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年下掌控的直男》 第1章 # Paragraf m.1 乱七芭蕉 最近岩诺明很烦。 因为家里翡翠原石的销路被地方势力交火给硬生生掐断了。 老头子一天天在家里愁眉苦脸的,搞得家里的空气都低了八度。 更烦的是,他歌舞厅里一个叫轻轻的“哨哆哩”(小姑娘),被他从人贩子手里救下来不到两个月,现在又要跟黄毛小混混私奔。 这个该死世界终于还是被恋爱脑给占领了。 “搞哪样?是我没给你吃还是没给你穿?你要跟黄毛私奔?”岩诺明有些头疼,靠在摩托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姑娘。 一旁站着花衬衫的心腹咪子见状立马从胸前的衣兜掏出烟来,给岩诺明点上,“小岩总莫(别)气,顺杆烟。” 岩诺明偏头咬住烟嘴想借烟劲缓缓火气,但这小姑娘一直哭,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哭得让人心烦。 岩诺明蹲下钳住姑娘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 “再哭噶?再哭我打他!”岩诺明指向一旁被几个打手按倒在地的黄毛。 黄毛被吓得一哆嗦,眼泪哗地流了下来,急忙撇清关系,“小明哥!我错了,我就是骗她的,没真想带她走嘞。” 这样的烂人,多到在勐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岩诺明只是轻轻拍了拍姑娘的脸说,“听到没,人家就是想跟你耍耍,你还不懂噶?” 小姑娘强忍着泪,一抽一抽的,“你...你莫打他。” “...…”岩诺明被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嘈杂的街头,岩诺明这边的气氛明显沉寂了下来,他呼出白烟,烦躁地侧过头想冷静冷静。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撞进了对街阴影里的一双眼睛。 一个身材高大的西装男人,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正毫不避讳的,直勾勾的盯着他。要不是闪耀歌厅闪烁的霓虹灯牌偶然照亮那片阴影,岩诺明根本不会发现。 岩诺明莫名觉得背后窜出一股恶寒。 “我让你骗哨哆哩!动小岩总的人噶?不想活了噶!”咪子的呵斥声将岩诺明思绪拉回。 现在没工夫管看热闹的人,面前还有一对苦命鸳鸯还等着处理呢。 小姑娘猛地扑在黄毛背上挡住,“莫打了...莫打了...我还你钱,让我们走嘛。” 岩诺明恨铁不成钢,抬手覆上自己的脸长叹一声,随即把手上的烟头弹走,问:“两千七百万勐币,我花了这么多把你救下来的,你准备咋个还?” 小姑娘崩溃大哭,“我克(去)卖肾嘛,我啥子都卖嘛,我..我就是要跟他走!” “老子!”岩诺明气急,抄起脚上的拖鞋就往黄毛脑袋上招呼。 咪子赶紧拦住他,“小岩总!冲动不得,老爷子还在里面跟华国来的大老板谈事!” 这话稍稍拉回岩诺明的理智,自家老爹还在歌厅里与华国港登珠宝协会的甘会长洽谈,那关乎着岩家能不能度过眼前的难关,要是被撞见自己在门口动粗,确实不好看。 “回克(去)再说。”岩诺明忍下这口气,手一挥,“把这两个大鸡枞(傻×)都带回克。” “我不回克!回克就再也出不来了。”姑娘梗着脖子,倔强的望着岩诺明,眼泪却淌得更凶。 岩诺明再次被气笑,他真的快没招了。于是决定吓唬黄毛,让黄毛暴露出丑态,让轻轻妹看清现实。 他抽出后腰别着的匕首,刀尖指着黄毛,“我也不为难你,两千七百万勐币,6万多RMB,换你两根指头,你敢在这把自己剁了,人你带走,咋样?” 小姑娘一听疯了一样扑到黄毛身上死死护住。 谁料黄毛竟一脚蹬开她,口不择言尖叫,“都说了我跟你只是耍耍!瓜婆娘,你想害死我!” “阿哥!莫这样...你怎么能这样...”姑娘抱着黄毛的腿哭得撕心裂肺。 岩诺明看着这场闹剧,忽然觉得自己很像小时候看的华国电视剧里硬要拆散有情人的法海。 正发神想着,小姑娘突然抢过岩诺明手里的刀,她眼中闪过决绝,“买我自己的钱,为哪样要阿哥还?我自己还!” 小姑娘说完,反手给自己肚子来了一下。 一切发生地太快了。 所有人呆愣原地。一两秒的沉寂后,是持续的兵荒马乱。 “哎哟,这是搞啥子。”咪子率先反应过来,连忙按住姑娘想要继续捅自己的手。 岩诺明脑子翁的一声响,急道,“打救护车,赶快按住伤口抱到店里克,搞快点!” 歌厅后门探出几个脑袋,咪子抱着姑娘凶恶地对看热闹的人吼道:“看哪样看!都出来看热闹,歌厅不用开了噶?” 真是撞鬼了!这叫什么个事啊。 岩诺明抬脚想赶紧跟进店里,目光却下意识地再次瞟向街对面。 那个男人居然还在。 “你看哪样?”岩诺明积压的郁闷与怒火瞬间找到了出口。 这人的穿着与这鱼龙混杂的波宁街头格格不入,一双平静的笑眼更显得他那副看戏的姿态格外刺眼。 男人闻声,非但没有移开视线,反而微微偏头,鼻腔里呼出一声短促的气音。 岩诺明耳朵好,捕捉到了这声近似嗤笑的声音,火气再也压不住了,“你笑哪样?刚刚就在看热闹,也想挨一刀是噶?” 男人见岩诺明炸毛,却并没有收敛,反而抬起眼更加坦然地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像是要把他从外到里剥开看个仔细。 妈的还敢挑衅?! 怒火中烧的岩诺明一拖鞋扔向男人,却被对方轻松躲过。 岩诺明赤脚几步冲过去,举起拳头给这个装模做样的男人一点教训。 “放轻松。”男人轻而易举地接下岩诺明的拳头,他的手劲很大,岩诺明一时间还挣脱不了。 “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对方开口,是字正腔圆的发音。 岩诺明咬着后槽牙问,“华国人?” 男人微微颔首。 哦,是华国人就能说得通了。 岩诺明对华国人有爱看热闹的刻板印象,毕竟波宁街头发生枪战他们都敢举着手机一直拍。 “这点不是你们国家,”岩诺明白了一眼男人,语气很冲,“再乱看小心把命看丢了。” 男人依旧握着他的手腕,目光定格在他因怒气而格外生动的脸上。 岩诺明举起另一个拳头砸在男人胸口上,“还看!” 这一拳用了八成力,本以为至少能让对方踉跄一下,结果却像是砸在一块坚硬的石头上,男人纹丝不动,自己的指骨反而被震得发麻。 打不过,岩诺明心里瞬间下了判断。 男人另一只手抬起来,难道是要还手? 岩诺明下意识闭眼偏头抬起胳膊格挡。 完了,要在自家的地盘被人打了,这要被歌厅里的小姑娘们看到,自己还怎么当老大? 诶我刀呢?他另一只手在后腰摸索。 他忘了,刀还在哨哆哩肚子上。 但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只感到脸上温热的触感。 岩诺明试探地睁开眼,只见男人的手上停在自己颊边,拇指指腹沾着一点猩红,正展示给他看。 “血。”男人开口,声音低沉,“蹭到脸上了。” 神经吧。这个华国人真是莫名其妙。 岩诺明正想跟他分说分说,就远远听到咪子叫自己的声音。 “小岩总,黄毛跑求了!” 岩诺明瞬间顾不得这个怪异的华国男人,他猛地甩开对方的手,弯腰捡起拖鞋胡乱套上,转身就往歌厅冲,“狗杂种,敢跑!” 他的身影和叫骂消失在嘈杂的街道。 原地的男人缓缓收回手,低头看了一眼指腹那点来自岩诺明脸上的血迹。然后抬起眼望向那个身影消失的地方,目光深沉,许久未动。 不久,闪耀歌厅门口热闹起来。 岩罕温,岩诺明的老子,众星捧月般地陪着一位西装革履、气度不凡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态度恭敬。 “正毅,过来。”中年男人朝阴影处唤道。 “这位就是甘正毅甘少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老岩看向甘正毅,眼中满是欣赏,“哎呀,真是招待不周,该我们派人克机场接你的。” 甘正毅双手合十,做了个标准的勐都见面礼,“久仰大名岩总,我自己过来,正好一路欣赏勐都风情。” 见这位来自华国的少爷这样懂礼数,老岩心中舒畅不少,虽然是自己有求于人,但对面给足了面子。 华国人,就是讲究。 “诶!叫岩总生分了,叫岩叔就得行,来了勐都,可要让我家岩诺明引你好好放松放松。”老岩笑得满脸褶子,转而问身边人,“岩诺呢?这小憨狗哪点克了(去哪了)?克打电话催催。” “哎呀不管他,我们先走一步?他自己知道跟过来。”老岩做出请的手势,“我准备了点勐都特色,甘会长赏脸尝尝?” “客随主便。”甘会长笑得儒雅,老岩感觉又被华国文化狠狠熏陶了一把。 寒暄间,甘正毅的目光状似无意地再次扫过那条小巷,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只留下一摊血迹,在霓虹灯的照耀下泛着微弱的光。 他想,还会再见面的。 岩诺明。 甘会长一行的车刚走,救护车就呜哇呜哇的来。 岩诺明把哨哆哩送上车,黄毛刚好也被抓了回来。 “小明哥!电话。”一个小弟举着手机从歌厅里冲出来。 “啧。”岩诺明怒视着小弟,手上刚抓的黄毛还没处理呢,“啥子电话一定要现在接?没看着我在忙啊?” 小弟有些为难,“是老爷子的电话,说给你和咪子哥打不通。” 哦。 岩诺明猛然想起昨夜半梦半醒时,老爷子似乎叮嘱过,让自己今天穿体面点,要好好招待甘会长的公子。 他啧了一声,看着自己沾了灰尘和血迹的衬衫,头更大了。 眼前这烂摊子还没收拾完,现在还得去帮人带儿子。 “小明哥,老爷子在催了。”小弟弱弱道。 岩诺明不耐烦,“催催催,催命啊,电话给他挂了,我马上就克。” “小岩总,先把黄毛先关在歌厅里,等回来再说嘛。”咪子接过岩诺明手上的刀。 岩诺明点点头往歌厅走,边走边脱衣服,“把我西装拿过来,我克洗个澡。” 【勐都字典】: 克:去 哪样:什么 瓜起:愣着 大鸡枞:大傻X 卵鸡枞:不靠谱的 哨哆哩:年轻漂亮的小姑娘 本章疑点:关于老岩叫“岩诺明”只叫“岩诺”不是我打丢字了。 岩诺明名字的意义是如宝石般闪耀着智慧光芒的岩氏之子,叫“岩诺”就像是在叫“闪耀宝石”之类的昵称,根据语境可以翻译成→我的小宝石 or我闪耀的宝石,是老岩对岩诺的爱称哦! 洗香香去见老攻啦![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 Paragraf m.1 乱七芭蕉 第2章 # Paragraf m.2 圣园饭店 岩诺明坐上车时头发都没吹干,电话又来了。 咪子接起电话,迎来岩老爷子的怒吼,“岩诺明到底在搞哪样?电话不接人也不来他要造反是噶?!” 咪子也不接话,直接把电话递到岩诺明耳朵跟前,“小岩总,老爷子找你。” “在洗澡没听到,不是你叫我穿体面点再来吗?”岩诺明将湿发向后撩起,露出光洁的额头和烦躁的眉眼。 “小狗日的,晚饭马上开始了,你好大的面子要甘会长等你?十分钟!马上出现在老子面前!”电话那头的老岩暴怒。 岩诺明将手机拿远了些,“晓得了晓得了,十分钟绝对到,不要一直催。” 说完,岩诺明直接挂断电话,将电话扔还给咪子说,“圣园饭店,10分钟内到。” 咪子将烟头弹到窗外说,“怕不行哦小岩总,这个点有点堵,至少也要14分钟。” “好嘛,那就14分钟嘛,”岩诺明将车窗打开,让潮湿的风灌进来,“到时候阿爸整死我,我就整死你。” 话音刚落,强烈的推背感让岩诺明猛地一踉跄,强风呼呼就往岩诺明脸上拍。 “咪子你要死啊!”岩诺明笑骂着,“在开车还是在开飞机?”。 咪子从后视镜瞄了一眼自家头发群魔乱舞的小岩总,嘴角是压不下的笑意,“坐稳咯。” 【勐都·圣园饭店】 “八分钟!小岩总,上楼刚好。”咪子一个急刹,扭身为岩诺明整理领口。 岩诺明拍开他的手,对着车上的镜子理了理头发,“行了行了,你先克医院看哨哆哩,我这边搞定了就来。” 头发根本理不好,因为强风吹得起翘。 为了体面,岩诺明还得去厕所用水服帖服帖头发,“咪子这个卵鸡枞,咋个开的车...” 卫生间,岩诺明将水捧在手上,按压头顶。 身后传来节奏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卫生间显得格外清晰。 岩诺明下意识透过镜子看去。 冤家路窄,镜子里映出的人身材高大西装革履,不是在宁波街看他热闹的怪男人又是谁? “华国人!我认得你。”岩诺明停下手中动作,半眯着眼打量他,“你跟踪我噶?” 甘正毅脸上也掠过一丝恰到好处的意外,但随即笑道:“看来我们挺有缘分。” 又是这种笑!让人看不透情绪,又让人莫名火大。 特别是见他那慢条斯理整理袖扣的动作,岩诺明心中的邪火又被勾了起来,难道真有人天生气场不和? 他嗤笑一声,用力压下自己那不听话的头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丢下两个字,“傻X。” 说完也懒得再看对方反应,转身就走。 包间里灯火辉煌,穿着传统服饰的哨哆哩们正在跳迎宾舞,还有几只悠闲踱步的白孔雀穿梭其中。 岩诺明穿过这片华美,落座在自家老岩身旁。 “看看你穿的哪样东西!不是让你穿体面点噶?”老岩用勐都话低声责备。 岩诺明穿的确实是西装,只不过是休闲款,咖色外套和勐都经典花衬衫,领口大开,漏出蜜色皮肤,与周围格格不入,却又生机勃勃。 “哪点不体面?这衣服绷着我难受,赶快吃完饭我回克了。”岩诺明在老岩耳边抱怨。 老岩气得拎着岩诺明的耳朵提声道:“回哪点克?喊你带甘会长的儿子好好耍耍,你听不懂是噶?” “哎呀阿爸,歌厅真有事,有个妹儿被捅了我总要克看看嘛。”岩诺明挣脱老岩的大手。 老岩板着脸,压低声音,“不得行,今天必须把甘少给我陪好了,不然你手下的几个歌舞厅我都给你收了。” 老岩看着岩诺明这散漫的样子恨铁不成钢,指着他额头道,“等下甘少来了,你好好生生学一下别人的体面。” 见岩诺明梗着脖子不说话,老岩又问:“可听到噶?” “听到了听到了!”岩诺明不耐烦地应道。 至此,岩诺明对那个甘少实在没什么好印象,他倒要看看到底有多体面。 这时包间门被推开,甘会长笑着走进来,老岩瞬间变脸迎了上去。 “久等,实在是协会事务繁杂,电话不断。”甘会长语气谦和,视线落在老岩身后的岩诺明身上,笑容不变,“岩诺明,我们申城展会上见过。 “是啊是啊,甘会长嘛。”老岩客气着,用手肘暗暗顶了一下儿子。 岩诺明觉得甘会长的笑有莫名的熟悉感,让他不太舒服,但面上还是微笑用字正腔圆的华国话回道:“甘会长,幸会。” “好孩子,这几天我跟你父亲去去看看矿区,就麻烦你多担待我家正毅。”甘会长拍了拍岩诺明的肩膀。 正义?好正义的名字。 岩诺明在心里偷偷吐槽,再抬眼,他看见甘会长身后走出来的高大身影,脸上笑容瞬间僵住。 “是你?!” 甘正毅从容站定,脸上还是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 老岩和甘会长都看了过来,甘会长出声缓和气氛,“看来孩子们已经是朋友了?” 甘正毅适时伸出手,目光坦然地看着岩诺明,“幸会。” 这不是能闹的场合。 很快,岩诺明压下情绪,伸手紧紧握住甘正毅,微笑道:“华国人总说有缘自会相见,看来我和甘少,很有缘。” 白金的水晶灯光倒映在岩诺明琥珀的眸中,他那带有敌意的眼睛都显得格外明亮。 异国,装修繁杂的宗教饭店,白孔雀,牛角琴音和勐都男孩。 这场景华美且野性,跟甘正毅的想象完全相合,如果忽视手骨被捏得刺痛的话,真是一场美好的相遇。 甘正毅眉眼弯弯,毫不避讳的将岩诺明脸上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收进眼底。 他汗毛瞬间炸起,迅速抽回手,强制控制自己的表情,向座位做了个“请”的手势,“先落座,尝尝我们勐都特色。” 老岩敏锐的察觉自己儿子情绪不对,上前拍了拍岩诺明的肩膀,示意他有什么下来再说。 饭局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琴鼓声起起伏伏,跳舞的哨哆哩又换了一批又一批。 老岩热情举杯,试图在推杯换盏中敲定这单大生意。 等到结束晚餐站在饭店门口,老岩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你跟甘少到底咋了嘛?人家今天才下飞机,怎么能惹到你的?” 一说起这人,脑袋里就立即浮现那双打量自己的狭长眼睛,岩诺明啧了一声,“他老盯我,我不爽他。” 老岩嗤笑出声,调侃道:“盯我们岩诺长得俏啊,喵哆哩是噶(是小帅哥呀)。” 岩诺明说不出来具体是哪里怪,但是他下了定论,“他看不起我,阿爸你没看出来吗?” 老岩古怪地看向岩诺明,“你装疯(没事找事)噶?” “阿爸——你不晓得(知道),”岩诺明无奈道,“他看得我浑身都不舒服。” “你莫跟我找借口,就想克医院看你歌厅里的哨哆哩是噶?”老岩面上一沉。 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咳嗽声。 二岩转头看见甘正毅就站在不远处的灯下,正静静看着这边,也不知道听了多少。 老岩忽然浑身一机灵,庆幸这少爷听不懂勐都话。不然自家这个小憨狗说的话要把人得罪干净。 老岩拍拍岩诺明的后背说,“克,先带甘少克放松哈,我等会跟你甘叔上市场上看看。” 甘正毅上前,礼貌地说,“家父还在电话处理事务,麻烦岩叔久等了。” “不麻烦不麻烦。”看岩诺明一动不动的卵样子,老岩抬脚踹在岩诺明屁股上,“快克啊!” 屁股突然受力,岩诺明不受控的猛然扑向甘正毅。 甘正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顺势张开手臂虚虚一接,任由岩诺明撞进自己怀里。 他的双手绅士地虚扶在岩诺明腰侧和后背,并没有真正的接触。 可他那翘起的唇角好似在说:是你投怀送抱的,我没碰你。 一瞬间岩诺明感觉自己好似栽进了散发着清新的古树之中。 “咳咳咳...”岩诺明猛地推开甘正毅,面露嫌恶。 正好,甘会长打完电话向人群走来,老岩见状将岩诺明推向甘正毅身旁,用只有他们二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不陪好甘少你就不用回来了,家产全都留给你姐,你喝西北风去吧。” “那两个小孩玩,我们干正事去?”甘会长挑眉示意。 老岩立马笑脸相迎,领着甘会长上了车。 “阿爸!”岩诺明对着远去的汽车屁股气恼道。 嗡嗡嗡——电话适时响起。 岩诺明正烦躁着,掏出手机接听,越听眉头蹙得越紧。 “这么严重?”岩诺明声音提高,“哎呀我这边阿爸让我照顾一个胎神(神经病)暂时过不来,我找机会就来。” 岩诺明打电话用的是勐都话,不怕甘正毅听懂,他偏头夹住手机,腾出双手给自己点了支烟,“嗯嗯,先把钱交了嘛,我尽快过来,摩托车送来了吗?嗯...挂了。” 收起电话,岩诺明猛吸一口香烟,试图将心中的烦杂都随着烟雾吐出,转头用勐都味儿很浓的华语问,“可跟我走?带你克...放松。” 甘正毅偏头,目光掠过他夹着烟的指尖,又回到他摆满算计的脸上,唇角勾出细微的弧度。 “听小岩总安排。” 【勐都字典】: 小憨狗:小傻子 喵哆哩:年轻帅气的大男孩 胎神:从娘胎里带来的神经病 求~评论~求~浇灌~球球~观众老爷们的怜爱~~[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 Paragraf m.2 圣园饭店 第3章 # Paragraf m.3 娱乐会所 岩诺明的摩托一阵风似的穿梭在波宁街头,后座的甘正毅一身挺括西装,与这混乱燥热的边城格格不入。 车轮碾过一块飞石,车身猛然一抖,岩诺明立马感觉自己腰被握住了。 早在上车前岩诺明就扔掉了紧绷的西装外套,腰上那双手正透过薄衬衫源源不断的传送着热量。 雨季将至的勐都,空气粘稠得能拧出水来。 岩诺明只觉得腰侧那片皮肤又湿又烫,像被什么东西黏住,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他猛地拧死刹车,背后的人因为惯性整个贴了上来,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短促的尖叫。 岩诺明只觉得被人从背后包裹住,突破了两个陌生成年男人之间的安全距离,更别说那双手还紧紧抓着他敏感的腰,他扭头怒视:“抱够了没?” 甘正毅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向上对上岩诺明喷火的眸子,随即他好似才察觉一般将双手举起,作投降状。 岩诺明赶时间不想跟甘正毅废话,松开刹车向目的地飞驰而去。 后座的甘正毅垂眸看了看自己还留有余温的手,又抬眼看向那被狂风勾勒出的,充满生命力的韧腰。 勐都风情,果然...撩人。 【勐都·吉祥赌场】 “喔吼,看谁来了!”赌场门口的小蜜蜂(拉客仔)吹响尖利的口哨,“是我们小明哥嘛!” 岩诺明利落翻身下车,将钥匙和几张小费扔过去,“克把我车停好。” 店里最大的掮客闻声,忙不迭吐出嘴里的槟榔,张开双臂就熊抱过来,“小明哥!哎呀,想死你了嘛!好久没来了噶?” 岩诺明拿着几张小票笑着推开掮客,“滚滚滚,今天我不是主角啊,主要是把我们甘少陪好了。” 掮客们这才将视线放在岩诺明身边那个气质迥异的男人身上。 空气诡异地静了一瞬,几双眼睛肆无忌惮地在甘正毅身上扫视,带着估量和试探。 “就是来这里放松?”甘正毅挑眉,顺势将西装外套脱了下来,解开第一二颗衬衫纽扣,一滴汗顺势从喉结滑下锁骨。 好吧,勐都确实很热。 不得不否认,华国人有种与生俱来的矜贵,只是那份板正的优雅在此刻喧嚣的赌场里,更像一种无声的压迫。 “甘少是头一回来我们勐都噶?”机灵的掮客立刻凑上前,递过一支烟。 甘正毅面色疏淡,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无视了那只烟。 掮客的手僵在半空而后讪讪地收回,求助似的看向岩诺明。 “不管他。”岩诺明自动切换成勐都话,冲掮客勾勾手指,压低声音:“我有急事先走。这憨鸡枞是头肥羊,” 他朝甘正毅的方向努努嘴,“给我把他按死在这儿,能榨出多少油水,看你们本事。” “小明哥吩咐的事,一定办妥当啦。”掮客应和道。 想着这死装男要吃亏,岩诺明的嘴角压都压不住,看向甘正毅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得意。 而甘正毅恰好也正看着他,回以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又是这种眼神! 岩诺明心头那点得意瞬间被浇灭,只剩下被轻视的恼火。 他妈的还笑?被人卖了都不知道! 心不在焉地坐上牌桌,岩诺明居然手气还不错,三把下来面上已经累了四摞筹码。 甘正毅跟注,也是赢了不少。 岩诺明起身说,“我克放水,你们先玩。” “手气正旺呢岩老板,放了水运气可就跑喽!”熟客打趣。 见岩诺明要走,甘正毅也跟着起身,但身旁几个侍应生立刻看似热情实则强硬地将人按回座位。 “什么意思?”甘正毅挥开侍应生的手,眼神淬上冷意。 岩诺明急着脱身,难得对甘正毅挤出个笑脸:“去去就回,我手气正好,你先帮我顶住场子,赢了算你的。”说完就想溜。 “岩诺明。”甘正毅声音不高,顺势好好坐了下来,修长的腿翘起,温柔的言语中好似带了些隐隐威胁,“你会回来接我的对吗?” “我给你脸了是噶?要耍就耍不耍就克找你阿爸,老子放水你也要管?”岩诺明语气很冲,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出吉祥赌场,将那片喧嚣和那个让他心烦意乱的人彻底抛在身后。 【勐都·希望医院】 “小岩总,咋个衣服都湿了!”咪子手里拿着缴费单,看着浑身湿透冲进来的岩诺明。 岩诺明甩了甩头发上的水珠,气息未定地急问:“人咋样?没得事嘛?” 咪子将自己身上干爽的衬衫脱下递给岩诺明,“人是没得事,就是娃儿(孩子)莫得了,人也..” 这个断句让岩诺明有些不安,他接过衬衫擦了擦头发,问:“娃儿?她还有娃儿?而且人咋了,你把话说完撒!” 咪子面上有些为难,附身在岩诺明耳边低语。 听说哨哆哩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岩诺明只觉心中憋闷着,再听咪子的后话瞬间爆炸出来,“狗日的黄毛毛!老子回克不弄死他!”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您们安静。”护士从病房里探出头提醒道。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咪子连忙赔笑。 “轻轻妹儿,先克看她,再回克找黄毛算账。”岩诺明压低声音,胸口大起大伏。 病房里,岩诺明看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女孩,心绪还未平静。 “轻妹儿也算是有情有义,就是傻了点。”咪子同样在一旁惋惜。 两人在病床边沉默地坐了快一个小时。仪器单调的滴答声敲打着神经。 “也怪我,”岩诺明忽然开口,声音沙哑,“不吓她,她不会捅自己。” “咋能这样说!”咪子连忙安慰,“小岩总是为她好,真跟那黄毛跑了,指不定转头就被卖了。” 岩诺明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思路清晰:“莫说了,以后兄弟们多照看点她。” 在波宁街,小岩总说要照看谁,就是划下了保护的圈子。 病床上,女孩的呼吸忽然加重,眼皮颤动,缓缓睁开。 岩诺明与女孩对视,沉默很久,声音沙哑:“你说这事…” 咪子叹口气,什么也没说,只是递给岩诺明一支烟。 岩诺明现在谁碰都炸,推开咪子的手说:“滚啊,医院里面不准抽烟。” 小姑娘手术前是清醒的。她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没了。为了保命,她也永远失去了做母亲的可能。 她恨自己信错了人,恨自己执迷不悟。可她才十九岁,正是撞了南墙也不懂回头的年纪。 “小明哥...谢谢你...”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滑落,“你先回克嘛,我想自己待一会。” “你...”岩诺明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咪子拉了出去。 “我的小岩总,你先回克嘛,这点我来看着,我估计这个小姑娘也不想看到你。”咪子劝说道。 岩诺明还在犹豫,手机响了。他打开屏幕,是老岩的来电。 “行嘛,反正你随时注意轻轻妹的状态,钱不够用给我打电话嘛。”岩诺明妥协了。 他交代完走到医院门外接通电话,随之而来的就是老岩的咆哮。 “你是疯了噶?把甘少一个人留在吉祥?你晓不晓得你干了啥子!我咋个会生出你这么个卵鸡枞,老子想一耳屎(巴掌)给你扇回那你妈肚子里克。” 电话那头的老岩几度破音,岩诺明心里一下慌了起来。 “咋了嘛?我带他克吉祥耍了的嘛,我没说不回克接他啊。”虽然心慌,但岩诺明还是保持自己的一贯风格,反问老爹。 “咋了?”老岩险些被气笑,随即声音冷静下来,“你马上过来吉祥赌场,你自己看看咋了,我看你咋个给甘少道歉。” 雨比来时还大,砸在人身上生疼,让岩诺明更是焦灼。 吉祥到医院平时要开二十多分钟,岩诺明十六分钟就到了。 “小明哥。”那几个招待岩诺明和甘正毅的小蜜蜂站在吉祥门口,给他弱弱地打了个招呼。 他几个鼻青脸肿的,还被淋成了憨巴狗,岩诺明锁好车问,“为哪样不进克?” 小蜜蜂们把手交叉在前,站得笔直,小声说,“我们喜欢淋雨,哈哈,小明哥快进克嘛。” 岩诺明站在雨里愣了好几秒,才抬脚走了进去。 一进去便有人迎了上来,面色紧张,“小岩总,甘会长和岩总在三楼等你。” 越靠近地方,岩诺明的心越慌,特别是包间门打开,所有人的目光汇聚于自己时,岩诺明真想找个地方钻进去。 而那个让他陷入如此窘境的“罪魁祸首”,却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愧疚”站起身,迎向他,温声唤道:“小明哥。” 小明哥? 岩诺明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死装男到底又在发什么神经?他下意识地“啧”了一声,满脸的嫌恶与不耐。 这一声可不得了,原本看起来还算冷静的老岩忽然爆发,提声怒道:“你什么态度!?” 老岩三两步走到岩诺明边上一把扯过他的耳朵:“是我平时把你贯时(宠坏)了,甘会长和甘少是我们的贵客,我让你带人放松,你还联合这些个小蜜蜂做场子坑人是噶!” “阿爸!痛痛痛,”岩诺明的耳朵被揪得通红,只能顺势跟着老岩的手劲跌坐在地,“哎哟哎哟,莫揪了,我跟甘少搞耍嘞(开玩笑)的,不是真勒!” 见儿子痛呼,老岩还是心软放手,但语气依然不妙,“搞耍?这些狗日的都动手扒甘少衣服了!” 岩诺明这才注意到,甘正毅那件价值不菲的衬衫大开着漏出精壮的腰身,衣服上扣子都没剩几颗,衣襟甚至有被撕裂的痕迹。 他顿时眼前一黑,完了。 勐都这些恶狗,都是闻不得钱味儿的,自己只想让人把甘整毅困在这里,顺便让他输点钱吃亏而已。 真是没轻重,居然敢直接上手! “甘少都还没满二十,你个做哥哥的不多照顾就算了,你还...”老岩说不出口自己儿子做的那些傻事。 “还没满二十?”岩诺明的思绪瞬间被这句话钉住。 他居然在跟一个比自己小好几岁的毛头小子较劲。 一股强烈的,被愚弄的羞耻感猛地涌上来,烧得他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被揪的耳朵还烫。 见儿子愣着没反应,老岩怒火攻心,扬手照着他脑袋就要狠狠扇下去。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旁伸出,稳稳地接住了老岩即将落下的巴掌。 “岩叔。”甘正毅的声音温柔又克制,“这也不是小明哥的本意,别伤了父子感情。” 他甚至还转头,递给瘫坐在地上的岩诺明一个“安慰的眼神。” 瞬间,岩诺明脸憋得通红,像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这小子究竟想干嘛? “小明哥说过会回来接我的。”甘正毅替岩诺明向老岩解释,可在岩诺明耳朵里,这话怎么听怎么怪。 这一刻,他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猛地窜伤天灵盖。 如果说,现在的场面吵得不可开交还好,可现在...他宁愿甘正毅指着自己的鼻子骂。 这种被人被玩弄于股掌之中,却连对方真实意图都摸不清的感觉... 真是糟糕透了。 求评论~[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 Paragraf m.3 娱乐会所 第4章 # Paragraf m.4 闪耀歌厅 “你看下别人甘少多大度,你啊你。”老岩指着岩诺明的额头恨铁不成钢,但他也拿岩诺明没办法,到底是自己宝贝儿子,没打算为了外人委屈了他。 所以他转而给甘正毅表态,“甘少,今天输了多少,我家岩诺肯定如数给你补上,另外衣服赔三套..不,十套,让岩诺陪你买,让他好好带你走走玩玩,给我家岩诺一个弥补的机会。” 甘正毅眼神锁定岩诺明绯红的耳垂,语气平淡,“本来就是误会,其实我跟小明哥相处还算合拍。” 你一句他一句,就轻描淡写地决定了岩诺明接下来的“任务”,也把他的面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岩诺明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 老岩见状直接略过他,征询甘会长的意见,“甘会长,你看...” 他知道自己儿子的本性,从不在不感兴趣的事上多费一分钟... “既然正毅都说这是误会,我自然没有意见。”甘会长这才好好看了看岩诺明,随后神色晦暗地看向自己儿子。 只见那张与自己六分相似的脸上藏满了兴奋与目的性。 “对嘛,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不能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撒。”老岩起身,“我在文金湖边有套观景别墅,早上起来空气好得很,甘会长不嫌弃,我送你过克?” 甘会长僵硬的脸终于有了笑意,“岩总盛情难却。”随即他看向甘正毅,无声地询问他是否跟自己走。 老岩见状忙说,“我家岩诺会照顾好甘少的,孩子们一起玩总比跟着我们好。” 木门发出沉重的响声,包间内只剩下岩诺明与甘正毅两人。 岩诺明还坐在原地,低头忍耐着汹涌的怒气。 他怕一抬头看到甘正毅那张脸,会忍不住动手。他只能深呼吸,告诉自己,这是阿爸的新销路,千万不能断在自己手里。 脚步声渐进,视线里出现一双锃亮的皮鞋,是甘正毅坐到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没抬头去看,只靠耳朵分辨甘正毅在做些什么,只听窸窸窣窣衣服摩擦声音,而后头顶被古树清香笼罩。 他居然敢把衣服扔自己头上!? 岩诺明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一把扯下头顶的衬衫,猛地抬头想要发作。 一抬头,就对上了甘正毅近在咫尺的眼睛。 太近了。 两人之间仅有两拳之距,而且随着甘正毅的俯身,这个距离还在不断缩小。突如其来的靠近让岩诺明瞬间忘了怒气,只剩下本能的不适,他下意识地往后仰,想拉开这令人窒息的距离。 甘正毅却跟着前倾,温热的呼吸几乎喷在岩诺明脸上。 “你搞那样?”岩诺明拳头攥得死硬,只要甘正毅再靠近一分,自己就要不管不顾给他一拳。 甘正毅却只是伸手捡起被岩诺明扔在沙发上的衬衫,半蹲在他面前。他将衬衫重新搭在岩诺明湿润的头发上,眼神缠上岩诺明的目光。 “我说过,小明哥会回来接我的。”甘正毅手按着衬衫轻柔地在岩诺明头上擦拭起来,动作竟然有一种诡异的亲昵。 又是挑衅! 接下来的话岩诺明只能看到甘正毅的嘴巴张合,脑子一片空白,被陌生男性的气息冲击得嗡嗡作响。 “滚开!”岩诺明深感被冒犯,伸手按在甘正毅结实的胸膛上,想要推开他。 可面前的人就像是一堵墙,用尽全力对方却纹丝未动,自己反而因为力的反作用向后倒去。 甘正毅反应极快,在岩诺明倒地的一瞬间就扑上用手护住他的后脑勺。 沉重的呼吸声喷在岩诺明耳畔,一下一下。 预示着他与甘正毅更危险的相对。 岩诺明现在完全被困于甘正毅身下,虽然除了甘正毅托着自己脑袋的手两人没有别的接触,但这种被压的感觉。 真是让人拳头硬了。 清脆的一声响,甘正毅的脸被打偏过去。 他并没有及时反应,而是随着岩诺明气急败坏的推搡顺势倒在一旁。 见岩诺明逃似地背影,他笑意渐深,提声道,“我还是等小明哥来接我。” 岩诺明脚步一顿,随即对着甘正毅束了两个中指,然后推门离开。 一口气走到赌场大门口,看着这巨大的雨幕,岩诺明这才吐出心中这口浊气。 门口还在淋雨的小蜜蜂都围了上来。 “小岩总对不住啊,我们也不想把你供出克的,你晓得岩总...” “行了不怪你们。”岩诺明烦躁道,转而又想起老岩的数落,他忍不住说两句,“我说你们真是够了哈,意思意思吓吓他就行了,还打人!还脱别个(人家)衣服,我真的...” 说到这,岩诺明真想给这些个小蜜蜂一人一巴掌。 小蜜蜂们听着,情绪激动起来,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冤枉。 “苍天菩萨,我们根本就没有动手啊,小明哥!反而是他先动的手,我真的有冤说不出了,你看我这一脸伤!” “对啊,几下就把我们打瓜(傻)了,我们哪里敢脱他衣服啊。” 岩诺明脑海里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是甘正毅自己扯坏的衣服,这一切都是他的自导自演。 岩诺明很确定以前跟甘正毅一点交集都没有,他没有理由费劲心思算计自己。 他到底要干什么?还是说他从自己这里想得到什么? 钱?不可能。 岩家在勐都还行,在华国根本就排不上号。 在小蜜蜂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状告当中,岩诺明头脑风暴,cpu都要干烧了。 骤然,小蜜蜂们全部噤声,视线聚焦于岩诺明身后。 岩诺明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只见甘正毅手拿衬衫,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笑看着岩诺明。 “在等我?”甘正毅在岩诺明身边停下,并肩而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岩诺明确实是被那句“等小明哥来接我”给威胁到了。 要自己真拍拍屁股走了,老岩指不定扒了自己的皮。 雨这么大,波宁街已经有了一层积水。 哒哒哒哒,岩诺明感觉连雨声都焦躁起来,二人就这么站在赌场门口,任由来往玩乐的人侧目打量着。 良久,岩诺明叹出一口气,“你是阿爸的贵客,想搞哪样你说出来,能满足你我满足你,我真的没空陪你闹了。” 说完,他侧头对上甘正毅的直视,等待他的回答。 “岩诺明。”甘正毅叫他名字。 “嗯。”岩诺明认真看着甘正毅,想要破开这僵局。 赌场霓虹在积水中的倒影破碎,散碎的灯光倒影在二人脸上,看不清彼此的神情。 “可爱。”甘正毅用勐都话轻声道,“你真的跟我想象中一样可爱。” 他声音低沉磁性,每一个音节都像直接敲在岩诺明的心脏上。 甘正毅说的是勐都话,这是岩诺明的第一反应。 太阳穴突突狂跳,眼球边缘泛起血红,等岩诺明反应过来时,拳头已经砸在对方脸上。 铁锈味在嘴里蔓延开来,甘正毅接下岩诺明对自己的第二拳。 “还打?”甘正毅嵌住岩诺明的拳头,有些不悦道。 妈的真是闯鬼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岩诺猛地抽出自己的手冲入雨幕。 摩托车发动机声嘶吼着,像困兽最后的哀嚎一般消失在街口,只留下一群小蜜蜂在原地大气不敢出。 “你。”甘正毅猩红的舌尖舔舐过嘴角出血,随后看向小蜜蜂中的领班。 “在在在,甘少有啥子吩咐。”小蜜蜂都是人精,知道甘正毅不好惹,此时恨不得提供跪式服务。 “送我去闪耀歌厅。” 【勐都·闪耀歌厅】 摩托车被岩诺明随意扔倒在地,快步踏入闪耀歌厅,震耳欲聋的动感音乐鼓吹着岩诺明的情绪。 “小明哥。”道两旁的侍应生恭敬打着招呼。 岩诺明自顾地往前走着,直到走廊尽头,先前守着黄毛的小弟打着哈欠出门,发现了自家老板。 “小明哥!都打湿了,你没开车啊?咪哥喃?”小弟方方头立马想去给岩诺明找干衣服。 “你莫忙了,克希望医院把咪子换回来,守到轻轻妹儿,用多少钱回来找我报销。”岩诺明安排到。 方方头看了看身后的包间,有点为难,“兄弟们都有事,我走了没得人守黄毛。” 真是气昏头了,岩诺明差点把黄毛这狗日的放过。 他对方方头说,“你先克嘛,我来看。” “要得,我马上就克。”方方头应下就走。 “开车克!外面雨落得大。”岩诺明提声提醒,转身推门进去。 黄毛躺到在地已经睡着了,岩诺明走近一脚踢在黄毛腰上。 “啊——”黄毛没有抬头,看着岩诺明的鞋,还以为来的是咪子。 “咪子哥我晓得错了,莫打了莫打,他们已经打过我了。”黄毛抓着岩诺明的裤脚,抬头祈求道。 “小明哥!”黄毛看清来人时吓得一抖,连忙放开,“小明哥,我真的晓得错了,我会赔嘞,赔到轻轻妹儿满意为止的。” 砰! 啤酒瓶在黄毛额头炸开,人也应声倒地。 [让我康康]求评论~有长评可能会加更哟!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 Paragraf m.4 闪耀歌厅 第5章 # Paragraf m.5 我中意你 浴室中水气氤氲,似要冲刷掉一身的狼狈和那股萦绕不散的古树清香。 岩诺明粗暴地搓洗着手臂,皮肤都泛了红。 爆打了黄毛,一场激烈情绪翻涌后,所有都归于平静。 他居然听得懂勐都话! 也就是之前的一切,自己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被他当笑话看。 岩诺明想到此处啧了一声,而后粗糙地给手上贴了个创口贴。 真是,人倒霉起来,连打人都能误伤自己。下次还是不要用酒瓶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东西。 “小岩总,轻轻妹儿那边已经稳当了,方脑壳(方方头外号的别称)在那守着,不会有问题嘞。”咪子递上毛巾,声音带着熬夜的沙哑。 岩诺明将毛巾搭在头上,打开手机一看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他随意擦了擦头发,走进包厢对咪子说,“喊人给黄毛包扎一哈,然后你也累了,先回克睡,我在这喝两杯。” 话音未落,他牙齿咬住瓶盖猛地一旋,“啵”一声轻响,仰头便灌。冰凉的液体带着苦涩一路烧灼到胃里。 两瓶下肚,酒精开始麻痹紧绷的神经,沉甸甸的困意来袭。 至于甘正毅...去他妈的。 到时候阿爸责问,自己就去芒莱玩几天,咱躲还不行吗? 眼皮越来越沉,像挂了铅块,震耳的音乐声浪渐渐模糊,成了遥远的背景噪音。 门轴呻吟声混着动感音乐的残响,冷风卷着一丝湿润灌入包间。 岩诺明眼皮未抬:“咪子?我喊你回克睡...” 阴影笼罩沙发,那令人厌烦的清香缠上喉间,一阵刺眼的闪光迫使岩诺明睁开眼睛。 只见甘正毅举着手机,笑看自己,“在等我?” 这声如同魔音贯耳,吓得岩诺明猛然清醒。 甘正毅的头发被雨打湿,几缕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和煞白的脸颊上,还在向下滴水。华国基因造就的黑发在昏暗灯光下更衬得他肤色有一种非人的冷感,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妈的,阴魂不散,居然都追到这里来了! “来人!人呢?谁把他放进来的!”岩诺明起身向外喊到。 岩老板的呼喊埋没在杂乱的音乐之中。 甘正毅垂眸,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几下,岩诺明毫无防备的睡颜被设置成了屏保。 他满意地收起手机,一步,一步,踏着湿漉漉的鞋印,朝岩诺明逼近。 岩诺明看着眼前的人,破天荒的生出了想跑的念头,因为你根本就不懂他要干什么,就像是恐怖片里被鬼盯上了一样。 感觉下一秒他掏出匕首来把自己捅死也是不奇怪的。 “停!停停停!”岩诺明退到沙发边,后背抵住冰冷的皮质扶手,声音在崩溃的边缘,“你到底要搞哪样?!在这之前老子没惹过你吧?就他妈因为歌厅门口吼了你两句?