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偏宠》 第1章 一群疯子 啪—— 挥动的鞭子声划破夜晚的寂寥,响彻整个皇宫,震得仿若弯曲的鎏金柱汇聚而成的房顶都动了动,一个个如同栅栏似的鎏金柱将殿内之人包裹在内,与囚禁鸟儿的牢笼一般无二。 “你敢打朕!”身高九尺有余之人一袭黄袍,卷曲的头发披散在身后,松松垮垮的外袍漏出洁白的胸膛,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一双邪魅阴肆的眼睛瞬间清澈。 手上传来火辣辣的麻木感,陆栖梧低头看了看自己手心的鞭子,果然不过是个助兴的玩意儿,与杀人的鞭子还是不同。 “打了又如何,萧沐阳,你不是要诛我九族吗?快去啊。” 黑发如瀑般散在身后,一双极美的丹凤眼,本该妩媚,此刻却凝结了霜。她的眼神,不屑,讽刺。 萧沐阳蓦然凑近,眸子阴鸷地盯着她:“你看不起朕?” “是。”她冷冷对上萧沐阳的眼神。 萧沐阳蓦然痴狂笑了,拍手叫好:“不错,朕喜欢你,够诚实,不像旁人,明明看不起朕还要对朕虚与委蛇,俯首称臣。” 陆栖梧手腕一抖,又抡起鞭子,惊得萧沐阳连连后退,还好鞭子够短,没有再打到他。 忽而才想到他是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他猛地扑上前,掐着她细嫩的脖颈:“朕可不会容许你第二次。” 陆栖梧几乎喘不上气,脸都憋红了,却漏出一丝得逞的笑,缓缓闭上了眼。 萧沐阳蓦然松了手:“你想死,朕偏不让你如意,你便这样好好活着吧。” 陆栖梧一个翻身跨坐将他压在身下,细小的鞭子缠住他的脖颈,稍一使力,便让他喘不上气,萧沐阳的手死死抓着身下雪白的狐裘,眼里写满了震惊。 想到如果萧沐阳死了,那人就能顺理成章夺得皇位,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手上登时卸了力,抬了腿放了萧沐阳。 “真是个疯子!” 萧沐阳起身还在后怕,方才陆栖梧眼中的杀意可不是假的,这女人会武功,要了他的性命跟玩儿似的。 随即甩袖离开,独留陆栖梧在这牢笼一般的大殿之上,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他们萧家人,还真是一样的恶心,都要逼着她活下去。 扔了那短小的鞭子,手心上火辣的痛感已经渐渐消失,随之替代的是腕处的刺痛,拆开纱布,上面的划痕清晰可见。 那是三日前她自己划伤的,涓涓的血顺着手腕流出时,她只觉得解脱,这世间,没有任何值得她眷恋。 狗皇帝沉迷美色,没得到她之前自然不会让她死去,她只记得,萧沐阳暴怒地将她抱在怀里,声嘶力竭地逼迫太医保她性命。而事实,也如狗皇帝所愿,她确实活了下来。 萧沐阳以陆家人性命逼迫她不得轻生,可他不知晓,她丝毫不在乎陆家人的性命,她甚至期待,陆家人,全部去死。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萧砚卿的威胁,她从未想到,进宫后见他的第一面,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他冷酷无情的威胁:“你若死了,本王把你母亲的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她的手指死死掐着那处伤痕,又沁出血来,痛吗?当然痛。只有至亲至爱之人才知捅你哪里最痛,他明明已经捅了她一刀,为何又要补上这一刀,她想不明白,为何要逼她恨他? 八岁那年,母亲去世,庶母上位,庶妹欺凌,是萧砚卿,将她从水深火热的尚书府救出,自那以后,她一直跟在他身边,成为他最得力的属下,为他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十四岁那年,她为他杀掉反对他成为摄政王的大臣,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噩梦连连,是他陪在她身边。 自那以后,她成为他身旁最锋利的刀,每次杀人之后手上沾上的鲜血,都是他亲自用绢帕为她拭去,而今也已经六年了。她以为,她得到的,是他所有的偏爱。 她从未想过,他会将她轻而易举地送了出去,只因兵部尚书陆世美求上他,因为狗皇帝看上了陆栖桐,那个任性刁蛮的庶妹,听到这消息便同府上的侍卫私奔了,哪里管陆家人的死活? 她与陆栖桐八分相似,那猪狗不如的畜生便想着偷梁换柱,将她送入水深火热的宫中。 本以为相伴多年,萧砚卿必然不会答应,可他冷酷的眸子变得柔情时,她在里面看到了内疚,便知晓,她是被舍弃的那一个。 内心有怨吗?是有的,八岁那年的糯米糖甜了十二年,也让她心甘情愿陪在他身边十二年,进宫之前,她已下定决心赴死,全当全了他们之间十二年的情分,也还完当年的恩情。可她从未想过,他竟然会拿母亲的尸骨来要挟她。 手上的力气又紧了万分,血流的越来越多,疼吗?没有她心里疼,萧砚卿,你个王八蛋,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温热的手心触碰到她用力的手,低头,宽大的手背上是她方才抽的红痕,原是去而复返的萧沐阳。 她抬头,映入那深邃的眼眸,鹰目锐利如剑,高挺的鼻梁下,是两片削薄的唇瓣,唇瓣一张一合:“谁惹你不开心了杀了他便是,何苦折磨自己?” 萧沐阳颇为耐心地给她上药:“这样好看的手腕,留疤岂不可惜?” “谁都可以吗?”她一直低头一言不发,突然抬头道。 他小心地吹着她的手腕,听到这话顿住。 “你先说说。”萧沐阳起身整理衣袖,拂了拂衣衫上并不存在的灰。陆栖梧的眼睛,有杀意,也有犹豫。 普天之下能让她狠不下杀心的只有一人,不难猜出。她在萧砚卿身边待了十二年,谁人不知她是他的得力干将,此番一心求死看似是和萧砚卿闹掰了,谁能知道不是她的苦肉计,只为试探他对萧砚卿有没有杀心也未可知。 怪就怪他当日说看上陆世美的女儿,陆世美那老东西给他下套,看似恭敬实则试探地问他有两个女儿,不知陛下看上了哪个。