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 第1章 第 1 章 看完可行性报告的最后一行,沈执川一边思索着报告里要明确的问题,一边抬手取下了戴着的黑框眼镜。 他不近视,但这眼镜以护眼为卖点、是合伙人李翊成特意从国外定制回来。久而久之,他也习惯了以眼镜戴上取下来划分工作的开始和结束。 像一种小小的仪式感。 手机响起来电铃。沈执川拿起,看了眼显示的“AG能源赵总”,在心里快速想了想对方是谁。 应酬过两次,人品颇轻浮,虽然是潜在的合作方,沈执川没有展开合作的打算。 但电话总是要接的。 “沈总!忙吗?” 沈执川淡声回应:“有事吗?” 那边压着声笑:“问问,你那个助理,小谢,能包吗?” 包?沈执川无语:“他包你还是你包他?” “沈总这么护着?”赵总干笑两声,“是不是沈总包的小狼狗?” 虽然不耐,沈执川还是秉持着基本的礼貌回答:“赵总开什么玩笑。” “没包?”赵总笑得更油腻了,“那沈总这不是浪费么。” 沈执川从没主动张扬过自己的取向,但也从来没打算刻意隐瞒,被人用取向来调侃阴阳他也不是第一遭了,他并不在意。 只是这赵总的态度着实让他不爽。轻轻咳嗽一声,他开口:“赵总,你这话我没法接。” “看来我真误会了?上次吃饭我看他对沈总格外关注,还以为沈总是特意把人放在身边好近水楼台呢……” 直接打断了对方的话,沈执川说:“赵总,我赶着出门,没事我挂了。” “有事有事,大好事。”那边急急出声,“翔宇发展沈总很熟了。” 翔宇发展是沈执川公司的关键材料供应商,最近正在谈续约。不知道对方打的什么主意,沈执川没马上挂电话,但也没答话。 “我朋友,翔宇国际高层。我最近有点事情要帮忙,得给人点诚意。”赵总又油滑地笑,“那位最喜欢帅得精致、身材一流、个性有棱角带劲的小狼狗。既然谢助理不是沈总家里的,那我联系他谈价钱了?” “和他谈价?”沈执川冷笑,“没用。他不缺钱。” “谁会和钱过不去。”赵总一幅财大气粗的嚣张款,“任他开价。” “只怕你付不起。”沈执川淡声,“他姓谢。谢氏国际那个谢。” 电话那边瞬时安静了。 沈执川看了眼时间,直言:“赵总,我有事要去办。” “不是,不可能吧?”赵总对沈执川话语里的明示置若罔闻,“谢远江的儿子,给你,当助理?” 一句“凭什么”被生生咽下去,但沈执川完全能理解对方的惊讶。 虽然他和大学同学李翊成共同成立的新能源公司Heliovate已经借着关键技术在行业内有了一席之地,但根基深厚财雄势大的谢氏国际远不是他们这不过百来人的新公司能望其项背的。 作为随口一句话就能引起股市波动市场起伏的谢远江的儿子,谢星言不在谢氏打下根基、却来当他沈执川的小助理,换谁都会觉得不解。 沈执川自己都不理解,因此一再拒绝过。只是和李翊成是发小的谢星言的堂兄一再来做说客,他们也实在拗不过,只当给家里呆腻了出来玩儿的小少爷提供个临时的场地了。 至于谢星言不留在谢氏的原因,也没有向这位赵总说明的必要。 沈执川再次提醒:“赵总,我赶时间。” “唉,好不容易找到个极品,我只担心沈总包了他舍不得让,没想到居然……”赵总颓然叹气,“谢远江的儿子那就没办法了。钱都是次要的,他儿子要是同性恋,继承权都别想有了。” “赵总,我要迟到了。”沈执川不再迟疑,“再见。” 电话那边让人不耐的声音消失了。 沈执川出了会神,电话又响起来。 这次是李翊成。 “下飞机了?”沈执川接通后直接问,“我看那边挂台风警报,没事吧?” “没事,不影响。”李翊成在机场播报的背景音里笑着说,“你到会所了吗?” 说赶着出门真不是找借口。公司进入扩展期,在细分领域能借助成熟方来完成整合的效率远远大过他们自己从头开始,所以这段时间基于合作考虑的应酬比平时多了很多。 他不爱应酬,平时大多都是李翊成去应对。但李翊成今天去了外市,他自然得出面。 “准备出发了。”他答。 李翊成说了声“好”,又说:“今晚谢公子不去吧?” 沈执川要见的合作方和谢氏在新能源是直接竞争关系,也难怪李翊成顾忌着谢星言的身份特意提醒。 “不去。”沈执川向办公室外走,“谢氏今天有子公司成立二十周年的晚宴。” “那就好。”李翊成舒了口气,又关心地提醒,“你这几天睡得少,待会尽量少喝点酒。” 再聊了几句,沈执川也上了车。 约见面的X''s会所距离公司有些距离,又遇上晚高峰的尾巴,将近九点他才到达。 车停在会所门口时,手机也响起了信息提示声。 拿起手机,还没解锁,候在会所门口的服务生已经迎了过来。两位服务生一个拉开驾驶座的车门利落迎候沈执川下车后接过车钥匙去把车停到会所的停车场,另一个引着客人去定好的包厢房间的服务生周到地唤了声:“沈总,好久不见。” 礼貌点点头回应,沈执川跟着他走进大堂。 定的包厢在最为安静的三楼。电梯停下,手机又响起信息提示。 示意引路的服务生不用跟着,沈执川走出电梯,打算解锁手机。 但身后忽然有人探出手来,握住了他拿着手机的手腕,也顺势把他环住了。 短暂一秒后,沈执川反应过来:“你怎么来了?” 又轻轻用手肘向后撞了撞人的小腹:“放开。” “不放。”身后的人没有听话放开,反而更紧了紧握住沈执川的手,前胸更是贴上了沈执川后背,靠得更紧,“助理不跟着老板怎么行。” 柔软但偏冷的唇线缓缓在耳廓下沿摩擦,齿尖滑到耳垂,印上去轻轻一咬。 在沈执川因为这一咬泛起微痛却又被刺激出的奇异战栗感里,谢星言湿润的舌头轻轻舔了他刚刚咬过的耳垂,低语:“你不回我消息。” “我刚要看。”沈执川又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身后谢星言的小腹,“你先放开。” 谢星言听话的松开了手,但在沈执川得以转身面向他的瞬间又俯身低头贴住了沈执川的唇:“我说过,不准和别人太亲近。” 虽然沈执川退后半步和谢星言隔开距离,但语气里多了些纵容的温软:“我没有。” “我看到了。”谢星言话语里酸意明显,“刚才那个服务生。” 服务生?沈执川想了想:“你说小贺?” 来这边时迎接的服务生有几次都是小贺,也负责过几次他定的包厢的服务。 相较于其他殷勤得明显的服务生,总是安安静静、甚至有些不安和局促的小贺还真给沈执川留下了些许印象。 但亲近是什么。 被谢星言又环抱住,沈执川无奈低语:“你想多了。” 又推了推他:“这里人来人往的,你收敛点,别被人看见。” 谢星言不肯放手,反而环抱得更紧,在沈执川耳边不开心地质问:“怎么?我见不得人?” “不是说绝不能让你爸知道你的取向么。”沈执川温声提醒,“别给自己惹麻烦。” 谢星言眼神满是不甘,但到底无奈松开了手,却又还是俯身在沈执川唇上吻了吻,才真的退开一步。 “谢氏的晚宴,你不是必须出席吗?”沈执川问。 “我去露了个面。”谢星言说,“你来这种地方,我不放心。” 能感觉到谢星言的在意,谢星言性格执拗的部分他也早就了解,并不在这上面纠结,而是提醒:“今晚约的Novo控股。” 他们最近在研发上取得了很大进展,能把能源转化的关键数值从30%提升到75%,但其中有个步骤需要用到的材料是完全的卖方市场,条件都开得很苛刻。他今晚就是约的其中一家。 “我知道。也知道Novo和谢氏最近咬得很凶。”谢星言说,“我看过你的日程安排了,今天来的是那个姓李的营销经理,我回国还没一年,他未必认识我。你别说我名字就行。” 犹豫着是不是有些冒险,沈执川又想到另一个问题:“门禁呢?” 谢家管得严,谢星言有晚上十二点前必须回家的规矩。之前谢星言没说过这件事,加班过几次,后来才告诉沈执川他回去后被谢远江训斥得很惨。 “今天晚宴,我爸不到凌晨回不了的。”谢星言满是笃定。 见沈执川还是犹豫,谢星言又握住了他的手腕:“反正在这种地方,你见谁都得带着我。” 谢星言的坚持不可消解,加上本来就对应酬没什么兴致,有谢星言在,沈执川心里暗自压住的无奈确实淡去了好些。他点了点头:“我们尽量早点走。” 走到包厢门口,谢星言的电话却响起来。他看一眼屏幕,对沈执川说了声“你先进去”,快步往走廊尽头的安静处去了。 沈执川进了包厢,约见面的那位李总已经到了。另外还有好几个人也在包厢里。 沈执川看着眼生,但这种局人带人也很常见,他不甚在意,和李总打过招呼。 李总向他介绍包厢里的其他人,虽然和沈执川的公司没什么关联,但也都算是同行业内的,沈执川礼貌地一一打过招呼,在被调侃“沈总这么好看,从商可惜了,应该去当演员”的话语声里坐了下来。 这话他不知道听过多少次了,只不以为意的当做耳边风。 李总倒是“嘁”了声,瞥说话那人一眼:“沈总可不止是好看,人理工科高材生。Heliovate可是他亲手创立的,核心产品属于是行业内不可替代的独一份,完全的卖方市场,捧着资金和资源想要入股的不知道多少,我们公司且还排着队呢。” 淡淡说声“过誉了”,沈执川看了看包厢的门。 谢星言还没来。 几分钟后,服务生把果盘送了进来。 “沈总,今天的水果很好,蓝莓很清甜,又护眼,你试试。” 沈执川这才发现送果盘来的是小贺。他轻声道句“谢谢”,视线不经意扫过小贺放下果盘的手腕,有些愕然地看向小贺:“你的手怎么了?” 服务生制式的白衬衫袖口边沿露出一圈纱布,纱布边缘渗着血。 “啊?”小贺一脸慌乱地把手背在身后,连连道歉,“沈总我不是故意的,不好意思,您别介意。” 服务生被客人看到不甚悦目的伤处是不合适的。沈执川知道小贺在慌什么,他宽和笑笑,答句“没事,你别慌”,又问:“严重吗?” “不严重的。就是不小心……”小贺回答,“撞伤了。” 又试探着低声:“沈总,您别投诉我……” “不会。”沈执川说,“和经理说一声,今晚你在我们包厢。” 小贺立刻反应过来,相较于被指定服务得到的服务费不低,只服务于沈执川这个包厢也代表至少今晚他手上的伤不会被其他客人投诉。他看向沈执川,有些不好意思也满是感激:“谢谢沈总。谢谢。” 包厢门被推开,谢星言正走进来。 “长得清清秀秀,挺端正的。”李总吊着眼角看小贺,抬手揽住沈执川肩膀暧昧发笑,“沈总好这种纯情款? 这话着实不礼貌,小贺闻言目光闪了闪,不知所措地看向沈执川。 谢星言瞥眼看了看小贺,唇边挂起一瞬无声冷笑,继而转了视线,冷冷眸光直直落在李总的脸上。 而沈执川推开李总揽着自己肩膀的手:“李总,你这玩笑,开过头了。” 说话间谢星言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左手挡住李总又要去揽沈执川肩膀的手,谢星言向李总伸出右手:“李总你好。” 被谢星言落落大方的商务礼仪引导着,李总下意识收回向沈执川的手,转而和谢星言握了手。 只是原本要说的应酬词汇成了忍不住的连声:“……哎痛痛痛!” 而谢星言保持着握手的动作,面含无谓地看着呼痛的李总,漂亮眸子里的冷凛很是高傲。 沈执川轻轻咳嗽一声,谢星言才松开手对李总冷然一笑,态度随意地说了句“抱歉,没注意力气”。 然后在沈执川和李总身边坐下,隔开两人,又挑眼瞥向小贺,冷声开口:“你叫什么?” “啊?”小贺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谢星言在问他,局促紧张地眨了眨眼,才答,“小贺。” 谢星言舒展脊背靠在沙发上:“看着小鸡儿似的,成年了吗?” 小贺一愣,下意识求救般地看向沈执川。 沈执川正在思考怎么化解看起来很想对谢星言发作的李总的状况,直到听到谢星言的话才反应过来这是在针对小贺。他对谢星言正色:“别胡闹。” 虽然似乎冷哼了声,但谢星言到底没再说话。 沈执川看向小贺:“去开两瓶酒。” 看着小贺离开包厢,谢星言侧身向沈执川轻笑:“清秀?纯情?沈总喜欢?需不需要给沈总安排?” 看着在笑,语声和眸子却都是凛冷。 沈执川无奈,但外人在场,只能给了谢星言一个警告的目光。 李总的表情依然不悦,但谢星言森冷又傲慢的气势似乎很不好得罪,不知道是什么来头,生意场上的直觉让他没有发作,而是换了笑脸,向沈执川举起杯:“今天还没和沈总碰杯呢。” 生意场里利益为先,杯一碰话题和气氛便换,刚才他和谢星言的短暂不愉快立时船过无痕:“沈总,你这位朋友是哪家的公子?” 沈执川一语带过:“朋友家的小朋友。” “小朋友?”谢星言靠近沈执川耳边低语,不动声色的用手指在沈执川的腰上抚着,“哪里小?” 这种场合两个并肩坐着的人贴近说话并不突兀,但感觉到李总颇有些玩味地看过来的视线,沈执川动了动身子,避开谢星言的手指触感,示意谢星言不要太露骨。 谢星言不能暴露取向,他们的关系一直都藏得很好,连李翊成都没看出过端倪。 今天的谢星言却不但没有听话的安静下来,反而更靠近了些,直直地凝视着沈执川的眼睛。 他的眼尾向上勾起,弧度漂亮极了,眼神却藏着沈执川能看懂的某种意味,诱惑又危险。 李总又看了过来,沈执川再次提醒谢星言:“好好坐着,别惹人注意。” 包厢门被敲响,小贺把开好的酒送了进来。 在冰镇的酒杯里一一倒好递给在场的人,在递到沈执川手上时小贺停了停,问道:“沈总,你今晚开了车的,要喝酒吗?还是给你换……” “做好你的本分。” 沈执川没来得及开口,谢星言已经打断了小贺。 他脸冷,语声也冰:“没叫你,不用进来。” “可是……”小贺嗫嚅着,“沈总指定我……” 谢星言长得好,但优越的气质里总糅着些阴郁的底色,面无表情时棱角分明的漂亮五官总似带着锋芒,瞥眼看人时满是冷凛的锐利。很耀眼,却也冷酷。极其有距离感。 他带着这般矜冷,深深看向小贺。 小贺下意识地目光闪避,落向沈执川。 谢星言冷笑:“原来是沈总特意指定的,那我没有开口的资格了。” “特意”“资格”的重音明示着他的不满,看过来的表情委屈又忿忿,是明显吃醋的样子。 谢星言一直都爱吃醋。那般直接明确的占有欲纵使有些时候会让沈执川觉得过于偏执任性,却也确实有些可爱。 毕竟,谁会不喜欢爱人对自己专注呢。 他向小贺说:“你忙你的。” 继而抬手轻轻拍了拍谢星言的手背,低声哄了句“乖,别任性”。 又笑:“总有天,谁都会知道我身边有个脾气不好的助理。” 沈执川软了声,谢星言也收了收不管不顾的姿态,但贴着沈执川耳边低声的话语不改强硬:“总有一天,所有人都得知道,你有个对觊觎你的人没好脾气的老公。” 李总和他带来的人聊过一轮,晃着酒杯又过来了:“两位聊什么这么热闹呢?我都不好意思来插话。” 他向沈执川举起酒杯:“我们能完全满足沈总公司的材料供应,只要沈总同意,深度合作一定没有问题。” 谢星言在,沈执川也不顾虑开车的问题。他淡然抿了口酒,回答李总:“贵公司的条件很合理,只是我们短期内没有出让股权的计划。” 李总试探着提议:“或者少释放一点股权……” 沈执川语气笃定:“股权不谈。” “明白,明白。都说股权是给沈总去了国外的初恋留着呢。现在这个时代还这么情深如海,佩服佩服。”李总忙打哈哈,喝了口酒又说,“不过Heliovate能快速发展的话市值会暴涨,少些股权份额换收益大幅增加,不是更不影响沈总的情意嘛。” 开文啦~有存稿!谢谢来看的读者大人!比心~~~~~~ 那么惯例打个广告~ ------ 《失忆后他还爱我》求预收~ 三十岁的生日会上,周一哲见到了昔日恋人洛予洺。 洛予洺一改往日的明澈朗然,犹豫又惶惑地看着他,一句“阿哲”唤得颤抖。 短暂怔忡后,周一哲紧紧抱住已经分手三年的洛予洺,怎么都不肯放开。 * 三年前,周一哲为了事业,一再忽略感情,心碎到极点的洛予洺向他提了分手。 等周一哲确认洛予洺是真的要和他分手,而想要找回洛予洺时, 他才发现洛予洺有了新的恋人,而且,已经彻底把他忘了。 看着洛予洺在恋人身边笑得舒展,周一哲不得不藏起心痛,默然离开。 * 而这一次,洛予洺的记忆又出了偏差。 他记得他和周一哲分手前的一切幸福,却忘了他们曾经分手的不堪。 但再次延续的炽热爱恋,总让洛予洺觉得别扭。 周一哲对他好到极致,却又克制到无比极端,夜夜把他紧抱在怀里不肯放开,却从没有往日的再进一步,仿佛他们从不曾水乳交融过。 即使洛予洺一再要求,即使他气,他闹,他恨恨在周一哲身上留下深深咬痕,即使周一哲明明隐忍得无比难受,也绝不越过最终底线。 甚至,即使洛予洺堂而皇之地和人去酒店,周一哲也只是安静地坐在大堂里,对走出房间的他破碎的笑,温柔伸出手:“累吗?我们回家。” * 在借来的空间、偷来的时间里,周一哲小心翼翼地、做起了一场破镜重圆的梦。 好友担忧:“他随时可能恢复记忆,那个时候你会第二次失去他。失而复得,得而再失,这种落差,你受得住?” 周一哲知道,他受不住。再失去洛予洺,他可能会疯。 但为这场失而复得的幻梦,他宁愿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刻意吹捧的话并没有取悦沈执川,反而是谢星言眼中掠过一丝寒光,脸上的神色越发锋利。 Heliovate创立的概念是沈执川在大学里形成的。一起把构想完善成可执行方案的,除了李翊成,还有毕业后就移民的唐风明。 Heliovate打开局面后,不知道从哪里传出唐风明是沈执川的恋人,HelioNova之所以不稀释股权是沈执川在等着唐风明。 虽然并不全然如此,但这种八卦,不过是人云亦云,沈执川也并不觉得有四处向不相干的人解释的必要。 和谢星言在一起后,他也向谢星言说明了自己和唐风明之间有过朦胧的倾慕,但没有什么明确实质的亲密关系。HelioNova暂时不动股权,是因为最初构想时就曾约定过三个人共同持有。 话虽然说明白了,但每每有什么关联到唐风明或是Heliovate的股权,谢星言就是会明显流露出情绪。 沈执川安抚地拍了拍谢星言的后背,向李总举杯,再次答:“股权不谈。” 李总和他碰杯:“我再和董事们谈谈,看看有没有其他合作方案。” 沈执川一饮而尽:“拜托李总费心。” 话说得客套礼貌,但实际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双方对于合作的可能性的试探也就到此暂停。 重新倒满了一杯酒,向着李总一饮而尽,沈执川站起身:“我不胜酒力,失礼先走。” 服务生把沈执川的车开到会所门口,谢星言接过钥匙,把沈执川在副驾驶座小心的安置好,发动车子向沈执川的公寓而去。 母亲早逝,父亲再婚生活在国外,沈执川没在“家”这件事上大张旗鼓,只是在公司附近买了个不算大的公寓。 把车停好,谢星言下车解开沈执川的安全带,环住肩,一把把他抱起来,进了电梯。 本能抬手,环住谢星言的脖子,沈执川睁开眼,看了看在上升中的电梯,轻声说:“我能自己走。” “我想抱你。”谢星言没有打算放开沈执川的意思,“不让?” 又低头亲了亲沈执川的眼睛:“不让我也不放。你别想跑。” “能跑去哪。” “跑去哪都没用。我一定把你找回来。”谢星言语带霸道,手指用了力,“不准你惦记别人。” 就是这样的谢星言。 李翊成曾说过,沈执川的性格和处事态度挺招年下。但他一直以来都对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毫无兴趣。 谢星言直白地说喜欢他时,他并没有当下就心动。 偏激坚持、肆意张扬、直接热烈,高情商的说法是年轻热情、活力积极,可是藏在深层里的行事冲动、思虑偏激、性格张扬,他敬谢不敏。 但谢星言用不肯收敛的最直接的炽热攻城略地,强势剥开他因为年龄家世而刻意的退避,逐步蚕食掉他的理智,最终让他一直凌驾于感性上的理智失了踪。 那种不管不顾的热烈,明目张胆的占有欲,对“喜欢沈执川”这件事肆无忌惮的表达,时刻都不曾减淡。 他也被谢星言带入其中,逐渐解开束缚,释放出一直压制隐藏的渴切和热烈。 虽然有时候也因为谢星言的偏执头疼,但对于感情专注认真总不是坏事。 轻轻把头靠在谢星言肩膀上,沈执川低语:“别乱想了。” 即使感觉到沈执川带着安抚他的意思,谢星言脸色还是很难看:“我怎么乱想了?” “唐风明……” 三个字让谢星言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一提他你就这样。”按住隐隐发胀的太阳穴,沈执川的语声透出倦意,“我不想再为这个做解释。” 看到沈执川按住太阳穴微眯着眼难受的样子,谢星言软了态度:“你真的没有在等他?” 沈执川正色:“我要是在等谁,就不会和你在一起。” “既然认定我,”谢星言把沈执川的腰环得更紧,一字一句,“那就让我入股。” 这不是谢星言第一次因为膈应唐风明而提起要入股,沈执川还是和之前一样回答:“股权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公司以后的规划,股权稀释会导致多少披露合规清理的麻烦,你也不是不知道。” “我知道,可是……” 晕眩更甚,沈执川更用力按住太阳穴,闭上眼:“难受。别说了。” 谢星言皱了皱眉,把他腰揽得更紧了些:“我们回家。” 打开密码锁,谢星言直接进了卧室,把沈执川放在床上。 “……难受。”沈执川撑起身子,“我要洗澡。” 谢星言提醒:“你喝了酒,别泡澡,洗一洗就够了。” 确实昏沉,沈执川快速洗过澡,换上浴衣就回了卧室。 谢星言坐在卧室床边用手机回着消息,听到声响,抬头看他,忽然问:“你喜欢纯情的?” 语气里都是不掩饰的酸。 沈执川似笑非笑地看他:“你不纯情?” “我……” 谢星言开了口,却又停住了。 他很好看。笑起来煦朗明澈,炫目得耀眼。不笑时却是完完全全一张脸冷。因为五官太精致,冷脸时显得更是凛冽,让人不敢靠近。 这种气质,和乖顺纯情多少有点靠不上边。 把沈执川拉到怀里抱住,谢星言语气忿忿:“总之不准你再和那个服务生接近。” 沈执川轻笑:“我可没你这么活力四射,爱折腾。” 手撩开浴衣,谢星言的手在腰间轻轻摩挲出酥痒,顺着沈执川的脊背发散,惹得他只觉醉意更醺然了。 “我只折腾你。别人我懒得理。”谢星言的手指滑到了他的小腹,不紧不慢地画着圈,“真想留下来。” 但忽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气氛。 看了眼来电显示,谢星言沉脸冷哼一声,手指一划,直接挂了电话。 沈执川问:“催你回家?” “不回去我爸肯定要找麻烦。小不忍则乱大谋。我开你车回去,明早来接你。”他俯身,在沈执川额心亲了亲,“宝贝,晚安。” 快三十岁的大男人被比自己小五岁的男朋友叫宝贝。 沈执川想,自己可能真的太醉了,所以在有些害羞的情绪之外更多的是安心,和愉快。 在门关上的声响里,他闭上眼睛,沉入安稳睡眠里。 车开出沈执川公寓的停车场,上了坡转入主道,谢星言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把车停在路边,打开双闪,关掉行车记录仪的电源,谢星言神色不耐地接了电话:“说了十二点前不要找我。” “什么时候过来?”电话那边黎永嘉自顾自地开口,“你不是忘了阿瀚明天出国要给他送行吧。” 谢星言无谓:“他一年出三五十次国,有什么好送的。” “林枫泽去哪你都管接管送,阿瀚出国还不配你来送个行了?”黎永嘉吐槽,“重色轻友,算什么兄弟。” 谢星言抬眼,看向沈执川已经熄了灯的窗:“不来。” “从小到大你都这么冷漠!”黎永嘉嚷嚷,“就算不为阿瀚你也得来,上次来跟你搭讪的那个小男模,记得吗?宽肩窄腰、腰软得什么似的那个薄肌男孩,问我好几次你什么时候到了。” “什么小男模。”电话那边换成了周瀚宇,“人家现在是超模,今天才从法国走秀回来。听说你会来一溜烟就来了,时差都没倒。我就说吧,论魅力,还得是咱们谢少。” “谁招惹的谁送走。”谢星言不被黎永嘉的恭维所动,“我有正事。” “十几年兄弟了,我还不清楚你,你能有什么正事。”黎永嘉催促,“快来,超模等你呢。” “没兴趣。”谢星言皱眉,“挂了。” “你挂了我就当没你这个兄弟!”黎永嘉又嚷嚷起来,“没兴趣你也得来!给阿瀚送行总不能让他买单!” 谢星言嗤笑:“你信用卡又被你爸停了?” “一言难尽。羡慕你,你爸压根不管你。” “你觉得好?” “自由多好啊。”黎永嘉很急,“地址发你了,快点来,等你买单。” “不来。”谢星言还是不顺着黎永嘉,“买单你给我电话,我转你。” “哎等等等等!”怕谢星言真的立刻挂断电话,黎永嘉嚷了起来,“林枫泽也在这边。” 谢星言不信:“他和你们没交情,怎么可能去。” 黎永嘉愤愤:“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你等着。” 电话那边响起一阵嘈杂,很快,谢星言听到电话那边有人开口:“言哥?” 林家和谢家的别墅距离不远,小他半岁的林枫泽被父母爱护哥哥疼惜,一直有一种被保护得太好的不谙世事的天真。 他愤愤不愿回家时林枫泽总是来陪他,把他拉到自己家里给他分享零食和玩具,在他不开心不理人时也不像其他小孩躲得远远的,总是仰着头单纯的向他笑,一声声“言哥”直到他脾气散尽。 他被送出国时,最舍不得的就是这声“言哥”。 在国外待了十年,回来后再见到,林枫泽还是那么单纯天然,看着不像大学毕业了,说是高中生也不违和。 只是谢星言没想到林枫泽居然会喜欢上谢明谦。 这让他难受。 “这么晚你怎么还在酒吧玩。”谢星言叹气,“安全吗?” “我和我哥来的。他朋友生日。”林枫泽笑得绵软,“言哥你也要来吗?” 没等谢星言答话,电话里成了黎永嘉的声音:“就问你,来不来。” 不置可否应了声,谢星言挂断电话。 视线不经意地再次滑过沈执川的窗口,他静了三秒,发动了车子。 三十分钟不到,车开到了酒吧门口。 轻车熟路地走进去,谢星言一眼看到了黎永嘉和周瀚宇。 见他露面,黎永嘉拿着杯威士忌迎了过来,眯着眼笑道:“我就知道用林枫泽钓你,百试百灵。” 谢星言环顾一圈,瞥眼向黎永嘉:“他人呢?” “跟他哥一起回去了。不信?”黎永嘉揽住谢星言肩膀,把他往卡座带,“打电话问他。” 落了座,谢星言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周瀚宇扬了扬下巴算是打过招呼,拿出手机发了消息。 很快,他收到了回复。 黎永嘉凑过来看他手机屏幕,一脸得意:“没骗你吧?人这不是说已经到家了。” 谢星言沉着脸没说话,黎永嘉用肩膀撞了撞他,低声笑起来:“虽然你的小枫走了,但是桃花来了呀。超模诶,别浪费。” 黎永嘉说着站起身来,走到周瀚宇那边坐下了。 片刻后,有人把一杯酒递到了谢星言面前。 谢星言抬头,和长得称得上漂亮、穿着凸显身材优势的紧身衬衫与西裤的年轻男人对上了视线。 男模很懂得不动声色地显露自己的优点,此刻弯腰向谢星言递过酒杯的动作使得松开三颗扣子的衬衫滑开了些,露出一部分胸口。他画了妆,笑起来显出几分魅意:“赏脸和我喝一杯?” 即使是他居高临下地俯身,但安坐不动的谢星言挑眼一瞥的眸光让他不自禁地闪过了几分自惭形秽,不由得闪躲开视线退了退。酒杯随着动作晃动起来,酒洒出来,有几点溅在谢星言大腿上,慌得他放下酒杯抓过台面上的纸巾,忙忙地想替谢星言擦干。 抬手挡住男人的动作,谢星言眼都没抬,只干脆一声:“滚。” 男人僵住了,脸色却在手足无措、羞愤与不甘间摇摆。 谢星言终于淡淡看他一眼,唇边一抹冷笑:“我说,滚。” “怎么了怎么了?” 察觉到这边气氛不对,周瀚宇和黎永嘉同时起身走了过来。听到谢星言的冷声,他们瞬时交换个眼色,然后周瀚宇在谢星言身边坐下,揽住他肩膀,而黎永嘉已经拉起那男模往别处走,边走边安抚:“他心情不好的时候是这样的,天王老子也不敢惹他。” “看不上?”周瀚宇松开手,倒了杯酒给谢星言。 抿了口酒,喉结动了动喝下去,谢星言冷哼一声:“烦。” “所以我说,论深情还得是咱们谢少,眼里心里就一个林枫泽。”周瀚宇也喝了口酒,似笑非笑,“不过,都多久了,你还没放弃呢?别忘了,人家惦记的不是你,是你那个便宜哥哥。” “他要的不是谢明谦,是掌控谢氏的人。”谢星言笃定,“谢氏一定是我的。” 周瀚宇不以为然:“你怎么拿到谢氏?你爸都不让你进谢氏。” “不进谢氏也有办法。谢明谦上半年捅了个大篓子,给谢氏埋了巨雷。只是他和我爸都还没意识到。”晃着酒杯,谢星言眸光冷冽,“半年,最晚一年,他一定完蛋。