我们之前见都没见过!” “我见过你。”甘正毅停下脚步,声音平静得可怕,“两年前,申城珠宝展晚宴,我见过你。” 两年前?! 岩诺明脸上瞬间写满了茫然和错愕。那种场合,他打招呼都是流水线作业,怎么可能记得住一个当时还未成年的小子? 甘正毅捕捉到他脸上的茫然和错愕,嘴角的弧度更深,带着一种病态的满足:“从那以后,我们每天都见面,在我梦里。” “?” 那时候,十七岁的甘正毅刚从华国顶尖大学毕业,他从小被冠以天才的名号,仿佛什么事对他来说都很简单。 逐渐,他陷入虚无,对生活失去了兴趣,就连极端的血腥都再激不起他的情绪。 他想,人生或许就是这样毫无意义,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家庭里活着没什么意思。 他本来想毁掉那个晚宴的,让他的禽兽父亲跟自己一起死。 可他看到了人群中的岩诺明。 下位者为他而倾倒,上位者为他而动容。 那么鲜活...那么耀眼。 甘正毅想,等等再死吧,他还没拥有过这样的鲜活,或许谈一场恋爱,是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程序。 “疯子。”岩诺明无意识的用勐都话喃喃道,巨大的荒谬感让他一时僵在原地。 就在这失神的瞬间,甘正毅如同扑食的雄狮般骤然前冲,一把将岩诺明死死箍进怀里。 铁钳般的手臂勒得岩诺明肋骨生疼,几乎喘不过气。 “AI NUO MENG,”甘正毅滚烫的气息喷在他耳畔,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狂热,“我鍾意你。” 岩诺明生于89年,港片黄金年代,他当然听得懂。 妈的居然是男同性恋!难怪不得...从第一面开始的那股恶寒终于在此刻找到了原因。 岩诺明很抗拒,因为这在勐都一旦发现是要被送到马汼神前烧死的。 “唔!” 甘正毅深情告白,岩诺明重拳出击。 甘正毅忍着胃部被打的钝痛,将岩诺明的双手反扣在背后,单手紧紧钳住不让他动弹。 越挣扎越疼,甘正毅的手跟锁死的钳子一样,越挣扎越紧。 “放开!不然老子让你横着出闪耀的门!”岩诺明双目赤红,从牙缝里挤出最后警告。 甘正毅另一只颤抖的手抚上岩诺明紧抿,还带着酒气的唇。 岩诺明张口就咬。 “咔哒。”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头错位的闷响,岩诺明感到下颌剧痛,嘴巴合不上了。 这疯子居然卸了自己的下巴! 岩诺明看着逐渐靠近的脸,心中已经知道甘正毅想要干嘛。 可他现在嘴巴张合都做不到,一个字也说不出。 只能“啊啊”的发出一些甘正毅听不懂的怒骂,眼睁睁看着甘正毅的脸越来越近。 下一秒,二人气息交换,甚至都没有嘴唇贴嘴唇这个步骤,直接粗暴地闯入,纠缠。 精彩人生二十六年,在勐都呼风唤雨的小岩总,被男人按着强吻了。 这个念头在岩诺明脑中轰然爆开,屈辱和暴怒瞬间冲垮了理智。 他得一拳揍爬甘正毅,但手被按住动不了。 七百多个日夜蚀骨的执念,被岩诺明口中那一点点薄荷牙膏的冰凉和啤酒的苦涩彻底点燃、甘正毅感觉自己从未如此“活着”,这种快感堪比在悬崖边极速飙车,让心脏疯狂跳动,濒临停摆。此刻他非常确定,他对岩诺明有感觉,梦里的动心都是真的。 见岩诺明被自己吻的双眼逐渐迷离,似乎也被自己拉入**漩涡,甘正毅太得意忘形了,只是手稍有放松就被岩诺明暴起反击。 歌厅里最顺手的还是酒瓶,岩诺明也不嫌弃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武器”了,他今天就要砸死这个甘正毅狗日的! 玻璃碎片四溅! 殷红的鲜血瞬间从甘正毅湿透的发间涌出,蜿蜒流下惨白的脸颊,滴落在岩诺明的脖颈上,温热粘腻。 但甘正毅的动作竟未停止。 甚至扯开了岩诺明的衬衫,一口咬在因愤怒而绷紧的颈侧动脉上。 岩诺明举起手中还剩一半的烂酒瓶,不管不顾的挥了过去。 尖锐的豁口划过甘正毅胸口,拉出一条长长的血线。 趁着甘正毅吃痛之际,岩诺明照着他下巴就是一脚。 人轰然到底,彻底不动了。 岩诺明剧烈地喘息着,他一手扶住剧痛的下巴,忍着钻心的疼,狠狠向上一托。 而后奋力地擦拭自己嘴角的透明液体骂道,“妈的,有病。” 骂完还不解气,照着甘正毅的腹部又是两脚。 彻底冷静下来时,血已经没过自己鞋尖。 岩诺明只觉不对,用脚踢了踢,“喂!别装死。” 地上的人毫无反应。岩诺明蹲下身,只见甘正毅胸膛上那道伤口极深,正汩汩地往外冒血。 “喂!来人!”岩诺明推开包间门,声音带上了自己都没察觉的惊恐,“快点来人!开车上医院!” 闪耀歌厅乱作一团,来寻欢作乐的人们不禁好奇的张望起来。 被锁在走廊深处晕厥的黄毛因杂乱的吵闹转醒。 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玻璃,他低低笑了起来。 本以为要被困死在这闪耀歌厅,真是上天助他。 黄毛用碎玻璃割开绑住自己的绳索,趁着夜色混入慌乱的人群,消失在波宁街头。 岩氏庄园内,正搂着解花语安眠的老岩被夺命连环call给吵醒。 正欲发火,就听到甘家少爷昏迷不醒正在医院抢救的消息。 随即老岩一个肥鱼打挺从床上翻身而起,连夜赶去医院。 甘会长还没到,甚至岩诺明都没跟甘会长通气。 老岩到的时候只见岩诺明颓废坐在等待椅上,咪子守在手术室外。 “啥子情况?现在!”老岩停在岩诺明身前问。 岩诺明这才抬头望向老岩,脸上手上都是血,眼巴巴地看着。 真是冤种,真是自家的小憨狗,老岩长叹一声,再多的话也骂不出来了,只想知道现在什么情况。 “啥子情况,问你的嘛!”老岩又提声问。 咪子怕小岩总说出来直接被岩总动手,于是抢先说,“胸口有个挺深的口子。” “唉——!”老岩又是一声长叹,几乎要闭过气去。 他用力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他俯身,声音是从未有过的疲惫和沉重,“你啊...你啊,真会给你阿爸闯大祸噶?华国港登这条线算是彻底断了,你先爬回克,这里...我来想办法安抚甘会长。” 又想起甘正毅,岩诺明胸口剧烈起伏,被强吻的屈辱和差点杀人的恐惧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无力,“阿爸,你晓得我的,我不是主动挑事呢(的)人。” 咪子在一旁也点点头,“是甘正毅一而再的挑衅,小岩总只是...” “行了,先带你们小岩总回克,回庄园,不要回歌厅了。”老岩感觉自己的脑袋里有根筋突突跳着,只想着该怎么措辞告知甘会长这事。 现在看来,只有等甘正毅平安从手术室里出来再说了。 “阿爸对不起。”岩诺明被咪子拉走前还在对老岩道歉。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像一只冰冷的眼睛,死死盯着老岩。 近一个小时。 老岩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如此难熬。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滚油里煎熬。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指尖的烟烧到了滤嘴都浑然不觉。 终于,红灯熄灭。手术室门无声滑开。 老岩像被电击般弹起,冲到门口,死死盯住走出来的主刀医生,喉咙发紧,问不出话。 医生摘下口罩,面色凝重:“病人颈椎有轻微损伤,脑震荡。最严重的是胸口的开放性创伤,伤口5厘米长,深度快到胸骨,失血量很大。” “有生命危险吗?”老岩的声音干涩嘶哑。 “万幸没伤到心脏和大血管。现在情况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在ICU密切观察,防止感染和并发症。”医生语气谨慎。 暂时稳定。 这四个字像一道赦令,让老岩几乎虚脱。他靠着墙,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早已浸透睡衣。 窗外,天色已经透出灰蒙蒙的鱼肚白。 该打电话了。 老岩掏出手机,手指在“甘会长”的名字上悬停了许久,仿佛那屏幕有千斤重。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求收藏~求评论~55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 Paragraf m.5 我中意你 第6章 # Paragraf m.6 重开销路 又落雨了,勐都的天像是被一块浸透水的厚布给死死捂住,闷得人喘不过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湿意,沉沉压在心头。 哆来茶室里,吊扇徒劳地吱呀转动,搅不动满室凝固的愁云惨雾。 矿主扎德啐出嘴里嚼得发苦的茶叶渣,声音干涩:“还指望岩温罕攀上甘家这棵大树噶?这下好了,他那矿场,明年的红票(开采资格)怕是都拿不到。” 角落里一声嗤笑响起,“我就说嘛,甘建国那尊大佛,是那么好请噶?” 笑声过后,是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矿主都盯着杯中浑浊的茶汤,仿佛那是勐都翡翠产业的前景,都一样浑浊不堪。 销路断绝,原石成了烫手山芋。 私下走货?关口如同铁壁。 明面交易?政府的压价能让人亏掉裤衩。 岩温罕搭上甘建国这条线,曾是勐都翡翠矿中唯一的光。 现在,光灭了。 老岩龙(老岩的外号)的矿场,每天睁眼就是五千万勐币烧着。 没了原石销路,只能切成品贱卖给政府从而转手出口给他国,这等于把从矿脉里搏命到一刀切开的所有风险,全扛在了自己肩上。 赌石赌石,十赌九输。 要是一年挖出来的尽是狗屎地(劣质翡翠),百亿勐币的窟窿,谁能填得起? 福布斯榜上的神仙也扛不住! 勐都机场的贵宾室里,老岩弯腰递上2016年在华国拍出3500万人民币的帝王绿手镯,恭敬说道,“甘会长生意虽然不成,咱们情意不能断啊。” 甘建国脚步未停,跟上簇拥着甘正毅的医疗团队前去登机。 保镖伸手拦匣的瞬间,盒子翻倒在地,老岩连忙弯腰捡起查看这绝品翡翠。 雨幕吞噬了私人飞机的尾灯,老岩僵立的影子在候机厅中被拉得老长。 人倒霉起来会有多倒霉?岩温罕甚至不知道自己倒霉的底线在哪。 刚送走甘家父子,老岩就接到电话说矿上洞子(矿洞)塌了,埋了四架挖机和十多个工人。 于是连夜赶回矿上清算损失,赔偿工人。 而此刻,岩诺明感觉自己就是被困在华丽笼子里的困兽。 甘正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像根淬毒的刺,深深扎在他脑子里,拔不出,碰不得,一碰就钻心地疼痒。 被关在这座沉闷的庄园里两天了,消息隔绝,形同坐牢。 “操!”他泄愤似的一脚踹在红木茶几上,震得上面的茶具哐当作响,被咬的脖子还在隐隐作痛,一想起甘正毅,他就又将嘴巴狠狠擦一遍。 门外持枪守卫的影子晃了晃,没动静。 这帮狗腿子,只听他老子的。 手机被收了,座机线估计也掐了。他想知道轻轻妹怎么样了,黄毛那杂碎有没有被好好收拾。 更他妈烦的是,这几天老岩回家时,那张一向坚毅的脸灰败得吓人,连那挺了一辈子的脊梁骨,都似乎被什么东西压弯了。 雨下得没完没了,真他妈烦。 第三天下午,雨势稍歇,空气闷得能憋死人。 岩诺明烦躁地将隆基(勐都传统服饰,靠一块桶形的布缠绕在腰间)大大敞开亮出修长的双腿,瘫在阳台的藤椅上,望着庄园外泥泞的路。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了视野。 咪子! 他浑身湿透,将摩托车停在离别墅还远的围栏边猫着身子往花园里钻。 岩诺明起身想往地下一楼影音室去,那里有个通风管道,掰开就可以让咪子钻进来。 可刚打开门就被门口的两个保安用枪背抵住。 “我不出克,我下楼嚎两嗓子放松不行啊!”岩诺明推开枪口,上电梯下负一楼。 咪子半边身子卡在通风口,岩诺明又急又怒,抓住咪子的胳膊就往外拽,“狗日的咋个才来!老子等你三天了,你晓得我这三天过得多煎熬不?” “哎哟痛!小岩总莫扯了,卡起(卡住)了,你放手让我自己出来。”咪子无奈道。 等咪子把自己从狭小的通风口里拯救出来,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就要面对岩诺明的“拷问”。 “轻轻妹儿倒是没得啥事,就是黄毛跑了,兄弟们到处找遍了没找到人,现在轻轻妹儿那有人守着,估计黄毛也不敢轻易露面。”咪子说。 岩诺明稍稍心安了些,又急切问,“那阿爸呢?甘正毅没为难阿爸嘛?” 咪子有些古怪地看向岩诺明说,“甘正毅昏迷着呢不是,现在销路断掉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的嘛,老爷子喊我莫给你说的,还有就是...” 还有的事咪子说得很犹豫,就是矿洞好几次坍塌,芒莱和勐都两地的地方军又干起来了,老岩正忙得焦头烂额地转移原石。 “好生说!还有啥子(什么)?”岩诺明一把抓住他湿漉漉的胳膊,那触感有些黏腻冰凉。 等咪子仔细说完矿上因为下雨连续坍塌,六架挖机被埋,哭嚎的家属和十几具冰冷的尸体都还在矿上的情况。 岩诺明脑子“嗡”的一声,像被重锤砸中。 眼前发黑,他一屁股跌坐在真皮沙发上。“阿爸呢?阿爸没克矿上嘛?”他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老岩现在要去矿上,估计会被遇难者家属给活剥生吞了。 “诶——老爷子现在还没得空克矿上,芒莱和勐都又干起来了,老爷子还在仓库那边偷偷转运原石,就怕走漏风声了。”咪子抹了把脸上的水,长叹一声。 怎么会这样。 这才几天时间,怎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冲动? 他老爹,勐都矿区呼风唤雨的岩温罕,竟然被逼到了悬崖边。 脚下是矿工的尸骸,头顶是呼啸的炮弹。 而他这个导致一切崩盘的罪魁祸首,竟然像个没断奶的崽子一样,被安安稳稳地关在这座该死的、散发着腐朽香气的金丝笼里,一无所知! 如果没有跟甘家谈崩,此时老岩转运原石也有华国势力保护,那些武装分子看着华国势力也会礼让一二。 一股狂暴的、毁灭性的怒火瞬间冲垮了岩诺明所有的理智。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该死的甘正毅! “我要出克!” 声音不是喊出来的,是从撕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的,“现在!立刻!咪子带我出克!” 他一把抓住咪子的胳膊,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对方,里面是孤注一掷的疯狂,“没有甘家还有王家李家,难道天底下做石头生意的死绝了?!老子不信!总他妈的有路!我得做点什么,我不能让阿爸一个人扛!不能!” “小岩总,你就安心待在这嘛,岩家家大业大也用不着你操心。”咪子劝到。 咪子一直都是老岩的人,只是被分派给岩诺明当左右手了。 岩诺明猛地揪住咪子的衣领,几乎将他提离地面,声音从齿缝里挤出来:“咪子,你他妈睁眼看看,销路断了!矿塌了!人死了!仓库里的石头随时变炮灰,这就是你他妈说的‘家大业大’?!” 他一把推开咪子,眼神里燃烧着毁灭和再生的火焰,“滚!你不帮,老子想办法!” 岩诺明狠狠啐了一口,暴怒地一脚踹翻旁边的矮凳,头也不回地冲上楼去。 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间回荡。 冲到二楼拐角,他的脚步却猛地顿住,背贴着冰冷的墙壁,急促的呼吸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守卫换岗的脚步声规律地响起,他的目光却死死锁在走廊尽头那扇紧闭的、通往屋顶维修通道的小门上,那是庄园监控唯一的死角。 一个疯狂而模糊的计划,在他被怒火烧灼的脑海里疯长起来。 岩诺明在房间里跟自己生了两小时闷气,再下影音室看通风口,果然已经被咪子从外面用麻绳给绑得结结实实。 就知道这狗日的! 此路不通,岩诺明还有别的路可走。他回到房间胡乱收拾了些金饰和一块Rolex,趁着夜色顺着维修通道离开了庄园。 雨水再次落下,浇在他身上,却让他感到一丝挣脱束缚的快意。 他不敢走大路,在泥泞和小巷中穿行了半夜,才终于摸到城郊的原石仓库。 可能是因为战乱,值守的人少了很多,躲乱去了。岩诺明躲过稀疏的巡逻,用指纹进入了仓库。 果然,除了那几个顶级货和表现好的原石被老岩紧急转运走,仓库里还密密麻麻堆着大量的中低档原石,这些都是钱,是岩家翻本的希望! 雨越下越大。 岩诺明躲进勐都某乡镇路上的一家通讯小店。 “该死的雨季!”手机贩子将插好电话卡的坨坨(老人机)手机递给岩诺明,“试试看吧岩老板,电话卡有没有受潮。” 这已经是更换的第三张电话卡,岩诺明快要失去耐心,对着手里的黄色明信片上的号码播了过去。 所幸,这张是有用的,没响几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哥?”岩诺明问。 电话那头穿来男人警惕的声音,“哪位?” 听到熟悉的声音,岩诺明内心安定了些,“我啊,岩诺明。” 岩诺明拨通的是勐都到华国最大水果走私老板的电话。 没错,岩诺明要走暗道,自己去打通一条销售原石的暗道,只要找到华国边境宝石市场的周会长,说不定他愿意合作。 打完电话,岩诺明一刻也没停留,当夜与苗波碰了头。 听岩诺明想要跟着车队走原石,苗波吓得立马就要赶人走。 “岩诺,我也只是个走水果的,”苗波抵着铁门,不让岩诺明进门,“茂瓦河里八成是走毒的,两成是走原石的啊!你想死想疯了噶?” 岩诺明将腿插在缝隙中阻挡,他说,“苗波哥!**哥!我晓得你最有办法了,我们啥子关系?我也是没办法了,你就帮帮弟弟。” 说着岩诺明将男性大拇指那么大一块的实心金子塞进苗波手里。 金子就没有送不出去的道理。 虽然苗波还是坚决跟岩诺明划清了界限,但还是换回了一张名片。 白红的名片上几个大字——湄南湾班通物流公司。 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炮火声隐约可闻的勐都,毅然决然地走进了夜里。 打劫!交出你们宝贵的小评论![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 Paragraf m.6 重开销路 第7章 # Paragraf m.7 走山接水 苗波说,他实在没这个能耐帮岩诺这个忙,多少钱都不行。 但他能当介绍人,介绍这个班通物流公司的老板吴奈林给岩诺明。 吴奈林是芒莱、勐都、帕侬三地最大的物流老板,他说不定能帮到岩诺明。 岩诺明眼睛死死锁定在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心中有所犹豫。 “最大的物流老板”,“他能有办法”。 苗波这些话都表示着这个吴奈林老板不简单,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资本跟他谈生意? 天空一道惊雷,像是生生要把天空劈裂般。 岩诺明抽回思绪,深吸潮湿带着泥土腥气的空气,拨通了电话。 【芒莱·????????????????(班纳姆水村)】 将藏有原石的车停在离目的地一公里多的野树林里,徒步前去。 岩诺明是被一群“小男孩”指着进入村庄的。 小男孩——卡拉什尼科夫1947年式自动步枪,俗称AKM。 一群带着红袖套的半大小子拿着AK指着岩诺明,可不就是一群“小男孩”吗。 岩诺明双手举得老高,嘴上挂着友善的笑容,“我是来找奈林先生的,没有恶意,没有恶意。” “你是哪点(里)来的?找吴搞哪样?”为首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少年拉动枪栓,警惕道。 “勐都,我是来找奈林先生谈笔生意嘞。”岩诺明笑容中都带着苦味。 谁被这么多AK指着都是笑不出来的。 “你在这点等着,我进克找吴。”说完少年给周围的小男孩们使了个眼神,冲进了木屋。 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被枪指着的岩诺明感觉很漫长,木屋的门“吱呀”一声再次打开。 少年站在门口,没有看岩诺明,而是突然抬手,对着阴沉的天幕扣动了扳机!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惊起池塘中的一片水鸟,本就神经紧绷到极点的岩诺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浑身剧烈一抖。 “哈哈哈哈哈!”周围持枪的少年们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哄笑,用岩诺明听不懂的方言指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嘲弄和野性。 为首少年这才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带着一丝残忍的戏谑喊道:“喂!勐都人,吴叫你进克!” 羞辱感和愤怒瞬间冲上岩诺明的头顶,但他死死咬住后槽牙,将那团火压了下去。 他深吸一口气,抹了把脸上的汗,挺直腰背,在十几道充满恶意和审视的目光中,走向木屋。 木屋内。 光线陡然昏暗下来,带着浓重的烟味、潮湿的木头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香料和**的气息。 屋内陈设粗犷,几张竹编桌椅,墙上挂着兽皮和几把样式古老的砍刀。 最里面,一个穿着宽松花衬衫、皮肤黝黑、身材精瘦的中年男人正背对着门,慢条斯理地擦拭着神像。 他身边站着两个沉默的彪形大汉,眼神如鹰隼般锐利,腰间鼓鼓囊囊。 听到脚步声,吴奈林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勐都来的?谈哪样生意?” 岩诺明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走到屋子中央站定,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些“小男孩”的目光也跟了进来,枪口并未放下。 “奈林先生,”岩诺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我是勐都岩氏岩诺明,这次来是想借您的路,走货。” 吴奈林擦拭神像的动作顿了一下,猛然转过身看向岩诺明。 他的脸意外的好看,那是上世纪阿美莉卡人入侵芒莱时留下的基因,只是有一道狰狞的伤疤从眉骨斜划到嘴角。 吴奈林上下打量着岩诺明,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怀疑,“老岩龙是你哪个?”他随手将帕子甩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是我阿爸。”岩诺明直视着那双冰冷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问起这个,难道是阿爸的老熟人? 不对,如果是阿爸的老熟人,为什么阿爸从来没想过跟吴奈林合作?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难道自己这是来到虎狼窝了?! 吴奈林点头笑了,话锋一转,“现在勐都石头的情况我是晓得的,不是被政府捏着卵子收,就是烂在矿场里头,朗克军又打起来了,货不好卖吧?你要走货,我是可以帮你,但是你阿爸可晓得?” “看来我阿爸跟奈林先生交情不错,我还没说利润,先生就答应要帮我。”岩诺明强压下心中的不适,让自己声音尽量听起来正常。 “呵…” 吴奈林忽然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击着。“当年老岩龙在勐都帮过我。” 他挥了挥手,示意门口持枪的少年们退下。 那种玩命的压迫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既然是故人之子...” 吴奈林指了指旁边的竹椅,“坐。” 岩诺明心中稍定,依言坐下。 “现在来说利润问题。”吴奈林开门见山,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虽然我答应帮你,但我的路,不是那么好上的,风险大,抽成也高。” 他拿起桌上的小刀,在掌心掂量着,目光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岩诺明。 “我要六成。” 吴奈林吐出两个字,冰冷干脆。 岩诺明心脏猛地一沉,“多少?” “我六,你四。” 吴奈林咧开嘴,那道伤疤扭曲起来,在他俊美的脸上格外刺眼,“不管遇到兵、警、还是劫道的,货没了,我都要六成。” 他耸耸肩,“岩诺明,你应该知道四六已经是我看在老岩龙的份上了。” 四六,已经是比政府回收的价格高了,但也没高到哪去,走石错一步就是送命,这个吴奈林就是掐住了岩诺明没销路这个点。 只是这一次,偷出来的货都还压在手上,况且这个情况如果不答应能不能走出这个大门都不一定。 这一次就先跟着跑一趟看看形势情况,如果能见到华国边境宝石市场的周会长,说不定会有办法。 “好,只是我手上只有一批货,就先跑这一趟吧。” 岩诺明说。 吴奈林盯着岩诺明的脸看了许久,看得岩诺明坐立难安,终于他拍了拍手。 一个大汉端着一个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几个粗陶碗和一个黝黑的酒坛。 “看来岩少是个谨慎的人,但按我这儿的规矩,大生意,得喝碗‘同心酒’。” 他亲自拍开泥封,浓郁又带着一丝怪异的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深红色的酒液被倒入碗中,如同粘稠的血。 吴奈林端起一碗,递向岩诺明,“来!喝了它,祝我们本次合作,顺风顺水!你的石头也能卖出好价钱。” 岩诺明看着那碗颜色诡异的酒,再看向吴奈林那张在昏暗光线下似笑非笑的脸,一股寒意再次从脊椎窜起。 这酒,绝对有问题! 但他能拒绝吗? 周围那些沉默大汉的手,似乎都按在了腰间的硬物上。 岩诺明抿唇不语,气氛一时间僵持在此。 “吴喊你喝你就喝!还怕毒死你不成?”一旁的独眼大汉不耐烦道。 吴奈林啧了一声,训斥道:“想喝就喝不想喝酒不喝,哪有憋(逼)人家喝的道理?我们又不是什么坏人。” 随即对着岩诺明笑笑,“不会喝酒是噶?不喝没得事。” 语毕,吴奈林端起酒,屋里的几个大汉见状也跟着自家老大的动作,将酒一饮而尽。 独眼大汉喝完还不忘狠狠瞪了一眼岩诺明。 这下,倒像是岩诺明不懂礼节了。 “酒不喝,饭总要吃个噶?也是该吃饭了,走,克尝尝我们水村的特色。”吴奈林起身拍了拍岩诺明的肩膀,示意他跟过来。 宴席就设在木屋中央的竹编长桌上,粗陶碗里盛着油亮的烤野猪肉、炭烧河鱼和几碟切碎的生腌野菜。 吴奈林拍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他领口大敞着,露出锁骨处盘踞的蛇形纹身。 “尝尝这个,”吴奈林用小刀挑起一块带血的烤肉,嘴角那道伤疤随着咀嚼微微蠕动,“麂子肉,昨天刚打的,佤山的野味比勐都城里的饲料猪香多了。” 岩诺明接过肉,但没吃。 接着目光扫过桌上众人。 独眼大汉正埋头撕扯烤鱼,骨渣与汁水溅得满脸都是,两个彪形大汉沉默地往嘴里塞着米饭。 所有人都吃得毫无防备,连吴奈林自己也用手抓起一块烤得焦黑的内脏,混着米酒吞下肚。 “咋不吃?”吴奈林眯起眼,刀尖插在桌上,“怕有毒噶?” 岩诺明喉结动了动,将手上的肉塞进嘴里咀嚼。 席间的谈话断断续续,吴奈林偶尔用方言问几句手下话,引来一阵粗粝的哄笑。 岩诺明听不懂芒莱土语,却能看懂从他们瞥来的眼神夹杂的算计。 他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食物,每口都嚼得格外仔细,也一直没接受那血色的酒。 没吃多久,一股奇异的倦意突然窜上来。 起初只是眼皮发沉,像被湿气浸了水的棉絮。 岩诺明以为是连日奔波的疲惫,用力眨了眨眼,却发现眼前的竹桌开始轻微晃动,吴奈林的笑脸在烟雾中扭曲。 众人的谈笑声越来越远,耳边只剩下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咋了岩少,没喝酒的嘛?”吴奈林的声音仿佛从水底传来,带着戏谑的回响。 岩诺明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刺痛让他清醒了一瞬。 不对,不是疲惫,但他没喝的同心酒,吃的东西也是他们吃过的。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已经无法思考,视野边缘开始发黑,耳边的哄笑声变成尖锐的蜂鸣。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吴奈林那张带着伤疤的脸凑近过来。 “哎哟终于倒了,磨磨唧唧的,老子看他不爽好久了!”独眼大汉照着昏迷的岩诺明脸就是一巴掌。 “真祥,你说的车找到没啊?”吴奈林问小男孩为首的少年。 真祥立马放下手中的食物说,“找到了,石头都在车厢的夹层里面。” “那行,不要把石头拿出来了,等哈吃完饭把这辆车开着,跟着车队走,我亲自接一趟水(接水:在边境采买物资)。”吴奈林顺手取下岩诺明腰上的车钥匙抛给真祥,又取下岩诺明手上的劳力士。 “吴,那他咋个处理?”独眼大汉问,“还是拿克埋了啊?” 吴奈林皱眉看向独眼大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都叫岩诺了你还要埋他?” 独眼大汉砸吧他那本就狭小的眼,良久他说,“啥子意思嘛,我不懂噻。” 给吴奈林气得,啪啪对着独眼大汉的头就是两巴掌转身走了。 “打我干撒?我真的听不懂噻。”独眼大汉委屈道。 其他人都摇头走了,只有真祥走到独眼大汉边上解释,“哥,诺这个词在勐都是哪样意思?” “宝石?”独眼这才反应过来,“岩家的宝石男孩噶!吴要留他?” 真祥点了点头,拍拍独眼的肩膀,拿着自己的“小男孩”也出门去了。 第8章 # Paragraf m.8 边陲奇遇 岩诺明是在浑身酸痛中醒来的,那种感觉就像是被束缚久了不得动弹的僵硬感。 睁开眼发现自己确实被束缚住了,被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嗯!”岩诺明气急败坏地用脑袋磕了下底板,让自己这混沌的意识赶快清醒过来。 这动静到引起了守门人的注意,一个大爷嘴里砸吧着叶子烟向里望来,“醒了啊。” “吴奈林喃?不是要合作蛮?这就是他合作的态度吗!”岩诺明蛄蛹着坐起身质问道。 他得从这个大爷嘴里套些话出来才行,至少了解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那大爷只是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烟杆在地上敲了敲没再搭理岩诺明。 日头上来了,太阳将地上的积水蒸到空气当中,芒莱的天气似乎比勐都还要糟糕。 又湿又热。 岩诺明挣扎了两下便满头大汗,他巡视一圈这个破茅草屋,别说尖锐物了,连多的两根茅草都没有。 他只能寄希望于自己脖子上的那根打磨过的狼牙。但手脚都被捆住,怎么把狼牙取下来是个问题。 蝉鸣渐响,只听门外咚的一声。好像是老头的烟杆掉地上了。 而后便是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又只剩蝉鸣。 好机会,老头应该是困觉了。 而岩诺明折腾了许久,终于将项链从衣服里甩出,舌头勾住了项链绳子。 强忍着舌头抽筋,将狼牙卷入口中,用牙齿磨断绳索。 轻巧物件落地的声音让睡梦中的老头蹙了蹙眉,但他还沉浸于纸醉金迷的梦境,丝毫不知道危险即将到来。 一两滴湿润的痒意将老头从梦境中拉回,他猛地睁眼,发现是本该被困在屋里的岩诺明,正满头大汗站在自己面前。 老头忙从腰上掏家伙,但老驴怎能跟新马比呢? 岩诺明一手掐住老头纤细的脖颈,一手按住老头摸枪的手并顺势抢了过来。 被枪指着的老头终于能回答岩诺明的话了,“我也不晓得!吴克接水了,我不晓得他绑你搞哪样!” 咔咔两声,岩诺明子弹上膛对着老头的额头,“你还有瞒我的事?不全都说出来我开枪了!” 岩诺明根本不清楚吴奈林的情况,他只是根据自己的语言习惯谨慎地在问了一遍,再加上岩诺明动作果断,做出一副你不说我真会开枪的样子,没想到真还把这老头炸出来了。 “没有,没有瞒你,真祥还把你的车开走了,真的没有瞒你了。”眼泪从老头浑浊的眼里掉了出来,显然是被吓住了。 车还开走了?! 那么这一切都说得通了,自自己进入水村的地界开始,就被盯上了。 原本他们并不知道车里有翡翠,结果自己还巴巴的上前去谈翡翠生意,告诉别人自己车里的东西,还以为藏着的一车石头是自己的底牌。 “操。”岩诺明怒骂一声,觉得自己是蠢到家了。 他扣动扳机向着老头闹侧射出一枪,子弹的轰鸣声让老头整个人止不住地抖动。 “吴奈林走哪点克了?你带我克!不然下一枪就让你脑壳开花!”岩诺明胸膛强烈起伏着,气上心头了。 “我我我,我不晓得,我只是一个守仓库嘞,我不晓得接水的路线,真的我没骗你!”老头说着,像是一口气没顺上来,两眼翻白晕了过去。 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岩诺明大力摇晃老头无果,心中升起一股子无力感。 不行,自己这么偷跑出来,销路没打通,还被人骗走了石头,是没脸再回去了。 至少,至少要把石头找回来! 岩诺明放开老头,用枪托照着老头后脑勺又来了两下,让他彻底昏迷。他深知补刀的重要性,万一老头是装的呢? 将烧得发红的烟斗放在老头手背上五秒,见没反应,岩诺明这才彻底放心下来,将那把还剩四枚子弹的手枪别在腰上,向着唯一的小道探去。 他刚摸到正院的棕榈树边,就看到一很瘦的汉子吵吵嚷嚷的说这什么,仔细听还是傣语。 是芒莱傣族,岩诺明听得懂。 “娘诶,车子在路上烂了,你们平时咋个保养的,我现在先开一辆过克,你们有空了克路上把车拉回来。”说完那个瘦汉子几步跨上车,“快点来检查,等哈在路上又熄火了,看吴回来咋个收拾你们。” 是会跟着去接水的车!岩诺明的眼睛一亮,他得搭上这辆车找到自己的石头。 岩诺明四处张望着,想看怎样才能混入车里。 前院人有五六个,自己一出去就是死局,所以得另寻办法。 看着,就看见水村门外的狭窄土路两旁是小土坡。 有了! 岩诺明猫下身子找准时机避过看哨的人,从围栏的夹缝中钻了出去。 时间不等人,他得尽快完成布置才行。 确实,几个修车工一起检车,总共也就用了十来分钟,确保车不会在半路抛锚,瘦男人启动车往村外开去。 没开多久,可能就十多二十米的拐弯处,车猛然抖动了一下随即左前轮瘪了下去。 刺进轮胎的,正是那颗被打磨过的狼牙。 “老子真是,这车又咋了嘛!”瘦男人不耐烦道,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修车工脑袋上,“还不下克看哈!” 趁着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在车胎上,岩诺明顺着山坡卡着视线向皮卡车的车斗摸去。 原本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可那不耐烦的瘦男人无意看了眼后视镜,这可就看到岩诺明衬衫的衣角了。 但瘦男人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等待修车工更换轮胎。 “细哥,换好了,这回真是运气不好,扎着谁的项链了。”修车工抹了把脸上的汗解释道。 瘦男人点了点头,给修车工使了个眼神,低声道,“车斗里面有人,你假装放轮胎克,我们两个把他拿下。” 修车工应了一声,脸上堆着讨好的笑。弯腰去搬放在地上的坏轮胎。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眼睛却瞟向车斗方向。 岩诺明躲在车斗里的篷布下,听二人没了动静,心瞬间沉到谷底。 下一秒篷布被掀开,岩诺明甚至只来得及给枪上膛,旋即手中的枪被一脚踢开。 那个瘦男人像猴子一样轻盈跳上车斗把岩诺明压在身下,修车工跟上,压地岩诺明动也不能。 “你是哪个!跟车想搞哪样?”细哥问到。 岩诺明不语。 “妈的不说是吧?给脸不要脸!”细哥骂了一句,手臂肌肉喷张抡圆了拳头,带着沉闷的风声,狠狠砸向岩诺明的脸。 拳头命中了眼睛,“呃啊——!”钻心的剧痛瞬间拉扯着岩诺明的神经,随即而来的是耳朵的嗡鸣声。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身体不由得瘫软。 细哥没有丝毫停顿,像一头暴怒的野兽,一脚狠狠踢在岩诺明小腹上,“还不说是不是?想被我丢克喂鱼是不是?” 紧接着沉重的拳头如同雨点般落下,脸上、后背、手臂都传来钝痛。修车工也加入了偶倒,用穿着硬底胶鞋的脚狠狠踹踢着岩诺明的肋部和腰腹。 岩诺明想搬出自己的身份来缓和场面都说不出话,还是修车工看到脸才阻止细哥,“等下细哥莫打了,不对哦,这个好像是吴说的贵客。” “贵客?”细哥捏住岩诺明的脸,恰好鼻血流了出来滴在细哥手上,“哪个贵客?我咋不晓得?” “你当时没回来,说是勐都岩氏的公子,是吴留着要钱的。”修车工解释道。 看着被自己打肿成猪头的人,细哥难得有点尴尬,嗔怪道:“你不早说!” “我刚刚也没看到他的脸啊。”修车工小声狡辩。 细哥叹气,“行了行了把他送回克,莫耽误时间了,吴在等我们。” 说着,急促的电话铃响起,细哥接通电话就是吴奈林带着怒骂的催促。 “算了算了,把他绑好,直接克找吴,要来不及了。”细哥挂掉电话,做出决定。 于是装有岩诺明的车晃晃悠悠往接水的路而去。 浑身都痛,没有一处是舒坦的,这该死的车也好晃,撞得更疼。 自己这一次不会真栽了吧?岩诺明胸闷得很,歪头吐出一口血沫子。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陡然停下,只听突突突的枪声,再是轰的一声天旋地转。 岩诺明所在的车子整个被炸翻过来,昏死前岩诺明只听到有人让交出东西。 交什么东西...不知道。 雨又来了,热武器交战后的道路上飘散着白烟,一行喘着墨绿军装的人正在翻找东西,路过岩诺明时,见他浑身是伤,皮肤发青,还以为是死人也就没管。 那伙人没找到东西也就散了。 是强烈的窒息感唤醒了岩诺明,他猛然睁开眼撑起身,发现刚刚自己倒的地方现在已经被雨填成小水洼。 再醒慢一点,一世英名的岩少爷就要在陆地上被小水坑淹死了。 他强忍着浑身剧痛慢慢起身,只见地上横七竖八,有吴奈林的人,也有穿着墨绿军装的人,车子歪斜躺着在上,不远处正是自己装石头的车。 但没看见吴奈林的尸体,岩诺明脑子一团浆糊,他不再思考,只想着他的石头。 于是瘸着退几步向前,手伸进夹缝,摸到那一个个圆滚滚的东西,泪水忽然就不受控的从肿胀的眼角滑了下来。 第9章 # Paragraf m.9 峰回路转 岩诺明这两天亏吃多了,精神紧绷,他的理智很快被唤回。 从现场看起来冲突就在不久前,岩诺明要赶紧离开这里才是。 想罢,他将吴奈林手下手上的红布取下,给自己带上,以假装是吴奈林的人。 又搜罗着那些坏掉的皮卡车上的东西,看看有没有能用到的。 枪械已经全被收走了,但岩诺明惊喜的发现,临时出关证明和纳税证明都还在车上,那被比丘开过光的保命狼牙也找到了。 这真是柳暗花明,这样他就能带着石头出关了! 欣喜之中,脚腕突然被抓住,“该死...是你...” 是爬在地上满脸是血的大兵,岩诺明吓得一震,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脚踢在大兵头上,而后拿着东西,瘸着爬上小货车,连狼牙掉在地上都没察觉,只想着快离开这鬼地方。 但如论怎么拧动车钥匙,车都毫无反应。 越是这紧要关头,就越出岔子,岩诺明的心逐渐收紧,他甚至把希望放在亡母身上,双手合十祈求着。 “咔嚓。”车点燃了。 不知道是祈祷有用还是岩诺明运气好,总之不管怎么,岩诺明一脚蹬上油门,离开这是非之地,往边境而去。 越接近边境,岩诺明就越慌,毕竟走边线被发现藏了石头,边界军是可以一枪崩了自己的。 人怎么会这么大胆呢?岩诺明在心中自嘲自己:离开家的时候那么果决,怎么现在还怕起来了? 怕归怕,箭已在弦上哪有退缩的道理?但看见边防关卡时岩诺明还是不由地浑身发冷。 邦邦邦——警棍敲动木桌的闷响提醒着岩诺明。 “oi!到你了!”边防军扯着嗓子呼喊。 岩诺明长长呼出一口气,踩着油门往前而去,脸上堆满了笑容双手递上临时通行证和税收证明,“长官!” “哎哟!遭打成这样,我都认不得你了,吴的脾气还是那么爆噶?”长官看着通行证点了点头,指挥着正在仔细检查的小兵,“不用检查了!” 岩诺明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幸好这边防军及时叫停,他额头上滴下豆大汗珠,将藏着的最后一颗金子递给长官,“来的路上把车子整坏了,时间太赶,吴有点生气。” 现在狼牙没了,值钱的也没了。 岩诺明解释不算严谨,但长官的脑子早就被颗金子俘获,他摩挲着小金豆子说,“行嘛,这次放你走啦,告诉吴,边税涨了,下次来要重新交钱。” 开入华国边境,岩诺明一刻也不敢多留,看着路标就往宝石市场而去。 【边境·???????????(宝石市场)】 已经接近傍晚,宝石市场里还是人满为患,这里不仅有卖红宝石、钻石、祖母绿、翡翠这种宝石的,还有现买现开的赌石店。 人都好热闹,一整条街被堵得水泄不通。 车进不去,岩诺明吃过一次被偷的亏,这次他直接停在了华国车众多的停车场里,他饱经风霜的车,不是有心人根本不会注意。 车里的石头多,如果真发现了要搬走必然引起大动静,到时候会惊动华国警察,所以也不怕什么。 岩诺明稍微将衣服上的泥沙拍掉,这才进入市场。 这市场多大啊,岩诺明想找周会长根本就是海底捞针,一旁蹲着的红毛见岩诺明满脸迷茫,就知道又来生意了。 “老板有需要吗?我是本地最大的消息耗子,俗称条狗,想知道什么消息,找我就对啦。”红毛长得贼眉鼠眼的,一笑起来,真像耗子(老鼠)。 对于这种小混混岩诺明直接略过,可那红毛却伸手拦住他,“我看老板在找东西,是要找什么样的,我包打听出消息的,没消息不收钱的喔。” “我要找周会长,周铁军,你有消息吗?”