认她的认路能力是真的不行。 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顺手拉黑了好几个名字，那些都是总监会的人，存在她的列表里只会让她觉得晦气。 一通操作下来，时柒非但没找到能够求助的对象，还几乎清空了联系人。 “……失策。” 看着仅剩的三两个名字，很遗憾，或许他们认识她，可她不认识他们。 时柒耷拉下肩膀，叹了口气，已经做好在这边过夜的最坏准备了。 实在不行，她还考虑过变成咒灵，人类的身体不抗冻也不抗饿，咒灵的话肯定就没有这些烦恼了。 想到就做，今天她是不打算回高专了，烂橘子们的电话都拉黑了，大概率不会有人打扰她。 然而，她刚走到某栋别墅门口，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听见这个声音，时柒下意识皱眉。 她讨厌听见任何消息提示音，尤其是电话铃声，之前竟然忘记静音，懊恼自己竟然忘记这么重要的事。 “嗨嗨——是时小姐嘛~” 磁性的声音传入耳中，时柒将手机拿开些许距离，揉了揉酥麻的耳朵，脸上浮现微不可察的红晕。 “是我，五条先生有事吗？” 语气与神色截然不同，平淡无波且带着疏离，忽略她羞涩的神情，只凭借话语完全听不出她喜欢五条悟。 “有事哦~” 说完这几个字，对面安静了会儿，时柒似乎听见有其他人的声音，隐约判断出是五条悟和另一个人在谈话，具体内容听不清。 不确定地看了眼来电号码，她有些怀疑五条悟是抢了别人的手机，更可能的是原本想联系她的并不是他。 “摩西摩西，还在听吗？” 电话那头微弱的交谈声消失，五条悟轻佻的声音再度清晰，时柒无奈叹气。 “在的，前辈。” 能接到他的来电，时柒自然欣喜，但无事不登三宝殿，早上他们可以说是不欢而散，除非必要她不认为他会主动找她。 “时小姐出去都一天了，怎么还不回来，就算是后勤也不能第一天就旷工吧？” 没等到正事，反而先迎来一波问询，时柒一时语噎，不明白对方拐弯抹角是何用意。 “抱歉，交接工作的同事并未告知今天有安排，我想我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时间。” 她不是故意与五条悟对着干，一来对面有其他人，很可能是总监会的眼线，眼下还不是摊牌的时候，不能落人把柄。 二来她总不能告诉他，事实是自己迷路了回不去，才拖到现在并且打算在外面过夜吧，那也太丢脸了。 “哎——既然这样，时小姐就顺便帮我跑个腿吧。” 五条悟打消了原先的想法，突发奇想提出让她帮忙买某一家的限量款甜品。 “如果您不介意等很久的话。” 喜欢的人想吃甜品，时柒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区区迷路而已，之前是她没太放在心上，自己怎样都可以，但是为了五条悟，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嗯？你现在在哪里？” 纯属好奇问了一句，五条悟没想到对面会陷入沉默，以为是不方便告诉他。 正要改口时，对面犹豫片刻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答案。 “……我不知道。” 这件事对她来说很丢脸，可时柒不想连这种小事都欺骗对方，纠结一会还是如实告知。 五条悟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在他看来，身为总监会派到高专监视他的人员，怎么说也不该是她这样的才对。 当他面阴阳怪气嘲讽烂橘子不说，面对他这个监视对象也不卑不亢，好像在她眼里他并不是什么最强，而是个普通人。 除此之外，对方不与上级报备就擅自离开高专，期间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全然不把上层的命令当回事，可谓很有个性了。 甚至就连这通电话都是用他的手机打的，总监会那边估计是被拉黑了，这个猜测让五条悟忍俊不禁。 对站在烂橘子对立面的人，他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因此才多关心了几句。 最主要的是，他能感觉到她的所作所为都是发自真心，而不是演戏，这才是他产生好感的根本原因。 只是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可爱，晚归的理由竟然是迷路了。 换成别人五条悟可能不信，可她故作冷静告诉他这件事时，他并未怀疑，甚至隐约听出了对方刻意掩饰的羞赧。 “发个定位，我安排人接你。” 这是五条悟能做的最贴心的举动，毕竟两人才刚认识，对方还是总监会派来的眼线，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亲自去接人。 “不用麻烦您，我会自己解决，晚上见。” 时柒拒绝了他的提议，一口咬定自己可以，并承诺会早点回去，不等回答就挂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有些不明显的颤动，主动拒绝五条悟的帮助，还先挂电话，对时柒来说实在需要勇气，一时间有些没缓过来。 意外的来电，使得她不得不更改原定计划，放弃在这里过夜还是其次，她有些遗憾不能体会咒灵形态是怎么样的。 或许是感应到她内心的想法，戒指又有了新的变化，指根传来一阵刺痛。 戒身的荆棘如同有生命一般，开始抽条延长，灵活地顺着她的指根往手腕处攀附。 短短几秒钟，细长充满倒刺的翠绿荆棘，由右手无名指开始生长，蔓延至手腕，最终于腕间缠绕，俨然从戒指转化成手链形态。 随着时柒视线落到手腕处，一道虚影出现在她身后，半透明的手从背后伸出，掌心朝上，正好与她十指相扣。 双手接触的瞬间，时柒感觉被冰凉的气息包裹住全身，与此同时那道未知虚影融入她体内，异变突起。 她能很清楚感知到自己的体温骤降，眼睛似乎也不对劲，视野中的画面染上血色，看什么都像隔着一层淡红玻璃，怪诞的视角令她十分别扭。 眨了眨眼，尝试将咒力凝聚到眼瞳处，发现有一点效果，时柒松了口气，不用一直面对色彩诡异的世界，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好不容易让视野恢复正常，偶然滑落至身前的一缕白发引起她的注意。 将头发捋到面前，时柒发现自己的黑发不再，长度也由刚过肩，长到了腰部。 既然都已经变换形态，一时半会没那么快恢复，时柒干脆推门走进面前的别墅，找镜子仔细观察一下现在的自己。 幸而别墅里有一面全身镜，时柒非常顺利看清了自身的咒灵形态。 雪发粉眸，她现在的画风一下子变得更贴合二次元了。面容倒是没怎么变化，仔细看还是能认出她来。 时柒凑近镜子，果然发现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刚刚一直觉得瞳孔的位置有东西，这下看清了，却还不如不看。 原本这双粉眸已经让她不适应，结果瞳孔正中央，还有一对爱心。 这绝对是祂的恶趣味，时柒百分百确定。 “太羞耻了…这幅样子怎么见人…” 时柒只觉两眼一黑，至少现在，此时此刻，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咒灵形态。 特别是瞳孔的那对爱心，她立刻联想到了魅魔，内心有些承受不住冲击。 抬起手往脸上捂，时柒迫切想用什么遮住自己的脸，自欺欺人也好，掩耳盗铃也罢，她暂时不想看见这副模样。 强烈的意念催动下，一张面具突兀地自她手中凝聚成形，一切都显得那么顺理成章。 时柒将面具翻转过来，看清了它的样式。 手上凭空出现的是张猫脸面具，正好挡住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眼睛和嘴唇。 指尖摩挲着面具，她心中的疑虑越积越深。 不管是轻易掌控的咒力，对咒术的熟悉速度，还是咒灵形态转化的便利，随意念生成的面具。 桩桩件件，都让时柒产生自己不是第一次接触这些东西的错觉。可她翻遍了所有记忆，又确实没能发现有突兀的空白或是其他异常。 她是不相信自己天赋异禀，这些疑点只能深埋心底，或许只能等以后有机会找出真相。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赶紧恢复成人类形态。 顺着直觉，时柒轻吻了一下指间的黑色晶体，那个位置原本是一颗红心。 在她转化形态时，流光溢彩的心形装饰物碎裂成数块，且颜色由红转黑，就成了现在的黑晶。 来不及吐槽切换回人身的开关，凉意自体内退去，眨眼间时柒恢复正常，腕间的手链也变回了戒指。 “呼——还好。” 确认转化完成，看不出丝毫异样，时柒松了口气。留存在手中的面具，也在她意念控制下，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第4章 第四章 咒灵形态的能力，时柒暂且没有时间去尝试，毕竟刚才这一通转化，已经浪费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让我看看——从楼顶抄近路算了。” 在地面转半天的结果，已经告诉她一个残酷的事实，就是她的路痴无药可救，并不能凭自己的意志改变。 时柒之前也是没反应过来，她如今不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她现在拥有了咒力，完全可以用咒力强化身体。 这么一来，在楼顶飞跃不失为走捷径的好办法。只是刚刚她的思考方式没转变过来，才钻了牛角尖。 想通之后，果然节省了不少时间。 总算从废弃的城区离开，回到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时柒看着下方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心底松了口气。 随便挑了个无人小巷，确认周围没有其他监控设备后，时柒从居民楼楼顶一跃而下。 “喵嗷——！” 尖锐的猫叫声从脚边传来，循着声音望过去，是一只通体漆黑的小猫，看小家伙那炸毛弓身的姿态，明显是被从天而降的她吓到了。 无意间吓到了这个幼小的生灵，时柒有些无措地后退几步，一举一动都透着小心翼翼，生怕再刺激到应激的黑猫。 通人性的猫咪察觉到她没有恶意，炸起的毛发渐渐软了下去，身体也变得放松不少。 那双幽绿的瞳孔直盯着她，警惕防备的同时，缓慢往身后的阴影处后撤，直到拉开了一定的距离，身形一扭，头也不回地跑了。 黑色的毛发与阴影融为一体，转眼间她就再也看不见这只偶遇的小猫。 觉得自己被猫咪讨厌的时柒略有些泄气地耷拉下脑袋，又想到还要回校面对五条悟，更是头疼。 * 手上拎着包装精致的蛋糕盒子，时柒紧赶慢赶，终于赶在晚上10点前回到高专。 虽然时间紧迫压力不小，但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她赶路的速度变快了，她权当是锻炼自己的身体素质。 “五条先生，您的蛋糕。” 按照事先约好的地点，时柒来到教师办公室，看见了懒散靠躺在沙发上的五条悟。 将蛋糕小心地放到茶几上，她看了眼毫无反应的五条悟。 男人纹丝未动，呼吸平稳，黑色眼罩遮住了那双蓝眸，给人一种他睡得很沉的错觉。 时柒当然不会以为他是真的睡着了，且不说咒术师的警觉性不可能这么差，有人进来都察觉不到。 身为最强咒术师的五条悟，又对她这个烂橘子派来的眼线反感，恐怕她还没走到门外，他就发现她的到来。 等待片刻，对方依旧保持着那副样子，时柒开始猜测他这番举动的意图。 脑中思绪翻飞，最终她得出一个结论，认为五条悟是故意无视她，大概率还有试探的意味。 “既然您在休息，我就不打扰了，再见。” 尽管这个推测让她有些难过，时柒并未表现出来，神情平淡地鞠躬道别，心里再次感谢戒指的存在。 话音方落，时柒果真转身向门口走去，任谁都看得出她没装腔作势，是真要走。 “唉——” 五条悟没有得到想要的任何反应，无奈起身，他几乎可以确定，时柒和烂橘子的立场并不相同。 身后的叹息声并不足以让时柒停下脚步，毕竟她早就清楚五条悟在装睡，连目的都猜得**不离十。 “坐下来谈谈如何。” 见人脚步不停，眼看就要走出办公室，五条悟哭笑不得出言制止。 他有些怀疑她在因刚才的事闹脾气，说不上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但就是莫名笃定。 时柒确实有点不高兴，哪怕她明白五条悟并未做错，换她站在他的角度，可能比他还过分。 但是被心上人误解、防备，她怎么可能坦然接受，一点也不伤心。 若是没有戒指吸收她的情绪，不夸张地说，时柒觉得她刚才能当场哭出来。 原想着赶紧离开这里，回宿舍关起门来消化情绪，可惜被叫住了，对方带着妥协的语气，将她定在原地。 对自己的不争气并不意外，她承认，在她这里，任何事都能为他让步，包括她自己。 扶了扶镜框，时柒仿佛无事发生一般，转身回到五条悟面前。 “请问五条先生想谈什么？” 视线在女生身上打量片刻，重点在对方的脸上，五条悟没能看出一丝情绪波动，可他还是觉得她心情不好。 “唔——你还没吃晚饭吧，和我一起吃点~” 说不清为何，五条悟突然不想谈论那些事情，只想让她的心情好起来。 “抱歉，我不…谢谢。” 时柒本想说自己不爱吃甜品，在看见对方唇角微抿后，拒绝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如有实质的视线，透过那层布料投注在自己身上，时柒犹豫片刻，还是在侧面的单人沙发坐下。 似乎就是为了等她落座，五条悟慢条斯理拆开盒子，将内里精致香甜的蛋糕取出。 “尝尝，强烈推荐哦~” 动作随意地切开蛋糕，用盘子装好，第一块被推至时柒面前，随之而来的是男人期待的话语。 对方将第一块蛋糕给自己，时柒对此感到受宠若惊。继得到意料之外的邀请后，这样的后续更是她不曾设想过的。 原本按照两人对立的关系，他们不势同水火都不错了。就像前两次他对她的态度，警惕怀疑、冷嘲热讽，那才是正常发展。 明明上午分别时，五条悟还把她当成需要防备的对象。一天不到的时间，他突然转变的态度，不得不令她深想。 探身过去将蛋糕拿起，在男人如有实质的目光注视下，时柒挖了一勺送入口中，食不知味地咽下。 “很好吃，谢谢款待。” 实际根本就没尝出蛋糕的味道，她的心思全在分析五条悟突然的示好，这背后到底有何用意。 “那就多吃点，甜品会让人心情愉悦~” 没能从她脸上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变化，五条悟的心情也不算好。 他很确定自己没中咒术，而她的咒力微弱，只够当窗或是辅助监督，看样子对他的异样也是毫不知情。 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就是正确答案。 虽然说起来这事没法用任何已知信息解释，五条悟也自信没有外物能影响他至此，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之间，存在他还不知道的关系。 时柒听见五条悟的前半句话，喉头一哽，她对甜品无感，属于能吃但吃不多。 看着茶几上分量不小的蛋糕，以及自己不吃而是看着她吃的五条悟，时柒有些怀疑他让她多吃是吃多少。 后半句话同样令她不解，对方的意思就好像看出她现在心情低落，想借甜品哄她开心。 [我在想什么呢，果然得了点好处就晕头转向了。] 念头刚升起，时柒就果断否决了这个猜测。而后在心底自嘲，她面对五条悟向来是没什么抵抗力。 抱着这样的心态，本就没多少胃口的时柒，吃完一块蛋糕后就不再继续。 “五条先生想谈什么？” 放下盘子，时柒端正了坐姿，镜片后的眼睛直视五条悟，内心只想速战速决。 “嗯——没什么啦，只是想让你留下来吃蛋糕，是感谢你帮我跑腿的报酬哦~” 五条悟单手支着下巴，沉吟片刻，给出了时柒意料之外的回答。 “不用客气，以后这种事都可以交给我。” 就算后勤不负责这些，时柒也打算包揽五条悟的所有日常需求，这是她的私心。 也许在别人听起来，她的话就是疏离的套话，不带任何真心，可五条悟不这么认为。 他的直觉告诉他，对方是认真的，这就是对他的承诺，而且得到优待的目前似乎只有他。 “嗯——好哦~” 沉吟片刻，五条悟决定遵循自己的心意，先答应了再说，以后有的是机会弄清楚他们的联系。 “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时柒说完就起身，五条悟既然没有要和她谈的正事，与其留在这儿相顾无言，不如回宿舍休息。 “有事哦~” 修长的腿交叠，五条悟慵懒地向后靠在沙发上，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下午总监会的人找你，结果没人联系得上时小姐，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他的言辞中并未带任何质问的含义，说这番话的目的，单纯只是为了把人留下来。 “大概是不小心删了吧，不重要的东西我都记不住，留在手机里浪费空间。” 时柒不以为意地回答，她的理由过于敷衍，甚至隐隐听得出对那些人的嫌弃。 她的话戳中了五条悟的笑点，对高层的态度也很符合他的口味，愈发确定她与自己相同的立场。 “谢谢五条先生的提醒，我会自行与他们解释。” 礼貌道谢，为防对方还有别的事，时柒又在原地等了片刻。 “不用啦——我帮你解决了哦~”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五条悟将自己做的事告知，说完反应过来这种行为与邀功无异。 时柒怀疑自己需要去看看脑子，因为她感觉五条悟是在冲她撒娇，这简直太荒谬了。 “谢谢？” 犹疑着道了谢，她看着浑身散发愉悦气息的男人，觉得他就像得到主人夸赞的猫猫，如果有尾巴的话肯定欢快摆动了。 克制住激动的情绪，手上的戒指也挺给力。两相结合，时柒成功维持住面瘫脸。 她敢说如果没有汲取情绪的戒指，这会儿的她已经脸红心跳，目光灼灼地盯着他不放，任谁都能看出她对五条悟的爱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四章 第5章 第五章 “不用这么客气，毕竟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相处呢。” 听到她生疏的道谢，五条悟心里莫名有点不舒服，却依旧找不出原因。 “嗯，以后请多指教。” 将他的示好当成让她放松戒备的手段，时柒顿时觉得方才的行为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可以说是媚眼抛给瞎子看了，更过分的是时柒并非没察觉出来，而是自己有一套逻辑，把所有示好都看作另有目的。 五条悟显然也看出这一点，差点气笑。 他承认昨天初见面时对她的态度不好，之后也多次试探戒备，有这样的结果再合理不过。 即使再来一次，他依旧会这么做，毕竟对方是烂橘子派来的人，只凭借这一点，五条悟都不能只顾自己，他要对自己的学生们负责。 尤其是前些日子新入学的虎杖悠仁，那可是刚从烂橘子那边保下来的，在如此特殊的时期高层又安排后勤过来，简直是把可疑和阴谋写在脸上了。 该说不说，总监会那群烂橘子几乎就没有脑子好使的时候，眼线都安插得这么明目张胆。 懒得去想他们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免得被他们感染变笨，现在最关键的是把人拉拢（哄）过来。 六眼和直觉都让五条悟确信，时柒就算不是他这一边的，也不可能是烂橘子那边。 她对那些人的嫌恶不是表演出来的，而是真实的，除非她的演技能够骗过六眼，那他认栽。 当然，他更相信她对他没有恶意，不如说潜在未知好感。 不是他自恋，虽说没有证据只有感觉，五条悟就是认定她对他不一般，而且是好的那一面。 问就是直觉，堂堂最强，就没看错过人。 “…时间不早了，没事的话，我就先回去休息了。” 沉默在办公室内蔓延，时柒实在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僵局，重复了一次告辞的话。 一方面，她回来就晚，在陪他聊了几句分享了蛋糕之后，时间已近0点，确实很晚了。 另一方面，时柒并不确定，她祓除咒灵以及形态的转变，是否会被五条悟的六眼发现。 回来前她有检查过，大概是术式的特殊性，至少她自己是没看见咒力残秽，用来熟悉力量的现场也都检查了一遍。 然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不一定瞒得过五条悟的六眼，被发现都是正常的。 而他从她拎着蛋糕进办公室到现在，都没提及半句，也不知是没发现，还是故意没说。 最好的结果是她的痕迹处理得足够干净，连六眼都察觉不到异常，这个可能性在她眼里和奇迹发生差不多。 更合理也更有可能的，是他“看”出来了，出于某种原因选择了按下不表。 要么，至少她今天晚上无法顺利走出这间办公室，他会直接提问。 要么，她会在未来某一天，连同其他事一起，被五条悟秋后算账。 时柒说不好自己更倾向于哪种情况，如果有得选，她希望五条悟什么都没发现，退而求其次是发现了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两种情况说白了都是自欺欺人的奢望。 “…嗯，那你早点休息，明天早上7点，到我办公室。” 五条悟觉察到她的逃避，破天荒地什么也没说，约定了第二天的见面，就放人走了。 目送她离开，办公室的门在自己眼前缓缓关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身体往沙发靠背上，仰头，脖子贴着沙发，双手五条悟陷入沉思。 另一头，时柒一离开教学楼，平稳的脚步加快，仿佛走慢一点就会被人追上。 幸而一直到宿舍，关上门，身后也没多出一道极具压迫的身影和熟悉的声音。 不管五条悟是什么打算，至少当前她是躲过一次危机公关，以后的事留给以后的她，现在的她只需要睡觉，以更好的精神迎接明天的未知考验。 * “咚咚——” 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将时柒从睡梦中唤醒，平缓的三声之后，门外安静下来，给人一种刚才的敲门声并不存在的错觉。 但时柒知道有人在外面等待，一来是玄妙的感觉，二来，纯靠咒力提升的感知。 来人敲了门之后，似乎已经知晓她苏醒，并不急着催促。 虽说没有起床气，可看着窗外天光微亮，再看一眼手机上显示的6点半，时柒不可避免有些烦躁。 要知道她昨晚是洗漱完就睡了，托不太安稳的睡眠质量的福，凌晨才将将睡熟。 也就是说，她统共睡了没几个小时，不夸张的说，睡眠时长都快赶上五条悟了。 没睡好，又被提前叫醒，可想而知她有多不满。 睡眼惺忪地下床过去开门，也不顾自己穿着睡裙，她倒要看看大清早是谁扰她清梦。 宿舍门拉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纸袋，上面印着略显眼熟的logo，如果没记错的话是某家知名甜品店的。 看到袋子，时柒一时愣在原地，视线逐渐转移至拎着纸袋的那只手，骨节分明，尤为修长。 “…没记错的话，昨晚约的七点，而且是办公室。” 五条悟的手，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他整个人，身上的每一部分她都铭刻在心。 收回黏在那只手上的目光，手控狂喜，面上不动声色，对他的出现表示疑问。 时间提早了不说，还跑到她宿舍门口来堵人，不，都不是堵人，直接提前叫她起床。 要不是五条悟，时柒认为她一定会把情商为零的家伙“挫骨扬灰”，可惜偏偏是他。 “正好做完任务回来，顺路买了早点，想着柒酱该起了就过来，一起吃早餐呀~” 五条悟的回答听起来合情合理，前提是忽略他们当前的关系，以及那个突兀的昵称。 一天前她还是他口中的烂橘子，她明面上是高层派来监视他的，两人你来我往言语交锋，在她看来不过是维持了表面的和谐。 这才过了一个晚上，不是一个月，一年，他不仅给她带早餐，甚至叫了那么亲密的称呼。 就算是做梦，这进展也多少有点快了，谁让她自己都不敢梦这么大。 “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还未等她从不合常理的现实中回神，五条悟就一脸坦然地往她脑子里扔了个“炸弹”。 “请你？进来坐坐？！” 时柒的眼神从茫然到震惊，不敢置信地与他对视，试图从他眼里看出开玩笑的意味。 然而过于激动导致她忘了，五条悟的眼睛轻易不示人，因此她对上的只是黑漆漆的眼罩。 交流的窗户被布料阻挡，单凭男人嘴角的弧度，她很难判断他到底是不是在说笑。 “对呀，柒酱总不至于忍心让老师在门口吃吧，早餐可是双人份哦~” 面对她的重复反问和难以置信的眼神，五条悟丝毫不觉得方才的提议有哪里不对。 无论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分享同一份餐品，在他这里都没什么值得质疑的。 “不是…哎你！” 时柒意图再挣扎一下，把人彻底挡在门外，就算不吃早餐也没关系。 损失一份来自五条悟亲手买的早点，换来私人空间的安稳，这笔买卖划算。 她当然想要和他一起吃早点，想得都快疯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做任何事都可以。 若非戒指的存在与警示，她说不定已经直截了当主动牵过五条悟的手进门，随后是各种梦寐以求的接触，投喂她也可以。 一个眼里只有自家推的狂热粉丝就是这样，但凡没有阻拦，她一点都不怀疑自己会扑上去——给个拥抱。 怂得就是这么理直气壮，五条悟有无下限，她能够抱一下无下限都不错了，更大可能是连无下限都没机会碰到就被躲开。 不让五条悟进房间，时柒是真怕自己控制不住，做出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感谢“抑制器”，即立了大功的戒指。 多亏戒指的吸收效率高，容量似乎也不小，余光瞥了眼再次被填满的那颗“心”，暗自思索它的上限在哪里。 “都说以后多指教了嘛，柒酱不用这么意外。” 五条悟趁其不备，手中力道松动之际，伸出手将门彻底推开，从时柒身侧绕了过去。 他的姿态闲适，仿佛将她的房间当成了他的领地，比她还要像房间主人，直接拉过唯一的椅子坐下。 “过来吃吧，看看合不合口味。” 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幅度不大，存在感倒是拉满。 语毕，未等时柒作出任何反应，五条悟兀自将袋子里的早点拿出来放在桌面。 三明治、培根土司、奶油面包、牛奶…除了奶油面包，其他不是咸口就是两者皆非。 “吃完之后收拾一下，给你换个宿舍，这里太小了。” 时柒正咬下一口三明治，就听得对方宣布她即将搬家，差点没咬着舌头。 “不用了，我觉得挺好的，搬来搬去太麻烦了。” 管他准备安排住哪里，她都一概拒绝。 “麻烦？你刚搬来，行李又不多，我可是知道柒酱还有很多东西没来得及买哦。” 五条悟双手搭在椅背，视线透过眼罩锁定她，三言两语就否决了她的借口。 “今天正好没什么事，一会儿由老师我带你去银座，把缺的都补上，就当照顾新来的后辈。” 都没给她想其他理由的机会，五条悟一锤定音，直接安排了之后的行程。 “不…” 这一连串的连环计，时柒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五条悟的态度比之前更难招架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章 第6章 第六章 “对了，新的宿舍就在教师宿舍，我隔壁，怎么样，也正好方便你观察我。” 五条悟最后补充的这句话，直接将死了时柒。 她的身份，表面是后勤，实际是总监会派来监视五条悟和他的学生们，重点是五条悟和虎杖悠仁，这一点他再清楚不过。 可以说他们两个现在都是明牌，而五条悟的提议，对她的监视任务可以说百利而无一害。 首先，住进教师宿舍方便她的任务，对高层也能有个很好的交代，尤其在她昨天一言不发把他们都拉黑的情况下。 第一天到达高专，不仅没有上传报告，她删除/拉黑人的所作所为，无疑是给那些人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即使五条悟帮她应付过去了，如果想以后继续安稳地待在高专，时柒必须拿出实际的成果。 而以最快的速度接近五条悟，住在他隔壁，在高层眼里等同于得到了他的信任。 单从这点上来说，她就很难拒绝送上门来的机会。 其次，也方便了五条悟反过来牵制她。 住在那么近的地方，时柒怀疑她在宿舍内的一举一动，五条悟都有办法知道。 尽管更大的可能是他忙得都没时间搭理她，但能够和自家推住隔壁，这个诱惑比前者更能让她心动。 于是，出于心动（划掉），出于双方心知肚明的配合，时柒默认了搬到他隔壁的决定。 五条悟对她的默认并不意外，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他相信她不会拒绝。 心情愉快地吃完早餐（虽然愉快的可能只有五条悟一个），收拾好垃圾，见男人依旧坐在那儿，没有丝毫避嫌的意思，时柒只好拿了衣服去浴室换。 “走吧，伊地知已经在外面等了。” 等她换完出来，五条悟已经站在门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似乎在思索什么。 被六眼扫了一遍，时柒的心跳不自觉加速，差点就以为他要说很严肃的话题。 哪曾想人什么都没说，而是理所当然地邀请同行，她也无法从他平静的神色中窥得任何。 锁上门，转身跟着男人走，她发现他的步伐特意调整了，保持在不会太快又能让她跟上的程度。 “说起来，有个问题我有点好奇呢。” 走在通往校门口的路上，五条悟突然开口，时柒心里咯噔一下，又有一种终于来了的尘埃落定感。 “什么问题？” 不怕他不问，就怕他问的太核心，自己回答不上来。 刚才趁着吃早餐的时间，时柒可不是只顾着吃，她还头脑风暴，想了一堆五条悟可能会探寻的问题，以及自己该如何回答。 “柒酱的资料上写着单身呢，而且初见面时明明没有，第二次见就戴上了，我对你无名指上的戒指很感兴趣。” 资料，初见面，戒指，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犹如在时柒的心里接连投下数枚炸弹。 她是想到过戒指的问题，但昨天戴上被五条悟看见之后，当时的他没问，就以为这事过去了。 自家推的不按常理出牌，换成别人承受，时柒鼓掌叫好，如今轮到她自己，那真是证明了什么叫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第一个大危机，就如此突然在平平无奇的早晨降临了，所有编造好的理由，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人很多时候是会下意识甩锅的，就好比现在，她认为要不是祂将戒指额外放置，也不至于面对当下的局面。 “…是单身没错。” 在最喜欢的人面前，时柒很难做到说谎，嗓音干涩地承认了自己的情感状况，同时脑子里疯狂想对策。 “戒指…是传家宝，你懂的吧，就是那种，以后有喜欢的人，可以把对应的那枚送给对方。”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脱口而出的解释，离谱中却又透着一丝合理，那一瞬间她想到的是所谓的定情信物。 无论五条悟接不接受这个解释，她反正是想不出更合适的理由了，而且阴差阳错下，另一枚戒指的存在也得到了公开化的铺垫。 “哎——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挺浪漫的。” 换作是其他人告诉他这种事，五条悟大概率会觉得无聊，还会嘲讽几句，因为在他看来，所谓的爱是最容易变化的东西。 人类的劣根性，注定一段感情很难长久，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例子。 就连乙骨忧太和他的青梅祈本里香，也不过是让他说出“爱是最扭曲的诅咒”这种话。 他的学生，在最初不也是无法接受青梅的死亡和咒灵形态，年少时最纯真的约定，到头来也是悲剧和讽刺。 但不知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五条悟就莫名觉得可信，哪怕她说得支支吾吾，那极为细微的真心，却被他捕捉到了。 “假如不小心遇上不值得的对象呢？” 相信是一回事，他就是忍不住想多问一嘴，想知道她更深层的态度。 “我不会提前做这种悲观的假设，虽然我确信自己不会看错人。” 时柒没想到五条悟会往这方面继续问，她的设想中他该对另一枚戒指感兴趣，亦或者对两枚戒指本身有疑问，而不是深入了解感情问题。 她表面这么回答，压抑着内心无法言说的情感，戒指也很给力，没让她露馅。 何止是不会看错人，她喜欢甚至深爱他，在她眼里、心里，五条悟就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他值得一切美好。 就算有错，那也是她配不上他。 听出她话里的坚定，五条悟安静了一会儿，那双眼睛透过眼罩，凝视着身边的女生。 尽管她说得模棱两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并非没有心仪的人，而是有一个确定的对象。 他莫名有继续问下去的冲动，比如她是否已经有喜欢的人，比如那个人是谁，是个怎样的人…等等。 然而理智阻止了他，以两人现在的关系，还不足以深挖这方面的私事。 怎么说他也不希望给人留下坏印象，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哪怕他再好奇。 时柒心跳如雷，生怕五条悟再多问几句，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忍不住告白，要是没忍住，那就要出大问题了。 好在接下来一段路程，五条悟破天荒沉默下去，表情也看不出异常。 她都分不清自己是希望他开口还是不希望，总觉得不说话的男人比嬉笑打趣的他更让人心慌。 两人相伴着到达山脚，伊地知的车就停在路边，看见他们，主要是五条悟，脸色肉眼可见的紧张。 五条悟没理会一脸胃疼的伊地知，打开车门示意时柒坐进去，一只手放在车顶避免她磕碰。 这一举动，让背景板伊地知倒吸一口冷气，他想不明白自己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导致五条悟会对一个本该警惕的对象态度这么温和。 要知道昨天回来的路上，听说总监会派了人来，五条悟还很是不满，那低气压差点让他开不稳车。 不过再怎么好奇，伊地知也大气不敢出，一个字不敢问，甚至“贴心”地目不斜视，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身为得到特殊待遇的当事人，时柒也瞳孔地震了，恍惚地弯腰坐进车内。 等她坐好，五条悟关上车门，绕到另一边坐进副驾驶。 这一举动，让在场另外两人反应各不相同。 伊地知是震惊加上胃疼，他以为五条悟会坐后面，已经做好全程当空气的心理准备，哪知道人根本没去。 天知道他刚刚都已经把时柒看作需要特殊对待的对象了，受到五条悟重点关照，还举止绅士体贴，不怪他把对方看成五条夫人的候选。 怎么说他都跟了五条悟那么久，那独一份的待遇，是真没见过，怎么可能不误会。 而时柒的反应则相反，五条悟没坐她身边，她能放松许多，距离近的话压力也相应更大，如今拉开了距离，好歹有喘口气的空间。 最多，有一点点小失落，谁不想和心仪对象近距离贴贴呢。 “伊地知，开车。” 五条悟没管车内另外两人的心理活动，只是在调整好舒适的坐姿后，平静地给出了指令。 话音方落，时柒只觉一阵推背感，猝不及防伸出手扶住前座，同时感觉到车内的氛围一下子紧张起来。 冷不丁猛踩了一脚油门，深知犯错的伊地知心里哀嚎“完了要死了”，手上紧攥着方向盘，强撑着继续驾驶车辆。 预想中的警告没有发生，五条悟安静地坐在那儿，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然而这份安静比直白的嘲讽更让人心惊胆战，他不说话，伊地知连呼吸声都收敛了。 气氛紧张得时柒都坐立不安起来，想不通五条悟为何不发一言，沉默的他看起来比平时更让人感到压力倍增。 “吃糖吗？” 实在受不了沉闷的气氛，时柒从口袋里掏出昨天顺手买的糖果，递了过去。 白皙的掌心中，亮色糖纸包裹的糖果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被取走。 五条悟的视线只在那颗糖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移到了那根无名指的戒指上，随后在时柒下意识想收回手的前一刻，两根手指捏走了糖果。 窸窸窣窣剥糖纸的声音响起，五条悟将粉色的糖球含进嘴里，清甜的白桃味弥漫在口中。 “好吃哎，还有嘛~” 男人嘴里含着糖果，话语有些含糊，但那轻快愉悦的语调，总算让车内的空气都舒畅了。 见他喜欢，时柒将身上带着的糖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五条悟伸过来的手中。 伊地知在心里万分感谢时柒，紧绷的神经得到了放松，车辆开得更平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六章 第7章 第七章 手心多出一把糖果，五条悟平直的嘴角终于有了上翘的弧度。 他没有多客气，直接将那些糖放进口袋收起来，心情肉眼可见变得愉悦。 开车的伊地知用余光扫见这一幕，悬起的心彻底放下，原本抽搐的胃部也感觉好了许多。 作为常年跟在五条悟身旁，主业辅助监督，兼职司机、跑腿的工具人，他可是见过太多次对方不高兴的时候。 往往这种时候，待在五条悟身边是最有压力的，虽说心情好的时候也不轻松，至少能多听几句话，哪怕是开玩笑说掌掴他。 五条悟生气时，一般都是与高层那些人有关，不是针对他的学生，就是针对他本人，前者的情况更多。 每次他的心情受到影响，伊地知就会如坠冰窖，恨不得原地消失也不想待在低气压范围内。 最可悲的是传达高层命令的总是他，而回复的也是他，伊地知被夹在中间，可谓进退两难。 也就是五条悟护短，加上敢负责他的辅助监督，坚持那么久的也只有伊地知，工作能力也优秀，才没被高层怎么样。 正因为见过太多次，五条悟如此轻易被哄好，还是被高层派来的眼线，伊地知才觉得惊奇。 不过能安然无事到现在，很多事看见了也要当没看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才是最基本的生存准则。 时柒并不知道自己和五条悟的互动，对伊地知造成了多大的震撼，她现在满心都是暗恋对象收了她的糖果这一事实。 她喜欢的他也喜欢，这件事让她的心情也变得更好，原先因上车前的交锋而紧绷的神经，也得到了放松。 若不是戒指在忠实地履行职责，将她几乎要满溢的情感吸收，此刻的她绝对压不住嘴角，说不定还会兴奋到脸红心跳。 无名指戒指上的那颗心，源源不断的粉色流体在内部流淌，看起来一点变化都没有。 不得不承认，不愧是祂给的东西，连六眼都能蒙混过关。 车辆行驶了许久，从山道进入市区，再到繁华的商业街，银座到了。 伊地知于路边停下，率先下车的是五条悟，他几步来到后座，时柒的手差一点就触碰到把手，门就被从外边打开。 有一瞬间，她看见五条悟那只空着的手做了个抬起的动作，却在中途又收回插兜。 要不是他及时转向，她还以为对方是要和她牵手呢，但那怎么可能。 将莫须有的猜测甩到脑后，时柒自行下了车，站在五条悟身旁。 等他们都下车，伊地知快速打了声招呼，便开车离开，迅速离开是非之地。 目送汽车远去，时柒的注意力收回，终于看向身边的男人。 两人的身高差在这种时候又体现出来，他走在外侧，帮她挡去阳光的同时，还帮她隔开了人流。 莫名受到了贴心的照顾，时柒颇有些受宠若惊。 “准备先去买什么？” 五条悟没有自作主张，而是将主导权丢给了她，这一问让她无所适从。 实话说她根本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能和五条悟一起逛街，从见面到逛街，一共才认识三天时间，进展和坐火箭一样快。 以五条悟的性格，他是可以做到刚见面就约着吃饭，比如接到学生第一天就准备了实战任务，以及结束后的犒劳大餐。 但前提是对自己人，她这么个可疑人员，在经历了初见的针锋相对、言语试探后，一下子过渡到当下的地步，反正她自己是觉得不合理。 至于他的问题，时柒还真没想过。 原来住的房间，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和椅子，还有浴室，对她来说已经足够。 床单被褥等生活用品都是新的，高专在这些方面都挺周到，也因此，除了这些东西，一时半会她还真想不出需要的。 “看来没想好，那就先听我的。” 瞧出她的迷茫，五条悟了然地笑了，不由分说领着她往某个方向走，步伐依旧配合她的速度。 时柒就这么跟着他，逛了几家店，买了一堆她没考虑过但确实用的上的东西。 例如招待客人用的水杯，五条悟美其名曰既然是“邻居”了，他有事找她的时候，总不能干坐着连口水都不让喝。 相似的还有拖鞋、抱枕等等，几乎都是按照他的喜好，以他会经常拜访为前提，给他准备的东西。 当然，她自己用的也有，五条悟安利给她的床上用品、窗帘、沙发靠枕、地毯等，俨然一副要把她的房间重新装扮的架势。 最重要的是，她还没法用预算不够来拒绝，从头到尾，她一分钱没花，全是对方包圆了。 要问时柒负责了哪部分，她负责在五条悟询问他推荐的东西喜不喜欢时，表达自己的喜好，仅此而已。 最初她是没反应过来，因为他的态度太自然了，指着某样东西就问她感觉怎么样。 根本没多想的她点头认可了他的品味，连着几次之后，便眼看着他刷卡付账，才恍然发生了什么。 后面她有所防范了，然而敌不过对方察言观色能力太强，何况还有六眼这个挂，除非她不去看不去听，否则只要有一点反应，他就知道她是否喜欢他推荐的东西。 拒绝也试过了，然而五条悟一句“不喜欢”的反问，就堵得她哑口无言。 非必要不会对他说谎，在这种时候成了她最大的弱点。 他送的任何东西她都喜欢，而且实话实说五条悟的审美品味全程在线，加上卓越的观察力，把她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抵抗不了一点。 一个上午，时柒从最初的茫然震惊，到为难拒绝，再到放弃抵抗，可以说被拿捏得死死的。 采购结束，东西都有专人送到指定地点，两人空手而来，看样子也要空手而归。 正当时柒思考什么时候提出分别，想赶紧找个地方缓缓，手上多出重量，水果和奶油的甜香随之而来。 思路被打断，她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发现手中拿着一份加满了料的可丽饼，上面的草莓鲜艳欲滴，点缀在奶油上，一看就有食欲。 莫名其妙被塞了这么一份满满当当的甜品，视线往上，她看见同样拿着可丽饼的男人。 “逛了那么久也该饿了吧，尝尝，这可是老师精心推荐的~” 他那份看起来比她的还夸张，感觉像是把所有甜的馅料都堆上去了，不夸张的说糖分绝对比她手上的高。 眼看他说完就等在那里，时柒垂眸重新看向自己手中，最终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浓郁香甜的奶油和酸甜可口的草莓完美结合在一起，味蕾得到了美食的洗礼，心情都好了起来。 “很好吃。” 这是今天第一次，在他没有问她具体感受时，她主动给出了反馈。 “那当然了，毕竟是我挑的嘛~” 得到她的回应，五条悟勾起唇角，更加愉快地享用他那份，几口就吃完了，将包装纸搓成团精准地丢进路边的垃圾箱。 做完这些，他也不催促，就站在一旁，倚坐在街边栏杆，避免她不自在，视线都没放在她身上。 时柒默默地吃着可丽饼，思绪已经不在如何找借口离开，而是沉浸在此刻安宁的氛围中。 快吃完时，手机铃声从五条悟口袋传来，男人上扬的嘴角拉直，显然对这个意外来电感到不满。 “伊地知，如果没什么要紧事，我就把你丢去和咒灵作伴哦~” 接起电话，五条悟语气轻快地说出威胁的话语，时柒虽然听不清，也能猜到电话那头的伊地知会有什么反应。 “啧，知道了，现在过来，迟到扣你工资。” 不知对面说了什么，五条悟烦躁地吩咐，随即挂了电话。 时柒刚扔完垃圾回来，就见男人已经站起身，表情有一瞬的冷淡，视线落到她身上，那一身的低气压又突然消失。 他的变化让时柒顿住靠近的脚步，停在原地，直觉告诉她，五条悟绝对要搞事。 “正好有个任务，柒酱和我一起去吧，烂橘子们应该会很乐意的。” 果不其然，他竟然想带着她去任务现场，而最后这一句附加，让她找不出拒绝的理由。 话都到这份上了，任务看样子是总监会临时安排的，他们一定是知道自己和五条悟在一块儿。 也就是说，这个任务就算他不邀请，为了应付那些家伙，她也必须想办法让他带她去。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两下，时柒都懒得拿出来看，毕竟除了五条悟，剩下能联系到她的只有被她拉黑的高层。 “看，他们一刻都等不了呢。” 手机的异动被五条悟捕捉到，他嘴边的笑意加深，显然这个发展在他的预料之中。 街角处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时柒知道那是伊地知，五条悟自然也知道，毕竟人是他叫来的。 “柒酱，走吧，就当是约会的额外项目，让你看看老师平时是怎么工作的，报告上记得写详细一些，把老师的帅气都记录下来~” 车辆停在他们身边，依旧是五条悟为她开门。 “…我不是很想重写。” 听到如此这般的要求，时柒没好气地睨他一眼，干脆利落拒绝后上了车。 “哎？明明是个很好的建议，柒酱真无情啊。” 被拒绝了，五条悟反而笑得更开心，这回他没去前面，跟着坐进了后座，与时柒并排坐在一起。 伊地知从后视镜看到笑容灿烂的五条悟，握在方向盘上的手不由自主出了汗，但他什么也没问，直接发动车辆，向任务地点驶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七章 第8章 第八章 前往任务地点路上，驾驶室的伊地知保持安静，连呼吸声都微弱到几乎没有，显然是很努力在降低他的存在感。 早上来商业街时，他还偶尔会从后视镜瞥几眼五条悟或是时柒，现在的他能坚持开车已经算心态强大了。 五条悟坐在后座，两条修长的腿屈起，似乎是顾虑到时柒，他没有将腿伸向另一侧来让自己放松。 男人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消失，仿佛他们要去的不是有咒灵的地方，不是高层特意安排的监视地点。 时柒坐在自己那边，侧头看向窗外，看似在看路过的风景，实则是通过车窗的反光，观察身旁的人。 手机依旧在衣兜里，她没有拿出来查看消息的打算，虽说五条悟已经知道了，可来自高层的消息她主观意愿上不想接触。 目的地未知，具体要求未知，她现在完全是摆了，跟着五条悟走就是了。 “不看看吗？你不好奇，我可是很好奇的，烂橘子们这次又有什么‘指示’~” 车厢里的沉默没有维持多久，身旁传来衣料摩挲的声响，身下的坐垫往下凹陷，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是五条悟。 两人此刻的距离已经即将突破安全界限，再近一分就显得暧昧，时柒身体一僵，不知他又想做什么。 腰侧被戳了两下，他的手指隔着布料，精准地点在手机所在的位置。 “就当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以及待会儿更好的配合，怎么样？” 感受到硬物抵在自己腰上，手机就这么被对方的一根手指按着，一副她不同意就不松手的架势。 时柒无奈，侧过身，示意他离远一点，随后取出逗猫棒（划掉）手机，点开屏幕。 她甚至没有先自己看，而是将屏幕转向五条悟，等他看完才转回来，视线落在那些冰冷的文字上。 “毫无新意。” 信息内容与她猜测的大差不差，无非是让她把握住机会，跟紧五条悟，看他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与谁联系。 关于任务，有一部分是巧合，但也不是非要他出马。 这是高层为了试探五条悟对她的态度，特意安排的，要求她将对方的一举一动，所有反应都上报。 关掉手机塞进口袋，将那些命令抛之脑后，时柒平静地说出四个字。 边上的男人轻笑一声，随后笑声越来越放肆，前排的伊地知差点没抓稳方向盘，不止手心出汗，额头也出汗。 听着五条悟笑了一会儿，时柒表面无动于衷，心里却有些茫然和不知所措，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戳中他的笑点。 以及，感觉耳朵酥酥麻麻的，有被他的笑声蛊惑到，想让他多笑。 “说得没错，都一把年纪了，大脑是生锈了，只会用一些老掉牙的东西。” 笑够了，五条悟放松地往座椅上一靠，视线隔着眼罩落在时柒身上，一边赞同她方才的评价，一边用看新奇物种的眼神将人重新打量了一遍。 “不过他们也难得做对了一件事，我很期待看到他们后悔的样子。” 意有所指地说完这句话，接下来的路程，五条悟安静地坐着，偶尔吃一颗时柒给的糖，气氛和谐得仿佛两人是去郊游。 汽车在一栋废弃医院大门外停下，五条悟先行下车，他没关上车门，而是弯腰对着车内伸出手。 时柒看着那只骨节分明还带着薄茧的手，顺着掌心往上，对上饶有兴致等待的五条悟。 心里想着有机会一定要摘了他的眼罩，看看那双被蒙住的眼睛到底是什么样子，看着她时又是什么眼神，秉着不牵白不牵，把手伸了出去。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没有感受到无下限的存在，两人的手毫无阻隔触碰到了。 出于当前的身份，当然还有克制，时柒只轻扶了一下便放开，没有趁机多摸两下。 手心刚接触到的温度转瞬即逝，五条悟意外挑眉，对时柒的兴趣更浓。 总监会不是没派过人到高专，形形色色的人一直都有，性别不限年龄不限。 但那些人要么完全惧怕他，待不了多久就露出马脚被顺势处理掉，要么有点胆量，敢找机会直接靠近他。 其中就有不自量力冲着他来的，想方设法与他亲近，都被他挡住并解决，无下限是个好东西。 当然，他刚刚并不是为了试探，只是想到了，就那么做了，结果得到的反馈挺令他惊喜。 眼前的人是总监会的眼线（表），基本确定和他是同一立场，是友非敌，烂橘子们怕是没想到给他送了个友军过来。 更有趣的，是他明明能感觉出来，她对他的态度并不如表面那么冷淡，具体表现在对他的要求大多时候都不会拒绝，甚至是不会说谎。 六眼能够精准捕捉到人的所有微表情，呼吸、心跳、面部肌肉的变化等等，在他面前无所遁形。 几次相处下来，五条悟得出的结论，是足够让他都感到惊讶和兴奋的。 那就是烂橘子这次送过来的人，不仅是友方，对他本人的态度才是最值得研究的，那是一种纵容。 而有趣的点就在于，就连他也不过是凭借着直觉和六眼，才认定她的态度是倾向于他。 她的伪装几乎完美，无论是冷淡的表情、疏离的态度，换其他人绝对会被骗过去。 给他糖果、牵（？）手，只从他人的角度来看，都是迫于他的强势，不得不妥协。 尤其是不久前来自总监会的消息，她从头到尾都没拿出来，是在他的要求下才看，伊地知一定觉得她是无奈之举。 时柒还不知晓自己已经被看穿了，下了车之后站在原地，目光投向前方的医院。 而司机兼辅助监督的伊地知，这回不能提前退场，职责所需，他必须在任务现场待命。 “走吧，跟紧我，后勤小姐走丢的话老师可是会伤心的。” 将所有心绪压在心底，五条悟暂时不打算戳穿浑身是刺的刺猬，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也不知是为了配合还是单纯耍帅，时柒目睹了五条悟亲自念咒词放下帐的过程。 不得不说，那姿势，那嗓音，不愧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太完美了，恨不得录下来每天循环播放。 让伊地知待在外面，五条悟带着时柒往帐内走去，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进入帐，视野发生变化，外面还是明亮的天色，内部却如同逢魔时刻，整体色调都是灰暗的。 之前没能见到的异常，在帐中完全显现，眼前的建筑散发着不祥的气息，空气都似乎变得沉闷。 “柒酱以前有见过咒灵吗？” 五条悟走在时柒侧前方，两人之间只差半步，他没回头，随意得抛出一个问题。 “…见过，我不会给你添麻烦。” 听出潜台词（自认为），时柒看着男人的背影，给出回答。 在她的理解中，五条悟是担心她会因没见识过咒灵的模样，等见到了会害怕到尖叫乱跑，增加不必要的工作量。 “嗯——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吧，擅自误会老师的意思，一点也不乖。” 接收到她的“投诚”，五条悟勾起的嘴角略微下降，一时竟不知是生气还是无奈。 “抱歉。” 并不知他心情变差的具体原因，但道歉总没错，时柒果断表示歉意，态度诚恳。 五条悟刚升起的不悦，就这么被她毫不犹豫的退让，如同被一盆水浇灭的火星。 叹了口气，头也没回，手向后一抓，不由分说虚握住那纤细的手腕，既不会被挣脱，也不会弄疼她。 “这样就不会走丢了，好好看着，回头报告记得写好看点。” 无下限自他身上延展，将她也包裹住，与外界所有危险隔离开。 亦步亦趋跟着他走，时柒隐约察觉出他的心情似乎并未完全好转，只是暂时熄了火。 自觉多说多错，她不再试图补救，而是将注意力放在周围，毕竟待在他身边是最安全的。 换做以往，五条悟进了帐就会对着咒灵所在扔一发苍，省时省力，唯一的损失也就是建筑破损。 然而这一次，他没有速战速决，而是带着他的“记录员”一路走进医院，无视了周围那些弱小的蝇头等，直奔目标。 有五条悟在，时柒也没去管，何况就他有意无意往外释放的咒压，就足以抹除作为背景板的咒灵。 空旷的走廊，只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意外默契。 视线扫过两边破败的墙壁和门板，偶尔能看见被人类的气息吸引出来，只冒了个头就被波及消散的三四级咒灵。 时柒对即将面对的一级咒灵并不感兴趣，有五条悟在，特级都不算什么，区区一级，她都怕待会儿祓除时间不够欣赏的。 另外，来的路上伊地知已经尽职尽责把咒灵的资料都讲述了一遍，比如形成原因、等级、受害人数等等。 她自己是出于好奇听完了，五条悟大概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毕竟对他来说了解了也是浪费时间。 手腕上的力道一直没松，两人就这么一路到达气息最诡异最不祥的走廊尽头。 隔着一扇门，时柒已经感觉到了压力，任务目标就在里面，毋庸置疑。 “柒酱想看吗？还是就在这里，把它解决。” 五条悟终于回头，征询她的意见。 因为六眼，他早就看见那只咒灵的模样，从他的角度就是一团能量体，最多长得有碍观瞻。 私心里他不是很想让她看见，倒不是担心她害怕，只单纯的不想让丑陋的东西影响心情。 “…我都可以。” 临到头突然被问及，时柒有些错愕，她有些不明白五条悟到底想做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八章 第9章 第九章 五条悟也被她的回答整得有些愣住，他以为她会给出是或否，结果得到一个中间项。 “…要不看两眼，我报告上好多写一点？” 时柒自己也觉得这么说不太合适，于是忙改了口，为此还用她的任务来当借口。 她对咒灵的观感确实挺复杂，以前是隔着屏幕没有真实感，昨天为了熟悉能力倒是祓除了一些。 但她拿来练手的都是最低级的，二级以上没有亲眼见过，也说不上会不会害怕，想象总不如现实。 至于主动提出要看，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与其以后自己独自面对，不如趁五条悟在身边的时候让自己先体验一下。 首先，不考虑其他，五条悟是最强咒术师，有他的保护，她就是世界上最安全的。 其次，他可是她最爱的人，光是他的存在就已经给足了她安全感，这种安全感和他是否有能力保护她是两回事。 原因就是五条悟本身，和她自己无关，她没有想过表现自己让他刮目相看，纯粹就是对他的信任。 “既然柒酱这么要求了，好吧。” 五条悟点头应允，心里也认可了她的选择。 在咒术界，无法直面咒灵的人是无法适应的，指不定哪天就倒霉死在咒灵手中。 能够被总监会委任的，也不会是什么娇滴滴的菟丝花，真要是连咒灵都没见过，那就太稀奇了，一定是珍稀物种。 双方达成共识，五条悟侧身挡在时柒身前，另一只空着的手握住门把手，拧动。 轻微的嘎吱声响起，随着男人把门推开，屋内的景象展露在他们面前。 想象中的遍地狼藉、破旧墙皮、凌乱的病床等都没出现，映入眼帘的是占据了整个病房的咒灵。 天花板、四面墙壁，包括地面，都被扭曲蠕动的诅咒覆盖，看不见它们本来的样子。 时柒不合时宜地想到了史莱姆，但他们眼前这团显然比史莱姆令人作呕多了。 房间因为被咒灵占据，一点光线都没有，靠的全是门外透进去的微弱的光。 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消毒水混合着腐烂的甜腥，时柒不适得皱眉，全靠近在咫尺的五条悟才忍住了难受。 向他又靠近一些，嗅到属于他的熟悉味道，感觉心灵和鼻子都得到了净化。 视线继续放到咒灵身上，时柒看见不少医疗器具，手术刀、手术剪、钳子、注射器等，在它的身体里，犹如构成它的一部分。 还有病例单、诊断报告等纸质文件。 那些器具都是破损废弃的，文件也是陈旧染血，这一幕让她回想起伊地知提供的资料。 据说他们现在所在的医院，曾经发生过大型医疗事故，还被爆出来医院暗中对病人非法使用药物、在手术期间窃取病患器官贩卖盈利等等。 很经典的黑心医院，几乎是能想到的恶**件都做了，随后便“培养”出了现在的诅咒。 混合了病患的怨恨、不甘，知情者的憎恶、恐惧等等，总之是谁也没讨得了好，施害者同样被拖入了地狱。 目光落在咒灵上，时柒仿佛听到了哀嚎和哭声，看到了挣扎求救的身影，突觉胸口发闷，喘不上气。 “别听，别看，只看我就够了。” 捕捉到身后人呼吸节奏的变化，五条悟轻嗤一声，对咒灵当着他的面影响他护着的人，感到了不满。 圈在她手腕的手紧了紧，不再是虚握着，掌心与她的皮肤贴在一起，将对方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 他的这一举动效果拔群，时柒瞬间回神，哪还顾得上什么哀嚎、求救，她的世界只剩下他，只听得到他的声音。 满意地看着女生将注意力重新放回自己身上，五条悟决定给咒灵一个痛快。 蓝色的咒力在指尖凝聚，空气都仿佛被压缩。 咒灵感知到威胁，尖啸着收缩躯体，从铺天盖地的体型，到只占房间三分之一，向五条悟发起攻击。 它的动作在缩小后变得更加敏捷，那团身体里全是之前看过的东西，方才还分散着，如今挤在一堆，随着它的动作发出碰撞摩擦的声响。 站在五条悟身后，但一直关注着房内情况的时柒没有错过咒灵的举动，对它的作死行为感到无趣。 哪怕是拥有与人类近乎同等智力的特级咒灵，也会不自量力对五条悟动手，这里特别点名某位还未出场的火山头。 更别提智力最多几岁孩童的一级咒灵，杀戮的本能大过一切，它无法得知自己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它的结局也早已注定。 咒灵的主动出击，导致它迎面撞上了五条悟的苍，可以说是死得非常迅速，毫无悬念。 一场战斗，不，这都不能称之为战斗。 