到时候我手里会有收拾残局的资本,他们没有和我谈判的条件。谢氏一定是我的。” 意味深长地看谢星言一眼,周瀚宇把视线转向远处的黎永嘉和男模,向谢星言示意:“那超模,人家大把银子砸出来就约他吃个饭他都不肯,听到你要来隔着几层关系也愣是贴了过来,你倒好,冷声冷气没个好脸。” 仰头喝完那杯酒,谢星言给了他一个极度无所谓的表情。 “所以啊,人就是对得不到的会有莫名其妙的执念。那超模且不说,你对林枫泽也未必不是。”周瀚宇也仰头喝完杯里的酒,又给自己和谢星言再次倒上酒,“你这个性格都不能算是执念,说是入魔都不为过。我劝你跳出你那便宜哥哥、你爸、谢氏的圈子想想,让自己陷在这里面到底有没有意义。” 谢星言皱眉:“你不懂。” 不甚在意地笑笑,周瀚宇不再多说,举起杯,在谢星言的酒杯上碰出了一声清脆轻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到底是宿醉,早上醒来后沈执川还是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 谢星言在早上六点半发来消息说在家里被绊住,没法来接他。网约车的司机急着接单,一路上开得很不平稳,到了公司,他只觉头更痛了。 但项目的时限卡得太死,休息是他和李翊成目前根本不考虑的事情。 吞了片止痛药,沈执川打开电脑,处理昨天看完的可行性报告。 十点刚过,昨天还在外市谈事情的李翊成来了他办公室。 一个带着舟车劳顿的倦意,一个挥不去睡眠质量欠缺而起了淡淡黑眼圈,两人相视一笑,李翊成摇头:“大学赶论文都没这么拼过。” 事业不进则退,也没什么好诉苦的。沈执川指了指屏幕上的可行性报告:“原材料被卡引起的问题实在不少。” 李翊成想了想,问起昨晚沈执川去会所的结果: “Novo控股开的什么条件?” 他话音落下,谢星言也来了沈执川的办公室。 向李翊成打过招呼,他把打包的咖啡递给沈执川。 logo是沈执川很喜欢的一家咖啡馆。店面很小,顾客极多,总要排队。 沈执川接过咖啡杯,对谢星言轻轻笑了笑,才转向李翊成:“Nove坚持要我们股权,而且还要派人来参与经营决策。” “那可不行。”李翊成当即摇头,“他们的材料虽然性价比最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替代方案。决策权不可能让出去,股权也且得给阿唐留着呢。不合作就不合作吧。” 李翊成冷不丁的话让沈执川不由得去注意谢星言的表情。 谢星言果然含着酸,但又只能尽量压着,在脸上合成了一种别样的、倔强感十足的委屈。 虽然想安抚谢星言,但在工作中沈执川还是没有让私人情绪占据主导,他向李翊成说:“周教授的课题组新实验得出的材料情况很理想,这比我们寻求外部合作更理想,我们和课题组的合作深度需要调整。” “还有AG公司的辅助材料……” 沈执川指指谢星言:“他已经谈定了。” “弟弟谈的?”李翊成一直随着他发小谢睿恒叫谢星言“弟弟”,听到是谢星言谈定的,愕然赞道,“厉害啊。” Heliovate目前的业务体量算不上大,在AG公司的基础评估规程里只堪堪擦线,因此AG开的合作条件很苛刻,价格也很高,直接把他们核心产品的成本拉高了不少。 但这种辅助材料目前国内找不到替代方案,国外的材料要考虑的变动和限制更多,李翊成和沈执川已经为此头疼很久了。本来答应让谢星言来公司只是问拗不过人情,也就当做谢星言是少爷任性就是来玩的,没想到能去谈下这么重要的项目,李翊成一时间得意起来,向沈执川挑挑眉:“当初你还不想要弟弟来当你助理。” “他工作能力很强。逻辑清晰,条理明确,执行力强。”沈执川笑笑,“李总很有眼光。” 又说:“周教授课题组的合作,交给他负责,李总觉得可行么。” 和大学的课题组合作是当前公司最重要的规划之一,一直是沈执川在处理,虽然谢星言谈下了AG的重要材料,但沈执川忽然提出要把主导交给谢星言,李翊成还是有些迟疑。 到底他们对谢星言这个“助理”的工作本来也不抱期待,更何况谢星言的身份让他本就不像公司其他人会被制约,万一出了什么纰漏…… 但能被最开始一直不同意谢星言来当助理的沈执川直接肯定,可见谢星言确实有能力,而且不是来混日子的。 “我能搞定。”谢星言毫不犹豫,“沈总也会一直看着我,不会放手,对吧。” 明明是讨论关键的工作安排,偏能被谢星言的话语和眼神缀上些不为旁人知晓的暧昧意味。 沈执川看他一眼,给了个不要胡闹的眼神。 李翊成点头:“OK。” 事情定了,沈执川公事公办地向谢星言交代了几件马上要处理的事情,然后对他说:“你去忙。” 李翊成拉开沈执川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公事说完了,来说说私事。我和你说的那个仰慕你的帅哥,你什么时候见?” 沈执川下意识看向谢星言的背影。 好在谢星言已经走到了门口,下个瞬间就转出了办公室,似乎没有听到李翊成的话。 李翊成没察觉到沈执川注意力的变化,追着问:“给我个时间,人家是真想要个和你发展的机会。” “不了。”沈执川直言拒绝,“没必要。” “你这么理智自控,谈恋爱不会影响事业的。”李翊成打开手机,“哪,看看照片,真挺不错。” 沈执川挡住了李翊成递到自己眼前的手机:“你退股吧,我看婚介这条道你更感兴趣。” “哎我为好朋友着想还有错了?你单身太久了,有个伴有什么不好的。这么抗拒……”压低声,李翊成身子前倾,单手盖住唇边,刻意显得神神秘秘,“是不是……你背着我,有人了?” 沉默一瞬,沈执川说:“正经点。” “你正经,所以日子过得清汤寡水的。”李翊成靠回椅背上,晃了晃头,“这事我定了,约好时间地点通知你。” “什么年代了,你想包办?我不去。”沈执川看了看时间,“要开会了,快走,别耽误我。” 关系到工作,李翊成也收起了放松的姿态,站起身准备回自己办公室,却还是在走到门口时回身:“你认真考虑考虑。” 考虑什么。 即使没有谢星言,沈执川也没打算去“相亲”。 虽然他现在也不能曝光自己的感情状态,即使是对自己最好的朋友。 这是一段没法曝光的感情。但沈执川不觉得难受。 谢远江绝不可能接受谢星言和大将近六岁的男人在一起,而他自己,本来就没有打算让感情太过于被人关注,也不觉得需要和类似的状况一样去国外注册登记。 都是形式而已。他不在意。 端起谢星言给他的咖啡喝了一口,沈执川意外:牛奶? 手机响起信息提示,沈执川点开,已经收到了不少消息。 最近的一条来自谢星言:【今天不准喝咖啡】 平日看着万事都漫不经心很是不在意的谢星言也有细致的、会照顾人的一面。 这一面,只给沈执川。 信息又发了过来:【以后喝了酒的第二天都不准喝咖啡】 沈执川笑笑,在输入框打了个“好”,刚发出去,他听到自己办公室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频率很熟悉,像是谢星言。 果然,谢星言很快走进门来,还抬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走到办公桌前,他弯腰,靠近沈执川。 潮热呼吸落在沈执川侧脸,谢星言语气强硬:“我听到了。你不准去相亲。” 沈执川轻笑:“你觉得我会不会去?” 谢星言说了声“乖”,又抬手抚上沈执川的脸,拇指指腹摩挲沈执川的唇,神情无奈:“我遇到麻烦了。” 他们在一起半年,谢星言虽然爱撒娇但很少示弱,这般慎重得像是在求援的姿态,还是第一次。 沈执川心里蓦然一紧:“怎么了?” “我爸。”谢星言眉头紧锁,“叫我下周去谢氏入职。” “你爸不知道你在Heliovate?” 谢星言苦笑:“我家只有我爸的个人意志,没有我的。” 想起谢星言和他说过为什么执意要来Heliovate而不去谢氏,是为了透口气,做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沈执川心里疼了疼。 但从情理上说,谢远江做这个决定很正常。 而从理智上决定,谢星言在谢氏,会有更好的发展。 沈执川看着他:“谢氏才是你该发力的地方。” 谢星言的脸色立时变得阴郁:“你赶我走?” “不是赶你走。”关联到谢星言的父子关系,他必须保持冷静。沈执川温声劝慰谢星言:“你有野心,又能干,留在谢氏发展才更好。” “好不好我自己会衡量。”谢星言眼中的冷色转了转,在和沈执川四目相接时又尽数化成了委屈,“我不去。我不能和你分开。” 握住谢星言手腕,沈执川安抚:“这和分开不是一回事。” 沈执川很少情绪化,沉稳气质让他总显得很温和,但他的五官其实是有些锋利的意思的,一旦没有表情,沉稳就偏向沉郁,是并不容易被说服和取悦的姿态。 谢星言显然并不喜欢这时候沈执川展现出的冷静。他挑眉,抬手拉开自己的领带,挑开衬衫扣子,漆黑眸子锁定着沈执川的视线:“你留的痕迹还在,就不要我了?” 落入眼里、印在谢星言漂亮锁骨上的齿痕,是三天前留下的。 即使很年轻的时候,沈执川也没有感受过太过于冲动的激情,也一直以为自己于情事一途很是冷淡。 不止一个人说过他特别招年下,也不止一个热情洋溢的男生对他示好、表现企图,但他一直以来都觉得与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应该是成熟安静的,遇到问题时能彼此沉稳合理地分析讨论,所以对比自己小的人一直敬谢不敏,提不起了解的兴趣。 唯独谢星言,轻易地让他忍不住去关注,撩拨出他心底潜藏的热意,让理智被肆意取代。那些意乱情迷时的言语举动都仿佛不受自己控制,肆意激烈、淋漓尽致,是沈执川自己也没想过的无所顾忌。 站起身,走到谢星言身边,他轻轻替谢星言扣上刚解开的衬衫扣子:“重大决策时,不要太自我。” 安抚的意味让谢星言眼里的紧张稍微放松了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未来?” “我想过。”理好领带,沈执川的手指停在谢星言的心脏位置,“你知道的。” “所以,”谢星言慢慢俯下身,一点一点靠近他,“我受够了。我要光明正大的让全世界知道你是我的。” “总有一天……” “我有办法。”谢星言看着他,目光坚执,“让我入股Heliovate。” “公司情况你清楚。”沈执川正色,“股权动不了。” 光线被谢星言的身形挡住,沈执川被笼在影中。 视线也暗了下去,暗到谢星言眸子锐利的光成了落在沈执川眼里的深色的阴影。 “我要。”谢星言抬手,握住沈执川的下巴,眼里是志在必得的强硬,“宝贝,给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想要入股Heliovate的股权的着实不少,沈执川早已习惯被提出这个要求。 但他没想到谢星言会如此直接强硬地提出要股权。 而且还是在情绪明显紧绷的状况下。 “我有Heliovate四分之一股权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谢星言说得很郑重,“我爸不逼我回谢氏,我们就不用分开,甚至我爸认可我,我们也许可以公开。你不想和我公开?” “可是……” 公司的股权配置考虑了保障控制权和动态调整、未来发展的规划,目前他和李翊成各持40%,预留20%作为期权池保证公司发展规划,而如果唐风明要求入股,那么他和李翊成各出个人持有部分的8%给唐风明。 别说入股不是个简单就能决定的事情,单谢星言提出的股权额度就不可能达成。 沈执川推开谢星言捏着自己下巴的手,直起身:“为什么你觉得有Heliovate的股权就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谢星言回不回谢氏、谢远江会不会接受儿子的取向、他们的关系能不能公开,每一个都不是轻松的决定,更不可能轻易地解决。 Heliovate的体量在客观上之于谢氏小得可以忽略不计,谢星言又怎么笃定凭借Heliovate的股权就能让谢远江妥协? “谢氏现在最重点的布局在新能源全领域。”谢星言解释,“虽然还没对外公布消息,但所有的战略规划已经过会确认。” 以谢氏的体量入新能源的局,行业的平衡都有可能被改变,沈执川的面色不禁变了。 “我看过规划,Heliovate是排位第一的目标。谢氏想快速掌握话语权,不会从零开始。” 谢星言没有把话说得太透,但沈执川知道其中的意思。 掌握关键能源转换技术但还没完全发展做大的Heliovate是谢氏收购的目标,如果谢氏进来,会控制的不单是股权结构,也会影响到公司的治理结构。 “和我们产能方向差不多的公司还有几家。”沈执川说,“我们不接受,谢氏会换目标。” “不会。我爸的风格我清楚。”谢星言苦笑,“他很烦被违逆,说了要的东西得不到,他会不择手段。” 谢远江的不择手段确实未必是Heliovate能扛住的。 “我有Heliovate的股权,我代表Heliovate和他谈。”谢星言是思虑周全的样子,“你知道的,我能保证Heliovate和谢氏合作的底线。” “而且,”谢星言握住沈执川的手,语声温柔,“我爸要Heliovate,而我能代表Heliovate,他会认可我,会觉得我也并不比谢明谦逊色。” 明面上谢远江只有谢星言这个孩子,但实际上谁都知道谢星言出生前谢远江就有非婚生子。 谢远江并不喜欢谢星言这个联姻而有的儿子,父子关系很是疏离。谢星言十二岁时母亲去世,葬礼后他便被送到国外,成了边缘而透明的存在。反而是那个私生子谢明谦被谢远江一直带在身边,人人都看明白了谢氏未来大概率会交到谢明谦手里,而谢星言不过是一辈子衣食无忧的富贵闲人罢了。 但谢星言的能力非常强,也很有事业心,谢远江之前不让他进谢氏他才来Heliovate,也一直在努力做出成绩,只是Heliovate比起谢氏规模上是千里之别,因此沈执川也替他可惜。 “Heliovate是你的心血,为了你,我一定会做好。”谢星言看着沈执川,目光炯炯,“你信我。” “我相信你的能力。”沈执川时候,“但股权不是我说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 “只要你愿意,一定有办法。”谢星言把他的手握得更紧,目光里的深沉也更重,像固执地坚持着自己最想要的东西的孩子。 谢星言是沈执川见过最偏执和自我的人,这让沈执川不得不提醒他:“这不是简单的问题,你别情绪化。” “我不是情绪化。我是在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谢星言很坚持,“明明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最好办法。” 沈执川无奈:“你讲讲道理。” “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未来,道理讲不到这里。”谢星言目光凛冽,“股份和我,你选一个。” 沈执川皱眉:“这不是非此即彼的事情。” “是吗?”谢星言冷声,“那我换个更明白的问法——唐风明和我,你选一个。” “你……”沈执川摇头,“你这不就是情绪化吗。” “情绪化?是我还是你?”谢星言再次抬手捏住了沈执川的下颚,强硬地和他四目相对,“一个把你抛下不管不顾的人比什么都想着你的我重要?” 他的手随着情绪的绷紧颤抖着,一点一点用着力。 沈执川转开视线,叹息:“我不想再反复解释这件事。” 又正色:“你放手,很痛。” 谢星言深沉的眸子满是不甘,但到底松开了手,直起身,语声决绝:“你要他,还是我。” 沈执川垂了眸子,没有回答。 空间陷入冰冷的安静,两人间的空气仿佛被一点一点抽掉,变得干涩难捱。 良久,谢星言叹声气,轻轻握住了沈执川的手,哑声:“和大学的合作需要足够的资金,公司现在有很大的资金缺口,而我有足够资金注资。我还能保证公司不被我爸折腾。最重要的是我们的关系也许可以公开。只是四分之一股权,好不好?” 彼此凝视许久,沈执川轻声:“你给我点时间。我和李翊成商量。但就算他同意你入股,也给不到四分之一。” “所以股份就非要全留给你无可取代的初恋。真深情。”谢星言的声音里掺杂了明确的怒意,“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床伴?” 沈执川不想再让谢星言说更多伤人也伤己的话,沉稳提醒:“你现在的情绪不能正常沟通,我们晚点再谈,好不好?” “你赶我走?” 沈执川缓了声:“不是赶你走。只是现在你的状态不适合。” “是我的情绪不适合,还是你在逃避?”谢星言漂亮眸子里的失落满溢。 “你这不就是情绪化吗。”沈执川温声,“等你冷静些……”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谢星言倏地转身,快步离开。 办公室彻底安静下来。 沈执川出了会神,直到走廊上又传来脚步声。 听着不像是谢星言的频率,但他还是忍不住看着门口,心里抱着一点小小的期待。 只是果然来人不是谢星言,而是李翊成。 和沈执川对上视线,李翊成有些惊讶:“你怎么了?感觉没什么精神呢。” 沈执川不动声色地定了定情绪:“你知道谢氏的动向吗?” 听完沈执川的说明,李翊成有些愁眉深锁:“谢远江真要搞我们,我们会很难。” “如果……”犹豫了一瞬,沈执川还是开了口,“谢星言入股公司呢?” “弟弟?”李翊成想了想,“谢远江边缘化他,他有股份又怎么样?” “他说他有四分之一股份的话,能保证谢氏不对公司产生影响。” “四分之一?”李翊成想了想,“我们哪还有四分之一的股权可以分配。除非……阿唐确认不入股,预留给他的可以再分配。” 他问沈执川:“要不联系阿唐问问?” 沉默几秒,沈执川摇了摇头。 如果想要入股,所需要的股权资金唐风明也未必现在就能筹备到位。现实层面上说,现在去问唐风明要拿股权还是放弃股权,都不道义。 谢氏的问题等发生了再去解决。至于谢星言不得不离开公司,也不代表他们会分开。 沈执川想,等谢星言的情绪缓和了,再好好谈谈。 但谢星言这次的气性比往常更深,连续三天他都没有再出现在公司,沈执川发过去的信息和电话也一概不回不接。 要不是其他人的信息和电话照常,沈执川甚至有时候会下意识地怀疑手机是不是坏了。 他们在一起半年,这不是第一次产生冲突,也不是第一次因为股份不欢而散。 也许是热烈不可持久,年轻人贪新鲜的劲头过去,便有一点不称心的隙缝就成了不耐的引信。 李翊成曾说过,沈执川的性格和处事态度挺招年下,但他一直以来都对比自己年纪小的人毫无兴趣。 谢星言直白地说喜欢他时,他并没有当下就心动。 谢星言的肆意张扬、直接热烈,高情商的说法是年轻热情、活力积极,可是藏在深层里的行事冲动、思虑偏激、性格张扬,他敬谢不敏。 他对感情很慎重,不然也不会犹豫着最终也没和唐风明捅破那层暧昧的窗户纸。 也不会自唐风明出国后,遇到不少的追求者,但总觉得并没有特别喜欢而一直没有发展感情,安静的一个人二十九岁。 谢星言无疑是特别的。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 沈执川想,必须和谢星言好好谈谈,理清楚现在这样别扭的状态。 恋人之间绝不可能从来没有争拗,他也理解谢星言对于事业的野心。 他要的不是激情上头之后船过无痕的关系。 他很认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给谢星言再发了条见个面冷静谈谈的信息,沈执川放下手机,李翊成进了他的办公室。 “弟弟是不是被谢远江提溜回家了?”李翊成点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一边看一边问,“这几天都没看到他?” 谢星言的职务是沈执川的助理,沈执川不说谢星言无故缺席,旁人自然只会当他去办事了。 “应该是吧。”沈执川淡声答话,下意识地又看了看手机。 谢星言还是没有回消息。 “回去了也好。”李翊成点点头,“虽然弟弟能力真的不错,但我们可真供不起这尊佛。” 沈执川抬眼看李翊成,表情无奈:“还不是你惹的事。” “谢睿恒和我是实打实的发小。他三次两次地央我让弟弟来公司历练,我能怎么办。”李翊成摆出委屈姿态,“何况弟弟还不用我们发工资呢。” “那点工资能让你破产?”沈执川叹声气,“现在人联系不上,怎么办?” “我听阿恒说他很多时候联系不上弟弟都是因为谢远江罚弟弟呢,直接关小黑屋什么都不给的那种。”李翊成说,“弟弟都二十四的人了,摊上这么个暴君爸爸,也是没办法。” 李翊成的话让沈执川不由得想起谢星言捏着自己下巴时眼睛里的深沉,心狠狠地抽了一下。 有些痛。 “哎,说曹操曹操就心电感应。”李翊成把震动着的手机亮给沈执川看了看,即刻接通,“阿恒?” “我来替弟弟请假。大概一周。”那边谢睿恒直接说了意图,语带歉意,“人是我硬要塞的,改天我请吃饭赔罪。” 李翊成笑着调侃:“那我可得选家好的店。” 沈执川没有李翊成那么轻松。 不管什么事情,谢星言不回他消息、不和他说要离开一周,而让谢睿恒代为通知,这件事本就不正常。 只是他也没法和谢睿恒细究内情。 虽然让谢睿恒打电话过来算是给了个交代,但加班到凌晨一点,沈执川依然没有收到谢星言的回复。 这让他心里的疑虑发酵成了自己也不太能控制的气闷和烦躁。 把车停在家楼下的停车场,他又在车上坐了好一会,反复打开谢星言的微信对话框,又关上,想要问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打出来,又一个字一个字的删掉。 最终,他无力地长叹口气,收起手机,下了车。 电梯很快停在了他家所在的11层。 轻快的到达提示音响过,沈执川走出电梯,立时愣住了。 谢星言靠着墙,曲着腿,坐在他家门口,在电梯声响里向沈执川看过来。 他眼里总炯亮的光不见了,精致又矜冷的脸上独有的傲气也被深重的倦意取代,看过来的眼神虚弱又委屈。 像雨天被遗弃在街边的小猫。 见到沈执川,谢星言立刻站起身来,但看着很是力不从心,扶着墙动作缓慢,站起身来后身子还晃了晃。 沈执川心下一惊,快步扶住:“你怎么了?” “脑震荡。晕。”谢星言的声音委屈,含糊里带着些与他平日锋芒不符的弱气,“我撞车,在医院住了三天。” 让谢星言靠着自己,沈执川去开门,同时责问:“那你怎么能跑出来。” “电话撞坏了。我爸让人守着我,也没法给你打电话。今晚才找到机会溜出来。”谢星言把头埋在沈执川肩上,鼻尖在他侧颈摩挲,“不想让你担心,想完全好了再来找你,可是又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想快点看到你,就还是来了。” “不生气了好不好?”他抱住沈执川,“我想你。” 缠绕了好几天的气闷和烦躁被彻底消解。开了门,把谢星言安置在沙发上,沈执川无奈又心疼:“医生怎么说?” “轻微脑震荡。” “脑震荡得静养。”沈执川转身,“我去给你倒点水。” “别走。”拉住沈执川,谢星言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小腹,“让我抱抱。” 拉开谢星言环住自己的手,沈执川在沙发上坐下,让谢星言靠在自己肩上,心疼低语:“很难受吧。” “嗯。晕死了。”谢星言往沈执川身上更贴了贴,“不过看到你,就没那么晕了。” 沈执川叹了口气:“我这几天也不好受。” “我知道。我跟你吵架,电话又坏了不能联系,你生气是应该的。”谢星言抬头,在沈执川侧颈亲了亲,“我以后不会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样的谢星言,让沈执川根本没法有什么脾气。 他拍了拍谢星言的肩:“你现在最重要的是静养。回医院。” “最重要的是你。”谢星言靠着他不肯起身,“我今晚不回医院。恒哥说在医院陪着我,我爸总算把人撤了。恒哥总是帮我的。” “那也应该留在医院。”沈执川坚持,“我送你回去。” 谢星言没说话,但也没再靠着沈执川。 他站起身,转身,面向也跟着站起身打算送他回医院的沈执川,忽然抬手,准确又稳当的把沈执川抱了起来。 毫无心理准备地被吓了一跳,沈执川本能地忙环住谢星言的脖子,紧张开口:“你还在住院!快把我放下来。” 谢星言唇边淡淡一笑,并没有放下沈执川:“宝贝,别动,我现在没什么力气。” 抱着不敢挣扎的沈执川进了卧室放在床上,谢星言才深深吁了口气,继而也上了床,把沈执川紧紧抱在自己怀里,又在他唇上用力亲了亲。 “今晚收留我。”他闭上眼,下巴紧贴沈执川额角,“我这几天都没睡过好觉。总担心你不要我了。” “怎么会。”沈执川解释,“只是股权确实有些棘手,我……” “没关系。”谢星言把他抱紧,“股权不着急,我爸也暂时不逼着我离开公司了。我们和好,好不好?” 感觉着谢星言呼吸起伏和心跳频率,沈执川轻轻点头:“好。” 和衣而卧了一晚上,早晨醒来,谢星言立刻去洗了澡。 沈执川随后洗过澡到客厅里,才发现谢星言在厨房里忙碌着。 他有些担心:“你晕不晕?” “我好了。”谢星言停下手里正在做的三明治,把他拉过来亲了亲,又回身继续做三明治,笑说,“等着,老公喂饱你。” 谢星言每次提起这个词,沈执川总会有些不好意思。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整颗心都因为这样的谢星言而又软又暖,浸着饱满的甜意。 越和谢星言在一起,越觉得谢星言重要,越让他不得不更爱几分。 最初见面时只觉当助理都可能不会契合的人,现在给了他最满足的一切。 沈执川想,老天待他,其实不薄。 在餐桌前坐下,吃了口三明治,沈执川向谢星言笑:“很好吃。” 谢星言摇摇头:“三明治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鸡汤你就做得很好。”沈执川想起两个月前自己胃疼,谢星言特意熬了带来公司给他喝的鸡汤。 “那是现学的。”谢星言说,“还烫到手了。” 当时谢星言并没有提过烫到手这回事,沈执川不禁皱眉:“以后别自己弄了。” “那怎么行,你不舒服,当然是我来。”谢星言对他眨眨眼,笑得柔软,“第一次见到你,我就想要你。” 握住了沈执川的手,在手背上吻了吻:“你那个时候礼貌疏离、温和克制,冷淡得不得了,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我。可是,我总觉得,你很寂寞。” 他抬眼凝视沈执川:“特别想看你意乱情迷的样子。” 意识清晰又恍惚,沈执川靠近谢星言,在他唇上吻了吻,又贴着唇低语:“都给你了。” “还不够。”谢星言含住他的唇瓣,绵密啄吻,“我要一辈子。” 呼吸交融,咖啡的淡淡苦涩在唇舌间交缠成独特的甜,沈执川轻轻咬了咬谢星言的舌尖,止住了这个越来越危险的吻。 理论上谢星言还在住院,绝对应该克制。 “等你好了再说。”沈执川叮嘱,“待会必须回医院了。这几天在医院好好静养,不准再乱跑了。” “来找你怎么算是乱跑。”谢星言拉过沈执川的手,喝了口他杯子里的咖啡,“真想每天好好给你做早餐。” 谢星言话语里暗含着对未来的某种期许,但这种期许,因为谢星言不能暴露取向而变得似乎遥不可及。 沈执川不想给他这方面的压力,淡声:“随便吃点也没事。” “怎么能随便。”谢星言很认真,“宝贝,我要你什么都是最好的。” 沈执川移开视线,也低了声:“叫三十岁的人宝贝,你想什么呢。” “想你。”谢星言很是认真,“让我分担你的压力。你累了就来我怀里。我疼你。” 话语露骨直接,是换成谢星言之外任何一个人说出来大概都会被沈执川觉得油腻的话语,可这样被笃定决然地凝视着,沈执川只觉得心里悸动。 谢星言退开了唇,深黑眸子却依然锁定着沈执川的眼睛。 凝视沈执川很久,他表情凝重地开了口:“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第6章 第 6 章 沈执川一愣:“跑什么?” 