岩诺明有些不耐烦,以为红毛办不到就会自己离开了。 红毛一听,伸出手,“八十RMB我带你去啦。” “你知道?”岩诺明诧异。 “我不知道我收你钱哦?你笨笨的哦。”红毛反问道。 最后值钱的的金子已经给边防了,岩诺明只能说,“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钱给你跑了我找谁去?” “没钱吧你?”红毛的语气鄙夷,态度大变。 岩诺明脸涨得通红,他确实没钱。 红毛见状,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说:“看你样子也是没钱,你拿这个给我换。” 红毛指向岩诺明的隆基,“手工满绣的,不便宜吧老板,你把这个给我我就告诉你。” “我里面就一条裤衩!你让我怎么给你?”岩诺明怒到,觉得眼前的人简直有病。 “不给就没办法啦。”说完,红毛作势要走。 “等等!你等等我就有钱!”岩诺明将人拉住,“你先带我去找周会长,你不放心你跟着我,我给你翻十倍。” 红毛眼睛一转说,“这样,你先把隆基给我,我把我裤子给你,我再跟你去,找到了你再给我十倍,这样我就答应。” “你!”岩诺明气急,却也只能妥协,“行,我答应你。” 听完,红毛直接把他的短裤一撸到底,脱下来递给岩诺明,“快换啊。” 岩诺明看得目瞪口呆,这里可是人满为患的街上啊,更何况红毛还是穿的三角红裤衩。 见岩诺明没动作,红毛一把抽出岩诺明隆基的结,长筒形隆基说掉就掉。 岩诺明反应从没这么快过,几乎是两秒就套上了红毛的短裤,“我□□——” 红毛直接伸手捂住岩诺明的嘴,“别叫,老板,你看街上有谁看你嘛,你能比宝石还吸睛啊?” “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我周会长在哪了吧?”岩诺明忍住怒气。 忽儿,高昂且凄厉的男声从对街三楼传来,将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天杀的黑石头,满翠的料变种成狗屎地,你让我咋个回去见我婆娘啊——” 那男人嚎完,变不管不顾的从窗口跳到电线上。 一阵噼啪,电光火石之后只剩一具黢黑的躯壳,岩诺明甚至能闻到空气中的肉香味。 人群只仅仅是静默了一分钟,而后这条街又吵开了,只有身穿橙袍的僧人为他停留。 “那呢。”红毛指着那具烧焦的躯壳。 岩诺明撇过头说,“我看到了,别指,对死者不尊重。” 红毛啧了一声。动手扭过岩诺明的头,指着对街三楼的隔壁窗口面前站着的西装男人说。“我说周会长。” 二人对视上,周会长比岩诺明的眼睛先亮起来,只见周会长指着岩诺明,激动地跟边上的人说着什么。 什么情况?自己跟周会长从来没见过啊? 岩诺明甚至环视了周围,这才确定周会长是看的自己。 情况不对,就连一旁的红毛也看出些端倪来,“老板,看来周会长也在找你哦。” 几个身穿黑背心的大汉从对街的楼道冲出来,视线落在岩诺明身上。 虽然不知道什么情况,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这几天的经历让岩诺明精神精神紧绷如同惊弓之鸟,想也不想拔腿就抱。 红毛见状默默伸出自己的小腿,让岩诺明在原地摔了个狗吃屎。 几个大汉猛地将岩诺明从地上提起来,将他夹在中间,“跑哪样?周会长找你。” 岩诺明本就被打得肿胀的脸此时因为脸朝地一跤更是惨烈,左眼肿得只勉强能睁开一条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角殷红还挂着血丝。 周会长也走到岩诺明面前。 边境的天气跟芒莱也差不了多少,一样的湿热,周会长从空调屋到街上这么几步路,就已经大汗淋漓,“你是岩诺明噶?” “你搞哪样?”岩诺明被大汉押着,眼神警惕。 “你阿爸找你找疯了可晓得?”周会长看着他,就像看离家叛逆的小孩一样,说着指挥着众人,“走走走,带上克再说,热得人心慌。” 几个大汉押着,挣扎只会让自己受伤,岩诺明只能被押着上楼。 大汉走之前摸了两张票子递给红毛。 这些边境耗子惯会看人做事的,为了那两张票子什么事都能干。 一进入楼房,足够的冷气让岩诺明终于体会到了一些舒适,更别说大汉们将他放在柔软的牛皮沙发上,甚至还给他倒了杯冰镇西瓜汁。 “嘟嘟嘟——”微信通话音响起,没多久电话对面就接了起来。 这一路实在是被骗应激了,岩诺明还在因为喝不喝这水而纠结,就听到一个梦魇般的声音,于是他猛地抬头对上周会长凑近的手机。 2015年,VX刚在华国流行,混杂像素中甘正毅那张脸煞白的脸格外显眼。 相对无言,只有沉重的呼吸声。 只听一声“等我”。电话就被挂断。 怎么会是他?! 岩诺明麻木的心又开始骚动起来,他得找到自己的主心骨,他问周会长,“可以借我个手机打给我阿爸不?” 勐都还没流行智能机,岩诺明不是买不起,但智能机在勐都着实没什么用,本土大部分地区都没有网络,还没有坨坨机耐用,特别容易坏。 所以对周会长递来的手机操作有些生疏。 终于拨通电话,电话那头一开始便是爆炸声与乱流音,老岩问,“周会长,是不是我家岩诺找到了?真是给你添麻烦了。” “阿爸,是我。”岩诺明忽然眼角有些涩。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岩诺明还以为老岩会破口大骂,亦或是责怪,但都没有,只是说,“有没得事啊岩诺?好好在周会长那点(里)等甘少来接你,现在勐都在打仗,阿爸出不来。” 岩诺明没问为什么是甘正毅来接自己,阿爸这样安排了,此时此刻自己再去拒绝不是给阿爸添乱吗? “好。”岩诺明还没说完,电话线就断了,听提示音像是没信号。 周会长看出岩诺明的担心他说,“放心嘛,只是普通冲突,他们不敢伤民众的。倒是你小子真敢,我听你阿爸说,你一个人带着一车石头过边境,芒莱那边又打起来了,你能活着过来也算你命大。” “石头掉(没)了哇?”周会长抽上一口雪茄,“年轻人做事还是不要太冲动。” 周会长年纪大,他也不把勐都岩家放在眼里,跟岩诺明讲话时自然也带入了长辈的位置,语气中带着责备与调侃。 “石头还在。”岩诺明低声道。 “什么?”周会长睁大眼,似乎对岩诺明把石头带过边境这事非常吃惊,“在哪?你怎么带过来的?!” 第10章 # Paragraf m.10 阴魂不散 甘正毅的飞机是凌晨1点到的双邦(华国的边境小镇,岩诺明身处的位置) 他脖子上带着颈托,胸口的伤口还在泛红肿胀,特别是他被打成脑震荡的头,一动就晕。 刚到地就好一阵呕吐。 “哎呀受这么重的伤还亲自来一趟,甘少一句话我自然是会把人好好生生送回勐都的。”周会长站在甘正毅轮椅旁寒暄到,“甘会长最近可好?” “还行。”甘正毅闭上眼,忍受着天旋地转,转而问,“人呢?” 周会长看向身后的房间,“睡了,我叫人让他起来。” 甘正毅抬手阻止,“我进去看。” 门被轻巧打开,几天奔波受难的苦楚被一顿温热的吃食和热水澡给安抚。 双邦今晚没有月亮,但甘正毅能看清黑暗中岩诺明那埋在枕头里的乱发,更刺眼的是漏在被子外伤痕累累修长的腿。 虽然很不应该,但那些伤痕确实让甘正毅感到愤怒,或许...还有一些不可说的情绪? 忽然有些口干舌燥,但随之而来的是难耐的眩晕。 轮椅撞到床脚,这动静直接让岩诺明从床上跳了起来,届时一道闪电划开天际,像脉络般交叉延伸,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 轰隆—— 雷声大得仿佛要把天给劈开,该死的雨季。 看着那张苍白的脸,岩诺明的心简直都要跳出嗓子眼来。 甘正毅抬手打开电灯,暖色灯光下他的脸色没有那么苍白了,他问,“小明哥怕打雷?” 岩诺明胸膛大幅度起伏着,没有说话。 甘正毅直勾勾地盯着岩诺明受伤的脸,问,“在想什么?” “你来接我,阿爸用什么跟你交换的?”岩诺明开门见山,不想跟甘正毅废话。 “你为什么会这样想我?”甘正毅将轮椅向岩诺明推进,顺手关上了木门。 房间内只有他们二人,窗外的雨声似乎盖过了这个世界的嘈杂,只剩岩诺明的心绪与雨声一同混乱。 “AI NUO MENG ,你知道我接到你电话的时候国内是几点吗?”甘正毅的眼睛充满了红血丝,“你知道我为什么来接你。” 甘正毅的轮椅逐渐逼近,“需要我再说一次给你听吗?” “不!我不听。”岩诺明侧过头逃开这个话题。 甘正毅沉默下来,看着浑身是伤的岩诺明,心中那疯狂的念头如同野火烧尽后的野草,在春日里肆意蔓延——真想把他圈起来,让他的生活里只有自己。 诚然,岩诺明不是一个擅长逃避的人,他主动挑起话头,“甘正毅,你要知道在勐都两个男人根本不会产生朋友以外的感情,你可懂噶?” 甘正毅不说话,只死死盯着岩诺明那张说出令人厌烦话语的嘴。 “再说了,我们在这之前只在两年前见过一面,两年前你多少岁?十七?你怎么就能确定钟意我?”岩诺明越说越激动,说没说动甘正毅不知道,反正自己觉得有道理。 “那你呢?”甘正毅反问。 岩诺明被反问得发愣,“啊?” “你不是我,你怎么又能确定我不是真的钟意你?”甘正毅长长叹出一口气,“我没打算和你在勐都生活,我会给你搞一张华国居住证,在港登没人敢说我们什么。” 岩诺明被这人自顾自的安排给气笑了,想着造成这一切的,就是甘正毅那虚无缥缈且可笑的爱慕,岩诺明怒上心头,“但我是正常男人,我喜欢的是小妹,我想有个我自己的崽,我更不会离开勐都,收起你那龌龊的心思,留着情对别人发克嘛!” 腾的一下,甘正毅从轮椅上站起了来,将岩诺明扑倒在床,那双因失血过多而冰凉的手死命按上岩诺明的嘴,不让他再漏出半个字。 “我不爱听,不准再说。”甘正毅这句话无理得像个小孩。 可他才十九,这样的语气似乎也很合理? “唔唔唔!”岩诺明伸手去推,但还没等岩诺明用力,甘正毅就在自己身上软了下来。 岩诺明抵住他胸口的手有了湿意,抽手一看,殷红已经漫上指尖。 他忘了,此时的甘正毅还身受重伤。 纵然岩诺明再讨厌甘正毅,人家大老远来接应自己,也不敢再拿甘正毅的身体玩笑,他焦急问道,“喂!你搞那样?” 甘正毅的头埋在岩诺明的颈侧,缓缓道出一句,“晕。” 那磁性的声音就萦绕在耳边,甚至有湿热的鼻息打在岩诺明耳廓。 “啧。”岩诺明耳朵像是被烫了一样躲开,推开人起身向外而去,找人叫医生。 所幸只是胸前的伤口小撕裂,医生处理完也就没什么事了。 第二日晨,昨晚的谈话就好像没发生过一样,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 停车场的石头运回来了,要说岩诺明这憨狗运气好呢。 之前在芒莱遇上的武装冲突将车子里的原石都炸开来了,其中一个全蒙头(什么情况都无法预测的原石)的料子从中间大裂出烂成两半,居然是高冰种的阳绿石头,裂还少。 比划比划,能出二三十条多条正圈口的满阳绿手镯,简直赚翻了! 就这一个石头就当走三次边境的交易额,算上丢了的劳力士和金子,还净赚600多万RMB,核算18亿勐币。 有了这18亿勐币,阿爸的矿场就能再撑些日子,至少能多些时间找销路。 岩诺明顿时就觉得这一趟也不算太亏,就连身上的伤也不太痛了。 等岩诺明将手上的石头都出掉,坐上带有华国通行证的吉普。 那些散漫的起义军,见华国的通行证都没为难,一行人畅通无阻地回到了勐都。 老岩在看见自己儿子的第一眼就红了眼眶,却直直的走到一旁坐在轮椅上的甘正毅身旁,“真是麻烦甘少了,还亲自送我家岩诺回来,这憨狗比你大上几岁,却是没有甘少成熟的。” “勐都还在打?”甘正毅问。 “算是,暂时稳定下来了。”老岩回答道。 甘正毅点了点头,“小明哥平安到家,我这就先走了。” 来接应甘正毅的直升飞机已经停在岩氏庄园里。 “这么急?不吃个饭也好让我好好感谢一下甘少。”老岩诧异到,没想到甘少能够不计前嫌的来救自家儿子,还这么不求回报。 虽然别人什么都不要,但老岩不能什么都不给,他说,“这次岩诺能平安回来,还是感谢甘会长和甘少的鼎力相助,未来一月的矿产我都无偿送给甘家,甘少只要叫人来运就行。” “我父亲不知道我来勐都,救小明哥是我个人意愿,不用岩叔割爱。”甘正毅示意佣人松开轮椅,他说,“我想跟小明哥单独说两句。” 老岩这个人精,明显能感知到这两个孩子之间的莫名气氛,但他没说什么,只是把人都叫走。 “谢谢。”岩诺明真诚道谢,因为如果没有甘正毅自己真不会那么顺利的到家。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话小明哥有听过吗?”甘正毅目视前方,没有再去看岩诺明,因为怕再看上一眼,自己就忍不住把人强行押上飞机。 眼前毕竟是帮过自己的人,要是没有甘正毅联系的周会长,自己也不会那么顺利的把石头出手,更是不会这么顺利的就回到勐都。 所以岩诺明不想把话说的那么难听,但也足够决绝,“我会因此付出些什么,但绝不会是感情。” “你欠的,我会拿回来,我等小明哥来找我。”甘正毅像是没听到岩诺明的话一样,还是那么自信,“相信那一天不会太远。” 说完,他便推着轮椅往直升机去,身后的佣人十分有眼力见的跟上去。 螺旋桨卷起的狂风让岩诺明发丝乱舞,他想,甘正毅心里到底有什么鬼点子? 管他的,现在自己头顶勐都天,脚踩勐都地,岩诺明就不信了,自己的双腿能不听使唤跑去找甘正毅。 这样想的岩诺明并不知道,两个月后他会主动离开勐都,找上甘正毅。 再说岩诺明走石这事,老岩气坏了,但看着自家宝贝儿子满身的伤始终下不去手,只得是骂骂咧咧,将闪耀歌厅交给了咪子暂管。 勐都这一场混乱,由新联政府上台而平息,勐都就是这样,上世纪遗留的政治问题导致了无休止的动乱,上一个政府管了勐都6年,已经算长的了。 现在岩诺明手上什么事都没有,纯纯一个大闲人,老岩不让他再管闪耀歌厅,可也没限制他的出行自由。 休息养伤了几天,岩诺明闲的蛋疼,决定去看看轻轻妹儿。 【勐都·?????????????? ??????(希望医院)】 “来吃一口,来,吃点肉的,恢复得快。” 岩诺明站在门外,看着一周前还因为黄毛背叛,失去孩子的轻轻妹红着脸吃下方方头喂来的鸡腿,大脑暂时的有些短路。 两人之间的氛围如果能实体化那一定是充满粉红泡泡的,而且轻轻妹脸色红润,根本不像是失血过多还没了孩子的人。 这俩人怎么好上了? 这他妈的爱情也太邪门了吧? [让我康康]在吗,观众老爷们,给老铁点点关注,评论评论好嘛,如果有营养液那就更是感谢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 Paragraf m.10 阴魂不散 第11章 # Paragraf m.11 岩家变故 在病房里站了会,轻轻主动挑起话题,向岩诺明道歉,说以后会好好工作还钱,再也不会犟了。 年轻人的爱情就是去得快来得也快,看着轻轻和方脑壳的腻歪互动,估计早把黄毛忘到天边去了。 岩诺明无奈摇头。 “嗡嗡嗡——”电话声响。 这还是岩诺明回勐都接到咪子的第一个电话。 “喂,咪?哪样事?”岩诺明笑着对方脑壳指了指手机,转身出病房。 电话接起没到一分钟,就看到岩诺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啥子?!”岩诺明声音陡然提高,被医院的回廊更加放大。 方脑壳听罢,探出头问,“咋了小明哥?可有啥事?” 岩诺明根本无心回答方脑壳,他边往外跑边说,“好好好,你在政府门口?我马上到,你先稳住!” “诶!小明哥?”方方头在原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勐都·?????????(政府)】 岩诺明到时,远远就看见咪子向自己跑来,“小明哥!不得行,根本不放我进克。” 咪子满脸的汗,显然急坏了。 “老岩是好久被逮(抓)的?”岩诺明在高压之下反而出奇的平静。 “两个小时前,还在矿场巡视的时候政府就来抓人了,说我们是非法采矿,要我们补今年的红票钱,这年都过了一半了,哪有这样的道理,老爷子不交就...”咪子一口气讲完这一段后一直在喘气。 岩诺明眉头蹙得更紧,他立马打到哆莱茶室询问其他矿主。 无一例外,都被政府抓走了。 既然是政府针对整个翡翠矿业的行动,那老岩绝对不会在政府里吃太多亏,最多...就是重新交红票钱,此时的政府里,恐怕开启了翡翠矿主与政府的无声较量。 政府自然是想要获得最大利益,而矿主们耗着,就是为了减少损失。 日头正盛,岩诺明睁不开眼,他说,“只能先等了,实在不行...再说吧。” 在双邦时,因为将那块满阳绿的料子低价卖给了周会长,周会长承诺如果遇事,只要他能帮上,就尽力一试。 在勐都,华国人确实会受尊敬一些,但这毕竟勐都,华国人有什么立场来管别人国家的事呢。 岩诺明紧抓着手机,只想着那些矿主多久能从政府出来。 已经过去两天,除了门口值守的政府兵和出来采买吃食的公职人员,谁都没出政府大门。 岩诺明就住在政府对面的的酒店里,窗户正对着政府大门口。 他双眼充血死死盯着政府大门,手机正停在周会长电弧那个页面,但没有下一步动作。 一只温热的手搭上岩诺明的肩膀,“小岩总,你克睡嘛。” 是咪子。 不知道为什么,咪子总能让岩诺明安心。 可能也是因为太困,岩诺明妥协了,正当他站起身时,就见政府大门走出一群人。 看样子,正是矿主们。 岩诺明一下来了精神,他的房间就在二楼,当即撑着窗框顺着雨棚跳向地面。 “小岩总!”这给咪子吓一跳,看岩诺明平安落地,悬着的心才稳稳落下。 他动作轻巧,只是被打肿的眼睛因为蹬向地面的冲击力,而突突跳着痛,但岩诺明管不了那么多了。 “扎德叔!我阿爸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岩诺明一靠近,就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骚味。 不禁蹙眉。 人精扎德自然也捕捉到了岩诺明的小表情,面上烧得有些慌,但也沉下心来跟岩诺明说,“你阿爸还在里面,他被单独关起来了,具体啥事我也不晓得,无非就是让我们重新交今年的红票钱,但老岩龙应该不会给不起,所以...” “哎呀扎德,你到底走不走,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先走了!”一旁等待的矿主说完就捂住小肚子夹着腿走了。 岩诺明这才分神向其他矿主看去,无一不是一脸菜色,更有穿着裤衩出来的人。 “扎德叔,这是?”岩诺明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他还是忍不住问。 扎德跟老岩龙算是旧交,所以他还是耐心跟岩诺明说,“这回的政府太不人道了,把我们关在里面不给吃不给喝,也不准拉撒(排泄),一定要全部交了钱才放人,你这些老叔叔们这回都是丢了大脸了...哎呀。” “在门口堵起搞哪样?不想走是嘎?”政府兵嫌岩诺明堵住了大门,拿着枪驱赶。 岩诺明被枪指着挪了两步,面上不妙,“那我阿爸!我阿爸为哪样会被单独关押?!” 扎德拍拍岩诺明的肩膀,有些无奈地说,“你千万别冲动,老岩龙也就是骨头硬点,等撑不住妥协了自然就出来了,政府也不伤我们,就是这些下作手段。” 扎德将手收回,“对了(好了),叔也要回去洗澡好好睡一觉了,你再等等。” 人一走,岩诺明再也忍不了,拿起手机给周会长拨去。 可只是一阵忙音,机械的女声提示,此号码是空号。 一声惊雷,震得大地仿佛颤动。 又要下雨了。 岩诺明愣愣坐在政府台阶上,被淹没在这巨大的雨幕之中。 咪子不在,应该是找路子想办法救人去了。 被打的伤还没好全,还淋了一场雨,岩诺明当晚就烧晕在政府门口。 等再醒来,岩诺明就见到了满脸焦急的老岩。 “阿爸!”岩诺明从床上撑起身,勐然抱住老岩。 “哎哟哎哟,多大的男人了,还跟阿爸撒lia(撒娇)是嘎?”老岩笑着拍怕自己儿子的背,衬衫下的手腕有道道紫痕。 岩诺明这里捏捏那里捏捏,仔细检查着老岩身上有没有伤,一捏一坨肉,岩诺明憋嘴,“阿爸,你都瘦了。” 说实话,老岩龙一米七一的身材,一百八十斤的体重,不知道哪里瘦。 老岩看着自己家这憨狗一副好模样,心里也柔软不少,“阿爸没吃哪样苦,你担心啥嘛。” 一旁的咪子张了张嘴想反驳,他想说老爷子受了很多苦,从政府出来的时候衣不蔽体,神色憔悴,甚至没有一丝体面,张着嘴,贪婪地吃着雨水。 那是他从没看过的狼狈,但他什么都没说。 “岩诺,以后阿爸不干翡翠了行不?就做点修房子,开饭店的事,也是能把日子过下克的。”老岩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岩诺明愣在原地。 “为哪样?阿爸,是不是他们为难你了?”岩诺明一句道明原因。 老岩呼出一口气,“是阿爸的问题,翡翠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阿爸!我不同意!”门外传来由远及近的女声,是从帕侬赶回来的岩氏长女,岩丹敏。 岩丹敏风风火火的走进卧室,挤进父子中间,指着岩诺明的脑袋骂,语气带着赶路的急促,“你这个败家子!我就跟阿爸说让你别让你经事,看你闯出来的啥子祸事!” 老岩见状有些怪罪地看向咪子,是他把岩丹敏找来的。 岩诺明被骂得莫名其妙,但面对血脉压制的姐姐,他还是控制好情绪,但语气绝不算好,“我又咋了嘛!一见面就骂我。” 岩丹敏摊开手掌,一颗熟悉的狼牙出现在她手里,“这是我从政府拿回来的,你晓不晓得因为你,我们家翡翠生意都要没得做了!” 老岩见状忙拉住岩丹敏,“敏敏!本来现在洞子(翡翠矿业)就不好做,我本来也想转行。” 面前这一切,任岩诺明将脑子想破都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影响到家里不能再做翡翠。 走石只要没被当场逮住,咬死不承认芒莱拿勐都人也是没办法的,况且还是华国人送自己回来的。 而且自己的狼牙不是掉在走石路上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政府手里? “阿爸,我晓得岩诺是我们家的宝贝男丁,但是翡翠矿这条路是爷爷打通的,阿爸你要为了岩诺放弃我们这么大的家业吗?你让岩诺去认个错又咋了嘛!”岩丹敏情绪有些失控,甚至带着勐都大环境下男女不平等待遇的怨念。 她是整个三边地区第一个女矿主,在男人堆里好不容易厮杀出来,事业正如日中天,现在老爸告诉她,生意不能干了,她当然接受不了。 如果可以,岩丹敏甚至想一拳攮死自己这个臭弟弟。 “那是要岩诺道歉吗?他想要岩诺断手断脚,要弄死你弟弟给他儿子赔罪!”一旦触及到岩诺明,老岩再也淡定不了。 岩丹敏眼泪刷就流了下来,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就晓得阿爸偏心岩诺明,只是让他给甘会长道个歉,阿爸也不愿意。” “甘会长?”老岩听到这个名字显然有些意外,“不是坤沙(新政府的副手)?” 岩丹敏抬手擦泪,“不然你以为你怎么出来的,你就知道你的宝贝岩诺,还是我克了一趟港登求他的!” 岩诺明根本插不上话,他就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阿姐说这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 “甘会长还愿意帮我?敏敏,你说的可是真的噶?”老岩有些意外,按理说现在他们跟甘家不说是仇人,也是不会再联系的程度了,甘会长怎么会出手帮忙? 求你了,给俺评论浇灌吧(抱住路过的美丽小宝们[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 Paragraf m.11 岩家变故 第12章 # Paragraf m.12 你来陪我 岩丹敏也不是真的讨厌自己这个臭弟弟,得到岩诺明一定会好好跟甘会长赔罪的承诺后,终于说出了实情。 原来这次老岩会被收押,完全是因为勐都联合军副书记坤沙的儿子,在芒莱的道上被打成了重伤。 救回来时,手上就捏着那枚刻有岩氏家印的狼牙,再根据被捕的吴奈林供词,矛头这便指向了岩家。 原来芒莱那段水路(接水走的路),前几天因为武装冲突换了主人,而主人正是坤沙的儿子。 吴奈林走水上路被赶往勐都与勐都新政府汇合的联合军发现,被要求重新交过路费,吴奈林不仅拒交,且看人年轻还动起手来。 直至被抓,他才抓住狼牙这个契机,将锅甩给了岩诺明。而岩家自然也就遭殃。 现在新联政府上台大肆收敛钱财,要矿主们重新买红票,而伤人的岩家自然成了坤沙最大的眼中钉。 他不仅要用岩家的矿石填补军费的窟窿,更要岩诺明断手断脚给自己还在病床上挣扎的儿子赔罪! 可以说,如果不是岩丹敏求着甘家出手,不仅岩家生意会做不成,岩诺明可能都会陷入危险的漩涡之中。 “...”岩诺明坐在床上,明显气压低了下去。 岩丹敏看着自家弟弟那一脸的伤,啧了一声,推了推他,“我听阿爸说你去一趟双邦带回来了18亿勐币,你也不是那么没用嘛岩诺,如果下次能把自己的东西收好的话。” 这话说得很别扭,但这姐弟俩的关系就很别扭,所以负负得正了,岩诺明瘪了瘪嘴,苦笑着回应,“夸不出口可以不夸。” “那,甘会长有说要我们哪样感谢他喃?”老岩问出现下最关心的事,他怕甘会长要的是自己给不起的。 岩丹敏摇了摇头,说,“甘会长根本没见我,是甘正毅甘少了解过后告诉我他会跟甘会长协商,只说事情办好后,让岩诺明打电话跟他聊聊。” 甘正毅。 又是甘正毅。 这个名字像一个开关,触动了岩诺明最敏感的神经。 他猛地抬起头,脸上的伤疤似乎在这一刻绷得更紧了些,下颌线死死咬合,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把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房间里空气瞬间凝固了。 老岩察觉到儿子骤然变化的气场,眉头锁得更深。岩丹敏也停下动作,带着一丝探究看向弟弟。 岩诺明的视线没有焦点地落在对面墙壁上,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地抠着竹席边缘,指节泛白。 “岩诺,这事还真要好好感谢一下甘少,你给他打个电话噶。”老岩知道岩诺跟甘少不对付,但...人家这样帮岩家,有什么仇恨都恐怕都要先放下,更别说只是小孩之间的打闹。 但甘正毅为什么这么帮着岩家?还亲自跑一趟送岩诺明回来,岩家从未付出过什么,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俗话说,免费的才是最贵的。老岩沉默下来,就怕甘正毅要的,自己给不起。 “...晓得了。” 岩诺明见老岩面色不好,最终只吐出这三个字,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这三个字耗尽了他此刻所有的力气。 他闭上眼,身体向后重重靠在墙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疲惫至极却又被无形枷锁牢牢捆缚的气息。 这个电话在老岩和丹敏每日的语言炮轰下,岩诺明至少酝酿了半个月才打过去。 按下拨打键时,岩诺明有一股想直接把手机扔出去强烈冲动。 可电话就响了一声便被接起,如果说岩诺明没算错的话,华国现在还是凌晨五点。 电话两边默契的都没说话,沉默了好久岩诺明才开口。 “我...”岩诺明不知道说什么,他仅仅吐出一个字就卡壳了。 “小明哥起这么早?”甘正毅声音带有早起的沙哑,本来就是一副低音嗓子,此时由着那老式手机的扩音震动传音到岩诺明耳朵里。 将岩诺明的耳朵震得一阵酥麻,他立马将手机拿远,诚实道,“想着要给你打电话,睡不着。” “那我很高兴,小明哥会因为想我想得睡不着。”电话那头的甘正毅笑出声来。 滴。 岩诺明给电话挂了,将手机摔出窗外,然而甘正毅也没回拨。 起初,岩诺明以为他会回拨回来,可就这样等了一天两天,电话始终没动静。 岩诺明想,这狗东西不是中意自己吗?为什么不回拨电话?也好给自己一个台阶才是。 又过了一周,岩诺明实在承受不了老岩的压力,再次将甘正毅的电话号码翻出。 这次,他凌晨三点拨通的电话,华国时间凌晨两点。 岩诺明承认就是带着气,就是要把睡梦中的甘正毅吵醒才好! 可电话才响一声,就又被接起。 “你不睡觉的是噶?”岩诺明因为没整到甘正毅不爽,发出疑问,“秒接啊?” “嗯。”这次甘正毅没有说多余的话。 岩诺明这通打了快一个月的电话,终于切入了正题,“这次你帮岩家,要哪样感谢你才行?当然...除了和你谈朋友(恋爱)。” “在你看来,我只是个挟恩图报的小人?”甘正毅反问他。 岩诺明不是华国人,书也没读多少,他说,“听不懂。” “...”电话那头沉默一两秒,又说,“只要你不愿意,我不会再动你。” “那你把卡号给我,我转钱给你。”岩诺明不想跟甘正毅再废话了,又不是跟哨哆哩煲电话粥,两个大男人打电话搞这种暧昧,恶不恶心? 甘正毅说,“我不要钱。” “那你要哪样?矿权?翡翠?你说啊,打完电话我也要睡了。”岩诺明不耐烦。 “柏霖的雨季太冷,你来陪我。”这是不是询问,这是甘正毅问岩诺明要的报酬。 没错,甘正毅就是一个挟恩图报的小人。 滴,岩诺明挂断电话,翻身起床在书架上高级中学课本的世界地图,终于在4876英里外的杰门里德找到了柏霖这个城市。 课本被随意摔在桌角边,岩诺明对着枕头左右勾拳,直到用光了力气,直到疲惫睡去。 老岩第二天就知道了这事。 甘正毅这狗东西一大早就给老岩打了电话。老岩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甘少什么都不要,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家岩诺去给他当陪读。 老爷子最遗憾的就是自家小憨狗读书不好,就只是去给甘少当陪读,还能出去长长见识,还能跟着甘少认识一些华国珠宝世家的公子小姐们。 这个要求对于老岩来说简直不要太好,于是当天就守着岩诺明去办理Type C Schengen 签证,甚至还多交钱加急办理。 而矿场那边有甘家解围,慢慢也恢复生机。 甘正毅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岩诺明当然懂这个道理,甘正毅多次出手帮助,他的要求不好拒绝,也不能拒绝,如果甘家抽身,岩氏又要回到那困兽之境中。 岩诺明不是自私的人,所以这柏霖,他一定要去。 雨季正式降临,岩诺明的情绪比雨季的雨还更加绵长。 一个月后,签证拿到手,他再也没有理由待在待在勐都,于是被他老子提溜着坐上去杰门里德的飞机。 【杰门里德·Berlin(柏霖)】 “嗯,就拿护照和签证,别伤他。”甘正毅吩咐好挂掉电话,放下枪要走。 “诶!甘少,着急走什么呀?”一旁的人放下枪,挑眉劝道,“结果还没出来呢,这把我有感觉,一定赢你!” 靶场广播中好听的女声此时开始播报:四组,10,10.2,9.9,10,10.3 ,准心向下,请注意调整。 “靠了,这让我怎么赢!”正说着,那人看甘正毅已经抬脚往外走了,于是放下枪把人拉住,“着急什么?再来比一把。” 顿时,甘正毅脸色沉了下来,眼中的厌恶情绪毫不掩饰,“放手。” 那人没想到甘正毅这么不给面子,心中有气却硬生生吞了下去,只得尴尬笑笑放下手。 甘正毅早在那人松了力道时就狠狠收回手,将风衣快速套在身上,对着反光的玻璃门将衣领整理好,而后匆匆而去。 “吃火药了?真tm扫兴!”那人在原地低骂着。 刚好同行的人从洗手间出来,他笑道:“行了,你是不是忘了?正毅今儿是要去接他亲亲老婆的,你拦着别人的好事儿,能不跟你急眼吗?” “超儿,你说这种这有了老婆忘了兄弟的人,真是狗啊?”那人还是没忍住又骂一句。 叶凯超指了指面前这个只敢在背后bb的人,“你啊,迟早死在你这张嘴上,得了,我也走了,明天正毅找我还有事儿,你自个儿玩奥。” 说完,他也穿上牛仔外套走了。 就留那人在原地将甘正毅和叶凯超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柏霖机场,岩诺明拿着进口翻译器站在离机场不远的公路旁。 这次是岩诺明一个人来的,虽说老岩家一脉文化人还是不少,就是没人接触过杰门里德这个国家,而且甘正毅在跟老岩电话里说的明明白白会好好照顾岩诺明,所以老岩也没操心岩诺的安全,可现在人到杰门里德了,甘正毅电话根本打不通。 嘟嘟嘟——在第五次电话忙音后,岩诺明愤怒地将电话捅进裤兜。 耍我是吧?信不信老子现在买机票回去了?岩诺明心中想着,但也只是想着,要就这样原路返回,老岩指不定怎么揍他呢。 终于,电话铃声响起,想都不用想,就是那个打五个电话都不接的贱人! 岩诺明啧了一声,粗暴的将电话掏出接通,开口便是,“你买手机是干那样的?不用就甩(扔)了嘛!你不是很会秒接吗?这次手机掉茅坑了是嘎?”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的低笑,让岩诺明瞬间血气上涌,蜜色的脸上竟然也能看出明显的绯色。 求评论~求互动,想要和美丽的宝们互动~求浇灌55555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 Paragraf m.12 你来陪我 第13章 # Paragraf m.13 杰门里德 岩诺明果断掐断电话,紧握着手机的手都因为用力而颤抖起来,他终于没忍住咆哮道:“甘正毅!!” 此时已经是晚10点,行人并不多,但稀疏的游人都被岩诺明这嘹亮的一嗓子引得纷纷侧目。 杰门里德八月的夜晚温度骤降,目前户外温度16摄氏度,岩诺明还穿着勐都特产花衬衫棉麻短裤和拖鞋,刚刚情绪上头还不觉得,现在一阵风吹过,冷得岩诺明直哆嗦。 他想打开行李箱再穿些衣服,虽然他的衣服全部都是勐都特产短裤短袖,但多穿两件还是比现在好。 “阿尼哈赛哟?要坐车吗?”一个五官深邃的柏霖小伙凑上前来,用憋足的韩语问道,见岩诺明一脸呆滞,又换一种语言,“空尼基哇,日本人?坐车吗?” 岩诺明是勐都出身的,知道主动给凑上来的大概率都不是什么好人,况且还是说鸟语的人,于是他将手上的劳力士往身后伸了伸,一脸戒备,同时拿出了翻译器,想知道这鸟人在说什么鸟东西。 “你好?”柏霖小伙这句华语你好至少拐了四个弯,他见岩诺明有了些反应,欣喜道:“要坐车吗?” “坐哪样车?”岩诺明终于听懂,虽然他还是很警惕。 “120欧,我送你去..去市区。”柏霖小伙的华语说得磕磕绊绊。 120欧,知道行情的人就知道这一定是敲诈,但岩诺明不知道,他打量着面前的小伙,似乎在思考着这人可不可信。 陡然,那小伙抢过岩诺明手中的翻译机便跑,岩诺明本就有所防备,反应极快当即就追了上去。 就在要追上时,岩诺明的余光看见被自己留在原地的行李箱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扛起来就跑,分了神,追丢了柏霖小伙。 这是团队作案! “cao!”岩诺明又赶快转向去追行李箱。 毕竟那里面还有自己的身份证明和护照签证,这要是丢了,自己在杰门里德不就是黑户了吗? 边追着。岩诺明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刚按亮屏幕甚至没来得及解锁,一个滑着滑板与他擦肩而过的女人,手腕一翻,手机便消失了踪影。 三个东西兵分三路,岩诺明愣在原地,甚至不知道去追谁。 此时一两滴冰凉的水滴砸在岩诺明脸上,这比勐都冷的夜雨说下就下。 再说一遍,岩诺明讨厌雨季,勐都的雨讨厌,杰门里德的雨更是两巴掌。 机场不远的酒吧小巷边,甘正毅撑着伞,面前站着三人,正是抢了岩诺明那三人。 “老板,这是他身上的全部家当了,手上还有一块劳力士,我们没办法下手。”柏霖小伙将翻译机递给甘正毅。 剩下两人也将抢来的东西递给甘正毅。 “嗯,最近一段时间别再出现在柏霖。”甘正毅全部收下,将一整个钱包递给柏霖小伙。 看着钱包鼓鼓囊囊,这三人脸上的笑意越发深了。 带三人欢欢喜喜的走后,甘正毅直接将老岩花重金给岩诺明买来的翻译机和手机狠狠摔在地上,并抬脚将这两个电子设备彻底碾成碎片。 随后他打开行李箱,将岩诺明的身份证明和签证护照揣裤子的内层口袋中。 本想着只拿这些证件,但看着那些带着岩诺明气息的衣服,他始终不能动手将这些扔进垃圾桶。 良久,飞溅的雨滴打湿了行李箱面上的衣服,甘正毅再也忍不住,拿出一件衬衫按在自己脸上,深深呼吸。 是一个足以照亮天际的闪电。 如果有人经过,那一定会被吓一跳。 黑暗中的白皙东方男人,在雷光的照耀下更是毫无血色,脸的痴迷近乎变态,而令他如此失态的居然只是一件老土花衬衫。 花衬衫上那勐都独有的香料混合着岩诺明的体香,让甘正毅险些失去理智,他今天就想得到岩诺明!亲吻,占有,让他那张殷红的嘴只能叫着自己的名字! 这些衣服不能扔,甘正毅得出结论。 他的鼻尖还萦绕着衣服带来的馨香,他想,对于岩诺明还是不要操之过急,一步一步来,每一步都抓紧,缠绕,绝不给他能回头的机会。 至于这些衣服,就当是自己这么耐心的奖励吧。 于是,甘正毅又摸出电话,在电量耗尽前打通电话,让人来将衣服拿走。 岩诺明想要返回机场借安保的电话,至少让自己先联系上甘正毅,离开这个鬼地方。 可这门口的安保也是甘正毅打点过的,他听不懂岩诺明说的话,挥舞着警棍将人赶走了。 岩诺明没办法,只得坐在勉强能躲雨的阶梯上,想甘正毅这臭小子能早点来接自己。 “妈的...绝对是耍我的,”岩诺明抱紧自己的双臂,试图给自己一些温暖,“阿嚏!还说中意我呢,我他妈谈恋爱不会让人受这些罪!等着吧,你不让我好过..我,阿嚏!” 说着,岩诺明抬头就好似看见有个高大的人远远的向自己奔来。 “阿嚏!”岩诺明站起身,甘正毅高大的身影已经笼罩住自己。 那柄黑色的大伞向岩诺明而倾斜,那些飞溅的雨滴终于无法再浸透岩诺明单薄的衣物。 “小明哥。”甘正毅喘着粗气,好似真是着急忙慌赶来的。 岩诺明看着这张脸就来火,“是你要我来杰门里德的,现在哪样意思?耍我是噶?” 甘正毅对岩诺明扬了扬手机,说,“没电了。” 随后,他脱下风衣披在岩诺明的身上,并将腰带系好。 岩诺明本想挣脱,但那还留有余温的大衣驱散了寒冷,让岩诺明紧绷的情绪都缓解不少。 他想,算了,人总不能跟自己作对,甘正毅愿意挨冻就冻吧,最好能冻死他。 甘正毅目光扫过岩诺明空空如也的手边,明知故问,语气刻意放得冷淡:“没带行李?” 说起这个就更来火,岩诺明将毕生所学的所有脏话都堆砌在那小偷三人身上,他说,“落地手机护照签证就被偷了,杰门里德好歹也是发达国家,我们勐都的摸子(小偷)都没这样明目张胆,你在这留学到底能学到哪样?” 甘正毅没回答,只是默默与岩诺明并肩而立,“我之后再想办法,先走,我开了车。” 机场离柏霖市中心也就十**公里,甘正毅这人看起来冷静,开起车来却是野得不行,饶是坐惯了勐都飞车的岩诺明都忍不住让甘正毅开慢些。 岩诺明烦的要死,现在身上什么东西都没了,唯一值钱的就是手上那块新买的纯金劳力士,更糟糕的事翻译机也被偷了,自己不会德语,还没有现金。 意味着如果自己想要干些什么,第一步只能先跟甘正毅张口。 “啧。”岩诺明想到此处不经又啧了一声。 甘正毅透过后视镜窥探后排的人,他视力很好,能够很清楚地看到的岩诺透着粉红耳垂,他问,“不舒服?” 甘正毅的语气听起来好似没什么感情,不怪岩诺明怀疑是不是自己被耍了,不过甘正毅这么一问,岩诺明还真感觉得到嗓子不适,头也胀痛起来。 “别废话,开车。”岩诺明靠在后座蜷缩起来,车内暖气很足,内里被打湿的衬衫被热风吹着,那股湿热感觉顿时有些难耐。 岩诺明忍不住叹气,睁眼想要将试衣服脱掉,就围着这个风衣也够保温了,剩下的等到地方了再说。 刚讲衣服敞开,撩起衣角,岩诺明就透过后视镜对上了甘正毅那双深沉的眼。 妈的...差点还忘了这还有个会占便宜的死同性恋。 岩诺明讪讪收回手,默默将大衣过得更紧。只是他不知道,甘正毅那近乎变态的占有欲,正因为自己的大衣紧紧包裹住岩诺明而得到满足。 飞驰在宽阔的街道上,甘正毅想,现在他身上一定全是自己的味道。 车子陡然加速,岩诺明被这突如其来的推背感弄得很不舒服,他再也忍不住提声骂道:“别他妈加速了,我要吐了!” 吐了也行,这样就能趁机将岩诺明唯一的衣服给扔掉,让他从里到外都穿自己的。 见速度并未减缓,岩诺明实在没忍住,撑起身将手伸到前排,照着甘正毅的脸就是一巴掌,“能不能慢点,别逼我跟你在车上打起来,到时候大家一起死好了。” 岩诺明的力不算大,打在甘正毅脸上只有一些轻微的痛感,他感受着岩诺明巴掌带来的余温,而后笑意更深,猛然将油门再往下压。 岩诺明没系安全带,因为惯性被猛然甩到后座上。 许久后座都没反应,甘正毅又透过后视镜去看他。 只见岩诺明跌坐在地,整个人爬在中央扶手箱上,随后焉焉地抬头,声音沙哑,“妈的,能不能慢点,我不舒服。” 明明也是带刺的语气,但甘正毅竟然听出了些示弱,顿时,他的心像是泡在温泉中一般舒畅。 如果他能唤自己的名字,再用他湿漉漉的眼睛请求自己就好了。 如果他能不说那些难听的话,只会叫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车速终于慢了下来,岩诺明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 走过路过的宝宝,你们的评论是我兴奋剂!浇灌是我的动力源,快砸向我吧~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 Paragraf m.13 杰门里德 第14章 # Paragraf m.14 雨夜恶鬼 这是柏霖中心边界的一个别墅群,每栋占地不大,价格却不便宜。 脚刚踩上柏油路,岩诺明就吐得天旋地转,等吐完抬起头就对上甘正毅递来的水和手巾。 岩诺明抬手擦了擦嘴角,眼神古怪,却也没拒绝,本想随便漱漱就进去好好睡一觉,没想到进口的水居然是温热的。 那全身的不适好似都因为这温水松快了些。 “累了,想睡觉。”岩诺明将水一饮而尽,顺带把风衣裹紧一些。 甘正毅点了点头,将伞递给岩诺明,自己冒雨去开门。 终于在这雨幕中进入了可以遮风避雨的房屋,岩诺明顿时放松下来。 而放松带来的就是紧绷后的疲惫。 “浴室在哪?”岩诺明迫不及待的想要洗个澡休息。 “二楼。”甘正毅回答。 岩诺明巡视一圈,见一楼只有开放式厨房和大客厅和两个大门紧闭的房间,他问,“一楼没有吗?哪个房间是给我住的?” “二楼房间你选,楼下没有卧室。”甘正毅一句话把岩诺明想住一楼的意愿堵死。 开玩笑,甘正毅这个变态知道岩诺明要来,早把一楼卧室的床给拆了,一间放满了乐器,一间养着一屋子蝎子,蛇,蜘蛛一类的毒物,让岩诺明根本没得选。 岩诺明又累又不舒服,他不想再跟甘正毅争执,换下拖鞋就往楼上走。 而甘正毅留在原地,等着岩诺明走上二楼后,将他那双从勐都穿来的拖鞋扔进垃圾桶。 “楼上只有两间房?我住哪间?”岩诺明从楼上探出头问。 甘正毅的衬衫也被雨水打湿,他望着岩诺明,笑着将衬衫脱下,漏出白皙有形的身材,接着他说,“看你喜欢,你都可以开门看看。” 岩诺明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被污染了,胃里又翻腾起来,恶心,想吐。 