他鬼使神差说了实话,只远远地看了个背影,这老狐狸就把他自己都搞不定的鬼见愁大女儿送进宫来了。 “长公主到!”殿外太监高声禀告,将他的思绪拉回。 来人款款走近,身着碧霞色的浮光锦裙,长发用一根金簪挽起,杏眼潋滟,眼尾微微上挑,一笑起来,漏出两颗虎牙,本应甚是可爱,可惜早已失了少女的天真。 “你就是沐阳新得的美人?”萧沐晞居高临下望着陆栖梧,似笑非笑。 见陆栖桐不答,似乎有些恼怒,正要上前,萧沐阳却迎了上来,将她挡在身后:“皇姐这么晚了为何进宫?” 萧沐晞掀起眼皮轻瞥一眼:“后宫那么多妃子你都不碰,偏偏喜好臣妻,好在旁人都顾忌家人,也便从了你,这倒也罢了,你竟给陆栖梧生身父亲施压,把她送进宫来,谁不知她一直是皇叔身边的人,不怕死不怕疼的,进宫第一日便割腕明志,你倒好,救回来还放在身边,哪日杀了你都不知道。” “皇姐你不懂,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若朕真的死在她手上,也算死而无憾。”萧沐阳笑嘻嘻地,丝毫没有半分羞耻心,果真应了那句,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来。 “参见陛下,公主!”萧沐晞正欲再说些什么,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双手叠抱立在胸前,弯腰行礼道。 “呵呵呵,”陆栖梧掩唇笑起来,言语间讽刺意味非常,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你这里还真是什么人都能来呢。” “孟佑安,你又来做什么?”萧沐阳显然不悦,说话间已经提了剑冲到那人身旁。 “王爷让臣告知陛下,明日祈福大典要早起,今日还请早些安寝。”孟佑安抬起头,柔情似水的桃花眼带笑,流连在众人之间,最终落在萧沐晞身上,再未移开。 “扰了朕的兴致,你说,该如何罚?”萧沐阳碰到这两个女人本就怒气难发,一个不怕死还想找死,一个是自己的长姐,拿这二人没办法,现下来了个出气筒,竟来了些兴致,手中的剑直指他的胸口,显然是想要了他的性命。 剑被人从手中抽走,萧沐阳转身,便见剑已经到了萧沐晞的手中,正要抱怨,萧沐晞已经先一步开口:“本宫帮你教训他,你继续。” 话音未落已经走远,孟佑安也是识时务地跟在后面,没有再留下半句话。 “你姐怕你杀了他。”陆栖梧的讽刺虽迟但到,惹得萧沐阳好不痛快,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不用你说,朕知道。” 再抬头看时,那女人已经光着脚到了殿门口,他赶忙追上:“你这女人,又要做什么?” 月明星稀,万里无云,钦天监果真是挑了个好日子,明日祈福大典一定晴空万里。 “你的命,只能本宫来拿。”一句话落,二人再无话可说,萧沐晞和孟佑安就这样双目对视,他的眼睛,依旧柔情似水,她却不是六年前那个天真的小女孩了,眼里多了分算计。 相顾无言,良久,孟佑安低头作揖:“既然公主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等等。” 孟佑安被叫住,顿住了脚步,下一刻剑刺入他的后背,剑尖没过血肉,没有捅太深,足以让他感到疼。 萧沐晞轻轻拔出,将剑抛在地上,眼看孟佑安转身,额头上已经沁出一层薄汗,她满不在乎道:“滚吧。” 孟佑安显然已经习惯,眼中没有半分惊讶,嘴角还噙着淡淡的笑,依旧低头行礼,继而转身离开,这样也好,至少她心里有他,如果不是爱,那便恨吧。 萧沐晞盯着他的背影,背后的白衫被鲜血染红,他一定很痛,手中的拳头攥紧,指甲嵌入肉里,滴出血来,这便是背叛的代价,那便一起痛吧,孟佑安。 “看来长公主也不似外界传闻那般温柔恬静。”陆栖梧探着头,托着下巴,饶有兴趣,怨不得这些年孟佑安从宫中回王府的时候总是带着伤,原来是这位骄傲的长公主伤的,不过看这样子,孟佑安倒是甘之如饴。 他们萧家人还真是一群疯子,一个独揽大群,冷酷无常;一个暴虐无道,滥杀成性;一个看似天真可爱,也这般折磨别人。 欢迎收藏留评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一群疯子 第2章 合作 萧沐阳拽着陆栖梧的胳膊,小声提醒:“别看了,当心惹恼了皇姐。” 陆栖桐甩开他的手,走出殿外,萧沐阳慌张跟出去。月色如水,空无一人,哪里还有长公主的身影,此刻人恐怕都已经出宫了。 这笼殿,在外看上去,不同于其他的宫殿,四四方方的,反而是像个倒扣的钟,和鸟笼别无二致,上面的牌匾赫然写着笼殿二字,好不讽刺。 “鸟笼是用来困住鸟的,这殿却是困住人的,我看这殿不如叫人笼更贴切。”陆栖梧轻蔑地翻了个白眼,嘴角漏出一丝冷笑。 “好名字,朕怎么没有想到。”萧沐阳当了真,乐得吩咐侍卫立刻将那牌匾换了。 侍卫战战兢兢跪在地上:“陛下,做匾需要时间。” 寒光乍现,刺得人睁不开眼,再睁眼,那侍卫已经倒在血泊中,没了生气。 “萧沐阳。”陆栖梧一把将他推开,径直走开,萧沐阳一脸摸不着头脑,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朕又没伤你,你生什么气。” 又嬉皮笑脸地上前将她打横抱起,先前殿内点了暖炉,现下殿外有些凉,她光着脚容易感染风寒:“你甚是对朕的脾气,不如朕封你为妃。” 陆栖梧猛地掐了他一把:“你妄想,除非我死。” “不是你个疯女人,也不怕摔死你。”腰间被她掐酥麻刺痛,萧沐阳吃痛闷哼出声,手上的力气反而紧了又紧。 “你说什么?”陆栖梧不耐烦剜了他一眼,挣扎着要下去,“放开我,我自己能走。” “别乱动,朕说行都听你的。”萧沐阳皱着眉头咬牙切齿,脚步落地的声音都重了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气得跺脚。 陆栖梧抬起手不耐烦地揪了揪耳垂,声音这样大是想把她吵成聋子吗。 说话间已经到了床榻,萧沐阳将她放在床上坐着,望着她警惕的眼睛,叉着腰无奈道:“放心,你像个炸了毛的刺猬似的,朕哪敢碰你。” “陛下,孟侍郎说先前还有些明日的细节未和您禀告,还请您移步御书房。”