谢星言闪了闪眸子:“如果你想等他。如果他比我重要……” “我年纪不小了。”沈执川打断谢星言,“说我没对人动过心也不可能。那都是过去的事。不管从任何角度来说,你对我,都比别人重要。” 谢星言露出了欣慰笑意,很好看。但很快又黯了神色:“你如果愿意在股份上让让步,压力就不会这么大。可是你宁愿辛苦,也要给他留着股份。” “说好了股权的事情不着急。”沈执川带着安抚解释,“你纠结这个,是为难你自己。” “我知道,可是我一想到就不开心。”谢星言很是委屈,“全世界都知道他,没有人知道我。” “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爸就很可能会知道。” 谢星言更委屈也更黯然:“我爸觉得我没能力。” 他松开沈执川的手,靠进沈执川怀里环住腰,贴着心口喃喃:“我在家里从来就没有开心过。和你在一起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时候。我不和你分开。即使没有股权,我也一定会想到办法向我爸证明我可以。一定有一天,你遇到任何问题,我都会是你的解决方法。” 沈执川抚了抚谢星言的发:“我知道你的心情。但是我也不想依附于你。我们可以一起面对,凡事有商有量的解决。” “我知道你很骄傲,可是我也有我的私心。”谢星言说,“我不想你辛苦,不想你没有时间享受我。” 他的手指按上沈执川心口:“不想你这里,有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占据。” 手指温热,透过衬衫,在心口撩拨出,战栗的触感。 沈执川的呼吸错了一拍,谢星言笑着低头,隔着衬衫亲了亲沈执川心口,低语:“真想现在把你吃掉。” “不行。”沈执川压住了被谢星言撩拨起的热意,把他从自己怀里推开,坐直了身子,“你是病人。”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让我绑着……” 谢星言留白的话语里是什么意思,两人都心知肚明。 沈执川喝了口咖啡:“上次不是让你绑了。” 真丝领带触感柔软,但谢星言情动时总是狂热,侵略感十足,以至于他手腕上的绑痕足足两天才消。 当时的情状轻易便能想起,即使只有过谢星言一个人,沈执川也无比确定,他从不曾示人的热意,只有谢星言能激发,也只有谢星言能看到。 那种深深沉在其中无法挣脱也不想挣脱的,想要更多一点,更深入,更让身体和感受都虚脱的渴望和满足,更是只有谢星言能给他。 “不够。”谢星言的视线沿着沈执川的心口向下延伸,“这次,不绑手了,我要绑……” 意味明显的视线仿佛带着力度,一点一点沿着小腹往下游走,逼得沈执川深吸了口气,移开了看着谢星言的视线,又喝了咖啡,才淡声开口:“等我看过医生报告,确定你好了,再说别的。” 他的表情很镇定,像说着咖啡不错,但耳后的红意和声音的轻微颤动都出卖了他。 谢星言看了眼时间,无奈:“怎么就这个时候了。” “快吃早餐。待会我送你去医院。”沈执川说,“不准再偷跑。不带着医生的出院许可,我饶不了你。” “你放心。”谢星言又偷了个吻,才坐回自己的座位,“我可乖了。” 沈执川没想到,早上说“很乖,听话”的谢星言,会在下午五点半就出现在他的办公室。 几个部门总监和李翊成以及李翊成的助理何浩鹏正在一起讨论材料供应方的替代方案,见到谢星言进来,都有些意外。 而在沈执川愕然开口前,谢星言挥了挥手上的纸质文件:“我有医生的出院许可。” 当着人,沈执川没有多说什么,谢星言也安静坐下,参与起讨论来。 他的状况和平时工作时没有什么不同,看不出有头昏脑涨身体不舒服的迹象。沈执川多少放了心。 等会议结束,人都离开,他才对刻意留下的谢星言说:“你应该多休息几天。” 谢星言再是说得程度轻微,也是脑震荡,很该多静养。 谢星言回身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后径直把出院许可递给沈执川:“我让医生做了详细检查,真的没问题,不信你看这里。” 他翻开出院许可,指向其中一处。 沈执川看去,猛不丁见到“可进行正常程度的房事”一行字:“你买通医生?” “我是详细向医生一一确认身体状况,医生也是本着职业态度认真给出结果。”谢星言绕到办公桌后,斜靠着办公桌,把沈执川锁在了自己和办公椅之间,低头,额头抵着沈执川额头,轻笑,“咱们不冤枉医生。” 一旦谢星言撒起娇来,沈执川就有些招架不住。他推了推谢星言,退开了些距离:“记得去人事那里销假。我替你请了一周。” “居然想一周都不见我?”谢星言抓住沈执川话里的漏洞,立刻没有放过,“要罚。” 沈执川轻笑:“又想要罚什么?” “罚你和我约会,陪我烛光晚餐,然后回你家。”他眨眨眼,“我‘住院’呢,可以夜不归宿。” “我晚上约了大学同学。”沈执川说,“他昨天回国,明天就走,不能改期。” “大学同学?”谢星言眸光一闪,“谁?” 知道谢星言想着什么,沈执川解释:“程景行,大学同寝室的同学。他好几年没回国了,约我见个面叙叙旧,你在,不合适。” “叙旧?大学的旧?”谢星言眸色又深了几分,“带我一起去。” 沈执川摇摇头:“不合适。” 谢星言优越得让人见过便很难忘记,而且自我起来的时候就忘了含蓄收敛,对他们不能曝光的关系并不安全。 何况和大学同学见面这种私人情境,带上谢星言介入其中,大家都会不太自在。 能够体谅谢星言强烈的不安全感,但沈执川还是拒绝:“我不可能什么人都不见。如果这你也要在意,那日子没法过了。你要有点风度。” “我有风度,但不代表我不吃醋。”谢星言握住沈执川后颈,直视着他,“带我去。我不跟你全程,我当司机,只接送你,在车里等你,总可以吧。” “没有这个必要。”沈执川试图劝服他,“你刚出院。干等着也很无聊。” “不无聊,等你一起回家怎么会无聊。”谢星言很坚持,“你总不会和他聊通宵吧。” 他抿了抿唇:“今晚,你归我。” 沈执川不自知的轻轻笑了笑:“你在家等我……” 谢星言的电话响起信息提示音,打断了沈执川的话。 谢星言皱了皱眉,不悦地说了声“谁这么讨厌”,但也还是解锁手机,看向屏幕。 他的表情瞬间变了。 察觉到谢星言的变化,沈执川轻声问:“怎么了?” “没事。”谢星言缓了缓表情,快速输入消息,发送出去。 想了想,他又点开微信的联系人,输入消息,再次发了出去。 这才抬头向沈执川问道:“我们几点出发?” “约的八点……” 沈执川的回答被电话铃声盖住了,谢星言对他歉意苦笑,拿起手机看到来电显示,脸色立刻阴沉起来。 快速向沈执川说了声“等等”,他走到窗边,接通了电话。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办公室里实在安静,即使谢星言走到了窗边,沈执川也听见了谢星言隐忍着的不耐回应:“什么事?” 那边说了什么,谢星言回头看沈执川,似乎很为难,犹豫了一会才对着电话说:“我现在滚不过来。” 能让谢星言“滚过来”的人,也就只有谢远江了。沈执川看着谢星言绷紧得僵直的脊背,不忍地垂了眸子。 “半小时我滚不过来。”谢星言的话说得僵硬,“你能不能稍微尊重我一点?” 电话那边的话沈执川听不到,但谢星言的脸色是越发糟糕了。 不多时,电话挂了。 没看已经暗下去的屏幕,谢星言慢慢垂下手,紧紧握住了手机。 沈执川也没有去打扰他。 过了好一会,他才深吸了口气,转过身来,向沈执川勉强笑笑:“对不起,我不能送你去了。” 沈执川问:“和你爸不愉快?” 谢星言没答,只说:“晚点我一定来接你。” 接送的问题不重要。沈执川站起身,对谢星言张开手:“过来。” 谢星言走了过来,抱住了沈执川,把头埋在他心口,又像淋着雨的小猫了。 轻抚谢星言的后背,感觉谢星言收紧手臂把他的腰环得更紧,似乎想用他的体温和存在来取得安慰,沈执川又心软又心疼。 但也不得不提醒:“你是不是要尽快过去。” 谢星言在他怀里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你开我的车去。”沈执川抚着谢星言的头发,满是安抚,“办完事来接我,一起回家。” 既是安慰又是纵容的话语让谢星言的情绪平稳了好些。他抬起头,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直起身:“好。” 走到门口,谢星言抬手去开门,却听到门被敲响。 他有些紧张地回头看沈执川,沈执川对他点点头,示意开门。 门外是李翊成,看到打开门的谢星言,又探头向里面看到沈执川,笑了笑,还吹了声口哨。 似乎是看出了什么暧昧的样子。 谢星言没停留,和李翊成打过招呼之后便快速走了。沈执川看着笑里的内容越发有了神秘感的李翊成,犹豫了一下:“你笑什么?” “关起门来两个人神神秘秘的……是不是谢氏有什么动作了?”李翊成又吹了声口哨,“谢家少爷通风报信的,我和你的个人魅力,很可以啊。” 李翊成没有把他们的关系往暧昧想,沈执川松了口气:“别虚空得意了,谢氏暂时没动作。” 又说:“我今晚约了程景行。今晚你这边的饭局我就不去了。” “OK。替我向他问个好。”李翊成说着,又眯起眼带些神秘感的笑起来,“他和阿唐关系一直都好,没准人家是替阿唐来看你的。” 白他一眼,沈执川揶揄:“你去开婚介公司吧。” 又庆幸还好谢星言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停车场准备出发了。 不然,听到李翊成这些话,他又要不痛快半天。 沈执川的车停在停车场电梯正对的车位。 出电梯,径直上车,关上车门,拿出手机,谢星言打开通话记录,看了眼最近来电显示,继而动作熟练地,关上了行车记录仪的电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行车记录仪显出了关机后的黑屏。谢星言看了眼手机山最近来电显示出的“黎永嘉”,手指掠了过去,往下点住了林枫泽的名字。 电话瞬间拨了出去,铃声响了很久,却没人接。 挂断电话,他的手机屏幕上闪出了黎永嘉的来电。 按下接通,没等谢星言说话,黎永嘉已经笑出声来:“你和谁在一起啊,还演上了?” “多少年没玩过这种发消息来让我给你打电话装有事好脱身的戏码了,还挺回味。”黎永嘉很兴奋,“你演技还挺逼真,我差点被唬住了。什么半小时滚过来?谁有本事让你滚啊。” 谢星言靠上驾驶座的椅背,放松了身子:“你管我。” “到底是被谁缠上了这么难脱身?”黎永嘉摆明了看戏的乐趣,“烦死了,你怎么就那么能勾人呢。” “又不勾你,你烦什么。” “你勾人,人烦我啊。上次那超模被你无视,心碎着呢,居然还是对你心心念念。” “跟我没关系。” 轻描淡写的回答让黎永嘉假模假式地叹气:“有人看上超模了,让我组局牵线。结果人心里还是惦着你,问我好几次你是不是有人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答。”黎永嘉说着停了停,“你说……你和林枫泽这样,算是你有人了呢,还是没有?” “你烦你就打发掉。”谢星言无谓,“就说我有人了。” 黎永嘉愣了一下,高声:“你和林枫泽真成了?不是吧不是吧……” “没。”谢星言打断他,“你烦不烦。” “我不烦。我又没有求而不得的人。” 黎永嘉的吐槽对谢星言全无杀伤力。他淡声一句:“没事就挂电话。” “等等。阿瀚约我喝酒,你来吗?” “他回国了?” “他去的时候就说了今天下午回来。”黎永嘉说,“少爷你真是从小就没良心。谁爱上你谁倒霉。” “不来,有事。”谢星言不理睬黎永嘉的揶揄,“挂了。” 切断通话,看了看时间,他又给林枫泽打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在铃响五声后接通了。 听到林枫泽唤出一声“言哥”,谢星言问:“你在城北会所几楼?我十五分钟能到。” “我哥已经来接我了。”林枫泽说,“我刚要给你发消息。你别来了。” 谢星言应了声:“喝了多少酒?头晕吗?” “晕。”林枫泽似乎在微醺状态,话说得含糊,“言哥,要是明谦哥也像你一样对我这么好就好了……” 谢星言沉默着,没答话。 “我好困。”林枫泽喃喃,“不说了。” 电话挂断了。 出了会神,谢星言接上行车记录仪的电源,把车开出了停车场。 晚上八点,进到洲际酒店的沈执川收到了谢星言的消息:【好好吃晚饭了吗?】 紧接着又是一条:【你到了地方给我个消息】。 回了个【吃过了】,又把自己现在的定位发给谢星言,沈执川才走进酒店一楼的咖啡厅。 程景行已经到了。一见到他,就用力来了个拥抱,又在他背后拍了拍:“几年没见,你更帅了。” “谢谢谬赞。”沈执川带着旧友重逢的喜悦回抱程景行,“你也更稳重了。” “老了。”程景行松开手,在沙发上坐下,“下个月我会再回国,之后就不再走了。” 回流日渐成了趋势,沈执川也不意外:“有什么要我帮手的地方,直说。” “家里老房子早就卖了,下个月回来我得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房子买,有时间你陪我看看?地段位置什么的,我现在着实不清楚。” “行啊。”沈执川利落答应,又随即迟疑了一瞬。 程景行敏捷的捕捉到了沈执川表情的微妙变化,不由得笑出声来:“怎么?有人了?时间没那么自由了是吧。” 沈执川服气的笑:“你还是这么敏锐。” 大学时也是程景行第一个看出来他对唐风明的在意,之后有意无意地给他们制造了不少相处的机会。 “有伴了居然一点风都不透。”程景行调侃,“把兄弟当外人了是吧。” “他家不能接受。”沈执川解释,“所以我也没说。” 程景行对来送咖啡的服务生说了谢谢,又向沈执川说:“真定下来了?” 沈执川点点头:“是。”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他们家不接受,你们这条路可不好走。”程景行端起咖啡喝了口,皱了皱眉,低声,“这是焦糖拿铁?也太不好喝了。” 沈执川笑:“上次我们来这儿,他也点的焦糖拿铁,也是这么说。” “看来你是真的很喜欢。”程景行来了兴致,“有照片吗?我看看。” “不行。”沈执川说,“答应过他不张扬的。” “你的性格也不爱张扬。”程景行说,“行吧,不看照片了。你简单描述下风格?” “比我小五岁多,很聪明,有魄力,果断决然,工作能力很强。人很帅,身材很好,很有魅力。感情上有些强势,会任性,爱撒娇,有时候有些不管不顾的爱吃醋,这种时候,要哄着他。”沈执川说。 “可你愿意哄着他。”程景行挑了挑眉笑,“对吧。” 沈执川含着笑意点了点头。 “感觉和阿唐不是一个类型。”程景行说,“我以为你还是喜欢成熟稳重的呢。” 沈执川浅笑:“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也是。我真挺担心你一直没人陪。现在你这么开心,挺好。”程景行再带着试试看的神情喝了口咖啡,还是露出嫌弃的表情,放弃地把杯子推远,又问,“你爸,怎么样了?” “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沈执川答得平静,“我爸昨天打电话来,要我把公司股份的一半给沈子超,我没答应,他说要断绝父子关系。” 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很快再娶又生了沈子超之后,沈执川才发现,他和沈子超完全不一样。 他从小受到的所谓“严父”的严厉教育,只是因为父亲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他不明白为什么同样是亲生儿子,父亲就是对他横眉冷对万般不耐烦,却能对从小任性跋扈骄纵得无法无天的沈子超和颜悦色慈父情深。 母亲去世时叮嘱他好好照顾父亲,却没想到父亲根本不需要他。 也不对,还是需要的。 在父亲为了沈子超的“前途”移民国外陪读,而他则不得不凭借奖学金才得以完成大学学业,同时因为奖学金的研究范围而得以创立Heliovate后,父亲便开始锲而不舍的要求他对沈子超“负责”。 理由是,他的资产都属于沈家,但他的取向见不得人,更没法传宗接代,属于废人一个,还好有沈子超能够挽救,所以他的所有动产不动产,特别是Heliovate的股份就应该全都给沈子超。 而对他“凭什么”的拒绝,父亲振振有词得令他无语:“你断子绝孙,唯一的亲人就是我和子超,你的都是我的,给子超有什么问题?白养你了吗?亲情都没有。” 可是,他为什么要为并不存在的亲情而活? 父亲的生老病死他在能力范围内会打点妥当,其他的,没什么好谈。 “你爸说要断绝父子关系说了一万零一次,我都麻木了。”程景行叹息,“他不知道你不是逆来顺受的人吗。” “他知道。但为了那个唯一宝贝的儿子,他可太努力了。”沈执川依然答得平静,但态度不掩嗤笑和无奈,“不说这些了。” “行,那说阿唐。你们分开得挺突然的。”程景行想着措辞,语速慢了好些,“不是不欢而散吧。” 程景行平时不八卦,这次问得这么仔细,让沈执川有些诧异。 但他也愿意和程景行说心里话:“我和他没在一起过,不算分开。也没有不欢而散。” 真要说起来,反而分别得很是得体。 在毕业离校前,唐风明来找过他。 一见面唐风明就直截了当的说,要去国外,不打算回来了。 心知肚明彼此之间有着好感、却从未挑明的沈执川有些愣住了。 而唐风明深深凝视他,语气里的遗憾很真实:“很可惜。可是不想耽误你。” 冷静理智的唐风明从来都目标明确,不会被任何节外生枝牵绊影响。 沈执川也清楚,本质上是自己对于唐风明并没有重要到值得唐风明去调整既定计划的程度,所以他也冷静理智的祝唐风明鹏程万里。 就那样,他们在学校大门口的十字路口分开,从此背向而行。 之后他偶尔会在同学群里看到唐风明发的消息。而李翊成和唐风明倒是一直有联系,他也偶尔会听到唐风明在英国发展得很好的消息。 最初他心里难免还有些微微的说不清的遗憾,但时间过去,就像看到任何一个老同学的消息一样,他心里已经没有了波动。 至于公司的股权,他和李翊成都觉得贸然出让并不合适,一动不如一静。反正李翊成不是不靠谱的人,真的到了要释放股权的时候,李翊成说要变动,他也不会反对。 程景行静了静,又问:“你心里还有他吗?” “我和他毕业后就没联系。”沈执川答,“我现在有男朋友。” 程景行点点头:“那,如果现在见到阿唐,会觉得尴尬吗?” 沈执川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就好。”程景行说,“阿唐下月回国。” 淡声答句“大家现在都回国了”,沈执川转开了话题,“你想找哪个地段的房子?” 又聊了一会儿,沈执川接到了谢星言打来的电话。 对程景行说声抱歉,他起身向咖啡厅外走去,接通了电话。 谢星言声音很小:“对不起。我不能来接你了。” 即使见不到人,沈执川都明确感知到谢星言的心情很不好。他安慰道:“我没关系。你先顾好自己。” 咖啡厅外是酒店造出来的室内水景,一片修饰成天然状的小水池上一座石拱桥连接着咖啡厅和酒店大堂,此刻没有人经过,很是安静。 谢星言闷闷的“嗯”了声,说:“我爸要我下个月进谢氏。” 停了停,谢星言又说:“还要我去相亲。” “相亲”二字,让沈执川的心猛地空跳了一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放心,我不可能去相亲。”谢星言言辞笃定,更满是安抚,“我只要你。” 轻轻点头,慢慢呼出口气,沈执川停了一会才说:“从事业角度而言,你在谢氏机会更多,可以让你爸近距离看到你的能力。” “我去相亲联姻还能一步登天呢。”谢星言不悦,“我说不要,就是不要。” “好,不要。”谢家的事情,沈执川也没法多说什么,只能尽量安抚谢星言,“走一步看一步,总有办法的。” “你总是这么理智。”谢星言情绪更低落了,“怪我,什么成绩都没有,你也不看好我,不能相信我,不愿意给我公司股权,我才会没有筹码和我爸谈条件。” “我没有不看好你,更没有不相信……” 谢星言直接打断了沈执川的解释:“我再去找我爸谈。你到家给我发消息。明早我去家里接你。” 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 平时通话谢星言总是让沈执川先挂电话,此时听到电话挂断的声音,一种无法言说的寂寞也随着挂断声响蔓延开来,裹住沈执川的心绪。 谢星言现在一定很难受。而自己,好像也只有股份这一件事能帮到他了。 可是…… “OK了吗?” 程景行在十米远的水池边向他挥手。 是为了不打扰他、也不影响他通话、更不窥探到他说话内容的绅士距离。 但程景行看过来的视线带着明确的担心:“你脸色不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沈执川走到程景行旁边,解释,“这段日子太忙,精神不太好。” “没事就好。不过人活着,每天总有些心烦不顺棘手的事情。”程景行轻笑,“你一直都理智沉稳,我要是有你一半情绪稳定就好了。” 沈执川苦笑:“你这是捧杀。” 程景行笑了笑:“不说这个了。有件事想问你。” “什么?” “刚才阿唐给我发消息了。” 沈执川心里还想着谢星言的难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随口应了声“哦”。 程景行清了清嗓子,有些为难的样子:“阿唐想要你的联系方式,给他吗?” 沈执川这才反应过来程景行为什么提起唐风明。他想了想,拒绝道:“不必了吧。” “怎么?”程景行倒是没显出意外之色,但还是问,“不是说见面也不会尴尬吗。何况你们应该早晚都要见面的。” 程景行的话并非没有根据。 Heliovate的股权配置没有和唐风明正式确认过,所以唐风明回国的时候,李翊成一定会和唐风明本人聊定公司股权配置于唐风明,是保留优先持股权还是就此作罢。 他自然避无可避,或早或迟一定要和唐风明见面的。 但唐风明现在还在英国,即使说了要回国,但也不一定就没有变数。 在股权确认前的个人联系,最好是能免则免。 谢星言的占有欲和防御心实在太强太绝对,唐风明更是相当于雷区一样的存在,作为伴侣,他当然应该尽量避免自己的行为尺度让谢星言会有不悦。 这是感情里该有的责任,和对对方最基本的尊重。 尤其是谢星言现在处于焦头烂额进退两难的境地。 沈执川正色拒绝:“不必了。” 程景行理解地笑了笑,没再提起。 和程景行告别后刚到家,沈执川就又收到了谢星言的消息: 【对不起,明早不能去接你】 不单不能早上来接沈执川,谢星言还拒绝了沈执川通个视频电话的想法。 由此让沈执川想见谢星言在谢家有多不自由。 高压之下的人性格往往很极端,也难怪谢星言会那么肆意而自我。 沈执川只觉心疼。 还好,和自己在一起时,谢星言袒露的是在谢家会被他自己藏起来的温柔愉快。 沈执川入睡时还想着谢星言的困境,不由得更庆幸自己能成为谢星言情绪缓和的存在。 只是他们的未来,还真需要好好想想怎么才能相对顺利的走下去。 第二天早上,谢星言并没有准时出现在例行的晨会上。 作为他直接上司的沈执川没发话问人为什么不在,自然不会有人去纠结。 但沈执川虽然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止不住不安起来。 谢星言一直很有交代,上次消失是因为车祸和手机坏了,这次他并没有收到谢星言提前和他说会迟到的消息,这让平时开会基本不看手机的他隔几分钟便下意识地拿起手机解锁看一眼。 察觉到他的不同,李翊成有些不解:“是不是家里有事?你爸又找你麻烦了?” 沈执川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他摇了摇头,放下手机。 十几分钟后,当他忍不住想要再看看手机时,谢星言走了进来。 猛地看向谢星言,沈执川一愣。 谢星言的左眼下有着明显的淤青,看着很是扎眼。 他不禁高声:“他打你?” 李翊成闻言也抬眼去看谢星言,也是一怔,不由得跟着问:“谁打你?” 谢星言摇摇头,苦笑一下,解释:“撞到了。” “哦。”李翊成放松了些,“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皮外伤。”谢星言在位置上坐下,“抱歉迟到,影响大家开会。继续吧。” 明明他只是沈执川的助理,但话语里的气势却比在座的几位总监更强。听到他的“继续”,刚才在汇报研发工作进展的总监下意识的从刚才被打断的地方开始继续说了下去。 开会时谢星言和沈执川隔了好几个人坐着,但沈执川看过去的视线被谢星言即刻接收,他笑了笑,无声的向沈执川说:“没事,宝贝,放心。” 心里暖了暖,但看着谢星言漂亮眼睛下的淤青,沈执川还是没法完全让自己心情放松。 谢星言的心情也明显并不好。 跟着沈执川离开会议室,进来沈执川的办公室,看沈执川关上门,他一把抱住沈执川,把头埋在他肩上,深深吸了口气。 谢星言很少这么颓然,沈执川心疼低语:“真是撞到的?” “不是。他用镇纸砸我。”谢星言说,“不过真的,不是很疼。你别担心。” “怎么能动手呢。”沈执川无奈。 “我爸一直这样,脾气上来就动手。”谢星言的声音闷在沈执川的锁骨处,“我习惯了。” 虽然沈执川和父亲的关系也并不好,小时候也没少挨过教训,但能反抗之后他就没有乖乖挨打过。轻轻抚了抚谢星言的淤青,他叹气:“你不能挡,也不会躲吗。” “不行。”谢星言讽笑一声,“我躲过,我妈的葬礼之后。结果他把我赶出门,警告谁也不准管我。我在外面流浪了两天后隔壁邻居知道了,找到我收留我两天,后来还是恒哥来找我,把我接到他家里。” 那个时候,谢星言十二岁。 沈执川只觉心都皱成了一团,刺痛。 “后来他叫我滚回去,别在亲戚家丢人。我回去了,他叫我在大门外跪一天一夜。然后安排我出国,因为他看着烦。”感觉到沈执川的怀抱收紧,谢星言倒是平静着轻轻在他侧颈亲了亲,“我没事,都过去了。我回来了,我会让他承认我没有什么比不上谢明谦,我会一步一步拿回我的东西。” 一直都知道谢星言想要在谢远江面前的存在感,但这是沈执川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触摸到谢星言的无力。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在理论上也许不过是一二三四五快刀斩乱麻狠下心就能解决,但真融到每个人的重重顾虑、复杂情感之中后,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能简单应对的。 沈执川自己也曾经裹在这样一团灰色的亲情血缘的混乱中,又无奈又苦涩。 即使现在他已经有了不再被困住的决意,也还是多多少少有着束缚。 除非死别,其他无解。 他能理解谢星言的无奈,体会谢星言的痛,也清楚谢星言压抑的愤怒。 只是他现在什么也帮不上忙,股份的事情没有确定的可执行方案他也不想给谢星言虚妄的安慰,也就只能轻轻抚谢星言的背,温声安慰:“你年轻,能力很强,只是需要点时间而已。” 谢星言抬起头,看向沈执川的眼神很依赖:“答应我,你陪我。” 看到沈执川点头,他直起身,不再依靠着沈执川,而是抬手把沈执川抱了起来。 没防备的双脚离地,沈执川吓了一吓,下意识环住了谢星言。 抱着他快步走到沙发前,谢星言坐下,也把沈执川按在了自己腿上不肯放,侧脸贴上他的心口,感受他一下一下的心跳,低语:“有你在,真好。” 办公室在走廊尽头,对着走廊的窗也开在最靠近墙面的那边,关上门后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打扰到,但到底担心被人看到,沈执川还是推了推他:“你收敛一点。” 谢星言却把他抱得更紧了些,柔软的头发蹭得他侧颈发痒:“不想。” 沈执川也没有坚持。 