从见到目标咒灵，再到祓除，总共耗时不到三分钟，而他们进入帐到现在，也不过十分钟左右。 祓除过程不夸张得概括，就是秒杀，只用一招，还是对方自己送上门。 五条悟完全没有平日里戏耍敌人的兴致，即使在这之前他也说了要让时柒看看他有多帅气。 或许不拖泥带水也是帅气的一种。 “太没难度了，根本没法展示老师的万分之一，下次有机会再带你看更精彩的。” 解决完一级咒灵，对五条悟而言和拂去灰尘没什么区别。 若非他的专属“观察员”不舒服了，他还能有心思多逗逗咒灵，可惜还是人最重要。 这回的咒灵意外比较针对精神，每多浪费一秒，时柒受影响的风险和程度就越大。 他是带人来见识自己的英姿，可不是带她来受折磨的，主次关系还是分得清。 “下次？我又不是你的学生，这种观摩学习的机会，还是尽量别给我。” 时柒果断拒绝关于下次的邀约，万一他心血来潮，觉得这种模式不错，每次出任务都带上她，那就麻烦了。 她是来监视的没错，可她还是个后勤，目标也不单是他，高层更不可能允许她和五条悟走太近。 不过以上都是外部因素，真正原因是她还琢磨利用自己的能力做些事，五条悟任务那么多，会占用太多时间。 作为挂件陪暗恋对象，和努力解决隐患帮他忙，时柒当然是选择后者。 她付出代价又不是来谈恋爱的，是为了改变那个结局，是为了让他幸福，因此绝不允许沉迷短暂的快乐。 “柒酱真是见外，明明我们相处得很愉快嘛~” 被不留情面地拒绝，五条悟面不改色，笑着调侃回去，握着她的手却未松开，反而收紧了一些。 指腹在手腕的动脉附近不着痕迹地摩挲几下，带着人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向外走。 “…假如五条先生没忘记的话，我只是个后勤，不是辅助监督。” 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时柒扶了下镜框，条理清晰地给出充分的借口。 除了咒术师，只有辅助监督才能陪着出任务的咒术师东奔西跑，而她作为高专的后勤，只需要待在后方即可。 “那些事就算不在学校也能做啦，而且，柒酱主要负责的不是我的需求嘛。” 五条悟头也不回，轻描淡写撕开两人之间的虚假，用她真正的职责反将一军。 “我是不太喜欢他们，但也没想这么快彻底和他们翻脸。” 既然他都不装了，那她也摊牌。 才几天时间，她就临阵倒戈，任性也不是这么个任性法。 “好吧好吧，都听你的。” 完全不在预料中的放弃，使得时柒抬头，不解探究地看向五条悟。 她都做好准备劝说失败就先妥协，回头再想别的办法，看看总监会那边如何反应。 结果当事人就这么放弃了，还说什么都听她的，没记错的话他们才认识三天不到，这种话是能随便对人说的吗？！ “我又不是什么独裁的人，比起强行拉着你跟我出任务，你主动要求会让我更开心~” 说话间，两人已经离开住院部，回到了门口，头顶的帐随着咒灵的消失而逐渐褪色，一切又回到了日常。 医院大门外，伊地知正站在车边，看见两人相安无事出来，刚松了口气，就因目睹他们牵着的手而宕机。 进去前还是一前一后，只不过十几分钟没见，手都牵上了，虽说是五条悟单方面抓着人家手腕不放。 可怜的伊地知，战战兢兢地为两人打开车门，表面目不斜视，内心却翻天倒海。 他无从得知两人在里面都经历了什么，才会导致当下如此匪夷所思的场景。 那可是五条悟，就算和他喜欢的学生在一起，也就是勾肩搭背，还主要是男生，对着异性可是非常有分寸和距离感的。 至少伊地知是从未见过五条悟对哪个女性如此特别，又是接受对方的糖果，又是言语调戏，现在更是直接牵手。 总有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伊地知疯狂默念他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听不到。 知道太多秘密可不是什么好事，他祈祷赶紧下班，再这么下去，他的胃和他的发际线要撑不住了。 走到车边，五条悟终于松开手，示意她先上车。 随着他的放手，时柒只觉手腕处的束缚消失，还颇有些不自在，忍着没去摸尚有余温的地方。 直到坐进车里，她才后知后觉，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腕，不太确定刚刚自己的心跳有没有加快，有的话是不是已经被他发现了。 身侧的位置再次多出一道存在感强烈的身影，五条悟坐进来了，车门关上，他的气息在密闭空间里变得更加难以忽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九章 第10章 第十章 时柒的身体在他坐进来时不自觉紧绷了一瞬，随即立刻让自己放松，被牵过的手放在身侧，努力忽略那上面残余的触感。 她内心的复杂情绪，五条悟并不知晓，他坐下之后，等伊地知上车，要求回高专。 遭受巨大冲击的伊地知不敢多问任务细节，老老实实充当一个司机背景板，让开车就开车，其他事与他无关，祈祷这一路别再出什么事。 车内的氛围，似乎又回到了之前。 五条悟不说话，时柒更不知道说什么，她还在思索他最后那句话有何含义。 不强迫，喜欢她主动，他仿佛笃定了她会要求参与他以后的任务。 她不清楚对方哪来的自信，因为至少以她当前的打算，与他同行不利于她的计划。 除非那群烂橘子脑子不清醒，更改她的职务，否则大概率她的主要活动范围还是在高专。 虽说他们今天的任务要求已经表明他们的愚蠢，时柒勉强愿意相信一次，猪队友还能捞一把。 身旁传来糖纸剥开的声音，那股熟悉的甜腻桃香蔓延开来，首当其冲感受到的就是她。 自从上车后，除了让伊地知回学校，五条悟一言不发，这会儿他动了，却只是吃糖。 糖球进嘴的声音，牙齿磕碰的动静，以及那微微鼓起的脸颊，对时柒而言，是视觉和听觉的盛宴。 他吃了她送的糖，这一点比什么都宝贵。 一路上，车厢内无人再发言，五条悟时不时吃一颗糖，时柒就安静地坐着，任由糖果的甜味萦绕在身边，连同他身上的气息一起。 就在她以为路程就要在这片安宁的气氛中度过，她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持续性振动，这回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拿出手机，看见那一串数字，对于没有多看一眼就删除烂橘子联系方式的她来说，陌生中透着一丝眼熟。 深切感觉到被打扰，但又不能不接，再挂一次可就没那么好混过去了。 而且五条悟都看过来了，他那模样，摆明了是要看热闹。 前排开车的伊地知看似心无旁骛，实则注意力也被这个意外的电话吸引，车速都更加平稳起来。 猫猫想看戏，那就给他看。 时柒无奈叹气，接通电话，直接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没想过她会这么做，张口第一句就是问她现在在哪，五条悟是否在她身边。 “哎？想找我的话打给我嘛，你们什么时候这么拐弯抹角了。” 五条悟对时柒的主动配合非常满意，高大的身体向她靠近，两人的手臂和大腿只差一点就碰到了。 他这一句话，直接让联系她的人沉默了，对方或许知道她可能和五条悟在一块，却没料到会是五条悟来接这个电话。 “…五条先生也在，那正好，关于时小姐的宿舍变更，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对面的态度发生转变，从不耐烦到敬畏，不过是一句话的时间。 有五条悟在场，对面收敛了不少，犹如老鼠遇见猫，唯唯诺诺提起时柒更换宿舍的事。 时柒敢拿自己的人格担保，对方一开始想说的绝对不是这个。 “嗯——就这点小事，没其他事的话就挂了。” 话音方落，不等对面再说什么，五条悟伸手按下挂断键，结束通话后也没再坐回去。 “饿了吗？吃顿饭再回去吧，我知道有一家蛋包饭很好吃，店里的甜品也不错~” 时柒还在为突兀挂掉的电话愣神，耳边就传来五条悟欢快的提议，仿佛刚才不过是不相干的插曲，吃饭才是眼下最要紧的事。 她错愕地看向他，心中的疑虑升起。 蛋包饭，是她喜欢吃的，可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更何况她才到这个世界三天。 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又找不出源头。 “怎么了？不喜欢的话换一家，想吃什么，现在这个时间，等回到高专，食堂也没什么好吃的了哦。” 五条悟察觉到了她的疑惑，却未解释方才脱口而出的建议，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下意识说出这么具体的料理。 两个人都在困惑同一个问题，前排的伊地知大气不敢出，偶尔瞥一眼后视镜，期盼着他们快点决定目的地，不然为了延长路程，他还要想办法多绕几个圈子。 “…我都可以，不怎么挑食。” 最终，时柒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而是将决定权又还了回去。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伊地知。” 五条悟没有看伊地知，而是干脆地报了店名，收到具体指令的伊地知立刻导航，车辆开始前往目的地。 午餐是在非常微妙的氛围中度过的，整个过程，时柒都无法完全放松下来。 倒不是说五条悟给她压力，至少表面上看，他一直非常贴心，不如说贴心得有些诡异了。 点单时嘱咐服务生她那份不加胡萝卜，饮品也是比较解腻的果汁，甜品除了他自己要的一堆，还帮她点了几样不会太甜，分量也不算多，符合她口味的。 他们两个互相都不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五条悟什么都没想，自然而然就点完了餐，时柒在边上听着，则是人都恍惚了。 尽管自己的喜好莫名其妙被最不可能知道的人知道了，这件事让时柒感到了不对劲，她却没法开口求证。 万一只是巧合呢，问出来岂不是会很尴尬，自作多情就算了，当着暗恋对象的面，让人知道她内心戏那么多，很社死的。 但凡有一丁点可能是误会，她都不会问，现在的她还是比较矜持的，要脸。 不过有一说一，不管心里想再多，美食不能辜负，时柒的心理素质在这方面还是很强大的。 之前几次是心态没调整过来，现在既然两人都说开了，那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吃好喝好最重要。 所幸五条悟也没在吃饭时为难她，这顿饭总体来说宾主尽欢，两个人都吃得挺满足。 饭后，五条悟被一个电话叫走，让刚提起一颗心的时柒感到了放松。 拒绝了他让伊地知来接自己的提议，好在五条悟没强求，只让她别太晚回去。 “如果回去没看见柒酱，老师可是会担心到亲自出来找你的~” 临走前，男人嘴角勾起，留下意味深长的话。 目送五条悟离开，时柒站在原地思索片刻，基于自己的路痴属性，没有再乱跑。 她只在外面逛了会儿，买了几包糖就打车回了高专。 * 午后，高专筵山麓。 时柒正难得悠闲地走在台阶上，手里拎着袋子，里面是她买的糖果。 后方逐渐接近的人声，让她脚步微顿。 “笨蛋！下次再也不和你一起看电影了，你怎么会喜欢那种东西？！” “前面几部都好看的，相信我，就这一部…是有些缺陷。” 清朗的少年少女交谈声从背后传来，时柒还未回头，就已经通过略显熟悉的声音，和说话风格，猜出身后的人是谁。 “咦？” 虎杖悠仁手臂上分别挂着几个纸袋，正和钉崎野蔷薇讨论自己喜欢的电影，余光捕捉到前方不远处的人影。 顺着他的视线，钉崎也看见了时柒，与两人走在一起的伏黑惠自然没错过。 时柒走得本就不快，尤其是听见三人组的谈话声后，脚步更是慢了下来，也因此四人很快相遇。 “你好？请问是新来的学生吗？” 小太阳虎杖最先开口，友善的目光看着时柒，误把她当成了新生。 另外两人在他身侧，审视探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警惕心比虎杖强了不止一点。 时柒听到他的问题，怔愣片刻，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才明白过来误会是怎么发生的。 逛商场时，五条悟除了挑选了一堆家居用品，还顺带给她添了好几套新衣服，她原先出门穿的那身早就换掉了。 现在的她身上穿的是五条悟挑的衣服，连带着眼镜都在试装后忘记戴回去，她又不是真的近视，他也没提醒，自然就把口袋里的眼镜忘掉了。 也就是说，在虎杖他们眼里，时柒就是一个身形娇小，相貌乖巧可爱的女孩子，不怪他会产生这般联想。 时柒对上虎杖的眼睛，欲言又止。 说实话，她的外表不太支持所谓的后勤身份。 可是说谎的话，首先就考验她的临场反应和心理素质，其次还要考虑到三人的分辨能力。 就算虎杖不怀疑，钉崎和伏黑，尤其是伏黑惠，绝对不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时间不等人，每多犹豫一秒，他们对她的怀疑就会加深一分。 “我是新来的后勤，名字是时柒，以后请多指教。” 她的选择，就是果断说实话，谎言在他们面前没有用，还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还有最根本的一点，顺着虎杖的话承认，去撒一个注定会被拆穿的谎，那是傻子才做的事。 这种时候她就又想起总监会，明明以她的外表，伪装成学生是最合适的，那群脑袋空空的家伙非给她这么违和的身份，全是他们的错。 “后勤？好厉害！你看起来比我还小哎。” 在伏黑惠陡然转深的眼神和钉崎惊讶防备的表情中，虎杖的反应简直是独树一帜。 他不仅没怀疑时柒的说辞，更是以惊人的速度接受了她的身份，并发出真切的感慨。 “…嗯，我只是看起来比较小。” 得到他的信任算是意料之中，毕竟虎杖的性格就是如此，他可以感受到他人的善意，也愿意相信他人。 时柒松了口气，脸上也带上友好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十章 第11章 第十一章 自成年之后，她的身高就固定不变了，连带着长相，也是几年如一日，相差无几。 在这一点上，时柒与五条悟恰好相同，他的面容也完全不像即将三十的人，十年的时间，对他外表的变化远不如内心。 虎杖悠仁看到时柒脸上的笑容，对她的好感直线上升，热情地询问起其他。 “那前辈是住在学校吗？一般都负责哪些方面，我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找你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时柒哭笑不得，耐心地一一回答，对自己负责的内容也没有隐瞒。 虽说负责的东西都是伪装身份的一环，实际有其他人做那些事，但她也并非一无所知，免得真要用到的时候露馅。 通过一番简单的对话，虎杖的形象在她心里立体起来，不再是隔着屏幕的纸片人。 时柒发现虎杖悠仁不愧是主角，不看他前中期的能力，只看他本身，他的个人魅力并不低。 在另外两人都还对她这个陌生人警惕戒备时，他似乎就已经靠直觉或其他什么，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迅速接纳了她的存在。 她自己清楚，现在的相处是真诚的，除了表情比较淡漠，而且她对主角团本就是抱着友善的态度。 然而被当成可疑人员，也是人之常情。 毕竟她明面上的身份与总监会绑定，是高层安插的眼线，哪怕是五条悟，最初不也是将她看成是烂橘子的一员。 不过从昨天晚上开始，五条悟就一直很不对劲，她暂时还没弄清楚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太好了，前辈住在哪里，我们一起走吧。” 热情的虎杖没有就此分别的意思，顺势提出送时柒回宿舍，他身后的两人面色不一。 “虎杖…” 伏黑惠想提醒他，时柒来路不明，不要轻易接触，但当着本人的面说不合适。 “磨磨蹭蹭的还要待到什么时候，我还要回去睡个午觉呢，别忘了下午还有课。” 与伏黑惠的犹豫不同，钉崎直接开口，拍板决定四人一同回校。 在她看来，与其站在这儿浪费时间扯皮，不如赶紧回去，反正人又不会跑。 再者说，他们现在就在高专外的台阶上，总不至于把人赶走，本就顺路。 “哎？下午的课不是取消了吗？” 虎杖还记得不久前收到的通知，关于下午咒术理论课临时改成了自习。 “自习不是取消，你是笨蛋吗？那家伙说让二年级的前辈指导我们。” 被同期拆台，钉崎只觉手痒，想立马抽出腰上的锤子把虎杖锤扁。 时柒听到女生的话，联想到五条悟临时被叫走，顿时明白了到底怎么回事。 由于高专师资缺乏，五条悟一个人就负责了多数课程，何况他还是一年级的班主任。 又要备课又要忙任务，要不怎么说他休息时间少，一己之力承担了许多本可以不用他承担的东西，论压榨自己，他是最大的帮凶。 “嗯，别再耽误时间了，走吧。” 有了钉崎给的台阶，伏黑惠也点头附和，时柒自然也没有站在这儿继续聊天的打算。 见他们达成共识，虎杖点点头，不过他没回同伴身边，而是与时柒并行，好奇宝宝一样和她聊了一路。 时柒解答着少年的疑惑，感知到背后锁定自己的视线，内心无奈叹气，后悔没提前了解他们的行踪。 当然最后悔是她方才自己说漏嘴，让虎杖得知她和五条悟住在一栋宿舍楼，以及上午被对方带着买了东西。 这孩子明显是误会了什么，哪怕他没直接问，她也看出来了。 不止她看出来了，身后跟着的另外两人绝对也知道了。 谁让虎杖三句话不离五条悟，并且言语间默认她和五条悟关系很好，还充分表达了一番他的羡慕。 “我也想和五条老师一起去逛街，入学以来除了上课都很少见到老师。” 少年的语气有些落寞，很显然，他非常崇敬五条悟，将对方视为亦师亦友的存在。 “下次见面你可以主动邀请他，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时柒安慰了一句，虎杖马上又精神起来，仿佛刚才的失落只是幻觉。 顶着后背的探究视线，时柒并不慌张，一路上都和身旁的虎杖有来有往闲聊。 如果有好感条，估计他对她的好感就没掉过。 在三小只的“护送”下，时柒顺利回到了教师宿舍楼下，临别前把自己买的糖果送了出去作为见面礼和谢礼。 她当然不是为了刷好感，除了直觉系的虎杖，另外两人可不是区区糖果就能收买的。 做出这个举动，是出于礼貌，也算表明自己的态度，无论他们信与不信，至少此时此刻，她不是敌人。 果不其然，虎杖看见糖果，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还主动约她有机会一起吃饭。 钉崎勉强从虎杖手里拿走几颗，而伏黑惠，他以不爱吃糖为由拒绝了，并用眼神示意一脸欣喜捧着糖的家伙离开。 目送三人远去，时柒的精神得到了放松，转身走进宿舍楼。 说来也确实该感谢他们，否则她自己独自回来，怕是要在学校迷路了。 三天时间还不够她记住高专的布局，对路痴而言，没有多走几遍的路，在她的记忆中，就像魔术墨水写的字，很短的时间就消失了，记不住一点。 白天和晚上又不一样，在她眼里同样的地点，在夜色中，只会变得陌生。 就好比昨夜为五条悟买了蛋糕回来，在抵达办公室之前，时柒其实在学校里绕了几圈，因此才会那么晚。 按照他说过的地方，她找到了自己的房间，过程依旧波折。 在一栋楼里，她的路痴没那么严重，最多是认门有些困难。 对着自己未来宿舍的门，时柒再三确认没数错，拿出五条悟走之前给她的钥匙，打开了门。 深吸一口气走进去，空间确实比旧宿舍大多了，并且她意外地发现，上午采购的那些东西，已经分类放好，整个空间都焕然一新。 若非空气里还有新家具独有的味道，她的记忆也没有出错，她都要怀疑自己的房间一直就是这里。 柔软舒适的沙发，毛茸茸的地毯，暖色调的窗帘，沙发上随意地扔着几个抱枕。 环顾四周，时柒不得不承认，她喜欢上了这个房间。 将手上的东西放好，扑进软乎的被窝，这一刻她什么都不想思考，只想享受。 * 午后，规律的敲门声响起，将睡梦中的时柒唤醒。 难得睡了个好觉，疲惫得到了缓解，她先去浴室洗了把脸，整理了一下自己，才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完全陌生的面孔，穿着一身制服的男人，看着她的眼神仿佛看不起眼的东西。 “大人们让我来催你上交今天的报告，同时也是提醒，别因为一点进展就乐不思蜀。” 如果可以，时柒很想把门甩上，最好撞断他的鼻子。 本来因睡了觉而转好的心情，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就毁了，而他接下来讥讽的话语，更是火上浇油。 她稍一思索就明白过来，是自己把手机静音关机丢在一边，才让总监会不得不派人亲自找上门来警告。 “知道了，晚上前会交的，还有事吗？” 默念数遍不能撕破脸，要冷静，时柒才没压下了内心的冲动，没有动手。 她的潜伏任务是失败了，那不重要，本就没什么能瞒过五条悟，但她的另一重身份，一旦暴露就全完了。 五条悟默许她留在高专，配合她完成监视任务，是基于她与他立场相同，与烂橘子对立。 倘若被他发现她的咒灵身份，就算他接受，她也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高层更是不会放过她。 而最坏的情况就是与五条悟彻底敌对，由他负责杀死她，这绝不是她想看到的。 平静地接受指令，平静地下逐客令，时柒只希望这家伙识相点赶紧滚。 “别以为五条悟会一直护着你，认清楚你自己几斤几两。” 或许是被她的态度气到，陌生男人冷漠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盯着她一字一句，话语如同淬了冰。 “嗯？我一回来就给我这么大一个‘惊喜’嘛。” 时柒已经准备好阴阳怪气嘲讽回去，熟悉的身影出现，恰到好处挡在她和那个人中间，阻隔了两人的对视，同样也中断了他们的对峙。 手中多出一点重量，是五条悟带回来的点心，只看纸袋上的logo，就知道他买了什么。 虽有些不合时宜，她还是想说，自家推未免太喜欢喜久福了，出趟门回来的伴手礼（？）都是喜久庵的大福。 “我不记得见过你，是谁让你来的，靠近我的宿舍，威胁高专的工作人员，你很可疑啊。” 五条悟将时柒护在身后，即使有眼罩遮挡，他的视线依然让对方感到了无尽的压力。 方才还冲着她趾高气昂的人，此刻在五条悟的面前，如同落水狗，冷汗从他额头流下，身体也止不住发颤。 “五条先生误会了，我只是来和时柒小姐讨论工作上的事，没有别的意思。” 男人的语气比之前弱了不少，挺直的背部也早已不自觉弯下，时柒怀疑再继续下去，说不定他都要跪下了。 “工作上的事？昨天不是已经交接完了吗？” 五条悟并未轻易放过他，视线如有实质落在对方头顶，嘴角平直，没有惯常的笑意，神色漠然。 “是…还剩下一些文件…” 说到一半，男人也反应过来了，他是空手来的，这个理由根本站不住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12章 第十二章 当着五条悟的面说谎，时柒只能说他勇气可嘉。 就算没有六眼，对方的演技也太拙劣了，虽说也有经受不住最强带来的压力的原因，但心理素质差这一点是他自己的问题。 连她都一眼看出他的心虚慌乱，更别提五条悟，只能说他今天就不该出现在这里，碰上五条悟算他倒霉。 借口一听就烂，也不知道高层的老家伙们怎么想的，派来的人脑子也这么没用，只会对着她颐指气使，欺软怕硬。 “既然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污染我这儿的空气。” 五条悟对总监会的人向来没什么好脸色，何况对方还是趁他不在的时候，来打扰他的人。 是的，时柒在他这里，已经单方面被认定为他庇护的人，而她本人还不知道这件事。 “是…是，我这就走。” 得到五条悟的驱赶，早已面无血色的男人仿佛听到了赦免的指令，忙不迭低头鞠躬，踉踉跄跄跑远，背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打扰自己的人就这么被解决了，前后不过几分钟，时柒再次感慨不愧是五条悟。 总监会的人看似能够拿捏五条悟，不是让他到处做任务，就是用学生给他施压，可说到底不过是他自己愿意。 要是哪天他不高兴，不想继续用现在的手段，不考虑培养新人代替他们，他们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多谢五条先生。” 既然碍事的人已经离开，时柒也不是拿了好处就不认的人，他的出现确实帮了她大忙。 在她当前不能和总监会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如果不是五条悟，指不定她还要在门口和人扯皮多久。 时柒是多看一眼总监会的人都嫌脏了眼睛，更别说还要忍受对方那像打量货物的眼神。 倘若她不是在高专，而是在外面，身边也没有顾虑的人在，她大概率会直接动手，把人挫骨扬灰。 至于来找她的人失踪了，那些老家伙问起来，她一个柔弱的后勤人员能知道什么，咬死没见过就好了。 “还这么客气，我以为和柒酱是朋友了呢，不请我进去坐坐嘛？” 刚替她把烦人的苍蝇赶走，转头就得来一句生疏的称谓和道谢，五条悟扬起的嘴角弧度小了些。 “…那该叫什么，五条老师？” 时柒侧过身给他让开进去的通道，同时随口一问，她都没指望他能给出什么合理的回答。 以两人才认识三天的关系，就算进展飞速，能叫一声五条都不错了，何况她不认为目前的进展能够到这一步。 在她看来，他们不过是达成了初步的坦诚，她是总监会派来监视他的，实际却是站在他这一边，双方对此有了共识，也会互相配合，仅此而已。 然而，普通人的标准从来不适用于五条悟，他根本不管那些条条框框，也不会受所谓人际交往基本准则限制，做事全凭他心情。 “虽然柒酱叫老师也很好听，不过果然还是更希望你叫我的名字。” 她刚让开一点位置，五条悟就毫不客气走进她的房间，并将她的举动视为一种退让，理直气壮提出了更进一步的要求。 “你看，我都已经叫你柒酱了，你是不是该叫我悟。” 男人几步走进去，没有半分处于他人房间的不自在，当着她的面坐在了沙发上，还顺手拎起一个抱枕，拍了拍抱进怀里。 时柒本来准备关门的手，因他突如其来的亲密要求止住动作，房门保持半开的状态，而她站在阴影中。 “…我还没自来熟到这份上。” 对方的要求，就如同蹦极一般，将两人的关系直接跳到了下一步，至少对她而言太快了。 简直就像是省略了中间的许多步骤，还有许多牌没翻呢，他就直接掀了桌子，宣布游戏结束。 而且经他提醒，之前一直有意无意被她忽略的，有关他对她的称呼，也成了无法逃避的问题。 说实话，她是真不明白，到底是从哪一个环节开始，事情的发展就脱离了轨道。 第一次见面，五条悟态度恶劣，嘲讽她的外表，语气也没好到哪去。 第二次，不小心被他注意到哭红的眼睛，又被调侃了几句，她初步透露了对高层的不喜。 似乎是从这个地方，他的态度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然而依旧没放松警惕，在她外出时借着他人的手机查岗。 知道她迷路还要求回去时给他带甜品，犹如猫猫逗弄老鼠，怎么看都不像态度软化… 回忆戛然而止，时柒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想岔了。 他可是五条悟，如果真讨厌她，那么帮她解决了高层的追问、告知她的蛋糕店也是回高专能顺路经过的地方，之后还和她分享了他喜欢的蛋糕。 拨开云雾见月明，她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宁愿自己能够再迟钝一点，毕竟这样的发现比继续被讨厌还要可怕。 因为她无从得知，五条悟对她的态度转变，这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更无法确定是不是她自作多情。 其实如果是她想多了，倒更容易接受，就怕她没想多，无来由的好感，只会让人恐慌。 “这怎么能说是自来熟呢，明明是一见如故嘛。” 对于她的抗拒，五条悟并不意外，不过他也没打算放弃。 换成别人或许他自讨没趣就不管了，以后也会保持距离，可她不一样。 哪怕她一直在推开他，面对他时也总是冷漠疏离，他却并不认为她讨厌他。 还是那种无法言说的感觉，看不透她，但直觉告诉他，她对他的包容度不低。 “不过既然柒酱不好意思，那就暂时按你喜欢的叫吧，过来坐，尝尝我新买的甜品。” 过犹不及，当刺猬竖起满身的尖刺时，强行触碰只会折断她的刺，至于扎伤他，他可是最强，不管在哪方面都是。 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五条悟催促时柒过去坐下，俨然一副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不知道以为他才是这间宿舍的主人。 逃避可耻但有用，至少在这种时候，对方都给了台阶，她当然是顺势而为。 手里还拿着他方才在门口就塞给她的纸袋，时柒无奈地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两人之间隔了一掌宽的距离。 他的要求她同意，但维持现在的距离是她最后的坚持，既不会太过远离让人觉得生疏，又不会太近显得过于亲密。 对此五条悟并未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调整了后续拉近关系的计划，便示意她亲自把袋子里的东西拿出来。 “看你好像很喜欢白桃味，正好新出的口味是白桃茉莉，我还挺好奇的，就买来一起尝尝。” 时柒刚把盒子从袋子里掏出来，身旁的气息靠近，五条悟带着炫耀的语气，向她介绍自己买的喜久福。 视线落在透明的盒子上，时柒一时有些愣神，没想到自己的爱好会被记住，还得到了馈赠。 “隔着盒子可没办法知道它好不好吃呀，我可是很期待的~” 见她愣住，五条悟戳戳盒子，软了嗓音在她耳边撒娇，用不容拒绝的方式催促她。 