一直在他身边的李福海道。 “不去,”萧沐阳甩袖坐下,歪头整理衣衫,“告诉他朕睡了。” “他说是摄政王特意嘱咐的。”李福海低头又道,虽说他在萧沐阳身边待了十年,但这祖宗向来喜怒无常,他也怕萧沐阳一个不开心拿他开刀。 “去去去,就知道会拿皇叔压我。”萧沐阳显然不耐烦,但朝中大权大多都在萧砚卿手中,此刻他也只能任人拿捏。 陆栖梧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她向来警觉,觉察到不对劲,立刻坐起身来,便撞入熟悉的面孔,那人一袭黑袍,身上肃杀之气尽显,冷酷的眸子丝毫不变,抚上她脸颊的手依旧冰凉,不是萧砚卿是谁。 萧砚卿将陆栖梧抱进怀里,话少得依旧可怜:“你是本王的。” 说着,便不顾她的意愿去扒她的衣衫,她用全力推他,却怎么也推不动,毕竟他和萧沐阳不一样,习武多年。她的力气推不开他,只得扑腾着手胡乱挣扎,他一只手便轻而易举抓着她的双手举过头顶,压她在身下,她无奈,只得屈膝踢他,却仍旧被他一条腿轻松制止。 陆栖梧只觉得屈辱,从前那点舍不得杀他的情分此刻消磨殆尽,她一定要杀了他。 “皇叔。”声音阴鸷,自头顶传来,是陆栖梧的救命稻草。 萧砚卿当即起身,转身时,剑锋已经直指萧砚卿的心口,萧沐阳显然不悦,“人人都道皇叔勤勉政事不近女色,怎么却偏偏来朕的寝宫了。” “皇叔,你老了,她不喜欢。”萧沐阳果真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即便手上实权不多,仍旧有着皇帝的睥睨,盛怒之下连萧砚卿也不怕,“滚,不然朕真的杀了你。” 萧砚卿站在那,像尊大佛,冷酷的面容上仍旧没有一丝表情,陆栖梧顾不得半落的衣衫,冲过去抢了萧沐阳手中的剑便朝萧砚卿砍去:“我杀了你!” 还好萧沐阳眼疾手快拉住陆栖梧,那剑才未落到萧砚卿身上,萧砚卿眼神只闪过一瞬的伤感,随即恢复如常。 陆栖梧冷冷转身,瞪着萧沐阳:“放开我,不然我连你一起杀。” 萧沐阳被瞪得没了脾气,耷拉着眼皮松开了手:“你还不快走,朕真拦不住。” 萧砚卿果真抬脚离开,身后剑像箭矢一样飞来,他赶忙侧身躲开,那剑便直直的钉进殿旁的铜柱之上,足足一寸有余,若不是他躲得快,必死无疑。 萧沐阳后怕的捏了把汗,若是他,肯定躲不过,这女人,真是惹不得。 “从今以后,你我恩断义绝。你此番羞辱我,便是同我结了仇,此后我们不死不休。”声音自身后传来,他的脚步未停半分,殿门打开又阖上,殿内只剩下萧沐阳陆栖梧二人。 陆栖梧突然扑了过去,将萧沐阳推倒在床榻之上,欺身压了上来,她揪住他的衣领和肩胛,细眉紧皱,掰着他的下巴令他动弹不得,萧沐阳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你要做什……” 话还未说完,唇已经被堵上,像轻盈的羽毛落在唇上,香甜的气息在口中炸了开来,萧沐阳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脊背一片酥酥麻麻。 手不自觉扣上她的后脑勺,想要更多,陆栖梧却抬起头,萧沐阳意犹未尽,眯着眼紧盯她的唇,她却偏了头,没有继续的意思,方才萧砚卿躲避她剑的动作让她意识到,即便她的功夫再高,终究是他教出来的,单凭她自己根本杀不了萧砚卿。 “萧砚卿一直把持朝政大权你甘心吗?不如我们合作,你拿回权力,我要了他的命。” 萧沐阳难得认真起来,眉峰敛在一起:“你有什么筹码同朕合作?” “我的武功很好。”陆栖梧悉数落出自己的优点,往这个天平上不断加着砝码,“我还很了解他,虽然不知他所有的亲信,可也知晓不少。” “朕的暗卫功夫并不比你差,他的亲信朕也有数,说白了,你给的这些不足以打动朕。”萧沐阳的胳膊绕到脑后枕着,笑得一脸荡漾,意有所指,目光又落到她红润的唇上。 柔软的唇又覆上来,不似先前的浅尝辄止,反而有番攻城略地的意味,灵巧的舌滑进他的口中,一只小手还乱冲乱撞的闯进他的胸膛,不停作乱。他的呼吸都乱了,紧张地抓住了床上的棉被,她似乎察觉出他的紧张,坐起身来,和着月光脱掉自己的衣衫。 他呼吸一窒,再也忍不住,单手握住她纤细的后脖颈往身前压,仰着脖颈追着她的唇,像渴了很久的人着急找水,终于吻上,他心满意足的叹谓出声。 渐渐地不满足于亲吻,他反身将她压在身下,一只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肢,另一只手的五指交缠进她的手,十指紧握, 月光斜斜地照在鎏金柱之间的窗纸上,映出笼殿内交缠的身影,纱帘微动,一室旖旎。 天还未明,李福海走进殿内悄声叫他,萧沐阳只一个眼神,李福海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他蹑手蹑脚起身,怕吵醒她,衣袍都未让宫人服侍着穿,自己整理好衣袍,悄然低头看她,她还在熟睡,身上的青紫痕迹昭然揭示着昨日他的暴行,当然,他的身上也没好到哪去,自顾自地笑了,回味地摸了摸脖子上抓出的红痕,转身离去。 殿门开了又阖上,他吩咐守门的侍卫:“找几个宫女,等她醒了,要做什么由着她。” 继而大步走远,李福海小跑着跟上,谁料他又折回来,低头指着侍卫吩咐:“哦,对了,让人找几身新的衣裙钗环,让她自己挑挑。” 李福海弯着腰:“哎吆我的陛下哎,这事您吩咐老奴就可以了,何苦又折回来。” 萧沐阳这才意识到,一反常态地没有说什么,依旧神清气爽地阔步往前。 阳光透过窗杦照到床上,陆栖梧伸开五指挡住,看到自己手上的痕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上,萧沐阳这个畜生,不是向来荒淫无度,夜夜不缺女人吗,怎么还这么有精力折腾她,也不怕精尽而亡。 随手拿起床边的衣裙准备穿,完了,撕碎了,这可怎么是好? 她挠了挠头发,翻找着有没有幸免于难的外袍或里衬,很遗憾,没有,低头纠结了一番,撞着胆子向殿外求救:“有人吗?” 面生的两排宫女推门而进,流水一般将衣裙首饰端到她的面前让她挑选,她将人撵出去,随便挑了身高领口绯红色衣裙套上,伸了个懒腰走出这个囚笼。 