能给谢星言安慰,是当下最重要的。 “辞职……” 谢星言低低说出的两个字让沈执川不自禁的有些紧张起来。见谢星言说出来却又缄口,他缓声问:“你和你爸,谈好了吗?” “没有。”谢星言说,“反正我不辞职。” “可是……”沈执川看着他脸上的淤青,“总得有个结果。” “我知道。我现在除了硬扛之外没有其他办法。”谢星言满是无奈,“如果我有HelioNova的股权,我爸要我辞职的时候我就能硬气的说这是我的事业,我不能放弃。可是你……” 沈执川迟疑一瞬,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 谢星言看了他很久,长叹声气:“还有,相亲。” 感觉到沈执川的身子因为“相亲”两个字僵了些,谢星言立刻用力圈住了沈执川的腰:“放心,我不会答应。” “我一直知道会有这天。”他苦笑。“我之前觉得顺从我爸的意愿让他满意没什么问题,反正联姻是利益交换,对我而言也是一种资源助力。” “可是我现在有你。”看着沈执川,谢星言目光坚执:“我昨晚想了好几次要不要离开家。我不要那些所谓的资源、助力,我只要你。大不了他把我再赶出家门。只要他没把我打死,我就要和你在一起。” 揉了揉谢星言的脸,沈执川说:“别说这种话。情绪化解决不了问题。” “情绪化不能解决,股权能,但是……我知道,你只愿意给唐风明。” 他深深凝视沈执川,眼中是分明的刺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我……” “别说了。”谢星言打断沈执川,深深凝视着他,轻声,“我舍不得勉强你。你不想动股权就不动。我再想办法。” 察觉到话题又绕到了股权上,谢星言自己苦笑了一下,止住了话语。 “不说这个了。”他握住沈执川的手,一点一点十指交扣,“今晚我陪你去X''s。” 李翊成今晚有其他的应酬,沈执川不得不去应酬另一家潜在的材料供应商。 但思虑着谢星言刚和谢远江起冲突,问题都还没有得到解决,如果谢星言再去触犯谢远江的规矩恐怕不是明智之举。 沈执川劝他:“你有门禁的。” “不管。大不了他再拿镇纸砸我一次。”谢星言脸色悻悻,强势得不容说服,“会所有你‘喜欢’的‘纯情男孩’,要我不去,不可能。” 晚上八点半,谢星言把车开进了X‘s的大门。 经过不算短的引道,绕过喷泉,他稳稳地把车停在了大堂前。 李翊成的助理已经早两天就预定好了包厢,确定了大致的到达时间,车停下后会所的服务生一如往常的迎上来开车门,接钥匙停车,而另一位负责引路的服务生也从另一侧快步过来,笑着唤了声“沈总,好久不见”。 可不是小贺么。 谢星言毫不掩饰因此而来的不悦,沈执川不动声色看他一眼:“走吧。” 虽然因此而收敛了面上的不悦,但谢星言矜傲的底色消去不了一点,不需要很敏锐就能察觉。 小贺向沈执川轻声笑道:“沈总,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我备了人参茶,补气的,你工作辛苦……” 谢星言嗤笑出声,小贺一怔,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的咽下去了。 而谢星言挑眉看着沈执川,唇边一抹冷笑:“沈总,这是会所,还是鸭店?” “你……”小贺本能地向谢星言瞪眼,但和谢星言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小贺就下意识地收回目光,但到底明白谢星言的话是在贬低自己,很快向沈执川投过去求助的目光。 看着还颇有点楚楚可怜。 这模样让谢星言眸子里的冷光更锋利了。 “不麻烦你了,你忙吧。”沈执川向小贺示意可以先行离开。 谢星言的面色这才稍微缓和些。 沈执川抬手握住谢星言手腕,手指使力捏了捏,轻声说:“有点风度。” 是安抚,也是亲近。 谢星言闷声冷哼:“你总帮着别人。” 在沈执川说话之前,他的手机响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他对沈执川说了声“你先进去,我接电话”,在沈执川往前走了两步之后却又快步跟了过去,拉住沈执川:“不准指定他。” 表情倔强,让沈执川觉得有点可爱。 大概,幼儿园的小朋友也会这么抢玩具。 看他应了好,谢星言才放开手快步走向比较安静的走廊深处。 包厢在三楼,沈执川按下电梯,视线自然的落在走廊尽头的谢星言的侧脸上。 走廊两侧的辅助照明灯蔓延出昏黄的光晕,谢星言侧着光,神色凝重,在那光晕之中成了一个看着很是寂寞的影。 沈执川忽然很想快步走过去拥抱他。 电梯响起到达的轻快叮咚提示声,身后有人也走了过来要上电梯,沈执川收回目光,进了电梯。 远远看着沈执川走进电梯,谢星言抬手按住了自己紧锁的眉心。 电话按在耳边,是林枫泽落寞的诉苦:“明谦哥又叫我别老找他。” 每次林枫泽提起谢明谦都让谢星言都烦不胜烦。他直说:“我爸不接受这种取向,谢明谦那种人不可能为了谁惹怒我爸丢了继承权。更何况谢明谦不喜欢男人。” “我知道,可是我……”林枫泽委屈的声音变成了气恼,“你怎么不安慰我还气我。” 谢星言没答话。 “要是你是明谦哥就好了。如果你是明谦哥,就不会让我别烦你。”林枫泽低落絮絮,“言哥,如果你是明谦哥,你会不会喜欢我?” 谢星言和谢明谦各走一边,谁都当对方透明,林枫泽总不可能期待他去劝谢明谦吧。 沉默了几秒,谢星言说:“我不会是谢明谦。” “我朋友要我找点事情做分散注意力,旅游也行。你觉得呢?” “是个好建议。” “那我想想。你在哪呢?” “工作。” “你呢?在哪。” “在同学家。”林枫泽说,“我哥出国了,我刚打电话给明谦哥问他能不能来接我,他就让我别老找他。” 看了看时间,谢星言说:“超过十二点你还没回家的话,我去接你。” 林枫泽的声音轻快了不少:“那我把地址发给你哦。” “好。我……” 谢星言答着,目光不经意扫向电梯方向,忽然停住了话语。 那个小贺端着个茶盘,上面放着盏造型古朴的茶盅,正进电梯往楼上去。 虽然X’s的氛围很是清净,但三楼的装修风格更古朴清雅,比起富丽堂皇的一楼更显安静。洗手间也不是常规的装修样式,而是用工笔画屏风做出空间分隔,走在其中有点蜿蜒迤逦的意思。 走出工笔画的屏风空间后,是用酸枝高柜做遮蔽的洗手区。沈执川绕过高柜,走到洗手台边,却无意间听到了小贺的声音。 小贺应该是在洗手间外的走廊上打着电话,漏进来的话语让沈执川听出来,小贺在被房东催促房租,恳求能不能缓几天的声音满是为难,也很无力。 沈执川并不想窥见别人的**。他把洗手池的水开大了些,让水声遮住了小贺说话的声音。 本以为小贺打完电话就会离开,但过了一会,外面小贺的声音变大了些,还是透了进来:“我上个月的业绩为什么不能全算?” 回答的人声音比小贺更大:“上个月是小高带着你做业绩,一人一半才公平。不能只想占便宜吧。” 小贺忍不住:“我知道……小高是你表弟。” “你什么意思?我监守自盗吗?” “经理,我不是非要计较……”小贺哽咽起来,“只是我弟弟每个月要透析,这个月的房租我还欠着,我的业绩你不能……” “谁的日子好过啊?都胡搅蛮缠我还怎么排班?要不你去找陈总伸冤啊。”那人的声音又大了好些,“你挑事,不想做了?” 小贺小声说了句什么,那人扔下句“随便你”,快步走了。 四周安静下来。 又等了等,还是没听到什么声音,沈执川用湿巾擦了擦手,打算离开。 但一回身,却正正和走进来的小贺对上了视线。 小贺的眼睛泛着红,见到沈执川,一愣之后忙抬手去擦眼睛,结果弄得自己的表情更尴尬了。 默然拿起洗手池上干净的湿巾递给小贺,沈执川没说话,转身离开,回到包厢。 供应商还没到,谢星言已经从一楼上来了,此刻坐在沙发上,表情很是沉郁,即使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像往常一样偷着空腻过来。 知道谢星言因为和谢远江的矛盾情绪不佳,沈执川也没有去打扰。沉思一会,他按下了呼叫服务生的按键。 负责包厢服务的服务生很快来了,沈执川向他开口:“麻烦你请小贺来。” 谢星言闻声抬头,诧异看他一眼。 沈执川也不好多和谢星言解释,只给了谢星言一个“别在意”的眼神。 几分钟后,小贺敲门,进来了包厢里。 “你帮我开两瓶酒。”沈执川直接开口点了贵价的牌子。 哪个服务生开的酒,服务费和酒的提成会算给哪个服务生。小贺吓了一跳,很快明白过来沈执川是在帮他,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沈总,我……谢谢。” 沈执川温和笑笑:“去开酒。” 但谢星言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不准开。” 这几天谢星言的情绪一直都很起伏,虽然明白是因为谢家的事情,但还是太肆意太自我了。 沈执川动了动手腕,示意谢星言放开:“痛。” 谢星言讪讪地松手,但很明显已经非常不爽了。 沈执川抬手按在他肩膀上,看着他的眼睛,很认真:“你先安静。” 视线交缠,谢星言皱了皱眉,但到底还是暂时听了话。 “酒开了,”沈执川交代小贺,“不用送过来,存在李翊成李总名下。” 小贺记下,转身向包厢门走去,沈执川却又叫住了他:“给我你的电话号码。” 小贺仿佛没听明白,“啊?”了声,目光迷惘。 谢星言比小贺更先开口:“你干什么?” 没答谢星言,沈执川再问小贺:“电话号码。” 小贺不明就里的报出了一串号码。 在自己手机上输入小贺说的号码,拨出,响铃两声后,沈执川挂断,又向小贺温和说道:“如果实在有事情解决不了,可以找我。” 谢星言坐在沙发上,抬起脚,猛地一踹。 他面前沉重的红木茶几都被踹开了几分,台面上的酒水激荡,杯子与杯子之间碰撞出了声响。 小贺和另一位服务生吓得一激灵,本能后退两步,身子都微微缩起来。 沈执川没被谢星言的不悦影响。他侧身,在包厢缺乏主照明的辅助光线里一错不错地看着谢星言,表情还是他一贯的温和淡然,目光却有重量,直直落在谢星言满是寒光的眸子里。半晌,他低声开口:“有没有受伤?” 谢星言眸光闪了闪,冷意里多了点柔和。 目光移向谢星言刚踢到茶几的右腿,他叹声气,再次问:“疼吗?” 谢星言垂下眼,虽然表情依然气闷,不肯答话,但态度明显软了些许。 沈执川向小贺和那位服务生道:“你们去忙吧。” 两人离开房间,沈执川再次向谢星言开口:“我知道你这几天心情不好,但是也不能不讲道理。” “你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我不能生气?”谢星言狠着声向沈执川,“你故意气我是不是。” 沈执川解释:“小贺遇到了点麻烦,他弟弟需要透析,我帮帮他只是举手之劳,你没必要计较这些。” “你对别人都心软,就对我讲原则。”谢星言忿忿,“帮别人透析是举手之劳,我要股权就是绝不可能,他重要还是我重要?” “这不是一回事。” “是,确实不是一回事。”谢星言声音轻颤,看向沈执川,“我应该问,到底是我重要,还是唐风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谢星言每次吃醋就会绕不开唐风明。沈执川很无奈:“你又要这样吗?” 他的声音很低,透着疲倦。 这让谢星言的眸光闪避一瞬,但马上又不示弱地看他:“那个服务生万一是演戏呢?谁还不会编故事。” “我不在意。”沈执川垂了垂眸子,继而抬眼,直视谢星言的眼睛,“我在意的是,在你心里,我是对感情不负责任、不值得你信任的人吗?” 虽然还在气头上,但谢星言也察觉到自己的态度、说出的话,对沈执川而言是一种明确的指责和质问。 他立刻意识到沈执川也在生气,只是沈执川比他克制,不想让事情的走向不可收拾。 但他没法立刻转化情绪,只能用力又踢了一脚红木茶几,释放掉一些心里塞满的怒气:“我不能紧张你?” “我知道你在意我,但是过度的话对我们都不好。”不想让争执变得尖锐,沈执川带了些哄人的语气。 谢星言不忿:“那个服务生是在故意缠着你,你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 “可见他段位高,会缠人。” “也可能是你占有欲太强了。”沈执川有些苦涩,“你肆意,也自我。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信任,只会越来越……” “我没有你这么理性。”谢星言提高声音打断沈执川,“尤其是对感情。” 但他面上随即露出了因为粗暴地打断沈执川而有的后悔之色。沉默半晌,他深吸了口气,猛地站起身来:“我出去透透气。” 直到约见面的材料方的人来,谢星言才回到包厢里。 虽然眼底还有阴霾,但明面上的礼貌和应酬谢星言滴水不漏,他长得好,表达能力强,举手投足自带的矜贵气场给人恰到好处的值得信赖的笃定感,双方很快就聊出了可能的合作方向,约定好相互间的下一步考察。 一直聊到将近十二点,才宾主尽欢地散场。 公司项目一直赶进度,沈执川每天的睡眠都不太够,今晚又喝了不少酒,把合作方一直送到电梯里,他才放松精神。 醉意也带着晕眩感涌来,让他几乎稳不住重心。 在包厢外候着以随时服务他们包厢的服务生察言观色,立刻快步走过来,想要扶住沈执川。 谢星言踏前一步,揽住沈执川的腰,把人带进自己怀里,避开了服务生的搀扶。 然后从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在旁边不知道要不要帮忙的服务生:“如果沈总醉了,我不在,就直接打给我。” 走廊的光线有种不甚分明的迷离感觉,沈执川直了直腰,想自己稳住重心,但谢星言的手指加力按住了他:“醉了就乖一点。” “这不算醉。” 谢星言的手指温热,抚摸着后背,引导出酥麻痒意。 “我现在心情不好,你再惹我,我不保证……” 手指的力度和热度让沈执川想起了谢星言用力握住自己腰的某种时候,他缓声,低语:“知道了。” 离开会所,把车开进公寓停车场,谢星言熄了火,没有马上下车,侧头看着闭上眼靠着椅背呼吸均匀的沈执川好一会,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俯身过去,在沈执川的额头亲了亲,唇边亲了亲,直起身又看了很久,才下车,绕到副驾驶座。 解开沈执川的安全带,轻轻抚着他的脸,谢星言柔声唤醒他:“到家了。” “嗯。”沈执川微微睁开眼,看了看,又闭上眼,抬手圈住了谢星言的脖子。“晕,没力气。” 这种暗示,是不到理智涣散时就很理性的沈执川独特的示弱。 谢星言唇边立时泛过笑意,一手环过沈执川的肩,一把把他抱了起来。 进了卧室,把沈执川放在床上,谢星言问他:“要我帮你洗澡吗?” 似嗔非嗔的瞥他一眼,沈执川抬手盖住额头,用手掌边缘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轻声说:“回去吧。” 谢星言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犹豫,但还是答:“我走了。” “嗯。”沈执川没什么力气,靠在床头微微眯着眼,“如果你爸让你不愉快,给我打电话,我陪你说话。” 谢星言很轻地应了声“好”,慢慢走向了卧室门口。 但走到卧室门口,他抬手握住门槛,停了几秒,猛地回了身。 快步走回床前,他俯身,用力吻住了沈执川。 理智底线断开,肌肤相贴,亲吻在因为酒意和情动而浅浅泛红的皮肤上游走,点燃热意,把呼吸融在一起。沈执川一声声“阿言”被谢星言弄得支离破碎,吞入唇齿。 结束后沈执川几乎立刻就昏睡过去,谢星言把他抱到浴室洗过澡换上睡衣再抱回床上时,除了抬手软绵绵地圈住谢星言的腰躺到谢星言怀里之外,他什么都没反应。 即使谢星言的手机反复响铃了三五次。 手机铃声再响起时,谢星言松开抱着沈执川的手,坐起了身。 沈执川放在他腰上的手滑了下来。 从散落在床边的衣服里找出在西装口袋里的手机,谢星言没解锁,径直按下了静音键。 然后回到床上,把沈执川环进怀里紧紧抱住,沉沉睡去。 早晨在谢星言的怀里醒来,在他们已经交往了大半年的现在,对沈执川而言也算得上新鲜的甜蜜。 他贴着的心口有温热的沉稳心跳,头顶是谢星言均匀的、湿润的呼吸,环住他腰和背的手的温度,都是也许别的爱侣之间很日常但他直到现在快三十岁都未曾体验过几次的感受。 是他渴望的,伴侣和家。 谢星言动了动,似乎也醒来了。 下一瞬,沈执川的脸被谢星言抬了起来,细密的吻落在唇角,合着谢星言呢喃的低语:“真想每天都能这样。” 沈执川也很想。 但他不想给谢星言压力,于是捏了捏谢星言的脸,笑说:“慢慢来。” 又翻身坐起:“起床吧,要迟到了。” 他走进浴室,谢星言慢慢直起身来,没有马上起床,而是靠在床头看着浴室的门,眼底透出失落和些许复杂。 沈执川从浴室出来,谢星言已经做好了早餐。 看着餐桌上摆盘漂亮的三明治和咖啡,沈执川又一次想起不久前自己在谢星言怀里醒来时的感受,和为了不让谢星言有压力而不曾显露的关于爱侣和家的念头。 谢星言把他按在餐椅上,在他唇边亲了亲,说了声“你先吃,我去洗漱”,进了浴室。 喝了口咖啡,沈执川拿出手机,发现自己被同学拉进了一个校友群。 他不爱在这些群组里发言,也没有经常去看的时间和精力,第一个反应是习惯性地点开设置,把这个群消息设置为免打扰。 再退出来时,发现有了一个好友申请。 来自于群成员,头像是一个男生的背影,验证消息简简单单:【唐风明】 虽然有些意外,但程景行说过唐风明打算要他的联系方式,也快要回国,通过群找到他也正常。 犹豫了一下,他没有马上通过验证,决定待会去办公室问问李翊成,唐风明是不是也联系过他,是否确认回国来谈股权的处置。 谢星言回到餐桌前,凑过来亲他,亲着亲着手自然地滑进了睡衣的下摆,在他腰窝上摩挲,呼吸逐渐重了起来。 被亲得腰有些发软,沈执川推了推谢星言:“没时间了。” 谢星言说着“好”,但却还是像亲不够一样的勾住沈执川的舌深吻,手按住沈执川的腰不肯放。 火很快被点燃,滚烫烧断沈执川最后一丝理智。 这是沈执川第一次上午十点才到公司。 他的腰还酸着,被谢星言扶着下车,走到停车场的电梯外时忍不住在谢星言手臂上抓了一下,低声抱怨:“色令智昏。” 谢星言不觉得痛,反而笑得肆意:“又撩我。” 电梯响起到达的声音,沈执川松开了扶着谢星言的手。 看着沈执川站直身子但微微皱眉的表情,谢星言忍不住轻轻笑了,在沈执川嗔看过来时靠近他耳边私语:“好可爱。” 沈执川扭开头,也轻轻笑了。 出了电梯,谢星言去往项目组,沈执川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电脑,拿出手机。 他这才发现唐风明又在刚才那个校友群里@他,发了一句【好久不见】 没想好要不要回复,唐风明再次发了个验证申请过来。 再置之不理就不礼貌了。沈执川手指轻动,点击了通过验证。 没半分钟,他就收到了唐风明发过来的语言电话邀请。 没时间想太多,沈执川接了电话。 “联系方式不给,群里也不理,验证也迟迟不通过,这么讨厌我吗?” 好些年了,唐风明的声音还是那样,低沉但明朗,稳重得让人安心。 熟悉的声音隔着时光,通过电话听筒,落到了沈执川的耳中。 但他没有半点心动的波澜,心里只有谢星言为了唐风明生气时的样子。 霸道又决然,不讲道理得理直气壮。 却又那么鲜明生动。 是太过于在意的、深爱着的证明。 是只有谢星言能给的,独一无二的炽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没有回答唐风明的意味似乎有些暧昧的问题,沈执川淡声:“好久不见。” 得体又不凸显私人关系的回答让唐风明自然的转了话题:“我听说你们的原材料被专利卡着,有些被动?” “是。”沈执川答,“确实有些棘手。” “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教授,他的课题组在做这方面的研究,我感觉和你们的需求有重合,但具体是否可行我没把握。”唐风明说,“有时间的话,和阿李一起,我们见个面,确认一下?” 唐风明的态度算得上大方,完全没有因为沈执川再三拒绝联系而有尴尬,是老同学的熟悉和对项目的关切。 这态度让沈执川也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拘泥,如果再期期艾艾的,反而显得真有些什么似的。 于是他回答唐风明:“好,你和阿李定时间就是了,我都OK。” 挂了电话,李翊成把和周教授合作的专利开发项目的进展汇总发了过来。 这项目原本有一个三人小团队去推进和对接,但不久前都被国外的公司挖走了,虽然签了竞业限制条款,涉及跨国司法管辖也是鞭长莫及。为此沈执川和李翊成很是头疼了一阵,没想到让谢星言接手先过渡,谢星言竟然一个人把三人小组的工作做得极其稳妥,甚至各项进度都比预期快很多。 李翊成甚是欣慰,还来向沈执川邀功说还好自己力劝才让谢星言进来公司。 表面不置可否,私底下他还是夸赞了谢星言。 一向骄傲的谢星言倒是并没有显得多得意,只说他不过是为了让沈执川不那么辛苦而已。 至于之后因此而索取的“报酬”……不太适合在工作如此紧张忙碌的时候一再想起。 报告里谢星言把项目进展到现在的阶段而衍生出的需要解决落实的问题都巨细靡遗地标注好重要度和难点,罗列得清清楚楚,开会时的进度也因此而能毫无阻滞地快速推进。 原本预计四个小时的会议,两个小时便清晰明了地结束,李翊成连连夸谢星言靠谱。 会议结束后,李翊成和沈执川商量:“我中午约了人吃饭,下午财务部的会等我回来再开。” 沈执川没意见,而谢星言合上电脑,也低声向他说:“我去办点事,两点半前回来。” 沈执川点点头,他又用只有沈执川能听到的声音叮嘱:“今天你体力消耗不小,要好好吃午饭。” 想到早上的激烈过程,专注工作而暂时忘记的下半身的不适又跳了出来。 谢星言勾唇一笑,又低语:“给你带咖啡回来。” 李翊成也准备去赴约,拿着手机和要见面的人发着消息联系,同时也不闲着地向沈执川说:“阿唐打算和你旧情复燃呢,你准备好没有?” 李翊成姿态闲适,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即使已经要走到办公室门的谢星言都清楚听见了。 沈执川下意识地向谢星言看去,果然,谢星言已经停下离开办公室的脚步,回身向他看过来。 脸色愠怒,目光里透着警告和委屈。 这李翊成,爱看玩笑的习惯怎么就不改改啊……沈执川在心里深叹一口气。 但好在谢星言也明白李翊成在场,他的态度不能像往常只有他们两个人私下时候一样可以当即计较,因此虽然面上明显有着犹豫,但看了看手机显示的时间,他终究再次向沈执川这边非常不悦地看了一眼,之后快步离开了。 沈执川舒了口气,转而瞥了李翊成一眼:“你在胡说什么。” “阿唐早上给我打了电话诶。”李翊成吹了声口哨,“反正我感觉他就是挺在意你的,问了我挺多你现在的事情,特别还问你是不是单身。这不是很明显嘛。你要是想重续前缘,这是个机会。” “老同学多年不见问问近况,你非要扭曲什么。”沈执川在pad上标注下午会议自己要关注的内容,“他说有专利的解决办法。” “他也和我说了这个。”李翊成把手机放进口袋,“这还得见面谈才行。他什么时候回国你知道吧。” “不知道。” “怎么这么生疏。”李翊成说,“他下周回国。是我和他约时间,还是你亲自约?” 沈执川没有抬头:“你约。” “这是真不打算和他有太多联系的意思?”李翊成问,“真没感觉了?” “你正常点。”沈执川说。 “我是关心你。”李翊成分辩,“我以为你这些年专心事业拒绝桃花,多少是有点阿唐的关系,股权给他留着你也没意见啊。” “该是他的,这是道义。”沈执川看了看时间,“你怎么还不走?” “人来公司楼下接我,还有十分钟才到。”李翊成问,“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我给你留意留意。优质男人我还是认识大把的。” 沈执川没理他。 “我觉得你喜欢安静的,乖一点,不作天作地影响你搞事业。像那个,X''s会所那个清清秀秀看着总有点害羞的……”李翊成眯起眼想了想,“小贺,是叫小贺吧?” “走吧你,别让人等。”沈执川拿起pad站起身,“我回办公室了。” 李翊成提起小贺倒是让沈执川想起昨晚小贺的困境。 虽然开了两瓶酒,但应该也解不了燃眉之急,想到小贺忧心忡忡带着哭腔说的弟弟要透析,沈执川找出了通话记录里小贺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了,小贺有些惊喜又有些惊讶的叫了声“沈总”。 “你弟弟怎么样了?”沈执川问,“如果医疗费有困难,我先借给你。” “谢谢沈总。不过不用了,我辞职了,拿到了没发的工资。” 小贺的回答让沈执川立刻想到了自己听到的经理和小贺的对话:“是有人欺负你?” “不是……”小贺有些期期艾艾,“沈总,我……我……” 他犹豫了好一会,才似乎下定了决心:“沈总,我觉得有点愧对你。” 沈执川不解:“为什么?” 小贺沉默了好一会:“沈总,我说件事,你别生气。” 沈执川温和答道:“你说。” 小贺还是再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沈总,我辞职,是因为你。” 和小贺通完话,沈执川仰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眼窝,又出了会神。 办公室的电子钟指向中午十二点半。 这段时间天气极好,温度适宜,窗户敞开着,阳光探进来,带着透过树荫被沾染的碎影。 沈执川看了会在窗沿晃动的光影,终于还是叹了声气,拿起了手机。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谢星言接起。 “什么事?” 谢星言的语气公事公办,很冷淡。任谁也听不出他是在和自己的爱人说话。 沈执川想,他大概是不方便自在说话的境地里,于是也长话短说;“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等我回公司……” “言哥!”电话那边响起一个轻快的声音,截断了谢星言的话语,“我要再加一个青柠派。” 应该是谢星言按下了静音,那边没了声响。过了十几秒,谢星言的声音才再次清晰地传到沈执川这边:“朋友的弟弟有事情找我帮忙,我在附近西餐厅吃饭,很快就回公司。” 无意干涉谢星言的私人交际,沈执川只说:“你回公司之后来我办公室。” 他没有再说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感觉沈执川的态度并不轻松,谢星言挂了电话,从刚才匆忙走到的餐厅窗边走回餐桌,看着手机,陷入了安静的沉思。 直到林枫泽戳他手臂:“怎么了?昨天是你爽约没来接我,这餐可是向我赔罪的,你别冷着脸啊。” “好。” 谢星言答着,笑了笑。 但沈执川明显严肃的话语在他脑子里绕着,这笑容多少显得有些勉强。 连一向对别人情绪不算敏感的林枫泽都感觉到了,侧头问他:“你的样子好像是在担心什么。你爸爸又找你麻烦啦?” 摇了摇头,谢星言说:“担心你超量吃甜品,吃完又怕胖。” “别诅咒我啊。”林枫泽立刻皱眉,“我还打算去练肌肉了呢。” “吃吧。”谢星言淡淡笑笑,“我会帮你找个好教练。” 林枫泽舀了勺蛋糕,很是满意:“一言为定。” 谢星言喝了口点的咖啡。 淡淡苦涩之后泛起的回味很甜。 这回甘很自然地让他想起了沈执川办公室窗边布置的黑色沙发。 沈执川平时闲下来不爱刷手机,而是很爱看书,那沙发一旁放着一个大书柜,沈执川常常拿着书坐在那沙发上安静看书。 他第一次被李翊成带着见到沈执川,沈执川就坐在那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本老旧的线装书,微微仰头向走近的他们看过来。 