黏腻又带着些柔软的语调，让时柒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只觉对着他那边的耳朵发烫，心脏也不受控制加快。 按捺住逃离现场的冲动，不着痕迹往相反的方向挪了几寸，手上动作迅速地打开盒子。 随着盒盖的开启，六枚圆润饱满的桃粉色糯米团子出现在眼前，单是这软糯可爱的外观，就已经俘获了她的心。 有美食分散注意力，她总算从方才的慌乱无措中缓过神来，将盒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让他先吃。 五条悟也没客气，伸出手指捏起一枚大福，在她好奇的目光中咬下一口。 糯叽叽的外皮被咬开，露出里面雪白的奶油，以及点缀在其中的果肉丁。 粉白相间的大福，在五条悟的手中显得更加诱人，那修长的手指，粘在指尖的糖粉，尤其是他唇上的星点奶油。 意识到自己的视线落点，时柒连忙转过头，强行让自己看向其他大福。 眼前是粉嫩的团子，脑海中却是慢帧播放的五条悟进食画面，从他的嘴唇触碰到那层外皮，到他吃完一口舔掉嘴边的奶油，可谓是一秒都没错过。 完了，她废了，她就不该让他进自己房间，更不该和他一起吃大福，最不该，是不该在他吃的时候看他。 她错估了自己的抵抗力，五条悟的一举一动对她的影响都太大了，尤其是这种最不设防的日常互动。 这个男人，简直是她的克星，吃个东西都能让她心神动荡，要不是明确知道他们才认识三天，她都要怀疑他刚刚是故意诱惑她了。 怎么有人能做到这么魅的，哦，是五条悟啊，那没事了，谁让她爱惨了他。 “怎么不吃？很好吃哦~” 五条悟一开始并未察觉，因为他确实只是普通地吃东西而已，之前已经逼得有点紧，是想松一松，免得把人刺激跑了。 哪曾想无心算有心，看着对方红透了的耳朵，和闪躲的视线，他立时明白了个中缘由。 没想到故作冷淡的外壳下，竟然是这么容易害羞的内在，这回可被他抓住了，看来以后可以多在这方面努力一下。 尚不知自己的身体反应已经背叛了她，时柒点点头，拿起不久前还勾起她食欲，现在却光荣掉到第二位的大福塞进嘴里。 “如何，味道不错吧？” 五条悟是懂得见好就收的，看在意外之喜已经收到的份上，主动坐回原位，让她得以放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第13章 第十三章 萦绕在身旁的气息远离，时柒确实放松不少，紧绷的身体也松懈下来。 “嗯，很好吃。” 不受控制的心跳终于慢下来，恢复正常，她也能专心品尝这份大福的美味。 是她喜爱的白桃，口感软糯，果肉也新鲜多汁，和绵密的奶油结合在一起，层次丰富。 要是边上没有盯着她看个没完的五条悟，那就更好了，也不知道吃个大福而已，到底有什么好看的。 五条悟若是知晓她的困惑，怕是会笑着回答确实好看，从拿着大福的手，到泛红的耳朵，以及故作镇定的表情。 还有那小口品尝的可爱模样，如同护食的小动物，在他这个天敌面前小心翼翼吃着他送的东西，让人莫名地想投喂更多，看看是否会有更多不一样的反应。 桌上的点心就这么摆在那儿，五条悟并未再吃第二个，而是专注地欣赏时柒进食的模样。 “…你也吃。” 男人的视线并没有冒犯到她，但那份专注，她实在是忽略不了，只觉手上的大福成了烫手山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哎——看柒酱吃比我自己吃更开心嘛，而且本来就是专门买给你的。” 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目光给她带去了不适，五条悟调整了坐姿，并收敛了视线。 “不过既然柒酱这么盛情邀请，我就不客气了。” 解释了自己不吃的原因，又考虑到她的心情改了口，并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五条悟这一系列应对，成功把时柒的心理拿捏住了。 时柒就这么看着他倾身过来，却保持了恰到好处的距离，不像之前那般近到给她压力，在她面前取走了一枚大福。 气氛一时之间竟是安静下来，房间里只剩两个人吃点心的声音，以及微不可察的呼吸声。 一共六枚大福，时柒和五条悟各自吃了一半，剩下的空盒子由她收好，与袋子一同扔进垃圾桶。 唯一的能够缓和相处的食物没了，五条悟的存在感一下子变得更加明显。 柔软的沙发对于此刻的时柒来说，成了最想逃离的地方，更准确来说，只要和五条悟共处一室，她就浑身不自在。 他怎么还不走，留在这里是想和她说什么，之前偷偷练习的事是不是被她发现了…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涌现，她想问，又不敢问，就怕是自己虚惊一场，胡思乱想误会，主动开口那就聊爆了。 顾虑到五条悟的六眼和观察力，时柒甚至没和他对视，戒指只是吸取情绪，让她不至于情绪外露太明显，并不能帮她提升演技。 正面对视暂且不敢，她只能用余光查看他到底在做什么，已经好一会儿没出声了，沉默往往比质问更让人难以承受。 五条悟吃完大福，看着时柒收拾东西，不止一言不发，还好整以暇在沙发一侧放松地靠着。 在她心里各种猜测他逗留的原因时，他并没有如她想的那般，而是兀自拿出手机，开始处理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以及与任务相关的事务。 于是，时柒看到的就是屏幕的荧光照在男人脸上，而他低着头，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 她敢打包票，几分钟前轻微的敲击声是在处理正事，而现在，这家伙绝对在玩。 一抹笑意出现在嘴角，五条悟早就发现沙发另一端的人在偷偷观察他，他不动声色，就是想看看，她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对方还挺能忍，到现在都没正眼看他，他不说话，她也不出声，好似要与他就这么僵持下去。 他已经擅自将时柒看成了炸毛的刺猬，缩在角落警惕地暗中观察他，代入一下这样的画面，差点笑出声，并觉得可爱都不足以形容她了。 为了避免自己笑出来把人惹恼，同时也是不愿气氛继续冷下去，五条悟收起手机，站起身。 “时间不早了，晚饭想好吃什么了吗？我记得食堂今天晚餐有咖喱饭、乌冬面、猪排饭，饭后点心的话有焦糖布丁，或者你想出去吃？” 一连串的餐点名称从他嘴里说出，时柒听得茫然，好奇他是怎么知道的。 “啊，差点忘了，你还没加教职工的群，每天都会有当天菜系的投票和结果通知。” 捕捉到她不解的目光，五条悟恍然，重新拿出手机，点开群聊界面，凑过去坦然地给她看。 时柒这会儿也没工夫计较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奇地看向他的手机，两个人的脑袋几乎贴在一起。 只见屏幕上是一个名叫【咒术高专内务通知】的群，群里光看目前发言，能看出成员包括了家入硝子、七海建人、伊地知等。 而最新的几条消息，确实是关于晚餐的讨论。 时柒只粗略看了几眼，发现大家反应各一。 伊地知看起来公事公办，汇报说还有事在总监会赶不回来，弱弱地放弃了投票权。 家入硝子直接表示不感兴趣，她还要在医务室加班，晚餐随便对付两口。 七海建人则是只投票不发言，时柒有理由怀疑他只是不想看到五条悟。 至于最关键的当事人，五条悟本人，他根本没按群里提供的候选名单投票，而是自己打字列举了一堆甜品，甚至贴心地备注了某些甜品在哪一家店有卖，口味更好。 “……” 时柒此时此刻的心理，和群里其他人一模一样，他们要么沉默，要么发一串省略号，还有个别吐槽的。 【最强：以上，强烈推荐作为常驻菜单哦~】 【不想加班：麻烦某些人渣自己出去吃。】 【长期收购胃药：五条前辈…正餐不能只吃甜品。】 【咒骸制作中：五条悟，食堂不是你的私厨！】 每个人的名字都具有强烈的个人风格，一眼就能认出分别是谁，尤其是五条悟，也就他会用如此简短又毋庸置疑的称号。 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伊地知洁高竟然敢出言劝说，看他那网名，可见平日里没少遭罪。 夜蛾校长的威严，字里行间都透出来了，时柒觉得或许对方更想说的是“滚”，碍于情面委婉了许多。 而硝子，怎么说也是认识十年的同期和好友，对待五条悟就随意很多，那个眼熟的人渣称呼，非常自然地就套在了五条悟身上。 看着那些文字，时柒几乎要忍不住笑了，要不是被“针对”的当事人就在她身边，她肯定不会忍得那么辛苦。 “一群没品味的家伙。” 显然，五条悟也看见了后面那些来自敬重师长和信任好友的精准打击，撇撇嘴抱怨了一句，将时柒拉进群。 【最强：@ 这是新来的后勤时柒，专门负责我的，以后大家多照顾一下。】 【不想加班：负责你？以后来我这给你打折。】 【长期收购胃药：…欢迎。】 【咒骸制作中：悟，她不是你的私人后勤，待会儿来我办公室。】 最后一条消息，五条悟直接当成没看见，没再在群里发言，装傻非常有一套。 时柒的头像和名字都是一片空白，她的账号干净得和新建的没什么两样，某种程度上，就和她的人一样，来历空白，凭空出现在这个世界。 礼貌地在群里发消息打了招呼，同样收起手机，看向五条悟，发现对方一副等待她做决定的样子，显然是等不到答案就要继续耗在这里。 “出去吃太麻烦了，我想去食堂。” 其实她真正的想法是去自助贩卖机随便买点，一方面是刚吃完几个大福，根本不饿，另一方面是对食堂今晚的餐品不感兴趣。 时柒必须承认，除了路痴以外，她还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挑食，能让她有食欲的东西并不多。 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甚至可以连续四顿不吃不喝，而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单纯没胃口，不想吃。 如今面对五条悟，她说不出不想吃，那太扫兴了，她可以否认对他的好感，其他方面却尽量想让他开心点。 “食堂啊，也就焦糖布丁还值得期待一下，其他几样你吃得惯吗？我们的口味应该差不多才对吧。” 时柒的答案显然并不能让五条悟满意，不过他也没完全否定她的选择，而是肯定了唯一的饭后甜品布丁，随后不着痕迹试探她对其他食物的真实态度。 紧随而来的是关于两者之间的共同点，看似发问，可那语气分明又是笃定的。 口味差不多的定论，直接把时柒砸懵了。 如果她没记错，真正算下来，他们一共才吃了一顿饭，蛋糕和大福的分享不能算，她不理解五条悟是从哪里得出这个结论。 “难道不是吗？你喜欢的我也喜欢，这不就证明了我们是同好~” 从她的眼睛里，五条悟看到了困惑和迷茫，嘴角勾起肆意的弧度，将自己的那套歪理不由分说灌输给她。 还处于恍惚中，独自复盘的时柒，被五条悟的强词夺理再次冲击到，看着他的眼神从震惊，到似懂非懂，从怀疑他到怀疑自己，只是他三两句话的事。 感觉他说的话很有道理，又好像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时柒没发现自己已经陷入了他的语言陷阱。 “我就知道，柒酱能懂，所以一起出去吃吧，我已经订好饭店了，你肯定会喜欢的，不过现在先保密。” 将她的恍惚当成默认，五条悟拍板决定共进晚餐，还贴心地让她去换一身衣服，表示他会坐在一边等。 他的这一安排，没给时柒思考的时间，也因此成功掌控了双方相处的节奏。 被套路的时柒看了眼身上因午睡起了褶皱的衣服，对他的提议没有异议，拿了衣服去浴室更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十三章 第14章 第十四章 深夜，教师宿舍。 未开灯的房间，时柒坐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她正在加班加点赶报告，顺便拿备忘录复盘白天经历的所有事，趁记忆还比较清晰，整理起来不会太费劲，也不会有遗漏。 傍晚她和五条悟出门吃了晚饭，两个人，连伊地知都没带，离开高专靠的是他的瞬移。 虽说她也明白伊地知在总监会，要对方过来接他们实在是太压榨人，但比起被五条悟带着瞬移来说，她宁愿坐车。 空间转换对没经验的人而言，并不是很好的体验，不过问题倒不是出现在这里。 问题出在他搂了她的腰，搂了腰！ 时隔数个小时，时柒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的触感，腰上被触碰过的地方也隐约还残留着余韵。 事情是这样的，五条悟让她换一身衣服再出门，她换了，到这一步都没出差错。 等她走到门边准备开门出去时，意外就是这么发生的。 五条悟原本只是等在一旁，她走出来后也没对她的衣服进行点评，不过她拿的衣服刚好是他挑的，确实也没什么可说。 她开门时是背对他，当然，背对五条悟没什么危险的，他可以是最危险但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存在。 就是因为太过于放心，并且当前的认知为同事，时柒根本没有想太多，也因此，在被“偷袭”时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手还没摸到门把手，腰上就绕过来一只手，不由分说搂住了她，将她前倾的身体往后一揽，温热的体温贴在了后背。 “走着去太慢了，而且烂橘子们看着呢，我们偷偷去。” 当时柒还在因为突然的亲密接触而头脑一片空白之际，五条悟俯身在她耳边，有理有据地解释了一句，就以单手搂着她的姿势发动了瞬移。 从宿舍到无人小巷，就一眨眼的时间，眼前的景象从一扇门，转变为巷口，偶尔能看到经过的车辆和路人。 余光能看见两侧的砖墙，还有墙角胡乱堆放的箱子、木板等。 不过这些都吸引不了她的注意，时柒的心神全都在腰间那只手臂上，结实有力，一只手就可以圈住她的腰。 等等…他怎么还没放手？ 意识到这一点，时柒空白一片的脑子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从懵然的状态下清醒过来。 可就在她想委婉地提醒他时，五条悟已经自然地收回手，转而往巷外走了两步，回头看她，一副为她领路的模样。 准备好的说辞，因他的举动而全部作废，最好的时机已然错过，再提及也不过是让自己更加窘迫。 莫名有一种彻底输了的感觉，可偏偏不知道输在哪里，何况两人也根本没有进行任何比赛。 不得不咽下到嘴边的话，时柒有些不自在地抬腿跟上，视线落在地面，只盯着他的脚后跟。 两三步远的距离，跟着他走出小巷。 哪怕一错不错看着，也差点因他的停步而撞上他的后背，止住惯性，时柒正要抬头询问，头顶就被轻轻按住。 宽厚的掌心按在她的头顶，动作轻柔地揉乱了她的头发，在她炸毛前又帮她梳理好。 “柒酱这是怕我跑了吗？那就这样走吧。” 没等时柒反应过来前半句的意思并给出反驳，五条悟刚摸完她头的手就顺势下移，握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手轻而易举地就圈住了纤细的手腕，两人之间接触的地方，似乎有轻微的电流划过。 牵住她的手腕后，五条悟就这么带着人继续走，态度自然到仿佛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 作为另一个当事人，时柒表示她不习惯，何止是不习惯，简直像做梦一样，可做梦又没这么真实。 亦步亦趋被拉着走，随后是被带进一家饭店，经过走廊，跟着进包厢，被安置在座位上，牵着的手才放开。 时柒靠坐在床上，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却吸引不了她的注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五条悟，一会儿是出门前的搂腰，一会儿是牵手（虽然只是手腕），再就是晚餐时间，他对她的照顾。 无论是替她夹菜，还是帮她挑鱼刺，让她每次回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要不是没人能做到控制甚至顶替冒充五条悟，她真的怀疑晚上与自己相处的人，其实不是他本人。 毕竟太奇怪了，那种自然而然把她当成需要照顾的对象，明明两人不是这样的关系。 哪怕她是他的学生，不，他对学生也没这么体贴入微… 手机光亮因长时间未接触而黯淡下去，将时柒从怀疑人生的状态中，强行拉回现实。 重新点开文档，继续编辑内容，总算在零点前把拿来敷衍总监会的报告写完。 看了眼群聊，不出意外没看见新的消息，估计就算没睡也都在忙其他事。 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这么晚了会不会有突发任务，希望能让他睡个好觉。 内心再次不受控想起五条悟，时柒往后一倒，钻进被窝里，抱着美好的期盼，闭上眼睡了过去。 * 清晨，一夜无梦。 时柒在一阵刺耳的铃声中醒来，皱起眉伸出手摸到枕边的手机，在把它扔出去之前，理智回笼，一脸烦躁地坐起身。 果断挂了电话，干涩的眼睛勉强睁开，看了眼，意料之中，是总监会的来电。 她的潜意识就默认五条悟不会用这种方式叫她，至于原因，她都住隔壁了，敲门比打电话更直接。 而且现在天才亮，她家最贴心的猫猫是不可能扰人清梦的，问就是对他的信任。 没错，经过一个下午的相处，时柒已经被五条悟攻陷了，本就对他有着极高的信任，这下更是快到盲目的程度。 起床洗漱，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穿上后勤人员的制服，对着镜子略有些嫌弃地打量了几眼，无奈接受制服不符合自己的审美这件事。 将颈间的项链妥善放好，确认衣领能够盖住它，又查看了手指上的戒指。 不出所料发现“心”中的粉雾更加浓郁，想也知道和昨天的经历有关，默默决定和五条悟拉开距离，一定不能再独处那么久了。 做好心理准备，下定了决心，走到门口拉开门，一步踏出去，随即与靠在门边墙上的男人对上了视线。 “……” 天知道大早上刚离开宿舍就看见五条悟，对时柒而言是多大的惊吓，尤其是她几分钟前还想着和他保持距离。 心虚，惊讶，疑惑，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今天的五条悟没戴眼罩，要不然她也不会能和他对视，那双瑰丽的蓝眸，在漆黑的镜片后半遮半掩，也挡不住它本身的吸引力。 “哟，起得挺早嘛，昨晚睡得好吗？” 当她还因这场毫无准备的碰面愣在原地，五条悟率先抬手打了招呼，语气平静，反倒更突出了她的大惊小怪。 “…早，挺好的。” 暂且回应了他的关心，时柒心里生出些许疑虑。 她不确定五条悟是什么时候站在这里，在走出宿舍之前，她没听见外面的任何动静。 而不久前她挂断的那个电话，就更不知道他是否有听见，这种感觉不上不下，让人分外难受。 就在她思考话题该如何继续，脑子里乱成一团，五条悟似乎想说什么，站直了身体。 然而比他速度更快的，是时柒口袋里的手机铃声，对面似乎准备一直打下去，直到她接为止。 面对五条悟的柔和（？）表情，在听见铃声的瞬间，就一寸寸冷下去，明显是对打扰到自己的噪音分外不耐。 动作利落又带着几分烦躁，从口袋里取出手机，在再次挂断并忍受后续一系列麻烦，和现在就接搞明白高层到底想做什么之间，时柒选择了后者。 “抱歉，手机静音了，睡得太沉，翻身时不小心碰到摔地上才挂了电话，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接通电话，不等对面先开口质问，时柒先发制人，给没接前一个电话找了个看似合理，又不能细究的理由。 就算高专有总监会安插的其他眼线，亦或是他们还有别的监听手段，总不能在她房间里也有吧。 并不是对他们的道德感抱有希望，而是出于对五条悟的最基本的信任。 她的房间如今就在他旁边，并且还是他提议让她搬过来的，这意味着现在她处于他的保护范围内。 用来睡觉休息的地方，五条悟怎么可能允许烂橘子的手伸出来，他们就算敢，也会被剁掉不安分的手。 “…关于昨晚上交的报告，有一些细节部分需要补充…” 电话那头果然被她的借口噎住，只能跳过无谓的施压，直接表明来意。 “细节？我怎么不知道还有哪里需要补充？” 时柒还没追问详细情况，手上一空，附在耳边的手机被另一只手抽走。 五条悟甚至没有把手机贴到耳边，而是点开免提，代替她继续这场对话。 “…五条先生。” 不仅是时柒，另一头传话的人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从一个后勤人员的通话中，听到绝对不该出现的声音。 昨天亲自到高专找人的同事回来时，脸色惨白，非但没完成任务，还当场撞上五条悟，差点让他们的计划暴露。 那位倒霉鬼在挨了一顿臭骂后，主动请罚，被派去了偏远地区，短期内都回不来。 而今天负责打电话找茬的，成了第二个倒霉蛋。 他自以为吸取了之前那位的教训，既然去高专有遇见五条悟的风险，那直接打电话，而且还是挑这个大多人都没起的时间，总不能再出意外了吧。 五条悟又不可能和那平平无奇的后勤睡在一起，肯定没问题的，他是如此为自己的策略而自信。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十四章 第15章 第十五章 时柒听出电话那头的紧张和崩溃，没来由地有些同情对方。 在天刚亮的时候来找她茬，第一次因她的起床气被挂断了，又被冠冕堂皇无可取证的理由堵了回去，本就憋屈。 结果更惨的是他和昨天那位同僚一样，都碰上了比她更不讲理的五条悟，他们最不想对上的角色。 只能说人倒霉起来，是不会管你时间地点的，盘算再多，也抵不住五条悟不按常理出牌。 她住在教师宿舍没错，这个时间点，这栋宿舍楼，至少在她所在这一层，只住着两个人的前提下，确实是最大化避免了其他人的干扰。 然而五条悟这个唯一的变数，也是最让他们头疼的干扰项，偏偏就出现在了时柒的房间门口。 昨天夜里虽说并未给他分派紧急任务，总监会的人也不认为他会对一个后勤这么关注。 即使第二天晚上五条悟让时柒跑腿买了蛋糕，据说还在办公室一起分吃了蛋糕，他那随性的性格做出这种事很正常。 即使第三天他带着人去商场大肆采购，还全款代付，嗯，五条家有钱，五条悟不把那点钱当回事，合理。 说不定就是试探能否通过金钱攻势，把他们派去的人拉拢过去，他们也会这么做，所以是常规操作，没问题。 至于一起出任务，那本就是他们有意安排的，旨在给时柒创造近距离观察五条悟的机会，这点没什么可说的。 下午两人分开，五条悟被安排去处理其他事，独自返回的时柒并未表现出异常，和学生们偶遇也没暴露身份，潜伏能力值得肯定。 傍晚的事是败笔，派去的人偏偏撞上回到高专的五条悟，这件事总监会只能归于巧合。 毕竟他们其他眼线都确定两者并没有私下联系，五条悟也确实是处理完事情正常返校，除了效率比较高以外和往常并无不同。 针对这次意外，总监会决定下回要适当调整时间上的安排，提高容错率，免得又出篓子。 关于两人在时柒房间的独处，基于五条悟的存在，宿舍区一直是他们无法深入探查的地方，因此对他们在里面谈了什么并不知晓。 事情就是从傍晚开始不对劲的，先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许久，再到监测到他们出现在校外共进晚餐，两人的相处模式在总监会引起轩然大波。 时柒的身份是由祂准备的，总监会那边的档案资料毫无破绽，起疑之后烂橘子们又把她从出生到现在的履历重新彻头彻尾查了一遍，依旧没有任何问题。 她的资料中显示，出生于普通家庭，父母意外身亡，尚且年幼的孩子由某位咒术师收养。 而那名咒术师是完全忠于总监会的，对她的教育也是灌输这一点，只不过也是短命，几年前在一次任务中牺牲。 之后失去监护人的时柒，由总监会好心照拂，毕业后作为基层人员，接受相关培训。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自己人，并且找不出任何与五条悟有过交集的证据，不只是他，和他有关的五条派系的人都是如此。 也就是说，五条悟，对一个刚到高专没几天的，从未见过面的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这对总监会而言，既是机会，又是陷阱。 他们担心五条悟是故意的，利用糖衣炮弹，通过这些行为动摇时柒，又是买东西又是请吃饭，期间还各种体贴，甚至有主动牵手（哪怕只是手腕）。 等到人被攻陷了，再套话可就轻而易举，陷入感情的女人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另一方面，这或许代表着不可错过的机会。 过往的记录中，五条悟从来没对任何异性有过类似行为，不论是被他的外貌吸引的那些非术师，还是他们派去的人，无一例外。 看似轻浮的表象之下，是恰到好处的分寸，当你以为他很容易接近时，就会发现大错特错。 五条悟对待他人的态度向来是外热内冷，只有对认可的人，才会真正敞开一部分真实的自己。 目前为止，也就是他的同期家入硝子、几个前后辈、夜蛾正道，以及那些学生。 还有另一个已然成为禁忌的名字，夏油杰。 由此可得，时柒成了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个例外，总监会必然要查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五条悟对她的态度如此特殊，又是否可以利用起来。 无论是利用时柒影响五条悟，还是复刻她的这份特殊，来更好地控制，都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不过在那之前，他们必须确认时柒现在的立场，倘若人不能为他们所用，那就必须及时处理掉。 昨日的访客，今晨的电话，都是对时柒的试探，测试她是否还在他们的掌控中，是否需要作为不安定的因素回收或彻底抹除。 结果每次都出师不利，前者刚说没两句话就遭遇刚回来的五条悟，还紧张到说谎都不利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后者挑了时间打的电话，然后同样没来得及说什么真正有用的东西，电话就被五条悟截胡。 接连两次的失败，总监会将时柒的重要性提了几个等级，决定加大对她的监视力度。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不是了，对五条悟而言，异常的行为有第一次都必须重视起来。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收到了什么指令，语气恭敬地道歉，改正了方才的说辞，三言两语就结束了通话。 来自高层的试探就这么不了了之，但时柒知道，事情远没有结束，不如说变得更加麻烦了。 “…五条先生，你故意的。” 手机还在对方手中，时柒却没有分出半分视线给它，而是直接与五条悟对视。 “都说了别叫这么生疏，听着让人心都凉了。” 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她的质问，五条悟旧事重提，再次指出她对他的称呼。 昨天的退让显然只是暂时的，他就是想打破两人之间这份疏离的界限，想彻底将她拉入自己的世界。 “哦，五条悟。” 时柒不为所动，就算他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她是为他而来的，也不能在这点上再退了。 心里再怎么叫都没关系，但绝对不能叫出来让任何人听到，尤其是五条悟本人。 比如悟，比如悟咪…嗯，那些可爱的昵称还是自己偷偷在心里叫个够吧，绝对，绝对不能被他知道。 现在她的处境不是很妙，而这都是托他的福，总监会那边肯定会把注意力分出不少给她，这样的话，让她以后怎么偷跑出去搞事。 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密，她是非常高兴，也非常乐意，前提是不影响正事。 “唉——好吧好吧，我认输。” 发现女生油盐不进，五条悟意识到这回是真惹到她了，把手机放回她口袋，双手举起做出投降的样子。 “这次真不是故意的，只是习惯早起，在门口多待了会儿，又正好听见柒酱房间里电话响了，好奇嘛。” 将自己在门口蹲守的行为，包装成偶遇，五条悟说的一点都不心虚，还顺势用了她刚刚应付总监会的借口。 “习惯早起，这点我信了。” 对他的解释，时柒面无表情点了点头，随后绕过他往楼梯口走。 身后安静了一会儿，一声轻笑之后，传来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她的潜台词，五条悟听懂了，除了早起这句话，其他的她一个字都不信。 “别急着走呀，食堂的饭又不会跑，现在还早呢。” 与她保持半步距离，自觉地没在这种时候凑上去碍她眼，但这不代表他会保持安静。 从宿舍楼离开，走在清晨的校园里，带着凉意的空气让她最后残余的一点困意也消失殆尽。 时柒一边往食堂的方向走，一边在思考之后该如何应对总监会。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果然还是和五条悟保持距离，他本身就是个最大的麻烦源，各方势力都盯着他，十分不利于她的行动。 另外，与他相处的时间越久，暴露的风险也越大，谁也不知道六眼会在哪一刻把她的秘密看透。 原本就需要万分注意，使用术式必须保证处理干净咒力残秽，就这都是在赌。 既是赌五条悟能不能看出来，也是赌祂在这方面有没有额外的帮助，比如祂给予的这份力量，可以躲避六眼的探查。 没办法，五条悟的能力太超规格了，时柒没有自信自己可以清理干净，只能尽最大的努力，接下来就是看运气。 “今天早餐有烤鱼和玉子烧，还有味增汤和米饭，点心有巧克力慕斯。” 一路上，尽管时柒没搭理他，五条悟没有分毫被冷落的自觉，偶尔分享一些日常，得不到回应也能继续往下说。 等到了食堂门口，他还热心地告知了早餐的菜单，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自得其乐。 