祈福大典,是大萧每年一度百姓祈福的日子,宫内也甚是热闹,百官朝拜,后妃皆可观礼,虽然不算后妃,但总归是没人拦着她。 陆栖梧远远便看见萧沐晞一双眼睛又爱又恨地盯着萧砚卿身后的孟佑安,不得不说,当年单纯的小公主,还真是痴情,若换做她,早便一剑了结孟佑安的性命,怎会容忍他活到今日。 走上前去,与萧砚卿二人碰个正着,上下瞟了一眼二人,言语挖苦:“一个整日一袭黑衣,一个整日一袭白衣,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二人是索命的黑白无常呢,可别把人吓到。” 这话她从前在王府就想说,不过从前怕萧砚卿不喜,也没有说过,此番他们二人之间恩断义绝,现下也没什么顾忌,自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啪啪啪——”雍容华贵的公主在一旁笑得弯了腰:“不错,这话本宫也想说。” 孟佑安同一群宫女侍卫行了礼,唯有陆栖梧在原地岿然不动,毕竟她不怎么想活,就算是至高无上的皇家,也不能拿这个对这世间毫无眷恋的女子有什么办法,若真杀了她,反倒成全了她。 萧沐阳面朝着她走过来,不同于人笼中的散漫,他的衣衫穿的整齐,一袭烟紫色衣袍更加趁得他肌肤胜雪。 那人上前拥住她的腰,刻意扯了扯领口,红紫色的痕迹就这样漏出来,好像在向萧砚卿挑衅。 陆栖梧反手给他一个肘击,他疼得龇牙咧嘴,硬是没叫半声,咬着牙悄声道:“看朕回去怎么收拾你。” 祭天仪式早已结束,接下来是祭祖大典,吉时已到,钟鼓长鸣,高台之上,萧沐阳为首,萧沐晞和萧砚卿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高台之下,满朝文武身着官服,跟随叩首。 “噼啪——”,高台之上的敬香忽而迸发出火苗,橙红的巨蟒瞬间蔓延开来,众人大声嚷着“救驾,救火。” 感谢收藏么么哒[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合作 第3章 有孕? 高台之上一股浓烟,难不成萧砚卿想在此刻要了萧沐阳的性命? 陆栖梧如是想着,一路飞奔,正要踏上高台,温热的手掌握住她的手将她拉住:“你疯了,别人都往没火的地方跑,你上赶着往前冲。” 陆栖梧这才安心,萧沐阳还未帮她杀了萧砚卿,可不能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了。 身旁一个白色身影略过,二人齐齐看向那背影,陆栖梧来了兴致:“不如打个赌,你猜孟佑安是去救萧沐晞还是萧砚卿?” “皇姐才不要他救。”萧沐阳略显不快。 “我赌他救你皇姐。”陆栖梧不以为然。 “赌什么呢?也说给本宫听听。”萧沐晞乍然出声,伸着脖子横在二人之间,饶有兴趣地左瞧右看。 二人还没来得及转身,那道白影又冲了出来,共事多年,陆栖梧第一次见到孟佑安露出如此紧张的神色:“沐晞……” 萧沐晞变了神色,一个眼神刀过去,孟佑安登时闭了嘴。 萧砚卿从浓重的白烟中踏阶而下,眼神却是瞥向萧沐阳和陆栖梧紧握的手:“沐晞,无碍便好。” “你算个什么东西,皇叔是长辈,直呼本宫名讳倒也罢了,你一个外臣也配。”萧沐晞慢步从萧沐阳陆栖梧二人身后走出,勾唇浅笑,兴师问罪。 “臣一时口无遮拦,请公主恕罪。”孟佑安立刻跪了下去,双手作揖请罪,脸上苦笑,眼神却未离开萧沐晞半分。 犹想起从前,他在宫中之时叫了沐晞的名讳,嬷嬷罚他也是这般跪在地上,她抓着嬷嬷的手为他求情:“是我让佑安哥哥这么叫我的,嬷嬷不要罚他。” 彼时他们才十五六岁,他是先皇后的远方表亲,因着先皇后心善,看他无父无母,可怜之至,才让他在宫中给萧沐晞萧沐阳伴读,可宫中之人尽是世家子弟,人人都瞧不起他,唯有公主一直待他很好,笑着拉他的手叫佑安哥哥,还说长大后要嫁给他,那般日子,回不去了,那般单纯维护他的她,亦不见了。 萧沐晞满不在乎,转身离开,独留几人在原地,萧砚卿淡淡开口:“起来吧。” “王爷,你没事吧。”一袭蓝衣的男子跑得气喘吁吁,大大咧咧地扒拉着萧砚卿上下察看,“我可担心死了。” 看萧砚卿毫发无损才后怕地拍了拍胸脯,甫一低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孟佑安,弯腰上前大力将人拽起来:“佑安你跪在这干嘛?” 陆栖梧扶额,方无忧还真是人如其名,什么烦恼都没有,当然,也没有脑子。若不是一身蛮力武力奇高,恐怕萧砚卿都不见得看得上他。不过也就只能留在身边护卫安全,放出去恐怕他被人骗得连亵裤都不剩。 孟佑安这才起身,随着萧砚卿去察看火势,方无忧挠了挠头:“栖梧你也在啊,你走了都没人给我酿梅花酒了,我好想喝。” 陆栖梧一改平日冷冰冰的模样,笑得温柔,走上前:“萧砚卿的地窖还剩几坛,你去拿来喝,喝不完就都砸了。” “好,你放心我能喝完的,”方无忧傻呵呵地咧嘴笑,也不问为什么,仿佛丝毫看不出陆栖梧的异常,迈开脚步,“那我先去找王爷了。” 陆栖梧望着方无忧跑远的背影,唇角的笑还未来得及收。 “你从未对朕这样笑过。”煞风景的话自耳边传来。 她转头看向萧沐阳,已经变了神色,翻了个白眼,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萧沐阳锲而不舍的追上来:“你还会酿酒呢,不如也给朕尝尝。” 陆栖梧顿住脚步,一副无语的样子看他:“我赢了。” “说吧,你想要什么?”萧沐阳念念有词,如数家珍,“朕这皇宫什么都有,珍馐美食,奇珍异宝,只要你要。” “我只要他死。”她又迈开脚步走远。 晚间的宴席照常举行,大臣们都携家眷前往,往年萧沐阳都是左拥右抱,看上哪位大臣的妻妾当即便带回人笼,是以大臣们长了教训,带的大多都是八十岁老母和不过十岁的小女儿抑或是儿子,甚至连长得稍稍貌美些的儿子都不敢带来。 今日宴会不同的是,萧沐阳老老实实坐在陆栖梧身侧,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连殿中翩翩起舞的女子都不曾打眼瞧,众臣心中疑惑陛下转了性子,却也不敢声张。 