他抬手,扶了扶戴着的黑框眼镜,向谢星言浅淡一笑。 明明见过太多人,也被太多人示好过,但穿着端正西装戴着毫无特色的黑框眼镜的沈执川,却让谢星言心里狠狠一动。 后来沈执川坐在沙发上看书时,谢星言常常坐在旁边安静的陪着他。 那沙发很宽大,触感很好,在这样气候适宜的午后,即使不看书,而是两个人靠在沙发上看阳光,聊聊天,也应该很惬意。 或者,明天就这么过中午吧。 第12章 第 12 章 回到公司,谢星言径直去了沈执川的办公室。 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沈执川从电脑前抬眼,和谢星言对上了视线。 谢星言仔细凝视他的表情,小声问:“你不开心?” 慢慢取下眼镜,沈执川似乎在思虑怎么开口,没有马上说话。 “谁惹你生气了?”谢星言皱眉,“不是我吧。” 沈执川沉郁地看着谢星言,依然没有说话。 “到底怎么了?”谢星言摸不着眉目,有些不安起来。 见沈执川依然没回应,他缓了声,也更靠近,俯下身看着沈执川的眼睛:“如果是我犯错了,你教我,我改,别生我的气。” 尾音轻悄,像撒娇。 一米八七的男人顶着极其优越的脸贴过来弯着唇撒娇,沈执川也不得不承认,是有些诱人的。 但…… 往后靠了靠,隔开自己和谢星言之间的距离,沈执川正色:“你逼小贺辞职,过分了。” 听到小贺的名字,谢星言反而放松了。他直起身,语气无谓:“过分什么。” 沈执川向轻描淡写说着这话的谢星言正色:“你砸钱逼他辞职,还不过分?” “他也没把钱扔回我脸上。”谢星言答得理直气壮,“他缺钱,我付钱,买他别故意在你面前晃,是伤天了还是害理了?他还来和你卖惨?可真懂缠人。” “小贺没找我。”沈执川加重语气,“你不能无视人的尊严。 谢星言和再次弯下身,比沈执川高一头的身高覆盖住光线,把沈执川笼在他的影中:“钱他收得很痛快。各取所需,公平买卖。” “公平买卖?”沈执川冷声,“我在你心里等于十万块?” “那你呢?”谢星言更逼近,呼吸炽热落在沈执川侧脸,“我在你心里,不配四分之一股权?” 沈执川抬手把谢星言推后,站起身:“小贺把钱转给我,让我替他退给你。” 谢星言眉眼阴郁:“你帮他了??” “没有。他很倔强,自己解决了。” “如果他没有解决呢?如果他不倔强,你就帮他了?你总对别人心软,怎么就不对我心软?”谢星言抬手,按住沈执川的心口,“明明给我四分之一股权就能解决我所有问题,你从来不肯。我才是你老公,你就不能只看着我只心疼我只帮我?” 走廊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沈执川心里一惊,用力推开了谢星言。 来的是李翊成。他没注意到谢星言和沈执川尚未完全平复的情绪,径直开口道:“阿唐行程改了,明天上午就回国。” 又问沈执川:“他说想在你家借宿几天……” 李翊成话么说完,谢星言已经冷笑一声,不发一言地转身就走了。 “弟弟怎么了?”李翊成诧异,“这么大气性。他爸又给他找什么麻烦了?” 沈执川简直头疼。他没答李翊成的话,快步走向办公室外,想拦住谢星言。 但谢星言已经进了电梯,门很快关上,一时间是拦不住了。 李翊成跟着出了办公室,探头往沈执川看着的电梯方向看:“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要在我家借宿?”沈执川很是无语,“你家地方小?” “你都跟我明确过不会和他重修旧好我当然帮你,所以阿唐跟我这么一说我就替你拒绝了啊。”李翊成忙替自己辩解,“我盛情邀请他莅临寒舍盘桓数日或者给他开个洲际酒店的包房呢,这不是很得体吗,是你……不对,是弟弟没让我把话说完,合着就成我的错了?” 沈执川没接话,李翊成继续说:“我明天去机场接他,后天和我们他聊股权OK吧?他也得倒时差。” “你安排吧。”沈执川深深吁出一口气,只觉得心累。 他回到办公室,拿起手机,给谢星言打去了电话。 连打三个,都被谢星言直接挂断了。 唐风明回国的第二天,沈执川和他见了面。 七年没见,唐风明还是英气勃勃,但和程景行、和李翊成、和沈执川自己一样,都沉稳了好些,眉眼间已经不再有大学时的青涩与锐意。 见面、寒暄,像每一个久不见面的老朋友,氛围礼貌但自然,没有什么尴尬与暧昧。 唐风明介绍的国外专利很有前景,但落实到量产的可能性和周教授合作的项目的进度比起来还有着不小的时间差,李翊成觉得可以先接触,更深入了解再决定是否纳入储备方案。 而提起公司的股权,唐风明表示他拿不下给他保留的16%的份额,最多只需要8%,但是否真的入股,他还要再考虑一段时间。 谈完送唐风明回了酒店,已经是晚上九点。 “你要不要休假几天。”李翊成把车开向沈执川公寓的方向,“我看你这两天老恍神。人总是要放松的。” 沈执川没察觉自己有恍神的时候。但他知道自己恍神一定是因为谢星言。 不欢而散的那天下午,直到两天后的现在,谢星言都没在公司出现,也没和他联系过。 周教授那边的合作工作谢星言并没有落下,公司其他人也能和他正常联络,但他就是不接沈执川电话,也不回沈执川消息。 本来就因为小贺的事情在闹不愉快,再加上李翊成带着唐风明回国、甚至要借宿来掺和,以谢星言的性格,不知道要几天才能缓过来。 回到家,沈执川打开客厅的灯,在灯光亮起的瞬息光亮里又想起了谢星言负气进电梯的背影,只觉心脏碾过一阵细密刺痛。 他在沙发上坐下,不自知地叹了声气,皱着眉沉思了很久。 然后拿出手机,给谢星言又发了两条消息: 【回我个消息,至少报个平安】 【股权,我会想办法】 手机在一秒钟后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心猛地一跳,沈执川快速看向手机屏幕,瞬间刚热起来的心又陷入了暗淡。 不是谢星言。而是李翊成。 他接通视频:“什么事?” “怎么这么落寞?”李翊成诧异,“怎么了?” 李翊成虽然直性子,但偶尔也有忽如其来的细腻时候,沈执川把这归结于两个人相处太久,对情绪的变动都已经熟悉到不需要去思考就能感知了。 没有接李翊成的话,沈执川放松了身子,靠在靠背上:“哪个项目的问题?” 话题导向工作,李翊成迅速忘了私人的问题,一一和沈执川确认他在开车回家的路上想到的要进一步确认的工作问题。 要结束视频时,李翊成又问道:“弟弟明天来不来公司?” “不知道。”沈执川略微一怔,抬手揉了揉眉心。 “他身份特殊,不按照公司工作时间上下班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大家看着总有些影响。何况后天要去大学和周教授的项目组开进度确认会,明天他不确定公司这边的内容也不行。” 李翊成说着,也意识到是自己一再说服沈执川让谢星言进公司的,虽然絮叨着,还是用“不必太在意”的语气说:“我问问谢睿恒知不知道弟弟的情况好了。快十点了,你今天早点休息,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挂了视频,沈执川退出和李翊成的对话界面。 谢星言依然没有回复只字片语。 刚才李翊成说去问谢星言情况时,他差点跟出一句“问过了告诉我”。 这种悬而不决的等待实在难受。 快三十了才体会爱情的纠葛,不知道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无意识地他打开了相册。 相册里大部分都是产品和工作相关的照片,只有几张是谢星言拉着他拍的合影。 说是“合影”,其实不过是靠着的肩牵着的手的局部而已。 谢星言的手指修长,指节线条锋利分明,用力时青筋凸显,是明确的掌控与**显露,很强势,但要命地诱人。 接吻时握住后颈的这双手,在情动时按住腰间的力度和热度,都鲜明立体。 一旦消失,袭来的寂寞扰动的心间空落,也那么难以忽视,无从避开。 站起身,关上客厅的灯,沈执川却没有回卧室。 他躺在沙发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 天气预报挂了大幅度降温预警,入夜后果然温度陡降,风也很大,树叶被吹得哗啦作响。 谢星言坐在园林式的小区长椅上,一错不错地看着自己眼前那栋高楼11层沈执川的家。 灯一盏没亮,显然沈执川还没回家。 电话响起来,谢星言瞄了眼屏幕,接通。 电话里高瀚宇那边的声音简直嘈杂,大概又是在谁组的局里打发时间。 “我在酒吧。”高瀚宇没有黎永嘉那么爱绕着圈扯东扯西,“看到林枫泽了,你是不是也在这里?” 谢星言皱了皱眉,问:“他和谁一起?” “同学过生日,七八个男生,三四个女生。”高瀚宇说,“你不在这里啊。那你什么时候来接他?” 11层走廊上亮起了感应灯。 几十秒后,感应灯渐次熄灭,片刻之后,沈执川的客厅里亮起了灯。 谢星言舒了口气,向后靠去,让脊背靠上了椅子硬质的靠背:“他没和我说,应该他哥会去接。我有要紧事,不来了。” 又叮嘱高瀚宇:“小枫他哥没来前你看着他点。遇到什么麻烦,你顺手帮他一下。” 第13章 第 13 章 对于谢星言的要求,周瀚宇毫不犹豫地回了句“别找我”。 还高了些声:“我没义务照顾他。要不是因为看到他的时候想到你大概也在,我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谢星言有些感叹:“你和阿黎好像都不喜欢小枫。” “我不喜欢一切懂装不懂的人。尤其是对我为数不多的朋友。连嘉嘉那种傻白甜都能看出你对林枫泽的好不一样。”周瀚宇说话一向直接,“我不信林枫泽他真就天真单纯到看不出来。何况他比谁不清楚你和谢明谦的纠葛,天天惦着谢明谦但有事没事都找你也是够了。” 他停了停,放慢了语速:“你到底怎么想的?优柔寡断不是你的性格。真喜欢就直说。反正你爸也没打算给你继承权,这柜出就出了,好歹能做自己。” “他小时候照顾我,我现在照顾他,没什么不对。谢氏我肯定要拿到。”谢星言言辞坚决,“否则一辈子不甘心。” 风再次打着旋吹来,把周瀚宇的声音烘托得有些遥远:“对不对的,也轮不到我说。但是你爸那边,你真有把握?” “当然。”谢星言答得直接,是笃定的骄傲自信。 “感觉不是什么正经弄法。”周瀚宇说,“展开说说。” “有效就是好办法。” “你到底在搞什么?这半年神神秘秘的,嘉嘉约你也十次有八次不来,电话也爱接不接的,还什么十二点前不要找你。你别是被你爸搞得厌世了吧?别啊。”周瀚宇语气满是调侃,但其中的关切谢星言还是听得出来的,“咱们已经比很多人都过得舒服了,别矫情。谢氏不归你就不归你,你要是想过过总裁的瘾,哥们几个弄个公司也不是不行。” 通话中响起收到讯息的提示音,谢星言说了声“行了,有需要和你说,挂了”。 屏幕上弹出来的信息通知来自沈执川。他轻动手指,点上屏幕。 被点中的横幅很快跳转到微信界面里沈执川的对话页面。 这两天沈执川发过来而他都没回复的好几条消息之下,出现了两条新的信息: 【回我个消息,至少报个平安】 【股权我会想办法】 想了一会,谢星言依然没回消息。 他站起身,步履轻快地,向那栋楼走去。 * 在沙发上躺着,沈执川觉得很困倦,却完全睡不着。 他拿起手机按亮屏幕看了看,又有些烦闷地锁屏,把手机放在沙发边的小几上。 手机和小几的玻璃面碰撞,发出小小声响,同时,门也忽然被敲响了。 轻轻三下,停顿两秒,再轻轻三下。 沈执川腾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玄关打开了门。 风带着寒意猛地扑进来,沾染到皮肤,好冷。 但下一瞬,强势的怀抱便把所有寒意都驱散了。 谢星言的手紧抱着不肯放开,冰冷的唇瓣在沈执川脸上贴紧,呢喃低语:“对不起。” “你……” 沈执川微微仰头,刚说了一个字,便被强硬的吻捕捉了。 争执后的空白,等待的难捱让这个吻比平时更激烈,也更意味深长。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沈执川推了推谢星言的心口。 退开了唇,谢星言也不肯放手,就环抱着沈执川一步一步地走进玄关。 门关上的瞬间,他又把沈执川压在墙上吻了过来。 像是怎么都亲不够。 沈执川也忍不住不再克制自己的动情。他挽住谢星言的脖子,呼吸间都是谢星言的气息,舍不得推开。 但谢星言的手拉开他的衬衫,探入内里时,他还是恢复了一些理智,按住谢星言的手:“我们先谈谈。” “好。”谢星言应着,又吻了他一下,才松开了手。 但换上拖鞋,进了客厅,谢星言还是从身后环抱住沈执川,把他拉到沙发旁固定在自己怀里,又去咬他的耳垂。 躲了又躲但怎么也躲不开,沈执川索性任由谢星言动作,自己开口问道:“你去哪了。” “对不起。”谢星言贴着他侧颈道歉,“我心情不好,去喝酒了。醉了两天,差点没去医院,好难受。” 沈执川身子一僵,紧张回头:“哪能这么糟蹋身体。” “见不到你最难受。”在沈执川唇上亲了亲,谢星言轻笑,“我听你的话,以后不会了。” 谢星言笑起来真的太好看,沈执川没了脾气,只轻叹了声气:“不管怎么说,总能回我个信息吧。” “想回的。”把脸埋在沈执川肩上,谢星言低语,“但是怕你还在生气,怕说错话让你更生气。我好想你。实在忍不住了就跑来了。不生气了好不好?” 谢星言的呼吸潮湿地落在侧颈,头发在耳边拂动,蹭啊蹭的,像只迷路很久终于回到家的大狗。 沈执川彻底没了脾气:“我没生气。你也别老自己找气生。” “我紧张。”谢星言的唇在后颈摩挲着,带出奇异的痒,“太多人惦记你了。其实……我有一点害怕。怕你觉得我不沉稳,怕我的脾气你不喜欢,怕我什么都没有你觉得我不过是个什么都没有的……” 轻轻把手覆盖在谢星言环住自己腰的手上,沈执川轻笑:“这么患得患失,你平时可不这样。” “对你和对其他的人其他的事情怎么可能一样。”谢星言的手指动了动,和沈执川十指交扣,“李翊成要给你物色对象,那个服务生老往你身边凑,还有唐风明……隔着这么多年好几千公里还放不下你,我……” 松开谢星言的手,拍拍他手臂示意他松开自己,也示意他不要再说这些,沈执川站起身来,给谢星言倒了杯温水。 “唐风明回国我,我也是和你同时听李翊成说的。至于借宿,是李翊成没把话说清楚。我和唐风明不会有什么不应该的交往。”他没在谢星言身边坐下,而是站在谢星言面前,温柔地抚着谢星言的发,“能不能多相信我一点。” “我信你。不然我也不会跑来找你。”谢星言环住他的腰,把头靠在他小腹,“可是我也很喜欢你认真和我解释的样子。显得我对你很重要。” “以后不要一生气就消失。”轻轻抚摸谢星言的后颈,沈执川一字一句,“谢星言,你对我很重要。” 谢星言抬起头,眼睛晶晶亮亮的,漂亮极了。他用下巴紧紧顶着沈执川的小腹,满是期待:“叫我老公,再说一次。” 沈执川眨了眨眼,没说话。 谢星言不肯放弃,把他抱得更紧,言辞也更期待:“我想听你说。宝贝,再说一次。” 虽然张了张嘴,但沈执川还是没说话。 以他的性格,实在有些难以突破惯有的语言模式。 但谢星言几乎像是在等待一个永恒的承诺的期待模样实在让他心软。 于是他俯身,低头,在谢星言侧脸留下一个吻:“我爱你。” 声音非常轻。 但足以被相贴如此之近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沈执川立刻感觉,谢星言的环抱又更紧了一些。 片刻之后,谢星言松了手。 在沈执川还没适应腰上力度的变化时,他站起身,一把把沈执川抱了起来。 早上八点半坐在餐桌前时,沈执川想,“小别胜新婚”,也许也适用于情侣争执后的和好。 昨晚谢星言像吃了什么催发本能的药一般不知餍足,直到他连连求饶才意犹未尽地放过了他。 他喜欢和谢星言在一起时忘记所有禁锢全然释放自我,但基于今天是工作日,而且还有重要会议,他不禁感叹谢星言到底年轻,脸上一点倦色都没有,不像自己,刚才洗漱时明显在镜中能看到淡淡的黑眼圈。 “哪有。”谢星言抬起他的下巴,仔细打量了一会,凑过来在他唇角偷了个吻,“我老婆最好看。” 沈执川不好意思的拍开谢星言的手:“别闹。” 笑着坐回去,谢星言喝了口咖啡,不经意地问:“对了,你昨天说,股权没问题了?” 原本沈执川和李翊成协定的是给唐风明保留16%的股权,由两人各自的股权里释放。 现在唐风明表示不仅需要那么对股权,也就是等于还有股权的空间可以操作。 和大学的项目组合作推进的专利项目的资金缺口已经日渐显现,他们原本就要开始考虑融资,谢星言注资并不是坏事。 但让沈执川为难的是自己和谢星言的关系。不和李翊成明言,对李翊成并不公平。 可是如果和李翊成说了,谁也不能担保谢睿恒会不会知道。 “你想和他说就说,我没问题。”谢星言虽然有些因为关系曝光可能会被谢远江发现的隐忧,但对沈执川的顾虑只表现出支持和担当,“反正也不能瞒一辈子。” 既然是一辈子,沈执川也不想给谢星言添麻烦。他不在乎谢星言有没有谢氏的继承权,但真怕谢远江脾气上来没轻没重的下手伤了谢星言。想了想,他说:“我找个合适的时机和阿李说,放心,我会让他保证不让你堂哥知道。否则我就……嗯……就……” 想来想去,沈执川也想不出有什么能对李翊成有实际性威胁的条件。 最后只能没什么底气地说:“我就和他绝交。” 谢星言笑了,抬手越过桌面点住沈执川的唇峰,目光炽热:“你好可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虽然有点甜蜜,但也会因为这样而不好意思。沈执川换了话题:“你今晚有空吗?” “约会?”谢星言笑,“随时有空。” “正经事。”沈执川说,“今晚的说明会,你和我一起去。” 谢星言一愣,眼睛又亮了几分。 晚上的说明会事关行业内某项关键技术革新。发起人是周教授的老师,在行业内极其有分量,能够拿到邀请函的都是被他认可的企业和专业人士,参与这场盛会,一来是实力和发展前景的绝对肯定,二来可以认识不少关键人脉,因此想要挤进来的人不要太多。 谢远江布局新能源产业,谢星言有了这些人脉,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谢星言自然明白其中的分量。 他凝视着沈执川,良久,轻轻说了声:“谢谢。” 虽然两天没到公司,但谢星言该做的工作一点也没耽误,上午主持完和大学合作的项目推进会议,下午又去了大学落实。 直到晚上七点他才赶回公司。 沈执川在办公室看着最新的行业趋势报告,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时,嘴里还正好咬着当做晚餐的三明治。 快步走到沈执川面前,谢星言握住他的手腕,把三明治送到自己唇边吃了一口,皱眉:“不好吃。你虐待我老婆。” “你呢?吃了吗?” 之前他忙里偷闲想给谢星言发个消息,但是一来怕打扰谢星言的专注和进度,二来也觉得会不会有点黏人了。 但谢星言不认同:“你想我就说想我,担心我就告诉我要怎么做,在我这里你可以不用理性,不用考虑合不合适应不应该,你只要考虑是不是想要。” 抬手给谢星言擦去唇角沾染的面包屑,沈执川轻笑:“好。” 谢星言拿起桌面的咖啡,递过去喂了沈执川一口:“先凑合吃点,明天我订个烛光餐厅我们去约会。” 又说:“我们早点出发。下午在大学看材料,西装弄脏了。待会经过CBD我去买套新的。” 沈执川摇了摇头,起身,从办公室特制的衣柜里拿出了套着高端定制店的logo防尘袋的衣服,递给谢星言:“换这套去说明会吧。” 谢星言很惊喜:“给我的?” “本来想在你主导的大学项目取得阶段性成果时当礼物的。”沈执川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了眸子,“你也不缺这些,但是……” 虽然知道谢星言绝不会缺奢侈品和高级定做西装,但看着他满是喜悦地说“我很喜欢”,还是让沈执川感觉到满足。 “你没去量身,衣服不会完全合适。今晚先凑合着吧。之后再去细改。” 量身定做并不表示每一寸衣服都恰好贴合身体才最好。顶级的定制店会根据客人的身形做出调整,所以“量体”非常重要。 但谢星言的身材本就优越,头身比和肩宽都没有什么需要调整规避的地方,并没有精细测量的衣服穿上身也妥帖得毫无瑕疵。 沈执川今天穿的藏蓝色西装有质感极好的精细暗纹,虽然乍眼看上去和谢星言身上的深灰色西装并不相似,但同样材质和暗纹巧妙呼应,说是情侣装也不牵强。 给谢星言理好衬衫衣领,快速漂亮的系好领带,然后端详一会,沈执川满意笑道:“真帅。” 谢星言没让给自己系好领带的沈执川退开,而是圈住沈执川的腰,把他拉到和自己紧贴的距离,贴着唇,呢喃私语:“我们这样,像不像结婚。” 他的表情异常认真,眼里的情绪更是凝重:“宝贝,我想和你结婚。” 沈执川的心确确实实地停跳了一拍,呼吸也为之一窒,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回应。 他们这样的取向,虽然现在社会宽容了许多,但他一直也只觉得,只要两个人认定彼此,并不特别需要注册、签字的形式感。 可是此刻被谢星言凝视着,就有了种陌生的期待,不容抗拒的、汹涌地占据了意识。 如果是和谢星言…… 谢星言似乎已经沉醉其中,眼里全然是晶亮的憧憬:“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你呢?”沈执川反问。 “只要是和你,什么样的婚礼我都可以。最重要是你喜欢。” 沈执川心里的念头闪了一瞬,便立刻被谢星言根本不能坦白取向的理智按住了。 他轻声:“只要我们在一起,形式不重要,有没有人知道也不重要。” 谢星言也意识到了沈执川在顾虑什么,眼神黯然了好些:“是我让你受委屈了。” “没有。”沈执川说,“婚礼和注册只是形式,公开不公开也只是形式。你不要给自己压力。” “可是我想要。我想公开,想让所有人知道你是我的,不准招惹你。我要一个盛大的,和你的婚礼。我想要,你给不给我?” 仰头吻上谢星言因为慎重而紧绷的唇线,沈执川轻笑:“好。” “我一定会搞定我爸。到那个时候,你不准拒绝我。”谢星言说得慎重,眼里浓厚的温柔被坚毅取代,“股权8%不够,我最少要20%。” 沈执川一怔:“为什么?” “20%的股权才能触发重大同业竞争。”谢星言说。 沈执川立刻明白了。 谢远江大概率会成立新公司来进军新能源行业,谢星言说过这块谢远江打算交给他去运作,所以才会一再要他尽快回谢氏。 如果谢星言持Heliovate20%的股权,理论上是不能在同类公司再持股的。 但…… “同业竞争需要退出一方。”沈执川沉吟,“你爸应该会让你退出Heliovate。” “Heliovate的转换技术现在是独一份。不然我爸也不会考虑收购Heliovate。我持股,谢氏和Heliovate能够完全合作,比成立新公司从头开始的性价比高太多。”谢星言的手在沈执川的腰窝按了按,“你的股权,能不能再释放一部分给我?” 内容像是在谈判,但双方却紧紧贴在一起。这场景让沈执川有些轻微的不真实感。 谢星言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入股公司,他和谢星言会是更紧密的共同体,而如果谢星言能够凭借股权真的解决掉他们父子之间的问题,也未尝不是锦上添花。 只是唐风明还没最终决定,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 谢星言把他更往自己怀里按了按:“好不好?” “确定了唐风明的股权份额我们再谈这个。”沈执川看了看时间,“该走了。” 谢星言眸中眼波流转,想说什么,但最终松开了怀抱,快速地偷了吻,才笑道:“走吧。” Heliovate的路径规划和发展一直被业内关注,三不五时就有同行、投资人和机构想要注资入股或者合作。一进说明会的场内,沈执川就自然地成了焦点,来和他碰杯寒暄的人络绎不绝。 谢星言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虽然并没有阻止他和人碰杯,但不想他喝酒的态度昭然若揭。 “冷着脸吓唬谁呢。”沈执川有些好笑,他看了看四周,很多行业里值得结交的人都在,于是向谢星言示意,“你自己去转转。” 有些不情不愿的谢星言也清楚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靠近沈执川耳边低声但慎重地说了句“你乖一点,酒少喝,少对人笑”,才端起酒杯自行去寒暄。 沈执川从来不喜欢这种觥筹交错、话题礼貌但空洞场合,但今天谢星言在,无聊的感觉被减淡,他的视线总下意识向自行去寒暄的谢星言而去。 每次看过去,他都发现谢星言也在看向他。 隔着热闹人群的视线撞上,那种有牵挂、也被回应的安心稳妥,都让沈执川心中的甜意更饱满几分。 但饶是如此,应酬了半小时后,沈执川也还是感觉到了疲倦。 谢星言正和城北大学的某位教授说得深入,沈执川和他遥遥对视一眼,向他举了举手里的气泡水杯。 然后向会场里供客人休息的沙发区走去。 刚坐下,忽然有人从身后蒙住了他的眼睛。 视线被遮蔽,沈执川不由得一惊。 “川哥!”蒙住他眼睛的人很快兴奋嚷着,“猜猜我是谁!” 沈执川放松了紧张,笑着开口:“总是这么孩子气。” “这么容易就猜出来了吗!”身后的人语带遗憾的松开了手。 沈执川站起身来,转向来人:“什么时候来的。” “刚……” “怎么了?” 谢星言的声音侧边传过来,打断了沈执川和人的对话。 他快步走近,把沈执川拉到自己身侧,明显带着警惕和介意地看着那刚才蒙住沈执川眼睛的人。 是个漂亮又神采奕奕的年轻男人,眼尾的线条微微向上扬起,成就了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笑着看人的样子很是轻快,笑容更是很甜。 谢星言的警惕惹得那年轻男人眯了眯眼,有些好奇的刻意打量他一会,眨了眨眼,笑得更欢。 靠近沈执川,他压低了声音:“川哥,他好像非常紧张你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年轻男人的声音很轻,又整个人都靠在沈执川的肩上贴着沈执川耳边,谢星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看到沈执川有些宠溺地笑笑,抬手揉了揉那人的头发。 很亲近,但不显得过分亲昵,这让谢星言心里放松了些,但他看向沈执川的眼里还是带着能够感知的酸意。 笑着移动半步,肩膀和谢星言靠在一起,沈执川介绍:“林羽,从前的邻居,我看着长大的小朋友。他家公司在稀有材料领域很有实力。” 林羽瘪了瘪嘴:“什么看着我长大啊。我二十四了!川哥你才大我几岁,不准说我小朋友。” 沈执川大大方方的介绍和解释消解了谢星言的酸意。他赞同:“二十四和二十九确实没差多少,怎么就是小朋友了。” 又低头,在沈执川耳边低声轻笑道:“我不是别的小朋友,我是你老公。” 听到沈执川几不可闻地说了声“嗯”,谢星言心情大好的向林羽点了点头,自我介绍道:“谢星言。” “你好帅,是男模吗?”他仔细看着谢星言,想了想,“我是不是见过你?” 谢星言摇头:“没有印象。” 林羽皱眉又想了想,但是不得要领,也就甩甩头没有再纠结,只是眼睛亮亮地又问:“那你是川哥的男朋友吗?” 沉默了一瞬,谢星言眼神闪烁着避开了林羽的视线。 沈执川笑着解围:“是我助理。” “哇,可惜。”林羽眨了眨眼,“你们看起来好配。” 沈执川轻轻笑了笑,看看周围,转开话题:“你一个人来的?你哥呢?” “我哥陪我爸去欧洲开会,所以我就被抓壮丁派来了。”林羽答着,像是被提醒了而想到什么,“川哥,我求你个事呗。” 亮闪闪的大眼睛和自然的表情笑意使得他即使撒着娇也不显得矫揉造作。 但语气和动作确实相对亲近,沈执川不由得下意识看了眼谢星言。 谢星言唇边含着笑,无声说:“小朋友,我让他。” 这让沈执川也轻笑了笑,转向林羽:“你说。” “我男朋友。”林羽拿出手机,给沈执川看手机屏保上的照片。 