这幅场景落在他人眼中，引起了注意。 同样习惯早起晨练的伏黑惠，就有幸成为了其中一位观众。 他手里还端着餐盘，目光从两个人进入食堂开始，就没有移开过，探究的眼神在五条悟和时柒之间来回。 时柒注意到了那道视线，礼貌地打了招呼，便前往窗口点餐，将身后的五条悟当成空气。 而“空气”本人，则毫无在意抬起一只手对自家学生挥了挥，笑容灿烂到令伏黑惠头疼，不知道不靠谱的监护人/老师又要做什么。 “柒酱，理理我嘛，给我和她来一份一样的。” 几乎是贴在时柒后背，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五条悟熟稔地对着食堂员工点了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十五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一样的吃不饱。” 时柒是真没辙了，五条悟就像块牛皮糖一样，无视他根本对他造成不了任何影响。 她也不可能对他恶言相向，无视已经是她能够做到对他最冷漠的处理方式了。 结果他没有一点被她拒绝靠近的自觉，从宿舍一路跟到食堂不说，现在还要和她点一样的餐。 以五条悟的饭量，可以参考他平日吃甜食的量，前两次时柒可是亲眼见过，几人份的甜品他一个人就全部吃完，这还只是当零食吃。 至于正餐，和他吃了两顿饭之后，她也是彻底悟了咒术师的食量有多夸张，总之和她原来的认知是颠覆性的不同。 也不知道祂是如何做的，时柒的饭量和以前她还是个普通人时一样，当然这也更符合她的表面身份——一个咒力微弱，最多只能当辅助监督的基层人员。 和五条悟吃饭，每次都是她吃一碗米饭，吃半碗菜，剩下的全由他解决。 而此时此刻，食堂早餐她只点了份玉子烧和味增汤，还有一小碗米饭，甜品没点，因为她不习惯早起就吃甜食。 以她的胃口，这些食物足够饱腹，但对五条悟而言，怕是和吃了颗糖没多大区别。 就算再怎么想和他保持距离，也不能看着他饿肚子，因此不得不开口提醒。 话说出口之前，时柒就已经明白，这一次又是她输了，前面的冷待，在这一刻的退让面前，什么也不是。 “我就知道柒酱不会那么无情~” 得到了想要的回应，五条悟毫不掩饰自身的愉悦，同样也不介意他的计谋是否被看穿，反正目的达到了就行。 男人语调轻快地补充点了更多，等待的食堂员工松了口气，手脚麻利地开始准备，生怕动作慢了。 不远处的伏黑惠目睹这一幕，内心对时柒的疑虑更深。 昨日在山路上，他对这个新来的后勤就抱有防备，无论是气质还是外表，她都不像后勤。 虽说是有点以貌取人的意思，毕竟咒术界引人注目的童颜，让他印象深刻的目前就一个五条悟。 而时柒，托虎杖的福，杂七杂八问了一堆，他也跟着了解了不少基础信息。 自称25岁，看起来却最多20岁，和他们（主要是虎杖悠仁）交流起来也没什么代沟，要不是知道她的年龄，怕是会将她当成是同龄人。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伏黑惠没心思去探究他人是怎么保养的，他关注的是她的来历。 对方对虎杖的问题几乎是有问必答，乍一听也确实没有问题，给人的感觉就是普普通通的后勤人员。 但她是总监会安排过来的，只凭这一点，伏黑惠就不可能把她当成一个高专的普通员工看待。 高层的心思，除了新来的虎杖悠仁还不太清楚，就连钉崎野蔷薇都知道他们烂。 在宿傩的容器入学高专的这段时期，任何风吹草动都需要注意，尤其是和总监会有关。 而时柒，就是最显眼的异常。 高专可不缺什么后勤，突然的人事调动，结合虎杖悠仁的事，说没有猫腻都不可能。 也就虎杖这个当事人，一点警惕心都没有，还那么热情和人搭话，就差没当场和可疑人员结为异姓姐弟了。 虎杖不值钱的模样，看得他和钉崎两人都恨铁不成钢，不止一次怀疑这个笨蛋是属于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类型。 原本伏黑惠是觉得，有五条悟在，这次也会像以往一样，高层的手伸不进高专。 结果呢，他看到了什么，还是说他其实没睡醒，现在其实是在做梦。 要不然他怎么会看到，在重要事情上本该最靠谱的五条悟，竟然死皮赖脸追在那个可疑的女人身后。 更离谱的是人家根本就没搭理，从门口到点菜窗口，连个眼神都没给五条悟，可那个男人就跟没看见似的，就差整个人往人身上贴了。 伏黑惠感觉这个世界太魔幻了，原来最需要防的不是容易挨骗的虎杖悠仁被人拐走，而是己方最高战力的脑子犯浑。 他起这么早不是为了看五条悟比虎杖悠仁还不值钱的样子的，这都快和倒贴没区别了吧。 那个女人到底做了什么，虎杖就算了，本来就是个过于热情的笨蛋，不能指望他看清敌人的真面目。 可是五条悟，最不可能被蛊惑的人，咒术界最强，怎么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还是总监会的人，有如此亲近的态度。 事有反常必有妖，伏黑惠想过很多种可能，比如对方用了不知名的咒具、术式等能力，才让五条悟失了智。 然而这些可能性几乎比中彩票还低，毕竟五条悟的最强可不是说说而已，他不可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 另外，如果真有那样的能力，总监会早就用了，不会等到现在，哪怕是她的特有能力，控制成功后也不该出现在这里，以如此日常的状态。 排除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就是真相，而真相，很遗憾，伏黑惠宁愿相信五条悟是被人控制了，也不愿想象他是自愿的。 “哟，惠，早啊。” 就在伏黑惠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正在怀疑人生的时候，熟悉又轻佻的声线出现在他身前。 五条悟不知何时已经拿着他那份早餐走了过来，而那个女人，则是独自找了个位置坐下，面色平静地吃饭。 两个人竟然没有坐到一起，这件事却并未让伏黑惠的心里放松，反而更加紧绷。 尽管他是不希望五条悟和疑似敌人走得太近，可也不该是丢下方才的目标来找他啊。 “五条老师，早。” 伏黑惠一边和男人打招呼，余光不着痕迹看向坐在远处的女人，只见对方对这边的情况没表现出任何兴趣，注意力都放在她自己的早点上。 时柒的平静，五条悟不在意料之中的靠近，这两点都使伏黑惠后悔今天早起。 “一个人吃饭多没意思，和老师一起吃吧。” 还在心里琢磨他们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后勤人员面对五条悟为什么可以如此淡然，五条悟又为何会对她如此不同，耳边落下的话就像惊雷。 握着餐盘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伏黑惠看向五条悟，试图从对方脸上看出他到底想做什么。 然而五条悟的心思没人能懂，认识这些年，这个男人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如伏黑惠一开始猜测的那般，五条悟才不会放弃和时柒一起吃饭的机会，否则他这一路的作为不是白费了。 好不容易让她主动开口说话，这种时候当然要再接再厉，她越要躲着他，他就越不能让她缩回壳子里。 时柒的避嫌，五条悟怎么可能没有察觉到，何况这一切本就和他脱不了干系。 总监会的行事作风，和烂橘子们斗了那么多年的五条悟，又怎么会不了解。 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无论是让时柒搬进教师宿舍住他隔壁，还是带她采买家具，亦或是请她吃饭，都不是心血来潮，准确点说，不完全是。 她是烂橘子派来的人没错，她的资料，五条悟当然也调查了，和总监会那边拥有的一致。 不考虑他个人的判断和感受，时柒和以往那些人一样，都是被高层洗脑的家伙，像以往那样处理掉就可以了。 但谁让他对她感兴趣，那种无法捕捉无法形容的感觉，若有若无的联系，都使他无法将她和其他人混为一谈。 越是探究，就越能发现她身上有着他暂时看不透的谜团，对她没来由的熟悉感，想要靠近、照顾她的念头，这些对五条悟来说，都太新奇了。 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任何术式或咒具的效果，六眼也看得明明白白，他身上没有任何不该有的痕迹。 五条悟从不信命，而她的存在，似乎在挑战他一直以来的观念。 既然引起了他的好奇，那当然是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在他解开谜团之前，必须把人看好了，谁也不能动。 那些烂橘子唯一做对的事，就是把她送到他面前。 以他们的德行，对派出来的人也缺乏信任，必然有其他人盯着，这都是他们的基本操作了。 让她监视他，再派其他人监视她，确保棋子会在他们的掌控中。 过去五条悟当然不在乎，巴不得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现在可不行，因为他已经单方面把时柒圈进了他的地盘，现在她是他的人。 身为最强，他有自信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人，把人藏起来或者假装冷漠推开，那是弱者才会做的事。 重要的东西就是要自己亲自保管，同时也要表明态度，让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明白，她现在受他庇护。 至于他不在的时候，那也不用过于担心。 首先，只要她还在高专，她就是安全的，一个后勤没什么事也不会出门。 其次，既然是他看中的人，而且还敢公然和总监会叫板，他相信时柒有能力自保。 不过偶尔还是想把人绑在身上，去哪都带着，看不到总归会有些担心，毕竟烂橘子们的手段又多又脏。 五条悟一边琢磨着怎么劝对方多跟着自己出任务，一边站在自己的学生身前，用行动催促伏黑惠过去和他们一起吃。 伏黑惠现在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他已经对早餐失去了胃口，但他同样也明白，五条悟是不会让他走的。 一高一低两个身影对立而站，气氛僵持不下。 已经坐下吃早餐的时柒，努力忽略他们那边的对峙，打算赶紧吃完赶紧走人，否则等一会儿他们过来，这顿饭是别想好好吃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7章 第十七章 五条悟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她的小动作，六眼可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哪怕现在他背对着，也能把她的一举一动尽数收入眼中。 眼看时柒吃饭的速度加快，再拖下去人就要跑了，那怎么能行。 也不管伏黑惠同不同意一起，男人端着满当当的餐盘，几步走到餐桌旁，在时柒身边坐下。 “惠。” 指尖点了点对面的位置，五条悟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这是让伏黑惠坐到自己指定的地方。 之后，没再等少年的反应，他收回看向对方的视线，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时柒身上。 来自男人的关注，让此刻的时柒再次体会到了和昨天一样，不，比昨天更甚的如坐针毡。 昨天在宿舍是两人独处，气氛微妙加上对其真实目的有所忧虑，她更多的是一种怕被看穿的心虚。 现在，食堂，时柒可以感觉到窗口那边不怎么明显的好奇打量，那是源于食堂员工的八卦心。 毕竟谁不知道五条悟的性格，只要认识他的人，或多或少都有所了解。 身为有史以来第一个得到他如此关注的对象，她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生活。 每一个见到她的人，尤其是与五条悟关系比较亲近的那些，比如家入硝子、七海建人、夜蛾正道等，他们是一定会对她产生超出常理的探究。 设想中的低调，在五条悟的这波操作下，完完全全泡汤了。 最有力的证据就在这里，在离不远的地方，伏黑惠，这孩子绝对是把她列为重点关注人员了。 嘴里吃着自己的早餐，时柒的心思已经不在食物上了，她在祈祷伏黑惠拒绝五条悟的要求。 无论是坐其他地方安静吃完就走，还是直接不吃或者打包离开食堂，她都会万分感谢对方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越怕什么就越会发生什么。 伏黑惠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违抗五条悟的要求，除非是那种听了都想打他，一点也不合理的恶作剧。 另一方面，时柒的特殊性，使得伏黑惠做不到视而不见，他必须搞清楚两个人的关系。 清脆的声响，是餐盘轻放在桌子上的动静，随后是对面坐下的身影。 他坐下了，在犹豫了没几分钟之后，选择顺着五条悟的意思，走过来坐到两人的对面。 “你们应该见过了吧，这是惠，我的学生。” 伏黑惠的妥协，在五条悟的意料之中，他单手支着下巴，看着时柒，嘴角带笑地为两人介绍。 对于他如何知道他们见过，时柒并不好奇，反正只要他想，似乎就没什么能瞒得过他的，更别提高专算得上是五条悟的地盘。 总监会能掌控的情报，她相信对五条悟而言，更加没有难度。 “嗯。” 时柒咽下一口饭，只简短的回应他的话。 “昨天下午回学校时见过。” 当两个都不爱说话的人待在一起，其中一个已经用最短的词表态，另一个就不得不多说一些。 “是嘛，那悠仁和野蔷薇一定也都见过了吧。” 拿起一块慕斯三两下吃完，得益于无下限的日常应用，他的手指上没沾上任何奶油残渣。 关于一年级三人组和时柒的会面，这倒不在他的预料中，因此当五条悟得知四人见面的消息，还是挺意外的。 伊地知告诉他的时候，还补充说明虎杖似乎对时柒特别有好感，嗯，这一点需要关注一下。 钉崎和伏黑的反应在合理范围，有点警惕性是好事，这样才不容易被骗。 他不会特地干涉或者要求学生们去相信时柒，他们需要成长，除了武力方面，还要懂得识别他人的善恶。 作为老师，五条悟不可能一直陪着他们，总有让他们自己出去闯的时候，当他不在时，这些能力就是他们最好的保护伞。 而从某种角度来说，时柒的存在是个非常好的锻炼机会。 首先，她是总监会的人（表面），这一点可以测试一下学生们先入为主的观念，是会坚持认定她是敌人，还是通过自己的方式真正了解她，可以看出他们的心性。 其次，他已经能够确定时柒和烂橘子不是同一阵营，甚至有极大可能是最支持他的人，安全性本身就得到了保障。 放着一个不会对他们造成伤害的自己人，来测试和磨炼学生分辨是非的能力，这么好的机会可不容易有。 “嗯。” 这次回应的，是伏黑惠，时柒已经默认这是场师生之间的对话，他们互相交流情报，她专心吃饭就够了。 伏黑惠点头承认之后，五条悟并未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和时柒一样，开始解决自己面前的食物。 见自家不靠谱的监护人/老师中断谈话，本来都准备好应对接下来问询的伏黑愣住了。 他还以为五条悟会想了解他们相处时都聊了什么，结果就这，实在是太让人不知所措了。 哪怕问些别的，也好过聊了没两句就开始吃饭强啊，这和打喷嚏到一半没打出来，给人的感觉一样难受。 五条悟向来不喜欢循规蹈矩，从不按套路出牌，何况话题中心——时柒，都快吃完了。 早就知道的事情没有必要重复问一遍，他方才不过是想看看伏黑惠和时柒各自的态度。 她依旧是不愿多说，反而加快了进食的速度，而伏黑惠这小子，别以为他看不出来，连他这个老师都受到了怀疑。 这种事又没法和对方解释，五条悟也不想解释，因为他觉得这是他和她之间的私事，是二人之间共同的秘密，是需要他独自解开的谜题。 不过多让孩子动动脑子，也好过整天闷着，除了训练和任务，都快没什么娱乐了。 伏黑惠要是知道五条悟是这么想的，怕是要当场走人，他对不靠谱的家伙的八卦和私人感情生活不感兴趣。 “我吃好了，你们继续。” 并不知晓饭桌上其他两人内心的诸多思绪，时柒总算吃完了这顿比任何时候都煎熬的早餐，拿起餐盘起身道别。 现在的时机正好，五条悟吃再快，也不能不顾形象狼吞虎咽，因此他还剩一部分没吃完。 伏黑惠似乎是被五条悟影响了食欲，没吃几口，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或许是看出她的避之唯恐不及，又或许有其他考量，男人还真坐在原地，没有立刻起身追上来。 时柒将餐具放到回收处，期间一直用余光留意那边，发现两人都没动弹，心下松懈不少。 注意到她走向门口，即将离开他们的视线，伏黑惠不解地看向五条悟，仿佛在问他怎么还不跟上去。 “嗯？怎么这么看老师，是想吃老师这一份吗？惠真可爱，不用不好意思，给你吃就是了。” 在又吃完一块蛋糕后，五条悟好似才注意到伏黑惠探究疑惑的眼神，擦了擦嘴，将盘子往对方面前推。 “老师的爱心早餐，不要浪费食物哦~” 解决了没动过的那部分早点，五条悟犹如摆脱了重担，起身向外走去。 经过伏黑惠时，他还伸手在对方肩上拍了拍，全然一副为学生的健康着想的好老师。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消失在食堂门口，独自被留在原地的伏黑捏紧了手中的筷子，忍着没把它折断。 已经耳熟于心的脚步再次从身后靠近，时柒无奈地在心底叹气，她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样了。 “五条先生，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对付五条悟最好就不要弯弯绕绕，直接说比拐弯抹角试探更合适。 “真要说起来，其实没什么事呢，只是柒酱初来乍到，怕你会在学校里迷路，毕竟有些地方不能去。” 随着她停下来转身直截了当问他的目的，五条悟也停住脚步，歪头，手指轻点下巴，给出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 对方用迷路这一点，精准地拿捏了时柒路痴的弱点，后半句更是好心提醒。 高专确实有几个地方是不能靠近的。 比如存放各类咒具的忌库，比如天元所在的薨星宫，这些对她而言都是禁地。 “那依五条先生的意思，是要带我熟悉校园吗？” 承认自己路痴没什么，反正早在第一次迷路告知五条悟之后，这就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 经过他的提醒，时柒的确考虑留校的注意事项，万一哪天因为路痴走错地方，被当成别有用心，那可太冤枉了。 “嗯哼，柒酱能理解真是太好了。” 没有半分犹豫，五条悟就认下了时柒的猜测，并上前几步，停在略微在她侧前方的位置，看起来是真的要当一个导游了。 思考片刻，考虑到她是计划下午找机会离开高专，现在距离下午还有好几个小时。 另外，由于五条悟的无法预测性，她是做好最坏的准备的，也就是今天一天都不能脱离他的视线范围。 大不了又白费一天，待在高专虽说不能使用术式，无法推进自己的计划，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或许能有其他收获。 总而言之，时柒已经调整好心态了。 要么今天没有任何人或事，把五条悟调走，她需要应对来自他的试探，以及做好总监会将她列为重点监管对象的准备。 要么，五条悟会接到任务，倘若没有总监会插手，就算他邀请，她也可以拒绝同行，那么之后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离开高专而不引起怀疑。 “那就麻烦五条先生了。” 无论何种情形，时柒都想好了应对方案，与其继续和五条悟来回拉扯，不如顺着他，熟悉一下高专也没坏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十七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几次的纠正，时柒都没答应五条悟改称呼的事，五条悟难得感到些许头疼。 换其他人，或因对他的惧怕，或是无可奈何，总之他都有办法让他们听他的话。 但在对待她时，他又不能用过于强硬的手段。 于自己认可的人，五条悟从来是尊重对方意愿的，或者说，是知道对方的底线，把握好不真正惹人生气的度。 就好比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七海，或者几句话把庵歌姬气得跳脚，都是如此。 但时柒不太一样，她对他的那些玩笑话，反应总是那么平淡，哪些可以让步，哪些又不能，她心里明确划分了界限。 一起吃饭可以，一起逛商场可以，只要有“正当”理由，她都没怎么拒绝过。 而称呼，几次试探下来，似乎触及到了她的一部分底线。 向来自来熟的五条悟很少碰壁，他的学生都可以叫他悟，唯独时柒，坚守着彼此不熟的理由，怎么说都不愿意叫他的名字。 别说悟了，她连五条都不叫，非要用敬称。 初见面时听一听还好，现在一点都不好，越听越刺耳，他必须想个办法让她改口。 时柒默默地跟在五条悟身后半步远的距离，没有与他并排走，她的目光在四周的环境，余光留意他的动向确保自己不跟丢。 虽说他不可能故意把她独自扔在这儿，至少不会一声不响消失。 五条悟有特意调整步伐，就为了她能跟得上，他想的是两个人走在一块儿，得到的却是她落后半步。 一个琢磨着拉近距离，另一个却想保持距离，就看谁先妥协，目前看来是五条悟。 步步紧逼效果不大，那就温水煮青蛙，不过是以他的方式，例如当他判断出时机合适的时候，温水变沸水烫一下，一定能收获惊喜。 “青蛙”时柒还不知道自己未来将面临什么，她此刻正在很努力地记忆高专的建筑分布，暂时没心思去想其他。 好在高专总共就几栋楼，教学楼、宿舍楼、食堂，操场，具体的分布例如医务室、训练室等，也都好找。 剩下的五条悟只提了一嘴，倒不是不愿意带她去。 究其原因还是他自己暂时没有计划过去，忌库里都是些冷冰冰的咒具和咒物，想必她也不感兴趣。 禁闭室更加没意思，现在那边空着，总不至于让她去看贴满符纸的封印，万一她误会是示威就不妙了。 薨星宫就一个天元，外面几个守卫，无聊透顶，有这功夫不如带她去他的办公室。 想到这，五条悟感觉这个主意相当不错，正好其他地方都已经带着人大致逛完了，办公室确实需要去一趟，以后有什么工作交接，可以让她去办公室找他。 姑且不管他这个老师兼班主任，每天不是做任务就是带学生，基本不管其他杂务，和一个总监会下派，表面工作只是伪装的后勤，他们两个人能有什么工作上的交集。 他说有就必须有，没有也会有。 为了和她有更多的相处时间，五条悟已经忘了，或者说无视了她已经去过一次的事实。 “要去我办公室坐坐吗？” 看似是在征求意见，他的脚步已经往决定好的方向去了，时柒依旧跟在他身后，对他的邀请默认。 顺着他走能省不少事，拒绝了还要想理由，而她现在只想把精力都放在记忆上。 眼看两人已经到了办公室楼下，五条悟衣兜里的手机又响了，时柒顿时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 “啧，伊地知，又有什么事？” 看见备注的时候，五条悟的神情变得不耐烦，不是针对伊地知，而是对方会带来的消息。 一般情况下，伊地知洁高不会主动给他打，都是发消息，只有实在联系不上才会选择打电话。 如他所料，电话那头可怜的伊地知，声音听起来虚得不行，语速飞快条理清晰将事情来龙去脉汇报完毕，不敢耽误五条悟的时间。 “知道了。” 听完对方的汇报，五条悟嘴角最后一点弧度消失，脸上的烦躁也不见。 或许是注意到时柒在看他，周身只一瞬间的低气压，就又恢复如常，挂断电话，还能顺便安抚她。 “又有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柒酱无聊的话可以到我办公室坐会儿，抽屉里有一些糖果。” 将手机放回口袋，五条悟不得不和时柒道别。 “今天大概会很晚回来，不过会记得给你带伴手礼的，在那之前，柒酱可别乱跑。” 临走前，先是交代了晚归的可能性，又用礼物作为补偿，最后是一句意味深长的提醒。 五条悟是想要她待在自己的地盘，高专是除他以外最安全的地方，那些烂橘子多少都会顾虑下他，不会在这里做什么。 而在时柒耳中，那句别乱跑，是让她好好待在高专接受监视。 可谓是情话说给木头听，当事人不仅不感动，还误会了，把关心的嘱托当成了警告。 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照做，得到了男人不明意味的轻笑，和脑袋上不轻不重的抚摸，便看着他转身离开。 出于礼貌，主要是表明自己的无害，时柒在刚才他接电话时，非常自觉退到一边，并且没有专门去探听通话内容。 她知道五条悟不介意，但她也不想知道太多，至少在这种时候，知道多了并没有意义。 等那个高挑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时柒没有如他所说，去他的办公室吃糖休息，而是先回了趟宿舍。 换了身轻便的衣服，把那身备受嫌弃的制服叠好收起来，坐在房间里，时柒在思考怎么合理地离开高专。 按理来说，作为一个后勤，她可以借着采买物资的机会出校，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只是一个最普通的后勤。 此外，前几天交接时，高专当前暂时没有额外需求，也就是说最符合她现在身份的借口，不存在。 高专内部的工作人员，其实是很自由的，只要完成了在校内的工作任务，空闲时间想出去，递交申请就可以，一般都给批。 可时柒不行，一来五条悟特意叮嘱不让乱跑，他前脚离开，她后脚出门，多不给人面子。 还有总监会，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怕是都被监控了。 如今需要克服的难题，首先是如何合理离开高专，难度最高的是偷偷离开，不被任何人发现。 其次，离开后需要甩掉可能存在的监视，这一点也非常具有挑战性。 想要悄无声息从高专离开，可以说难度和潜入高专差不多，至少对她而言，属实是难如登天了。 那层结界可以检测到没有登记过的咒力，自然也能检测登记过的，她相信，进出都会被记录下来。 也就是说，只有光明正大走出去一个选项。 想清楚了，时柒不再浪费时间，先出去再说，出去了还有希望，至少能试探出自己目前的处境，有一个更好的了解才能对接下来要做的事更有数。 说走就走，拿起宿舍钥匙，背了个小挎包，把手机和钥匙都放里，干脆利落出门。 刚走下楼梯，离开教师宿舍没多远，迎面碰上虎杖悠仁，少年看见她也很惊喜。 “时前辈，这是要出门吗？” 虎杖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迎上前来，站定在她面前，好奇却不冒犯地打量了她一番。 “嗯，想起还有些东西没买，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帮忙带回来。” 时柒心头一跳，摆出正常的社交姿态，语气温和回应。 她现在只祈祷对方千万不要散发好心，如果他提出跟着一起出门的话，那情况会变得非常麻烦。 虎杖悠仁是高层重点关注的宿傩容器，就算有五条悟做担保，烂橘子也不可能放任这么一个巨大的危险源在他们无法掌控的地方。 放在他身上的注意，绝对要比她多得多，她可不想带着他一起，除非她今天什么正事都别想干。 “是这样啊，我没什么缺的，前辈不用管我。” 好在虎杖也知道自己的特殊性，或许还有不得独自离开高专管辖的规定在。 时柒觉得除了高层的要求，他没有提出同行，和两面宿傩应该也有很大的关系。 与伏黑惠、钉崎野蔷薇是同伴，他们都是咒术师，就算他被宿傩顶号，他们都能撑到他抢回身体，亦或是找救援。 当对象换成时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虎杖眼里，时柒就是一名普通的后勤，咒力微弱，相当于非术师，和他待在一起风险太大了。 假如宿傩突然出现，对她下手，都不需要一秒就能杀了她，没有任何侥幸的机会。 想明白这件事，时柒不得不感谢一下两面宿傩的存在，最危险的家伙却给她制造了独行的机会。 “好，那我先走了，再见。” 确认少年真的没有需求，时柒点头，挥挥手告别，转身往校门口走。 虎杖悠仁目送那道娇小的身影离开，仍然有些感慨她的长相。 “你别说话，也别想伤害其他人。”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站在原地的虎杖突然皱眉，抬手毫不客气扇在自己脸上，阻止了宿傩的垃圾话。 就在刚刚，他感觉到两面宿傩似乎对时柒产生了兴趣，脸上出现熟悉的感觉。 对于时不时从他侧脸、手背、手心等处冒出一张嘴的宿傩，虎杖已经有些习惯了，一有感觉就条件反射，一巴掌就拍上去。 虽然这样做自己也会疼，至少能让身体里的家伙闭上那张嘴，在他脑子里说话总比冒出来让别人听见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十八章 第19章 第十九章 “小鬼，看来你很喜欢那女人。” 两面宿傩的声音在虎杖悠仁的脑海里响起，带着戏谑和残酷的意味，显然，他对虎杖想要保护的人充满了恶意。 被困在这副身体里，被一个十几岁的小鬼压制，对宿傩来讲，是不可容忍的奇耻大辱。 在他的设想中，于千年后的世界苏醒，这个世界就是任由他玩弄的，所有人类，都不过是他想捏死就捏死的蝼蚁。 而虎杖悠仁，对方的身体就该成为他的，这本就是为他准备的容器。 预想好的大肆杀戮，欣赏人类恐惧窜逃哀求哭泣的悲惨模样，都没能发生，两面宿傩憋了一肚子火。 他时刻渴望着彻底占据这副躯壳，将之前受过的所有屈辱都一一偿还，他要看着虎杖绝望崩溃，才能勉强消气。 