酒过三巡,大腹便便的礼部侍郎之子李晚生端着酒杯上前敬萧沐阳,视线却一直往一身红衣的陆栖梧身上瞟,喝得摇摇晃晃,礼部尚书李元敬拉着儿子,恐怕他惹恼萧沐阳。 岂料酒壮怂人胆,李晚生不怕死地对着陆栖梧品头论足:“美则美矣,失了些灵魂,太过冷冰冰。” 还仰天大笑对着陆世美好生抱怨:“陆世伯,有这么美的女儿何不早点带出来让侄儿帮忙调教调教,好过这般无趣,委屈了陛下不是?” 萧沐阳当即变了脸色,抽出身旁侍卫的剑便朝那人砍去,还未近身,李元敬拉着儿子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饶:“小儿酒后失言,冲撞了陆姑娘,还请陛下恕罪。” 李晚生也好似酒醒了,哭着磕头:“我错了,我错了,陛下饶命。” 萧沐阳哪里管那些,身上戾气尽显,手中剑向李晚生挥去,剑还未落下,皇座之上便冲出了一柄剑,直指李晚生咽喉,将他弹出去几尺远,落在地上,断了生气。 陆栖梧踏着轻盈的步伐走近,裙摆在微风中轻轻飘扬,一双眸子在月光的辉映下闪闪发光,顾盼生辉,朱唇轻启:“李尚书,你求错了,令郎冒犯的是我,你当求我饶命才对。可惜了,你若求我,他便不用死了。” 说着,捏着锦帕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血迹,毫不在乎地扔在身后,一步一步走上皇座。锦帕在风中飞旋,最后落在地上。 李元敬抱着儿子的尸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皇座之上的陆栖梧破口大骂:“妖妃,你个妖……” 话还未说完,已被萧沐阳一剑抹了脖子,倒在血泊之中,众人惊得大气不敢喘,萧沐阳甩手吩咐:“拖下去,朕的女人也敢骂,老不死的不想活了。” 满座哗然,众人整整齐齐跪了一地,虽心中不忿,却无人敢置喙,天亡我大胤啊,从前有个暴君已经苦不堪言,这又来了个妖妃,偏偏这皇帝还偏宠骄纵得很,任谁都怕杀到了自己的头上。 “长公主到!” 众臣皆松了口气,这下性命保住了,长公主的话陛下多多少少还是听得进去的。 果不其然,萧沐晞一副教训弟弟的口吻:“国之栋梁你怎能说杀就杀?” “那又如何?他骂朕的女人,就是骂朕,就是打朕的脸,朕有何杀不得。”萧沐阳走上高位,“皇姐,你未免管得太宽了。” “沐阳,他可是礼部尚书,三品大员!”萧沐晞恨铁不成钢。 “杀了再选便是,礼部尚书,有的是人想当。”萧沐阳满不在乎,随手指了个绿色官服七品小官,“你,就你了。” 那人哆哆嗦嗦跪着往前,恐怕陛下一个不高兴拿他小命,萧沐阳怒骂:“没出息。” 又随手指了另一个远处身着绿色官服的小官:“你吧。” “臣谢主隆恩。”萧沐晞还想说些什么,那七品小官笑得合不拢嘴,连忙谢恩。 “有点意思,”萧沐阳来了兴致,随手啃了口红彤彤的苹果,“行,就你了,礼部尚书。” 大手一挥,那七品小官连升四品,笑吟吟地又谢了一遍恩。 气得萧沐晞甩袖离开,萧沐阳还像没事人一样往陆栖梧口中喂葡萄,却被她躲开,慌慌张张站起身离开。 “朕第一次这么伺候人。”他叹了口气将那剥了皮的葡萄扔在盘子里,起身跟上。 眼看萧沐阳走了,众臣皆松了口气。 陆栖梧面色憔悴,一直干呕,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这是怎么了?”萧沐阳轻拍她的背,满是关切。心中却起了一丝疑虑,从前母后在世的时候总是说怀他和皇姐的时候什么也吃不下,一直吐,难道陆栖梧是有孕了?第一反应是如果有个孩子她会不会就想活下去了?内心竟还隐隐有些期待,他们的孩子会否像她一样美得不近人情? 陆栖梧终于不再干呕,身子刚刚站定,他便将她打横抱回人笼。 太医诊脉后说她只是忧思过度,再加之晚上喝了凉风,才引起反胃,萧沐阳有些失望:“不是有孕吗?” 太医低着头:“陛下您说笑了,有孕无孕臣还是诊得出来的。” 陆栖梧坐起身来,看着这坏事没少干,孩子没一个的狗皇帝,无奈扶额:“你是不是傻,我四日前才进宫,若是此时有孕,只能说,孩子不是你的。” 等到一殿人都退下,萧沐阳缠着她:“给朕生个孩子好不好?” 不好,陆栖梧一点都不愿意,像她一样年纪轻轻没了娘亲,父亲也不在乎,有什么好。 “不可能。”陆栖梧这样想着,便也这样答,惹得萧沐阳甚是不高兴,谁料下一句话更是气得他暴跳如雷,“想生找别人吧。” 说完,陆栖梧便进内室沐浴,不再理他。 萧沐阳很生气,却拿她毫无办法,毕竟肚子长在她身上,她不想,他也无法。 躺在床上望着那铜柱汇成的一点,不知在琢磨什么。 等了她许久都没有出来,她沐浴不喜人打扰,将宫女全都撵了出去,萧沐阳想到她苍白的面容,方才的气早已忘到脑后,怕她出了事,忙进去查看,空空荡荡的内室空无一人,独留下还冒着热气的浴桶。 萧沐阳慌了神,更生气了,以为是她怕自己逼着她生孩子逃了,咬牙切齿:“陆栖梧!” “扑通——”水花四溅,她就这样□□从浴桶中冒出头来,瀑布般的长发还滴着水,再往下看,萧沐阳红了脸,虽说他们昨晚也是坦诚相见,只是那时熄了烛火,没有如此清晰。 眼睛不知道该往哪瞟,只是不敢直视,结结巴巴往外走:“朕,朕是怕你晕倒在里面。” 欢迎收藏留评呀[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有孕? 第4章 闹别扭 纤细的手臂环住他的臂膀,措不及防地将自己的唇送了上来,瞳孔瞬间放大,他愣在原地,张着双臂不敢乱动。 试探叫她:“陆栖梧?” “嗯?”陆栖搂住他的脖子回应,他笑开,低头吻住送上来的红唇,呼吸渐乱,纱帘飘动。 怕她着凉,又将她放回浴桶之中,扑腾出的水打湿他的衣衫。 浴桶中的水依旧热着,氤氲水汽弥漫开来,笼罩在二人身边。 从内室到卧榻,她缠着他,不知疲倦,好像在害怕什么,不愿让自己休息下来。 直到东方漏出鱼肚白,她才没了力气,沉沉睡去。起初,由她主导,让他沉沦,而后,相拥而眠。 他将她搂在怀里,将她额前的碎发掖到而后,她忽而惊醒,眸子中一片呆愣,仿佛看不到任何人,只一味瑟缩:“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想到昨晚,萧沐阳轻声安抚:“无事,他罪有应得。” 陆栖梧似乎听不到,挣扎着:“我不想杀人,我不想杀人。” 