沈执川看了看:“挺帅。” “我听我哥和我爸聊起Heliovate现在已经进入发展期了,近期要扩展布局,正在招人是不是?”林羽殷切地看着沈执川,“能不能让他加入?” 一直以来这样的要求不少,沈执川点点头:“你把他的简历发给我,我让人事安排会面。” “那个……”林羽眨了眨眼,期期艾艾,“川哥,他吧……他的简历可能不是太合你们前沿高科技行业的需求。不过可以这样!你让他挂个名有个职衔,工资我来出!” 他一把拉住沈执川的手臂:“我知道这个要求特别奇怪。” “倒也不是。”沈执川说,“之前有人也这么和我提过。” 李翊成当时和他说让谢星言来公司的时候也是这么说——“弟弟不用真做你助理,他也不用工资的,你就当给我个人情,让弟弟挂个你助理的名,让我不被谢睿恒烦就行”。 谢星言自然明白沈执川的意思,也笑了。 “那就表示我的想法没问题!”林羽晃着沈执川手臂,“川哥,你答应我吧。” “你得告诉我,”沈执川说,“为什么。” “他玩音乐的。你知道,这样在我爸我哥眼里就是不务正业,所以一直都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林羽皱着脸,委屈得很,“我可是初恋。初恋被棒打鸳鸯很惨的,会是一生的伤痛和遗憾。就是八十岁回忆起来,心也是会痛的!” “所以你就打算这样解决?”沈执川不甚认可,“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这不是解决问题,反而会造成更大的问题。” “我就是想顺着我爸我哥,找个他们能接受的平衡,用空间争取时间。他特别好,真的。”林羽异常笃定,眼睛都亮了好些,“只要有能够让我爸我哥了解他的契机和时间,他们一定会同意我们的。” 沈执川还是没答应:“你觉得这样好吗?” “爱情不就是这样嘛。”林羽很是认真,“不能只对方为自己付出,而自己只接受对方付出吧。至于值不值得,别人没有发言权,都是从心。” “你读的材料工程,怎么毕业了反而像个哲学家了。” 林羽笑:“哲学家我不敢当。但我觉得我大小是个合格的恋爱家。” “应该是可以拿奖的那种。”沈执川话语轻松,但还是没点头,“不过,我不能帮着你去欺骗你爸和你哥。” “川哥……” 林羽还想再争取,谢星言止住了他:“他不会答应的。” “可是……” 谢星言话说得温和,但意思很明确:“别为难他。” 林羽抿了抿唇,犹豫一下,点了点头:“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又拉住沈执川认真说:“但是川哥,你不准和我哥说这件事!” “他不问,我就不提,好不好?” 沈执川的回答让林羽又恢复了活泼。他笑说:“我哥和我说过,川哥答应过的事情从不反悔。” 又说:“川哥你好久没去我家吃饭了。我哥念叨好些次了,过几天去呗。” “最近公司事情有点多。”沈执川回答,“忙过了就去打扰你们。” “好,说定了哦,”林羽向旁处看看,立刻摆出苦脸,“有个叔叔来了,我得去请安。” 他低声:“这个叔叔是个海王,不喜欢他。唉,人在江湖,强颜欢笑,坑蒙拐骗,我脏了川哥。” 拍拍他肩膀,沈执川正色:“别调皮。去吧。” 林羽走开了。沈执川向谢星言轻笑:“这孩子,还是和小时候一个样子,单纯直接,也难怪他家一直担心他,放不开手。” “是。一看就是家人爱护看重的宝贝疙瘩。” 谢星言回应的话语里有些寥落的意思。 察觉到谢星言的心情,沈执川轻轻拍了拍谢星言的手背:“不是每个人都家庭和睦的。但这也不耽误我们给自己更好的生活。” 说话间他手机震动起来。 “英国那边的合作公司。”他向谢星言亮了亮手机屏幕,“我去休息室接。” 接通电话,沈执川快步走进会场设置的休息室。 休息室里没人。他反手打算掩上休息室的门,手却被从他身后跟来的谢星言握住了。 慢慢的十指交扣,谢星言牵着沈执川走到休息室的沙发前,轻轻把他按在沙发上坐好,自己也在沈执川身边坐下。他的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虚虚地揽住沈执川的肩膀,侧头笑看着沈执川认真和电话那边的合作商讨论遇到的问题。 这个电话讲了几乎半小时,终于挂断,沈执川长长地吁了口气:“好累。” 谢星言虚虚拢住他的左手用了力,把沈执川拉进自己怀里,心疼低语:“这些年你一定很累。以后我也是股东,这种事情都交给我,你好好休息。” 说着,他像是想起自己跟过来是为了什么,右手握住沈执川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亲:“林羽是‘小朋友’,他哥哥呢?你们好像很熟?” “别这么爱吃醋。”沈执川说,“他哥……” “谢星言?!” 一个讶异到声调极高的声音响起,沈执川和谢星言齐齐一惊,循声看去。 原本关上的门口站着个身形提拔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目光炯炯,直直看着谢星言,满脸的莫名其妙。 沈执川立时反应过来,和谢星言现在这样紧靠在一起、手还被谢星言贴在唇边的姿态,怎么都算不上清白。 瞒不住了。 但谢星言在看清楚来人之后倒是瞬间放松了,他不但没有马上松开沈执川,反而又亲了亲沈执川的手背,才施施然道:“你这么大声干什么。” 又向沈执川说道:“周瀚宇,算是我的好朋友吧。” 挣开谢星言的环抱,沈执川站起身来,平复了一下被人目睹自己和谢星言的亲密而混乱的心跳,向周瀚宇笑了笑:“你好。我是沈执川。” 虽然没有谢星言那么高,但沈执川也有一八零,比例一样很优越,质感极好的合身西装把他的气质衬得精彩,既稳重又耀眼,五官精致的脸上的笑容并没有虚伪敷衍的痕迹,周瀚宇看看他,又看看谢星言,虽然眸子里还是盘桓着愕然和惊讶,但很快也向沈执川回了个得体的微笑:“沈先生你好,我是周瀚宇。” “什么沈先生。叫嫂子。” 谢星言的话让沈执川回身瞪了他一眼:“什么嫂子。别乱说话。” “怎么乱说话了。你不是我爱人?”谢星言抬手又环住沈执川的肩膀,笑着对周瀚宇挑挑眉。 周瀚宇眼中浮过了几分复杂的碎光,越过沈执川,锁定在谢星言脸上。 片刻之后,他笑着向沈执川点点头:“嫂子好。” 谢星言轻笑出声,沈执川抬起手,手肘在谢星言小腹轻轻一击,无奈:“都是你。” “我的朋友也该认识你了。”谢星言说,“我们都……” “哎川哥,你在这呢!”周瀚宇身后忽然响起林羽的声音,“找你好久。” “找我?”沈执川问,“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林羽越过周瀚宇,走近过来,定睛又看了谢星言几秒,“我真的见过你。” “我们在林枫泽生日会见过。虽然我待五分钟就走了,但是你这么帅,见过很难忘记的。”他向谢星言笑说,“你是林枫泽的男朋友呀。” 第16章 第 16 章 林羽的话让休息室里的三个人都怔住了。 沈执川第一时间本能地看向谢星言,谢星言却避开了他的视线,径直看向周瀚宇。 他感觉谢星言似乎是慌了一瞬,又觉得也许是自己的错觉,毕竟谢星言脸上的神色变化只是一闪,几不可查。 安静持续了几秒,被周瀚宇打破了。 他语态轻松,笑容自然:“他怎么会是小枫的男朋友。说我是小枫的男朋友都比说他靠谱。” 谢星言没马上说话,但在林羽看不见的身后,他轻轻握住了沈执川的手。 “啊?我误会了?”林羽忙不迭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主要是你当时对林枫泽太好了,我以为……” “小枫和我是邻居。”谢星言在沈执川身后用冰冷的手指把两人的手握得更紧,“小时候他和他爸妈很照顾我。他被宠着长大的,有事情总习惯找我帮忙。” 看似在和林羽说话,但沈执川明显地感觉到谢星言是在向自己解释。 他在谢星言手心点了点,示意谢星言不要太紧张。 “可不是。”林羽看不出他们之间的隐秘暗示,自顾自地说,“你们总说我娇气,林枫泽比我娇气多了好吗。川哥你真该见见林枫泽,这样以后你就不会老说我像小孩子。” 周瀚宇看了看林羽,皱眉想了想:“我们是不是也见过?上次我去城南酒吧接林枫……我去接小枫的时候好像看过你。” “应该是吧。”林羽对周瀚宇没什么印象,“我和林枫泽偶尔会碰到一起,我们是远亲,一表三千里那种。” “那应该没错。”周瀚宇意态轻松地和林羽聊起来,“小枫没驾照,他哥不在他出去玩遇到点什么事情或者喝了酒要人接送的时候总是找阿言,还有我们。” “对,还有黎永嘉。”谢星言向沈执川说,“下次介绍你认识。” 需要保密的原则下,沈执川没想过去探究谢星言的交友关系。但谢星言愿意让他了解,他自然也不必矫情拒绝。点头应了声好,他不动声色地示意谢星言放开在背后握着的手,同时向林羽笑道:“别都待在这里了。我们出去吧。” 林羽点头,谢星言却没顺着沈执川的话往外走:“我和阿瀚说点事。” 直到确认沈执川和林羽已经走出很远,周瀚宇才沉下脸:“你搞什么?要不是我替你去接过林枫泽几次,我刚才都不知道怎么圆话。” “还好是你。”谢星言在沙发上坐下,“要是阿黎,这个场面没法看。” “你这位‘老婆’好像是Heliovate的联合创始人。”周瀚宇关上门,回身看谢星言,“你是来真的,还是……” 谢星言没答,只拿起沈执川带进来后留下的气泡水,喝了一口。 “人气质很好,又好看,看着对你也很好。”周瀚宇在沙发上坐下,“虽然比我们年纪大点,但是你如果真定下,我觉得他特别适合你。” “也就大不到五岁。”谢星言说,“不准说他年纪大。” “就护上了?也好。我看他比不管哪方面都比林枫泽好一百倍。”周瀚宇毫不委婉地直言,“有老婆了就守点男德,以后别管林枫泽了。” 停了停,他又说:“你不会真打Heliovate的主意,才和他在一起吧?” “他挺好的。”谢星言转过头,看着那只剩下一半的气泡水,“也许……” 休息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然后礼貌推开。 是两位来谈事情的陌生人。见到谢星言和周瀚宇,他们礼节性地笑笑算是打过招呼,走到了休息室的另一角沙发上坐了下来。 不再适合聊些不那么公开的话题,谢星言站起身:“走吧。” 和周瀚宇并肩走出休息室,谢星言一眼看到沈执川在和一个看着儒雅绅士的男人相谈甚欢。 他突兀地停下了步子。 只要看久一点,就能发现那男人一点也没打算掩饰对沈执川的好感,而沈执川看着男人,眉眼温润,耐心倾听。 谢星言心里自然地涌起一阵烦躁,手指不自知地紧握起来。 虽然不明就里,但周瀚宇也自然地跟着谢星言一起停了步子,此刻顺着谢星言的视线看过去,他不解地用肩膀撞了撞谢星言:“站在这里干什么?” 谢星言黑着脸,冷着声:“和他说话那个男人,我认识,我爸也认识。” 除了沈执川,知道他取向的只有黎永嘉和周瀚宇。连林枫泽都一直以为他是直男,老用“直男思维就是这样的啦”来打趣他。 但平日归平日,此刻如果他去到沈执川那边,取向相同的人有很大概率会有微妙的感应,想要装作若无其事,没那么容易。 明白谢星言不能冒取向曝光的险,周瀚宇低声安慰他:“我看你家沈总是挺正经的人,倒是你的占有欲从来就很超过,放松点,他不会跑的。” 谢星言闷声答:“我知道。” 沈执川是个充满魅力的男人。但他知道沈执川的性格和人品。 可是。 每每提起唐风明时他的不满有借题发挥的用意,但心里因为沈执川的过去被人占据而有的烦躁他自己也压不住。 所有暗含心思的人对沈执川的接近都让他心生烦闷。 比如此刻。 可是他只能站在原地,以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看着别的男人抬手抚向沈执川的肩。 被男人忽然抬手的动作吓了一跳,沈执川下意识后退半步,避开了接触。 “你衣服上有彩纸屑。”男人并不因为沈执川的避开而有什么情绪波动,把手收了回来比了比自己衣服上相对的位置,“这里。” 这人是公司合作很久的一个姓孙的供应商,以前一直是李翊成应酬,沈执川只见过他一次。没想到刚一打照面那人就认出了自己,又滔滔不绝地和自己说起之后合作的规划。 保持着礼貌地应酬,沈执川却也察觉出对方在言辞和动作中明显展露出的示好的意图。 这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一向都是不动声色地敷衍过去,之后属于公司层面必须交往的状况便交由李翊成去处理对接,他直接隐身。若是个人层面,他会直接说自己有人了,谢绝好意。 但谁也知道这么些年他身边从来都是空的。 也许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他一直在痴心等着唐风明回来的传言越演越烈。 从前他并不在乎这些事情,只觉清者自清,但现在他不想再有任何猜测去影响他和谢星言之间的关系。 抬手轻轻拂掉衣上的彩纸屑,道过谢,在对方问待会是否一起去喝一杯时,他礼貌一笑:“我男朋友会来接我,就不耽误孙总的时间了。” 对方一怔,倒是也落落大方,笑着道声“遗憾”,又和沈执川碰了碰杯,转身离开了。 沈执川侧身,才发现谢星言和周瀚宇两个人正站在五米开外。 周瀚宇唇边有些淡淡笑意,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晃着酒杯,时而看看谢星言,时而看看他。 而谢星言看着自己这方,脸色阴沉,视线锋利,又还竟然有点委屈含在里头。 沈执川慢慢向谢星言走过去,两人交缠的视线间距离收短再收短,直到停在了一个旁人看起来堪堪正常的范围内。 两人似乎都想说话,却又只看着彼此的眼睛,都没有开口。 说明会已经接近尾声,会场里的人少了很多,但他们这样的凝视还是有些过于直白。周瀚宇咳嗽两下,低声提醒:“我知道情难自禁的道理,但是两位现在的状态,有点过于旁若无人了。” 他又拍了拍因为他的提醒而终于收敛胶着于沈执川的视线的谢星言:“我走了。” 没去看周瀚宇,谢星言先于沈执川开了口:“我没来,你们还要聊多久。” 沈执川笑了一下,抬手,食指隔空虚虚点向谢星言的心口:“又在吃莫名其妙的醋。” “要不是怕你生气,我早就过去把你和他隔开了。”谢星言语带抱怨,“聊什么呢,你笑那么好看。” “聊我男朋友要来接我回家。”沈执川笑了一下,“我男朋友在哪呢?” 谢星言那双看人时总是有些冷淡的眼睛,因为沈执川从不对他之外的人展现的活泼而瞬间炙热起来。 他的声音都哑了些:“我们回家。” 沈执川点点头,笑说:“好。” 一路上,谢星言几乎是压着限速在开车。 到家的时间因此而压缩了好些。 一进门,谢星言就把沈执川抱了起来,快步走进卧室后把他按在床上,深深凝视着他,过了好一会儿,低声说了句“该拿你怎么办?” 沈执川没有听清谢星言的话,他微微仰起上半身,靠近谢星言:“什么?” 谢星言依然凝视着沈执川,没有回答,在两秒后深深地吻住了沈执川。 虽然感觉谢星言今天似乎有些粗暴,但恋人间的情动本就无法抑制,越深情越止不住的肆意,只想把自己和爱人更亲密无间更紧地糅合在一起。 沈执川几乎失去意识时,谢星言忽然停了下来,用手指拨开了散乱挡住沈执川眼睛的碎发,深深凝视,谢星言一字一句:“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离开我。” “嗯?”沈执川看着谢星言,微微张着嘴,眼底失焦的模样别是一种勾人,“好。” “你说。”谢星言的手指抚过沈执川喉结,态度极其强硬,“不管怎么样,都不离开我。” “不管……怎么样?” 谢星言哑着声:“不准离开我。” 沈执川仰起头,唇贴上谢星言的唇,摩挲着低语:“我不会离开你。” “乖。”谢星言再次压住沈执川深吻。 身下平时那么克制的人心跳在他舌尖颤栗着,被情爱染得失掉稳重,眼神迷离失焦地全然向他展开所有渴切,这给了他比生理层面更巨大的满足。 是只可以自己一个人占有的,绝无仅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十一点二十,谢星言的手机煞风景地响起了闹铃提醒。 这是谢星言赶得及在门禁前回家的最后时间。 但谢星言一点也不想回家,在沈执川拍着他的背让他去简单洗洗赶快回家的催促里只是扭着身子往沈执川怀里钻,紧紧环抱住沈执川,像孩子抱紧最喜欢的玩具,生怕被人抢走。 紧得让沈执川心疼。 把谢星言搂在怀里,轻轻抚他的后背,沈执川温声开解:“总要回家的。” “我讨厌那个家。”谢星言埋在沈执川心口,闷声,“你在的地方才是我想要的家。” 沈执川不自知地叹了声气。 热恋中的人没有不想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拥有彼此的。可是他们没法尽兴,更不能任性。 听到沈执川叹气,谢星言坐起身来,从赖在沈执川怀里变成了把沈执川抱进怀里:“对不起,这个时候还让你难受。” 他看了眼时间:“再五分钟。再抱你五分钟我就走。” “不想你走。”沈执川听着谢星言的心跳,忍不住还是把心里想的说出了口。 他本不该说。也告诉自己不要在谢星言因为门禁回家而烦闷时展现出真实的不舍。 但人总赢不了自己的心。他对谢星言的喜欢和依赖已经多到让他不再是那个能用理智控制的自己了。 谢星言深吸了口气,喉结上下动了动,抬头轻轻咬住沈执川的喉结,沉声:“这个时候你撩我,是不是想明天出不了门?” 齿尖印在喉结上,沈执川本能地从后背泛起颤栗的紧张,在潮热暧昧的气息还来不及散去的空气里绷紧了身子。 吻了吻他的喉结,谢星言又亲他侧脸,再轻轻咬住耳垂:“对不起,不能一直陪你。” “只要你不被你爸为难,我没关系。”沈执川安慰谢星言,也安慰着自己。 “等我注资成为你的合伙人,让我爸看到我的能力,我就搬出来。你喜欢什么样的家?” “你呢?” “我都可以,家里有你就够了。”谢星言眸光闪亮,“到时候我伺候你一天一夜来为今天道歉。” “谁会像你这样道歉啊……” 沈执川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楚,这样说着带着嗔意的抱怨,落在谢星言耳中眼中,像是撒娇。 他定定地看着沈执川,表情慢慢地变得凝重,眉目间神色反复,像是有什么想要说,却又怎么都说不出口。 虽然已经没什么气力,但沈执川还是感觉到了谢星言情绪的变化。他微微张开眼,看着一向直接的谢星言张开嘴又闭上、犹豫而为难的样子,觉得骄傲的他这样又无奈又委屈又似乎在气他自己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疼,于是抬手把谢星言拉近自己,亲了亲他的唇角:“股权的事情别着急,好吗?” 谢星言的喉结动了动,把沈执川主动的亲吻变成了深吻。 “你答应的,不会离开我。”他在沈执川唇瓣轻轻一咬。 今晚的谢星言似乎格外感性,反复强调着不准离开。沈执川的心被这样的爱人搅得又酸又软,也只能反复向他确认:“不会。” 恋爱就是这样,即使理智上再清楚地知道不过都是些傻气傻话,承诺的价值只在真心承诺的那一瞬间,但还是会觉出一万分的甜。 即使是底色骄矜冷凛对大部分人都无谓无感的谢星言。或者是总被人视为沉稳理智克制冷静的自己。 吻不停息地落下,从眉心绵延向心口。感觉谢星言的呼吸又有了悸动的频率,沈执川还是捧住了谢星言的脸:“回家吧。” 谢星言看了眼时间,还是不肯松手:“不想走。” 沈执川也一点不想谢星言走。可是想到谢星言曾经被谢远江暴力对待的伤,他还是推了推谢星言:“听话。” 长期刻意的忽视、用暴力和冷暴力随意对待,都明白地展露着谢远江的控制欲。 这样的人,通常没有道理可讲。 沈执川太明白谢星言一直想证明自己,祈求得到谢远江的认同是一种执念。 可这种执念,只有谢星言自己能够控制。或者达成所愿,或者幡然通达,得以释然放弃。 就像他自己,也曾被困在这样的执念里。 父亲再婚后有了沈子超,他便被送去寄宿,一年也见不到父亲几面。初中时父亲带着一家人移民,而他,在父亲的人生规划里,不算在其中。 困于无法改变的亲缘而生的责任,和不想承认然而深藏在心底里对父亲的天然期待,束缚着他无法摆脱。 直到创立Heliovate后父亲频频以孝道来绑架他。 他才意识到,原来放过自己,不过一瞬间。 只是这一瞬间里,是多年压抑委屈、自我否定、怀疑却又想要相信的那个自己,终于看清,终于绝望,终于彻底的死掉。 谢星言何尝不是另一个是沈执川。 所以他比谁都心疼谢星言,也完全理解谢星言。 可是谢远江和谢星言之间的结只有谢星言自己去解。 随着谢星言离开关上门的声响,四周瞬间安静得空洞。 是再明确不过的寂寞。 和对刚刚离开不过几秒的人的想念。 沈执川走进浴室,沉进谢星言替他放好了热水的浴缸。 温热的水包裹全身,像是被谢星言拥抱着的温柔。 他想,他能为谢星言做的,其实确实不难,让谢星言拿到拿到Heliovate的股权,并不是一件违背个人准则的事情。 公司的发展到了这个阶段,股权本来就要释放的。 以谢星言的能力和眼界,就是脱离谢远江不背靠谢氏,单纯和自己一起发展Heliovate,也未必没有一番天地。 也许那个时候,谢星言会发现,向自己证明自己比向旁人更重要。 但亲情和爱情、或者其他,要断念要释然,总有过程,人就是人,不可能像机器一样按下开关就能干脆切换。他能做的是一直陪着谢星言,像自己承诺的一样,不离开。 从浴室回到卧室,他收到了谢星言已经到家的消息。 还有一句很小声的语音消息:“好想你。” 天越来越冷了,沈执川躺在床上想,如果能够相拥而眠,即将到来的冬天也许会变得比较可爱。 他给谢星言回复“我也想你”,在激情过后无法抗拒的困意里沉入了睡眠。 这一觉睡得很好,沈执川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十点多了。 他明明定了早上七点的闹钟,一定是谢星言偷偷关掉了。 反正是周六,多睡会也没有什么影响。只是给自己工作的坏处就是睁开眼就必须处理各种事情,不存在上下班时间。 斜靠在床头,沈执川拿起手机。 谢星言在早上八点发来了好几条消息,排在早安宝贝想你之后的是要去大学和项目组确认一个专利引用能不能有替代方案,上午应该能结束,让沈执川醒了给他打电话,一起吃午餐。 程景行也发过来消息,问今天能不能见个面,他有个投资需要沈执川帮着看看。 虽然回国了,但程景行的能力还是被之前工作的投资公司认可,委托他在国内考察可以切入的项目,因此程景行这些天和沈执川聊过好些项目,但还没有他决定进入实际商谈阶段的。 处理掉项目上紧急需要决定的事情,沈执川先和程景行确认了见面的时间地点,然后拨通了谢星言的电话。 “我这边还要点时间。”谢星言说,“你在家等我,我完事了来接你。想吃什么?” “上次英国回来的程景行。”沈执川说,“他打算入股一家新公司,想我替他评估风险,中午要和他见个面。” “等等。”谢星言说着,和旁边过来和他商量的研究组成员说了几句话,然后向沈执川说,“也好,我这边有突发情况,最多可能要费两三个小时。你先好好吃饭。” 说着他又补充:“你到了发定位给我,我晚点去接你。之后的时间你都归我。” 谢星言这么说了,到了约定的咖啡厅之后,沈执川便婉拒了程景行一起吃晚餐的提议。 程景行要投资的也是新能源的项目,发展方向和沈执川他们专注的能源转化技术不同,但也前景可期。 “虽然是新成立的,但是背靠的资本强劲,必然是要快速发力。”程景行把新公司的资料展开给沈执川看,“我背调过了,各方面都很OK。” 这家公司沈执川也有耳闻。冒出来得很突然,李翊成说**不离十应该是哪家给少爷用来试手的。 “阿李的消息还真没错,但他的想象力还不够大胆。”程景行说,“他们公司和我对接的那位王总被我喝晕了,八卦出了是邹家的三少爷特意成立的公司。” 沈执川笑:“这和阿李的消息不是一样么。” “不一样。”程景行喝了口咖啡,“今天的咖啡不错。” 沈执川是第一次来这家咖啡厅。这家的装修很有格调,卡座与卡座之间的设置保证了虽然是半敞开的空间,但绝不会彼此打扰,很适合聊天,更适合约会。 而且摩卡甜度适中,入口香醇,回味也不发酸,沈执川喝了第一口就觉得下次可以和谢星言来这里。 “人家成立这公司都是为了一个人。”程景行说回了他的投资项目,“连公司名字都是特意取的。星耀,耀就是邹家那位,星,取自谢家那位,谢星言。” 第18章 第 18 章 是谢星言? 沈执川愣住了。 “那位王总说谢星言人帅得很,也有能力有魄力,做起事来狠得很,他家boss就好这口,志在必得了已经。”程景行说,“和谢星言都谈过好几次条件了。” “谢星言,”沈执川的声音有些微微低沉,“他应该不会接受。” “接不接受,看条件够不够诱惑,是不是投其所好。王总说他boss非要不可,不但给大份额的股权,还全权认同谢星言的决议和管理权。反正只要谢星言肯来,什么条件都不在话下。再说了,就算谢星言不喜欢男人,他boss也许得不到人,但能给星耀一个背靠谢氏的精英掌舵人也不错。”程景行啧啧有声,“谁被这么追,会不晕啊?” 谢星言从来没有和沈执川提过星耀这家公司的一星半点。如果不是程景行属意投资,他根本不知道有人在这么阵势浩大地接近谢星言,甚至已经找谢星言谈过好几次条件了。 程景行没察觉沈执川的情绪变化,继续随意轻松的聊着天:“大家都知道谢家那点事儿。谢明谦在,谢星言不是唯一继承人,甚至不被谢远江看成继承人,在谢家很不得志。但是谢远江现在大手笔开始布局新能源,发话谁在谢氏布局的前期能控局,谢氏的新能源全域就交给谁掌控,总之是要做成行业里能有强劲话语权的。谢氏未来的布局都在这一块,拿到手也就等于未来大概率入住谢氏了,所以谢明谦已经收购了好几家有前景的公司,这个月还注资了Novo控股。” Novo控股早前和沈执川他们谈过注资入股,他和李翊成没有接受。听李翊成说前两天Novo控股来说愿意降低条件,股权降低到18%,只要部分经营决定权。 看来确实如谢星言所言,谢氏对Heliovate有着意愿,正在试图曲线掌控。 沈执川理解了谢星言对股权的执着。 8%的确不够他去和谢远江抗衡。 程景行对星耀的投资意愿很高,沈执川也认同从目前的情况看是个优质投资方向。但牵涉到谢星言,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给程景行建议了。 他想,待会也许应该问问谢星言关于星耀的事情。 “执川。” 他忽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是唐风明来了。 “你来早了。”程景行对唐风明说,又问,“喝什么?” “不喝了。”唐风明说,“昨晚被机械系的几个拉去喝酒,难受。” “我们这么久没回国,可不得和老同学老朋友多聚聚。”程景行拍了拍唐风明的肩膀,“阿唐和我情况一样,家里的老房子都卖了,得重新置业。有个楼盘我们两都挺喜欢的,待会我和他一起去看看。” 唐风明笑笑,向沈执川说:“帮我们参谋参谋?” “不了。”沈执川温和拒绝。 “执川有约呢。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发了。”程景行说着看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程景行离开,唐风明看着沈执川,并没有开口说话。 沈执川也没有特意找话题,空间安静了下来。 服务生送来一杯清水,又问唐风明要喝什么。唐风明想了想,还是点了杯咖啡外带。 “宿醉后喝咖啡是酸的,不过还是提提神。”唐风明说,“回国这些天都是连轴转,还真有些累。” 话题被他自然的开启了。沈执川浅淡笑笑:“是你受欢迎。” “你一点也没变,还和我记忆里一样,看到你就觉得心里安稳平和。你就是我的青春时光。”唐风明带着些感慨,“这些年我一个人,越来越发现,没有人像你。” 唐风明的话里似乎有着微妙的暗示。沈执川微微垂了眸子:“这些天让你连轴转的那些老同学老朋友才是你青春的大部分。” 