他恨恨收回目光,随意打开一间房,然后被开屏暴击。 只见卧室里哪哪都贴着自己的照片,有各种角度偷拍的,甚至还有自己都不记得的初级中学和小时候的照片。 一股恶寒从脊椎尾巴推至天灵盖,岩诺明甚至都没有发火的意思,他累了,所以他只是默默地关上门,想要从脑海里将刚刚那一幕删除。 “选好了吗?”甘正毅那震得人耳朵发痒的声音悠悠从岩诺明背后传出。 岩诺明被吓得原地跳了起来,背撞上甘正毅的胸膛,而甘正毅顺势伸手搂住他的细腰问,“怎么了?” “我草你——你她妈鬼是噶!走路没声。”岩诺明猛然将人推开,三两步走向另一个房间。 所幸这个房间很正常,岩诺明抚摸自己的胸膛,安慰着因为惊吓而超速跳动的心脏。 岩诺明将整个房间的灯大开,就怕哪个黑暗角落中,甘正毅突然冒出再吓自己一跳。 “卵鸡枞,等老子回勐都不得找一车面包人弄你。”岩诺明咒骂着将衣服脱下进入浴室。 等再出来时,床头柜被摆上了几颗药和温牛奶,旁边还有一张手写的卡片。 岩诺明想,还准备得挺细心,除了睡衣不太合身,内裤确实刚刚好的,他拿起卡片。 【是感冒药,吃了早点睡】 这卡片是用勐都话写的,正想在心里夸夸这甘正毅勐都话还写的不错,就看见卡片右下角的角落里还有几个字——晚安,岩诺。 岩诺也是他能叫的?! 岩诺明愤愤将卡片撕了个粉碎,拿起感冒药就着牛奶一饮而尽。 突然他又想起,刚刚自己洗澡时,甘正毅应该是进了房间,不然这药和牛奶怎么放进来的? 想罢,他是一阵恶寒,忙下床将卧室门给锁住,这才安安心心的躺在床上。 睡眠来得很快,岩诺明几乎是下一秒就进入了昏迷式睡眠。 夜还很长,甘正毅从水气氤氲的浴室中出来,拿起打火机为自己点上一只香烟。 “呼——” 香烟带来的刺激一点也没将甘正毅躁动的心安抚住。 他索性不再克制,将香烟按近烟灰缸,躺上床拿起遥控器。 不多时,对着卧室的墙上降下幕布,而岩诺明的睡颜正在幕布上被放大。 凭心而论,岩诺明的长相是极好的,历史原因造就的基因融合使得他既有亚洲人的精致也有欧洲人的深邃。 毫无瑕疵的蜜色皮肤与饱满的唇更为他添加一丝异域风情。 纯白的被褥勾勒出的细腰甚至比电视上人人赞誉的南韩小腰精更出色,甘正毅试过了,只用一只手就能紧紧把握。 刺猬一样的人,此刻正乖乖躺在自己为他精心布置的牢笼里。 “哈...”甘正毅的表情不再冷漠,他白皙的脸颊上竟然也浮现出一些红晕。 这栋别墅的隔音很好,外面雨声不断,卧室里却只能听到一些布料摩擦声和男人的叹息。 良久,微信提醒音响起。 甘正毅还溺在余韵之中,他慵懒地拿起手机。 是备注为超的人来的消息。 【超:按原计划行事?】 【正义:缓缓,他病了】 【超:行啊你,这就把人折腾病了?你他妈别没轻没重的,第一次要是痛狠了,以后可就难哄。】 【正义:没,就是淋雨生病。】 【超:那还整吗?我家的已经教好了,绝对露不出一点破绽】 【正义:缓缓】 将手机息屏,甘正毅又进浴室洗了个澡,趁着夜色从阳台翻越到隔壁阳台上。 如果此时岩诺明还醒着一定会被吓一跳,因为他的阳台栏杆处,正挂着一个人。 在电闪雷鸣之下,爬上他的阳台,轻易打开落地窗的锁,爬进他的被窝。 “嗯...”岩诺明被甘正毅带来的冷气冰得皱眉。 梦中也是这样一个雨夜,他在甘正毅这套不大的别墅里迷了路,怎样都走不到尽头,惊雷大得几乎要震碎岩诺明的耳膜。 而黑暗中忽闪的是那个名叫甘正毅东方男人,他面如白纸,神情淡漠,只是嘴里只反复呢喃着“AI NUO MENG ”。 岩诺明拔腿就跑,可下一秒甘正毅出现在岩诺明的身后,将他紧紧按在怀里。 岩诺明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被按碎了,抬头想跟梦中的甘正毅讲讲道理,就看见令人难忘的恐怖画面。 只见眼前的甘正毅凑近的脸突然裂开,呈现出一张血盆大口,那猩红湿润的舌舔上岩诺明的脸,岩诺明甚至都能感觉到拿冰冷湿润的触感。 完了,要被吃了。 骤然,那嘴张大,照着岩诺明的头就咬了下来。 “我草!!!!!”岩诺明从床坐了起来,梦中的惊吓还没缓过来,他按着自己胸口反问自己。 甘正毅有那么吓人吗? 叩叩叩,敲门声唤回岩诺明的思绪。 “早饭。”门外的人只用简洁的言语说明来此的目的。 脑海中还是那张血盆大口,岩诺明觉得很反胃,他声音嘶哑,“不饿,不吃。” “要吃。”甘正毅就连驳回都说得那样简洁。 岩诺明气结,所幸将被子蒙住头转身背对门口。 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叩。 “我说了不吃,你要死是噶?”岩诺明一脚蹬开被子,三两步走到门口,将门猛然打开怒视甘正毅。 甘正毅脸色很不好,他手中端着的是还散发着米香的白粥和勐都特色的鲜花饼。 岩诺明看着甘正毅那张脸,脸色也没好到哪去,但托盘被硬塞进手里,他只得被迫接下,但嘴上分毫不让,“你听不懂人话是噶?你到底在发哪样疯?还有人逼着不饿的人吃饭的?” “你生病了,药在托盘上吃完饭再吃,吃完下来我们聊聊。”说完,甘正毅转身就走,他甚至没有多给岩诺明一个眼神。 岩诺明真是摸不透这人,从昨晚到到现在,表现出的跟在勐都完全不一样。 虽说还是一样的恶劣,冷漠,但在勐都岩诺明是能感觉出他的疯,怎么?到了杰门里德,疯子摇身一变成进退有度的绅士了? 华国有句古话叫做,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难道这是真的? 米香勾起岩诺明的食欲,他现在正病着,就需要能量来恢复。 岩诺明边吃着,边用卧室里的座机电话给老岩报平安。 左右磨蹭了好一会,岩诺明才下楼。 甘正毅正坐在沙发上摆弄着电脑,见岩诺明这才放下电脑,点头示意岩诺明坐下说。 岩诺明身穿不合身的睡衣,也就是甘正毅的睡衣,这让甘正毅因为等待躁动的情绪平复不少。 “你知道我让你来杰门里德的目的。”甘正毅开门见山。 听到目的两个字,岩诺明瞬间警觉起来,他说,“不是陪读吗?我可不提供除了陪读以外的东西,比如说...邪门的同□□情是噶?当然,任何肢体接触的活动我也不接受。” “你想的挺多。”甘正毅嗤笑一声。 炮仗岩诺明又要被点燃爆炸。 甘正毅起身将岩诺明按回沙发,在岩诺明爆发之前他说,“你家矿业的政府担保人上写的是我的名字,岩诺明,你该知道你没有太多跟我谈判的资本,你想让岩叔一辈子的努力付之东流吗?那个坤沙,好像很想让岩家死,让你死...” 这些话就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岩诺明的怒火,他张了张嘴,却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甘正毅的握手在岩诺明肩上揉了揉示意稍安勿躁,旋即坐回原位。 “你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我也不是强人所难的人。”甘正毅的语气平淡,好似在洽谈什么商务会议一样。 岩诺明都气笑了,还说什么不是强人所难的人,那自己现在在杰门里德,是自己愿意来的? 来,来评论,来,来浇灌,从四面八方来[捂脸偷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 Paragraf m.14 雨夜恶鬼 第15章 # Paragraf m.15 陪读情人 “所以你想说哪样?感情这事强求不来的。”岩诺明不想再听那些冠冕堂皇的话,他只想知道甘正毅这话里的真正意图。 “总要试试。”甘正毅说,“我知道你对我没兴趣,但我付出了这么多换一个跟你接触的机会,过分吗?” 岩诺明没有说话,这也许是一种默认。 “感情上我不想强迫你,但做不到放你走,”甘正毅凑近,眼神微眯,“你在杰门里德陪我两年,两年后你要是没有一点心动我放你走,勐都的债一笔勾销。” “好。”岩诺明几乎没有思考就答应下来,因为他对自己非常自信,他永远不可能喜欢男人。 明明知道岩诺明的答案,但亲眼看到岩诺明那自信的样子还是让甘正毅还是觉得非常刺眼。 “但我有要求。”甘正毅话锋一转,“任谁都做不到钟意的人日夜在旁而坐怀不乱,所以我跟你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岩诺明只觉得倒反天罡,明明自己才是被盯上的那个,甘正毅这货还跟自己约法三章上了? 眼皮重重跳着,谁让他是岩家的大恩人呢?岩诺明长长叹气,耐下心子问,“哪三章?” “我不是个好人,我做过的最坏打算就是直接把你套在身边,但那样会很难,你要知道这三章已经是我能退让的最大限度。”甘正毅在说出目的前还做了这样一个铺垫。 一个男人坦白对自己的肖想,这是岩诺明听过最恶心的话,那些话刺激着他的神经,迫使他疯狂分泌口水。 想吐。 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嘴,眉头蹙得更深。如果不是想着老岩还有丹敏,岩诺明怕是又要一拳头挥过去了。 但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自己身在异国他乡,本就是因为还债才来这里...忍吧。 见岩诺明没有出声反对,甘正毅有些意外,但他接着说,“同样我也不是个很会忍耐的人,你在我身边,我并不是每次都能像昨晚一样忍耐得很好,就像在闪耀歌厅那样,所以我给你画了个圈,套住你,同样套住我。” “陪读,你知道这个群体吗?”甘正毅终于摆出真实目的。 “不知道。”岩诺明调整好心态,实话回答。 “我会找老师教你。”甘正毅双腿交叠,眼神落在岩诺明的脸上,试图看出他的情绪,“往后两年你只要做好陪读的分内事,我不动你,但如果没做好...我会不再忍耐,直到你下次做好为止。” “这也算是一种保障你,也给我机会的办法,你觉得呢?”甘正毅漏出一个友好的笑容。 岩诺明都快要习惯那**的眼神,他甚至能无视甘正毅眼神的冒犯,思考陪读这个问题。 是自己想的那种正经陪读吗?做没做好怎么定义? 岩诺明决定问个清楚,可还没开口,甘正毅就像是看透他的想法一样。 他让岩诺明安心,“只是陪读,除非你愿意,我不会主动提起感情,接下来两年我会保证岩氏矿业好好运转,一年额外给你100万RMB,所有生活开销都刷我的卡。” 100万不多,但确实不算少,能有闪耀歌厅四分之一的年收益了。 “我得知道具体做什么工作。”岩诺明对随时都想压自己的男人可比小偷警惕多了。 甘正毅颔首,“这是自然,等你学过怎么当陪读,我们再拟关于你具体工作的合约。” 说完,甘正毅起身回房间,一丝留恋都没有,动作非常干脆。 “喂!”岩诺明叫住他。 甘正毅停下脚步,面色低沉下来,提醒他,“叫我名字。” 好吧,一旦不谈感情,这疯子的表情和话都少得可怜,还他吗死装,自己就不叫! 岩诺明内心吐槽,嘴上说,“我没有手机,我要补办签证和护照。” “等你病好了再去。”甘正毅回答完就头也不回的上了二楼。 头从太阳穴向脑子中心蔓延疼痛,岩诺明抬手覆住脸长叹一声。 什么时候,他岩诺明也得看人脸色过活了? 哎呀头疼,吃了药想睡觉。 岩诺明软绵绵的回到二楼房间,落锁后回到房间倒头就睡。 中途一到饭点,疯子就会端着装有还冒着热气食物的餐盘,有节奏的在门口叩门。 不开还不行,不开他会一直敲,开门后还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 连续来了两天,岩诺明感觉自己都快精神衰弱了。到后来岩诺明索性不锁门,到饭点了就等甘正毅把饭送进来。 反正从现在看来,甘正毅还算个守信的。进来送食物,也只是将餐盘放在床头柜,多余的一个眼神都不会给自己,放下就出房间。 这倒是把岩诺明搞得有些莫名。 但疯子的心思你别猜,因为你根本猜不透。 夜晚照常喝下那杯安睡牛奶,岩诺明又在梦里做起了被鬼追的噩梦。 虽然感冒慢慢好了,但每日起床都浑身僵硬酸痛,就像是被禁锢不得动弹了一夜。 难道是这个地方的风水不好?有脏东西? 岩诺明越想越对味,不然自己也不会每天都做噩梦才是。 也不知道杰门里德有没有比丘,每天这样噩梦,早上起来就跟被吸干了精力似的。 不行,还是得找大师来看看。 岩诺明如是想着。 杰门里德的时间仿佛比勐都要慢上许多,一个星期过得像是在勐都一个月那样久。 这里的天气跟死了妈一样,一连七天的雨,岩诺明这七天都没看见过太阳,勐都好歹下完雨就出太阳。 好丧。 睡不好,身体不舒,水土不服,紧绷的神经让岩诺明整个人失去了神采。 “明天,带你出去一趟。”甘正毅将最后一块牛排放进嘴里,而后从身后拿出一款新手机推向岩诺明,“打开就能直接用。” “嗯。”岩诺明摸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心里终于有了除了丧气以外的情绪。 他快速将肉塞进嘴里,撇下餐具上楼进入房间而后锁门。 而楼下的甘正毅看着餐桌上的餐具,默默起身收进厨房给清洗掉。 他都不用想,岩诺明此刻一定是在房间打电话,憋了七天一定是憋坏了。 有钱什么买不到,甘正毅明明第二天就能将新手机送到岩诺明手里,可他没有。 他非要等岩诺明终于忍不住再提这事才像是突然想起一般,那强硬的语气变为请求,虽然也是强硬的请求,却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岩诺明激动手抖输入删除电话号码至少三次才播出正确号码。 同时,甘正毅带上入耳式耳机,继续洗碗。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接起,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勐都硬汉差点落下泪来。 “咪!你为哪样才接电话,你小岩总就要被憋死了!”岩诺明爬在被窝里跟自家兄弟肆意发泄。 电话对面的人比岩诺明更加激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电话打了近一个小时。 特别是这一个小时里有还有近80%的时间是骂甘正毅的。 岩诺明没办法跟老岩说,跟咪子倒是口无遮拦,除去甘正毅对自己那扭曲的爱意,什么都给咪子说了个明白。 咪子一听自然是为自家小岩总不平,当即就说去寺庙里求个护身符,给寄到杰门里德来。 听到此处,甘正毅那张冷漠的脸上有了笑意。 原来岩诺明做梦也是想着自己的,而且是每天。 岩诺明挂掉电话,顿时感觉神清气爽,对着杰门里德那阴沉的天也不觉得沉闷。 他站在阳台上伸了个懒腰,捏住脖子上的狼牙项链,他就不信了,勐都人会在杰门里德活不出个名堂来! 翌日清晨,柏霖某高档中餐酒店会客厅内,岩诺明终于看到了甘正毅所说的老师。 “这就是你的陪读?”叶凯超放肆的眼将岩诺明从上至下打量一遍,随后招呼着自己身后的人说,“解英,去教教他。” 岩诺明被盯得浑身不适。他的神情,包括言语,感觉自己好像就只是甘正毅的附属品。 “岩诺明,勐都岩氏的幺子。”甘正毅打断陪读要来领人的动作,直视叶凯超的眼。 现场气氛突然沉寂了几秒,而后叶凯超笑了笑,向岩诺明伸手,“我叫叶凯超,岩哥比我们都大是吧?那您叫我超儿就行。” 岩诺明知道,此时的情况正是甘正毅在为自己讨回面子,他是懂进退知礼数的人,所以将自己手递了过去,沉声道,“你好。” “行了,离吃饭还有好一会呢,岩哥和我家解英交流交流?”叶凯超看似是询问,实则他是在提醒自己的陪读该动作了。 这次,甘正毅没出声,径直走向沙发,默许了这事。 叶凯超追了上去,坐在甘正毅一旁,语气有些埋怨,“妈的倔驴,我说你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兄弟我嗷?要不是我俩是发小,我他妈早干你了。” “你不也没给他面子。”甘正毅指的是岩诺明。 “不是,那能跟我比吗?蒲甘(岩诺明所在的国家)勐都一个臭挖矿的。”叶凯超砸吧着嘴,话里话外都是蔑视。 甘正毅眼神一直落在不远处的岩诺明与解英所在的房间门口,他回,“他至少不是私生子。” 他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将甘正毅的沙发踹歪,“草了,你她妈搁这点我呢?嘴巴里能不能吐出点好话?” 甘正毅没有再回话,起身走进解英教学的房间。 吃不好也睡不好,浑身酸痛,还老做噩梦。 岩诺明得出结论:这别墅有鬼! 甘正毅(会呼吸的男鬼一枚哟!) 求收藏~求评论~求浇灌~亲爱的宝们快把评论砸向我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 Paragraf m.15 陪读情人 第16章 # Paragraf m.16 疯子爱人 解英领着岩诺明到房间中的沙发坐下,将文件交到他手里,“这是我打印出来的陪读手册,您先笼统看看,等我将电脑打开我再跟您细讲。” “行。”岩诺明答应下来,随手翻开那有五个硬币厚度的手册,顿时傻眼了。 不是因为岩诺明没文化看不懂华语,也不是因为这个手册上还体贴标注了亲切的勐文。 是因为这该死的手册内容。 陪读手册第一大点:核心职责与存在定义 (一)贴身伴护:作为甘正毅先生(以下简称“雇主”)的专属陪读,您的核心存在价值记载于提供无缝隙的贴身伴护。 1.在雇主非明确要求独处或进行绝对**活动(如使用独立卫生间)时,您需确保与雇主保持不超约70厘米的物理距离,此距离便于雇主随时指示,并且报您能第一时间响应任何需求。 2.在雇主未要求独处的情况下,您应时刻处于雇主视线可及范围内。若因客观原因(如取物,接听必要电话)短暂离开视线,需提前清晰宝贝并获得雇主明确首肯,离开时间严格控制在三分钟。 3.您的工作时间覆盖雇主所有非睡眠时间。睡眠期间,您需随时待命,确保雇主如有夜间需求(如饮水、不适)能十秒内响应。 ...... 剩下的点项岩诺明一眼都不想多看,什么伺候人吃饭,穿衣服... 阿布(外公)那个年代的矿奴都干不了这么多傻逼事。 “这他妈啥狗屁手册!”岩诺明将手册摔在地上。 这动静引得他面前的解英侧目问他,“怎么了岩先生,是有什么地方看不明白吗?” 这动静也吸引住刚进门的甘正毅。 “耍我是噶?我就晓得你她妈会安哪样好心!”岩诺明站起身就要冲到甘正毅面前,大声宣告,他岩诺明不奉陪了。 可解英抬手拉住岩诺明的衣角,仰视着他,“岩先生,我可以保证这绝对没有戏弄你,这些都是我的日常工作,安抚你并讲清楚陪读工作,是叶少给我的任务,请你帮帮我。” 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孩,秀气的面庞浮现出一丝水露露的恳求,看得岩诺明把火硬生生按了下去。 要发火也是对着甘正毅发,牵连别人做什么? 看着岩诺明居然乖乖坐回座位,甘正毅面色低沉下来。 为什么他能听一个陌生人的话也不愿意听我的? 甘正毅就坐在门口的沙发上,死死盯着不远处的二人,他认真思考着这事,无意识地将唇咬出了些铁锈味。 而那边的岩诺明整个脑海被“不服”二字给占据,他不耐地问解英,“你能受得了这气?” 只见解英笑得勉强,“我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有些话不说完,也能理解其中的意义。 谁愿意低声下气的当牛做马呢?岩诺明想罢,长长叹气。 但手册上写的那些跟当甘正毅的仆人有什么区别?他岩诺明从生下来就没伺候过人! “你讲吧”岩诺明说,实则是放空了整个大脑,只将此事应付过去,成全解英而已。 解英眼神里充满了感激,而后一条条跟岩诺明讲解起来。 岩诺明本无意倾听,但这些离谱的条款就跟自己长腿了似的,就往岩诺明脑子里跑。 就这样听着,想一拳闷死甘正毅的念头愈发浓重。 这次会面的陪读教学在饭后叶凯超要求解英为他擦拭嘴角而结束。 叶凯超甚至都没有叫解英的名字,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那副不把人当人看的样子,让岩诺明因为陪读手册而压抑了一早上的火又烧起来。 正欲开口,腿就被甘正毅按住,甘正毅偏向岩诺明低声道,“别插手。” 岩诺明抽回腿,厌恶地瞪了一眼甘正毅,转而愤愤看向解英。 只见解英递来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岩诺明别生气。 好吧,这俩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岩诺明没道理为人出头。 吃个午饭揣了一肚子气回去。 回到别墅,岩诺明指节因握拳而泛白,他问甘正毅,“你看过手册了?” “看过。”岩诺明问什么,甘正毅答什么。 岩诺明嗤笑一声,他猛地扯开扼制着颈脖的衬衫衣领,将玄关上的装饰画猛摔在地,“七十厘米?十秒响应?你她妈是找陪读还是找保姆?!” 甘正毅动作都没顿一下,只是掀起眼皮,那双深潭死的眼平静无波地看向他,仿佛他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这眼神彻底点燃了岩诺明。 “哐当!”两人一同撞在还未关紧的大门上发出巨响。 岩诺明冲上前一把攥住甘正毅的衣领,那双好看的眼睛似要喷出火来,“老子勐都跟蛇头拼过刀子,在芒莱走过石头,二十六年从来没当过老二!” 他的理智就要被燃烧殆尽,狠狠逼近甘正毅,两人之间几乎鼻尖相抵,“指望我岩诺明为了钱给你当狗,你想都莫想!!!” 甘正毅微微侧头感受岩诺明呼出的热气喷在自己脸上,嘴角甚至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就像是终于等到了期待已久的猎物挣扎。 他缓缓顺着那温热气息的源头靠去,眼眸下垂,直锁着那唇。 这简直跟骚扰没区别,岩诺明血气上涌,以头猛然向甘正毅撞去。 甘正毅被撞得眼前一黑,颅骨嗡鸣,鼻梁传来剧痛。 岩诺明下手不太自己留余地,再抬头两人的鼻子都淌出大股鲜血。 岩诺明胸膛剧烈起伏,勐都方言夹杂着粗粝的话语喷薄而出,“你他妈畜生!你跟那个叶凯超那个杂种一样作践人,解英是瞎了眼认命,老子不认,想让我按照那个狗屁手册伺候你?做你妈的梦!” 说完,岩诺明粗暴的擦拭去正在往下滴的鲜血,可那血擦了还是一样像未关的阀门一般,止不住的流。 甘正毅撩起衬衣粗略擦了擦血,擦得脸颊上,下巴上都是。 他看着岩诺明的眼神骤然危险起来,岩诺明对于危险一向敏感,他跨步后撤。 但被摔烂的画册绊住脚,已经来不及了—— 甘正毅那钳子一样的手掌紧紧扣住岩诺明的肩膀,瞬间,岩诺明失去平衡,而后背狠狠撞在铁门上。 岩诺明只感觉背部一阵难以忍受的钝痛,二人的位置便做了个对换,双手还被按在身后。 别墅只开了玄关的小灯,昏暗的光线中甘正毅咧嘴笑着,脸上的鲜红的血液格外明显,甚至还有不断往下滴落的小血滴。 这一幕岩诺明直接幻视梦中的男鬼,瞬间让他的愤怒消散不少,甚至生出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惧意。 “小明哥不喜欢手册?”他双手按住岩诺明,身体向前逼近一步。 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压迫,岩诺明想退,可后背抵在冰冷的铁门上。 “谁他妈能喜欢?”岩诺明的嘴丝毫不放松,他嗤笑出声,抬头蔑视着甘正毅,“差点忘了,你这个畜生喜欢。” 甘正毅的目光像淬了毒的蛇信,缓缓扫过岩诺明因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而紧绷的脖颈和突出的锁骨。 “岩诺明,这是第一次警告你,别仗着我喜欢你,就挑战我的耐心。”甘正毅低头,冰冷的唇贴上岩诺明的耳廓。 感受着耳朵上粘腻的触感,岩诺明笑了笑,“不就是摇尾乞爱的野狗吗?妈的,都能一见钟情男人,你他妈缺爱是从娘胎里带来的是噶。” “不要再说了。”甘正毅眉头拧在一起,警告道。 “我说中了是吧!我告诉你,我看着你就觉得恶心..哈...唔!”岩诺明话还没说完,脖子便被甘正毅握住。 那力度,简直不让岩诺明呼吸到一丝空气。 “唔!!”岩诺明脸涨得通红,得到自由的双手从用力掰开甘正毅的手,变为无力地捶打。 直到岩诺明视线模糊,双手下垂脱力甘正毅才放开他。 岩诺明摔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甘正毅,“你疯了是噶!真想杀了我!” “我爱你。”甘正毅抬手擦去满脸的鲜血,看着岩诺明深情告白。 正好一抹红色擦过眼睛,岩诺明从下至上看他,只觉得他真是疯子。 岩诺明翻起身拿过一旁的鞋拔子挡在身前。 “小明哥...”甘正毅步步紧逼。 握住鞋拔子的手紧张出汗来,岩诺明想,自己要是没打过这疯子,明天估计就能上杰门里德的日报了。 【勐都黑户被别墅虐杀】 “**的疯子!”岩诺明低吼一声,不再被动等待。 他猛地将手中的鞋拔子当作短棍,用尽全力朝着甘正毅鼻梁狠狠砸下。 这正是勐都街头打架最实用的阴招,攻击对方的鼻子,一旦鼻骨被打断,泪水会不听大脑使唤的涌出,模糊视线。 甘正毅反应极快,头猛的一偏,鞋拔子尖擦着他颧骨划过,带出一道新的伤痕。 剧痛让他眼中的疯狂更盛,失误的岩诺明漏出破绽,让甘正毅抱了个满怀。 【高亮:这种攻在小说里看看得了,现实中遇见这种人姐妹们给我坐火箭跑!】 小木看着路过的读者(蹙眉瘪嘴):你干甚去了? 读者宝宝:额看完就走咧。 小木:你走个求走,乖乖把你们最珍贵的东西留下![狗头] 读者宝宝:啊~变态呀~(边跑边扔下评论和营养液) (疑似作者发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 Paragraf m.16 疯子爱人 第17章 # Paragraf m.17 敲定下来 甘正毅将人禁锢在怀中,抱着猛力挣扎的岩诺明走向客厅。 岩诺明179的身高,被甘正毅这样提溜着,脚居然碰不到地。 可去往客厅的路上有个小台阶,这让岩诺明找到了着力点,他双腿一瞪,借力将甘正毅撂翻在地。 接着骑坐在他胸膛上,膝盖跪住甘正毅的双手不让他动弹,空出自己的双手想要去掐甘正毅的脖子,但略微思考后,他还是放弃掐脖子,只是轮圆了拳头。 一拳一拳,毫不留情地打在甘正毅面门。 血液沾湿了岩诺明的拳头,甘正毅的双手也从那扭动的膝盖中挣脱出来,扣住岩诺明的肋骨,用力的扣下。 “啊啊啊啊啊!!!”岩诺明被痛得叫出声来,却也忍住继续挥舞着拳头。 终于岩诺明忍不住了,分神去掰甘正毅的手。 这样卸力让甘正毅有了可乘之机,他握住岩诺明的腰,翻身将他压至身下。 血液滴在岩诺明脸上,他也像岩诺明那样,膝盖抵住岩诺明的双手。 而他空出来的双手却不是用来对岩诺明施暴的,而是用力掰正他的头,一只手按住他的下颌让他无法闭嘴。 接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陡然靠近,将甜腥的血带进岩诺明的口中。 “唔唔唔!唔!”岩诺明睁大眼,他属实是没想到。 上一秒还在决战生死,这一秒就被强吻。 好恶心。 二人打久了都有些力疲,两人就这样你缓过来了打你两拳,我缓过来给你肘击。 分针转了小半轮,二人终于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呸!呸呸!”岩诺明躺在地板大口喘着粗气,他试图吐出甘正毅带来的唾液,可惜那些唾液早就被吞入喉咙。 见甘正毅缓慢挪动着,爬了起来。 岩诺明跟浑身散架了似的,他试着瞪了两脚地面想站起来,可实在没力气,浑身也疼,他说,“不打了,反正你也咬了我一口,扯平。” 甘正毅踉跄着走到岩诺明身边,脑震荡的后遗症带来的眩晕在此时被新伤激发出来,他晕得很。 却也还是把岩诺明从地上拖起放在沙发上,自己转身去往洗手间。 随着红色的血水被稀释成淡粉色又变成透明,甘正毅将脸上的血液清洗干净,随意将两个纸团塞进鼻子止血,他眼前阵阵发黑,紧紧扣住洗漱台让自己站稳。 甘正毅想,自己还是冲动了。他缓过来后将帕子用温水打湿前往客厅。 湿帕子搭在脸上时,岩诺明还以为甘正毅要将自己捂死,他生出一些力来,推开甘正毅。 甘正毅没说什么,只是自顾地擦拭着岩诺明脸上的血迹,他说,“我没想让你照着解英的手册来。” “?”岩诺明脸上浮现出一些莫名。 “这只是一种参考,具体怎么做,当然要你我商议。”甘正毅又说。 岩诺明扔开那张在自己脸上胡来的帕子,猛然坐起身,扯到了嘴角的伤口,疼得斯了一声,随后他提声道:“那你他妈不早说?!” “回家我就想说,是你先动的手。”甘正毅陈述事实。 “草!”岩诺明一拳头打向甘正毅的头。 人轰然倒地,彻底晕了过去。 “疯子!死装男。”岩诺明踉跄站起身,摸索着往楼上走,却在连爬几节阶梯后也晕爬在楼梯上。 甘正毅是被冻醒的,看着阶梯上晕死的岩诺明,只是将人拖进卧室,将被子搭在二人身上后又晕睡过去。 翌日,二人拖着快散架的身体起身默默收拾自己,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昨晚的那一场酣战。 岩诺明没占到便宜,甘正毅也伤得不轻。 当保洁员开始收拾这一屋狼藉,二人这才好好坐下来再谈陪读这件事。 甘正毅知道岩诺明不会轻易答应按照陪读手册上行事。所以他刻意让解英做了个披着陪读手册外皮的奴隶合同,先提高岩诺明的接受上限。 这就是甘正毅的算计。 只是这一场打斗完全在甘正毅的计划之外,岩诺明说话太难听,岩诺明忍不住,甘正毅自己也忍不住。 “这里简化为,做我的生活助理,包括三餐,卫生,和我的合理要求,至于合不合理可以当场分说,学业上,只需要根据课表备好我需要的课本,勾画重点。”甘正毅勾画着陪读手册说。 岩诺明没说什么,挑眉继续听甘正毅的观点。 但不得不说甘正毅这样做得很对,对比起手册上那些变态条例,岩诺明觉得甘正毅说的好接受多了。 如果直接提出,岩诺明一定会当即否决,虽然岩诺明现在也不太愿意就是了。 所以甘正毅乘胜追击,“撤除资质只是我一句话的事,这只是普通陪读都会做的事。” “你不能得了利益什么都不付出。”甘正毅说完指尖敲了敲桌面,目光落在岩诺明脸上,等他的回应。 被威胁了,岩诺明后槽牙磨得咯咯作响。 狗东西,在这等着老子呢? 他说的对,岩家得了帮助,是该回报,不然他来杰门里德干什么? 本来就是奔着当陪读来的,但是...岩诺明双腿交叠,扯出一个冷笑,“第一,”他竖起一根手指,“老子在勐都老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二十六年从没摸过锅铲和扫把。” “第二,”他再竖一指眼神挑衅,“杰门里德的鸟语老子一个词也不懂!课本?重点?你不如指望我哪天脑子坏了爱上你。” 岩诺明身体重重靠回沙发,撞得背部闷痛他也浑不在意,“不是不做,甘少,是怕做饭把你的金窝一把火烧了,或者...把你伺候进医院?” 甘正毅静静听着,脸上那些青紫伤痕让他的平静显得格外渗人。 等岩诺明说完,他才慢条斯理的拿起水杯抿了一口,动作牵动嘴角伤口,他几不可察的皱了下眉。 放下杯子他看向岩诺明,轻飘飘的几个字,“所以,才要学。” “小明哥很聪明,如果学不会做饭打扫,一定是认为给我当生活助理比跟蛇头拼刀子还难。”甘正毅面上漏出一抹嘲弄的表情,精准戳向岩诺明的骄傲。“还是说勐都岩总,是因为怕我,所以才不想干?” 激将?岩诺明眼神锋利起来。 甘正毅没给他反驳的机会,身体微微前倾,对上岩诺明那双锐利的眼来,他声音压得跟低,带着一种不容质疑的掌控力,“德语我教你,家务我也教你,至于重点...” 他顿了顿,指尖点住自己的太阳穴,似在思考,“我口述,你照描,不难。” “至于做不做得到,”他靠回椅背姿势恢复那令人火大的优雅,目光扫过岩诺明那留有指痕的脖颈,补上致命一击,“想想除了这个我还要求了怎么还吧?资质撤了,岩叔恐怕在半小时?或者十分钟就会被重新抓进政府...” 这一切都是误会,坤沙的儿子根本就不是自己伤的。 好吧,自己确实是踢过他一脚,可那并不致命,但怎么解释呢?现在人瘫痪在床,而且还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干的,再加上吴奈林扣上的帽子,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坤沙现在一心想要搞垮岩家,弄死自己给自家儿子赔罪。 岩诺明想罢,只觉得浑身生出一种无力感。 空气如死了般沉寂,在卫生间打扫保洁员推门走了出来,门轴转动声在此刻清晰得刺耳。 “先生,打扫好了,请您检阅。”保洁员用德语给甘正毅汇报。 甘正毅抽出几张票子递给保洁员,用德语回,“先走,有需要会再打你电话。” 保洁接过那比平常工作多上三倍的工资,结合一地的鲜血,还以为是打扫到了凶案现场。 但确实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两位雇主之间的气氛也异常古怪,和两人脸上骇人的伤痕,保洁员猜测,是这两个奇怪的亚洲人互殴导致的局面。 所以,性格不和为什么要住在一起呢?保洁员拿着钱不再多想,迅速收拾好退出别墅。 岩诺明拳头在膝上攥紧又松开,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他看向疯子那满是伤痕的脸,胃里翻腾着昨夜吞下的血液的甜腥与怒火。 不得不说,这疯子算的很准,算准了他岩诺明再野、再浑,也不会眼看着家族倾倒。 "行。"半响,一个硬邦邦的字从岩诺明牙缝中挤出,咬牙切齿的话语如同石头砸在地上,“老子学!但你个烂鸡枞听好了——” 他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俯视着沙发上的人,眼中是未熄灭的怒火与冰冷的警告,“说好的是合理要求,你敢做不合理的事,特别是拿着你的鸟嘴到处啄人,老子拼着这条命,也拉你一起下地狱。” “好啊。”甘正毅终于笑了。 他答应的很爽快,既是答应了岩诺明的警告,也是答应要和岩诺明一起下地狱。 我的小明哥啊,你不知道,此刻我正站在地狱凝视你。 “多久开始?”岩诺明问。 “明天。” 听到回答,岩诺明不再看甘正毅的表情,转身大步朝楼上走去。每一步都踩得楼梯咚咚作响,仿佛要将这囚禁自己的囚笼给踩碎。 甘正毅坐在原地,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在二楼,他才缓缓抬起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昨夜被岩诺明撕咬的嘴角。 第一步,成了。 驯服这头来自勐都得野豹,急不得,要慢慢熬,缓缓下刀。 他抬眸,看向二楼岩诺明紧闭的房间门,眼神深幽。 [狗头]都快打死了,你就说激不激情吧。 小木:去哪呀,读者宝宝们? 读者宝宝:俺们看完要走啦,嫂子。 小木:不着急走啊,嫂子去给你们办饭~小米粥吃吗? 读者宝宝:咳哈哈,粥里有毒—— 小木(邪恶嫂子版):交出你们的营养液和评论,我才拿出解药![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 Paragraf m.17 敲定下来 第18章 # Paragraf m.18 巴甫洛夫 手机振动使得甘正毅收回目光,他拿起手机查看。 是叶凯超。 【超:怎么样了啊?甘少,拿捏老婆爽死了吧?要我说,就是他妈的脸给多了,像咱解英多乖。】 【超:在没在回个话,感觉生活少点刺激,明天骑车去?】 甘正毅滑动屏幕,视线锁定在“老婆”两个字上,但他摁掉手机,没回。 不多时,吵人的视频通话声响起,甘正毅不接还一直打。 【超:看了消息不回是吧?接电话要死啊你,不回答我直接上门了,我家到你家只要十来分钟,你等死吧。】 甘正毅因为家庭原因自小就是冷漠封闭的性子,叶凯超相反,一个自大傲慢的话痨,只要他乐意,自闭症也会被他逼得正常不少。 靠着叶凯超自小入室抢劫般的频繁“冒犯”,两个性格天南地北的人竟也成为了朋友。 他说上门,是真的会上门。 甘正毅不想外人踏入他和岩诺明的领域,保洁是必须使用的清洁工具,叶凯超这种噪音源,必须隔绝。于是在下一个电话拨进时,他点击了接通。 “装什么呢甘正毅,非要我这样搞才接电话是吧?”叶凯超一脸臭屁,等他看清楚手机屏幕上自家好兄弟挂彩的脸时,他嗤笑两声,随即对着画面外叫到:“诶那谁!” 电话那头并没有人回答他。 瞬间叶凯超脸上写满了被忽视的暴怒,抬手猛地将床边的铃按得震天响,随后扯着嗓子大喊,“解英!死哪去了?!” 甘正毅蹙眉,将手机音量调小几格,叶凯超的聒噪被压缩成模糊的背景音。 不多时,电话那头传来解英那冷冽的声音,“在洗澡。” “哎哟我c,你她妈裸着出来啊?老子眼睛脏了。”叶凯超啧了一声,“真他妈败兴致,滚回去洗澡。” 听着,甘正毅眼底的厌烦几乎凝成实质。 叶凯超本来想叫解英出来看看甘正毅的狼狈,顺带嘲笑嘲笑,谁知道被解英给打岔了,搅了兴致。 “怎么样?明天不去骑车就白费了,莫瑟塔尔和菲尔斯两头的高速维护,汽车不让进,咱能畅玩,爽不爽?”叶凯超兴致勃勃。 “不去。”甘正毅挂掉电话,将昨天预定的带有勐都香料的食材一一取出。 他今天准备做勐都菜。 拿下岩诺明,是甘正毅两年前就定下的目标。 从家庭背景倒胃口偏好,他早已烂熟于心,甚至对照着对方历任女友总结出的“理想型”模板,将自己打磨得无可挑剔。 甘正毅抬头看向光洁如镜的冰箱门板。 191的身高绝对符合岩诺明对长腿的偏好,久不见日光的冷白皮肤和遗传了被誉为时代明珠的女港星也就是他母亲的好样貌。 他不理解,即使剥离性别因素,自己这张皮囊和刻意营造的气质,也应是岩诺明审美区间内的优选。 但他怎么会像刺猬一样,第一次见面就竖起全身的尖刺? 不过这样好的人,也值得自己多费些心思,况且如果得来太轻易,甘正毅又要觉得人生无趣了。 冗余的感情分析被甘正毅从思想中强行剥离,注意力重新聚焦于手中的香茅草。 情感大师们的话语闪过脑海:抓住胃,就能抓住心。 这类似于巴甫洛夫的狗实验,如果一个人反复地与美味和满足的用餐体验同时出现,那么你本人就会逐渐成为一个刺激条件。 最终没有食物,仅仅是看到你或想到你,也可能引发对方类似愉悦的反应条件。 事实是,甘正毅拿捏得很准。 接连一个星期的白米粥和没有味道的汤水让岩诺明实在有些难受,嘴里淡了那么些日子,陡然看见勐都那些香料味重的食物使得他疯狂分泌唾沫。 虽然整个用餐期间岩诺明没吭声,但他吃饭的速度可以看出岩诺明很喜欢。 吃完,岩诺明撂下碗起身冲冲走了两步,又顿在原地,他问,“这是你在哪点定的菜?” 望着岩诺明那厌烦自己而又不得不拉下脸的别扭神情,甘正毅抬手撑住头,手指压住翘起的嘴角,让自己维持着那一副冷峻模样。 “我做的。”甘正毅抬眸对上岩诺明有些错愕的眼,想将他的一切反应都收进眼底。 美味还在嘴里流连,甘正毅就只是去过两次勐都,他怎么会勐都菜?岩诺明啧了一声,“差点就信你了。” “你喜欢就好。”甘正毅并没有解释。 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土豆为躯体啤酒是灵魂的国度,一顿带有家乡味道的食物能勾起很多念想。 明天开始,甘正毅不会再做饭,直至岩诺明的味蕾长期被杰门里德粗糙无味的黑面包占据。 相信有一天他会求自己的。 甘正毅看着岩诺明离开的背影,手覆上双眼,在一片漆黑中臆想着岩诺明以下位者的姿态爬在自己膝上,用粉红的眼尾与软言细语请求自己,救救他这条快要渴死在杰门里德的热带小鱼。 真期待明天。 岩诺明的身份切换很快,第二天闹钟响起,他便换上甘正毅为他准备的西装。 镜中的岩诺明因为那过分收腰的西装外套,显得有些精瘦,但岩诺明也是属于脱衣有肉的类型,甚至肌肉形状还很不错。 再说一次,岩诺明很讨厌这种哪哪都束缚着自己的衣服,现在更讨厌,奢华的高定西装就像是困住自己的衣冠狱,让他在该死的杰门里德当甘正毅的小陪读。 “妈的,这腰也太他妈紧了吧。”岩诺明站在镜子前,左右转动着自己身体,感受这讨人厌的束缚感。 这西装外套的只要一扣上岩诺明就感觉有东西紧紧贴着腰,他的腰很敏感,这种时时刻刻被贴着的感觉,让他心情有些浮躁。 “叮叮”手上的腕表响了,是甘正毅正在呼唤他。 岩诺明解开西装外套,按下手表的接收键。 “来客厅。”耳机里传来甘正毅的声音。 甘正毅坐客厅宽大的沙发上,微弱的晨光透过落地窗撒在他身上,更为他添加了些冷清氛围。 看着岩诺明从楼梯转角出现向自己走来。 他并未起身,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一只手臂闲适地搭在扶手上,让人一眼就能瞧出,谁是这片领域主人。 岩诺明停在离沙发两步远的位置,居高临下的盯着甘正毅等他发话。 虽身处低位,甘正毅却未立刻抬眼,他只是微微偏过头,缓慢而极具侵虐性地从岩诺明的鞋尖开始,一寸一寸的向上扫视。 掠过因熨烫而笔挺的裤线,在那紧束的腰线上停留了微妙的一瞬,最终定格在岩诺明那张绷着的脸上。 甘正毅指了指岩诺明的腰,“系好。” 岩诺明敏锐的察觉到甘正毅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如果说之前还能从他细微的动作和神情钟窥见几分难掩的情愫,那么此刻,那双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毫不掩饰的掌控欲。他切换角色的速度也挺快,挺像一个会压榨陪读的事逼少爷。 妈的死装男。 “衣服小了,系不上。”岩诺明一开口就没绷好,语气算不上好,甚至带着没压制好的怒气。 甘正毅面色沉了下去,猛然从沙发上站起逼近岩诺明。 动作之迅速,凑到岩诺明面前时岩诺明都来得及反应。 “不系吗?”甘正毅抬手抵住岩诺明的腰,不让他再后退。 “我凭哪样要系?都给你说了是衣服小了!”岩诺明抬手去掰腰上束缚,面上全是对甘正毅突然靠近的抗拒。 可本来就是突然发生,岩诺明没做好反应,本就是使不上力的姿势,此时甘正毅顺力一推,他重重落在沙发上。 “欸!我c……” 下一秒,甘正毅覆身而上,钳子般的手捏住岩诺明的下巴,没有一丝犹豫就要亲上去。 “你疯子噶?放手!”岩诺明被压住的手只能小幅度摆动,他照着甘正毅的肚子来了两拳。 虽然被压制,岩诺明也是使了十成力,但甘正毅似乎并没有被影响,岩诺明挣扎扯动那天打斗留下的伤,浑身都痛,甘正毅难道是钢铁人?他没有痛觉? 那张讨人厌的脸依旧凑近,岩诺明抬手挡住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抓着甘正毅腰间痒肉狠狠拧了一圈。 甘正毅终于闷哼出声,却也失去耐心将岩诺明烦人的手压至头顶。 “放手!你听不懂噶?老子要动手了,我真的要动手了!”岩诺明双脚也不老实,整个人像条离水的鱼,挣扎得厉害。 当热气喷洒在脸上,岩诺明实在是没了办法,因为上次的酣战,现在浑身还痛着,于是破防道:“我系!我系好,你先放开我。” 可甘正毅根本不听,眼看那碍眼的嘴就要贴上自己,岩诺明噗地一下喷出唾沫星子,以此来做最后反抗。 其实甘正毅并没有被恶心到,早就尝过的东西,还在意他喷在自己身上? 他只是想,第一次还是别把人给逼急了。他不想再跟岩诺明打一场。 于是他腾出一只手按住岩诺明的嘴,埋头在岩诺明胸膛上将自己脸上的唾液蹭干净,而后照着脸颊就是一口。 脸上的肉堪比大腿内侧的肉嫩,被这样狠狠咬一口,岩诺明只感觉右脸剧痛。 “我草...你是狗噶?!”岩诺明挣开甘正毅的手,猛然将甘正毅推开,捂住自己痛得发麻的右脸。 小木(古风小生版):读者卿卿,吾文观之,岂能不留下一两评论以解小生相思之苦? 读者宝宝:难看。 小木(古风小生心碎版):呜呼哀哉,小生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 读者宝宝(不耐烦)扔下评论、营养液拂袖而去。[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 Paragraf m.18 巴甫洛夫 第19章 # Paragraf m.19 杀面包机 “不要说脏话。”甘正毅垂眸看着,“这是我对你的要求。” “你!”岩诺明一说话就扯着脸疼,他噌的一下站起,大步冲向卫生间照镜子。 右颊上一个深刻整齐的牙印赫然烙在那里,像是某种最原始的占有标记,非常刺眼。 他用力擦拭清洗,仿佛这样能洗去这份屈辱。 滴滴,手表又响了。 压抑的怒火瞬间冲破临界点,岩诺明一拳打在镜子上,镜子应声裂开,蛛网般的裂痕瞬间吞没了岩诺明愤怒的脸。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一分钟不出现在我面前,算你违约。”岩诺明根本没按接收键,甘正毅的声音却还是从耳机里传出。 没等一分钟,岩诺明带着一身尚未消散的戾气重新站到甘正毅面前,“我说那个协议就是狗屁!说了觉得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协商,这次是你先发疯动手的噶!” 甘正毅淡淡颔首,竟然坦然承认了,但他话锋一转反问,“哪不合理?衣服尺寸是你父亲提供的,你这样的行为在我看来,是无理取闹。” 甘正毅当然不会说,老岩确实给了尺码,但他偏偏最钟意岩诺明那段柔韧有力而又细窄的腰,所以故意把尺寸卡得极紧,要的就是这份几乎喘不过气的束缚感。 勾勒出隐藏在常服之下的、呼之欲出的优越线条。 岩诺明嘴唇蠕动,眼底的怒意正越烧越旺,显然还有无数咒骂要倾泻而出。 甘正毅抬手打断,“不听无意义的话,你不饿吗?我要吃早饭。” 言下之意,要岩诺明去做饭,现在,立刻。 岩诺明拳头攥得发抖,被碎玻璃划伤的手背渗出点点红色。 “我不会。”这三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挤出一般,岩诺明感觉自己快要憋死了。 “切面包,不会?”甘正毅看向厨房的位置,“冰箱里有黑面包,以后你需要在前一天晚上就确定第二天的食材,我以后不会再提醒你。” 岩诺明转身就走,进入厨房将门撞得框框响。 粗糙地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因为动作太有情绪还掉在地上,岩诺明非但没有第一时间捡,反而抬脚踩了几下。 不过这面包也跟他作对,就跟甘正毅一样膈应人,踩两脚还硌得疼。 砰砰砰,咚咚咚的,听这动静还以为面包跟岩诺明在厨房里打起来了。 不久,岩诺明端着一盘被蹂躏得稀碎的面包重重放在甘正毅面前。 甘正毅将视线从报纸移向那盘惨不忍睹的面包碎渣,没什么表情,又说,“牛奶。” 牛奶!牛奶!怎么不喝死你!? 岩诺明内心呐喊着诅咒着,又回到厨房打开冰箱,将一桶两升的牛奶墱在甘正毅面前。 很久,甘正毅的注意力都在报纸上,等到岩诺明的耐心快要耗尽,他才问,“你没在厨房里看到杀面包机?” 杀面包机?岩诺明倒是听过做面包的机器,杀面包是什么? “看来你真的不会切面包。”甘正毅放下报纸,起身去往厨房熟练地用杀面包机杀下两片,再煎两个鸡蛋,为自己做了个营养均衡的黑面包三明治。 岩诺明全程在甘正毅两步远出看着,油激发出的鸡蛋香气让他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液,但甘正毅做完一个好像就没有再做的动作。 他将三明治拿着侧身躲过挡在门口的岩诺明回到餐桌上,吃之前他还说,“以后的早餐至少要像个样子,这次我不追究,你自便。” 妈的,不给吃就不给吃,老子自己杀! 岩诺明真没忍住,给了甘正毅一个大白眼,回到厨房研究这该死的杀面包机。 黑面包含在嘴里,仅有的麦香被淡化,只能品出干噎,涩,岩诺明也是个挑食的主,只勉强吃下一片,饥饿感减淡就立马放下。 这杰门里德面包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吃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岩诺明想不明白。他想要是能把甘正毅用杀面包机杀了就好了,杀成一片一片,看他怎么犯贱。 杰门里德可是面包之国,好吃的面包自然不少,但黑面包,是甘正毅为岩诺明精心挑选的。 两人在餐桌上一言不发,只有细小的咀嚼声让整个环境不至于陷入沉寂。 “喂!甘正毅!” 门外传来闷闷的喊叫声,紧接着是一连串夺命敲门声。 “开门!快他妈开门,外面风怪大的。” 餐桌上的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没有出声。 无他,岩诺明对叶凯超没什么好感,不想接触,甘正毅单纯的不想让叶凯超进门。 两人假装忙碌的吃着早饭,就连难咽的黑面包,岩诺明也再拿起来多吃了两口。 可能一两分钟,门外就没了声响,不多时只听一声闷闷的响,紧接着叶凯超从宠物房里开门而出。 “我就知道你家这屋白天不关窗户的,还好爷们不壮能钻进来,装不在家是吧?”叶凯超拍着手上沾染的灰尘撑着餐桌将手搭在甘正毅肩上。 “岩诺明,下次白天管好蛇房的窗户,全天开空气循环。”甘正毅推开叶凯超的手,向岩诺明说。 叶凯超啧了一声,“就这么不欢迎哥们是吧?行了懒得跟你废话,走骑车去。” “不去。”甘正毅拒绝得没有一丝犹豫。 “你他妈干嘛,多好的机会啊,爽骑!别他妈想拒绝,你不去哥们今晚上就睡你这了,就赖上了,咋滴吧?”语毕,叶凯超望向一旁默默吃面包的岩诺明。 一看岩诺明那脸,叶凯超戏谑地又将视线转到甘正毅身上,“我说呢,不想骑车是不是现在腿还软着呢?告诉你啊年轻人,当打之年还是别太放纵。” 甘正毅抬眼瞥向叶凯超,语气中带着不耐,“滚。” “嘿!你丫,给你脸了是吧?哥们也是看好玩的才叫你,”叶凯超推了一把甘正毅,“你不想去,不代表岩哥不想去啊,人家刚来杰门里德憋屈死了,不得放松放松?是吧,岩哥。” 被点到名的岩诺明被迫加入群聊,他只是顾着场合上的面子问了一句,“什么车。”连下一步拒绝的托词都想好了。 “多着呢,摩托喜欢吗?我家地室里的随意挑。”叶凯超挑眉,看岩诺明表情有所松动,乘胜追击,“岩哥喜欢车啊?走啊,去我车库里挑一个,我送你。” 机车。 岩诺明的心猛然跳了一下,他仿佛想起还在勐都的时候,轰鸣的引擎,风压掠过身体的触感。 那种同天地寻自由的感觉他几乎都要遗忘殆尽。 想去!渴望强烈,甚至暂时压过了对甘正毅的厌恶和不耐。他拿着面包的手无意识攥紧,喉结滚动,那句“不去”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反而吐出强加掩饰的一句,“什么车都有?” 叶凯超脸上的笑意更甚,似乎笃定自己已经拿下这一局,“什么都有夸张了,但的确也不少,你不想亲自去看看?” 岩诺明没有立即回答,他目光无意识地瞥向甘正毅,观察甘正毅的反应。 捕捉到岩诺明的眼神,甘正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胸膛发热,心脏涌出一股欣喜到极致的酸软感,不过他面上不显。 “你想去?”甘正毅直勾勾地盯着岩诺明,下压的嘴角里有没藏好的笑意。 他没想到自己这些日子的驯化这么快就迎来了效果,岩诺明居然在做决定前下意识寻求自己的意见,虽然他没问出口,但甘正毅能够感受到。 岩诺明瘪瘪嘴,下意识地反驳。但他是真想去,于是梗着脖子,硬邦邦的说,“不去待在家里干哪样...人都要发霉了。” 语气很冲,却也暴露出底气不足。 “那就去。”甘正毅起身准备上楼换一身衣服,“房间衣柜第三层有合你身的护具和衣服。” 叶凯超看着一前一后上楼的两人,咂咂嘴,脸上漏出玩味的笑容。 “妈的,甘正毅这小子完全是受虐型啊,看这俩货一脸的伤。” 【柏霖·Das St?dtchen Moseltal(莫瑟塔尔小镇)】 轰鸣声渐熄,摩托车停靠在莫瑟塔尔小镇公路旁,岩诺明取下头盔,眼神中都泛着光,“两亿多勐币的车骑起来确实不错啊。” “你要这个我可不给了奥,这车我可定了两年才到,给你骑骑得了。”叶凯超反悔就是一瞬间的事,不过岩诺明不在乎,本来他也不想白要别人东西,能痛痛快快玩一场就好。 “怎么玩?赛车总要有个彩头吧。”叶凯超看向在场的几人,提出此次骑行的玩法。 “这辆车?”甘正毅看向岩诺明坐下的机车,他想岩诺明既然喜欢,那就拿回来。 叶凯超笑了,“我说你脸皮咋这厚呢?合着我赢了只是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呗?我这一百来万的东西白送你行呗?” “你赢了,去我车库里挑。”甘正毅抛出自己的彩头。 叶凯超想了想甘正毅车库里那辆低调奢华有内涵的R8,那这一局他必定要拿下了。 对摩托车心动,你就说心没心动吧。 小木:众爱卿为何不留下评论与浇灌再走? 读者宝宝冷脸沉默。 小木:这么高冷?给朕冷感冒了刷你们医保。[狗头叼玫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 Paragraf m.19 杀面包机 第20章 # Paragraf m.20 速度激情 “怎么玩?”叶凯超揣手,眼神在甘正毅和岩诺明只见来回扫荡,“四个人两个彩头,不好分啊,不如对局?” 甘正毅和谢英都没说话,看样子是知道对局是什么意思,但岩诺明不知道。 “怎么对局?”岩诺明问。 “我方彩头就是那辆机车,你方彩头是正毅的r8,按照彩头分为两队,每方派出一人来对赌,谁赢谁赢谁拿走对方的彩头,怎么样?”叶凯超咧开嘴,漏出虎牙,仿佛那辆r8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甘正毅抱臂倚着车,没说话,显然是默许。 剩下两人没出彩头的人自然也是听局头安排。 “你去。”叶凯超挑眉递给解英一个眼神。 今天的解英与上次判若两人。 一身橙黑机车服勾勒出纤细却又有力的线条,眼神淬着冷意,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低气压。哪里还有半点当初拽着岩诺明衣角眼眶通红的模样。 正惊诧于这变化,只听甘正毅淡淡对自己说了一句,“别输。”岩诺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赌局,是赌自己和解英谁赢的,那两个出彩头的是这整个赌局的上帝。 一种被物化的屈辱感瞬间涌上,烧得他脸颊滚烫。他岩诺明在勐都从来都是站在高台笑看输赢的人,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亲自下场了? 这种作为他人所有物出场的感受,让岩诺明的有些挂不住脸,他掉了一地的面子,到底该怎么捡回来。 但现在自己确实是陪读没错。岩诺明憋得耳根通红,一声不吭。 “压力大?”甘正毅喉结滚动,抬手去捏岩诺明肉肉的耳垂,“我收回我刚才的话,一辆r8我输得起。” 岩诺明不耐地挥开甘正毅的手,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拿起头盔套在头上,转而恶狠狠地看向甘正毅,“我不会输。” 阳光照进岩诺明琥珀色的眼睛,更显得他双眸明亮,甘正毅忽视掉他眼里浓郁的厌恶,只看那张因为生气而生动的脸,和脸上自己留下的咬痕。 “好。”甘正毅应道。 叶凯超看不下去两男人腻歪,转而宣布规则:比赛项目为最高时速比拼,区间设定在莫瑟塔尔至菲尔斯高速封锁区,最终将以该区间中段测速器内测得的最高时速作为唯一判定标准,数值更高者获胜。 这个玩法在勐都从未有过,岩诺明听得有些吃惊,这不是玩命吗? 赛车比拼讲究的是综合技术:过弯、超车、对复杂路况的应急处理。 而这种单纯比拼极速的玩法,完全剥离了技巧,只剩下最纯粹残酷的机械性能和驾驶者的胆量。 要知道,超过25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下,任何一点细小的失误,如路面上的一颗石子,一阵强风,甚至轮胎上的磨损都足以让车辆瞬间失控。 “岩哥怕了?”叶凯超似乎看出岩诺明的迟疑,故意激将。 岩诺明并没有立刻反应,他想,他之前在勐都直道有骑出过308公里每小时的成绩,这只是私下的赌局,应该不至于那么拼命。 “你对解英这么自信?”岩诺明抛去脑中杂念,出声挑衅。 叶凯超眼神深深望向解英,随即略带有命令意味的语气笑道:“解英,替我拿下这一局。” 比赛正式开始,经过华国人最公平公正的判决——石头剪刀布,岩诺明作为第一个上场的内心有点慌。 待叶凯超到测速器的位置就位,通讯耳机里传来叶凯超的声音:“准备好,听我倒数。” “三。” 岩诺明伏低身体,心跳开始狂跳。 “二。” 他握紧车把,手心微微出汗。 “一!开始!” 引擎轰鸣,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强大的推背感瞬间将岩诺明按在车背上,周围的景象开始高速向后飞掠。 “120km/h。”耳机里传来甘正毅的实时播报。 没错,甘正毅开着跑车正慢慢追上,他不放心岩诺明一个人在路上。 “180km/h,别看表盘分心,我会给你报数。”甘正毅猛踩油门,渐渐的与岩诺明的机车并行。 岩诺明转头透过车窗玻璃看向甘正毅,“给我报数,追得上我吗?” 说完,岩诺明抬起一手,向甘正毅比了个中指,随后将身子俯得更低,似乎要跟机车的线条完全贴合,油门一拧到底。 甘正毅甚至都能想象到头盔下岩诺明是怎样一副表情。 他一定是张狂的,那双桀骜的眼里写满了不服输,嘴角或许还噙着野性的笑容,整个人迸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哈——”甘正毅吐出一口浊气,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全都施压在油门上。 他原本最讨厌事情脱离控制,但唯独对岩诺明这种桀骜不驯的、原始的,生机勃勃的美有着近乎变态的迷恋。 “260km/h。”甘正毅的声音依旧冷静,但仔细听,或许能听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 “280km/h,还有9公里到测速器。”甘正毅继续报数。 如果这9公里持续给油,那么自己绝对是能跑到320km/h以上的,但这个小镇的风很大,现在速度下的车头都有点难以控制,如果接着加速,会不会有问题? 岩诺明心中闪过一丝迟疑。 “破三百了岩诺明,不用加速了。”甘正毅见岩诺明还在持续给油,那份一贯的冷静里终于掺进一丝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三百公里的时速下,世界早已扭曲成一片模糊。风声不再是呼啸,而是变成一种尖锐刺耳的嘶鸣,正疯狂钻入头盔,试图撕碎他的耳膜。 再加速,速度或许能到340km/h以上,自己拿下比赛或许还能跟甘正毅提提条件?比如领着德语一窍不通的自己去把该死的签证补了。 岩诺明的身影逐渐缩小,说明岩诺明还在继续加速,甘正毅声音陡然拔高,语气染上了些许怒意,“岩诺明,减速!已经够了!” 风声很大,就连耳麦里的声音都不太能听清楚,岩诺明肾上腺素飙升,只一味地拧紧油门。车身的震动被无限放大,正通过车把手清晰的传递到他的手臂上,震得他骨头都在发麻。 里测速器只有4公里时,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不知道是撵到了什么,岩诺明的车头陡然失控,双手再怎么用力都不能控制疯狂摇摆的车头。 甚至连抓住把手都费劲了岩诺明全身力气。 是死亡摇摆! 巨大的恐惧瞬间占据岩诺明的整个心脏,一股寒意顺着脊椎一路攀上到头顶。 他双手像是要被那股狂暴力量给拧断,整个人都要被失控的机车甩飞出去。 这个情况,他经历过的,只是没有一次不是以摔飞结束。他也知道处理办法,那就是双腿加紧车身,双手离开把手,让车身自己矫正。 但这300的时速,要是被甩出去了,自己怕是真要进医院了,运气不好直接跟这个世界说再见也是有可能的。 面对曾经几次的死亡摇摆,他都是这样想的,所以他没有放开过手把。人在生死之间都是怯弱的,只是勇气给了人们赴死的决心。 后方甘正毅的跑车逐渐追了上来,他看见岩诺明的情况心都揪在一处,明明车内空调很足,额头上却渗出细密的汗液。 只见岩诺明放开双手,天荒地老的一两秒,车身自动矫正,岩诺明再次攀上车把手。 甘正毅追上与岩诺明并肩,岩诺明按捺下那颗狂跳的心,侧头对着侧边的甘正毅重重点了点头,而后再次拧紧油门,穿过测速器。 或许这才是天荒地老的一两秒,极致紧绷的心落下后是岩诺明扑面而来的傲气与生命力。 甘正毅喉头滚动,一种不知为何的情绪缠得他喉咙发紧。 【329km/h】 测速器的LED屏幕上显示着这几个数字。 如果不是经历了死亡摇摆,岩诺明的时速可能会逼近360km/h,但是329已经十分不错。 “我靠,飞啊?”叶凯超手中拿着可乐,目瞪口呆地看着测速器,随后又问,“小英子,你成吗?不行就算了,一百来万没了我从你工资里扣就行,你不能没了啊。” 解英没说话,只是将手套的束带绑好,骑车前往起点。 “喂喂喂,没事吧?我跟解英先去起点等你们了嗷,等你们到测速器了我们再开始。”叶凯超在麦里问到。 耳麦的另一头,岩诺明堪堪将机车减速停下。一场激烈地极限运动使他手脚发软,他甚至稳不住这辆快200多公斤的车,只能随着车身歪道在路旁大口喘息着。 一阵尖锐的轮胎摩擦声,车停在岩诺明身前。 甘正毅将压在岩诺明身上的机车推开,猛然掀开头盔的护目镜,而后对上岩诺明失焦的双眼,和因为喘气而微微张开的唇。 一瞬间,心中因为岩诺明不听话的怒意被别样的**给占据,喉咙发紧到连说话都有些困难,只是将岩诺明横抱起来放在汽车后座。 “有没有哪里受伤?”甘正毅俯下身在岩诺明耳旁,声音沙哑。 岩诺明盯着车顶,久久没有反应,应该是还沉浸于刚刚那一场生与死之中。 既然如此,甘正毅不再询问岩诺明的意见,扯开他颈部的魔术贴,将机车服的拉链一拉到底。 宝们能懂吗?我欲黄又止,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里是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的晋江。 希望下一章能够一字不改的给放出来,别给我封了5555 俺是良民啊[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 Paragraf m.20 速度激情 第21章 # Paragraf m.21 是奴那罗 胸前陡然一凉,岩诺明的理智稍微被拉回。 “你做哪样?”岩诺明蹙眉,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虚软和不解,眼神依旧蒙着一层雾似的无神。 看他这迷糊又顺从的样子,甘正毅喉结滚动,声音低得吓人:“看看你,有没有受伤。” 岩诺明听罢,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至于刚刚甘正毅说了什么?根本没过脑子,他现在的脑子根本不支持思考,头麻麻的,浑身都麻麻的,整个人像是躺在云层上一般没有气力。 他今天里面只穿了一层速干的贴身运动衣,此刻被汗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无比清晰地勾勒出宽肩窄腰以及每一块流畅且富有生命力的肌肉线条。 甘正毅低头靠近,感受身下人传来的蓬勃热意,混杂着昨夜残留的、干净又温暖的白麝香沐浴露味道。 好像有什么紧绷的东西正在尖叫着,说它快要就承受不住思绪的拉扯。 他抬手在他柔软的腹上按了按,他问,“痛吗?” 身下的人瑟缩了一下,却并没有回应,只是顺从内心的感觉摇摇头。 好乖。 甘正毅不再满足浅尝而止,带着些许冷意的掌心贴近皮肤近乎贪婪地汲岩诺明的温暖。 “这里呢?”他指尖一路向上,最后停在微微起伏的胸膛上。 “放手!”黏腻的触感让岩诺明浑身发热,终于将逐渐回笼的意识放在这个点火的罪犯身上。 “痛吗?”甘正毅抬眼看他,眼神竟比岩诺明的更加迷离,他追问着,手上的力道却骤然加重,带着惩罚一味地重重一捏。 “啊!”岩诺明只觉胸口一阵酸痛,顿时理智大半回归,怒火腾地烧起,“你她妈有病!放手!” 他抬手想推开,但手臂酸软根本无法撼动对方分毫,极致的屈辱与愤怒使他想也没想,抬手一巴掌扇在甘正毅脸上。 “啪!” 这一巴掌的力度恰到好处,既因为脱力没有平时那般难以承受,却也带上愤怒的力度。 甘正毅别扇得偏过头去,呼吸声逐渐粗重,脸上的刺痛非但没有让他停手,反而抓住岩诺明那双扰人烦的手,禁锢至头顶。 “甘正毅!你!干哪样?”岩诺明浑身还发着软,根本挣脱不了,整个人拧着,双腿胡乱动弹。 这挣扎反而给了甘正毅机会,他乘机挤入岩诺明双腿之间,毫不留情地用力跪在岩诺明那双乱动的腿上,让他安分一些。 膝盖骨,上宽下尖,跪在岩诺明的大腿上,就感觉好似有个圆钝又有些尖锐的东西正死命地戳他。 痛,正发软的腿被这样来一下,实在是痛。 “啊!”岩诺明痛得死命挣扎,奈何手与腿被死死固定在原地,只能将胸膛高高扬起,“放开!痛...你想违反合约?!” 甘正毅简直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那因为拉伸而纤长的腰和因为薄汗而泛着晶莹的小腹移开。 他也没克制自己,直接按上在自己眼前乱动的腰,随后附身靠近岩诺明。 手顺着腰、小腹一路往上,最后钳住岩诺明的下巴,甘正毅的声音近乎嘶哑,“你不听话。” 他眼中的岩诺明如此性感,脸上那粉粉的牙印更是勾人。 “我凭哪样...”岩诺明剩下的话被堵在嘴里。 这不是一个温柔的吻。 岩诺明的牙被磕碰得发酸,但又因为下颌被捏住无法狠狠咬下这作乱的舌头,只能接受。 接受这粗暴的索取。 这就感觉就像好像要被吃了一样,就如同午夜噩梦中的那个男鬼般,精致的脸颊裂开漏出血盆大口,要把自己吞之入腹。 车厢内,只剩下粗重交错的喘息声和唇舌交缠黏腻的水声。 要窒息了,岩诺明被吻得双眼失神,他想,这该死的甘正毅吻就吻了,就不能给自己一点空气吗? 而后,岩诺明意识进入一片虚无,他茫然往前探索着,穿过白茫茫的雾墙后豁然开朗。 无边无际的绿意瞬间闯进他的眼眸,巨大的望天树高耸入云,树冠如华盖般遮天蔽日,只在缝隙间楼下几道金色的光柱。 耳旁似有潺潺水声,潮湿的木质清香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鼻腔。 这是...雨林? 他刚才不是还在甘正毅车上吗?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岩诺明没来由的心慌,他往前试探性走了两步,地上的枯枝被踩得吱呀作响。 就在这时,他视线尽头那块覆盖着厚厚青苔的巨石上,有什么东西极其缓慢地、关节逆向般地动了一下。 岩诺明屏息凝神,那是一个蜷缩着的人形。犹豫去留之间,那“人”忽然将脖子以一种完全违背生理结构的方式,僵硬地扭动一百八十度直直对向他。 预想中的恐怖面容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金绿色面具,面具轮廓修长,眼眶处镂空,透出深不见底的漆黑。更诡异的是面具两侧竖起一双类似精怪的尖耳,正微微颤动着。 那身体也跟没有骨头似的随着头颅转动的方向滑向岩诺明,一只手优雅扬起,金色的指尖轻捻,做出孔雀引颈般的姿态,两一只手则挽在腰侧,手腕曲折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 它并未靠近,只在原地翩然起舞。 身形时而如风中细柳般柔韧,时而又似提线木偶般卡顿瑟缩。旋转间,附着在它衣袍上的青苔簌簌抖落,逐渐漏出底下鲜艳夺目的紫与黄。 而后他的衣袍下蔓延出发着金光的孔雀羽毛,在阳光下对着岩诺明肆意展示,宛如孔雀开屏。 是奴那罗——马汼神! “瑟瑟瑟瑟瑟...”奴那罗的尖耳高速颤动着,发出类似虫鸣的细响。 明明不是人声,但岩诺明就是能明白它的意思,它让自己跟他回去,回到雨林深处。 奴那罗缓步逼近,向他伸出手,那手指也覆盖着金属鳞片,指尖尖锐如利爪,却摆出邀请的柔和姿势。 “瑟瑟瑟...”呼唤越发急促。 是了,他本该属于雨林,他的家在勐都,他是长在雨水和绿叶下的孩子。 岩诺明如同被蛊惑般伸出手,就在他与奴那罗的指尖相触之际,那个低沉如鬼魅的声音穿透在雨林。 “AI NUO MENG。” 光线骤暗,雨林仿佛瞬间坠入黑夜。奴那罗猛地收回手,颤动着耳朵警惕环视四周,面具下的漆黑眼瞳中闪过一丝幽光。 “AI NUO MENG。” 岩诺明脚踩的草地逐渐被大理石侵蚀,周遭景物如潮水般被黑暗吞噬。 “瑟瑟瑟。”奴那罗声音急促,几近破音。 “奴那罗!带我回去!”岩诺明伸手想要去抓逐渐消失透明的奴那罗。 “AI NUO MENG。”这声音似乎贴上了他的耳朵,湿热的呼吸在耳边黏腻。 一双黑手自背后将他紧紧勒住,他就要快喘不过气来了。 “哈奴那罗...咳咳咳咳...哈哈...”岩诺明大口抽吸着新鲜空气,眼前逐渐清明起来,“他妈的...哈..畜生!” 他因为呼吸得太急而剧烈咳嗽,肺部和喉咙钝痛得不行,眼泪都呛了出来。 岩诺明怀疑刚刚的幻象是因为自己快窒息死了,不然为什么奴那罗会来接自己? 要真死在这了,这才是真滑天下之大稽,被男人亲死,传出去岩诺明未来十辈子都没脸当人了! 这已经是甘正毅第二次差点弄死自己了。 中意?喜欢?可信度为0! 妈的,不好好弄他一回是真把自己当皇帝了是吧?虽然自家是欠了他人情,但这样不明白了耍人吗?什么合约直接当狗屁放了! 他岩诺明就不信,自己能被一个小七岁的毛头小子给拿捏住。 “奴那罗是谁?”甘正毅沉着脸问他。 岩诺明呼吸逐渐平息,他看着甘正毅那张臭脸笑了。 甘正毅捏住岩诺明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再次开口,“奴那罗,是谁?” 岩诺明抬脚,膝盖猛地顶向甘正毅的薄弱之处。 顿时,甘正毅所有动作瞬间僵住,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呼从他喉咙深处挤出。 “是你阿爸!”岩诺明毫不留情的对着甘正毅的脸一蹬,还沉浸在痛苦的甘正毅根本没有防备,整个人被踹出车外。 岩诺明紧跟着跳下车,脚下还软着,他几乎是跪下的瞬间将甘正毅扑倒的,而后挣扎着骑在甘正毅腰上,将手高高举起。 可拳头还没落到他脸上,手又被稳稳接住。换一只手,还是被接住。 二人的表情都很狰狞,一个是因为生命不可接受之痛,一个纯纯因为想干死对方。 “妈的!”岩诺明惊讶于自己无法从正承受剧痛的甘正毅手中挣脱,看着那张精致的脸扭曲起来,岩诺明的怒火却为消散分毫。 不管了!岩诺明低下头照着他的左脸狠狠咬下。 谁不会咬人?狗急了还跳墙呢! 甘正毅放开岩诺明的手,转而死死抱住他,他咬得多用力他就抱得多紧。 两个人因为各自用力,在这个高速公路上翻滚起来。 远处传来跑车的引擎声响,而后停在他们不远处。 小木:点收藏了吗~评论了吗~浇灌了吗~ 没有的宝宝老公是叶凯超 读者宝宝:你老公 小木:你老公 读者宝宝:你老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 Paragraf m.21 是奴那罗 第22章 # Paragraf m.22 比赛结果 叶凯超邦邦邦地踹着高速公路的铁栏杆吸引了正打得忘我的两人,他一副无语到极致的样子,死鱼眼盯着两人,“妈的我在耳机听你俩打得挺激烈啊?怎么?还没分出胜负?” 岩诺明虽怒,但他也是要脸的,随即松嘴,“放开!” “咱是开赌局还是出来打情骂俏约会来了?快点的!解英等好久了都。”叶凯超长叹,啧了一声。 这赌局刚到一半,岩诺明拼死得来的分数,没道理直接放弃。至于甘正毅的这笔账,有的是时间算! “走!”岩诺明将拉链拉好,从地上起身直接往叶凯超的后座走去。 叶凯超倚在骚包的跑车边,目光在甘正毅与岩诺明只见来回扫视,最终停留在甘正毅那张俊美却阴沉至极的脸上。 特别是左颊上那个新鲜出炉的牙印上。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的抽出,就像是憋着什么惊天动地的笑,最终他还是没忍住,雪白的牙齿晃得人眼晕。 “那我先带岩哥走了?你去测速器看时速吧正毅。”说罢他噙着笑意回到车里。 “我还是第一次看甘正毅那副像吃了屎的样子,哎哟我c,感觉浑身都通畅了!让他装...”叶凯超一脚蹬上油门,咧嘴笑道:“还是你能治他,太他妈爽了!” 很快回到起点,解英靠着摩托看着像是等待已久。 叶凯超还在笑,他攀上解英的肩绘声绘色的描述着甘正毅的窘样,听得一旁的岩诺明耳根通红。 明明是带着怒意的打斗,到叶凯超的嘴里就成了**了? “不比了是噶?算我赢?”岩诺明面色不愉,抱着肩膀看向叶凯超。 风比刚才还大,天空彻底阴沉下来。 解英推开叶凯超,抬着长腿跨上车,“要下雨了,我跑快些。” “诶我说你胆儿肥了,敢推你叶少?”叶凯超的吵嚷被解英摩托车的尾气吞噬。 跑车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跟着摩托车。突然,几滴硕大浑浊的雨滴吧嗒打在挡风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渍。 下雨了。 岩诺明下意识坐直了身体,眉头紧紧锁住。他天生就怀有很强的责任感和外向型关怀的共情力,这让他无法对眼前急剧增加的风险视若无睹。 他看向叶凯超,声音带上不易察觉的紧绷,“下雨了,不比了吧。” 言语之间,雨势陡然变大,打在车窗上碰碰作响。 岩诺明按下耳麦,“解英,下雨车胎容易打滑,别加速了!” “我操了,暴雨急速,解英玩儿挺大啊!”叶凯超这样说着,持续踩着油门才能勉强跟上解英。 透过雨幕看见机车尾灯的红亮,引擎的咆哮声透过暴雨传进车里。 他竟然还在家加速?! 妈的这群人里还有正常人吗? 岩诺明心中产生一种近乎本能的利他主义驱动感,他不想让解英因为对赌而冒险,全然忘记自己刚才是怎样的不顾死活。 况且因为第一次见面解英湿润的眼神,岩诺明一直认为解英是个需要保护的“弱势方”。 “喂!你快让他停下!雨下这么大他不想活了!?”岩诺明有些坐不住,如果可以他甚至想亲自开车拦停解英。 叶凯超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目视着前方甚至没给岩诺明一个眼神,吐出的言语让岩诺明觉得心更冷上几分,“喂什么,甘正毅没教过你,称呼也是一种礼貌?” 车内瞬间沉寂下来,只剩下暴雨砸在车上的噪音。 一股无比荒谬的感觉猛地扼制了岩诺明的思想,甚至暂时压过了对解英的担忧。 称呼? 在这个时刻? 解英正为了可笑的比赛在能见度几乎为零的暴雨中玩命加速,可能下一秒就是车毁人亡的结果,叶凯超此刻在乎的竟然是一个称呼。 岩诺明机械地扭头看向叶凯超,试图从他侧脸中找出一丝开玩笑的痕迹,但是没有。 那张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笑意的脸上只是带着疏离,近乎刻板的严肃。 岩诺明瞬间想明白了,叶凯超的“爽快”都是有条件的,这只存在于遵守他们那套可笑的隐形规则的时候。 一旦越界,哪怕是人命关天,他们首先维护的不是生命,而是那套该死的规矩和自身的权威。 这种极端的功利和等级分明让岩诺明感到一阵生理性的反胃,更何况自己现在也在等级的划分之中。 阿爸...杰门里德的雨季很冷,岩诺想回家了。 岩诺明的思绪与这狂暴的雨一样混沌,下一秒他看见测速器上显出一个惊人的数字462km/h。 刚冲过测速器,异变陡生。 或许是因为速度太快,或许是因为地面积水,又或许是终于到达了机械的极限。 摩托车冲过测速器的瞬间,后轮猛地一滑,车身瞬间失去平衡,像是一个被猛力抽打的脱落,瞬间将解英甩了出去。 岩诺明抓着扶手的指尖被挤压得发白,他紧张的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那画面惊心动魄,穿着橙黑色机车服的身影在空中失控翻转碰撞着,一圈两圈三圈...重重砸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又弹起。 然而,当岩诺明认为这是一场必然的惨剧时,解英却在翻滚动能耗尽的最后一刻,靠着强悍到变态的力量和惯性,硬生生的在最后一次落地是调整了姿态。 他跪着滑行了一小段距离,接着竟然稳稳站住了! 这场面像极了漫威英雄撕破云层降临大地时,最后定格的那个带着硝烟氛围的pose。 “草,这是碳基生物能干出来的事?!太他妈的帅了!”叶凯超又恢复了平时那样的神情,将刹车踩死,车在原地来了个漂移停下。 他快速扯开车门,冲进雨幕中一把揽住解英。 岩诺明也下车站在雨中,他沉默地看着面前两人,任凭冰冷的雨滴打在自己身上。 “痛。”解英僵着脸把叶凯超推开。 叶凯超左看右看,怎么看解英怎么顺眼,他嘴角噙着笑问,“哪痛?要哥给你按按不?两百来万呢,你这么轻松给我赢回来了,想要什么给叶少讲。” “手。”解英举起自己那只弯折到奇怪角度的右手手腕,“手断了。” 甘正毅的车停在岩诺明的身后,不多时,一把黑伞出现在岩诺明头顶。 “你输了。”甘正毅站在岩诺明身后,语气平静。 岩诺明忽然笑出声来,他转头望向甘正毅,语气嘲讽,“太荒谬了...” 所以解英根本不是自己认知的那个解英,甘正毅身边就没有一个正常人,都是疯子...岩诺明头疼欲裂,脑中传出奴那罗的瑟瑟鸣叫。 回想起前两次与甘正毅打斗,自己那副歇斯底里的疯样,要是继续待在这些疯子身边,不是被他们吞噬,就是自己也变成疯子。 要走。 要回到勐都才行。 岩诺明内心得出结论,他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声音有些虚弱,“我要回家。” “好,回家。”甘正毅的神情柔和下来,他很喜欢乖顺的岩诺明,就像现在这样。 “能不能别找到点缝隙就**啊?我家解英赢了怎么说啊正毅?”叶凯超笑着,挑眉看向甘正毅。 “你处理现场,我找人把r8开到你家。”说罢,甘正毅为岩诺明打开车门。 一路上,两人都没再说一句话。 刚踏进别墅门,岩诺明深深望向甘正毅说,“我们谈谈。” 甘正毅并没有立刻回应岩诺明,而是走到卫生间拿了条浴巾,再走到岩诺明面前,将浴巾搭在他湿漉漉的头上。 两人相对而立,甘正毅的手隔着浴巾在岩诺明头上揉搓着,他垂眸问,“想谈什么。” “我要回家。”岩诺明蹙眉躲开甘正毅的亲近。 “已经到家了。”甘正毅的语气并没有异样,只是动作顿了顿,但随即强制性的将岩诺明禁锢在怀中,继续替他擦拭着湿发。 这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我说回勐都,”岩诺明彻底挣脱禁锢,退后几步,“我要回勐都。” 他说完便警惕观察着,就怕甘正毅突然发疯。 只见甘正毅将浴巾搭在自己头上,顺手脱掉他也湿透的衣物露出白皙的胸膛与紧致的腰身。 “你是说今天在车上的事?”甘正毅缓步靠近,眼神缠上岩诺明的眸,“我承认是我冲动,但你也违反了合约,我要求你减速,你却一意孤行。” 岩诺明不愿再回想车上的一切,伸出手抵住向自己走来的甘正毅,“不谈这个。” 之前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软绵中,现在一提所有细节都想了起来。包括被触摸的酥麻黏腻感和被迫接受甘正毅强烈**的屈辱。 岩诺明喉头滚动,嘴里疯狂分泌唾液,感觉下一秒就要吐了出来。 “谈什么?”看岩诺明面色不好,甘正毅竟真的停在了原地。 “我想说我在杰门里德很痛苦,在你身边我很痛苦,”岩诺明真情流露,“你不是钟意我吗?成全也是一种爱你可懂噶?” 甘正毅下颌紧绷,他说,“成全你,谁来成全我?” 为什么评论的宝宝这么少~~~我的红包往哪发都不知道~~ 跟俺说说话行不行[爆哭][爆哭][爆哭](疑似写文写疯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 Paragraf m.22 比赛结果 第23章 # Paragraf m.23 独不照我 话音落下,空气中只剩下沉默,但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 甘正毅看起来就要激烈的情绪慢慢平息,变回一潭深不可见的寒水。 “你先上楼休息,稍后有家庭医生来为你做全身检查。”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句真情流露从未出现过。 他不再看岩诺明,转身走向酒柜,给自己倒了杯烈酒,“回勐都的事不要再提了,至少在这两年合约内。” 这突如其来的回避让岩诺明感觉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他想将肚子里的话一股脑都倒出,想让甘正毅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恶心他的圈子,多讨厌他的做法,可不知道从何说起。 两人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桩桩件件,实在是太多了。 “小明哥,别说我不想听的话。”甘正毅背对着他将烈酒一饮而下,“我不想主动强迫你。” 言下之意,我的强迫都是你逼的。 这是一句温柔的威胁。他给了岩诺明一个台阶,但这台阶尽头依然是金色的囚笼。 甘正毅根本就不想谈,岩诺明转身就走,他想,他需要其他办法离开这里,至于他走了岩家怎么办? 先踏上勐都的土地再说,相处这半个月来,感觉坤沙没有甘正毅难搞定。 回到房间,他拨通咪子的电话,让他打听从杰门里德偷渡回勐都的方法。 不久,家庭医生礼貌敲响岩诺明的房门,细细检查后就去跟甘正毅汇报了。 “就是些软组织挫伤,没有伤到肌肉和骨头。”医生如实说到。 甘正毅指尖有规律地敲击着木质桌面,他问,“你之前说的metc治疗,遗忘的时间能不能精准?” “Mr甘,这种治疗具有很强的不确定性,具体情况因人而异,在我们近期的病人中有的丧失了3-4年的记忆,也有的只是淡化了记忆中的痛苦。”医生举例说得非常具体。 哒哒哒哒,指尖敲击桌面的声音逐渐急促。 “嗯,你先走吧。”甘正毅顺势打开电脑,准时参加国内的工作会议。 这雨一直到晚上还在下,一直到晚饭,岩诺明的房门被敲响。 一个上了年纪的温润女声在门外响起,“岩先生,您的晚餐我放门外了,开门时请注意。” 是英语,岩诺明拉开房门,映入眼帘的是穿着女仆服装面色温和的中年女人。 餐盘上只有干巴面包做出的三明治,一杯热牛奶,还有预防感冒的药。 “thanks。”岩诺明接下托盘,关上门想,原来这也是有保姆的。 甘正毅这个卵鸡枞还让自己做饭给他吃,纯就是给自己找不快! 岩诺明闷闷将牛奶一饮而尽,那难以下咽的三明治随意啃了两口就被扔进了垃圾桶。 他坐在阳台听雨,闭上眼雨滴落下的细微声响,听树叶摩擦,潮湿的风扑在他脸上,让他又想到了在自家庄园的小阳台上,晚饭后的休闲时光。 房间的门锁被拧动几下,岩诺明锁了门对方打不开,几次尝试后,门口的动静终于安静下来。 没多久,阳台传来一声闷响。 岩诺明似乎被这声闷响给打扰,眉头紧蹙,面上不满,却也没醒过来。 甘正毅俯下身,指尖触上岩诺明脸上的牙印,“你怎么能想走?” 他跪在熟睡的岩诺明面前将头埋在他的膝上,贪婪地汲取沾染上自己味道的勐都太阳,“你对背叛你的女人都能施舍温暖,怎么能连一个机会都不肯给我?” 夜渐深了,柏霖近郊的别墅群静悄悄,有一户忘了关阳台窗户,纯白的窗帘被过堂风吹得向外飞扬,仔细看还有两个人影隐入其中。 窗帘扬起,只见一个英俊的高大男人正抱着怀里的人往房间里走。 他把怀里的宝贝轻放在床,剥去自己因为跪在地上而沾染灰尘的睡袍漏出精壮的腰身。肌肉线条在昏暗的月光下如西方神祇雕像般流畅,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感,只是有一道突兀的伤疤横在胸膛上。 那是岩诺明给他留下的标记。 他俯下身,却没有在继续动作,只是将双臂支撑在岩诺明两侧,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身下的人眼睫轻颤,甘正毅抬手触碰那个牙印,而后留恋于那双熟睡而微微张开的不再吐出伤人话语的唇上。 他的呼吸变得沉重,与岩诺明安稳的呼吸交织。 最终,他低下头,将一个充满占有欲的吻落在岩诺明凸起的喉结上。那里脆弱地跳动的,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彻底掌握这个人的生命与呼吸。 但是甘正毅没有,他只是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又将耳朵贴上岩诺明的胸膛,听他蓬勃的心跳。双手在滑腻的皮肤上游走着。 “小明哥...” 可能是体感太温暖,也可能是心脏规律跳动的声音催眠,甘正毅居然抱着岩诺明遁入了虚无。 耳旁传来女人歇斯底里的嘶吼,他好似又回到了五年前,他发现阁楼里的秘密那天。 “你,叫什么名字?”女人头发半白,一脸枯黄空洞地看着突兀闯进密室的少年。 “你是谁?”少年退后两步,警惕的看着女人。 当女人看清少年的脸时,眼神中突然迸发出浓重的恨意,声音尖锐起来,“甘建国是你的谁?你叫什么名字!你说!” 看到女人掩埋在头发下的那张脸,少年突然跟父亲房间里摆放的那张照片中的女人联系起来。 这个形如枯槁,状若疯妇的人,竟然跟照片上那个美艳明媚,浑身散发着暖意的美妇是同一个人,也就是少年的母亲。 “妈?”少年尝试性的呼唤,换来的确是女人扔过来的钢制保温杯。 “去死去死去死!不要叫我妈!野种贱种!你也跟甘建国一起死!”女人听罢,疯了一样向少年冲来,猛然掐住少年的脖子,“去死...” 未等少年挣扎,一股大力将女人掀翻在地。 高大的阴影笼罩在阁楼,女人见来人又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却像是怕了般不敢再靠近。 “你的经济学教授告诉我,你最近的模型推演并不理想。”甘建国沉着脸面向少年,眼色中暗含不满与失望。 说什么不理想,只是没在学习多年的成人学生中拿到第一而已。 “父亲,她...”少年话还没说完,就被甘建国扇得偏过头去。 “正毅,我记得你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甘建国微眯着眼警告着少年,但语气依旧温润柔和,“你母亲生病了,你需要远离她,下周还有比赛,你首先保证你的休息。” “出去。”甘建国发出最后通牒。 女人听着父子俩的对话不再尖叫,只是低低笑了起来。沉重的铁门关闭之前,少年听见女人嘲讽的言语,“正毅?他配叫正毅吗...甘建国...啊!” 铁门关上了女人吃痛的尖叫,少年站在门外却只能听到自己猛烈地心跳。 甘正毅猛然惊醒,嗓子紧得难以呼吸,强烈的心慌使他有些坐立难安,翻看手腕上的手表,2:41。 居然睡着了,虽然陷入睡眠才堪堪三个多小时,但是错过了吃药时间。 他枕着岩诺明的手臂,手按压在胸膛,试图将心脏的不适感按压下去。 他的身体需要休息,甘正毅摸索着起身,背部和肩膀重重钝痛着,巨大的心悸让他呼吸困难。 “呃...”甘正毅跌下床碰到床柜发出巨响,但他手脚麻痹,强烈的濒死感使他在地上挣扎起来。 牛奶杯被碰摔在地,黑夜的寂静被破碎的玻璃划开。 “嗯?”岩诺明似要醒来,却依旧睁不开眼。 “AI NUO MENG!”甘正毅挣扎着,抓住岩诺明搭在床沿上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好像即将死去,又好像即将失去理智,这种紧张的情绪让甘正毅难以承受,他痛苦的嘶吼出声,“A NUO MENG!” 岩诺明的手骨被捏得作响,他终于从无尽梦魇中抽身而出,睁眼便看到梦中追逐他的男鬼就在自己面前。 “我草!”他猛然抽回手,睁大眼看着这眼前这一切。 甘正毅跪坐在地,上半身一整个爬在床上,呼吸急促得就像下一秒就要停止。 岩诺明伸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是痛的。 不是梦。 “喂!你咋了?”岩诺明小心翼翼地凑近,接着窗外昏暗的月光他这才看清甘正毅的状态。 他整个胸膛疯狂起伏着,每一次吸气都又急又浅,呼气短促而混乱,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骇人。 岩诺明都来不及想,为什么这个点甘正毅会出现在自己反锁了的房间,他只是本能的惊愕,“甘正毅?!” 他迅速将房间灯打开,三两步凑到甘正毅面前,掰正他的脸,“你咋了?说话!” “对对对,医院!”慌忙的岩诺明忽而想起了这茬,慌忙地去摸手机。 甘正毅麻痹的手堪堪捉住岩诺明的手,牵着放在自己嘴上,“按...按住。” 哎呀都是我们岩诺的脆弱时刻~也该让MR甘脆弱一下啦 日常求灌溉和评论 祈祷下个星期我能上榜,我也想日更呀5555,[爆哭][爆哭][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 Paragraf m.23 独不照我 第24章 # Paragraf m.24 过度呼吸 岩诺明双腿分开跪在甘正毅面前,扶手依言将甘正毅大口抽吸的嘴给按住,皱眉观察着他的反应。 手掌下那张苍白的脸此时变得潮红,迷离的双眼此时正牢牢锁定着岩诺明。 呼吸依旧急促,岩诺明能感受到湿润的呼吸扑在手掌上的阵阵痒意。 “性感”。 脑子里突然冒出的这个词,立马将岩诺明吓了一大跳。 他想收回手,此时甘正毅的呼吸却慢慢平息下来。 救人救人救人,岩诺明在大脑子反复强调这个观点。 再说了,男人不都是视觉动物吗?我承认他长得俏怎么了?岩诺明这样为自己的那个惊人的念头辩驳着。 时间分秒渐进,甘正毅呼吸还有些急促,只是相较于之前平息了些。 “哈——”不知道为什么,脑子一放空,浓重的睡意又来了,岩诺明打了个哈欠,想着等甘正毅缓过来一定要问问他怎么会在自己房间。 怎么这么困?岩诺明感觉浑身软软的,所幸直接坐在甘正毅双腿之间,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按着他的嘴。 待甘正毅缓过来,岩诺明已经靠着他的肩睡着了。 甘正毅用的安眠药药劲很大,岩诺明能从梦中醒来并坚持着将眼前的事处理了也算是他意志力强。 “小明哥。”惊恐发作结束,濒死感减轻大半,甘正毅顺势搂住岩诺明将人放上床。 他今晚不需要吃药就能睡着了,可能是因为发作后的疲惫,也可能是岩诺明在他身边,他心安。 这一夜,岩诺明做了个香艳的噩梦。 嗯...能称之为噩梦吗? 他还在闪耀歌厅,今天新来的gogo girl身材非常火辣,身高看起来有一米九,甚至比自己还高。 长发如瀑,腿白还长又直,昏暗又绚烂的灯光下始终看不清那美女的长相,可岩诺明的直觉告诉自己,那一定是自己的菜。 岩诺明剥开人群走到舞台边,掏出一把钱递到gogo面前,“哨哆哩,今晚可跟阿哥走噶?” 那gogo抽出岩诺明手中的钱,往空中抛洒。 金钱将本就火热的气氛推至顶峰,那gogo抬脚踩在岩诺明的肩膀,垂首望着他,手上的表演拐杖抵住岩诺明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与“她”对视。 岩诺明的心热热的,抬手捏住那黑色尖头的高跟鞋,慢慢的顺着往上摸去,“这样带劲啊妹?” 越摸越不对劲,岩诺明心想,这阿妹的肌肉线条是不是太分明了? 突然,gogo从舞台上跳下,双手环抱住岩诺明的脖子,整个人骑在岩诺明身上。 突如其来的重量让岩诺明踉跄几步,发出几声闷哼,他有些尴尬,“妹看起来瘦,其实还是挺有肉的噶...” “小明哥把我忘了?”gogo捧着岩诺明的脸,红唇欲滴。 岩诺明脑子一片空白,只有眼前的唇。忽而周遭的环境大变,他忽然身处在充满情yu的房间内。 二人吻得难舍难分,她的长发扫过岩诺明的眼睛,他努力睁开眼想看清眼前人的长相。 而后,一张熟悉,苍白的脸引入眼帘。 “啊啊啊啊!!”岩诺明梦中大吼将现实的自己惊醒。 一睁眼恰好又是梦里人的那张脸,他简直要崩溃了。整个人从床上弹起,一口气倒退到阳台上。 甘正毅像是被吵醒,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扶着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侧目望他。 两人之间由于那份合约而分明的上下关系,此时因为昨晚的一场意外再次不分明起来。 “你咋还在这!”岩诺明吞咽唾液,属实被吓得不轻。 他觉得他最近一段时间都要萎了,任谁跟大美女生命大和谐的时候发现他其实是惦记你屁股的男人都难以接受。 这可比每晚被长得像甘正毅的男鬼在别墅里追杀的梦恐怖多了。 “你,你昨晚咋进来的?”岩诺明警惕道。 甘正毅看向那个被提前处理好的锁,平静道:“拆了。” “你昨晚到底搞哪样?你是有啥病是噶?”岩诺明想骂人都不好骂,想来昨晚也是特殊情况,岩诺明都怕甘正毅在自己面前厥过去。 甘正毅低下头没说话。他很擅长这样,沉默着默认一切。 “有病你克医噶,你找我我也没办法。”岩诺明回想着昨晚发生的一切,突然想到了蹊跷的地方。 他有这么困吗?昨晚自己到底是怎么睡着的? 他的记忆就停留在甘正毅呼吸渐缓然后就进入那该死的梦乡了。 岩诺明突然注意到散落一地的玻璃碎片,想到从来到杰门里德的每个晚上都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怎么都醒不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但他不敢确认,或者说他想甘正毅应该不会这么变态,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发现甘正毅这疯子好像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做这么变态的事。 “我昨晚怎么睡着的?”岩诺明仔细观察甘正毅的表情,试图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 “靠着我。”甘正毅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眼波流转,“靠着我的左肩。” ...... 明明是在陈述事实,可从甘正毅嘴巴里吐出来,就带上了近乎狎昵与回味的意味。 这个语境仿佛在说在一个及其私密的空间,在只属于他们俩的瞬间,岩诺明毫无防备的依偎着甘正毅的肩头,乖顺的窝在他怀里。 脑子里又浮现出昨晚梦中的火热,特别是那个和甘正毅长得一模一样的女gogo。 一股血气上涌,烧得岩诺明的脸颊火热,他甚至有些无语,抹了把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自己昨晚依靠这个疯子后的羞耻与恼怒,“你晓得我问的是哪样!” 甘正毅只是看着他,神色平静,“我不知道是哪样。” “出克!”岩诺明拒绝继续跟甘正毅沟通,看着他这张脸就烦。 依言,甘正毅没说什么起身出门。 看着因为门锁脱而敞着个大洞的门板,又看了看满地的狼藉,岩诺明啧了一声,走进玻璃碎片,拿起一片附着着点点奶渍的观察起来。 身后的门被猛然打开,专注的岩诺明被吓一跳。 自从他每天在梦里被鬼追之后,他好像就很容易因为突发事件而受惊。 “你又干哪样?”岩诺明脸上爬满了不耐烦,心跳还因为受惊而加速。 甘正毅拿着扫帚从门后探出头,“处理玻璃。” 岩诺明粗鲁的抢过扫把,“我自己处理,你出克。” “嗯。”甘正毅答应下来,却并没有立即行动,“昨晚谢谢,今天算是放假,如果你想的话,今晚做勐都菜。” “就当是答谢。”没等岩诺明回话甘正毅又补上一句。 勐都菜啊。 一听到这几个字,岩诺明脑子就不听使唤的开始报菜名。 猪肉咖喱、通抛炒肉、酸木瓜鱼... 感觉口水泛滥得都快要包不住,但岩诺明又不想在甘正毅面前吞咽,显得自己很没面子。 “不吃吗?”甘正毅目光柔和下来,看着板着脸的岩诺明。 平时他说完便会做,此时再次询问纯属是为了逗弄岩诺明。垃圾桶里还躺着那个只啃了两口的黑面包三明治呢,他会不想吃吗? 岩诺明假意受扰,双手扶上脸似在思考,实则只是偷偷咽下口水,他还是板着脸,“吃哪样?” “你想吃什么,就去中超挑食材。”说完,甘正毅转身就走,待走到楼梯口突然顿住回望他,声音轻轻,“去吗?” 反正是答谢。 “克。”岩诺明回答后将门狠狠扣上。 早饭还是三明治,换了一种面包胚的三明治,依旧梆硬,这让岩诺明不由的更加期待今晚的勐都盛宴。 匆匆几口,勉强压下饥饿感,岩诺明就冷着脸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句话也听不懂的电视。 期间甘正毅经过一次客厅,他就侧目看一次。 终于,日近中午时甘正毅终于从爬虫房忙完出来。 “在等我?”甘正毅扶正眼镜,装作有些意外地问道。 他套了一件米灰色的无帽卫衣,宽大的休闲裤给了他恰到好处的松弛感,未用发蜡抓上去的乖巧头发,黑框眼镜加上他天生白皙的皮肤,整个人散发着青春与干净的气息。 这就很像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了。 面对甘正毅假惺惺的询问,岩诺明不甘示弱也反问他,“你觉得喃?” 甘正毅勾唇笑了笑,“走吧。” 他转而拿了个斜挎包,率先走到玄关边穿鞋。 岩诺明不想靠他太近,等他穿完了才靠过去。但靠过去他就难住了,他好像在这个别墅里只有昨天穿过的赛车鞋。 就连他从勐都穿来的撒孩(拖鞋)也不知道去哪了。 “我穿哪样孩(鞋)?”岩诺明问。 “勉强穿我的,今天正好带你去买。”甘正毅在一整面墙的鞋柜连着按了几下,接着一整面墙的鞋柜缓缓弹开柜门,漏出一墙的不同品牌篮球鞋。 甘正毅眼睛都没眨一下,“新的,你随意喜欢。” “我去...”岩诺明看着满墙按颜色品牌类别分类的球鞋,随意伸手拿一双,就是LOUIS VUITTON... 给甘正毅的年纪设置得有点小了,但是俺真的很喜欢年龄差有点大的年下啊55555 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他是超级大神童吧 今天还是求浇灌与评论的一天~~我的宝宝们支持支持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4章 # Paragraf m.24 过度呼吸 第25章 # Paragraf m.25 甘蒲女人 最终挑了一双看起来的最普通的JordanAir。正要往脚上套,甘正毅很自然地从岩诺明手中接过他选中的球鞋,将事先准备好的卫生纸塞进鞋尖,将鞋带扯松蹲下放在岩诺明脚边。 ...... 岩诺明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摸了摸额头,或者是他真没招了,他对这种软绵绵的,特别是还为自己好的,一向不知道怎么办。 “你,啧...”岩诺明浑身都不自在,就好像有蚂蚁在身上爬,“让开!” 这种别扭持续到上车,看着车库里那辆消失的r8,岩诺明的思绪才转到解英那弯折角度怪异的手腕上。 其实这种情况在混沌的勐都并不少见,但勐都做事讲究章法,怎么欠下的债就怎么还,就连吉祥赌场那些做签单骗的也全是心生贪念的人。 朋友之间,这样无视情意人权,丧失人性下赌的,岩诺明只在走毒的和做园区的那些疯子身上见过。 还是自己阶层太小了,几个歌厅一年也就混那么点钱,老岩吃的也是良心饭,摸不透这些权贵们,特别是华国权贵的心。 甘正毅通过后视镜看向岩诺明。他想,岩诺明从昨天赛完后的情绪就不对,他有些没明白,难道是因为输了比赛? 两人各怀心思,到达了柏霖最大的中超。 “吃什么?”甘正毅领着岩诺明在超市中粗略逛了一圈,始终没有选定食材。 岩诺明看着冰柜里张着嘴显然已经去世的冰鲜鱼欲言又止。 “柏霖超市不买活鱼。”甘正毅适时提醒。 话既此,失望神情瞬间爬上岩诺明的脸。死鱼有什么好吃的,肉不紧致,味不鲜美。 见他摆在明面上的不满,甘正毅立马决定开车去城郊鱼塘钓两尾鲜鱼。毕竟答谢就要有答谢的态度,再者死鱼的口感也会影响对岩诺明的味蕾驯服。 嗡嗡,手机持续震动的声音打乱了甘正毅下一步行动。 按下待机键,屏幕显示出Abey的名字,工作电话。 甘正毅蹙眉有些不悦,却也不得不接下这个电话。他让岩诺明在原地稍等,远离嘈杂的环境去到稍稍安静的落地窗边。 “甘总,咱被废标了。”Abey简单道出这个电话的主要内容。 本就不悦的甘正毅此时周身氛围更是又冷上几分,“原因?” Abey语气中透着无奈,“标书要求提供半年的社保,我们这边直接放入的是一年的,以往这么做都是没有问题的...这...” “知道了。”甘正毅一听原因,了然。 这么离谱的废标原因,这项目无非就是有人被内定了。既然如此就无需再纠结,这么些天的努力就当是总结下次经验。 这边Abey还在汇报工作,甘正毅一时半会还没法抽神去关注岩诺明。 那边岩诺明已经跟人聊上了。 岩诺明面前的一对女人指着冷鲜鱼叽叽喳喳聊了好久,说的还都是口音熟悉的蒲甘话,等到女人们都快要走了,他终于要憋不住,开口用勐都话插入,“死鱼是不好吃噶?” 此话一出,三个人之间沉默了一两秒,随后两个女人眼睛蹭的亮了起来,快步上前将岩诺明围住,“帅哥是哪个国家的傣族啊?华国、尼邦还是高哥寨啊?” “蒲甘。”岩诺明回答,笑得十分真切,“你们是?” “哎呀我们也是!这也太有缘分了嘎?”女人们瞬间更激动了,引得超市里的柏霖都都向他们看来。 “等下你别说!让我猜猜你是蒲甘哪里的。”身穿黑色风衣女人笑得明艳,眼神在岩诺明身上流转了个遍,看他脸上的咬痕和没藏住的青紫,笑容也带上了点调侃,“勐都是嘎?” “你咋猜到?”岩诺明确实比较惊讶她能猜到,毕竟蒲甘就只有南北两方差异大,芒莱,勐都,帕侬这三个南边省市不管是习俗还是言语上差别都不大。 “哎呀勐都人是要比我们仁痒(xiang)人会耍点噶~”红色包臀裙更性感的女人眉眼弯弯,眼神意有所指。 岩诺明面上泛起微微红光,这要是在勐都被哨哆哩咬的,他或许还会带上些许春风得意。而此时他抬手遮住脸上的咬痕,面露尴尬。 “是来柏霖找钱(挣钱)的噶阿哥?”风衣女人靠近一分,另一个女人也要再近一分,她也凑近笑道,“脸这么嫩,怕不是是来读书小弟噶?” 两个风情万种的蒲甘女人,柔细嗓音的甜腻着调笑。 诚然,岩诺明喜欢的是肤白又带有清冷感的大美人,在勐都,这样的女人是不太触动他的,但自从来了柏霖,他连母蚊子都没见过,两个甜美性感的蒲甘女人确实触动了他作为正常男人的心弦。 特别是那一点乡思,也从女人的言语中找到了些许归属感。 岩诺明紧绷着的心柔软下来,他都不知道,他此时脸上的笑容有多真切。 刚得知三个多亿项目被废标的甘正毅,挂掉电话就看到被女人包围的岩诺明,特别是他的笑容,更是深深刺向甘正毅。 他周身的气压更低了,但脸上并没有任何怒意,只是眼神冰冷而专注,死死锁定着岩诺明。 他并没有着急过去,而是举起手机对着岩诺明放大拍下他真切的笑容,而后稳步迈去。 “再聊什么?很开心?”甘正毅完全无视那两个女人,目光直直的落在岩诺明脸上,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岩诺明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刚刚因为老乡获得的短暂的松弛和温顷刻间被熟悉的寒意给取代。他甚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如果到时候甘正毅当场发疯,他也好跑的快一些,省得等会闹起来自己跟着一起丢脸。 那两个女人也感受到了这突如其来的低气压和面前英俊男人身上散发出的无形压迫。 红色包臀裙见来人虽然一身休闲装透露着少年气息,却带有贵气,也以为甘正毅也是蒲甘人,开口搭讪,“这个弟弟也是勐都勒噶?” 眼前的女人好似是空气,甘正毅没有对她的搭话做出反应,只抬手揽住岩诺明的肩对他说,“我预约了城郊的鱼塘,现在出发去钓活鱼。” “放开。”岩诺明蹙眉,侧头低声警告,又对上女人们探究的眼神,只得扯着嘴角尴尬笑笑。 这时两个女人才看到刚刚因角度隐藏在阴影下的,甘正毅脸上的牙印。顿时,眼神暧昧起来。 原来这俩是一对啊。风衣女人心下明白,收了对岩诺明的心思。 可包臀裙还在散发着自己的魅力,拿着手机递到岩诺明跟前,问要不要交换电话。岩诺明正是她喜欢的那款。 这对甘正毅来说这无异于是小三上门going挑衅,他直接将岩诺明面前的手机挡回去,沉着脸用德语说,“Er geh?rt mir(他属于我)。” 包臀裙听了并不惊讶,只是微微挑眉,秉承着我不是来拆散你们是来加入你们的思想,将手机递到甘正毅面前,笑道:“但你看起来不属于他哦,要不要跟姐姐交换个联系方式,让我来安慰你黑夜寂寥的心呢?” 风衣女人听着,笑着推了一把包臀裙说,“你啊你。” 三人都是用的德语交流,岩诺明听不懂,但包臀女人说出话的瞬间,他就感受到甘正毅的情绪已经上涨到了发疯的边缘,将自己的肩膀捏得生疼。 见甘正毅有抬手发飙的迹象,岩诺明一把将他的手按住,“今天还有事,我们有缘再见噶阿哥?” 此时,一道声音适时破除双方之间的紧张感。 “LiLi,ViVi,是时候回家了。”来人是个标准的柏霖老钱,落肩大衣、微喇裤,手带百达翡丽古董腕表,身旁跟着提东西的保姆。 风衣女人立马抛下岩诺明这边,上前张开手抱住他,“papa!你们走哪去了,我和ViVi找你很久了。” 老钱挑眉,“看来我不在,你们也有自己的乐趣?” 包臀裙最后看了一眼岩诺明手上的劳力士,面上有些失望,却笑着向老钱走去,毕竟能不能从这两个男人身上榨出钱来未可知,但老钱可是真的会给自己花钱的。 见此情况,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东南亚女孩在杰门里德的中高收入人群中非常受欢迎,现在这种群体在杰门里德已然很常见,甘正毅一眼就明白,就连语言不通的岩诺明都看懂了。 目送着两个蒲甘女人走远,岩诺明扣着甘正毅的手被悄然反扣回来,顿时二人十指相交。这暧昧的动作瞬间拉回岩诺明的思绪。 他用力甩手,可甘正毅的手就像是涂了强力胶一般粘人,他怒到,“放手!” 甘正毅几乎是钳制着岩诺明,面无表情地走向停车场。他不说话,岩诺明也不说话。 岩诺明挣扎了几下无效后,可能因为顾忌周围路人而暂时放弃,但全身都写满了抗拒和愤怒。 两人之间的沉默着,却比任何争吵都让人难以预测,不知道下一秒两人之间会怎样爆发。 碎碎念:不争气的我又没上榜,我每周四看榜都要成没中举之前的范进了。 Ps:做兄弟在心中!给俺点评论和浇灌吧!让俺打起精神打磨文章,让宝宝们爽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5章 # Paragraf m.25 甘蒲女人 第26章 # Paragraf m.26 好好吃鱼 “砰”。 车门关上,将外界的声响掐断,二人的呼吸声被无限放大。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岩诺明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想得做些什么才行。 打架?现在身上没一处舒坦着。吵架?这疯子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跟他吵架能气死。 “你很...”甘正毅带着醋意的尖锐言语被尽数按回嘴里。 岩诺明膝盖顶在中央扶手上,整个人居高临下笼罩着甘正毅,手死死按住甘正毅的嘴,呼出的热气喷在对方脸上,“好好说话,不想跟你吵。” 车厢外有车经过,车灯掠过的光影在两人脸上明明灭灭,甘正毅睫毛颤了颤,还真就停下了反抗的动作。岩诺明心下一松,庆幸这个疯子没有选择发疯。 话说回来,再变态也是个小孩不是?还没满二十。 实则是,甘正毅很受用岩诺明手掌上的温度与气息,就像呼吸过度那晚,濒死感占据大脑的时候,也是这一双手如同神明般将他拉回现实,这确实压下了他胸腔里翻腾的戾气,甘正毅垂眸,额前没束起的碎发遮住了眼底的情绪,只轻轻点了点头。 岩诺明自上而下看着,居然觉得他不发疯的时候还特喵挺乖。 所以他被这幅外表蒙骗了,他放开了手。 此时手腕突然被一股蛮力反扣!他重心不稳,后背狠狠撞在座椅上,皮革发出吵人的咯吱声。现在情形调转,岩诺明要自下往上看他了。 甘正毅撑着座椅扶手,膝盖抵在他腿间,把他牢牢困在座位里,低声道,“小明哥...” 车载屏幕的白色反光照在他脸上显得皮肤惨白,那双看着自己的眼睛也红得吓人。 鬼。 瑟瑟瑟瑟瑟—— 耳边又幻听奴那罗的鸣叫,岩诺明摇了摇脑袋,那股在梦中被吃人恶鬼追逐、吞噬的惧意又涌上心头。 但...鬼才不会像昨晚的他那样脆弱,鬼才不会跟小孩一样的脾气,不就是个有点变态又没什么人性的问题少年吗?不就是每天晚上在梦里追杀自己吗?不就是差点掐死自己吗?这里又没有人围观,也不怕丢脸。 大不了再打一架。 “放手,”岩诺明眯眼凝视他,警告道,“再不放手我扇你。” 甘正毅牵着岩诺明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扇我。” “......”岩诺明猛然抽回手。 这语气很怪,既有点像“我赌你不敢扇我的”挑衅,又像是恋人之间低喃的情趣,特别是对上甘正毅那双充满了浓稠情绪的双眼。 好吧好吧,岩诺明虽然不怕来硬的,但是对男人惦记自己屁股这事,还是十分忌惮。 “我要吃鱼。”岩诺明侧开头,转移话题。 甘正毅收回手,坐回驾驶位启动车子,“吃了鱼,跟我对话的时候也要笑笑。” 又来了,像小孩一样的无理要求。哪有人不想笑还非要人笑的?但岩诺明从他但淡漠的语气中听出了些其他意味...带点渴求的意味? 岩诺明并不正面回应,他觉得这个氛围有些不适应,于是装作很忙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衣兜。 莫名摸到两张卡片,掏一张来,是上面印着看不懂的德文,和ViVi几个大大的英文字母的名片。 什么时候放进去的?擦身而过的时候...正想着,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侧过头甘正毅果然正直勾勾的看着他,而车子正在持续加速。 “想死啊你!”岩诺明真是受不了这疯子,时刻都把生命当儿戏,油门踩紧不松是吧? 岩诺明不是疯子,他也不想陪疯子一起疯,所以他将手中的名片顺着车窗外的风扬了。 见状,甘正毅这才收回视线好好看路。 接下来的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上鱼的喜悦,鱼的鲜气,柠檬的清香。两人之间只有沉默而又怪异的和谐的相处,就好似平常朋友那般。 “喝点什么?”甘正毅将做好的鱼放在主菜位上,问。 岩诺明留了个心眼,他有件事想确认,所以他顺着问, “你喝什么?” “威士忌。” “那我也喝威士忌。” 甘正毅了然,起身去厨房倒了两杯橙汁。 “不是威士忌?”岩诺明问。 “威士忌跟酸菜鱼不搭。” 岩诺明并没有刻意的去看那两杯橙汁,夹起柠檬凉拌黄瓜尝了尝,“不够酸。” “那我再打两个柠檬。”甘正毅端起菜回到厨房。 趁着这个时间,岩诺明将两杯橙汁对调,就连杯子对准甘正毅的角度都注意摆好,就怕他看出来。 他想,早上甘正毅看到了自己已经注意到牛奶杯,如果真的下药,那这两杯橙汁是最佳机会。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把威士忌换成橙汁就是了。 还是那盘黄瓜,酸得岩诺明没有控制好自己的眼睛。但自己点的菜,跪着也要吃完。 今晚这顿,除了酸掉大牙的凉拌菜,其他还是很满意的。不得不说甘正毅的厨艺值得认可。 “困了。”岩诺明吃完饭扔下这句话就回了房间,留下甘正毅一个人收拾残局。 晚上9点半,柏霖静悄悄。 杰门里德人除了加班会熬夜点灯,娱乐几乎没有,所以这个点别墅群里的灯几乎都微弱下去。 床头依旧甘正毅送来的牛奶,但他没有喝,只是仔细留意着隔壁的声响。不知道他是不是猜对了,他今天一点也不困,丝毫没有前些日子没有意识直接断片式睡着的那种浓烈睡意。 确定没有声音很久了,他这才开始行动。 他早就看好了,两个房间阳台之间的距离不算太远,中间还有一节水管可以借力,他要去看看喝下橙汁的甘正毅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看起来不太远,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很难的,等岩诺明爬到对面阳台,已经有些力竭了,而且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老是软绵绵,难道真的是男人过了25就是60了吗? 抛去脑中杂念,岩诺明小心翼翼推了推阳台落地窗。 没锁。 这动静里面都没反应,看来跟自己想的多半没差了。 然后,等岩诺明掀开窗帘走进去,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整个房间没有一扇灯,只有一个巨大光幕将房间里照得七七八八。 而那个光幕上的几个画面,是不同角度不同距离的监视器所拍,而被监视的,正是自己在杰门里德的安全屋。 而监视者此时正将头埋在被子里,似乎睡得还很熟。 一股寒意从心中窜至全身,他该生气?或者是暴怒?把这该死的变态一巴掌从床上扇醒?掐着他的脖子质问他? 不不不,这些情感和想法或许都有,但他此刻更趋于爆发前的极致冷静。 岩诺明环视这整个房间,除了之前看到像狂热私生饭收集的那些照片还添加了些新的,各种角度的偷拍。 好在都比较体面。 他又在房间环视一圈,目光落在床头上的那本黑色笔记,直觉告诉他,这东西绝对跟自己有关。 是日记?岩诺明拿起黑色笔记本,他实在是想知道这个变态的脑回路。 只不过岩诺明又被开屏暴击了,一打开就是自己洗澡时自我纾解时的高清照片,那忘我的表情被放大打印出,脸上的潮红一览无余。 “草!”岩诺明将笔记本摔在床头。 这声响使得甘正毅蹙眉,就快要醒来。 岩诺明还不想让甘正毅就这样醒来,这间屋子绝对还有自己没探索到的,关于自己的私密。 好在,甘正毅只是蹙眉翻了个身,又因药力陷入沉睡。岩诺明深吸一口气,捡起了那本黑色笔记本。他必须知道,自己到底在怎样一个深渊里。 本来以为,再离谱也只是这种程度,可越看岩诺明越觉得可怕。 按照甘正毅的笔记所写,他看了无数遍自己为主角的小电视,甚至将自己的敏感处研究得彻底。而且岩诺明无法反驳,因为他确实研究得正确。 最后几页,也是最核心的部分:持续低剂量药物辅助,削弱其对外界的兴趣,制造情感真空。利用陌生、危险环境链接心理,使其潜意识将‘安全’与‘我’进行锚定。 最终目标:使其外部世界崩溃,内在世界唯我独存。 最后一页,“唯我独存”四个大字被反复书写。 他居然想靠本能**和精神把握齐下来掌控自己。 原来,自从来到杰门里德后的低落情绪与消沉,都是因为甘正毅试图控制自己而下药造成的,他居然在这样危险的地方像傻子一样以为能靠自己坚守本心置身事外。 殊不知,这个疯子只是在跟他玩狩猎游戏而已,他想何时收网就何时收网。 该庆幸吗?庆幸这个疯子贪得无厌,不仅要他的身体和顺从,还妄图收割他那点可笑的“真心”?正是这份贪婪,让他还没有彻底坠入深渊,还留有一线挣扎的余地。 岩诺明要立刻回到蒲甘,回到勐都才行。这个念头又在他脑子里盘旋。但他没有护照没有签证,这几乎是个死局。 突然,他摸衣兜还有一张没有丢掉的名片。那个叫ViVi的蒲甘女人,说不定就是破局之法。 没错,正义哥一点也不正义,纯变态家人们。 求关注求评论求浇灌,接下来到星期三都日更[星星眼][星星眼][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6章 # Paragraf m.26 好好吃鱼 第27章 # Paragraf m.27 老婆跑了 说干就干。 岩诺明目光落在床头柜边的钢笔上。他拿起它,翻倒笔记本最后一页,写满“唯我独存”的那页。 没有丝毫犹豫,笔尖狠狠戳向纸面,画下一个巨大的“X”,而后用勐文写下了一段话:椰树影,玉兰香,飞鸟,狗儿,咪子,勐都的风与人...这一切都鲜活于我心。 笔尖在此停顿,他另起一行,似乎将对甘正毅的一切情绪都融入此笔,于是墨迹格外深重:唯-独-你。 这三个字在笔记上格外打眼。 岩诺明放下笔,看向熟睡的甘正毅,心中有说不出的畅快。 “唯独你”后面是什么?是“令我作呕”还是“从不在意”? 他没想好,也不会写。因为完美的留白是最好的毒药。 像甘正毅这种心思缜密,敏感多疑的疯子,一定会穷尽想象去填补这个空白。每一个他幻想出来的糟糕答案,都将他拉入无尽折磨。 单方面被掌控太不公平,也该你吃点苦了吧,甘正毅。 至此,岩诺明收回心绪。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夜显得都不漫长了。 他将房内的照片全部收捡起来,笔记有关于他的内容也都被破坏,做完这一切,他还将床头柜甘正毅的手机也一并拿走,收拾东西连夜出门。 “Hallo? Hier ist der Angel Club Vivi, was brauchst du, Schatz?” 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电话那头非常吵,听着像是在某种club,但岩诺明听出了那个名叫ViVi女人的声音。 “是我。”一句蒲甘话,让女人明白打电话的是谁。 很快,电话那边的吵闹沉寂下来,听着像是女人换了个安静的地方。 “是你啊阿哥。”女人的声音显然很意外,不过很快转换成一种甜腻的调笑,“这么晚给我打电话你的小阿弟不会吃醋噶?” “多少钱能让你放下手上的事,来接我?” “阿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物质的女人噶?”电话那头女人低低笑了起来,声音好似银铃般动听,“我要你手上的那块劳。” “你太贪心。” “哎哟,还不让人开玩笑啦?”女人说,“来接你多大个事啊?等着啊,我免费来。”说完,女人了解了了岩诺明的地址立马挂掉电话。 众所周知免费的才是最贵的,或许,女人根本不会来接自己。 这夜正在过去,接他的车还是来了。这夜正在过去,沉睡的柏霖也在白雾朦胧中苏醒。 “呃...” 甘正毅头疼欲裂,在清醒的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当看清房间里的一切时他猛地坐起。 该死的!甘正毅三两步跨下床,可是头晕目眩,使得他狼狈摔在地上,可他就像感觉不到痛一般,不管不顾的走向隔壁。 虽然还心存幻想,当真的面对空无一人的房间时,甘正毅还是愤怒不堪。 他的岩诺跑了! 除了愤怒还有什么?不甘吗?伤心吗? 不,他甘正毅想要的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他从来没有伤心过,他从没输过。 只是一时松懈而已,只要把岩诺明找回来。 他冲回自己的房间,无视依旧眩晕的大脑,打开电脑查看装在岩诺明手机上的gps,发现定位停就在不远的某处,最后的移动记录还是四个小时前。 甘正毅有预感,这不会是岩诺明的藏身之处。他的岩诺也算有勇有谋,不然那趟芒莱之行根本就没有结果。 但还是得从这找,就算是幌子也要从这找。因为除了这里目前没有别的线索了。 甘正毅想拿手机,却发现床头除了那个被摊开的笔记本,什么也没有。 他的视力很好,不需要靠太近都能看清楚笔记上写的那三个勐都文字。 “唯-独-你。” “唯独我...什么?”甘正毅拿起笔记本喃喃自语,就像是在跟超越时空的,昨晚的岩诺明对话。胸腔里毁灭一切的冲动席卷了整个愤怒。 “呵...”低哑的笑声从喉间溢出,他抬手扶住因为紧盯着笔记本而泛酸的双眼。 他的岩诺明不仅逃了,还回头给了他一记如此精准的精神刺激。 崩溃的情绪被他强行压拉下去,他拿出衣柜里的备用手机,首先联系了柏霖警局里的熟人,然后是叶凯超和黑手党。 只要他还在柏霖,那就一定能找出来。 “嗯,就辛苦盯紧这些天去东南亚的货轮,如果找到人,必有重谢。”甘正毅挂掉最后一个人脉关系,准备开车亲自去gps位置看看。 但此时门铃尖锐地响起。甘正毅心中燃起了那么一点希望,会不会是岩诺明? 可注定要让他失望了,门外站着的是他在华国的总助Abey,一身干练的职业女人装,手里抱着厚厚的项目资料和一台平板电脑,还提着一大包从国内买来的勐都香料。 “甘总,我这边把国内的资料带来了,顺便汇报一个很急的项目,团队猎手说非常可行,要你及时定夺。”Abey抱着资料的手明显十分吃力,作为一个娇小款的女生,接到项目安排就连夜坐了22小时的飞机飞到柏霖,手上还抱这么一堆东西,实在是有点肾透支了。 看着她手上的香料,甘正毅的太阳穴又突突跳起,他的心弦再次被跟岩诺明相关的东西牵扯。 甘正毅接过Abey手上的资料和香料,用还算平静的语气问,“飞机上休息好了吗?” “还行?”到底行不行,Abey也不知道,虽然做的事头等舱,但22小时还是太极限了,更何况在来杰门里德前还加了个大班。 甘正毅将钥匙抛给Abey,“边走边说。” 当坐上驾驶位时,Abey这才知道甘总刚刚问的那么一句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国内当牛马,来柏霖不仅当牛马还要兼职司机是吧。 “去这。”甘正毅定好导航,拿起文件问,“这些都是我在线上审过的吗?” Abey启动车子点头,“是的,甘总只需要在我贴好标签的地方签字就行。” 说得轻巧,Abey带来的资料叠起来有近30厘米厚,侧面五颜六色的塑料标签密集得让人怀疑是一种繁杂的装饰。 “你持续汇报项目,我边签边听。”甘正毅心中虽然挂着岩诺明,但工作也压来,他不能择一处理,本来成年人的世界也不做选择题。 所以他两头都需要兼顾。他拿起后座的资料,强迫自己集中精神。 车子驶入清晨的薄雾。甘正毅翻着文件,试图用工作压下脑海里翻腾的,关于岩诺明的一切。 “这款app对比已有的慢脚更有自身优势,虽然慢脚已经占据目前短视频70%市场,但我们一致认为是有前景的...” “Abey,”他手上动作未停,却突然开口,声音沙哑,“你说这个app的优势在于其个性化推荐算法和极低的用户内容生成(UGC)门槛,但提到的‘病毒式传播系数’,假设条件是否过于乐观?” 这个问题问到了痛点,不得不感叹,自家boss年龄虽小,但能力强啊。一心二用还能有这么清晰的思路和独到的想法。 Abey这样想着,也开口解释,“模型主要参考了Snapchat的Stories功能早期增长数据,以及微信朋友圈的视频播放习惯。乐观之处在于假设了社交裂变能有效打通...” “斯——”甘正毅停下笔,眉头紧锁。他刚才下意识地在乙方签名处签下了 “岩诺明” 三个字。 他盯着那三个字,有一瞬间的晃神,随即面无表情地将整页纸对折,“这张签错了,稍后重新打印。” Abey感到有些意外,一向严谨高效的boss居然也犯这种低级错误,她没忍住侧头观察起自家boss起来。刚刚自己忽略了什么,好像今天的boss非常不一样。 正在Abey思考时,甘正毅的电话响起。 “马上到了,当面说。”甘正毅说完,目的地便到了。 车窗摇下,叶凯超对着甘正毅摊开手,那是岩诺明的手机,“附近没找到什么有用的,只有这个烂手机。” “警局那边答应给看监控了吗?”叶凯超拉开车门问。 “正在看,结果应该稍后出来。”甘正毅下车,决定亲自去扔手机的地方看看,“手机扔在哪的?” 叶凯超指着不远处,“我说你这次真是失手了啊,老婆也能跑了,这还是你吗正毅?” “滚。”甘正毅推开说风凉话的叶凯超。 虽然叶凯超嘴贱吧,但帮忙是真帮。他知道甘正毅多在意岩诺明,他甚至从甘正毅看上岩诺明当天就知道。 但Abey不知道啊,他就知道老板是个工作狂。 所以Abey的CPU有点干烧了。 她那个虚岁二十,智商超群,在谈判桌上能把对手逼到绝境的老板。那个永远衣着精致,情绪莫测、让她和整个团队又敬又畏的完美主义者。 现在,正顶着一头微乱的发茬,穿着睡衣,眼眶通红,在路边草丛找老婆?! 这冲击力不亚于告诉她公司明天要倒闭。所以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对劲都是因为老板老婆跑了造成的? 这个世界终于也是疯了。 而甘正毅对身后的世界观崩塌毫无所觉,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这段岩诺明扔掉手机的道路上。 多番寻找无果,却等来了新的线索——警局的电话来了,说看到了岩诺明的行踪。 Abey:干嘛啊?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善待牛马了?姐们从7000多公里以外,坐了22个小时的飞机,带来的香料就是为了讨好老板老婆的啊?妈的老子直接不活了! 正义:绩效翻倍 Abey:老板,中国的香茅草没有勐都的正宗,你要我飞蒲甘带香料,我也是没有二话的,嘻嘻。 还是老三样,评论!关注!浇灌!做兄弟在心中!算我欠兄弟们的!(神经啊)[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 Paragraf m.27 老婆跑了 第28章 # Paragraf m.28 哄哄他吧 “喏,手机。”ViVi将自己以前的旧手机递给岩诺明,“400欧。” 这就是勐都常见的老人机,在路边通讯店就卖十多万勐币,折合下来三四百RMB,现在要卖自己400欧,还他妈是二手! 他心底一股邪火猛地窜起,直在心里痛骂甘正毅。 要不是他半路设法解开那家伙的手机,发现自己那部手机的定位赫然显示在上面,他也不会把两部手机都到路边。 谁知道那疯子有没有在他的手机里动手脚? 更讽刺的是,当时他试遍了所有能想到的密码都无果,最后几乎是自暴自弃地,输入了自己的生日,手机居然开了。 “给钱啊。”ViVi将手伸到岩诺明面前,没有什么好脸色。因为岩诺明手上没带那块她想要的劳。 不会东西都是那个小阿弟的吧?难道这个勐都人根本没钱,所以自己这是白跑一趟了? ViVi心里胡乱想着,顿时十分后悔,要是没去接这个麻烦,自己昨晚还会有近一百欧的小费可拿,况且还不知道他连夜出逃,不知道是得罪了谁呢。 岩诺明啧了一声,掏出甘正毅的钱包,摸出紫票(500欧),“剩下的就当是你来接我的报酬。” 钱包打开的角度很隐晦,但ViVi通过钱包的厚度判断出这个勐都人肯定还有钱。 “哎呀阿哥~”这个哥字的音调拐了好几个弯,ViVi甚至直接一屁股坐在岩诺明身边,扯着他的衣袖小幅度摇晃着,“都是同乡人,还这么客气噶~” “那你还我100。”岩诺明抽出手,表情僵硬。 ViVi甜美表情僵在脸上,随后勉强的笑了笑转移话题,“阿哥不仅出手大方,还这么会开玩笑噶,所以阿哥现在打算做哪样呀?” 岩诺明并没有透露自己的情况,他在芒莱被坑了一把,从此都注意了不少,更何况这还是人生地不熟的柏霖。 谁说蒲甘人不骗蒲甘人的?听到你是同乡人恨不得趁你睡觉的时候把你内裤都偷了。 “不做哪样,就在你这呆会等人。”岩诺明又从钱包里摸出200欧放在桌上,“可行噶?” “你多久走?”ViVi将桌上的钱收走,反问。 “最晚后天。” ViVi挑眉,表情又暧昧起来,“那今晚要在我家过夜噶?” 岩诺明推开正要往自己身上搭的那双长腿,又掏出两张紫票,“这两天用你的身份帮我开个旅馆,最好是不用登记,不查房的那种。” “阿哥如果是要躲人的话,不如克我papa工作的主人家,他在那有个套二的管家房,你在那待着没人会找到你,也没人敢找你。”ViVi洞悉得很清楚,她知道岩诺明连夜出逃,一定情况非常紧急。 “我该怎么信你?”岩诺明问。 ViVi双手抱着手臂,甜美一笑,“阿哥,我昨晚上带你回来可是经过了好几个监控,当然如果你惹的人没什么威胁性的话你就住我家或者旅馆也没什么...papa可是在莱纳特的府邸工作,柏霖,谁敢查他的房子?” 看岩诺明表情松动,ViVi突然俯下身撑着沙发扶手,眼神妩媚,“阿哥~我就只是想要你那个劳而已,我给你提供这样的便利,你送我带带怎么了?” 说着,她伸出修长的手指,从岩诺明胸包处将她看上已久的劳力士勾了出来。 岩诺明没阻止,只是问,“莱纳特?” ViVi将手表套在手腕上,似乎对岩诺明的发问感到震惊,“你不知道?他可是柏霖雷勒家族的继承人,总之你去就待在房间里别乱走动,你要走的时候给papa说一声就行。” 最终,岩诺明综合判断决定还是答应ViVi的提议,等咪子的回复估计还要段时间,主要自己也不知道甘正毅在柏霖的势力,万一真被找到了,那肯定是回不了勐都。 而且如果动作不快,还没等自己回国找到坤沙甘正毅就已经撤走资质,到时候阿爸寸步难行,等回去也就更难办了。 两人商定好,ViVi立马给她的金主打去电话,岩诺明听着他甜腻的祈求至少持续了20分钟,才被告知这事成了。 ViVi说的没错,当看到莱纳特庄园大门时,岩诺明就感觉出了这座庄园的主人不简单。他的心高悬不下,始终担心着这是第二个班纳姆水村。 