萧沐阳这才发觉,她的异常,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深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惊恐在里面挥之不去,确定了她是在梦魇。 原来,她杀人会害怕,可她不是萧砚卿身边最好的杀手吗? 她此刻的颤抖,无助,刺痛了他的双眼,怪不得,她昨日纠缠着他不肯入睡,胸口处蓦然传出一丝酸痛,很陌生,那是从前从未有过的感觉,甚至觉得鼻头都微酸,他将她抱在怀里:“别怕,以后你不会再杀人了,你想杀的人,都由朕来帮你杀。” 她缓缓阖上眼,呼吸逐渐变得平缓,萧沐阳这才安心,只是不敢熟睡,只怕她再陷入梦魇,就这样揽着她一直睁眼到天亮,直到上朝之时眼睛周遭乌青,大臣们倒也习以为常,毕竟萧沐阳荒淫无度,同美人奋战到天亮也不罕见。 萧沐阳向来是个急性子,不过刚刚下朝,便将方无忧唤进宫中,方无忧是个没脑子的,瞬间和盘托出:“栖梧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杀人就落下这个毛病,从前都是王爷陪在她身边的。” 袖中紧握成拳,他没来由得生气,昨晚她是将他当做萧砚卿了吗?转念又自己安慰自己,那又如何,如今是他陪在她身边,萧砚卿又算什么东西。 不过几日,民间便传了开来,暴君荒淫无道惹怒祖先,祭祖大典之上才惹怒萧家祖先,降下警示。 传到萧沐阳耳中,他满不在乎:“说得没错,这不就是皇叔想让天下人看到的吗?” 随后坐到陆栖梧身旁,环住她的腰,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唇:“你也这样想吗?” “不过是无稽之谈。怪力乱神,向来人为。”她还是面无表情,不过是表达自己的看法,也不屑和他说谎。 他笑着将她压在身下:“朕还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霸道的吻落下,唇齿挪到耳边轻咬,手扶在她纤细的腰肢上一路往上,在她呼吸不上时给她一个喘息的瞬间,而后又重重吻上。 某个瞬间,伴随着他低沉发闷的声音,她也轻吟出声,尾音止不住颤动。 不过一夕之间,不知为何,百姓变了口风,纷纷怒骂陆栖梧祸国妖妃,说是萧沐阳被她蛊惑了心智。 萧沐阳火冒三丈,大发雷霆,气得将摆放的花瓶砸在地上,比骂他时还要生气:“查,给朕查,到底是何人散播谣言。” 陆栖梧将碎瓷片捡起:“普天之下,想将祸水东引,且有这个能力的,只有一人。” “你是说,皇姐。” “可惜你们惹错了人。”御书房内,萧沐阳手起刀落,下令捉来的传播谣言之人已没了气息。 随后带着人便浩浩汤汤去了长公主府,将那没了气息的人扔在萧沐晞面前:“皇姐,你的人,还给你。” 萧沐晞险些落下泪:“沐阳,皇姐都是为了你好。” “好一个为了朕好,当年朕说朕从未做过那些事,皇姐为何不肯信朕?那时怎么不说是为了朕好?还是说,皇姐同摄政王共分朝堂,舍不得手上的权力,怕朕夺权吗?”萧沐阳一步步逼近,阴鸷的眸子令萧沐晞都怕。 随后甩袖离开:“皇姐,朕长大了,日后朕的事你就不必再管了。” 萧沐晞眉头紧皱,望着萧沐阳远去的背影,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沐阳已经比她还高出一头,可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了,明明幼时他勤学刻苦,聪明机敏,人人都认为,他一定会是一代明君,怎么就成了人人喊打的暴君了呢? 萧沐阳若无其事回到人笼,陆栖梧一个人坐在床边,像是没有灵魂,确切地来说,是没有心。 她向来这般,让人觉得她明明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他跪坐在她脚边,大掌握住她叠放在膝盖上的手,也不说什么,只是一直盯着她,从唇看向眉眼,渐渐抚平心中躁动。 “嘘。”陆栖梧回神,知他是在萧沐晞那碰了壁,刚想出言嘲讽,便被他制止,“如果不是安慰朕的话,别说。” 这话好笑,陆栖梧怎么会安慰他,但见他像个无家可归的小狗,可怜巴巴,倒也住了嘴,没再说什么。 良久,萧沐阳起身,不知想到了什么,从身后环住她,握住她的手,下巴抵在她的发间:“不如朕给你换个宫殿,你想要哪个?盈翠宫?太华殿?寿康宫?这几个宫殿宽敞,冬暖夏凉,你住的也舒坦。” “不要。”陆栖梧一把甩开他的手,起身,萧沐阳的怀抱倏然空了,只觉得怀中凉飕飕的,愣了一下,随后蹙起眉。 “都不喜欢?”萧沐阳站起身又把她拽到怀里,心下的躁动才平静了些许,“要不皇后的凤栖宫,也衬你的名字。” “我都说了不要。”陆栖梧又将他推开。 “你不要不识好……歹,你不冷朕还冷呢。”萧沐阳皱了眉,显然有些恼怒,又端起他皇帝的架子,“你想要朕的紫宸殿的话,也可以,不过要和朕一起住。” 陆栖梧只一眼便将他瞪得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你到底想要什么?衣裙钗环不在乎,珍馐美食没有兴趣,奇珍异宝也不喜欢,这世间当真没有你活下去的一点理由了吗?”萧沐阳越想越气,紧握成拳,高昂不屈的声音里尽是无奈。 “有,”陆栖梧起身,眼中恨意尽显,“杀了萧砚卿。” 她只有在提到萧砚卿的时候才有一丝心情的变化,甚至可以说,有一丝人情味。 “没出息,为了个男人要死要活,”他低头察言观色,看陆栖梧没有一丝表情变化,更气了,“朕不和没出息的女人共处一室。” 说着抬脚离开,边走边回眸望向她,眼神中是说不清的幽怨与一丝期待交织,仿佛在等她的挽留。 走到殿门时还是有一丝不死心,冲着殿内高声道:“若是有人舍不得朕,朕也可以勉为其难留下。” 张望着朝殿内瞅了又瞅,终究还是没有等到半分回答,生着闷气走远,不过是个女人,朕也没有很在乎。 回了紫宸殿,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全是她的身影,那日她对着方无忧的笑,令人难忘,坐起身来,叫来了李福海,别扭地想着说辞:“告诉她,若她舍不得朕,紫宸殿的侍卫不拦他。” 