唐风明有些微苦地笑了笑:“从前我和你经常一起在学校后门那条街的小咖啡馆做计划书,没想到我回国这么久,直到现在才有机会和你单独见一面。” 这不是唐风明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只是之前见面李翊成也在,三个人的阵型就像他们以前在咖啡馆讨论Heliovate的可能性一样。 那间小小的咖啡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蓝白格子的桌布上放着的塑料花也很粗糙廉价。但就是在那里,他们有了成立Heliovate的方向和计划。 然后时间一晃过去,现在Heliovate算得上成功,而曾经彼此心有情愫的两个人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现在唐风明回来了,就坐在对面。 沈执川却不觉得有什么留恋与期待。 时间过去,大家都在往前走,这很好。 “那个时候总是阿李买单。”沈执川笑,“现在总用这个敲诈我呢。” 唐风明并没有顺着沈执川的话说下去,声音低沉了好些,带着些磁意:“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挺好的。”沈执川回答,“就是越来越忙了。” 唐风明默然了一瞬,看向沈执川眼睛:“你还是一个人吗?” 沈执川的手机响起来,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程景行。 接通电话,沈执川问:“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 “我出来了。去便利店买包烟。”程景行说,“你让阿唐十分钟后来街对面。” 沈执川说了好,程景行又叮嘱:“星耀的情况你再帮我打听打听,这个投资体量不小,谨慎点好。” 挂了电话,沈执川向唐风明说:“阿程去买烟了,要你十分钟后去街对面找他。” 唐风明要答话,却被人抢了先:“这位就是我们家沈总的大学好友程景行先生吗?你好,我是谢星言。” 没注意到谢星言已经来了,听到他说话,沈执川不禁一怔,继而回头。 谢星言站在他身后,算得上礼貌,但表情很冷。 “我不是。”唐风明在短暂的惊讶后恢复了沉稳,“不过,我也是沈总的大学好友。” 他向谢星言客套地伸出手:“唐风明。” 谢星言的脸色霎时变了。 他没有回应唐风明的礼貌握手,而是转头看着沈执川,眸光很暗,带着明显的不悦。 气氛似乎微妙起来。唐风明拿起桌面上的清水杯,化解了谢星言不搭理他的握手的尴尬。 “阿程去买烟了。”沈执川语带解释,“他们约了去看房子,阿唐……唐先生也是刚到。” 谢星言不情不愿地“嗯”了声算是回应,又挑眼冷冷看向唐风明。 唐风明客套向谢星言笑笑:“执川,这位是?” 犹豫了一下,沈执川答:“是我助理。” 谢星言脸色更坏了。 “哦,助理。”唐风明别有深意地点头,不再看谢星言,而只看沈执川,“明天有时间吃个饭吗?” “不了。”沈执川回答。 服务生把外带的咖啡送了来,唐风明接过,站起身:“那改天再约。” 唐风明离开,沈执川并没有松口气。 但谢星言并没有像他担心的那样因为他和唐风明不知道算不算得上的单独见面而失控,只是在上了车后俯身过来替沈执川扣上安全带时低下头,在沈执川侧颈上咬了一口。 是压抑着情绪的,咬下来的力度即使竭力控制着,也还是因为齿尖的压下而轻微地刺痛着。 沈执川没在意,揉了揉谢星言的发,让他抬起头来,温声解释:“我真不知道他会来。” “嗯。”谢星言直起身,发动了车子,脸色还是不好,“我生我自己的气。” “为什么?” 修长手指转动方向盘,出了停车场,往沈执川公寓开,谢星言闷声:“我只能是你的‘助理’。” 感觉不能公开这件事最近越来越成为谢星言的心病,沈执川也很无奈。 也因此让他想起了程景行提起的在追谢星言的那位。 “星耀……” 他刚开口,谢星言已经明白了,立刻说:“放心,我不会答应。” 红灯亮起,车停在路口,谢星言侧身,把沈执川的手握住放在唇边亲了亲:“我是你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沈执川话语平静,不是责问,只是询问。 “不想让你多想。”红灯倒数开始闪烁,谢星言又亲了亲沈执川的手,才放开去握方向盘。 沈执川轻笑:“你多吸引人我又不是不知道。” “不是这个。”谢星言说,“是股权。我不想提星耀,是不想让你觉得这件事影响到你给不给我股权。” 这正是沈执川心里一直在想的。 平时仰慕谢星言的人从来不少,但谢星言一向冷然以对,从没让他有过不安全感。 而在事业层面,他明白谢星言想要向谢远江证明自我能力的执念有多狠。 比起股权遥遥无期的Heliovate,星耀无疑是更简单更快速的选择。 可是谢星言没有选择捷径,也没有试图用星耀的条件来向他施压。 “傻瓜。”心里满溢着的情绪又酸又暖,沈执川看着谢星言的侧脸,“股权问题不大,我们慢慢处理。” “真的?”谢星言愕然,继而惊喜,侧头看沈执川,“你愿意了?” “好好开车。”沈执川提醒他不要分心,“公司本来就是要接受注资的关键时候,股权给谁不是给。不过你别着急,我和李翊成聊聊再说。” 把车开进停车场,一个漂亮的倒车把车停在停车位,谢星言快速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径直向沈执川压过来。 缠绵深吻间,他呢喃低语:“宝贝,我今晚不回去了。” 第19章 第 19 章 这一夜谢星言格外的凶,以至于第二天沈执川不得不穿了件高领羊绒衫,刻意地遮住脖掉子上深深浅浅的吻痕。 谢星言倒是满眼都是得意,把车开到公司放沈执川下车前还拉着沈执川笑道:“我们公开之后你就不用这么刻意地遮了。” 再是光明正大,敞着纵欲过度的印记满世界招摇也不是沈执川的性格。他嗔笑着摇头:“不要。” 谢星言凑近在沈执川耳边偷了个吻:“昨晚你说的明明是‘还要’。” “到公司了,有点正形。”沈执川笑着垂眸,解开安全带,“回家再闹。” 谢星言笑:“这可是你说的,今晚不许赶我走,也不许说‘够了’。”。 “你今晚……得回家了。”沈执川虽然被谢星言的话语撩动着心里的渴望,但还是很理智地提醒。 “我……”谢星言露出烦躁,“该死的门禁……” “慢慢来。”沈执川安抚地靠过去快速在谢星言唇边亲了亲,“我等你。” 虽然看眼神谢星言是很想把沈执川按住深吻,但顾忌着公司的停车场随时有人经过,他动了动喉结,压下念头,打开驾驶座车门下了车,快步绕过去给沈执川打开了车门。 进了公司,前台拦住了正和谢星言说着今天要关注的事宜的沈执川:“沈总,有人送花给你。” “我?”沈执川下意识回头去看谢星言,“花?” 谢星言也皱了眉,沉声问:“什么花?” 那就不是谢星言别出心裁搞浪漫情趣。沈执川更不明就里了。 谢星言又问:“谁送的?” 前台站起身,把一整束白玫瑰花递向沈执川。 接过花,沈执川抽出里面的卡片看了一眼,一早上的好心情瞬间僵住了。 卡片上没有写字,但有一行印刷在卡片上的文字:My Love。 而署名是一个字: 唐。 沈执川觉得头都要爆炸了。 卡片敞开着,字迹分明,谢星言一眼扫过卡片便看得分明,刹时语气冰冷:“真浪漫。” 又不忿地嘲讽:“这么浪漫,早干什么去了。” 把卡片放回去,沈执川把花交给前台,说:“退回去。” 前台有些为难:“沈总,这是专送小哥送来的,没留联系方式,也没有花店地址,怎么退呀?” 前台的问题让沈执川没了办法。他也不想为难前台,想了想说:“这花随便处理。以后如果再有花送来,请帮我直接拒收。”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谢星言的手腕,示意谢星言跟自己去办公室。 谢星言的脸色依然很难看,但还是听话地跟着沈执川走向办公室。 只是刚进了办公室,他就关紧门,拉住沈执川的手腕,把人压在了门后。 俯身贴近,身子完全盖住沈执川,谢星言气息不匀,声音发沉:“不准收他的花。” “不收。”沈执川抬手,指尖轻轻抚过谢星言的侧脸,滑过鼻翼,落在紧皱的眉心,轻轻揉了揉,“我和前台说了,你听到的。” 沈执川的态度让谢星言的紧张缓和了些,但还是语带警告:“他要是来追你,你不准理他。” 声音满是灼热执拗的占有欲,明明很强硬,但又像是在对着沈执川撒娇。 “不会。”收回给谢星言揉开紧皱眉心的手,沈执川环住了他的脖子,“别总因为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生气。” 谢星言紧绷的身子因为沈执川的主动搂紧放松了些,他把脸埋在沈执川肩膀上:“他是你初恋。” 沈执川一怔,继而有些心疼地轻笑:“你不能要求一个快三十的男人没有任何一点过去吧。” “我知道,是我来晚了。”谢星言深吸了口气,言辞不甘又忿忿。 下一秒,他从沈执川肩上抬起头,微凉的嘴唇贴上了沈执川的唇。 他吻得很激烈,甚至有些粗暴,手也越抱越紧。 像是心里压抑的情绪都需要通过确认沈执川的存在,才能释放。 直到感觉到沈执川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才停住了深吻,贴着唇舔舐沈执川的唇角,呢喃低语:“以前就算了。以后不准你和别人好。” 陷入爱里的人大抵都有些执迷,和即使被对方看得清清楚楚也不会觉得过分的渴望。 就像谢星言反复呢喃过“你只能有我”之后,忽然又退后,双手握着沈执川的肩膀,硬着声音:“你现在打电话给唐风明,和他说以后不见他,不理他,让他不准再惦记你。” 沈执川迟疑:“这……没必要。” “你手机呢?”谢星言伸出手,示意沈执川把手机给他,“你为难,我来说。” “你冷静一点。”沈执川握住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谢星言看着沈执川,一字一句:“你打不打。” 沈执川对上他的视线,斟酌着怎么让谢星言缓下情绪。 他确实不太明白为什么唐风明会对已经分道扬镳的自己展现出暧昧的示意。 但要拒绝,他想也并不难。 唐风明不爱绕弯子,是很直接的人。他的直接和谢星言的直接不同。 谢星言不去权衡收益。想要的,认定的,就直接了当地要,如水从山崖冲撞下落的瀑布,无从和缓,决绝肆意。 而唐风明会仔细评估,彻底权衡清楚得失利弊,选定最稳妥的方案,然后坚定执行。 就像毕业时觉得和家人出国所获得的比他留在国内所可能的前景更好,那么就不会迟疑,没有留恋,即使表现出过对沈执川的不舍,但也是可以被接受的损失。 现在送花来是一种试探。他打电话去说谢星言要求的这些话多少有点矫枉过正。 要拒绝,可以有更适合更得体的办法。 谢星言的样子极其认真,是不肯善罢甘休的态度:“我冷静不了。我可以为了你拒绝星耀,你舍不得一个唐风明?” “这不是舍不舍得的问题。” 沈执川的冷静让谢星言脾气更甚,他忿忿松开握住沈执川肩膀的手,转身打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沈执川看着谢星言走出门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走到门外,谢星言停住了。 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他慢慢转过身来。 隔着敞开的门,谢星言站在门外,深深看着站在门内沈执川,神色挣扎。 过了几乎一分钟,他重新走回办公室,又关上了门。 伸手环抱住沈执川,用唇线摩挲着沈执川的侧脸,他轻声低语:“我答应过你,不会再生气就消失。我没忘。” 又有些抱歉地说:“我不该提起星耀来逼你,你忘记我刚说的。” 话说出口,是不可能收回,也不可能被听到的人删除的。但这样的谢星言让沈执川心里又酸又暖,没办法不安慰他:“好。” 回抱住谢星言,沈执川认真说:“我会和唐风明说明白,以后不要再因为他生气了,很没有必要。” “嗯。”谢星言的态度缓了过来,人也理性了起来,“让你打电话给他说这些是我太勉强你了。我知道你不是舍不得他,只是你的处事方法不喜欢这样。对不起。和你有关系的事情,我总是不太能控制情绪。你别生气,以后你管着我。” “管得住吗。”沈执川半是放松气氛的调侃,半是说真心话,“谁管得住你呀。” “你可以。说实话,我怕你。”谢星言说得恳切,“怕你不要我。我最近很烦,我家里……” 他垂了眸子:“我爸已经安排好我去相亲的对象和时间了。” 沈执川心里一空,但他既然知道谢星言对这件事的抗拒和为难,也相信谢星言会妥善处理,自己当然更不能这个时候给谢星言增加压力。 “我不会联姻,也不会去相亲见面,我不能让你受委屈。”谢星言如同发誓般坚执。 他松开沈执川,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了一个藏蓝丝绒上缀着如星星般闪耀碎钻的盒子。 那大小和质感,沈执川一眼就明白是什么。 他的心跳瞬时漏跳一拍,呼吸因此而急促了起来,耳后也蔓出了热度。 谢星言打开了盒子。 里面果然是一对指环。 设计并不复杂,但看上去质感极佳,是谢星言的品味。 沈执川的心脏狂跳,看向谢星言。 深色的瞳孔里是他的影,漂亮的眼睛没有一点不认真的痕迹。 “本来是想在我生日的第一秒向你求婚。”谢星言委屈,“可是有不识趣的人,我等不了了。” 他看着沈执川,眼里满溢着期待和迷恋:“和我结婚。” 不过是四个字,从谢星言的薄唇里说出来,沈执川只觉得,好听极了。 但又那么不真实。 “你在干嘛啊。”他轻声开口,语声里有着轻微的颤抖。 “我的表达能力这么差吗?”谢星言笑了一下,又正色,“沈执川,我在向你求婚,虽然不知道还需要多久。你不想永远和我在一起?” 怎么会不想。 和谢星言在一起,沈执川才发现自己原来并不是真的那么冷淡。他有热烈,有期待,有渴望,也有沉迷。 最重要的是,在谢星言面前,他不用再提醒自己,要理智,稳重,克制,隐忍。 这些是成长经历在他的行为意识里的强行烙印下的结果。 一直以来遇到的人都喜欢他的沉稳,也依靠他的理智,以为这是对他的赞赏。 只有谢星言,是不一样的。 可是正因为谢星言不一样,所以他会想为谢星言考虑更多。 沈执川的犹豫被谢星言打断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准想。否则我让你哭。” 他退后一步,单膝跪地,把对戒捧向沈执川:“戒指还不够漂亮,钻的净度也不够理想。你不要嫌弃。结婚的时候我会换更好的。” 沈执川深深吸了口气,又尽量平缓地呼出,让自己的心跳不至于那么快,快到血液循环都要跟不上,以至于人都有些晕眩的漂浮感。 谢星言仰着头看他,神情那么坚毅笃定,但捧着戒指的手微微发颤,显然也很紧张。 “我要净度那么高的钻干什么。”沈执川的声音也颤,“这对戒指很好看,我很喜欢。” “你答应了!”谢星言取出戒指,强势又温柔地套入沈执川左手中指,俯身在戒指上亲了亲,然后把自己的手递到了沈执川面前。 “宝贝,给我戴上。”他目光晶亮地催促沈执川,“快点。” 小心而慎重地给谢星言戴上戒指,沈执川把还单膝跪着的谢星言拉了起来。 谢星言紧紧抱住他,在他耳后亲了又亲,然后拉着他走到沙发边,自己在沙发上坐下后面对面地把他按在自己膝盖上,微微仰头,笑得漂亮极了:“宝贝,你真的跑不了了。” 声音里,是如释重负的庆幸。 第20章 第 20 章 沈执川看着手指上的戒指,还是有些感觉恍惚。 他低语:“我没想跑。” 谢星言扣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机拍了张戴着戒指十指交扣的照片:“我现在不能戴戒指,我会好好收着它,你不准不戴。” 明白谢星言和自己戴着对戒在公司会被多少双眼睛看见,也明白谢星言在表示订婚的中指戴着戒指会惹出多少麻烦,沈执川并不介意。 手机响了起来,打断了谢星言刚刚贴过来的亲吻。谢星言皱眉:“煞风景。谁啊。” 沈执川看了眼屏幕,表情立时从愉快转成了沉郁。 他拍拍谢星言圈住自己腰的手,站起了身,接了电话。 电话那边的声音在安静的两人空间里很轻易被谢星言听到:“我看中了一栋小别墅,你明天过来办了。” “不。”沈执川冷声 ,“别墅你要买给谁大家都清楚。我早就说过了,我不可能给沈子超买房子,任何东西,我都不可能给他办。” 谢星言面色一变,伸手握住沈执川垂在身侧的左手。 那边沈执川的父亲好像根本听不到沈执川说的话,自顾自地继续:“你定明天的机票。” “我说,不。”沈执川反握住谢星言的手,在他手背上抚了抚,“爸,你明知道结果,别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边还是无视沈执川,声音很大的地发号施令:“子超现在在宾州,你定机票的时候给他定明天回我这里的头等舱。上次他坐经济舱回来咳嗽了一天。” “我不定。” “没机票他怎么回来?你是哥哥!” “我不管,也不买,更不来。” 沈执川清楚干脆地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很快又响起来,沈执川想也不想地挂断。 再响,再挂。 继续响,他按下静音,把手机扔在了办公桌上。 这套他已经很熟悉了,每次都如此收场,父亲却总以为他还会如从前一样顺从妥协。 摩挲着沈执川手指上的戒指,谢星言看了眼办公桌上沈执川手机又亮起来显示有电话呼入却因为静音而沉默的屏幕,柔声说:“如果你去,我陪你去。” 沈执川家里的事情谢星言多少知道一些。 只是沈执川不爱诉苦,也不觉得有诉苦的必要,所以虽然同样被父亲控制,但这是谢星言第一次真的感受到了沈执川的父亲是怎样的无视沈执川。 想到沈执川受这种冷暴力受了这么多年,他就怒意上涌,拿出手机打开航司APP:“现在就定机票,我揍不死那个沈子超。” “你冷静点。”沈执川盖住谢星言的手机屏幕,“我们不去。” “可是你爸爸会一直烦你。”谢星言感同身受,“我知道那种感觉,简直窒息。” 沈执川很淡然:“我已经过了会为此痛苦的时候。现在我会负责我爸合理的生活和医疗。至于其他,我不会理。” “可是他们以前那样欺负你。”谢星言的手不自知地握成拳,满眼心疼。 “以前是以前,现在他们完全不重要。”沈执川轻笑,“我知道你不会欺负我就够了。” 谢星言愣了一下,抬起手,把沈执川用力抱进怀里,沉默地抱紧再抱紧,最终低声说:“我会对你好。” 没去美国给沈子超置业,沈执川被父亲反复催促责骂了好些次。 但他早已无谓,听明白不是父亲本人出了什么事情必须由自己处理,就把电话静音放一边,任由父亲去自说自话。 父亲终于偃旗息鼓后,已经一个月没有再不管不顾地打电话来了。 谢星言负责的大学合作项目取得了关键进展,Heliovate的能源转换率从行业普遍的35%以下提升到60%,如果继续加大研究投入和设备升级,更有望再继续突破70%。 唐风明最终确认了10%的股权。 签下股权协议时,他自然地看到了沈执川左手中指的戒指。 没再表现出暧昧的意图,唐风明大大方方地向沈执川握手,道了恭喜。 之后相应产生的要与唐风明联系的公司相关事务都由李翊成去对接处理。 谢星言对此也没有再计较什么。 除了李翊成很快就发现沈执川戴着的戒指,得知他有男朋友之后三天两头闹着要见见,一来看看什么人强过唐风明、二来也替他把把关的不肯罢休之外,所有的事情都很顺利。 时间在各种忙碌中进入了十一月,谢星言的生日在二十二日。 只是材料转化的设备改进需要他和项目组一起去德国出差一个月。 谢星言对此非常无奈,但还是和沈执川说,“男人该有的责任得有,何况Heliovate是你的事业,我不全力以赴不行。反正生日只是个时间概念,等我回来你陪我补过”。 话虽然说得潇洒,出发前的一天他还是又顶着门禁陪了沈执川一整夜,压着要沈执川应承不会在他生日当天飞去德国。 “你每天这么忙,睡眠时间都要不够,要挤出时间去德国肯定要熬几个夜的,我不准。” 又自己欣慰起来:“还好提前求婚了,不然真的会很遗憾。” 沈执川也只能听从,但要求谢星言:“生日零点和我视频。” “当然。”谢星言吻他腰窝,“视频的时候你不准穿衣服。” “想什么呢。”沈执川瞪他。 看过来的视线含着害羞和嗔笑,让谢星言热了好几分。他把沈执川抱起来面对自己,咬住沈执川喉结:“想你。” 爱人留下的痕迹三五天后也就消去了,但想念却随着时间越加浓厚绵长,以至于李翊成都调侃沈执川怎么戴上戒指后常常自顾自地出神,还吐槽他可别变成恋爱脑,影响他们事业发展的速度。 李翊成的调侃沈执川不以为意,因为事业的发展很是顺利。 德国那边遇到的问题其实不少,设备的关键参数需要改进,设备制造商核算资金成本和时间成本后给出的方案很不理想。但谢星言把条件从Heliovate单纯购买设备转换成了和设备制造商双方合作,使用新技术改进设备,共同持有设备的相应权益。 设备制造商省了自行研制开发的关键步骤,Heliovate也得到了设备保障和新的业务板块。 甚至谢星言卡着节点多线程同步推进项目,愣是把出差的时间从一个月缩短到了二十一天。 李翊成赞不绝口,拍着沈执川的肩膀夸沈执川慧眼识珠提出让没有经验的谢星言主导大学合作项目:“弟弟简直是天生总裁圣体,还好他不是我们Heliovate的竞争对手,而是我们的助力。” 又忍不住夸自己天生就带福气,最开始不过是因为给发小做顺水人情才让谢星言进公司,结果呢。 “你当初还坚持不要他。还好有我。”李翊成绝不含蓄地自夸,“你要珍惜我。” 想了想又补了句:“和弟弟。” 虽然李翊成并不知道他和谢星言的关系,但沈执川还是在这句话里感受到了作为谢星言恋人的欣慰。 生日的当天,谢星言终于从德国回来了。 他和项目组的成员同行,沈执川没法去接机,只能在办公室等着他回来。 没想到谢星言一落地,就不情不愿地被谢远江直接召去了谢氏。 谢远江在让谢星言回谢氏和去相亲上不断加压,谢星言坚持不肯接受,这件事一直持续胶着着。 谢远江忽然叫他去谢氏,他抗拒,又担忧,在路上给沈执川的电话里无奈:“回来了都不能第一时间见你。” 又说:“放心,我今天就是被他锁起来,也会逃出来见你。” 沈执川笑说谢星言夸张,又叮嘱:“别为难自己。我们总能见到的。” 好在他们的担忧没有发生。 下午六点,沈执川收到了谢星言发过来的消息:【我在停车场】 没有任何耽搁,沈执川立刻去了停车场。 谢星言站在一辆SUV前,含着笑意看着沈执川。 见不到的时候总是想念。见到了沈执川才发现想念也不会消失。 它成了另一种更迫切的渴望,满溢心腔。 毫不收敛地看谢星言,沈执川觉得他瘦了些,但还是那么好看,是不可多得的优越。 这个男人,是他的。 一走近,谢星言就抬手把他抱进了怀里,吻了过去。 虽然不知道停车场的监控会不会拍到这方,也可能随时会有人经过,但隔着二十几天没见面,沈执川的心好像要被涨破,手指都发着麻。他暂时放弃了警觉的理智,回应着谢星言的吻,不知餍足。 感觉到了彼此的身体变化,两个人都才恋恋不舍的分开了些。 “上车。”谢星言声音里的哑是明确的意味,“我们回家。” 平缓着自己剧烈的心跳,沈执川轻笑,应声好。 谢星言和往常一样,替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一阵清淡的花香扑面而来,源于副驾驶座上一束得双手环抱才能拿住的白玫瑰花。 沈执川有些惊讶,谢星言从身后搂住他的腰,满是傲气地说:“我的花更漂亮。而且你不准拒收。 沈执川觉得他简直可爱极了,转身轻轻仰头,在他唇上亲了下去。 谢星言的回应让这个吻又热烈起来。 呼吸间满是谢星言的气息,和清淡雅致的花香。 所谓浪漫的极致,沈执川想,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虽然知道不过是源于增香剂的加持,但赋予它意义的是谢星言,所以即使感觉都透不过气来了,也舍不得停下。 谢星言咬了咬沈执川的舌尖,退开了唇:“我忍不住了。回家。” 把副驾驶座上的花拿起来塞在沈执川怀里,再一气呵成的把沈执川送进副驾驶座,谢星言快步回到驾驶位,把车开向了他们现在都迫切想去的那个家。 车子很快到了沈执川公寓的停车场。给沈执川打开车门,谢星言又把沈执川压住接了个长长的吻,才牵着他的手快步走进电梯。 进了玄关,谢星言把那束挡在他们之间的花拿开放在玄关柜上,想要一把抱起沈执川。 沈执川却躲开谢星言的手,退开一步。 他看着谢星言的眼睛,很慎重地说:“等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谢星言有些愕然,甚至似乎因为沈执川忽然的郑重而有了些慌乱:“怎么了?” 沈执川确实很郑重。他牵起谢星言的手,把他带进书房,按在了书桌的椅子上。 “你想在这里做?”谢星言仰头看他,唇边是撩人的笑意,“老婆想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沈执川摇摇头,指了指书桌上的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显然是定制的,被烫金的丝带精致系好,藏蓝的丝绒材质和其上缀着的碎钻,和他们订婚戒指的对戒盒一模一样。 沈执川轻轻笑笑:“生日礼物。” 谢星言神色一变,半惊喜半紧张地拉开丝带,打开了文件夹。 文件夹里是两份文件。 一份,李翊成和沈执川各自出让4%股权给谢星言。 另一份,沈执川个人出让12%股权给谢星言。 原件需要和李翊成以及见证人一起签署,同时需要影像存证,今天无法完成。文件夹里的两份都是复印件,是沈执川太想看到谢星言不需要被隐藏被压抑的欢喜而特别准备。 为了让谢星言在生日的时候能过得更开心一点。 看着文件,谢星言的动作都变得缓慢了些。 他抬起头,眸光晶亮地锁定沈执川:“一直以来,谁都不相信我能做到。只有你。” “他们不了解你。”沈执川俯下身,吻了吻谢星言的额心,“你是全世界最好的。” 环住沈执川的腰,把他往自己怀里拉,压着他坐在自己膝上,谢星言非常凝重又正式地向沈执川说:“谢谢你。” 这样忽然的郑重让沈执川觉得不太适应,仿佛两人之间突然有了疏离感。他环住谢星言的肩,把头靠在他侧颈,感受着谢星言的体温,低语:“过去的都过去了,未来你会比谁都好。” 谢星言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说些话,却又似一切都在不言中。 最终,他抬起沈执川的下颚,接了个绵长的、温柔的吻。 分开后,他摩挲着沈执川的唇瓣,又说了句“谢谢你”,然后松开沈执川,从西装的内口袋里取出了一支钢笔。 签复印件是无效的,可是谢星言的动作和神情充满了仪式感。 他慢慢打开笔帽,在签名处端端正正签下自己的名字后,珍而重之地把笔帽合好,抬手,把签字的钢笔递向沈执川:“这个,送你。” 笔看起来很有岁月感,笔身上还有磕碰的痕迹,笔帽前端的钢琴漆也斑驳了好些。 笔的logo在钢笔里是顶级奢侈品的存在。但于谢星言而言,就是买一万支也简简单单。 他随身带着,又这样慎重地送给自己,沈执川明白,这支笔对谢星言而言,显然非常重要。 “你自己收着。”他拒绝。 “这是我最重视的东西。”谢星言说着,顿了顿,笑了,“不,这是我和戒指一样重视的东西,是我妈妈留给我的。” 沈执川一怔:“那你更应该自己留着。” “我想给你。”谢星言坚持,“Heliovate也是你最重视的东西。” 彼此交换最重要的东西,大概也是谢星言理解的浪漫和仪式感,更是谢星言最深沉的心意。沈执川没再拒绝,而是小心接过,语带承诺:“我会替你好好保管。” 合上文件夹,谢星言站起身,一把揽住沈执川的腰,把他压在了书桌上。 他轻轻咬着沈执川的锁骨,低语:“你想在书桌上,还是床上。” “还没洗澡。”沈执川推推谢星言示意他让自己起来。 “一起洗。” 谢星言说着把沈执川抱了起来。 “不要。”