对于宿傩的问题，虎杖选择无视，这是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总结出来的经验。 越搭理他，他就会越兴奋，越表现出对某个人的在意，宿傩的杀心就会越重，因此最好的方法就是冷处理。 “别让我找到机会，否则我会当着你的面把她撕碎。” 冷哼一声，两面宿傩丢下狠话，便安静下去。 * 虎杖与宿傩短暂的交锋，已然走出高专结界的时柒并不知晓。 如果她知道自己引起了诅咒之王的兴趣，指不定又有多头疼，一个五条悟已经让她应接不暇，再来一个会哭的。 此时还一无所知的时柒走出结界，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说不清是直觉还是感知，那种被什么东西盯上的感觉，实在无法忽视。 所幸她的表情管理还算不错，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路平稳地走下山。 聚集在身上的视线不止一道，她一边走一边猜测，这些视线是都来自总监会，还是有第三方。 如果是前者，说明她的处境暂且安全，只是监视而非当面对峙，那就还有找补的机会。 如果是后者，那就需要考虑，这第三方势力，是总监会请来的，还是独立于总监会。 若是由总监会请过来，那她今天是自己跳进了陷阱，危险系数直线上升，因为对方一定是要对她出手的。 而另一种可能，也没好到哪去。 只能说五条悟走前的嘱咐是很有必要的，和他待在一起，免不了会被各方势力盯上。 毕竟他本人就是从小到大都活在杀机四伏的环境下，多的是人要他的命，前仆后继源源不断。 五条悟足够强大，让想杀死他的敌人都失败了，但一个人的强大是不够的，他们会将目标转移到他身边的人身上。 作为这几天与他走得特别近的人，时柒很不幸地成为了那些人眼中，五条悟的弱点。 他们会采取的行动无非是抓住她，当成威胁五条悟的人质，亦或是折磨甚至杀死她，让五条悟痛苦。 一想到自己今天的出行，会面临未知的危险，时柒的心跳就不由得加快，心情也有些许沉重。 因为她不确定自己的能力是否足以应对危机，她只试过一次，祓除了一些等级低下的咒灵，对咒术师还没有实施过。 这次出来，她原本最符合期望的打算，是找到比上回等级更高的咒灵，再次实验能力的上限。 而出现现在的情况，几乎是预想中最坏的一种。 一方面，她大概率没机会拿咒灵练手，初始目的泡汤。另一方面，对手换成咒术师，甚至诅咒师，本质都是人类，心理上不一定能接受。 能不动手最好还是别动手，时柒不想这么早暴露自身的能力，要知道这都不到一星期，这么快被发现也太倒霉了。 更何况这是她仅有的一次机会，无论是就此远离核心圈，即高专、离五条悟最近的地方，还是寡不敌众彻底失败，她绝不允许自己得到这样的结局。 走到山脚下，那几道视线一直都在，却没有异动，估计是顾虑离高专太近，不好下手。 时柒坐上提前打的车，车门关闭，暂时阻隔了让她感到不适的监视，勉强得到松口气的空间。 趁着难得的机会，她坐在后座，没有去看窗外，避免被暗中的人察觉她发现他们。 垂眸沉思，她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思考出应对各种情况的对策，临场反应就太被动了，必须尽可能把每一种可能都想到位。 幸而他们还没过分到对她打的车动手脚，驾驶座专心开车的司机看起来就是个普通人。 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时柒在脑海中头脑风暴，将最好的可能和最坏的可能都想了一遍，才开始想其他。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车辆载着她来到繁华的商贸街，结完账下车，如影随形的被监视感再次出现。 站在街道上，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嘈杂的声音也没让她安心多少，明明处于人群中，却依然有一种孤立无援的感觉。 相对应的方案她在车上已经想了不少，现在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先假装是出来买一些漏掉的必需品，等那些人的后续，将计就计。 至少在人群中，她暂时是安全的，她赌他们不到必要时候，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她做什么。 当然，时柒赌的是当面动手绑架或者杀她，咒术界的术师数量虽然远没有非术师多，但五花八门的咒术还是多了去了。 她相信只要他们想，完全可以做到悄无声息，不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时柒走进日常用品店，在货架间穿行，将一些日用品拿在手中。 表面看起来，她就是单纯地在逛街，买的东西也确实是必需品，而且还是女生专用。 这也可以解释昨天和五条悟逛街时为何没买，和刚认识没两天的异性一起，不好意思买很合理。 这样一来，无论是监视她的人，还是五条悟，都不会怀疑她突然离开高专的用意。 最起码在明面上，她这一招无可指摘，暗中跟踪的人不可能来问，五条悟也不方便问。 她能感觉到，在她伸手拿一包棉条时，落在身上的视线变得没那么明显，这倒是意外之喜，她还以为他们不会在乎。 买了不少当作囤货，拎着袋子走出店门，围绕着她的视线，存在感低了不少，时柒偷偷松了口气。 通过一次购物，她试探出对方的恶意还没那么强，这是一件好事。 走在街边，感受若有若无的监视，时柒的心情比起刚出门时，要松快一些。 不过多少还是会觉得烦躁，只要他们还跟着她，她就没法顺利实施原计划，好不容易出门一趟，她不甘心什么都不做就回去。 路过一个可丽饼摊位，心情郁闷的她停下脚步，排在一对情侣后头，准备给自己买点甜品安慰一下。 前面的情侣看起来感情不错，女生抱着男生的手臂，两人离得很近说悄悄话，几乎快要脸贴脸。 看着女生脸上的红晕，和男生眉眼间的宠溺，时柒有一种什么都没吃但是莫名吃撑了的错觉。 就这么站在两人身后，她怀疑自己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站在这里。 早知道她就该直接路过，而不是待在这儿看别人腻歪，这让一个单身狗，特别是有单恋对象的单身狗情何以堪。 都怪那些不知名的监视者，害她心情不好，不然也不会有买甜品安慰自己的念头，更不会在吃甜品之前就先狗粮吃到撑。 尊重祝福，但还是好生气，他们能不能快一点拿了可丽饼就赶紧走，没见摊主已经打包好两份可丽饼，在一旁等了好几分钟了吗？！ 摊主维持着递出可丽饼的姿势，神情尴尬，并逐渐有些焦急和不耐烦，想催但是那两人还没给钱，客户是上帝。 时柒的耐心也快告罄，她甚至产生了把他俩的可丽饼抢过来的冲动，他们不着急，她着急。 “麻烦让一下好吗？我赶时间。” 又过了几分钟，时柒忍无可忍，冷着声音开口赶人。 身前的小情侣似乎愣了一下，回头看了她一眼，随后一脸歉意地道了歉。 男生拿出手机快速扫了码，接过两份可丽饼，带着女友转身走开。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正常，原本是该如此。 时柒上前两步，拎着袋子的手指却不由得攥紧，忍住没往那对情侣离开的方向看。 不对劲，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说不上哪里不对，但刚刚那一瞬间擦身而过时，她心头一跳。 口吻平淡地对着摊主说了自己要哪些料，几乎把所有可疑加的都加了，奶油、巧克力、草莓等，她给自己点了份豪华版可丽饼。 等待过程中，时柒的眼睛透过镜片，看似专注地盯着摊主做可丽饼，实则注意力并不在这上面。 她在回忆刚才的每一个细节，从她离开店铺，到站定在这个小摊位为止，期间的所见所闻。 身边经过的行人，耳边听到的交谈声，鼻尖嗅到的气味，所有能够感知到的，她都在尽全力回忆，包括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前半部分翻来覆去回想，没能发现异常，后半部分，在她注意到这个摊位之前，在摊位完全进入她的视野之前，那对情侣的出现，有问题。 脑海中的画面一帧一帧闪过，在即将模糊的记忆片段中，时柒找到了，男生和女生的存在。 她有见过这两个人，就和普通的路人一样，扫过一眼就没多注意，外貌特征她都没去特别关注。 但这会儿特地回忆之后，她想起来了，他们两个人一开始并不是同行者，而是陌路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20章 第二十章 最初是街对面，等红绿灯时，他们中间隔着两三个人，无论怎么看都是素不相识的两个人。 当时的时柒距离可丽饼摊位还有十几米远，随意地往对面扫了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 一来没几个人会在逛街时特意去留心视野范围内见到的每一个人，要么是需要这么做，要么是特殊职业，比如侦探、警察等，会有观察的习惯。 二来，时柒的注意力差不多都在暗中窥探她的那群人身上了，哪还有心思去关心路人。 也正是因此，方才她在两人身后站了许久，都没发现任何不对，只将他们看作普通的情侣。 如果不是擦肩而过时，他们露出一点破绽，时柒只会将这次经历抛之脑后。 原本他们两个的表现，就和任何一对感情深厚的情侣差不多，无论是女生嗔怪的表情和撒娇的语气，还是男生宠溺的眼神，谁能想到几分钟前他们的关系还是陌生人呢。 直到那个女生经过她身边，脸上的表情出现了微乎其微的变化，那不是陷入热恋的模样，而是极为短暂的僵硬和空白。 时柒猜测这是有人用了某种操控他人的术式，而往往效果越精妙的术式，施展起来越考验施术者的能力。 一般的傀儡术，被操纵的傀儡会像没有生命的木偶，一眼就能看出异常。 幕后之人能做到如此真实的程度，要么对方有这个能力，要么就是有时间限制或者需要付出一些代价，时柒猜测是后者，要不然也不会在最后关头出现纰漏被她发现。 何况真有那么厉害的术师，也不至于把这份能力用在她这边，或者说直接控制她就行了，没必要拉两个路人来演戏。 想通了这一点，就可以推论出，那对“情侣”是对方用来近距离观察她的工具人，说明在远处观望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既然都有了第一波的试探，接下来怕是会直接出面和她接触了，就是不知是哪一方先按捺不住。 这种时候，就很希望五条悟能在，他给的安全感那是实打实的，光是无下限的存在，就能保证把所有危险都挡在外面。 发现自己忍不住想到他，时柒对这样的自己表示唾弃，遇到点问题就想依靠对方，也太没用了，就这还谈什么改变和拯救。 等待可丽饼制作过程中，她没有立刻去看离开的“情侣”，而是像之前闲逛时，四处随意扫视，顺便扫过他们离开的方向。 目光没有停留，平静地转移，余光捕捉到他们在走出数十米远后，挽着的手臂分开，各自朝不同方向走了两步后停在那里。 时柒装作无聊，视线在周围到处游走，看见他们似乎是愣了会儿神，随后男生低头茫然地看着手里的两份可丽饼，女生则是拿出手机看了眼，向另一个方向离开。 两个本来没有交集的人，因术师的操控而临时充当了一回演员，现在戏演完了，就恢复陌路。 “客人，您的可丽饼。” 摊主的提醒响起在耳边，时柒回过神，便看见被一只粗糙的手递过来的超大份豪华可丽饼。 结了账，时柒伸出手准备把这份等待许久的慰问品接过来，一道影子将她罩住，一只手从侧边绕过来，代替她拿走了可丽饼。 * 时间退回到时柒离开高专前。 伊地知给五条悟打的电话，无非是高层那边又作妖，又是给他派了几个紧急任务，又是通知临时会议。 他当然知道所谓的任务有问题，毕竟再怎么说也不会一下子同时出现三个地点南辕北辙，都需要他这个最强去解决的任务。 等级一级的任务地点，派去的咒术师不敌咒灵，难度意外增加，都是用烂了的套路。 很多时候五条悟是真不理解，那些烂橘子的脑子是不是被咒灵吃了，这么多年了还喜欢用旧的套路，完全不会动脑子。 要是靠伊地知开车接送，他这一天都怕是要耗费在路上，而他们的目的显然就是把他支走。 虎杖的事刚压下，那孩子由他担保监管，也按高层的要求穿了特制校服，短期内是没什么危险的。 而且今天一年级没有任务分派，五条悟再清楚不过，也就是说这次的调虎离山针对的不是他的学生。 那么结论就只剩一个，他对时柒的特殊，让高层坐不住了，不惜用最烂的借口调走他。 虽说临走前他有特意叮嘱，但时柒会不会听，或者说烂橘子在他走后会有什么后招，都是未知数。 五条悟其实是有过把人带在身边的念头，但他说过会尊重她的意愿，她不是他的附属品。 放她在高专待着，学校里有其他人，烂橘子也不至于在高专明目张胆下手，否则就是给他一个彻底掀翻牌桌的理由。 前提是她听他的劝，真的不乱跑，只要不离开高专结界，她就是安全的。 然而很显然，想要保护的人不听话，他前脚刚走，后脚就得知她出去了。 负责转告消息的伊地知洁高也很绝望，本来通知五条悟做任务，就已经要承受对方的低气压，这下更是胃疼。 高层的打算，他这个辅助监督都能猜的**不离十，因为跟着五条悟这些年，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方式。 无论是派偏远地区的任务，还是国外出差，都是为了把五条悟调离高专，好对他的学生下手。 五条悟毕业任教至今，教过的学生并不止二年级的真希几人，还有三年级的秤金次和星绮罗罗。 咒术师人数是少，每一年能稳定招生一到三个已经算好了，可除了他们，还有一些都成了高层针对五条悟的牺牲品。 要么就是在校期间，出任务时因任务等级出错，死在任务中。要么好不容易毕业，又因某些意外身故。 弱小的无法存活，尤其是信赖五条悟的，没一个有好下场，最多是彻底远离咒术界。 过往的学生不是死了，就是退出咒术界，个别转投总监会，也没法怪他们，都是为了生存。 秤金次和星绮罗罗这一对被罚休学，好在他们有能力自保，也算让人放心。 最强不是无所不能，不止一次，没能保住想保护的人，其实五条悟的内心一直都记着那些名字，背负着他们的生命。 他只有一个人，不可能每时每刻守着自己重视的学生，因此只能尽心尽力培养，让他们成长强大起来，才能在他不在时，保护好自己，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 若不是杀光烂橘子治标不治本，他早在十年前就动手了，而不是一次又一次容忍。 每一次的牺牲，都不是五条悟愿意面对的，但他不得不面对，并将之作为发难的机会，为其他学生争取出更多的生存空间。 十年的努力不是白费的，他也没让那些学生白死，现在的高层早已没有当初那么肆无忌惮。 烂橘子越来越忌讳他的存在，五条悟有着足够的话语权，保下乙骨忧太和虎杖悠仁，他们也不敢过分干涉，最多是背地里做小动作，也不敢让他发现。 只要烂橘子们有顾虑，对他而言就有更多的时间把学生们培养起来，让他们独当一面。 而现在，五条悟久违地拿一个人没办法。 虎杖在学校老实待着很好，再者说有宿傩在，那位诅咒之王不会让自己的容器报废。 需要看管的孩子没跑，最需要保护的人反而不听话跑出去了，说实话，他有点生气。 走之前明明好心提醒了，他这几天对她这么好，都那么让着她了，却不把他的话当回事。 其他时候不听话，没关系，事关她的生命安全，这可触及到五条悟的底线了。 本就不打算坐车浪费时间，听到他的小刺猬偷跑出门，五条悟直接瞬移，用最快的速度解决完三个地点的咒灵。 期间花费的每分每秒，他都忍着焦躁，每到一个地点对着咒灵就是一个苍，不多看一眼就离开。 收到伊地知发来的时柒位置，风尘仆仆的五条悟一刻不停就赶了过去。 至于临时会议，他都提前几个小时完成任务了，就算要去开会，时间也充裕得很，何况他也没打算去。 * 当时柒站到可丽饼摊位前，五条悟就已经抵达附近，隔着老远，六眼就锁定了不听话的家伙，同时也看出她前面那对“情侣”的异常。 咒力残秽在六眼面前无所遁形，附近的所有信息，在他出现的那一刻就全部收入眼中，自然包括隐匿的监视者。 术式是操控的咒术师，和他的同伴躲在楼顶，商量着借着工具人的手把操控的咒力附着在时柒身上，然后把人带走处理。 五条悟听到了他们那些折磨人的手段，以及准备用她来威胁他的打算，神情冰冷。 一想到他再来晚一会儿，躲在暗处的人会对她做什么，他心中的那点怒气就更甚。 从他们的做派确认是诅咒师，没给人辩解求饶的机会，甚至没让他们看到他最后一眼，悄无声息把人解决掉。 这也是时柒目睹那两人出纰漏的根本原因，因为五条悟把操控者处理了，术式自然中断了。 “如果我没记错，是有让你别乱跑的吧，柒酱。” 男人拿着属于她的那份可丽饼，高大的身躯微弯，可丽饼的香甜气味，与他自身的气息融合在一起，将她彻底包围。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到时柒足以看清他平直的嘴角，他不高兴了，她非常明确认知到这个事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二十章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是，但我想起来，我有东西忘记买了。” 从认识五条悟到现在，虽然只有短短几天，但这是时柒第一次见到他生气的样子。 哪怕是初次见面，他也不过是嘲讽了她的身高，因总监会的存在而对她没什么好感。 那时候她在他眼里不过是随时可以处理掉的小橘子，没必要也不值得生气。 然而这两天五条悟态度明显转变，而且称得上是天翻地覆，对她好得都有些诡异了，总让她有一种被他当成自己人的错觉。 现在偷跑出来被正主当面抓包，他那平静的神情，以及不带情绪的语气，时柒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不听家长话的坏孩子。 已经无暇顾及她那份豪华可丽饼了，再不给个交代，她怕自己要交代在这儿了。 “昨天…不方便。” 给出第一句解释，后续的说出口也没那么难，时柒还将手中拎了一路的袋子提起来给他看了眼。 以五条悟的眼神，不可能没有注意到她拿着的东西，但他没提，不管是看清了不在意还是没仔细看，她总要拿出个态度。 这可是关键证据，怎么也不能被当成空气。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柒酱是有其他事，或者和其他人约了见面呢。” 眼罩遮住了他的眼睛，时柒无法判断他到底看没看，何况他也不需要真的看，有六眼就够了。 听到他后半句有其他事或见其他人的猜测，她心里咯噔一下，面上不动声色，内心却直呼完了。 她知道五条悟很敏锐，想要知道的事就没有谁能瞒住他，可这未免也太过了。 离开学校前她只碰见过虎杖悠仁，交谈间也只说了自己出来买东西，手机里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联系。 因为她原本的打算就是甩掉可能有的监视，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自然不会和谁有约。 而从出门到现在，全程她都在别人的监视中，还没想到办法脱离，就被五条悟抓住了，也确实没机会做什么。 他所猜测的事实不存在，时柒却不能理直气壮反驳，在他面前，她总是这样，他完全是她的克星。 “五条先生误会了，我就是出来买东西，买完已经打算回去了，顺路买点吃的而已。” 扶了下镜框，时柒故作镇定地回答，还用眼神示意了他刚刚拿走的那份可丽饼。 表面淡定自若，内心疯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没什么好心虚的，她确实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从出校门起，就一直被不怀好意的人跟踪，一路提心吊胆，最无辜的就是她了，稳住别慌。 五条悟看着自己身前的女生，看着她那紧张得抿紧的双唇，镜片后颤动的眼睫，以及用力攥着袋子而发白的手指，没有戳穿她的谎言。 暗中窥视她的人，解决那两个诅咒师之前，五条悟就都把他们的位置和咒力记住了，六眼收集了他们的信息，长相、术式等等。 诅咒师可以随意处理，剩下几个是总监会的，思考片刻暂时没理会他们。 倘若他现在处理了那些人，烂橘子想必会把时柒的威胁等级提更高，不如先放着，正好也可以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闲杂人等可以先不管他们，此刻重要的是如何安抚好受惊吓的人，他可不是为了让她防备害怕他才特地跑过来找她的。 如时柒所料，托那些监视者的“福”，她什么都没来得及做，五条悟自然没能发现她离校的真实目的。 她给出的理由也确实合理到，他再追问下去会显得他无理取闹。 按正常人的想法，事情到这里也就暂且结束，不过按五条悟平日里的作风，他是不会在乎自己的问题会不会让人为难的，本该如此。 可当对方是时柒，是他为之破例数次，想要将之护在自己羽翼下的人，那份玩世不恭和唯我独尊就失效了。 时柒靠着戒指只能隐藏她对五条悟的感情，却无法隐藏其他，在他眼里，她的破绽太多了。 每次不想回答的就顾左右而言他，抿嘴唇，躲避他的视线，心虚时会扶眼镜，或者放在身侧的手指弯曲蜷缩。 那些小动作，在六眼的视野里无所遁形，他不说不代表他看不见，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配合她装傻而已。 就如此时，他再清楚不过，继续追问也不会得到真实的回答，反而会让她更想逃离。 为了一个未来必然可以得知的真相，把人越推越远，五条悟才不会做这么傻的事。 她相信他有能力知道他想知道的事，而他也有这个自信，这一点两人倒是默契地达成了共识。 “好吧，老板，再来一份一样的。” 面对时柒的隐瞒，五条悟再次选择轻拿轻放，不再就她偷跑出来的行为继续讨论，而是转头对着可丽饼摊位后的摊主点单。 摊主也是受了无妄之灾，先是一对情侣（假）在摊位前腻歪半天，无视他递过去的可丽饼，耽误他做生意。 再是他以为同样是受害者的客人，点了份加满料的可丽饼，让他刚有点接到“大”单子的安慰，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就冒出来一个奇怪的男人。 对方当着他的面抢（？）了人家小姑娘的可丽饼，个子挺高，身材看起来不错，眼睛被黑色眼罩蒙住，看不清面容，但以他做生意多年的经验，单就看那下半张脸，颜值绝对不低。 当然，长得帅也不能平白抢女孩子的东西，摊主大叔本来都打算嚎一嗓子主持公道，结果发现两人认识。 好在他们光顾着和对方说话，没注意到他，大叔站在那儿独自尴尬，盼着这俩和那对情侣一样赶紧走。 谁承想这个抢食的白发男人会要求再来一份，大叔都想求他做个人吧，刚刚就不能好好点一份，非要抢了别人的再要。 可惜这些丰富的心理活动都只能在心里想想，摊主脸上扬起和善的笑容，果断应下，动作利落地开始制作新的可丽饼。 时柒愕然地看着自顾自点完单，就站在一旁吃可丽饼的男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轻易放过了。 对她而言需要两只手才能拿稳的超大号可丽饼，五条悟只需要单手就可以，他几口就能吃掉一半，换成她怕是要吃好一会儿。 问询环节只不过进行了一轮，把她的心都吊起来之后，他就这么结束了，现在的时柒很茫然，感觉不上不下，非常别扭。 她是不想被他发现她的秘密，可他就问一句，甚至都不算明确点明，就顺着她给的理由把这个话题结束了，这和头顶的铡刀落下，距离脖子还有几毫米时停下，有什么区别。 现在的情况，时柒觉得自己就像被判了死缓的犯人，头上有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她不得不时刻担心着它的坠落。 “客人，您的可丽饼。” 摊主手脚麻利，争取用最快的速度做好，让奇怪的客人赶紧走人，做完这一单他打算收摊了，因为他深觉今日不宜出门。 有眼力见的他把可丽饼递给了时柒，而不是已经吃得差不多，在一旁边吃边看她的五条悟。 要不是边上站着五条悟，自己买的那份可丽饼也在他手上，听着摊主熟悉的话，她都要怀疑自己记忆出问题了。 伸手接过五条悟请/补偿（？）自己的可丽饼，闻着香甜的味道，时柒的心情十分复杂。 “给我拿吧，你专心吃就行。” 就在她和摊主交接的时候，五条悟已经吃完最后几口，把包装纸揉成团随手一扔，精确地丢进路边的垃圾桶，随后不由分说拿走了她手中的袋子。 手上一空，时柒后知后觉感到被勒久了的指节有些麻，不自在地活动了下手指，总算能用两只手捧着可丽饼，感觉又微妙起来。 不久前她还面临他的“审问”，也做好准备迎接最不想面对的结果，不仅被放过，他还依然那么体贴，一下子显得隐瞒他的自己很过分。 都没来得及思考更多，五条悟帮她拎走那一袋子用品，就抬起脚步往前走了两步，一副让她跟着走的模样。 时柒捧着可丽饼，乱糟糟的大脑已经被他一连串的行为整懵了，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趁热吃味道才更好哦，不然奶油也要化了。” 笃定她会跟上，五条悟继续往前走，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她一口没动，边走边提醒。 他的语气和往常一样温和，仿佛方才那个冷着脸指出她不听话的男人只是她的幻觉。 经他一提，时柒也才发现满当当的奶油已经往下塌陷，她的双手刚刚不自觉用了力，不知道以为她把可丽饼当解压玩具捏。 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被他看见，时柒恨不得把脸埋进可丽饼里，这样就不用面对如此社死的现实。 泄愤似的咬了一口，满满的奶油和酸甜多汁的草莓，甜美的味道充填着整个口腔，奇异地安抚了她躁动不安的心。 “喜欢吗？下次可以试试巧克力的，还有冰激凌也很不错。” 察觉到她脸上的神情放松下来，五条悟嘴角微勾，继续就着可丽饼的话题和她闲聊。 “我知道一家店做可丽饼超级好吃，下回带你去店里吃，你要是有其他想吃的甜品，也都可以问我，这方面我还算了解。” 五条悟不再是走在她前方两三步远领路，而是放慢脚步，直到与她并齐，走在靠马路的那侧，那只袋子也换到了另一只手。 “…嗯。” 时柒低着头吃可丽饼，沉默许久，给出了回应。 “那说好啦，到时候可不能拒绝我~” 目的达成，五条悟心情指数直线上升，已经在心里计划下次的约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自从上次偷溜被五条悟抓个现行，没在外面待多久就再次被对方送回高专，时柒就更加头疼。 她既没有搞明白总监会的态度，也没有找到单独实施计划的机会，还反过来又被套路，答应了下一次的约定。 也不知道五条悟那天发现监视她的人，对此有什么表示，回去路上全程都不曾听他提起，两个人都选择装傻。 时柒是基于自己当前只是个柔弱后勤的身份，不应该发现暗中的窥视，也就没表现出来。 她猜测五条悟是另有打算，并且不想让她知道有一部分原因，大概是不让她担惊受怕。 总监会那边，从那天之后连续一周，都没有再派人上门或者打电话联系她，仿佛她真的就是被派过来当个后勤，而不是一个半废弃的眼线。 他们都不催她写监视报告，从一开始要求的每天汇报一次，变成一周总结一次，这种变化让她怀疑是五条悟做了什么。 要不然没有外力威胁，烂橘子怎么可能这么“宽容”，就该像开头几天那样对她没好脸色，催命一样要报告。 正如时柒所料，五条悟那天把她送回去之后，就让伊地知去调查烂橘子派来的人领的是什么命令。 确认暂且是观察为主，烂橘子还不打算对一个咒力微弱的员工下手，他也就没去总监会“拜访”。 顺便，他还让伊地知洁高整理了一份时柒从小到大人生经历的资料，从总监会那边调取的档案。 自己查和烂橘子查，总要对比一下区别，尤其是看看他们有没有对时柒动什么手脚。 用咒术、咒具控制威胁甚至洗脑，那些烂橘子并不是做不出来，五条悟主要就是确认是否有这一类隐患。 在时柒不知道的时候，总监会刚把她的资料查了个底朝天，转头就便宜了五条悟。 不过她的身份是祂准备的，无论是高层还是五条悟，他们的势力都查不到半分疑点。 至于五条悟所担心的时柒被控制的可能性，更加不存在，毕竟在她真正降临到这个世界前，他们认知中的“时柒”本就是个符号。 原本她的身份是挺有优势的，后勤，可以不必每时每刻都待在高专，光是一二年级的学生出任务的频率，需要补充的物资就不在少数。 无论是咒具的保养，还是新制服的补充，这些都是常备物资，时柒有充足的理由经常离校。 前提是五条悟对她没有额外关注。 可这个最重要的前提，已经被五条悟本人破坏了，并且破坏得相当彻底。 他对她的关注，引起了咒术界高层的关注，时柒上回出门就验证了这点，她的自由被限制了。 并不是说不能离开学校，她想去哪里当然没人管，但是无论去哪，都是在他人的监视下，非常不利于她做事。 在她原本的计划中，可以借着出门采购的理由，寻找合适的咒灵锻炼自己的能力。 等到合适的时机，再想办法接触那几个特级咒灵，用另一个形态，最好的结果是打入内部，最差也不过是成为临时合作者，怎么都能得到他们的动向。 现在这一切眼看着陷入僵局，时柒很难不焦虑。 暴露自身是下下策，当然她也有做好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就舍弃后勤身份，死遁换咒灵形态，无法双管齐下，那就专门抓一边。 坏处就是彻底和五条悟成对立面，万一碰上，还有生命危险，她觉得自己是绝对打不过他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一天，时柒都比前一天更不乐观，并且越来越有跑路的想法了。 * 下午，刚签完几份申请单，时柒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间，手上转悠着笔，有些走神。 