李福海在萧沐阳身旁伺候久了,怎会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从前陛下哪里对旁人这样上心,更别提让他去请,得了令便赶忙去人笼,点头哈腰:“姑娘,眼看天愈发地冷了,陛下担心您在这冷,请您搬往紫宸殿呢。” 哪知陆栖梧这祖宗坐得四平八稳,丝毫不理,李福海就没见过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就算是长公主和摄政王,也不敢如此忽视陛下。 低头又赔笑:“姑娘,去不去您给奴才个准话,陛下那还等着奴才回话呢。” “哦。”陆栖梧丝毫没有犹豫,根本没有考虑,“不去。” 李福海欲言又止,但见陆栖梧丝毫不曾动摇,只得离开,心中捏了把汗,陛下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不近人情的主儿了啊,回去必定又是好一通骂。 果不其然,萧沐阳大发雷霆,将桌上的点心丢了一地:“她还当朕非她不可不成?去,给朕把舞姬叫来。” 萧沐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胳膊侧放在头侧,斜斜倚在榻上,准备欣赏舞姬们的身姿。 舞姬穿得甚是清凉,一袭蓝色裹胸伴着腰间长裙,胳膊两侧纱袖飞舞,旋腰时簪花步摇摇曳生光,笑吟吟地翘起脚尖翩翩起舞。 “不许笑,她从来不对朕笑。”萧沐阳大声吼道,吓得舞女脸色煞白,尽是惊恐之色,也不敢停,只得硬着头皮跳下去。 萧沐阳实在是觉得乏味,渐渐阖上了眼,酒意上头,眼前似乎迷迷蒙蒙出现她的身影,那日,他们一同经历的第一场情事,一会是她拿着鞭子锁住他的脖子,一会又是她在浴桶之中攀附着他的肩膀。 倏然,一只手触碰上他的脸,他蓦然惊醒,眼底恢复一片清明,将那舞女嫌恶地推开:“滚。” 好大的胆子,扰了他的好梦,拔出一侧的剑便要上去夺了那人的性命,李福海在一旁忙劝:“使不得呀陛下,这是如妃,长公主殿下送进宫的。” 萧沐阳本就有气,这下更气了,点点头:“你不是爱扮成舞姬的样子吗?” “啪——”瓷盘碎了一地,四分五裂,他指着地,看着那叫如妃的,“跳!” 欢迎收藏留评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闹别扭 第5章 在乎 如妃哭哭啼啼的踏上瓷片,她本就赤足,瓷片将她嫩白的脚割破,滴落的血到处都是血,可萧沐阳仍旧不喊停,她便不敢停,只能一直跳。 撞上了陛下的枪口,只能怪她倒霉,唉,这样闹下去不知今晚何时是个头,李福海只得抱着侥幸心理,又来了人笼:“姑娘,不好了,陛下他晕倒了。” 果然,人都不是铁石心肠。陆栖梧当即起身,匆匆跟着去了紫宸宫,他可不能死,他死了谁帮我杀萧砚卿。 富丽堂皇的紫宸宫,九重金丝璎珞四处垂落,蟠龙纹的青玉砖折射出烛光,龙涎香自鎏金香炉内袅袅升起,宛如仙雾缭绕的天宫。 萧沐阳喜出望外,自陆栖梧进门那一刻,他的眼睛就在她身上未曾离开过。 见她面露不悦地看向地上不知道是如妃还是舞姬的,他随手将手中的酒杯丢到地上:“滚。” 如妃如临大赦,捡回一条命,也顾不得脚上还在流血,提着裙子磕磕绊绊跑出殿外。 擦肩而过之际,看向那妖媚的眼眸,这便是陛下这阵子独宠的女人,眼神变成一道厉光,射向陆栖梧,陆栖梧丝毫不在意,仍旧迈着步子往殿内走,萧沐阳已经笑得不值钱地迎了上来。 地上散落的瓷片上还带着血,陆栖梧稍稍皱了下眉,萧沐阳便连忙厉声吩咐人打扫干净。 提裙踏上玉阶,萧沐阳将她拥在怀里,心中那抹躁动当即安抚下去,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下去,却还是傲娇仰头:“不是不来吗?怎么又来了?” 陆栖梧坐上榻,抬眼看向李福海,李福海顿感不妙,跪在地上战战兢兢:“陛下恕罪,是老奴骗了陆姑娘,说您身体不适。” 萧沐阳变了脸色,拧了眸子,李福海知晓,陛下这样,下一秒便要发火了,内心还在想着怎样求饶。 “朕怎么没有想到呢?”萧沐阳低语,看来陆栖梧还是在乎他的安危的,心情大好,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做得好,赏!” 李福海连连谢恩,识趣地将人都带了出去,给他们二人留下独处空间,看来,陆姑娘果真在陛下心里是不同的,日后可要好好看着这位主子的眼色行事。 “你既没事我便走了。”一句话,令萧沐阳变了脸色,嘴角弯了下去。 “等等,”萧沐阳拉住她的手,自己起身离开,“朕的皇宫岂由你说了算?你住这,朕要去住笼殿。” 怕她不愿,也没等她开口,迈着大步离去,李福海弯着腰小跑跟在身后:“陛下哟,眼看入秋了,笼殿本就建的潦草,四处漏风的,您住个别的殿也成,来这受什么罪啊。” “朕喜欢住。”萧沐阳只一句,李福海便明白,陛下口是心非,怕陆姑娘再回了笼殿。恐怕是真的对陆栖梧用了真心,宁愿自己受冻,都不愿委屈她半分。 饶是这样,萧沐阳还是内心闹着别扭,一连两日都赌气不去紫宸殿,也不见她,只是把从前服侍她的两个宫女赶到她身边。 毕竟一开始便服侍她,多少能了解一些她的喜好,虽然她也没什么喜好。 陆栖梧住进紫宸殿的消息在后宫炸开锅,萧沐阳从不将人带回紫宸宫,更何况还特意腾出来让她一人住。 从前萧沐阳不去后宫,妃子们虽怨声载道,倒也不敢闹到他面前,何况他虽未雨露均沾,但也做到了雨露均不沾,是以也没什么斗的必要。 众人早便听过祈福大典那日她当庭杀人,陛下还护着的传闻,如今这般对她偏宠,不患寡而患不匀,她便成了众矢之的,自然恨得牙痒痒。 但萧沐阳已经两日没回过紫宸宫,想必是将她厌弃了,此刻定是下手的绝机,毕竟她是除了那位外,第一个没被萧沐阳厌弃的臣子家眷,在宫中待得时日最久的,众人早便心中不忿。 不过也无人敢造次,恐怕萧沐阳又想起这人来,若陆栖梧吹吹耳边风,她们可有的受。 有的人胆子小,不敢出头,自然便有胆子大的,竟趁着萧沐阳上朝背着他去了紫宸宫。 陆栖梧不让萧沐阳派侍卫守在她殿门口,萧沐阳哪里敢不听,只留下那两个宫女,自是拦不住后宫妃嫔的。 