事实上ViVi还算诚信,拿走了劳也办了实事。 ViVi的papa,也就是那天在中□□见的老钱,只不过今天穿着板正的管家服,引着岩诺明在他的管家房里住下,并再次强调最好不要出门,不要冲撞了家主。 放到房间,手机震动起来。 岩诺明几乎是瞬间接起电话,压低了声音:“喂?” “小岩总!搞定了!”咪子的声音带着兴奋,“找到条船,走地中海,终点是华国双邦。那边有人接应,就是价钱有点烫手...” “多少?”岩诺明打断他。 咪子沉默了几秒,然后转移话题,“我马上上飞机了,还有20个小时落柏霖,你找个安全地方等我啊小岩总。” “你来干哪样?你——”岩诺明出声阻止,本来这事就听繁杂的,他不想咪子也来涉险,但是话未出口就被打断。 “我不放心你。”咪子声音低沉,“好了不说了,飞机要起飞了。” 电话被挂断,岩诺明喃喃道,“这个傻仔...” 回家就在眼前,但最后这二十多个小时,也最是难熬。他站在窗子面前看着绿意盎然的花园,长长舒出一口气。突然他的视线闯进一个男人,一个五官深邃,身着休闲的标准德男。 二人目光相对时,男人狭长的眼微眯,“Es bist du(是你)...” 与此同时,杰门里德的别墅里,甘正毅快要疯了。Abey坐在他对面,手上不知道再按什么,反正装作很忙的样子,完全不敢说话。 岩诺明失踪的这二十多个小时以来,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的关系。 一开始大家都爽快答应,消息和线索源源不断似乎非常顺利。 仅仅是过了一天,所有的线索就像是被剪刀给一刀剪断。之前那些积极的电话沉寂下来不说,连态度也变得支支吾吾。 “抱歉MR甘,后面那段路的监控坏了。” “我们查过了,车上并不是你要找的人。” “最近上面查得紧,兄弟们不敢大动作啊...” 起初,甘正毅还以为是钱没到位。可大把的钱砸下去,还是没有丁点结果,更何况他的现金流马上要用于投资Abey介绍的新项目,可以调动的钱也不多了。 现在看来,就应该不是钱的问题。他的岩诺一定做了什么,让一股无形的力量抹去了他的痕迹。 甘正毅的理智濒临崩溃,他也对自己所谓的掌控力产生怀疑。还是大意了,本以为的自己的掌控计划天衣无缝,可就因为岩诺明乖顺了那么一两次,就忘了他是怎样一个聪明,且野性难训的人。 这次将岩诺明找回来,他绝对不会再放松一丝一毫,要将他终生锁在身边才行。 可现在就只能等,等各路的消息。 一声清脆的响声,玻璃杯被捏碎在甘正毅手上,顿时,大股鲜血涌出。 这下Abey不能在装作自己很忙,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了,她在心底狠狠叹气,毕竟老板受伤,必要的关心还是要装一下的。 “甘总!”Abey好像这时才被动静吸引目光,立马站了起来扯了几张卫生纸递到甘正毅面前,“怎么了这是?” 好一个明知故问,不就是老婆跑了吗?Abey在内心这样吐槽,但是面上还是十分意外的样子。 甘正毅绷着脸接过卫生纸,一言不发。 氛围都到这了,Abey觉得现在闭嘴自己一定会被这沉闷的气氛憋死,所以她试探性问,“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吗?” 又是一个明知故问,如果可以Abey希望和boss的这场情感风波错峰出行,自己只是来签字和汇报工作的啊...为什么要承受老板的无端压力啊... “不是。”甘正毅破天荒的回答了Abey的话,因为他的理智已经快被燃烧殆尽,实在做不到情绪内敛了。 “啊...那是和女朋友打架了?”Abey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那就是boss脸上的牙印,由于这个现象实在是太过超纲,之前看了没敢问。 “不是。” 好吧,白问。 “总之现在是女朋友出走了是吧?”Abey点出核心问题,想要直接切入话题,然后开解老板,让老板的理智回归,然后赶紧干完工作,自己好逃离柏霖这个鬼地方。 “不是女朋友,是男人。” “呃...啊?”Abey的对甘正毅的认知又迎来一次庞大的冲击,但她什么风浪没见过?她真的只是想早点回国也已,所以还是强撑着抽动的嘴角继续说,“哦哦..这不影响,男女都好,恋爱嘛!大都一个样,boss你哄哄就好啦,说点软话。” 哄?甘正毅不太能理解,他没哄过人,他也没被哄过。 “怎么哄?” Abey实惨,这个世界唯一的正常人,真是辛苦她了[狗头] 还是求,兄弟们你们懂得[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 Paragraf m.28 哄哄他吧 第29章 # Paragraf m.29 夜雨出逃 “给他想要的,带他去吃好吃的,答应他的要求,说点好话,装装可怜?”Abey一股脑的将自己跟男朋友吵架时,男朋友哄自己的那套说了出来。 甘正毅听罢眉头紧蹙,“就这么简单?” “不不不不甘总,这只是听起来简单。”Abey连忙摆手,试图解释这其中需要投入大量的“真诚”和“情感”,这种根本没法量化的东西。但看着boss那双写满效率和冷漠的眼,她又说不出话了。 二人之间的气氛又沉寂下去,其实甘正毅在想,在思考Abey所说的可行性。 “哄?”这个陌生的词被他反复摊开理解。给他想要的?岩诺明现在最想要的就是离开自己,获得自由。 这根本不可能给。 Abey是个怕尴尬的人,她又接了一句,“总之...以诚相待总是没错的。” “以诚相待。”甘正毅重复着这个词,他抬眼,眼里满是纯粹的求知,“具体执行标准是什么?比如‘好话’怎么界定,‘装可怜’需要达到什么程度?你知道的,只会示弱的人不会让人动摇。” Abey:“......?” 不是兄弟你...你他喵的以为谈恋爱是完成KPI呢?Abey简直无力吐槽,怪不得老婆跑了呢。 虽然很想这么说,但是面前始终是给自己发工资的老板,她强忍吐槽的**,试图解释,“好话的范围很广,只要说了让人舒心的就是好话,最直白的就是夸他,让人得到认可的满足,或者表达你离不开他,让他感受到你的需要。其实有时间被需要也会让人产生满足感,boss你要不自己想想...?” “事实如此。”甘正毅打断他,长时间的焦虑已经让他失去了平时的内敛,整个人显得有些暴躁,“他脱离我的计划以后,我的生活完全紊乱,我甚至现在什么都不想做。” 说完,他将正在阅读的文件扔回桌面,抬手按住疲惫的双眼。 那你倒是说啊!人有一张嘴不仅仅是为了吃饭吧? Abey内心还在吐槽,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那装可怜呢?比如你受伤了,让他心疼。”她意有所指的看了看甘正毅还在渗血的手。 “苦肉计?通过展示创伤来激发对方的保护欲和愧疚感从而达成目标。”甘正毅呼吸沉重,放下双手,眼睛木然地看着前方,“Abey,这是一个有效的策略。” “啊你,你这么理解也行。”Abey彻底放弃跟老板解释感情这种虚无的东西,她真的累了,刚到柏霖就跟着找老板的男朋友,困极了也才浅眠了三个小时。 她委婉的提出,“boss,你要不休息一下?从昨天早上到现在你还没闭过眼呢。” “你累就休息。”甘正毅敏锐的感知到Abey的意有所指。 好吧,我就先休息一步,我可不比你这么年轻了啊boss。Abey想罢,安然的放下电脑,歪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正要美美跟周公相会,boss该死的手机铃声又将Abey吵醒。 “喂?”甘正毅打起精神。 “甘总,我们在勐都这边试探了,显然岩温罕对岩少要回勐都一无所知,大体上这边都没听到风声,只是闪耀歌厅的代理老板今天没见到人。”电话那头这样汇报着。 代理老板?甘正毅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经常跟在岩诺明身后的男人——咪子。 “能不能查到他的行踪?你现在去找坤沙看能不能调取作业勐都飞柏霖的乘客信息。”甘正毅紧抓这一个线索,如果他猜得没错的话,岩诺明很快就能找到了。 “那还要再提撤资的事吗?” “不,就这件事,半个小时内能不能给我答复?”甘正毅瞬间熄了撤资威胁岩诺明的想法,他想Abey说得对,自己不能吝啬他想要的。 “我会尽快给你回电话。” 嘟嘟嘟嘟——电话被挂断后,别墅里又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一同沉寂的还有僵在窗前的岩诺明。他直觉面前的男人不一般,不会就是那个莱纳特先生吧?! “Es bist du(是你)。”莱纳特又重复了一遍,这次的话语带上了肯定的意味。 岩诺明心跳如鼓,他完全听不懂,但那股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他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就在莱纳特即将再次开口时,一个略显仓促的声音插了进来,“家主!” 是老钱。他快步走来,堆满恭敬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紧张的笑,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了岩诺明身前半步,用德语解释道,“先生这位是我的子,从家乡来看望我。他不太懂德语,如果有冲撞你的地方请您原谅。” “侄子?”莱纳特挑眉,目光在岩诺明带有异域风情的五官和紧绷的身体线条上扫过,特别是他脸上的牙印,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漏出了一抹带着了然和轻蔑的笑。 他最近确实听到些风声,有个亚洲宝石世家的贵公子正在疯狂搜寻他逃跑的小情人,出手阔绰得惊人。 看来,就是眼前这位了? 但现在居然在自己管家房里,所以管家的魅力比贵公子的大?莱纳特没去细想,对别人的私密癖好也没多大兴趣,更何况他没得到什么好处,也懒得替人管教私逃的宠物。 就给自己的老管家一个面子吧。 “哦?那你是否需要一个假期,跟家人度过美好的时光呢?”莱纳特笑道。 “不,家主,请不要换掉我!”老钱现在十分后悔,他的家主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早知道就不侥幸这一回了。 “放轻松,只是休息两周。”莱纳特丢下这句话,意味不明地又瞥了岩诺明一眼,转身离开了。那眼神仿佛在说:品味不错,但麻烦收拾干净。 岩诺明虽然听不懂,但从男人态度的转变和老钱骤然松弛的肩膀来看,危机暂时解除了。 “thanks。”他低声道。 老钱并没有理他,只是愤愤拉上窗帘,用德语说,“真是个麻烦!” 空气潮湿起来,不多久便下雨了。岩诺明的心被雨声敲打得更烦躁了,这个地方看似安全,却不知道底细,所以每一秒都是过得煎熬,但是现在也只能等咪子的消息了。 半夜的柏霖机场大厅,人流稀稀拉拉。 咪子提着包,一边重连手机信号一边张望。 “喂小岩总?是,我到了,你能找到车克赫默瑟港吗?船明天下午三点出发,我得先跟人接头谈好价格,或者是我克找你一起?只是要废些时间。”咪子伸手确定自己衬衣内衬里的那颗帝王绿宝石戒指,气息有些不稳。 接到咪子的电话,岩诺明高悬的心终于稍稍安稳,他想了想,“就怕时间不够,我自己能想到办法,你先克。” “行,你到了给我打电话。”咪子将电话挂断,争分夺秒的去跟货船主交涉去了。 接下来还算顺利,因为甘正毅钱包里的钱挺多,岩诺明直接出了莱纳特的庄园,随意在路边找到个能听懂英语的taxi,六张紫票递过去,taxi司机油门直踩到底,直说包在他身上。 越临近回家,岩诺明越是在思考他和甘正毅这段相识。 但说实话,甘正毅确实帮了他很多。但是他真的没办法回应他的感情,更何况他表达的方式十分不正常。 想到这里,岩诺明脑海中又浮现出在闪耀歌厅的那个吻,就跟现的空气一般,湿润黏腻。或者说他在自己昏睡的夜晚已经干过更越界的事? 不知道是车内空调太冷还是什么,岩诺明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一旦开了这个头,甘正毅做的桩桩件件都接连浮现出来,特别是笔记本上自己的那些高清照片。 “啧。”岩诺明不受控地啧了一声。 好在自己资本傲人不是?他爱看看吧,总之尺寸不丢脸。岩诺明这么安慰自己。 太恶劣了,希望以后不要再有交集。岩诺明给甘正毅打了个总结,而后想回到勐都后直接去政府找坤沙。 之前因为事出紧急,敏姐直接找到了甘正毅,所以根本就没尝试走过坤沙这条路。不是他做的事,岩诺明肯定是不能认下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自己妥协,靠着甘家继续拿下开采权,有朝一日甘正毅腻了及时抽身。老岩家和坤沙之间也有这么大个坑这在,矿权说收回就收回,说不定还要变本加厉的讨回来。 这事总要从源头解决才行。 思考的事太多,让人不知觉间陷入睡眠。再次醒来,是司机在叫他。 岩诺明心脏狂跳,瞪着眼警惕地看着四周。 “老板,我去加油站加油,你要不下来活动活动?咱们大概还有三个多小时到。”司机从刚开始接到大单的兴奋已经转变为疲惫。 “行。” 见四周没什么异样,岩诺明这才给咪子打去电话报平安,但不管打几次,始终都是忙音。 “怎么回事?”岩诺明喃喃道,顿时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期内容摘要的主角是正义,因为正义也是直男,他只是喜欢岩诺明而已。[让我康康] ———————————— 圆糯米(挑衅脸):让你偷看,闪瞎你双眼了吧,让你自卑了吧~ 正义(直接脱裤子) 圆糯米:我靠,我瞎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 Paragraf m.29 夜雨出逃 第30章 # Paragraf m.30 兄弟之间 嘟嘟嘟——电话还是没人接听。 海风撩起岩诺明的头发,漏出他紧锁的眉头。 咪子一定是出事了,不然不会联系不上。下一步怎么办?等着甘正毅来对峙吗? 不,他必须行动起来。 但赫默瑟港巨大,停泊着各式各样的货轮,岩诺明焦灼的穿梭在其中,希望能找到那辆去双邦的船,也希望咪子同样就在船上。 或许,咪子只是有意外没法接电话呢?比如说手机被抢了?岩诺明这样想。 “双邦?是去双邦的船吗?” 港口对外,在港的水手都能听懂一些英语,可大部分水手都忙着手中的事,而后不耐烦地挥手驱赶。 但幸运之神总是眷顾他的,要知道赫默瑟港是杰门里德最大的港口,岩诺明连区域名牌都看不懂,却也误打误撞找到了前往东南亚地区的停靠点。 就在他问得口干舌燥,念头低落时,一个正靠在缆绳上抽烟的亚洲男人,在听到“双邦”和“咪子”的名字时,动作顿了一下。他眯着眼打量岩诺明,用地方特色浓重的话语问:“你是...岩?” 岩诺明心脏猛地一跳,立刻点头凑过去,“是我!岩诺明。朋友,我的联系人在船上等我吗?叫咪子。” 男人吐出一口烟圈,摇了摇头,指向不远处的中型货轮,说完转身就要上船去,“光明号,上船。” 峰回路转,岩诺明却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反而有一股凉气从脚底窜起。他情急之下拉住了男人,在男人翻脸之前从包里掏出一张票子塞进男人手里,“哥,就是跟你们联络的男人,高高瘦瘦的,圆寸,小名咪子大名叫吞钦,真的不在船上吗?” 人总不会跟钱过不去,男人接下钱多说了两句,“我只是个水手,具体我也知道的也不多,船长本来没同意这事的我也不好多说,再说你一开始的联络人,也就是咪子说送钱来也没送...不过好像上面来人打了招呼,船长这才让我来这等你。” 水手说完摊手,催促道:“还有四十多分钟开船了,你上不上?” “我...”岩诺明的心仿佛正在被两个极端拉扯着。一个是不能上船,得带着咪子一起回去才行。一个是先上船,只要回家了一切都好说,甘正毅的目的只是自己的而已。 他勉强漏出一个笑说,“哥,你先过去,我去买包烟就来。” 好久不抽烟,因为甘正毅这个狗不让他抽。 火星吞噬着烟丝,摄入尼古丁的岩诺明冷静了下来,他开始串联现在手里的有效信息。 咪子断联这事八成跟甘正毅有关,但是为什么还会让自己上船?刚刚的水手说咪子根本没有谈拢这事,是上面人打招呼才让自己上的。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个名字。 甘正毅。 不,不可能。他那样一个偏执的疯子,只会想尽办法把自己困在身边,怎么会亲自放走自己?岩诺明这样想,非常确定放行这事肯定跟甘正毅没关系。 难道是ViVi?虽说一块劳也有些价值,但她没道理这样帮自己。还是说她念及同乡之谊?这个问题,岩诺明就算想破头也得不到答案。 烟燃到烟嘴,有些烫手了。 时间不等人,咪子要紧。岩诺明打开手机,给自己的手机拨去电话。 本以为会秒接,但都到了忙音电话始终是没有被接起。难道又是甘正毅故意吊人胃口?! “草!”岩诺明气得又点了支烟,再次按下拨号键。 拨号响了许久,浪潮声侵入岩诺明的耳朵,暂时压下手机声响。不知何时身边由远到近的清脆脚步声和电话铃声引起他的注意。 他背影一僵,随即双肩放松,狠狠抽了一口烟后潇洒转身笑道,“你来了。” 来人的黑色风衣与头发随着海风翻飞,神情之间是诉说不完的深情,不过他的动作非常克制,停在了离岩诺明大约还有两个身位的旁边,“嗯。” 就算岩诺明一点也不听话,甘正毅也依旧如两年前的第一面那样为岩诺明着迷,他喜欢岩诺明身上的那股劲,那种明知到绝境却依旧潇洒,享受当下,享受人生的态度。 “咪子在哪?”岩诺明问。 甘正毅摇头,伸手从岩诺明胸前口袋中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还在查,借个火。” “不是你?”岩诺明捏着火机,怀疑地盯着他。 甘正毅此时才凑近,烟头指着打火机,“是我帮你疏通的关系,小明哥,你可以多信任我一点。” 居然真的是他。 岩诺明这才按下阀门,为甘正毅点燃烟,“我不知道你会抽烟。” “没当着你面抽,我以为你不会喜欢抽烟的人。”甘正毅的语气带上点自嘲的意味。 “没事,”岩诺明带着释然的笑,调侃着说出真心话,“你抽不抽我都不喜欢。” 这疯子不听不喜欢的话,此话一出,岩诺明都准备好跟他在港口动起手来的准备了,但这次甘正毅并没有什么举动,只是那本就因为久未休息通红的眼,更红上几分,甚至能看到里面的湿意。 相处这么久都差点忘了,面前的男人,甚至可以称为少年,年龄不大...常年当大哥的岩诺明的心中又生出那么些不忍。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回国?”甘正毅的烟从点完,到现在一口没抽,任由它随风燃烧自己。 “暂时不了,我要找咪子。”岩诺明做下决定,他不能把咪子扔在这一个人走,虽然他做梦都想回家。 甘正毅此时抬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好似在藏匿着什么,他说,“你知道吗小明哥,一开始我真想把你抓回去一辈子关在我身边,不爱我也就算了,我接受。” “现在呢?”岩诺明依着栏杆,视线落在甘正毅那张不再淡定的脸上。 “现在你回家吧,你朋友我会找到,送他回国。”甘正毅说完长长呼出一口气,“你这次不走,我怕我以后不会想让你走了。” “甘正毅,我想你还是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岩诺明皱眉,“就像我告诉你的那样,爱与不爱是我决定,走不走也是我决定,我不是你的附属品。” 此话一出,两人之间又只听得到来自海洋的白噪音了,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我会留下来找咪子,我会带他一起回家。”岩诺明坦然说出自己的安排,“至于合约,就当作废。而你之前对我做的一切事就此揭过,想撤资就撤吧,我自己回去解决红票的事。” 甘正毅听完岩诺明的话,没有愤怒,只是那双泛红的眼睛里,悲伤仿佛要溢出来,但他却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笑。 “好。”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我尊重你...的所有选择。” 他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当着岩诺明的面吩咐:“全力搜寻吞钦的下落,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并确保他的绝对安全。” 他看向岩诺明,眼神坦诚得像一汪清水,“如你所见,我会动用我所有的资源,用最快的时间找到他。找到之后,是走是留,我不会阻拦。” 本想一口拒绝,但在杰门里德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除了甘正毅,岩诺明找不到其他人帮忙,心理直想:他不是个会吃亏的人,说不定他早就在自己昏睡的夜晚早就讨了回去。 不过他还是问,“你这么帮我,我需要用什么你交换?” “一个拥抱?就当我们从新开始,从朋友做起。”甘正毅笑得牵强。 其实甘正毅说出这些话,心中都快憋死了。他才不跟他的岩诺做朋友,他要做岩诺的同伴,老公,爱侣。要他满心满心只有自己,要他明媚的生命力只对自己绽放。 只是他听从了Abey的建议,要赋予他们俩这段感情一个正常的开始,所以他伪装起来,试图用这一次付出,赦免之前自己的不恰当行为。 甘正毅是个自我纠察能力很强的人,在追人的路上与Abey深入聊了聊恋爱观后,他才意识到之前自己的行为有诸多不妥,也及时意识到自己的恋爱观畸形得可怕。 但又能怎样呢?他本来就是个生于父母畸形婚姻,长于畸形家庭的,畸形的人。 他不会改,也不要求岩诺明跟自己变得一样畸形,但他会装,所以在追人的路上他及时更变了策略。 岩诺明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早该这样张弛有度了,只是他对岩诺明的还是太自信,他不知道岩诺会这样倔,而且他的占有欲也在无时不刻在叫嚣着,叫嚣着让他掌控这颗太阳。 所以岩诺明铁了心要走,他失策了。 “朋友不行,”岩诺明否定,见甘正毅脸色更难看,这才笑着抱上去,“我比你大7岁,你得叫我哥。” 甘正毅侧头轻嗅他身上若即若离的气息,但岩诺明很快分开,他心里有些发怵,也是打心底不太相信甘正毅的这一套说辞,只是互相给个台阶,毕竟人家可能是真的在帮忙找人。 “走吧哥,”甘正毅收回留恋的目光,“回市区,我这边已经有些线索了。” Abey:我说实话这个世界毁灭吧,出差异国,连夜加班,陪老板追妻,还要给感情缺失,骚操作满天飞的老板做心理疏导!!我他喵的只拿一份工资这对吗?![小丑] Abey:甘正毅快点给我打钱,我让你老婆不跑了! 正义:是不跑了,是变兄弟了,怎么说?扣你工资![小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 Paragraf m.30 兄弟之间 第31章 # Paragraf m.31 苦肉之计 回家近在咫尺,岩诺明还是选择了与回家背道而驰的路。 “我的人最后看到吞钦是在柏霖市区的一家奢侈品抵押店,从他进去后就没看见人出来。”甘正毅先一步打开车门,并让出一个身位。 岩诺明看了也没矫情,沉默着跨上车,“所以你是从咪子落地就跟着他了?” "......"甘正毅低头沉默,默认了。 眼见气氛紧张起来,副座的Abey忙打破沉默玩笑道,“我来开车吧boss,过来的路上我已经睡够了,你也是快三十个小时没合眼,我怕你带着我们一起上路了哈哈。” 甘正毅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似乎不满Abey的多言。 他最终只是沉默地跟着坐进了后座,并没有靠近岩诺明,只是靠着窗,两人之间还有一个身位的空隙。岩诺明这才将注意放到副驾驶身材娇小的女人身上。 Abey坦然迎上他的目光笑着,“岩总你好,我是甘总国内的总助Abey,我开车很稳,你放心休息。” 比起女人的身份,她说的话更耐人寻味。 听到从自己出走到现在的时间里甘正毅都没睡过,他不由得感到心惊。这疯子不是有病吗?三十多个小时不睡...还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了? 算了,跟疯子也不用说这些,他自己的身体还得自己爱惜。 默赫瑟的日照时间比柏霖还短,下午接近四点天已经有些阴沉,车辆驶入暮色,Abey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车内一片死寂。 甘正毅靠在副驾驶椅上,闭着眼,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疲惫的青灰,像是疲惫极了。但他紧抿的唇线和偶尔因路面颠簸而骤然睁开的的眼睛,都揭示他并未入睡,大脑仍在高速运转。 “那家抵押店,有什么特别?”岩诺明打破沉默,话是问甘正毅,眼睛却看着开车的Abey。 甘正毅正欲开口,却被Abey抢先接过话茬,“我也在全程跟进,我跟你汇报吧岩总,让boss休息会。” 好吧,都这样说了。 “boss托人查过,那家店背景不太干净,跟本地几个帮派都有牵连,专门做来路不明的黑货。吞钦先生进去前,似乎很着急,在门口徘徊了好几圈。”Abey思路清晰,将现有的线索说出。 岩诺明听着,都能猜想出咪子是为了老岩不担心,从而用的自己积蓄和一些宝石抵扣来解决船的问题,这才马失前蹄。当然也不排除是甘正毅的手段。 “而后吞钦先生进入抵押店,我们的人再没见吞钦先生出来,抵押店后巷的监控坏了,直到昨天凌晨三点隔壁街区的摄像头拍到,吞钦被两个人带进了一辆车。车牌号为BLEU194。”Abey报出最后的线索,“按照当地人的说法,这是雷勒家族的车,至于吞钦先生被带去了哪里,我们还在拜托相关部门查看监控。” 表述一环扣一环,清晰有序,这不像是捏造的。岩诺明对甘正毅的怀疑减少大半,却也更加担心咪子的处境。 “还要多久到柏霖?”岩诺明气息不稳。 “大概还要五个多小时。”Abey回答后又出声安慰,“这事急不得,而且岩总大可以放心,柏霖的黑手党做事意向很有分寸,毕竟这里是法治国家。” Abey的话确实起到了一定抚慰作用,长时间的精神紧绷终于击垮了他的意志,他只记得他始终是睁着眼的,但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沉沉睡去。 就连中途甘正毅靠在了他的肩头都没感觉到,只是肩膀传来酥麻的信号他才勉强睁开眼。 他偏头,甘正毅因为喷了发胶而偏硬的头发让自己的脖子有些发痒,他甚至能闻到甘正毅身上的淡淡树木清香和白麝味道。 他本该直接推开的,但又想到一个很荒谬的事实。 也就是说甘正毅三十多个小时没睡,在来见自己之前还专门洗了个澡并且打扮了自己? 还以为甘正毅只是对自己有着畸形的占有欲,没想到居然从这样小的一个点,看出了些许他的真情。 但又能怎么样呢?喜欢他岩诺明的人多了去了。 岩诺明推开他的头,却没将人推醒。那人的头反而顺着滑到他的大腿上。 “嗯...”一声极轻的呓语,止住了他的动作。甘正毅甚至在无意识中在他大腿上蹭了蹭,仿佛在寒冷中汲取唯一的热源。 前排的Abey从后视镜里看到这一幕,立刻眼观鼻鼻观心,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心里确在疯狂嚎叫,叫着这位总裁夫人真是仙品级别的。属于是让人看上一眼,就会感到心脏发热的长相。 更别说两人之间的暧昧举动,和那两枚情侣牙印。真的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这用这两张脸玩恨海情天才是正解啊可恶!Abey自顾地在前座点了点头,表示认可自己心中的想法。随后又想起自己家那个不修边幅的男朋友,当即决定回国就分手,再换个帅的。 Abey内心已经自己嗨起来了,她有些不合适宜的打开音乐,放了首《相对湿度》。 Abey的动作似乎提醒了岩诺明,这人刚经历过三十多个小时不眠不的高强度运作,所以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坐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然后转头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默许了这份越界的亲近。 就当是,偿还一点人情。 歌持续放着,其实甘正毅早在岩诺明动作的时候就醒了,只是他继续伪装,此时靠在他小明哥的腿上,听着歌词黏腻的情歌,又安心地沉睡过去。 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进入柏霖市区时,天已经全黑了。甘正毅的电话突兀地响起,他几乎是瞬间惊醒,眼神里的迷茫在接起电话的下一秒就被锐利取代,但却带着不轻易察觉的震颤。 “说。” 他勉强坐直身体,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条理清晰的询问着吞钦的下落。他的效率高得惊人,仿佛刚才那个脆弱依赖着他的人只是岩诺明的幻觉。 岩诺明看着他苍白侧脸上专注的神情,和因为连续熬夜而更加猩红的眼底,心中又涌现出一股酸软。 车缓缓停在路边,Abey就等甘正毅的这个电话里的新线索来决定下一步去哪。 “好,我知道了。”甘正毅抬手按住自己的胸膛,面色有些未藏好的狰狞,“麻烦地址发我,嗯,我马上让人转钱给你。” 对方话还没说完,甘正毅猛然推开车门,撑着路边的电灯杆埋头吐了出来。 “我去,boss!”Abey最先反应过来,手忙脚乱的从车载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下车走到甘正毅身边。 他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浅薄,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撑住电线杆,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这种情况,岩诺明肯定是不会冷眼旁观的,他也快速跨下车走到人身边,“甘正毅?” 只见对方面无血色,额角瞬间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又是那晚的情况。 “你,你有药吗?”岩诺明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或者是再像之前那样捂住他的嘴? Abey拧开水,递到甘正毅面前,“boss,你先喝点水,看看能不能缓缓?” 甘正毅颤抖着手捏住矿泉水瓶,将水一饮而尽,试图压下那如潮水涌来的濒死感。 可喝下去不到一分钟后,又因为他紧张的情绪刺激,全数吐了出来。此时他的呼吸更加急促,甚至比上次夜里犯病还要严重,每一口呼吸都像要马上停止,人也软了下去。 人在真正体会到濒死感时都是无比想活的,更何况甘正毅现在对岩诺明正执念着,他的求生欲使他双臂胡乱挣扎起来。 岩诺明想象上次那样捂住他的嘴都显得不那么容易。 “去车上!别愣着爱迪,快帮我!”岩诺明环抱着甘正毅,有些吃力。 Abey很想说自己这一米五几的身材,怎么帮忙站在自己面前像座山峰的boss啊... 所以这事还得靠岩诺明。 他使出全身的牛劲,好不容易将甘正毅拖上后座,甘正毅又闹腾起来。 挣扎的双手无意间挥过岩诺明的脸,这可让岩诺明瞬间来气,他就不信自己一个大男人还治不了一个小孩了! 本来这也是救命的事。 岩诺明爆发出先所未有的力气来,举起巴掌重重两下,物理止住了甘正毅那么一两秒的挣扎。 他把人打懵了,Abey也懵了。她显然没想到总裁夫人这么彪悍。 但就乘着懵的时间,岩诺明虚跨在甘正毅腰上,双手死死捂住他过度呼吸的嘴。 “甘正毅!快调整过来,就像上次那样!”岩诺明按得很重,使得甘正毅的头都陷入真皮座椅里。 而甘正毅也是有意识的,在强烈濒死感的冲击性下,他硬生生的忍下了挣扎的冲动,只是死死握住岩诺明的腰,以克制他的本能。 甘正毅感觉自己快被憋死,要死在自己的岩诺手上了,但他又感到一丝解脱,被刺激出的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过,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 或许是这样解脱式的想法,歪打正着地缓解了濒死感带来的重度焦虑。慢慢的,他的呼吸不再那么急促。 “谢天谢地,好多了。”Abey探着个脑袋观察着,“应该是昨晚没吃药,刚刚被电话铃声猛然吓醒,所以才诱发惊恐症发作。” 岩诺明为了制住甘正毅,现在浑身力气就跟被抽干了一样,他还是问,“惊恐症?” “是,重度焦虑的并发症,boss从小就有,但吃药比较稳定,我没怎么见他发过病。还有岩总,我叫Abey不是爱迪...”Abey说着,顿时明白了这是boss的一出苦肉计。 想通后,Abey正准备将计就计,在总裁夫人面前狠狠刷一波boss的悲惨人生,让boss苦肉计的效果最大化。 可短信提示音打扰了她的计划,她作为跟雷勒家族联系的人,打开手机就看到了,他们正在寻找的人,也就是吞钦先生的照片。 “岩总,找到吞钦先生了。”Abey面色凝重。 我说实话,正义哥真得给Abey磕一个[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 Paragraf m.31 苦肉之计 第32章 # Paragraf m.32 救下咪子 “来,你来按着,”岩诺明更在意咪子,他都未曾察觉,自己现在已经坐实在甘正毅腰上,他只是焦急地拿过Abey的手机查看消息。 Abey看着目光死锁着老婆,一副不值钱样子的boss恨铁不成钢,最终嫌弃地隔着袖子,像捏着什么脏东西似的,抓起甘正毅那只没受伤的手,按在他自己的嘴上。 “Boss,” Abey挂上职业假笑,“我手没力,自己按住可以吗?” 甘正毅就像是没听到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呼吸依旧急促,眼神依旧固执地追随着岩诺明的侧脸。 岩诺明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着,一连串陌生的德文符号让他更是焦急,特别这段符号下还附带一张咪子被死死绑在凳子上的照片。 他脑子“嗡”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 “这上面写的什么?”他猛地抬头,声音慌乱,“爱迪!” Abey被他的状态吓了一跳,只是尽量避免说得很严重,“这大概是一条威胁短信?没明说,就让我们去...”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伸来,抽走了手机。 是甘正毅。他挣扎着坐了起来。他脸色依旧惨白呼吸粗重,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与些许冷静。他快速扫过屏幕上的德文。 “Abey,”他勉强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回别墅。” 回别墅?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回别墅!怎么?又想把自己关回那个金丝笼吗?!岩诺明的理智在这瞬间被彻底烧断。 他忘了自己还跨坐在对方身上,只是抬手猛地揪住甘正毅的衣领。两人距离拉近,姿势有些糟糕。 “甘正毅,所以你他妈之前都是装的?!”岩诺明眼眶赤红,灼热的气息喷在对方脸上,“感情被绑在那里的不是你兄弟!你只想着你自己的那点破事!我跟你说,咪子都是为了我才来的杰门里德,他要出事了我跟你没完!” 两人鼻尖几乎相抵,交换着呼出的气体。 甘正毅的心似乎被岩诺明对他人炽热的感情所烫伤,他重重的向胸口捶了两拳,试图缓解心脏一阵一阵的刺痛与憋闷。而后垂下头哑声开口,“回别墅拿钱,哈...赎人。” 因他呼吸不畅喘息,这句话说得很轻,但却清晰无比地钻入岩诺明的耳朵。 岩诺明也是关心则乱了,他似乎忘了甘正毅刚才是怎样的一个状态,也没听完他的话就胡乱骂了一通。 “这件事我不会骗你,小明哥。”甘正毅的声音带着一种罕见的脆弱与真诚,“不会让他出事。” 他抬起手轻轻覆在了岩诺明紧攥着自己衣领的手背上。掌心冰凉带着未干的冷汗,触碰的瞬间,岩诺明却觉得像是被烫了一下。 “对不起。”岩诺明甩开他的手,面上带着误会了甘正毅的尴尬,从他身上起来,“是我太急了。” 车厢内陷入了死寂。只有三个人交错在一起的沉重呼吸声。 “走。”甘正毅还按着心脏,有气无力的靠着车窗。 Abey非常识趣的没有发出声响,只是默默的坐到驾驶座上启动汽车。 经历过刚刚的事,岩诺明很难不将注意力放在甘正毅身上,尽管他现在依旧非常担心咪子,但...刚刚确实是误会了甘正毅,总归还是自己发错了气。 “现在感觉怎么样?”岩诺明有些突兀的开口。 甘正毅睁开眼看向他,似乎很意外,“还好。” “你再睡会吧,不是三十多个小时没休息?”岩诺明的语气比较生硬,却带上了些关心的意味。 焦虑症最忌休息不好,且不按时吃药。这两项在岩诺明出走的三十多个小时中甘正毅都做了,当他听取Abey意见后,当即就做出了这样一个谋划。虽然他很讨厌惊恐发作时那种濒死的感觉,但这一切对自己的小明哥有用就是稳赚不赔。 此时此刻,他依旧以另一种方式掌控着自己的岩诺。很好,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苦涩,尽量压制住喘息,吃力地说,“不睡了,我现在容易进入断崖式睡眠,再被吵醒,估计还会再来一次。” 这些强撑漏洞百出,更是牵动岩诺明的心弦。 “那你闭着眼养神?”岩诺明又给出另一个方案,“我去副驾驶坐吧,你在后座可以躺下休息。” 说完,岩诺明就要从中央扶手那跨到副驾驶去,但手腕却被拉住了。 “哥,你就坐后面。”甘正毅情绪激动起来,喘息声变大,试探着问,“好吗?” “......”岩诺明最终还是沉默着坐回后座。 两人之间虽然还是隔着一个人的身位,但岩诺明能明显感觉到,甘正毅的眼神黏腻起来,似乎正在毫不避讳地盯着自己。 转头看去,两人果然对视。 “怎么?”岩诺明问。 “看你安心。”甘正毅微笑着答。 扑面而来的爱意让岩诺明耳根有些红,但他收回视线,不再接话。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咪子。 车厢内重归寂静,只剩下甘正毅尚未平复,略显沉重的呼吸声。岩诺明僵着身子,能清晰地感受到身侧那道灼热的视线,仿佛一章无形的网,将他层层包裹。 他索性闭上眼,靠在头枕上假寐,心里却乱糟糟地复盘着从出逃到现在的每一幕,和无数次假设咪子现在的情况。 Abey在前排后视镜中看着,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搞了半天她是play的一环是吧?救人就救人,这拉丝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喵的这班真是上得功德都快扣完了! 不知过了多久,车身轻轻一顿,停了下来。 Abey利落地解开安全带,声音打破了沉寂:“boss,到了。” 甘正毅低低地“嗯”了一声,他没有立刻动弹,而是缓缓转过头,看向睡熟了的岩诺明。车窗外的灯光在他脸上投下阴影,让他的眼神显得愈发深邃难辨。 随后他开门下车,只留下一句,“等我。”便走回别墅。 车跨过大门台阶,车厢轻微的顿挫感将岩诺明从浅眠中惊醒。 他猛地坐直身体,窗外是夜幕下气势恢宏,灯火通明的莱纳特庄园。 “莱纳特庄园?”他下意识问出口,脑子一时没转过弯,“不是回别墅吗?” 前座的Abey回过头,语气带着疲惫,“岩总,已经回过别墅了。Boss拿了东西,就让我们立刻掉头来这儿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是来赎吞钦先生的。” “赎人?”岩诺明不明白,咪子怎么会落在莱纳特手里?无数的疑问瞬间充斥脑海,但此刻,找到咪子才是第一要务。他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推门下车。 甘正毅正站在车边等他,夜风拂动他额前的碎发,脸色在灯火下显得愈发苍白。见岩诺明过来,他只低声道:“跟紧我。” 庄园书房内,莱纳特好争以暇地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指尖夹着一支粗壮的雪茄,灰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模糊了他深邃而略带讥诮的表情。 “啊,迷途‘小鹿’的守护者来了~”他目光在岩诺明和甘正毅之间反复,最终落在甘正毅身上,“你们爱情游戏的动静未免太大了些,吵到我的耳朵了。” 他的视线转向房间角落,岩诺明顺着看去。咪子被绑在椅子上,嘴被胶带封住,正对他拼命摇头,眼神焦急,脸上有明显的淤青。 “咪子!”岩诺明情绪激动,下意识想冲过去,却被甘正毅不动声色地抬手拦在身后。 甘正毅上前一步,语气不卑不亢,“莱纳特先生,我为我的朋友在您地盘上的冒昧行为,向您致以最诚挚的歉意。这并非我的本意,给您造成了困扰,非常抱歉。” 他的道歉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莱纳特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只是慢悠悠地吸了一口雪茄,显然,一句道歉远不足以平息他的“不高兴”。 甘正毅不再多言,从西装内袋中取出一个紫檀木雕花的精美木盒。盒子本身已价值不菲,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打开盒盖。 书房璀璨的水晶灯下,盒内的物件折射出一种几乎能吸走所有光线的浓艳绿色。 那是一枚成年男性手掌一半的大小翡翠无事牌,厚度甚至能达到两厘米。要是想,是能做一个58正圈手镯的。 而且不是常见的清透质地。色融于底,均匀纯粹,不见丝毫棉纹杂质。它泛着极致的莹润光泽,宛如一汪凝固的幽深湖水,静卧于墨绿天鹅绒上。 岩诺明瞳孔骤缩,呼吸都为之一滞。