她在思索到底要不要再努力一下，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否要继续等，等等看事情有没有转机。 “时前辈，我来领前几天申请的校服。” 开朗活泼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时柒收起繁杂的思绪，看向门口。 先是满脸笑容的虎杖悠仁走进来，在他之后，是表情冷淡的伏黑惠和不耐烦的钉崎野蔷薇。 听到他的话，时柒想起前两天，他们出任务回来，三人的校服或多或少都有损坏，而之前的几套备用只剩最后一套，便一同申请补充。 “其实不用专门跑一趟，我会送过去的。” 起身走向后面的小房间，几分钟后，时柒拿着一叠包装好的衣服出来放到桌上，让他们自己拿。 根据上面贴着的名字，几人都领走了自己的几套，而时柒抽出一张单子打了勾。 “那多麻烦前辈，反正我们也没事做。” 虎杖抱着自己的衣服，笑着摸后脑勺，他对时柒挺有好感，觉得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姐姐很亲切。 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拿完衣服，自觉从时柒的桌上拿了新的申请单，坐到一边填表格。 “虎杖，别忘了正事。” 伏黑惠在动笔之前，提醒了一句。 “哦，对，差点忘了。” 受同伴的提醒，虎杖恍然，上前几步，有些犹豫开口。 “时前辈，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五条老师给我用的那把咒具不是弄坏了吗，老师说…修缮它的事情，也要到您这里报备。” 少年吞吞吐吐地将事情娓娓道来，时柒听得一脸迷茫，她没想过对方要说的是这种事。 “咒具修复？这不归后勤管啊，那把咒具是忌库那边取出来的，按理该由忌库负责人回收…” 时柒耐心地对虎杖解释，试图让他明白，损坏的咒具被回收之后，就和他无关了。 本身也是五条悟跳过所有流程，直接把东西拿出去给学生用，出任何问题也该由他负责。 当然没人敢让五条悟负责就是了，只损坏一把咒具，而不是整个忌库，管理忌库的人已经感恩戴德了。 “是…是这样吗？” 意外被科普了职责划分，虎杖愣愣点头，随后看向伏黑惠。 “五条老师是说让你记一下，回头把各项费用列出来给他。” 有如此不靠谱的同伴，伏黑惠很心累，正好他填完了表格，交过去的同时，将五条悟的话重新转述了一遍。 “他说以后这方面的事都交给你。” 时柒从他手里接过表格，又听见了这么一句补充，差点没把手上的纸张扯破。 似乎是为了附和伏黑惠的话，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是五条悟发来的消息。 【柒酱的工作能力非常优秀，一定可以做好新工作的，我相信你哦~】 看到这条消息，时柒很难不怀疑五条悟是不是在她这里装了监控，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巧。 伏黑惠虽没能看到短信内容，却也猜得出那个男人的操作，眼神中流露出同情。 【五条先生，容我拒绝，这不是我的分内事务。】 要是五条悟此刻在她面前，时柒都想揪着他的衣领，把他脑子里的水都晃出去。 什么叫能力优秀就能做好新工作，她把别人的活做了，让别人做什么，再说了，工资不还是一份工作的工资。 就算她不是很看重，不，她还是很看重这份薪资的，祂就给了一个不出错的身份，没给太多钱，她需要靠这份工作养活自己。 没错，就是这么现实，谁会嫌自己钱多，她又不是有钱人，万一以后跑路，她总不能一直当咒灵不吃不喝吧。 手指在屏幕上飞速点击，时柒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若是可以，她希望这份额外的工作可以取消，若是不行，至少给她加薪。 当时柒为自己的薪酬努力发挥手速和动脑子时，一年级三人组也收到了新的消息。 “走了，下午还有任务。” 看了眼任务信息，伏黑惠蹙起眉，对其产生了疑惑，心中也有些许不安。 “搞什么，不是说今天休息，我都计划好下午去逛街了。” 钉崎野蔷薇不像伏黑惠，她没太仔细看，只烦躁自己的计划被打乱。 “哦，好，时前辈再见。” 虎杖悠仁双手抱着衣服，没空拿手机，角度问题也没看到伏黑惠手机上的内容，对即将到来的任务只有好奇。 三人态度不一，而伏黑惠的异常，将时柒从为自己的待遇据理力争的状态中剥离出去。 时柒目送三人离开，视线回到自己的手机，往前翻了翻聊天记录。 加上联系方式后，五条悟每天都会给她发很多消息，多数时候都是分享日常，偶尔出差会告知一声。 今天，他确实有与她提过一嘴，有个任务地点比较远，距离倒不是太大的问题，主要是处理起来会比较麻烦，不出意外的话会很晚回来，随后是问她有没有想要的伴手礼。 五条悟的任务地点，他一点都不见外，除了没给特别详细的地址，大致的范围有告诉她。 查一下地图，坐车来回确实是和他说的一样，至少要晚上才能回来，瞬移大概是半小时左右。 但是他说了任务比较麻烦，也就是真正耗时的不再是路程远近，而是任务本身。 这一次他不在，伊地知却留了下来，学生们的任务分派，没猜错的话是由他负责。 然而知道这些并没有多大用处，时柒是有伊地知的电话，可她不可能联系对方，就为了问一年级下午的任务。 作为一个后勤，无缘无故关心学生的任务，她是生怕自己不被怀疑。 同理，问五条悟也不行，他已经知道她有很多事瞒着他，她现在的处境也很不稳定，不能再给自己找麻烦了。 直接问伏黑惠他们，也是让彼此之间岌岌可危的表面和平变得更加脆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思来想去，时柒有些无奈地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一个人询问情况。 或许等以后，和他们相处久了，信任积攒起来，再想了解这些东西会轻而易举。 可那需要时间的积累，而现在她最缺的就是时间。 五条悟不在，伊地知这会儿估计已经带着一年级三人出发前往任务地点，学校里剩下的就是二年级，还有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 至于其他员工和老师，时柒不怎么熟，最多是见过几回面的关系。 空气中多出一股潮湿的味道，看向窗外，天空不知何时变得阴沉。 这样的天气，只会让人感到更加压抑。 收拾东西，锁上门离开办公区，时柒准备先回一趟宿舍。 回去路上，藏在口袋里的手机时不时传来消息提示音，让心事重重的她无法集中注意力。 拿出手机点开屏幕，是五条悟关于她之前要求加薪的回复。 他先是对她主动告知的现有工资故作惊讶，随后义正言辞帮她批斗烂橘子抠门，并表示以后由他个人给她独一份的报酬。 只从文字和几个颜文字符号，就可以想象出他在那头笑得有多开心。 换做平时，时柒还有心思跟着乐，可现在她心里藏着事，一点都乐不起来。 没表现出任何异样，如常回复了对方的消息，时柒收起手机，开始思索。 首先最重要的，是她并不知道一年级下午的任务是什么，贸然行事，若是赌对了还好说，若是赌错了，就亏大了。 然而难点就在于她没有渠道得知高专的任务信息，她的身份也很尴尬，问都没处问。 即将到达宿舍楼下，时柒突然想起她的身份。 最初总监会是让她观察记录五条悟和学生们的一举一动，第一目标是五条悟，第二目标是虎杖悠仁。 前阵子她的关注重心都被五条悟占了，都快忘了虎杖悠仁也是她的监视对象，连高层都因为五条悟对她的特殊，没有再提及对方。 一想到这里，时柒觉得事情未必没有转机，操作得当的话，她可以名正言顺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甚至可以借此离开高专。 滞涩的思路打开，堪称醍醐灌顶，时柒重新掏出手机，翻出通讯录，给自己的联络人发了消息。 她没有直接询问，而是表达了一番自己工作进展不顺利，遇到了难题，与目标任务缺少接触机会。 总之就是先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反正就打打字，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时柒发过去的小作文可谓把自己姿态放到了最低。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至少现在，她不能和他们翻脸，为了达到目的，有必要维持表面的和平。 或许是对她的态度感到满意，又或许是觉得没有五条悟在，她完全算不上威胁，对面回了消息。 对方敲打了她几句，且让她继续保持谦逊，表示做得好不会亏待她，之后不甚在意地透露了一部分信息给她。 大致的意思，是让她只需要抓住任何机会盯紧五条悟，至于两面宿傩的容器，已经不用在意了。 冰冷的文字，侧面验证了时柒心中最坏的猜测。 高层并未另外派新的人过来接替监视工作，那么能让他们做出取消监视的决定，只说明在他们看来，虎杖悠仁活不了多久，目标不存在，自然就不需要监视。 时间点基本吻合，高层的态度也试探出来，风雨欲来的天气，再加上内心的不安，时柒有八成的把握，一年级今天的任务，是在少年院。 为了避免五条悟一招解决任务瞬移回来救场，他们这次确实下了苦功夫，无论是距离还是任务的麻烦程度，都能最大限度拖住他。 虽说与预想的有所偏差，时柒没能得到“官方”指令离开，最起码知道了关键信息。 接下来，她要考虑的就是要不要冒着风险，前往他们的任务现场。 风险来自于多方，一是被发现自己隐藏的能力，无论是高层还是五条悟，结果都不太妙。 二是少年院的特级咒胎孵化出来的特级咒灵，以及会出场的两面宿傩，后者比前者更危险，到时候现场的危险系数飙升，她去了怕是白送。 托五条悟的福，时柒至今没有第二次机会去充分测试自己的能力上限，她或许有自信祓除二级，拼一把一级也有可能，但这都只是她的估测。 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可不是凭空想象就可以抹平的，不清楚自身实力的前提下，去闯诅咒之王虐杀特级咒灵的副本，她又不是活腻了。 但她又真的很想借着这次机会出去，少年院那边去不去另说，主要是五条悟这回不在，机会难得。 而问题又回到了如何避开可能存在的耳目，隐秘安全地离开高专。 正当时柒一筹莫展之际，新收到的讯息给了她机会，也给了她挑战。 大概是刚刚她主动发消息的原因，结合五条悟被调走的当下，对方竟然要求她下午去总监会汇报这小半个月的工作。 几分钟前还觉得她识相，交代她再接再厉，把握住机会，趁五条悟信任她时收集他的一切信息。 她还当总监会已经不拿她当回事，哪能想到对方变脸这么快。 这一遭，去了必然是鸿门宴，应对得当还好说，就怕他们不止是谈话。 看了眼时间，距离对方给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时柒准备利用好这段时间的空档。 回宿舍换下制服，穿了轻便的服装，随后看了眼手机备忘录里记着的当月采购单，正好可以作为掩饰。 背上小挎包，塞进去一把折叠伞，还有手机和钥匙，检查了没有东西遗漏，时柒离开宿舍。 原本明亮的天空，此时已经昏暗得如同傍晚，抬头看向远处的天际，可以看到乌云压境。 加快脚步走出校门，穿过高专结界，让她惊喜和松一口气的，是没有感觉到如芒在背的视线。 也不知道是总监会笃定她依旧听话，会按时赴约才取消了监视，还是换了更加隐晦的方式，以至于她无法察觉。 时柒偏向于第一种可能，谁让她目前为止都没机会暴露自己，在他人眼中老老实实待了半个月。 微弱的咒力毫无变化，搬重物的反应也和没锻炼过的非术师一般无二，搬到一半就喘气，怎么看都弱得不行。 为了降低总监会对自己的怀疑，让他们别太关注自己，时柒可以说尽最大的努力了。 也是多亏祂给的戒指除了吸收她的情绪、储存咒力，还附带伪装功能。 当初还没戴上戒指时，她自身的咒力状态类似于刚觉醒，它存在，但是尚未完全激活。 戒指就像开关和控制器，戴上它以后，她的力量才算是完整的。 她对五条悟的爱意，即是她的力量来源。 要不说把她安排进高专，近距离看到爱慕对象，有利于她产生源源不断的爱，五条悟就相当于是她的充电宝，还是无线充电。 装了那么久娇弱无力的普通人，时柒自己都快以为自己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了。 在这期间，五条悟都有为她的体弱感到惊讶。 毕竟第一天来高专报道，时柒可是走完了整条台阶，也没表现得过度疲累，第二天也没看出有腰酸腿疼的后遗症。 幸而只有五条悟知道这件事，总监会并不知晓时柒的实际体力，不然也不会对她这半个月的假装信以为真。 也不枉费她那么努力，都快把自己也骗过去，现在获得了想要的成果。 下了山，坐上车前往市区，时柒开始思考后续的行动。 采购的东西有一部分是需要去专门的地方订购的，地点比较偏僻，出租车只能载她到附近。 她只需要去和负责人说一声，将具体要求告知，之后就不用管了，对方做好东西自然会送去高专。 这是专门与咒术界合作的商家，有制作咒具的、订制校服的等等，流程都很简单。 剩下的就是普通的生活用品，采购完多付一笔钱也可以让店家送达，很方便。 计算了一下处理完所有耗费的时间，不出意外的话，还能剩两个小时。 打开地图查了少年院的地址，时柒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尽量不进帐，只在外围。 到达目的地附近，下了车，从包里拿出自己事先画的简陋路线图，为了不被自己的路痴属性坑，她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 第一次跟着别人来合作的店铺，时柒就带着本子和笔，把路线都画了下来，为的就是自己来的时候不会迷路。 而且说实话，这些店家的地址确实不好找，地图上都没有。 知道的理解隐蔽的重要性，未免被诅咒师或其他敌对势力找到，损失宝贵人才，不知道的以为就是为了为难上门的客户。 有着手工地图，时柒得以用最快的速度完成采购工作，再次回到街上，打了辆车，地点定在少年院附近。 她不确定现在过去，那边的战况如何，总之不会是刚开始，毕竟她忙完自己的活都花了一个多小时。 天色已经完全灰暗，雨还未落下，但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透过车窗，能看到街上行人越来越少，车辆也是。 随着靠近目的地，周围变得更加安静，即将到来的风雨，让人们都各自赶回家。 从车上下来，目送司机离开，再往前一段范围，就离任务地点很近了。 附近百米范围都被封锁，时柒躲过辅助监督的监控范围，绕了点路来到帐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找了一处建筑，时柒快速上到顶楼天台， 从包里拿出一件咒具，功能不复杂，类似于望远镜，可以看见帐内的情况。 说来也巧，管理后勤就是方便接触到一些比较普适的咒具，比如真希常用的眼镜，这类物资不算稀缺品，可以量产，就归后勤管。 前两天刚进了一批试用的探测咒具，主要是为辅助监督准备，方便他们在外面等待时，一旦发生超时的情况，可以借着咒具查看帐内部，再根据具体情况进行后续措施。 制造出这类咒具，有一部分原因还要归功于五条悟。 他祓除咒灵的速度太快，而且经常会在解决完之后自己先行离开，帐消散的时候往往不见人影，只剩任劳任怨的辅助监督待在原地。 负责五条悟的辅助监督常年是伊地知洁高，他的工作能力和抗压能力都算数一数二，尤其是后者。 其他人都受不了最强的脾气，更不懂得揣测他的心思，而伊地知不仅可以安然无恙在对方身边待那么久，各方面工作也都做得非常好，深得五条悟信任。 时柒觉得这样咒具对伊地知而言，可以说是必须随身携带的必需品，并且是帐刚形成就要用上。 不过现在先让她试试，虽说她的试用体验不能上报就是了。 透过特殊的玻璃片，对准远处那个黑漆漆的帐，调整视角的过程中，她看见了站在帐外一脸焦虑的伊地知。 很显然，他也清楚这次的任务并不合理，让几个一年级学生，甚至都不到一级的咒术师，面对特级咒胎的任务，正常人都知道是让他们来送死。 哪怕任务要求说得再好听，只需要确认是否有幸存者，有的话将幸存者安全带出来就可以，不用战斗。 任务等级和咒术师等级严重不匹配，话说得再漂亮，也掩盖不了其中的恶意。 然而五条悟不在，没人能随意违抗上级的命令，任务派发下来了，就算不合理，他们也必须接受。 只瞥过一眼，时柒已经看到伊地知没有血色的脸，和在原地焦虑地来回走动的模样。 看得出他心系进去的三人，几次拿出手机又放下，似乎是想发消息或者打电话，却犹豫着没继续。 时柒猜测伊地知有给五条悟发消息，也猜测高层不会有疏漏，定然会对通讯这方面做手脚，比如让五条悟所在的地方信号隔绝，不能及时收到消息。 如她所料，伊地知在收到任务通知时，就已经给五条悟发去了消息，而且不是一条，不是一次。 直到现在，他发出去的那些消息都石沉大海，状态均为未读。 伊地知比时柒更清楚高层的手段，五条悟的任务信息他也了解，自然明白对方现在所在的地点，可以说是与外界断联。 五条悟在接到任务时并非一无所觉，但他这一次错估了高层想除掉虎杖的决心。 他刚把人保下来才过去没多久，在他的威胁下，那些烂橘子最多是弄几个任务制造意外。 有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在，五条悟对自己教出来的学生能力有数，自觉一般不会出问题。 然而高层的胆子比他想象得更小，哪怕受他威胁，也要除去身为宿傩容器的虎杖。 相信学生能自行解决，再或者能等到他回来，五条悟便放心地将他们交给伊地知。 接到重任的伊地知只能说非常绝望，五条悟离开学校，而高层掐准了时间下达任务，他连通风报信的机会都没有。 他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辅助监督，做不到公然违抗高层的命令，他能做的只是将几个学生送到目的地，并尽可能详细地把任务交代清楚。 送他们进帐之前，伊地知可谓是苦口婆心，再三嘱咐，希望他们牢记这次的任务只是寻找幸存者，避免靠近咒胎。 可他不知道的是，咒胎孵化了，搜救任务直接变成地狱难度。 而现在，距离三人进去已经超过半小时，眼看就要一个小时，按照预先估算的时间，他们本该在二十分钟左右时就出来。 辅助监督是非战斗人员，真要出什么事，伊地知也必须留在外面，进去是送死。 焦灼地在车辆旁等待，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伊地知的心情越来越沉重，那份不安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每多一分时间流逝，就代表情况不乐观，里面的人越危险。 一想到等五条悟回来，会收到他的学生出事的消息，伊地知就很想就这么当场晕过去算了。 对内部情况一无所知的伊地知焦头烂额，而时柒已经通过咒具看见了现场的战况。 略过破损的建筑，从破开的洞口往里，角度正合适，能够看到部分情况。 受伊地知挂心的三人，此刻正与特级咒灵对峙，看起来情况相当不妙。 白天刚从她那里领了新制服，现在的他们身上衣物各有不同程度的破损，不过比起衣服的损坏，身体的伤势明显更要命。 伏黑惠嘴角溢血，手臂不自然的弯曲，大概率是骨折或脱臼，勉强站在那儿，紧盯着远处的特级。 在他的侧后方，是看起来伤势更重的钉崎，看起来已经连站都站不稳，随时都能失去意识。 而这次事件的目标——虎杖悠仁，神情凝重地站在两人身前，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仔细看能发现他在颤抖。 完全可以理解，毕竟三个人入学至今，别说特级咒灵了，连一级咒灵都难有机会见识到。 特级不是大白菜，否则咒术师的生存会更困难，更何况特级咒灵理应由特级咒术师出面，轮不到尚且年幼的咒术师。 等级的差距不单单是字面意义上的差别，特级的存在，本身就会给低等级的咒术师压力，尤其是伏黑惠他们，只是看着就产生本能的恐惧。 那是一种生理上的惧意，如同弱小的动物遇见了庞大的天敌，骨子里的恐惧不受意志控制。 寻常咒术师在特级咒灵面前，早就受恐惧支配，丧失反抗能力，不是待在原地等死，就是挣扎逃跑，当然，结果都是一样的。 三小只初次面对特级，能够凭借自身毅力坚持到现在，这份心性很是难得。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等级差距摆在那儿，现实不是热血漫画，不存在主角团小宇宙爆发的情节。 当下他们三个除了虎杖悠仁，另外两人伤势严重，虎杖作为三人中战力最低，想要护住同伴并安然离开，只能依靠两面宿傩。 镜头中，虎杖悠仁挺直了脊背，挡在另外两人身前，而伏黑惠原本严防死守盯着特级的视线，突然转向虎杖，脸色一瞬间变得极差。 隔着数百米的距离，又只能看见几人的背影，无从得知发生了什么让伏黑惠变了脸色。 基于角度问题，时柒连特级咒灵的身形都只能看到一部分，能看到三人已经是运气好。 她猜测是虎杖说了什么，看不见正脸，也就无法通过口型辨认内容，不过她很快就知道了原因。 只见伏黑惠踉跄几步，扶起钉崎野蔷薇，勉强比出手势召唤了式神鵺，看起来是要借着式神将两人带离现场。 得到同伴的配合，虎杖更加坚定内心的选择，独自面对特级咒灵，开始努力让对方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为伏黑惠他们创造脱身机会。 时柒意外地看着这一幕，总算确认当前所处的时间段。 等伏黑惠带着钉崎离开，就是虎杖被单方面虐打，随后便是两面宿傩出场。 目睹式神将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带离，时柒依旧在天台按兵不动，继续观察。 那只特级咒灵的外形与人类太相似，而且对方同样是吃了宿傩一根手指，她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参与。 首先她就不一定打得过特级，祂只给了能力，无论是使用方式还是能力的上下限，都需要她自己探索，没有说明书。 总之她不能做有勇无谋的莽夫，虎杖悠仁死不了，最多是挨顿打，那些伤势再重，等宿傩出现也会用反转术式治好。 擅自掺和的后果，往最好的方向想，她打得过那只特级，然后就会引起两面宿傩的注意，虎杖也会成为知情者。 最坏的结果那当然是打不过，她又没有主角光环，死就死了，咒灵才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无论是暴露能力，被两面宿傩注意到，还是死亡，时柒都不想要。 虎杖悠仁单方面挨打时，另一边，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已经以最快的速度顺利出帐。 见到两人一身伤的模样，伊地知脸色煞白地接过昏迷的钉崎，将她小心安置到车上，随后赶忙打电话联系家入硝子。 伏黑惠送完钉崎，打算重新进入帐内，他做不到丢下虎杖独自一个人。 时柒远远地看着两人在帐外争执，伏黑惠执意回去救人，伊地知无法放任同样伤重的他再次接触危险。 支援电话也早就打了出去，但他们都知道，眼下除非五条悟赶回来，否则其他人来也只是徒劳。 不如说他们都不指望能有救援，一来能够祓除特级咒灵的只有特级咒术师，除了五条悟，就剩在国外不管事的九十九由基。 二来，总监会既然特意安排了这个任务，目的就是为了让虎杖死在这里，又怎么会允许计划出现变数。 能够救虎杖的，思来想去竟然只剩两面宿傩，可他们也知道，这种时候放对方出来，就算虎杖活下来了，也是给高层一个由头，将虎杖的危险性提升的更合理的借口。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伊地知和伏黑惠还在帐外僵持，时柒只将视线停留了没多久，就重新看向独自留下的虎杖悠仁。 外面的情况很快就有结果，也就是伏黑惠伤势严重，不然伊地知一个辅助监督，还拦不住一个咒术师。 在心中为可怜的伊地知默哀几秒，时柒看着镜头里被打得几乎毫无还手之力的虎杖，觉得惨还是他最惨。 虎杖少年才入学没多久，能够依仗的除了自身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就只有刚学没多久的黑闪。 他的体术尚且稚嫩，主要也是时间不够，囫囵学了点，与普通人打绰绰有余，祓除三四级咒灵也没问题。 至于黑闪，这东西除了天赋，就是运气，并不是想用就能用出来的普通技能。 更何况他现在的敌人可是特级咒灵，别说反击了，能多撑一秒都是很值得夸赞的本事。 动态捕捉能力跟不上，咒灵每次攻击他都看不清，若非这只咒灵不急着杀死他，而是玩弄折磨，虎杖早就倒下了。 被特级咒灵虐打，对他而言既是煎熬也是生机。 身体上的痛苦早已超出他过去十多年所遭受的总和，这就是成为咒术师要面临的危险。 时柒看着虎杖从一开始的站立、躲闪，偶尔出手试图反击，打出去的拳头却次次落空，到身形不稳，四肢都有不同程度的扭曲，伤势越来越重。 他所受的折磨远不止如此，她能看到鲜血的流淌，也亲眼目睹了他的手被咒灵切断的瞬间。 闭了闭眼，时柒压抑住心中的不忍，没有让冲动毁了自己。 不停在内心默念这只是暂时的，等一会儿两面宿傩出现，虎杖身上的伤就都会好，才勉强克制住跑过去救人的冲动。 平息了心中的躁动，时柒重新将视线投向远处的建筑中。 果不其然，本就处于劣势的虎杖，在失去一只手之后，可以说是彻底失去反抗能力，而那只特级咒灵也似乎玩够了，准备给予猎物最后一击。 如她预想中一样，在虎杖悠仁即将陷入死局时，两面宿傩没再冷眼旁观。 在这之前，他大概率有诱劝虎杖放松身体，将主导权让出来，而以虎杖的性子，也是定然会拒绝的。 若非如此，少年的处境也不至于到这个地步。 但凡虎杖在最初就妥协，由宿傩接管他的身体，特级咒灵早就被解决了，而不是现在他自己被打得奄奄一息。 不过可以理解，伏黑惠与钉崎野蔷薇在身边时，放出两面宿傩就等于将同伴置于险境。 本性心善的虎杖都能在初见时，为了不认识的伏黑重新跑回去面对从未见过的咒灵，当时的他甚至都不知道咒术界，只是一个普通人。 自身能力不足都会为陌生人冒险，如今为了相识的同伴，会做什么选择就更不必说。 等朋友都离开了，虎杖在无法确定他们出帐的情况下，自然也不可能听信宿傩的话。 坚持这么久都没有退让，时柒挺佩服虎杖的，换成是她自己，不一定能做到他这种程度。 当然，为了五条悟的话她可以。 视野里，虎杖悠仁站在原地不动，低垂着脑袋，而在他对面，特级咒灵也破天荒停住了动作。 即使距离甚远，时柒都能感觉到场上的气氛发生了变化，她没能亲身体验，但直觉告诉她，情况发生了逆转。 虎杖悠仁断掉的手掌，一直往下流血的手腕伤口截面长出肉芽，眨眼间，就恢复如初，看不出受过伤。 可他的断掌分明就还在满是尘土的地面。 是两面宿傩出场了，诅咒之王容忍不了小虫子冒犯他的身体，他的容器就是他的所有物，一点残缺都不能有。 时柒能看见少年脸上和手臂上都有漆黑的咒纹，一圈一圈从无到有，昭示着身体主人的转变。 对方的出现一如既往狂妄肆意，虎杖破损多处的衣服，直接爆开，碎片四散，露出精壮的上身。 “……” 时柒有些无奈地扶额，对两面宿傩的行为表示没眼看，她可没想过会在这种时候看见虎杖少年的身体。 莫名有一种占了小孩便宜的心虚，要不是为了继续观看战况，她已经想走了。 不过也没花太久，两面宿傩就算不是全盛时期，也可以轻松解决特级咒灵，战斗结束得非常快，也毫无悬念。 特级咒灵倒是想跑，它感知到了自己无法对抗的存在，如同之前三人面对它时的无力，轮到它浑身战栗地僵在原地。 遇上天敌，恐惧让咒灵再无半分逗弄猎物的兴致，不当场尖叫逃窜，只是因为太过害怕，身体动不了。 时柒眯起眼仔细看，恨不得把建筑的外墙都拆干净了，免得挡住她的视线。 为了隐藏自己，她都没有动用体内的咒力，并且连视线都没直接放到虎杖身上。 她可不敢赌两面宿傩的感知能力，平常任务现场的帐只是用来隔绝普通人的视线，不包括隔绝感知的功能。 而两面宿傩可是千年前就闻名于世的诅咒之王，她光是待在这儿什么也不做，都怕对方有能力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再次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时柒一边通过少年院建筑的几个缺口，查看宿傩单虐特级咒灵，一边思考是否趁现在撤离。 抽空低头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还剩一小时，估算从这里出去打到车并抵达总监会，时间有点紧张。 主要还是天气原因，在来这边的路上，街上行人和车辆就越来越少，最好是现在就离开。 思量再三，最后看了眼，发现场上已经只剩两面宿傩，时柒立马起身，收拾好东西，头也不回离开。 脚步急促地走在下楼的台阶，同时盘算着时间，走过一个转角，时柒身形微顿，突然想到一个关键情节。 剧情里，少年院这次任务中，两面宿傩解决掉特级咒灵后，会挖出虎杖的心脏威胁他，而虎杖宁死不屈，被惹怒的宿傩会把心脏丢开，任由他等死。 回想起这一段，她猛得转身跑回楼顶，过程中手忙脚乱从包里再次拿出咒具，一到天台就赶紧往那边看。 鲜红的还在跳动的心脏，被一只手捧在掌心，沿着手臂往上，是已然多出一个空洞的胸膛。 在她下楼的这段时间，谈判破裂，两面宿傩已经将虎杖的心脏掏出。 宿傩之前用反转术式轻而易举治好了虎杖身上的伤，现在却放任胸口的破洞一直淌血，那具身体的生机正在流失。 时柒眼看着虎杖悠仁脸上的血色飞快消失，哪怕知道他不会死在这里，心情依旧沉重。 重点是两面宿傩会趁这次机会，和虎杖立下契阔，并且附加条件是虎杖不会记得两者之间的契阔。 表面看起来宿傩只是为自己争取了一分钟的自由时间，实际却成为了日后抢夺伏黑惠身体的关键。 将目光转向帐外，伏黑惠没有被伊地知的苦苦哀求打动，将钉崎拜托给他之后，已经准备再次进入帐内。 