女子如入无人之境,一身晚霞紫牡丹如意暗纹裙,眉如新月,眼如秋水,唇红齿白,迈着细碎的步子款款走来。 “姐姐生得这样美,这坠子配姐姐正合适呢。”女子言笑晏晏,将身后宫女端来的水晶雕月玉兔捣药耳坠放在手心,炫耀般送到她面前,“那日妹妹见了姐姐便难以忘怀,后宫姐妹们早便想一睹姐姐芳颜,不如随我去御花园喝茶赏花?” 说着,还将那耳坠靠近她的耳垂,想要给她戴上。 陆栖梧侧头躲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对她丝毫没有印象,面上仍旧冷冷的:“你是何人?” 女子明显怔愣,没想到她竟然不记得自己,也太不把自己放眼里了,随后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姐姐不记得我也无妨,我记得姐姐的好便是了,那日若不是姐姐及时来救了我,恐怕我要在碎瓷片上将脚跳废了。” 陆栖梧这才隐约记起来瓷片上的血,好像那日是有个女子跳舞来着,原以为是舞姬,没想到是萧沐阳后宫的妃子,不得不说,萧沐阳折磨人的法子真是层出不穷。 “哦。”陆栖梧淡淡开口。 女子显然没想到她这样油盐不进,先是一呆,又笑开:“姐姐不想去也无妨,不如和妹妹谈谈心,妹妹也想向姐姐学着如何伺候陛下。不知姐姐有什么法子讨陛下开心,陛下开心了你我都好过些不是。” 陆栖梧只是性子冷,但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可她也实在不知怎么伺候萧沐阳,都是萧沐阳伺候她的。 这样想着,便脱口而出:“没有。” 此话一出,女子变了脸色,面目狰狞起来,全然没有了方才谄媚讨好的模样:“岂有此理,本宫可是陛下亲封的如妃,你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见了本宫不行礼便也罢了,竟还如此这般不识时务,既如此,本宫便让你见识见识本宫的厉害。” 话落,便对着身后带来的四个宫女使眼色,四个宫女立刻上前,要将陆栖梧按住。 门外两个宫女听到不对,一人守着,另一人便急匆匆去禀告萧沐阳。 不过区区四个宫女,怎么会是陆栖梧的对手,陆栖梧稍稍用力,便将四个宫女扔下台阶,四个宫女摔得龇牙咧嘴。 眼见四个宫女打不过,如妃向殿外大喊,一群金吾卫便冲了进来,这些金吾卫,都是长公主派给她的人,长公主早便对陆栖梧不满,此番取了陆栖梧的性命,想来长公主必会夸她能干。 “杀了她。”一声令下,金吾卫一拥而上。 “这是你自找的。”杀手自小便知晓,不能对想要她性命的人手下留情,陆栖梧猛地跳起,冲过那些金吾卫,掐住如妃的脖子,一击毙命。 金吾卫又转身向她冲来,她上前准备厮杀,门外一声怒喝制止了那群金吾卫的动作,一群御林军随即冲进来,挡在陆栖梧面前。 金吾卫当即跪在地上,萧沐阳大步向前,将陆栖梧抱在怀里,赶忙察看,确认她无事,才安下心。 目光触及到地上如妃的尸体时,当即大怒,眼如飞刀,恨不得当即将人杀了,顿了一瞬,怒声道:“都给朕拉出去杀了。” 陆栖梧不会给任何人求情,毕竟是想要她性命的人,她从不容情,她可以自己想死,也可以把命给想给的人,想夺她性命的,她可不让。 “长公主到!”萧沐晞及时赶到,非要保下那些人的性命。 “朕看皇姐的手太长了,都把手伸到朕的后宫来了。”萧沐阳怒气未消,紧紧搂着陆栖梧,只有这样,才能确认她毫发无伤,不敢想象,他若是晚来一点,她会受伤,只是想想,他都要疯,只是还是来晚了,都怪他,明知她是这样的性子,为何要同她置气,恐怕她晚上又要梦魇了。 见众人不动,他瞪着双眼:“都愣着干什么呢?拖出去杀了呀!” 哀嚎求饶声一片,萧沐阳充耳不闻,从前皇姐和萧砚卿安排在宫中的人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番直闯紫宸宫,想动她,那便留不得了。 殿外一瞬间没了声音,殿内人都心知肚明,那些人死了,萧沐晞瘫坐在地上,没想到萧沐阳这样决绝。 “沐阳,你看清楚,如儿是你亲自册立的妃子,她只是个无名无分的女人,这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竟敢以下犯上,她该死,金吾卫没错。”萧沐晞也有些急了,一改平日长公主的尊贵优雅,指着萧沐阳怀中的她道。 “如此,那朕要立后,立她为后。”萧沐阳语出惊人,此前他从未提过立后,萧沐晞也很清楚,如若立后,必是他想要夺回朝堂的掌控权之时,凤位也一定会留给于他有助力的女人,却没想到他如此草率便要立陆栖梧为后。 “沐阳。”萧沐晞瘫坐在地上,这个弟弟,她有些琢磨不透了,从前她还抱有几分希望,萧沐阳只是表面荒唐,可今日他这副护着陆栖梧的样子,分明是一个被美色冲昏头的昏君。 “称朕陛下!”萧沐阳翻脸无情,从前皇姐是最不在意尊卑的,怎地如今竟能说出这样的话呢,难道从萧砚卿手中分来的那点权力真的让她迷了眼吗? 萧沐晞跪在地上,绷直身子,双手合抱在头顶,重重扣首:“既如此,还请陛下三思。” 再抬头时,脸颊两边已经挂上两行清泪,嘴角微微颤动,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有说。 萧沐阳的语气软了下来,上前将她扶起来,吩咐道:“送长公主回府。” 从前和皇姐相依为命,如今闹成这样,说不伤心是假的。 可他没时间伤心,陆栖梧又梦魇了,和那一日一般,害怕入睡,抱着他便要凑上前来。 月光浅浅落在紫宸宫,照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小手在他身上一阵摸索。 萧沐阳抓住她作乱的手,她有些不满,仰着头看他,萧沐阳仍旧不放,薄唇轻启:“陆栖梧,我是谁?” “萧沐阳。”陆栖梧早便不满,此刻声音都有些颤动。 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他勾唇笑着吻上她:“乖!给你,都给你!” 欢迎收藏留评呀![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