沈执川笑,“你每次都不好好洗。” “不准说不要。” “那你不准……” “在饿了二十几天的老公面前,没有什么不准。” 谢星言语气强硬,动作更强硬。沈执川全身发软,无法抵抗被生理反应掌控,眼泪自然地顺着发烫的脸颊滑落。 谢星言用和强硬的动作全然不同的极度温柔,轻声说“对不起”,一点一点的,吻去了沈执川温热的泪水。 * 谢星言生日之后,德国的设备改进也进入高速期,几乎每月都要去两三次。 他和谢远江达成了他接手部分谢氏的事情、谢远江也暂时不逼他去相亲的平衡,因此即使在国内,他也常常不在Heliovate,因此沈执川和他一起吃个饭都要先约好,还常常临时改约。 曾经作为沈执川的助理、白天两人几乎寸步不离,晚上也总挨到门禁的最后一刻才分开的情形早已不可多得。 忙起来是这样的。沈执川也理解。可是时间久了,他还是会忍不住想多见见谢星言。 周四谢星言来了公司,但事情多到加班到九点才理清楚。 李翊成累得连连打哈欠,沈执川也很倦。 他最近睡眠不太好,胃也经常隐隐作痛,虽然约了时间去看医生却每每被突发状况打断,一直没能成行。 还好谢星言不知道他约了医生,否则早就把他押去医院了。 谢星言已经收起了笔记本电脑,等着送沈执川回家。 李翊成走到会议室门口,又打着哈欠回身过来,和沈执川讨论起下周公司和德国设备制造商联合开发布会计划的进程里需要调整的部分。 谢星言原本也听着,但中途来了个电话,他去走廊接听,直到李翊成和沈执川已经讨论完了才回到会议室。 “真的熬不住了,走了,谁也别想我现在再奋斗了。”李翊成挥挥手,再也不回头地离开了会议室。 “我们也走吧。”沈执川吁了口气,“好累。” “对不起。”谢星言很是歉意,“有点事情,我爸要我马上去处理,不能送你回家。” 沈执川一愣,但很快无奈一笑:“好。” 他的失望太明显,谢星言下意识伸过手来,似乎想把沈执川抱过来亲一亲,但会议室还有没离开的人,反应过来时也只能作罢。 眸光闪了闪,谢星言微微靠近沈执川,压低声音:“明早我来家里接你。” 虽然确实觉得失落,但知道谢星言最近分身乏术,沈执川也很体谅。他看着谢星言急匆匆地离开后,觉得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没多大意思,干脆又处理了几份文件,和国外的同学打了通电话聊了聊技术问题之后,才自己开车,往家里去。 距离到家还差两个红绿灯的转弯路口,等红灯时他接到了林羽打来的电话。 接通蓝牙,林羽那边的背景音不算嘈杂,但也称不上安静,在一声元气饱满的“川哥!”后,林羽继续说,“快点过来玩!” 没等沈执川回答,他又接着说:“我哥说你整天忙工作。那怎么行,人要有生活的,生活!” “好好好。”林羽的声音很欢快,感染得沈执川也轻轻笑起来,“你好好生活,我刚下班呢,有些累。” “今天我生日诶,川哥你来玩会吧。坐下喝杯酒,放松精神,才不累。而且我哥也来了,我男朋友也在,我哥不是不喜欢我男朋友嘛,在摆脸色呢,川哥你来救救我啦。生日我最大。” 林羽把理由说得丰富,沈执川也并不是很想在因为谢星言忽然离去的失落情绪里回那个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他轻轻笑了笑,问林羽:“来不及买礼物了,红包笑纳吗?” “川哥最好了!”林羽更开心了,“我给你发定位!红包要大!” 林羽生日的地方是个清吧,沈执川记得以前这里是个高端的饭店,几层楼很是气派,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改换门面了。 物是人非,大概就是这么简单。 见到林羽,和他那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见了见,沈执川端了杯气泡酒,在林羽的哥哥林朔旁边坐下了。 林朔对他点点头打招呼:“Heliovate下周的发布会,给我多两张邀请函。” 沈执川应好,把酒杯靠过去和林朔碰了碰:“小羽长大了,你放松点吧。” 林朔从小就是端肃方正的性格,一直把照顾弟弟当做责任。林羽太跳脱活泼,怼起哥哥来一套一套的,但其实兄弟感情一直都很好。 “他自己就不靠谱,现在还找个不靠谱的,怎么让人放得下心。”林朔真情实感的叹气,“真不知道他这恋爱意义在哪。” 沈执川轻笑:“他能让小羽开心。这不就是爱情的唯一意义吗。至于是否符合利益之类的,那是生存的意义。” 林朔瞥一眼林羽,他正靠着男朋友在和另一个朋友说话,时不时回头看看男朋友,眼里是化不开的甜。 他不得不承认,沈执川的话很有道理。 爱情就是爱情,生存和爱情如果绑定在一起,也许反而才是糟糕。 他放弃地长叹了声气:“算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要爱情就爱吧。至少生存还有我保证。” “弟弟就弟弟,什么儿孙。别投机取巧涨辈分。”沈执川调侃,“怎么,我还得叫你叔叔了?” 林朔终于笑起来:“你活泼了不少。” 是么?沈执川怔了怔,又轻笑了。 大概是因为谢星言,让他从自小的不被自己察觉的自我约束的禁锢里慢慢释放出来了。 “你呢?有人了吗?”林朔说,“我有个朋友……” 一阵忽然而起的喧闹打断了林朔的话。 循声看去,一个精瘦的男人正攥着一个长相很乖甜的男生的手腕,气势汹汹地吼:“喝!” “不喝,我都不认识你!”男生挣扎着,“你放开!” 男生旁边有几个朋友,但看着都有些被这场面吓到了,居然没有人第一时间上前解围。 “请你喝酒是看得上你,你还矫情上了?也不问问这场子是谁的……啊!” 终于有人快步上前,一把捏住男人攥着男生的手腕。男人的凶狠语气转成一声痛呼,不由得放开了那个男生。 林朔见沈执川定定地的看向那方,解释说:“闹事的那个好像姓黄。家里有点小钱,最爱强取豪夺这套,这清吧他有股份,听说总在这里猎艳。小羽非要在这里过生日,我也是顾着这个今天才跟来。” 沈执川对那个黄什么的不感兴趣。 他只看到帮忙男生解围的男人快速把手里拿着的纸袋放在台面上,表情心疼地给男生揉着刚被攥住的手腕,继而转身,目光狠厉地扫了扫那个黄什么,挑眉冷声:“滚。” 声音不大,气势却把凶戾闹事的人压得不自觉的后退了几步。 那人,沈执川不可能认错。 那是谢星言。 第22章 第 22 章 林羽被那边的动静吸引了注意,看了看,走过来拉住林朔:“哥,那不是林枫泽吗?哥你刚怎么没去帮他。” “是吗?”林朔仔细看了看,“我没认出来。” “也是,你也就他小时候见过几面。”林羽连连点头,笑,“我也是,他我还算是这两年见过几次,但要是这样忽然遇见他哥,我也是完全没印象了。” 他又问沈执川:“川哥,那个是你助理吧。” 沈执川没答话,只看着谢星言。 谢星言说谢远江有事情要他去处理却出现在这里让他震惊,而谢星言对林枫泽的态度更让他觉得难受。 他们距离不算近但也不远,只要微微一转头,谢星言就能看到他。可是谢星言进来后除了那个现在被他冷凛地不屑看着的黄什么之外,就没往林枫泽之外的地方看过一眼。 那个姓黄的虽然被谢星言的气势震慑住了,但嚣张的底色还在,张开嘴看着似乎要放什么狠话,但他身边的人一把拉住他的手,连连对谢星言笑着说:“他喝了点上头了,误会,误会。” 然后和搞不清楚状况的姓黄的说了两句话。 虽然姓黄的人脸上的悻悻不减,但转身离开的动作还是很利落。 沈执川仍然看着谢星言,而谢星言仍然没有错开落在林枫泽脸上的视线。他低声轻轻问了句什么,林枫泽摇了摇头,然后很可爱的笑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好些:“言哥你怎么来这么晚!” 谢星言没回答,从台面上拿起自己刚刚放下的纸袋,递给林枫泽。 林羽“哦豁”一声,向沈执川说:“上次他还说不是林枫泽的男朋友呢,骗人。别说刚才那护花使者的紧张样了,就这奶茶,这家奶茶店新开的,排队都要四十分钟起的啦,不是男朋友谁会这么有耐心。” 说着他戳了戳过来找他的男朋友:“我也要。” 男朋友连连点头:“明天,明天一定给你买。排两小时都买。” 沈执川像是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又似乎都听不真切。他只看着谢星言。 谢星言和林枫泽之间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算得上亲密的举动,他只是冷着一张骄矜的脸像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坐在林枫泽身边,唯有看向林枫泽的时候,表情会瞬间成了全然不同的温和。 只是坐在那里而已。 只是有人来找林枫泽碰杯谢星言就自然的替人挡掉而已。 只是那种温和在意的态度让林枫泽显得格外与众不同而已。 “川哥,川哥?” 林羽叫了几声,沈执川才回过神来:“什么?” “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呆呆的。”林羽看了看沈执川喝的酒,“这酒不至于啊……算了反正别喝了,我给你拿杯水。” 接过林羽递来的水,沈执川喝了一大口。 冰冷的水落入喉口,那种不真实的感觉被淡去了少许,沈执川放下杯子,拿出手机,给谢星言发了个消息:【你在哪】 他看着谢星言解锁手机,看着屏幕。 大概一分钟后,他收到了谢星言的回复:【准备睡了】 发着刺眼光线的屏幕上,简单的四个字,像细密的刺,扎进了沈执川的眼睛。 憋着一口气,沈执川再向谢星言发过去四个字:【能视频吗】 谢星言在他的注视中回了消息:【不太方便】 回过消息,谢星言看着手机有些神色游移。林枫泽用肩膀撞了撞他:“言哥,怎么了?” “没事。”谢星言向林枫泽笑笑,“你也差不多该回家了。” “我哥不在我才能和同学出来玩的,你就别学我哥了。”林枫泽说。 “是你哥叫我来接你。” 谢星言的话让林枫泽无从反驳,他眯起眼,叹声气:“好吧,再半小时。” 说着他又用肩膀撞撞谢星言,撒着娇:“好吗?好吧,言哥,拜托了。” 笑着揉了揉林枫泽的头发,谢星言点点头,垂下眸子,再次打开手机。 在他和林枫泽说话的刚才,沈执川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是个视频。 点开,谢星言的脸色遽然变了。 那条视频里,是并肩而坐的林枫泽,和侧脸看着林枫泽的自己。 察觉到谢星言忽然的脸色变化,林枫泽不解地来看他手机屏幕,问:“言哥,怎么了?” 谢星言收起手机,没答林枫泽的话。 四下环顾后,他猛地站起了身,快步走向林羽所在的那一方。 录下那条视频,沈执川就起身离开了清吧。发出视频十分钟后,他走到了停车场。 解锁的车子短促响了两声电子音,车灯同时开启,把车前映得雪亮。他的心里却都是阴影。 这里他一刻也待不下去,只想尽快回家。 手刚碰到车门,身后有人环住他的腰,把他用力困在了怀里。 是谁不言而喻。沈执川没回头,也没动,只很淡很轻声地说:“放开。” 谢星言没有放手,而是把沈执川用力转了过来,和自己面对面:“我不是故意骗你。” 沈执川垂着眸子不看他,虽然并没有挣扎,但身体的僵硬明明白白的让谢星言清楚他现在情绪很糟糕。 “我爸真的找我。”谢星言急急解释,“我回去就和他吵了一架。我本来是要去找你的,但是这个清吧有点问题,小枫的哥哥不放心他在这里,非要我来接他。” 他一手紧紧环住沈执川不放,一手把手机打开给沈执川看:“你看,这是小枫哥哥打给我的电话。我打算送他回家就去找你的。刚才收到你的消息太突然了,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想敷衍过去。是我错了,你别生气,我以后不会了。” 沈执川避无可避地看到了谢星言的手机屏幕,佐证了谢星言的解释。 但他的情绪依然很糟:“你和那个小枫感情很好啊。” “我是很关心他。”谢星言坦言,“我一直觉得我是孤儿。小时候只有小枫照顾我,我和你说过的。” 谢星言确实说过。但亲眼目睹,是另一回事。 谢星言这样的人,这样的性格,对人的喜恶根本不屑于掩饰,刚才沈执川看到的,是明明白白的与众不同,心无旁骛。 但他也明白,同样也就是谢星言这样的性格,会把好恶分得清清楚楚,所以区别对待也极度明显。所以对林枫泽的与众不同也算得上合理。 可是沈执川就是没法释然。 自己的爱人,去对别人关切备至,任多淡然的人也会心里不悦。 除非根本不爱。 谢星言也清楚沈执川现在的心情,他低声:“我保证,以后做什么都先告诉你,你同意了我再做。” 沈执川依然不看他:“没有这种必要。” “有,我不想你因为我不开心。相信我,好不好?”谢星言说,“车钥匙给我,我不管这里了,我们回家。” 沉郁堵在心口,整个人都很难受,沈执川不想在这种情绪下和谢星言一起回家。 他握紧钥匙:“我想静一静。你现在放开我。” 谢星言的手紧了紧。 “放开。”沈执川加重了语气。 犹豫了一下,谢星言慢慢地松开了手。 沈执川转身上了车,一个快速转弯,把车开离了停车场,也开离了谢星言。 这一路他都开得很快,但心里还是乱糟糟的。到了家,洗过澡,这种烦躁的乱还是没有消散。 明明自己最擅长平复心情,不被情绪绑架,可是遇上谢星言,就完全乱了。 开心的时候,这样无措的时候,都是乱的。 他倒了杯酒,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喝下一口,试图让自己尽快从这种不受控的混乱情绪里挣脱出来。 酒喝到见底,他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一些,至少没那么烦躁了。 无意识地拿出手机看了看,他才才发现林羽打来过电话。大概是在他在停车场和谢星言纠缠的时候。 现在太晚了,他没有贸然打电话过去,而是给林羽发了条消息。 林羽很快打来了电话:“川哥,谢星言是出了什么事吗?” 沈执川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林羽也没打算等个答案:“刚在店里他过来问我是不是我拍视频发给你了,那样子超着急,好凶的,像是要砸了我们这张台子。我哪知道什么视频啊?还好我哥和我男朋友都在。” “他……没和你们起冲突吧?” “没,我哥跟他说没不知道什么视频,你刚就在这里,走了没三分钟。”林羽说,“他就追出去了,应该是去找你了吧。他没事吧?” “没事,小误会。”沈执川含糊的应声,不动声色转移林羽的注意力,“你哥疼你,你能听他话的时候就听听。” “我知道。”林羽软软地回答,“他刚走的时候跟我男朋友说下次回家吃饭。是不是川哥你说服他了?” “和他聊了两句,不敢居功。” “我就说川哥最厉害了!”林羽欢呼一声,大叫,“不管,让我请你吃饭!” “好好好。”感受到林羽的快乐,沈执川觉得自己心里的沉郁也被和缓了好些。 挂了电话,他出了会神,喝下了最后一口酒。 已经凌晨快两点,不管怎么说都要逼自己去睡。明天还有数不尽的事情要去面对,必须自律。 站起身时,沈执川听到了敲门声。 算得上礼貌的频率,声响也不大。 但放在这样的深夜,就显得格外扰攘了。 不用想他也知道,不按门铃而是执着于这样敲门的,一定是谢星言。 敲了大概十秒的门,谢星言停下了。 正当沈执川在想他是不是放弃走了时,门又被敲响了。 如是三次,沈执川也不想被邻居投诉,只能走了过去,打开了门。 确实是谢星言站在门口,精致的脸上满是焦虑,还有些因为焦虑而生的烦闷气恼。 很奇怪,沈执川想,即使是这样的状况,这样的表情,谢星言还是那么好看,那么优越。 那么的,让他不忍心对他狠一点。 见门开了,谢星言长舒一口气,看着沈执川,张了张口,但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忿忿的咬了咬自己的唇角。 很用力。 甚至渗出了血痕。 沈执川瞬时心疼起来。 知道谢星言执拗起来有多不管不顾,垂眸,低声说:“你又不是打不开密码锁。” “你在生气。”谢星言轻声,“我不想让你更生气。” “那你还来。” “我不能不来,我受不了你生我的气。”谢星言舔了舔唇角的血痕,“你不理我,我根本睡不着。” 沈执川无奈:“如果我一直不开门呢?” “我就在门口等。等一夜。”谢星言低头靠近沈执川,眸光执拗,“宝贝,求求你,别气了,好不好?” 在不甚明亮的走廊灯光下,谢星言的眼睛就像星星一样晶亮,甚至让沈执川觉得那里面还含着些泪光。 这让沈执川不得不心软。他回身,从玄关柜上抽出一张纸巾递给谢星言:“还有血,擦擦。” 谢星言握住沈执川递过纸巾的手,往前一步,环抱住他。 湿热的呼吸扑在沈执川鼻翼:“让我进去好不好?我今晚不闹你,我睡沙发。” 沈执川挣开,退了半步:“你回家。” “这就是我的家。”谢星言又往前一步,更靠近沈执川,抬手再次环住他的腰,把他一点一点的往屋里推。 直到倒退着被推到背抵在了玄关柜上。 沈执川没奈何,垂眸:“无赖。” 门是进来了,但谢星言也当真遵守承诺,没闹沈执川,而是认真表示要接受“惩罚”,蜷缩着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客厅只有一张双人沙发,一米八七的谢星言睡在上面一夜,结果腰酸背痛了好几天。 这天开完会回到办公室,沈执川看谢星言又无意识地按着腰皱眉,也不由得皱眉:“你说你这是何苦。” “不苦。”谢星言把沈执川的手拉过来,按在自己腰上,“不过以后别让我睡沙发了,我的腰废了,怎么伺候你。” “谁要你伺候……”沈执川瞪他一眼。 “我宝贝怎么生气都这么好看。”谢星言俯身在沈执川眼角亲了亲,“怎么办,离不开你了。” 近在咫尺的脸那么好看,呼吸又那么炽热,沈执川没忍住,微微仰头,在谢星言唇角也亲了亲。 “不行了。”谢星言松开了按住沈执川肩膀的手,人也退开了些,“待会要签股权协议,我可不能硬着去。” 沈执川不禁笑了。谢星言委屈:“你招我,你还笑我。” “我可没招你。”沈执川走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那支谢星言送给他的钢笔,递过去,“用这个签。” 接过笔,指尖相触,谢星言哑着声说:“谢谢你。” 谢星言签完股权协议的三天后,是Heliovate和德国设备制造商的设备合作发布会。 谢星言是这个合作绝对的功臣,大部分事情也由他主导,虽然李翊成和沈执川为了发布会也忙得不行,但谢星言更是几乎一点休息时间都没有。 终于确认过第二天的发布会事事都稳妥了,谢星言也和沈执川一起回了家。 洗过澡,谢星言立刻把沈执川压在了身下。 “别闹。”沈执川笑着推他,“都几点了。再过几个小时就是发布会,你没精神可不行。” “我精神着呢,你感觉不到?”谢星言贴得更紧了。 “忍一忍。”沈执川虽然被谢星言亲得全身发软,但还是试图保持理智,“明天……” “忍不了。这段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日子。”谢星言的手指利落又熟练地解开沈执川的浴衣,扔到床边的地毯上,“宝贝,给我。” 第23章 第 23 章 这一夜谢星言很凶。第二天,直到发布会结束后的酒会开始,沈执川依然觉得存着轻微的不适感。 总是这样,谢星言一撒娇一示弱自己就没办法。但看着意气风发的谢星言,沈执川又觉得宠宠他也没有什么关系。 给沈执川拿了杯冰酒,谢星言就被周瀚宇拉住了。 向沈执川笑着打过招呼,周瀚宇说:“沈总,借他给我用十五分钟,OK吗?” 谢星言白他一眼:“不借。” “找你借了吗?”周瀚宇白回去,“我找沈总,主权是沈总的。” 周围人很多,沈执川也不知道他们这样开玩笑会不会被人听到,笑着点头说:“我没意见。” 和周瀚宇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了几步,谢星言又回过身来走回沈执川身边,叮嘱:“喝完这杯酒就不准再喝了。” 沈执川点点头:“知道了。” “有人来搭讪不准理。” 沈执川:“好。” “晚上带我回家。” “好。但是今晚不能……” “不闹你。”谢星言笑,“我有礼物送给你。” 沈执川说好,谢星言又说了声“我尽快回来”,才和周瀚宇离开。 和李翊成聊了一会,程景行打来了电话。 “你找个安静的地方。”程景行说,“你那边太吵了,我现在开车,开的蓝牙免提。” 沈执川不解:“停车再打不行吗。” “挺着急的。”程景行坚持。 让程景行等等,沈执川往休息室走。 没想到休息室也满是人。 他退出休息室,顺着走廊走到尽头,喧闹终于渐渐静止,周围清净了。 程景行着急问沈执川一个行业内的数据和解释,他国外投资公司的boss正等着他回应,来决定某项投资是否往下推进。 走廊尽头是个向上层的螺旋楼梯,和程景行说着话,沈执川信步走了上去,才发现这楼梯是通向会场二楼的捷径。 二楼的走廊尽头看着像是个露台,和程景行打完电话,沈执川倒也不急着往回走了,反正发布会已经顺利完成了,应酬的环境他一向不喜欢,透透气也好。 靠近露台是一道古色古香的原木雕花门,沈执川走近,正打算仔细看看花纹,却忽然听到露台上有人说话:“Heliovate的股权,你拿到了?” 这声音沈执川没听过,他也无意偷听别人说话,但人话语里提到Heliovate和股权,他有些微怔,没有马上转身离开。 然后他听到了谢星言的声音:“是,协议已经签了。到手了。” 那问起股权的男声笑笑:“所以,你和你那沈总,什么时候分手?” 沈执川更怔住了。 “分什么。”谢星言的语声平稳,甚至有些笑意,“他挺好的,简单。和他在一起很轻松。我说不能公开他就绝对不会给我惹事。现在先这么着。反正就算真要分,他也不会纠缠。” 隔着一扇门,沈执川听到周瀚宇的声音:“你爸同意你进谢氏管分公司了?” “他这两天总算肯点头让我进谢氏了,但还没给我分公司的控制权。”谢星言的声音透过雕花门的孔隙,落在沈执川耳中,“不过也**不离十了。拿到Heliovate的股权是个最好的开始,下一步就是让谢明谦滚出谢氏。” “怎么滚?你爸那么看重他。Heliovate你只控股20%,也不能左右经营决策,怎么把你的便宜哥哥踢出谢氏?”周瀚宇问。 “谢明谦比我早知道我爸对新能源的计划,提前布局,但是蠢材就是蠢材,他押宝的那个公司技术造假,根本比不上Heliovate。技术造假的事情马上就要暴雷了。暴了,他就完了。我现在有Heliovate20%股份,还有话语权,拿到谢氏新能源的控制权,只是迟早的事。” 周瀚宇说:“更别说,你还有Heliovate20%的股权。已经足够在经营难以为继的时候提出直接解散。” “可是Heliovate发展很好,哪里难以为继了。” 周瀚宇嗤笑出声:“黎永嘉你就算只会吃喝玩乐也不至于这么单纯吧。谢氏要Heliovate这样体量的公司经营困难,多的是方法。” 谢星言笑笑:“Heliovate的关键技术和负责人我都了解,解散后聚拢原班人马成立个新公司而已,有多难?就算不是原班人马,上下游供应链我都清楚,重来也不难。你们看星耀现在不是运作得很好。” 语气无谓,气势冷傲,态度残酷。 是沈执川不曾知晓的谢星言。 沈执川遍体生寒。 “不过你的沈总,”周瀚宇说,“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你爸要是知道你和男人搞在一起,烧了谢氏也不会给你。”黎永嘉也说,“你那么喜欢林枫泽都不能追,不就是怕你爸知道吗?现在股份到手,夜长梦多,赶紧的,散了吧。” 周瀚宇沉声:“说实话,我觉得沈总挺好的。你做得会不会有点绝?人家知道你把他当筹码,会好受?” 谢星言轻笑了笑:“我没把他当筹码啊,我们是合伙人。该让他得的利益,我不会少他一分。” “讲利益的是合伙人。谈感情的是爱人。你自己的位置摆正了么。”周瀚宇的语气似乎有些遗憾,“不管怎么说,沈总和林枫泽,我站沈总。” 黎永嘉接话:“人对你这么好,身家都给了你一半,别到时候是你舍不得分手。” 沈执川抬起手,慢慢地抓住了雕花门框。 然后他听到谢星言冷声:“我像那种相信世界上存在真爱的傻X?” 时间仿佛静止了,心却极度鲜明的痛着。 在父亲那里,沈执川已经知道什么是绝望。 他以为能从那样的痛苦里挣扎出来,自己再也不会被什么刺痛了。 可他没想到,谢星言给的绝望,还是这么痛。 痛得呼吸都被剥夺。 殷殷情深说过那么多次的爱,平日展现出来的那般沉迷的执恋,都是假的。 都是图谋不轨的布局。 他温和了好些年,克制了好些年,是谢星言送了他一场淋漓的爱恋,与他水乳交融的演了一场爱到深处的戏。 然后一把火,把他的心烧成灰烬。 都是假的。 可悲的是,他的爱,他的心,却全是真的。 令人窒息的恐慌、屈辱、愤怒交缠着压下来,压得全身发抖,心跳快到心腔都绞痛。 抓着门框的手用了力,沈执川压住心腔的绞痛,一把推开了那扇雕花门。 门被用力推开的声响,让露台上的三个人同时回头看了过来。 谢星言的笑还没来得及收起,那双桃花眼把突然僵住的笑衬得极其讽刺。 黎永嘉和周瀚宇面面相觑,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也不敢贸然开口。 沈执川只看着谢星言。 看这个他深爱着的,往日完美得无以复加,但面具下却只有算计的,所谓爱人。 表面上这么堂皇矜贵的一个人,内里怎么竟然能如此残酷,决绝,自私肆意得让人绝望? 那双漂亮到炫目的眼,曾经一错不错地和沈执川视线交错,说:“我想要你的所有。” 在那么多如洪水一般将他吞没、让他窒息的谎言里,原来谢星言也说过真话。 他是真的要他的所有。 只是那个时候他没有看清,谢星言要的所有,和他理解的所有,背道而驰,全然相反,从根本上就完全不同。 谢星言的表情是沈执川从没见过的慌乱无措,内里糅杂着复杂的阴沉,倒是显出了他真实的一部分。 他看着沈执川的眸子眸光闪动,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但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什么话,也都不必再说。 沈执川从西装的内口袋里拿出了那支谢星言送给他的钢笔。 他今天特意带着这支笔,是因为他订做了和谢星言求婚的戒指盒、他给谢星言看的股权出让的文件夹一样材质款式的钢笔盒,想要珍而重之地为谢星言保管起来。 谢星言送给他这支笔的时候,说这支笔是最重要的东西,而Heliovate是他最重要的东西,他以为谢星言会做这样的交换,是因为他们能彼此理解,彼此成就,彼此相信,是不可多得的共情。 却原来对于谢星言而言,这样的交换,就只是交换而已。 换什么? 换股权,换在Heliovate的话语权,换他谢星言最后能气定神闲的毁了Heliovate吗? 用处心积虑设计好的深情,编造出的苦难困境,算计得清清楚楚的步步为营,藏着不让他发现的林枫泽,来换他的信任,他全力以赴的支持,他的人,他的爱吗? 曾经的谢星言,让他以为可遇不可求,让他以为可以全然的展露自己。 却原来,谢星言是怎样得意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沦陷,一分一分的让渡,一寸一寸的袒露? 这真是最讽刺的一件事。 当时有多沉醉,现在就有多绝望,多愤怒。 他不顾自己地去爱过。现在却发现,爱错了。 那就,终止这场荒唐吧。 谢星言站在几步开外,一错不错地看着沈执川,表情从惊讶转成了无措。 是沈执川很熟悉的,每次向他要求、让他接受、磨着他心软时的样子。 是平日对什么人都很无谓很冷漠,只有他能看到的,这样炽热、不设防、纯然天真的一面的样子。 是心机深沉到让他恐惧,演技好到让他绝望,想起他们之间曾经这样的种种会让他反胃的骗局。 感觉视线逐渐被滚烫的泪模糊,沈执川抬起手,用尽全部力气,把那支笔向谢星言摔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