特级咒灵已经被两面宿傩解决，帐开始消散，外面的两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下，伏黑惠更有理由去接应生死未卜的虎杖，伊地知也苦着脸妥协。 而时柒看见两面宿傩将心脏弃之如敝履，随意地丢在地面沾染上灰尘碎石，随后闭上眼睛，代表他的咒纹悉数隐没。 宿傩退场，恢复意识的虎杖将自行面对失去心脏的身体，体验濒死的感觉。 重新看了眼时间，时柒咬咬牙，做出了一个非常冒险的决定。 她是打不过宿傩，可眼下这个时机极为难得，拼一把，成功了就可以阻止那个契阔的发生，失败…希望倒霉了那么久能顺利一次吧。 将咒具放回挎包，手机也放进去，把包放至墙角。 确认身上没有其他多余物件，时柒深吸一口气，意念控制下，第二次咒灵化。 熟悉的阴冷感包裹住自己，黑发转瞬间变为银白，视野里的画面也变了。 手上的戒指形态也跟着转变，缠绕至手腕的荆棘，精致鲜艳的心形宝石碎裂为黑晶，整个人的气质和外形都截然不同。 身上的休闲服同样发生变化，由咒力凝聚成简单的裙装，时柒能感觉到，只要她想，服装还可以有别的样式。 其他咒灵是否有变装能力她不清楚，反正她可以做到，这也更方便她隐藏身份。 曾经出现过的面具随着心念，在手中显形，将面具往脸上一扣，一切准备就绪。 “赌一次。” 低声喃喃，时柒调动咒力，轻巧一跃踩到天台围墙上，目光锁定倒下的虎杖悠仁，扫了眼正在向他靠近的伏黑惠，明白必须速战速决。 在楼顶之间跳跃，以最快的速度到达少年院内，来不及做更多，她直接赶到地上的人影身边。 捡起那颗心脏，将上面的脏污除去，时柒蹲下身，将心脏放回他胸口的破洞。 虽然没有试过，但时柒就是有自己能做到的感觉，顺应冥冥中的感觉，施展了反转术式。 咒力运转下，虎杖悠仁胸口的伤肉眼可见开始愈合，那些断裂的血管重新连接在一起，效果看起来就像时间回溯了。 远处有脚步声靠近，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也在提醒她，伏黑惠马上就要到达，再不走就会直接和对方碰面。 因不愿在这种时候遇上其他人，时柒可以说将术式运转到了极致，看起来都不像是第一次用。 终于，在即将被看见之前，虎杖的伤势恢复，脸上也逐渐有了血色。 最幸运的是在此期间两面宿傩竟然没出面。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时柒从进入即将消散的帐，到穿过少年院的走廊，来到躺在地面失去意识的虎杖悠仁身边，整个过程中都提着一颗心。 她担心两面宿傩在某个时刻重新出现，到时候别说救人了，别把自己搭进去都是奇迹。 要不是同样担心动作太慢会耽误救治，她连犹豫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凭着做决定当时的勇气，一鼓作气跑了过来。 做了决定就别让自己后悔，时柒在选择留下来而不是离开时，就等于接受可能有的任何后果。 第二次转变形态，她对自己的视野依旧不习惯，甚至没费心思调整，忍着眼前的诡异滤镜，只为了节省时间。 也就是说，现在在她眼里，虎杖悠仁并不是平常的模样，她的眼睛给视野范围里的所有都染了色。 在类似于隔着红色玻璃的视角下，看着对方胸口处的伤洞，看着那些肉芽和筋脉再生，说实话比没有滤镜加成还让人不适。 主要是心理上的不适应，她总觉得自己现在和人类成了两个物种，虽说咒灵形态也确实是非人类了。 一通粗暴的咒力输出，将虎杖悠仁从死亡线上拉回，有一说一，时柒很感谢不明原因没再现身的两面宿傩。 每在虎杖身边多停留一秒，她都害怕他突然睁眼，和诅咒之王这么近的距离，心理压力太大了，可以说是踩在随时会引爆的地雷上。 感知范围内，伏黑惠已经到达数十米外的拐角，时柒意识到不能再逗留了。 她想尽快离开，但不是怕打不过现在负伤的伏黑惠，而是尽量避免被对方撞见。 现场的咒力残秽她努努力可以清理一下，大不了就让他们查，等她跑了恢复原样，根本联系不到她身上。 可若是当面碰上，那概念就不一样了。 以伏黑惠的性格，不如说按正规流程，他绝对会把她的相貌特征上报，他知道了就等于五条悟也知道。 而五条悟现在一有机会就找她，时柒不是很想给自己再增身份暴露的风险。 利落地松手起身，为了赶紧跑路，她没再多看一眼，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因此也就没能看见，在她起身，视线不在虎杖身上时，粉发少年的眼睛有一瞬间睁开了一条缝，随后再次闭上陷入昏睡。 时柒并不知道自己的身影被一个本该无意识的伤患目击，哪怕只是模糊的一眼，对一个刚从死亡线上被拉回来的人而言，印象足够深刻。 “虎杖！” 伏黑惠赶到，远远地就看见自己的同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那个独自留下为他们断后的笨蛋，一动不动躺在那儿。 黑发少年脸色煞白，脚步不稳踉跄几步，快速跑过去，勉力支撑才没让自己摔在地上。 上次这么恐慌，还是得知伏黑津美纪陷入未知原因的沉睡，唯一的一个亲人出了意外，伏黑惠只觉得天都要塌了。 至今他都无法放怀，因为姐姐津美纪还在医院躺着，什么时候醒来，甚至会不会醒来都是未知数。 而现在，为了给他们争取生存机会，虎杖悠仁就这么孤零零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伏黑惠看到这一幕瞳孔骤缩，第一反应就是对方已经遭遇不测。 毕竟现场的血腥味太重了，且他还眼尖地看到了虎杖胸口的血迹，那是心脏的地方，怪不得他会有最坏的猜想。 好在离近之后发现对方身上只有血迹没有伤口，胸膛也在规律起伏，幅度不大，但足以令人安心。 虚惊一场，伏黑惠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额发也因汗水粘在皮肤上。 将虎杖悠仁从地上扶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伏黑惠带着人一步步向外走去。 现在的他经历了情绪的大起大落，以及忧心虎杖的情况，一时半会儿没心思探查现场多出来的残秽。 他注意到了，在心中留意，打算事后告知五条悟，现在最重要的是回高专找硝子医生，他们三个都需要治疗。 先一步离开的时柒没再在附近逗留，而是干脆趁着当前的状态，横跨几个街区，找了个无人角落变回去。 她全程开着导航，就为了不迷路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时间，并且找了距离总监会最近的地方，还顺便找到了出租车。 这么一来，不怕没有车耽误时间，还能节省不少时间，弥补她刚才救人耽误的那部分。 车辆在总监会门口停下，时柒下车，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不久前她还参与了少年院的任务。 走进大门，找人说明来意，时柒跟着领路的人前往某个会议室，准备应对她的鸿门宴。 走过大厅，上楼梯，经过走廊，一路上路过的人都会向她投来视线。 视线大多由陌生、好奇、轻蔑、平静组成，她能看见不少人神色匆忙，手上抱着文件，从他们的着装可以大致分辨他们的职位。 作为第一次来这里的访客，多数人都不认识她，也就谈不上对她有多余的情绪。 当然，她察觉到有个别视线是不善的，大概率是知道她的存在，并且是高层的走狗，否则解释不了他们针对她的恶意。 当下是在敌人的地盘，时柒不可能轻举妄动，便果断无视了暗处的家伙，记仇都嫌多余，免得影响心情。 再者说那些人又不与她面对面，她只需要牢记她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是个没能力的后勤，她的目的是把这次会面顺利混过去，而不是给自己再拉仇恨。 不过说实在话，来一趟总监会非常锻炼心性，哪怕心里再怎么想把这群垃圾处理掉，面上都不能表露分毫。 保持冷静，伪装出顺从和敬意，对她而言是极大的挑战。 跟着人来到一间会议室外，对方帮她开了门，等她进去后关上门离开。 时柒走进这个空间不算大的会议室，此时室内只有她一个人，意料之中，他们是不会提前过来等她的，同时这也是给她的下马威。 在自己拉开椅子坐下，和站在门边等待两个选项中，时柒没多思考，选了后者。 不用脑子猜都知道，这间会议室肯定有监控，找她的人大概率就在某个地方，通过监控查看她的一举一动。 上司没来之前先坐，绝对会被认定是目中无人，她心里是这么想的，但不能这么做。 只能说形势所迫，不得不当一个他们眼中依旧可以掌控的棋子，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 这头时柒正独自面临高层的试探，另一边，伊地知几乎把车开出了最快的速度，将一年级三人送回高专。 原本虎杖会在冰冷的解剖室，即将被验尸之际诈尸，给五条悟、硝子、伊地知三人一个“惊喜”。 如今有了时柒的干涉，他没有因宿傩的威胁而经历死亡边缘的冷寂，五条悟也不会再体验一次失去学生的悲伤。 一个急刹停在山脚，伊地知跟着帮忙，和三人中唯一清醒的伏黑惠一起，将另外两人搬下车。 提前安排好的运送人员已经在山脚等待，三副担架，伏黑惠在伊地知的坚持下，板着一张脸躺了上去。 紧绷了一路的精神在回到安全的地方后终于松懈下来，这下昏迷的人变成了三个，一年级整整齐齐被抬回高专。 硝子的医务室一次迎来三名伤员，给三人都全面检查了一遍，发现虎杖悠仁主要是失血过多，伤势都已经愈合。 而另外两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失血没法用反转术式，因此目前看起来似乎伤得最轻的虎杖被闲置在一旁。 给另两人分别治疗了之后，硝子整理了三份检查报告，眼神平静地扫过躺在病床上的学生们，把报告往桌上一放，走到门外，轻声关门。 站在走廊上，硝子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咬进嘴里，迟迟没有点火。 “伊地知，五条什么时候回来。” 沉寂了一下午的天空，此刻终于下起雨，硝子看着远处，状似不经意地问起一旁的男人。 伊地知洁高从把人送到她这里就没走，站在外面和面壁思过一样，从他的面色就可以看出，这次事件不容小觑。 作为反转术式拥有者，家入硝子大多时间都待在高专，但不代表她对其他事都一无所知。 怎么说也是五条悟的同期好友，参与了那三年最难忘的青春，又度过这些年，看得多了，对高层的做派同样了解。 宝贝的学生们都伤成这样，五条悟还没出现，可想而知这回高层可算下了不少功夫。 “五…五条前辈已经收到消息，在回来的路上了。” 伊地知声音颤抖地回答，正是因为五条悟即将回归，他才更加紧张，哪怕三个学生都及时得到了救治，一个没少。 他当然知道对方不会迁怒自己，但他免不了自责，就算这件事他并没有能力干涉。 “报告的事，等他们醒了再整理一份详细的吧，不过他们运气挺不错的。” 对于伊地知的心态，硝子多少能猜出几分，这位跟在五条悟身边的后辈，她也是熟悉的。 既然五条悟马上回来，硝子便不再多问，感慨了一句一年级死里逃生的运气，拿出打火机点燃烟头，默默抽烟。 伊地知不知该如何回应这句话，总觉得怎么回答都不对，沉默在走廊上蔓延。 没过多久，空气中突然出现令人心惊的压力，一道高挑的身影出现在医务室门外，是五条悟。 “哟，硝子，我的学生托你照顾了。” 五条悟就这么站在那儿，语气平静，仿佛在房间内躺着的三名学生并没有遭遇生死危机，只是不小心受了点小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五条悟的出现，使得本就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肃然，伊地知的脸色也更差。 “人没事，现在在休息。” 硝子吐了一口烟，拿出便携式烟灰缸，将烟蒂摁灭，瞥了自己的同期一眼，神态平静。 她当然看得出五条悟此时处于心情很不愉快的状态，不过对方的怒火有高层全盘接受，她只需要看热闹就够了。 “…五条前辈，非常抱歉。” 感受到五条悟周身的低气压，伊地知颤声道歉，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他认为自己辜负了对方的信任，最主要还有亲手将他们送去任务地点的愧疚。 “我可什么都还没说呢，伊地知，把我当什么人了，明明对你很好吧。” 五条悟看了眼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的伊地知，上前两步拍拍他的肩膀，状似不满地抱怨两句，不出所料得到对方更加僵硬的反应。 内心的不悦消解许多，他也没打算迁怒对方，毕竟这次高层费了不少心思，真要归责，他自己也有错。 没有进医务室查看学生的情况，有硝子在，他相信三人已经没事，六眼也能看到里面平稳的咒力。 “你留在这里，等人醒了我还没回的话给我发消息，任务报告也整理一份。” 让伊地知看着，五条悟准备去一趟总监会。 “是…对了，时小姐现在也在总监会，是被上面的人特地叫过去的，她中午就出门了。” 接下新的任务，伊地知又将另一件事告知。 之前他只顾着一年级的任务，焦头烂额想办法，没留意时柒的动向。 而将三人带回高专，确认安全之后，在五条悟回来前，伊地知才抽时间处理了其他公务，也因此得知时柒被约见的消息。 由于五条悟近期对她的关注，以及吩咐他随时留意，伊地知正好趁着自家前辈要去总监会的机会，把这个消息当面告知。 “中午就出门，她现在还在那儿？” 回来时没在学校发现对方的咒力，五条悟确实疑惑时柒的踪迹，不过学生的安危在前，他没有第一时间去宿舍找人。 “是…是的，时小姐提前离开高专，是去采购下个月的物资，之后才去的总监会。” 因五条悟觉得过度监视不尊重对方，她又不是犯人，只是以防万一，避免她再被人盯上而自己不知情，所以没让伊地知全程跟踪。 如若不然，时柒今天就要暴露。 伊地知交代了时柒出门的理由，以及她到达总监会的时间，距离她抵达目的地，到现在已经快一小时。 一个后勤人员，没道理在那里停留这么久，何况她才刚就职不到一个月，就算是述职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我知道了。” 话音落下，男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被留下来的伊地知松了口气，拿出手帕擦脸上的冷汗。 “五条那家伙，这是终于开窍了？” 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地面，硝子挑眉，随口一句话差点让伊地知昏厥过去。 “家入前辈请不要开这种玩笑。” 伊地知心虚地辩解了一句，声音明显底气不足，他也明白五条悟的举动过于反常。 除了时柒刚来那天，五条悟一开始的态度都在所有人意料中，之后的反差也确实让他们大跌眼镜。 若非他是最强，他追着时柒的种种行为按正常逻辑来讲，的确和情窦初开没什么两样。 可恰恰因为他是五条悟，没有人觉得他会喜欢上一个人，他们更倾向于他是找到了新奇玩具，等玩腻了就好了。 “嘛，谁知道呢。” 家入硝子耸耸肩，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拢了拢白大褂，转身回医务室，给睡得正香的三人掖了被子，关上窗，在一旁坐下，拿了本专业书翻看打发时间。 可怕的话题结束，伊地知松了口气，跟着进屋，拿了椅子坐下，守在床边。 * 总监会，会议室内，时柒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她没拿手机看时间，不过估算至少有半小时。 她从进门起，就直接在门边站定，安静地待着，也不四处乱看，就低着头看地面。 那些人想给她下马威，让她心慌意乱，让她坐立不安，想得美。 时柒最不怕的就是被人晾在一边，对方既然需要先从心理层面给她压力，说明他们并没有足够将她定罪的证据，那就没什么好怕的。 最多就是有点无聊，要不是怕拿出手机玩游戏会惹怒暗中窥伺的人，她其实挺想坐下来娱乐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就在她已经开始无聊到数地面砖块有多少，研究上面的花纹时，身旁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视线随之落到来人身上，时柒仔细打量这个即将和她谈话的家伙。 标配的西装制服，和前阵子到学校来找她的那位差不多，材质稍微高级一点，大概职位也更高。 从气场上看，对方明显不是那几个烂橘子，也可以理解，她这样的小人物，不值得他们亲自来见，就连五条悟都只能隔着障子门，他们向来不敢露面，只是藏头藏尾的一群老鼠。 从面相上看，可以说是烂橘子预备役，年纪轻一点，根子上同样是烂的，只看一眼就没法有好印象。 时柒看着陌生男人进来，身后还跟着另外两个，上下级关系一目了然。 对方似乎对她平静的态度很不满，打量了她几眼就皱眉头，走进屋自顾自在主位坐下，另外两人在他身侧站着。 被人用不善的目光看了半天，时柒表面无动于衷，心里感到分外不适，忍了又忍才没有出言嘲讽。 “你就是时柒。” 好在对方的耐心比不过她，两人僵持不下，时柒一声不吭，就等他先说话，她的反应完全不在他计划中。 男人感到难堪，阴沉着脸率先开口，语气很冲，话里的轻蔑不加掩饰。 又是同样的一套，时柒都见怪不怪了，每个找她茬的都有着自以为是的共同点，好像他们多高高在上，而她只是他们脚底下的蝼蚁。 习惯了，就懒得和脑子进水的傻子计较，应对方的话，时柒点点头，等下一句。 她的反应直接让人下不了台，脸色更加难看。 “是，请问您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吩咐？” 不想做无谓的争吵，闹了下脾气之后，在对方即将破口怒骂之前，时柒适时递了台阶。 “…哼，看来在高专待了几天，把你的胆子都养肥了，别忘了你的身份。” 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中年男人青着一张脸，对着时柒冷嘲热讽，最后不忘提醒她自己的身份。 “您误会了，我只是反应比较慢，并非有意冒犯您。” 时柒就当对面是个需要哄骗的傻子，表面恭敬地顺从，实际心里想的是晚饭吃什么，对方晾了她那么久，等回高专食堂应该关门了。 虽说有专门提供的小厨房可以自己做饭，她今天心情不会太好，是不可能亲手做饭的。 没有读心术的男人并不知道时柒真正的想法，只当她终于认清了局面，还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脸色缓和些许。 “你最好时刻牢记这一点。” 再次强调了一遍，得到时柒点头应承后，对方才开始说正事。 和她猜想的大差不差，无非是关于五条悟的监视内容，说她观察得不够仔细，交上去的报告也多是无用的东西。 她自己写的东西，没人比她更清楚，大多都是五条悟每天的日常，比如吃了什么，说了什么，都是些对他们而言毫无价值的东西。 有价值的她才不会往里写，比如五条悟偶尔提及的私人行程安排，关于学生的训练计划。 没错，这家伙真不把她当外人，那些她作为后勤根本听不懂的咒术相关，都当成闲聊话题，一股脑给她灌输过来。 天知道她每次听着和天书差不多的东西，头都快炸了。 她不是很想知道几个学生有哪些方面比较优秀，哪些方面又有所欠缺，她又不是老师，更不懂如何教导，因此时柒选择全都左耳进右耳出。 比起这些正经的内容，她更愿意听他哪天又发现新的甜品店或者新出的点心。 因为五条悟的“慷慨”，她被动了解了他许多喜好，比如甜食方面的口味，他其实并不是喜欢非常甜的东西，倾向于甜咸口。 当然关于他的私人情报，高层想了解的绝非这些方面，她也不可能把心上人的喜好整理成报告分享给讨厌的家伙。 于是每次总结报告，交上去的都是随便拉个人都能知道一二的内容。 他们就算想问责，她也早就准备好了理由，自己是后勤，非战斗人员，五条悟出任务又不可能总带着她。 何况就算带上她，她就是个普通人，没有系统学习过咒术知识，根本没能力查探这方面的信息。 还好高层脑子没彻底坏掉，他们知道这是强人所难，是不可能的任务，没有抓着这点不放。 “五条悟对你的态度，是你最应该好好利用起来的，别搞砸了。” 男人明里暗里把她这段时间的工作贬得一无是处，最后口风一改，开始对她提出建议。 打一棍子给个甜枣，时柒明白他们的策略，先否定，再给予肯定，如果她真的忠诚于他们，就会上当。 可惜她从来不曾对他们有过忠诚，这种伎俩对她而言只有可笑，不过不能表现出来，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否则她今天别想顺利出这个门。 “是，我明白了，我会努力的。” 时柒低下头，表达了一番“忠心”，不出所料得到对方满意的神情。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忍着把人狠揍一顿的冲动，时柒继续听对方进行自以为是的“点拨”，对他所谓如何把握机会讨好五条悟的种种建议左耳进右耳出。 多听几个字都是对自己耳朵的不尊重，她完全不想知道如何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尤其这个男人还是五条悟。 时柒保持着顺从听取命令的姿势，垂眸看着地面，将对面中年男人的油腻发言当成了噪音。 她在想现在是什么时间了，这间会议室没有窗户，也看不见外面是否天黑了，也不知道五条悟回来没。 粗略估算他极有可能已经回到高专，并了解了一年级此次任务的具体情况，就是不清楚他会不会来总监会。 这次她成功救下了虎杖悠仁，高层收到的消息便不再是宿傩容器在任务中“意外”身亡，假死的剧情已经改变了。 不过三个学生伤得不轻，五条悟肯定还是会生气，就是不知他会如何反应。 时柒自己的想法，是趁机把这群老不死的揪出来打一顿再说，不能打死还不能打残么。 五条悟采取的改革方式，是时柒唯一不认同的，暴力清洗一批，换上的依旧是烂橘子，这种想法，其实并非无解。 说白了还是思维固化，本质上还有咒术师对非术师天然的隔阂。 咒术界并非完全脱离整个社会，就如夏油杰还在时，他的盘星教可是有不少非术师客户一样，给咒术师的任务薪酬，并不是上层自己生产创造的。 那些任务，有许多都是有委托人的，而委托人，又往往是非术师，拥有联系咒术界的渠道。 咒术师的基数太少，人品优良的更少，时柒的想法是让非术师成为管理者，光是筛选的基数就比咒术界大多了。 夏油杰看不起“猴子”，想要除掉所有非术师是一种极端，五条悟从没考虑过由非术师参与权力架构，又何尝不是一叶障目。 他们两个的共同点，就是将咒术师和非术师分成了两个物种，而时柒将两者看成是同类。 道理也非常简单，咒术师的后代有非术师，非术师的后代也能有咒术师，这恰恰说明，两者只是天赋的差异，而不是种族差异。 在她看来，能觉醒咒术的，相当于天赋聪颖的一方，不能觉醒的，就只是笨一点，这并不能成为将两方区分开的理由。 强者与弱者，区分的标准数不尽数，例如财富、权利这些外部因素，又比如心理的自身内部因素，身体上的强大是一种，心理上的强大又是另一种。 咒术界高层空有一身咒力，也不过躲在阴影里玩弄权谋，贪恋权力带来的好处，与贪污受贿的普通人又有何异。 时柒认为，与其耗费数年去培养好苗子，过程中还要接受人才在未长成时，被烂橘子谋害的风险，不如一锅端了，从非术师里选一批合适的顶替，这种方法效率最高。 可惜根深蒂固的思想观念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改变，五条悟出生于御三家之一，即使五条家比其他两家好很多，对他从小宠到大，生长在看重血缘、家族传承的环境中，能变成现在充满人性的样子，已经很不容易。 他的思想并不陈旧，却也在某个框架里，这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时柒的思绪越跑越远，耳边的杂音也变得模糊不清，可以说是身体还在这儿，灵魂跑了。 隔着一扇门，外面似乎隐约传来骚动，声音逐渐变得清晰，慌乱的脚步声在走廊响起。 异样的动静引起了中年男人和他身后两个背景板的注意，两名下属中的其中一人快步走到门边，附耳倾听片刻，伸手将门拉开一条缝。 随着门被打开，内外两个空间通过门缝连接在一起，外界的嘈杂声传入室内。 刻意压低的恐慌叫喊声、慌乱无章的跑步声悉数传来，开门的人脸色有些不好，他听见了只言片语。 同样都是咒术师，另外两人也没漏听夹杂在其中的那个名字，五条悟，外面那些人慌不择路逃窜时提到了这个名字。 时柒一开始还在走神，直到被门外的异常拉回飘忽的心神，视线也随之往门外看去。 她站的位置从头到尾都没变过，还在门侧面的墙边，也因此可以直接看到门外走廊。 陆续有人从走廊跑过，肉眼可见的慌张，跑来的方向是楼梯口，看样子是从楼下跑上来的，又或许是靠近楼梯的其他房间跑出来。 总之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远离楼下，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五条悟来了，时柒当然也听到了这句话，对眼下的情况也完全理解了。 她原本以为对方会直接去找烂橘子，没想到竟然直接从正门进，而且似乎做了什么才闹出现在的动静。 “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回去…” 方才还居高临下教训她的中年男人，此刻脸色极差地起身，带着剩下的那个下属就往门口走，开门的那位非常有眼力见地把门拉开更多空间。 时柒不用听完都知道他下半句要说什么，却不想她是没打算仔细听，也没打算照做，有人却连让对方说完的权利都没给。 迅猛的气流几乎擦着她的侧脸而过，耳朵出现短暂的嗡鸣，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时，二楼走廊眨眼间成了一片废墟，包括两边的房间。 缓缓眨了下眼睛，被吹起的发丝落下，目之所及已经没有完好的墙面，时柒头一次这么茫然。 “啊，抱歉抱歉，手滑了。” 耳熟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视线随之而去，白发男人站在走廊尽头，毫无负罪感地挥了挥手，仿佛刚才一发苍毁了半栋建筑的不是他一样。 恍惚地看了他一会儿，她又看向刚才从眼前一闪而过，现在生死未卜躺在碎石堆里的人。 倒塌的墙砖将三人掩埋，时柒只能看见部分肢体，他们就这么倒在那儿，一动不动。 他绝对是故意的，时柒百分百确定。 身为最强，对咒力的操控自然是最精确的，想要破坏哪里，又不波及其他地方，对他而言易如反掌。 现在的二楼，完好无损的只剩下她，以及她脚下的地面，他甚至贴心地给她保留了稳定的落脚处。 而其他人，没来得及跑的现在都和地上三个家伙一样，在碎石堆里躺着。 时柒可以确定，五条悟肯定心里有数，会被波及昏迷受伤的，必然不属于无辜的那一类。 当然，他下手也必定有分寸，这些人最多就是受点轻伤，除了离她最近的，三人中的那个领头人。 因为她似乎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五条先生，你这样我会很难办。” 实话实说，成为在场唯一幸存者，完好无损的她已经注定要重新进入烂橘子的重点观察列表。 过去一周的努力正式宣告破产，时柒差点被气笑了，一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忍那么久，五条悟一秒毁了，再喜欢他都控制不住想打他。 “嘛——柒酱不用担心，稍微等我一下。” 温热的触感落在头顶，被安抚地拍了拍头，还没反应过来，属于他的气息消失，随后上方再次传来爆破声和惨叫声。 时柒一脸懵地站在原地，她已经猜到五条悟在做什么，不如说他根本没掩饰。 他竟是打算把这栋楼都破坏一遍，与她一样不受波及的还有其他人，这么一来，她就不再是最特殊的那个。 五条悟是借着高层差点害死几个学生这件事，在发泄怒火的同时，给予他们警告。 同时，他控制了咒力输出，对楼内的人员进行了筛选式清理，和烂橘子一个阵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躺了，无辜的辅助监督等人员免于一难。 而这些被精准打击的伤患，也不会耽误工作，他们的伤并不重，第二天就可以继续回到岗位。 只不过他们需要换个地点办公了，现在这栋楼，已经成为了彻底的废墟。 时柒就这么站在原地等待，毕竟以她“普通人”的身体素质，只能待在这儿，从二楼往下跳会受伤的。 几分钟的时间，楼上的轰鸣声终于消失，身边多出另一个人的气息，不用看都知道到处搞拆迁的罪魁祸首回来了。 “已经解决了，我们回去吧。” 轻描淡写几个字带过他刚刚的壮举，五条悟邀功似的弯腰与她隔着眼罩对视，嘴角上扬，明眼人都看得出他现在心情愉快。 看来这一趟的“拆迁”消解了他的怒火，也不知道高层此刻会是什么心情，时柒猜测那些老头估计要气得心肌梗塞了。 本就不准备在这多待，既然五条悟来了，跟着他回去最方便快捷，她真的挺眼馋他的瞬移。 得到她的点头同意，五条悟毫不意外，自然地伸手揽住她的腰，带着人回了高专。 熟悉的空间转换，最初还会感到些许眩晕不适，几次之后时柒已经习惯了，并且觉得多来几次也没问题，要是她自己有这个能力，她或许会用得更频繁。 脚下的地面已经不再是总监会那冰冷的花纹瓷砖，而是教师宿舍走廊，他竟是直接把她送回了宿舍。 “柒酱一定吓坏了吧，今天就早点休息，害怕的话可以打我电话。” 没有预想中的试探和追问，五条悟松开手后退半步，保持一个不会给她压力的距离，语气温和。 时柒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无法从他脸上看出什么，这种时候就会觉得遮住那双眼睛的眼罩很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