他是勐都人,从小在玉石堆里长大,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东西可以抵老岩半年开采翡翠矿的红票了。他居然用这个来换咪子?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甘正毅的侧脸,心中掀起了巨浪。他原以为甘正毅口中的“拿钱”是现金或是支票,却没想到是这种级别的东西! 甘正毅将木盒轻轻推向莱纳特。 “一点心意。” 莱纳特显然也有些意外,虽然这东西对他来说不算顶级,但也价值不俗。 咪子也是直男,所以说内容摘要说的被捆绑的直男,没问题哈哈哈哈 正义这只小狐狸一直在算计,全世界的心眼都长他身上了[狗头] 我们的圆糯米当然也是吃这一套的啦 还是求评论和浇灌[星星眼] Abey:说了我叫Abey !!!![心碎][心碎][心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2章 # Paragraf m.32 救下咪子 第33章 # Paragraf m.33 真正认识 “甘先生,出手不凡。”他将翡翠握在掌心,感受着温润,但随即又将翡翠放回盒子,推至桌沿,“但我想我改变主意了。” 他灰蓝色的眼眸转向角落的咪子,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兴味,“他很对我胃口。能从斯威街道那群狼崽子手里毫发无损地逃出来,还能顺手把钱捞回来,是个人物。让他来我手下做事,怎么样?” 他用的虽是问句,语气却是不容拒绝。 甘正毅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先侧头看向岩诺明,用眼神传递着复杂的讯息。 岩诺明虽听不懂德语,但莱纳特那审视货物的目光和指向咪子的手势,让他瞬间明白了话题的中心。 他用英语开口道,“抱歉莱纳特先生,我不太能听懂德语,但我为我的人冒犯你真诚的道歉。” “不必道歉,我想你跟我同样欣赏他,让他来我手下做事吧,我不会亏待他。” 岩诺明几乎是在莱纳特话音落下的瞬间就低攥紧了拳,上前一步与甘正毅并肩,“莱纳特先生,他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不是可以转让的货物。” 他话音未落,书房四周静立的西装男人们如同收到无声指令,齐刷刷地举起了手枪,黑黢黢的枪口瞬间锁定了被围在中心的几人。 Abey生于法治社会,哪里见过这等阵仗,脸色一白,下意识地朝甘正毅和岩诺明身后缩了缩,手心里瞬间沁满了冷汗。 甘正毅却像是没看见那些枪口。他抬起手臂,以一个坚定而自然的保护姿态,将岩诺明轻轻拦回自己身后半步。这个动作不大,却清晰地宣告了他的立场。 “莱纳特先生,”甘正毅依旧站得笔直,“您欣赏有能力的人,我深表理解。但凡事过犹不及,强扭的瓜不甜。”他目光扫过那只被推回的翡翠盒子,“这块石头,不过是我聊表心意的‘拜山石’。”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沉稳:“我在勐都握着岩氏矿业几个顶级矿洞的股份。如果先生有兴趣,我们可以合作,将‘世界之眼’的勐都翡翠,正大光明地卖到柏霖,卖出它应有的天价。” 莱纳特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里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查过你的背景。家世是不错,但终究太年轻。要谈合作是需要实力的。” “实力?”甘正毅不慌不忙地拿出手机,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其屏幕转向莱纳特。上面是几份加密的股权文件和一串令人瞠目的资产评估数字。“相信以莱纳特先生的实力很快就能查到我说的是不是真的。” 他上前一步,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声音压得更低,“莱纳特先生家大业大,或许不缺这些钱,但请与许我为先生景上添花。” 莱纳特脸上的轻蔑笑容瞬间凝固。他死死盯着甘正毅,第一次真正打量这个年轻的东方少年。甘正毅拿出了他无法拒绝的筹码。 都说雷勒家族富得流油,可派系众多,组织庞大。 但一只□□手枪就是500美元,送上门的钱没道理不收,虽然这小子也是依靠着自己的这座山找销路。 漫长的十几秒后,莱纳特周身迫人的气势缓缓收敛。他摆了摆手,周围的枪口立刻垂下。 “后生可畏。”他深深看了甘正毅一眼,终于将那个翡翠木盒拿回手中,在指尖摩挲着,“细节,让你的人和我的助理谈。” 他挥了挥手,示意放人。 车厢内,气氛沉闷。咪子忍着身上的伤痛,满脸愧疚:“小岩总,对不住,我搞砸了。” “没事”岩诺明拍拍他的肩,打断他的自责,“人没事就行。” 这样的举动让咪子更加自责,因为他知道,小岩总就是因为跟这位甘少相处不好才想要偷跑回来的,这下因为自己,估计小岩总没少求他。 岩诺明对这件事倒是没想太多,只是目光复杂地看向甘正毅的侧影。刚才甘正毅展现出的东西,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甘正毅,”他忍不住问,“你怎么会有岩氏矿业的股份?还是说刚刚只是权宜之计?” 甘正毅对上他困惑的目光:“我从岩叔那买的。” 他顿了顿,抛下了那颗重磅炸弹:“为了让坤沙永久闭嘴,我入股了岩氏矿业。现在,我是岩氏矿业仅次于你父亲的第二大股东。” “别误会,没有趁火打劫。”甘正毅给了岩诺明一个安心的眼神,“原价购买的。” 本以为真正救下岩石的是甘会长...岩诺明一直以为自己是那个在努力周旋、守护家业的人,却不知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家的命脉早已被这个他一度视为疯子的少年,牢牢握在了一部分手里。 一直沉默的Abey此时适时开口,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赞叹,打破了车内的死寂:“Boss,我现在才想明白。之前您动用资金入股岩氏,抽走了公司近四分之一的现金流,团队里反对声很大。” “但现在看,您救了人,还借此打通了莱纳特这条通往欧洲高端市场的路,我们之前在华国四会那边谈不下的高端成品线,现在完全可以借道柏霖,贴上国际奢侈品牌的标签。这笔投资,很快就能以数倍的利润变现回来。” 她总结道:“救一个人,摆平一个敌人,开辟一条财路。Boss,我更崇拜你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甘正毅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回想着刚刚甘正毅的游刃有余,岩诺明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这个少年平日里在他面前表现的偏执与疯狂,或许只是他复杂人格的冰山一角。 岩诺明靠在椅背上,窗外的流光在他眼底明明灭灭,却照不进他此刻纷乱的内心。 他一直以为甘正毅是个只知道用偏执和疯狂来达成目的的天才少年。像一簇不受控的火焰,灼热又危险,随时可能将靠近的一切焚毁。 可今晚,他看到了火焰的另一面。 当枪口齐刷刷举起时,甘正毅第一反应是将他护在身后。面对莱纳特这样的强大势力,他不卑不亢,话语间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引导,仿佛他才是那个手握筹码的人。 他不仅知道莱纳特的困境,更能精准地拿出对方无法拒绝的方案。仿佛那不是临时起意的急智,是早摆好的棋局。 可为什么?他明明拥有如此雷霆手段,却在自己面前,宁愿扮演那个只会强取豪夺、惹人厌烦的疯子。 是那点可怜的情爱吗?用最笨拙,最惹人反感的方式,试图抓住一丝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岩诺明的心口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不疼,却泛起一阵酸涩的涟漪。他闭上眼,甘正毅那双时而偏执、时而脆弱、时而如今晚般锐利的眼睛,交替在他脑海中浮现。 他好像,今天才认识甘正毅。 “哥什么时候回去?”甘正毅主动提出,“办好护照飞回去吧,让Abey给你们定头等舱。” 他在外人面前,甚至连惊恐症的余温都能控制的人,在此时却没控制住勉强的神情。 “谢谢。”岩诺明道谢后,不再与他对视,心中那片酸涩的涟漪却越扩越大。 就在这时,甘正毅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接下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骂街的德语,“甘,是你让我们挑事劫持,现在你又出手把人救出去算什么事?这次的事我是牺牲自己帮你在老大面前包住了,你得再给我转点补偿吧?” “要多少?”甘正毅面色如常,丝毫不介意让人听到谈话。 咪子和岩诺明听不懂,但Abey能听懂啊。她透过后视镜看向自家boss平静无波的脸,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猛地窜了上来,让她几乎没办法专心开车。 这...这真的是生在红旗下,长于社会主义国家的人吗? 她惊于boss的嚣张大胆,这样行事,却敢光明正大的接这种电话,就真欺负人听不懂? 岩诺明明显察觉出气氛古怪,问,“怎么了?” “没怎么,说合作。”甘正毅笑得温柔。 可这笑容在Abey看来,怎么看怎么恐怖... “这几天幸苦你了Abey,这个月绩效翻四倍,明天你可以回国了。”甘正毅说的是奖励性话语,可他顿挫的语调,好似是在警告Abey不要乱说话。 “爱迪小姐这几天也是不眠不休,我也该感谢你,”岩诺明也适时提出感谢,“这样,你把你卡号给我,我回勐都让咪子给你转钱。” Abey嘴角抽抽,立马半开玩笑想要缓和这怪异的气氛,顺便表忠心,“是Abey,不是爱迪。钱就不用了,boss给的够多了。” 好吧,人家都这样说了,也没有上赶着送钱的道理。 至于怎么感谢甘正毅...相互抵消这套说辞已经说不过去了。 甘正毅付出了太多,自己除了被抱抱亲亲,甚至连感情都没付出。虽然自己对于被强迫十分反感,但一码归一码。 就等走之前跟甘正毅好好谈谈吧。 一报还一报吧,因为圆糯米也欺负过正义听不懂(虽然人家听得懂)[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 Paragraf m.33 真正认识 第34章 # Paragraf m.34 回到勐都 这一次,岩诺明很快解决好护照遗失这事。 以前护照没丢过,岩诺明不知道,其实只需要去当地警察局报案后在当地领事馆提交证件照,再提供返航航班信息,当天就能领取旅行证回国。 似乎甘正毅说放他回国,是认真的。 飞回勐都的前一晚,岩诺明在花园里抽烟,而甘正毅站在他身侧,只是默默看着他。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岩诺明呼出白色烟雾。 那些烟雾不仅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庞,也为他的眼神笼罩上了一层朦胧,让人不能真切的看明白他眼里蕴藏的含义。 “你知道的。”甘正毅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见他要脱口而出,“我也知道你不会给。” 话给堵死了。 岩诺明匝匝嘴,“除了这个,你想要什么?嘶...算了,我这样问吧,你觉得,我现在给你哪样作为你救咪子的谢礼,你会接受?” 人总归是贪心的,甘正毅侧过头,有些破罐子破摔似的说,“吻,极致纠缠的吻,给这个充满痛苦情绪的离别,来一点甜?” “你...”岩诺明下意识的想说些狠话,但话还没说完,就见甘正毅利落转身,只留给他一个强撑的背影。 “不用还了,”甘正毅抬起手,侧头对他的小岩哥笑道,“人生多纠葛,本来就没有什么互不相欠。” 说完,就继续往别墅内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岩诺明因为这句话有些动容。他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只是他岩诺明做事从来都是讲究无愧于心,傻就傻点了,是愣头青又怎样?又不是没亲过。 “喂!”岩诺明扔下烟头,叫住甘正毅。 甘正毅停下脚步,站在别墅的投下的阴影里,看着他的小明哥从暖黄色的灯光下走向自己。 “烟味介意吗?”岩诺明问他。 “嗯?” 下一秒,岩诺明伸手粗暴的扯过甘正毅的衣领。那唇竟然就这样猛然撞了上去。 牙齿磕到甘正毅嘴唇,让两人都尝到了铁锈味。岩诺明因此很快分开。 而甘正毅,那双瞪大的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唇上冒出的血珠顺着他白皙的下巴流下。 此刻的他就像来自巴洛克古堡的,被吸血鬼新娘吻醒的沉睡吸血鬼。前方唯有一线光,勾勒出他侧脸的轮廓。他的苍白在鲜红的对比下更加刺眼。 他缓缓抬眼,锁定他命定的新娘。 “磕伤你了。”岩诺明被他的眼神震得退后一步。 “我很喜欢你给我带来的痛感。”甘正毅抬手擦去唇边的血迹,“但我记得你很抗拒血的味道。” 做完,他主动上前一步,低下头凑近岩诺明,示意他,“这只是一个吻,算不得缠绵。” 自此,岩诺明已经有些打退堂鼓了。眼前男人的爱意太过浓烈,他向来对付不了。 看出岩诺明的退意,甘正毅不愿意放过这绝佳时机,当机立断更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而他则扣住岩诺明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带有铁锈气息的唇重重压下,绝望的汲取和不容抗拒的深入,没给岩诺明任何思考或反抗的间隙,舌尖强势地顶开他因惊愕而微张的齿关。 岩诺明下意识地挣扎,却被他牢牢按在怀里。 仿佛是要通过这个吻,将他所有的偏执、爱恋、痛苦与不舍,尽数渡进岩诺明的身体里。告诉他,他对自己有多么重要。 这爱滚烫。 爱是全天下最令人难以捉摸却也动容的东西。 爱能使生者亡,也使亡者永生于人心,爱能唤醒沉睡数十年的植物人,也能使人爆发出无限潜力,徒手挖开废墟救下自己的新婚妻子。 岩诺明完全被这汹涌的情感洪流所淹没。他闭上眼,甚至在那窒息般的纠缠中,给予了一丝微弱的、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回应。 就是这一丝回应,让甘正毅的吻骤然变得无比绵长而深刻,仿佛要将这瞬间拉成永恒。 当甘正毅终于松开他时,岩诺明的心脏仍在疯狂擂鼓,嘴唇发麻,大脑因短暂的缺氧而嗡嗡作响。 他清楚地知道,这剧烈的生理反应,源于这个吻本身。源于它包含的情感。这太具有冲击力了,就像人被海啸淹没时,不可能不对大自然的威力感到敬畏与战栗。 他被这种爱的存在形式所震撼,但这震撼,与对面是谁无关。 这吻带来的余震太过强烈,直接让岩诺明决定当夜出发去机场。 车门关上,岩诺明几乎立刻将自己塞进了后座,动作快得像在逃离什么。但他逃避的人正在驾驶位上开车。所以他只能全程戴着墨镜,视线牢牢锁定窗外飞逝的街景,仿佛对甘正毅失去了所有兴趣。 那个吻太怪了,他居然能感受到嘴唇上的阵阵痒意。 他岩诺明从初级中学时就谈恋爱,他分得清什么是多巴胺的悸动,什么是肾上腺素飙升带来的刺激。 刚才的一切,显然是后者。是人在面对极致浓烈、甚至带有危险性的情感时,产生的本能战栗。 但!他绝对、绝对没有对甘正毅本人动心! 比起岩诺明的兵荒马乱。甘正毅却出奇的冷静。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用黏腻的目光贪婪地注视。他只是平静地开车。这种突如其来的、彻底的“放手”,让岩诺明一时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别的情绪。 两不相欠吗?这恐怕是最好的结果。 不得不承认,甘正毅做事虽疯,但他有好的外貌与脱俗的气质,就连做事也一丝不苟,他年少有为,谨慎却又傲慢。是一个巨型魅力集合体。 时间流逝多久,几人之间就沉默了多久。 但分离是常态,时间到了。 岩诺明捏着机票和旅行证,动作有些仓促。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转身,用一个干脆利落的背影为这一切画上句号。 就在他即将走入安检队伍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回头望了一眼。 甘正毅就站在不远处,没有靠近,也没有多余的表情。熙攘的人群在他们之间形成一道流动的屏障。 然后,岩诺明看见他。 甘正毅极轻地抬起了手,指尖在唇上轻轻一触,随即,将那个微小的动作,化作一个隔空指向他的手势。 他的嘴唇无声地开合,隔着喧嚣,清晰地传递出两个字的轮廓: 保重。 没有多的情绪,只有这两个字,和他眼中那片已经沉寂下去的海。 岩诺明猛地转回头,脚步坚定,踏上了回家的路。 等坐上飞机,岩诺明高悬的心才彻底落下。他看着身旁的咪子,心中升起一种无法言状的开心,因为他马上要回到他的勐都。 “小岩总。”咪子看着头等舱没什么人,这才继续开口,“我看到了。” “嗯?”岩诺明开心着呢,没反应过来。 “所以这才是你想要回勐都的理由噶?”咪子神色凝重。 很快,岩诺明反应过来,咪子指的是什么,但他还是不想提这事,想要把这事圆过去,“你看错了,我们在吵架。” “我都没说我看到哪样了,你看你说谎都说不明白。”咪子叹气,“你是自愿的?” “咋可能!”岩诺明猛地提高音量,惊扰了邻座休息的乘客。在空姐礼貌的提醒后,他只好压低声音,把前因后果粗略道来,最后郑重嘱咐:“千万别告诉老岩。” “那你打算咋个办?”咪子清楚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也知道这事棘手。 岩诺明沉默几秒,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是不会踏出勐都一步了,但甘正毅说不定哪天反悔了找上门来,这事要是在勐都闹大了,老岩家的脸都要丢干净,说不定都没有矿工肯来我家干活,还会往我家门口扔臭鸡蛋噶? “所以咋办?”咪子问。 “所以我打算,听老岩安排,就跟tun叔家的千金结婚算了。”岩诺明说出解决办法,“我家挖玉她家挖宝石,也算是门当户对。” “没必要为了这个就这么匆忙结婚啊小岩总。”咪子总觉得这样不妥,却也没想到更好的办法。 “好了咪,人家好歹也是帕侬的宝石美女,你家岩总不吃亏。”岩诺明笑着拍了拍咪子的肩膀,随即扯过被子调平座椅,看样子,是要结束话题休息了。 岩诺明拉高被子,将自己与外界隔绝,仿佛这样就能把柏霖的一切都关在外面。飞机在云层中平稳飞行,他紧绷的神经终于一点点松弛下来。 渐渐的,他进入梦乡。 梦中他还置身在那栋别墅,同样还是被一个长得像甘正毅的鬼满屋追。不过这次,他通过漫长的奔跑后,听着奴那罗的瑟瑟提醒声,跑出了这栋鬼宅。 梦醒了,他这一觉睡得真长,听到广播中播报即将落地蒲甘首都机场,他心中还有一丝不真切。 直到真真切切的踏上这片土地,闻到湿润空气中的植物清香,岩诺明这才感觉活了过来。 雨,来得猝不及防。 岩诺明差点忘了,勐都还在雨季。而他在杰门里德不过只呆了四周。 宝们,岩诺明做了一个危险的决定! 当然,正义这一招也叫做以退为进![星星眼] 答应晚上更新的,没想到拖到了凌晨,对不起宝们!我决定在评论区发红包补偿大家,只要评论或者浇灌了的宝宝,都随机发100或者20晋江币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 Paragraf m.34 回到勐都 第35章 # Paragraf m.35 解决麻烦 “哎呀,这个雨下得人身上感觉粘得很噶。”老岩抱怨着走进家门,就看见自家岩诺跟个大爷样的躺在沙发上,一旁还有几个女佣给他按腿喂水果。 “阿爸!”岩诺明站起,踩着沙发翻身而过一把抱住老岩,“我都好久(很久)没见你了,喊你换个智能手机的嘛,我们还可以打视频。” 老岩对自家岩诺的出现显然也很意外,但天下父母哪有不喜欢孩子回家的,他随即笑着拍岩诺明的背,“我的小憨狗回来了噶?咋你克当陪读还给你放假啊?你脸上是哪个阿妹给你咬的?注意点形象嘛!” “你不管,反正我不想克了嘛!”岩诺明放开老岩,吊儿郎当的躺回沙发将脚搭在脚凳上,随手拿过葡萄扔进嘴里,“我就想在勐都当老大。” 老岩哼了一声,“你爹还在你就想当老大了噶?简直倒反天罡!和甘少吵架了是噶?” 甘少这个称呼像根刺,轻轻扎向岩诺明的心脏。他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那个缠绵的吻。 他当然不可能把杰门里德发生的事和他与甘正毅之间的纠葛讲给老岩听。 老岩是土生土长的老品种蒲甘勐都人,深受教义的熏陶,根本接受不了这个。要是他知道这事,怕是当场就要跟甘家闹得分崩离析,到时候就很难收场了。 所以岩诺明顺势而为,他瘪着嘴,“我都说了我和甘正毅对付不来,反正我不得再克给别个(别人)当狗了。” 现在老岩家还吃着甘家的红利呢,商人重利也重义,老岩当然不会允许岩诺明的任性,他指着岩诺明无奈道,“你啊你啊...你不也是阿爸的小憨狗噶?在家平复好心情,自己混回杰门里德克。” 宝贝儿子刚回来,他不想吵架,就捏着自己的老人机给甘正毅拨去电话。听筒里的忙音每响一声,岩诺明看似放松的身体就绷紧一分。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如何应对甘正毅的告状。然而电话响了许久,最终无人接听。 这一点大大出乎岩诺明的意料。甘正毅竟然直接没接电话? 难道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那个说着“人生多纠葛,本来就没有什么互不相欠”的人,是真的准备两清了吗?岩诺明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堵在心口,不知道要怎么疏解。 “你们到底因为啥吵架?”老岩因为甘正毅没接电话,眉头紧皱。他怎么能不担心?以前的靠山早已倒了,死对头坤沙更是恨不得岩家没有甘家作保才好,要是甘正毅抽身,别说赚钱,怕是连他这只小憨狗都要被抓了去。 父亲的担忧几乎凝成实质,压在岩诺明肩上。 “这事你莫管了。”岩诺明起身按开手机,已经快中午,“我约了tun叔家的阿妹克歌厅耍,中午不等我吃饭了。” 老岩觉得莫名其妙,岩诺一向对这个娃娃亲对象都是抗拒的,这下怎么还主动出击了?老岩叫住他,“你搞那样啊?我说你是想一出是一出噶?人家妹妹单纯得很你莫乱搞,我和你tun叔也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你莫给我关系整坏了!” “哪个说的要乱搞?”岩诺明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我这次回来就是奔着结婚来的。” “啊?”老岩彻底愣在原地张着嘴,看儿子头也不回地走出大门。一阵湿热的穿堂风吹过使他猛地回过神,鬼使神差的问身旁的人,“这憨狗在杰门里德想哨哆哩想疯了噶?” 说是这么说,但岩诺明这次出门,并不是为了tun叔的女儿。他驾驶着机车来到勐都最好的私人医院,想见坤沙儿子一面。 据岩诺明了解,坤沙的儿子貌貌梭现在已经意识清醒,只是腰以下的肢体不太听使唤。 这已经算岩诺明好运了,要知道貌貌梭一开始可是意识不清醒,除了眼睛都不能动的状态。 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浓得刺鼻。貌貌梭靠坐在病床上,原本健硕的身躯显得有些单薄,一双眼睛空洞地望着窗外淅沥的雨。 听到动静,他迟钝地转过头。当视线落在岩诺明脸上时,他先是茫然,随即他的瞳孔缓缓收缩,呼吸开始急促,胸膛剧烈起伏。 “你还敢来!”一声嘶哑的咆哮冲破了他的喉咙。 他激动地想抓起手边的东西砸过来,却因为下肢无力,只能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脖颈上青筋暴起,脸色涨得通红,引得床边的监护仪发出尖锐的警报。 “你听我说!”岩诺明上前一步,试图稳住局面。 “来人啊!有人想杀我!”貌貌梭目眦欲裂,高喊着。 解释的话语在此刻的疯狂面前显得苍白无力。岩诺明眼神一凛,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的玻璃水瓶。他一把抓起那厚重的水瓶,在貌貌梭愈发疯狂的咒骂声中,没有丝毫犹豫砸向地面。 “哐!” “听我好好给你说!不然你连真正害你的人都不知道!” 貌貌梭的咒骂声戛然而止,他瞪大眼睛,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得愣住了。就连赶来的护士们也愣在原地。 但这愣神只有一瞬,随即是更深的被戏弄的愤怒:“你他妈...” “那一脚,我认!”岩诺明打断他,“是我岩诺明踹的我敢作敢当!但其他的我没做过就是没做过!现在我先还你那一脚!” 他又拿过烟灰缸,照着自己额角来了一下。可惜烟灰缸四角并不锋利。 剧痛,却没流下鲜血。 这根本没有说服力。所以岩诺明狠狠心,一下一下...直到自己头破血流。这阵仗让周围的护士都不敢接近,更有人直接给坤沙打去电话。 他扔掉烟灰缸,任由鲜血流淌,向前逼近一步,死死盯着貌貌梭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我岩诺明,今日对着满度神起誓!如果我当时除了踹你那一脚之外,还动过你一根手指,做过任何其他害你之事就让我岩家断子绝孙,矿脉枯竭,我岩诺明永远不得超生,死后魂魄坠入滚劳阿,受尽烈焰焚身,毒虫噬心。” 这誓言对于宗教国家的人来说太毒了,毒到连满腔恨意的貌貌梭都感到一阵寒意。在勐都,没有人敢轻易用满度神和滚劳阿起这样的毒誓,那意味着真正的神弃与永恒的诅咒。 病房里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监护仪规律的“嘀嗒”声和窗外绵密的雨声。貌貌梭胸口的剧烈起伏慢慢平复,他死死盯着岩诺明流血的脸。 疯狂的恨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虽然未完全消散,却漏掉了大部分支撑它的气体。貌貌梭也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岩诺明这么真诚,说一点打动也没有,不可能。 岩诺明看着貌貌梭眼中恨意退潮,知道时机到了。他忍着额角的剧痛和阵阵眩晕,用袖子胡乱抹了把糊住眼睛的血,声音沙哑却清晰地将那天真正的经过,他看到的,他听到的,以及他是如何被带到现场,最后只来得及在混乱中踹出的那一脚,原原本本,娓娓道来。 当岩诺明最后一个字落下,貌貌梭已经闭上了眼睛,胸口不再剧烈起伏,只有紧握的拳头显示着他内心的波澜。真相往往比单纯的仇恨更复杂,也更让人无力。 “是吴奈林,他把我们都害了。”岩诺明喘息着,头更加晕眩。 貌貌梭别开眼,最后只说,“你走,看着你烦。” 岩诺明已然把真心全部掏给他,此时他也没什么办法了,除了赔钱,他什么都做不了,“我名下有四个歌厅,你要是愿意,我都可以转让给你,加起来也不少钱。” “我说了,”貌貌梭的情绪又要上头,“你走!” “你...”岩诺明还想说些什么。 “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想留下来被我阿爸断手断脚?”貌貌梭说,“再不走你就走不了了。” 岩诺明坚持道,“跟你讲清楚了,当然还是要跟坤沙长官解释明白。” 貌貌梭嗤笑一声,“听说你跟着甘大少去了杰门里德,如果我是你,我坚决不会回勐都,更别说来医院找我,你以为你家有姓甘的护着就没事了噶?我说白了,我阿爸跟吴奈林有合作,你以为我不晓得这事是吴奈林做的?” “我不是憨的,你想一个人的亲儿子被害成这样,他还能若无其事的跟人合作,还找一个替罪羊来转移我的仇恨,你说他等会来了会不会放过你?” “对了,针对你,除了我阿爸想吃你们岩家的钱,还有吴奈林也想分上一杯羹,你家没有靠山,有钱就是有罪,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貌貌梭笑了起来,那笑加上他的吐出的言语让岩诺明怎么看怎么都觉得阴森。 “还不走噶?小绵羊。”貌貌梭说完,笑着躺了下去闭眼,像是不会再说一句话了。 貌貌梭的话语瞬间剖开了岩家被针对的黑暗真相。岩诺明踉跄两步,不是因为头上的伤,而是因为心底升起的寒意。 政府离这个医院就八百多米... 果不其然,在他回头的瞬间,就看见了举着棍子坤沙堵死了他的退路。 “坤沙长...”岩诺明的话音未落,棍子已挟着风声落下。 城市套路深,岩诺要回农村。 其实圆糯米两次做事都不算冲动,都是他心中的责任感驱使,而且深思熟虑后做的,并且在当时的情况下,这样选择也没错,只是他被老岩龙保护的太好了。 人都是在跌倒中成长的,请不要觉得糯米冲动,蠢。给他一点时间成长,他一定会成为充满生命力,有血有肉,极具魅力的勐都玉王。 相信我会如果一个人太完美,那一定会丧失人物弧光。 而且说实话我把这个勐都世界写得太黑暗了,每个人都是老狐狸,像圆糯米这种一腔热血,正义正直的小宝还是适合在我们华国生活。 所以[狗头],他的华国老公正带着华国永居证向他招手呢! 本章为过度章,希望宝们不觉得无聊。 二编:发现一个很崩溃的事,我乱编甘蒲这个国家,后面都打字打成蒲甘了,现实中是真的有蒲甘这个地方的呀5555,晋江又没有一键替换,我要一个一个找出来改[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 Paragraf m.35 解决麻烦 第36章 # Paragraf m.36 岩丹敏敏 “敏敏!你在勐都没有?搞快点回来岩诺出事了!”老岩急的满头大汗,手上湿粘,手抖得差点连手机都捏不住。 岩丹敏刚好就在勐都附近收料子,挂掉电话立马就往家里赶,一秒都不敢耽误。 这偌大的别墅庄园的客厅里,两个岩家的话事人坐在沙发上脸黑如锅底。 “他咋个会做出这种蠢事?!他不是在杰门里德吗?”岩丹敏的声音带着压不住的崩溃和疲惫,“一半责任都在你!你从小到大就惯着他!我在矿上跟那群老古董吵到嗓子冒烟,拜神封山忙得脚不沾地,他倒好,转头就给我捅个天大的篓子!” “是,他脑子直,但是岩诺向来是没哪样坏心思的,他现在这么单纯也是你这个姐姐保护得好,我不信他现在出事了你不管。”老岩这边属实也是没了办法,能打电话的都打完了,没有人肯出手。 而且别人说什么?是岩诺明自己找上门去挑衅的,所以别人把人扣下也是情理之中。 “你以为我没找?!”她猛地站起身,眼眶发红,“我电话快打烂了!没人敢插手。甘少那边断了联,坤沙摆明了就是要吞了我岩家的家底,现在还能有哪样办法?除非把家业全交出去,赎你儿子!”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个弟弟从小就这样,真不知道勐都这个穷凶极恶的地方怎么养出了这么个单纯的孩子。 岩丹敏脱力地倒在沙发上,抬手挡住发酸的眼,“现在这个情况,你还不如指望我弟自己机灵逃出来...这个憨狗,就是在这种情况脑子才好用。” “算了,我有朋友认识敏登总理,我去看看能不能见他一面。”岩丹敏叹气,“坤沙给的时间是多久?” “晚上12点前。” 岩丹敏起身往外走,“行了,按照坤沙的要求先准备,还是要持续联系甘少,有他作保我也好求敏登总理。” “我今晚上11点半之前给你回复,而且我有直觉坤沙不会那么轻易放过我们,阿爸还是早点做准备,多花点钱,到时候不行直接抢人也好。” 勐都湿热的雨气无处不在,使得废弃仓库里好大一股霉味和铁锈味。 “呃!” 一记闷棍重重砸在岩诺明的腹部。胃里翻江倒海喉咙里涌上腥甜,但他死死咬着牙没让那声痛哼完全逸出。 意识在剧痛之中逐渐消散。 “承蒙你照顾我们梭子哥那一脚了哟。”打手说完又给岩诺明一闷棍。 岩诺明艰难地抬起头,透过被血糊住一半的视线,看到坤沙就坐在他面前不远处的一把破旧藤椅上,慢条斯理地用一块绒布擦拭着一把缅刀。 “岩家的小子,”坤沙抬了抬眼皮,那眼神像是在看猪狗畜生,“你以为你去医院演一出苦肉计,发个毒誓,事情就算完了?” 他站起身,沉重的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咯吱声。 “我儿子受了那么多苦,你断几根骨头流点血就想两清?”坤沙在他面前蹲下,用刀身轻轻拍打着岩诺明红肿的脸颊,冰冷的触感让他一阵战栗,“天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那一脚我认了,”岩诺明从齿缝里挤出声音,一说话就牵扯着腹部剧痛,“其他的是吴奈林...” “吴奈林?”坤沙嗤笑一声,站起身,毫无预兆地一脚踹在岩诺明的肩膀上,将他踢得翻滚出去,又转头向一旁喊道,“奈林!他说是你搞的鬼。” “老哥哥你晓得的,这根本不是我的本意嘛,都是这个岩家小子说要走石头,是他的人冒犯了貌貌梭,”吴奈林就站在不远处,笑看地上的岩诺明。 坤沙走上去,靴底狠狠碾在岩诺明撑着地面的手指上。 钻心的疼痛瞬间窜上天灵盖,岩诺明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额头上青筋暴起。 “还敢走石头,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噶,”坤沙的声音里淬着恶毒的寒意,“你岩家不是有钱吗?不是有甘家大少撑腰吗?你咋个还会落到我手上?” 他俯下身,凑到岩诺明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 “你们岩家人真的太不听话了,政变前找你阿爸站队他是怎么说的?他说不跟我们这种野路子浪费时间,真是给脸不要脸。” “你晓不晓得,当时我在雨里面站了多久?你阿爸一句‘赶出去’,你家的下人就拿着扫把把我像老鼠一样打了出来。都说老岩龙心善,当时我老婆命在旦夕,我只是想来借钱,还是用的正式缘由都没见上一面。” 坤沙说着低低笑了起来,“你老岩家不是有钱吗?之前不借,把我的面子踩在脚下摩擦,我现在要你整个岩家的钱,还要你死给我老婆陪葬!” 这话让岩诺明的心沉了下去。他想到两年前确实有政党找上门来要求站队提供资金,只是当时老岩忙得很,见都没见就将人赶了出去。 原来这就其他矿主重新购买红票后就顺利过关,而岩家被刁难的真实原因吗?当时上门的是坤沙,所以坤沙根本不在乎真相,他只是在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来吞噬岩家。 “老哥哥,现在别把人弄死了,我还有账给老岩龙算呢么,”吴奈林出声提醒,“等会把人惹急了,老岩龙找人打上门来也麻烦,他财大气粗的,庄园里面就有二十多个武装力量呢噶。” 与此同时,岩丹敏的越野车的雨刮器疯狂摆动,仍赶不上倾泻的雨水。她死死盯着前方那队黑色越野车,那是敏登总理的车队。 敏登总理的行程,预约都到下个月去了。 “一定要拦住他。”她喃喃自语,油门几乎踩到底。 在一个狭窄的拐弯处,她猛地超车,试图逼停车队。下一秒,几支枪口瞬间从前方车窗探出,对准了她。 “停车!立刻下车!” 岩丹敏被粗暴地拽出驾驶室,双手被反制,脸被按在冰冷湿滑的车门上,雨水糊了她一脸。 “我没有恶意,我是帕侬的矿主岩丹敏,我有急事求见敏登总理!”她几乎是嘶吼着解释。 一番混乱的搜查和通讯后,抓着她的人似乎收到了指令。对方松开她,却并非请她上车,而是将她推搡到路边。 “再跟就开枪了!” 车队绝尘而去。岩丹敏看着消失在雨幕中的车,一抹脸上的雨水,毫不犹豫地跑回车上,再次追了上去。 她一路跟到敏登下榻的温泉酒店,却被警卫死死拦在门外。无论她如何解释,甚至试图硬闯,换来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粗暴的驱逐。 “让我见总理一面!十分钟...不,五分钟就好!” “滚开!再靠近就不客气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老岩家的人都很倔。 岩丹敏浑身湿透,头发黏在脸上,狼狈不堪,但她始终不愿离开。 终于,她看到敏登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走向庭院深处的洗手间。 岩丹敏熟悉这里,她也经常来这里请客。 于是心一横,利用警卫换防的瞬间,绕到建筑侧面,凭借对这类酒店布局的熟悉,找到一处矮窗,毫不犹豫地翻了过去,精准地翻进了洗手间里。 当敏登正准备解决个人问题,拉开隔间门时,就看到一个浑身滴着水,脸色苍白的女人站在厕所隔间里。 “哎哟!”敏登显然被吓了一跳。 虽然现在勐都人都说,敏登是历届总理里最心善,最大气的,但他的耐心,在这一刻已经彻底消失殆尽。 “总理你听我说,我是勐都岩家岩丹敏敏,我弟弟被坤沙...” “来人!”他脸色铁青,对门外安保吼道,“快来把这个女疯子抓住关起来。” 瞬间的事,岩丹敏被两名壮硕的警卫一左一右架住胳膊,她挣扎着,嘴里重复:“总理,求你给我个机会!我弟弟真的会被他们弄死的!” 就在这时,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助理也进入厕所,看了一眼岩丹敏后快步上前,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总理,这位就是帕侬地区比较有分量的矿主岩丹敏,也是我们这里第一个女矿主,很有名,也很有能力,在帕侬地区也比较有声望。” 敏登正准备离开的脚步顿住了。他重新审视着眼前这个胆大包天,狼狈却不失倔强的女人。 眼中的震怒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与...好奇。 “先关起来,再克查查坤沙到底在做哪样,等事谈完了给我汇报。” 岩丹敏这边进行得不乐观,还被关进了警卫车里,岩家别墅里老岩也不乐观,甘正毅的手机一直打不通,甘会长也不接电话。 他只能在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了晚上十点零五分。 他一遍遍重拨着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听筒里传来的始终是冰冷的忙音。敏敏也没消息,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集结人马硬闯时电话突然接通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异常沙哑微弱。 老岩一愣,随即马上将这边的情况阐述了出来。 “抱歉,我刚做完手术清醒没多久,你说怎么了?” 甘正毅的声音断断续续好似在回忆什么。 “甘少!岩诺明被坤沙扣下了!”老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再次复述情况。 电话那端陷入了沉默,只能断断续续听到女生用德语说着什么,“甘先生,还会有极度焦虑的感觉吗?或者说你有忘记什么吗?我这边做个记录。” 老岩听不懂,只知道甘正毅长久的沉默,电话里能听到甘正毅有些沉重的呼吸声。老岩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就在他以为信号断了,或者甘正毅不愿再管时,那个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 “岩诺明...?” 甘正毅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确认什么。 随即,他的语气骤然变得清晰,与他虚弱的嗓音形成强烈反差。 “知道了,马上联系。” 像岩诺明这么犟的人,岩家有两个哟~ 甘正毅因为跟岩诺明分开,重度焦虑复发,接受了治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6章 # Paragraf m.36 岩丹敏敏 第37章 # Paragraf m.37 该回柏霖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老岩握着传出忙音的电话,久久没有放下。 他不知道甘正毅经历了什么手术,但好在人愿意帮忙。 温泉酒店的宴会厅内,敏登正与人谈笑,几乎要将那个莽撞的女矿主忘在脑后。是甘正毅的越洋电话将他从喧闹中拉了出来。 他走到安静的露台,听着电话那头气息不稳却条理清晰的要求。 “所以,劳烦您跑这一趟,务必确保岩诺明的安全。” 敏登晃着杯中酒,没有立刻答应。他与甘正毅的交情,更多是建立在利益互换的默契上。“甘少,坤沙那个人你是知道的,不太讲规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是更显疲惫的声音:“我记得,令千金下个月就要赴奥洲留学了?我在市中心有所小公寓,空着也是空着,不如让她有个落脚的地方,也安全些。” 敏登瞳孔微缩。这份“礼物”,比任何直接的金钱交易都更贴心。他想起了之前那尊价值连城,助他稳住局面的帝王绿翡翠观音...这个年轻人的投资,从来都是这般长远而精准。 送帝王绿翡翠观音能理解是他一个华国人想在勐都挣钱,救老岩家的儿子,恐怕也是为了拿下岩家更多的股份吧?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呵呵,”敏登笑了起来,心中已有决断,“甘少客气,这事我管了。” 电话挂断后,他收敛了笑容,对助理吩咐道:“克把那个女人放出来,我问问什么情况。” 眼见着时间就要到了岩家那边还没动静,坤沙有些按捺不住,再次给老岩打去电话。 随即,仓库的铁门被暴力撞开的巨响,唤醒了岩诺明昏沉的意识。 几道强光手电的光柱射入,驱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岩诺明模糊地看到全副武装的士兵冲了进来,迅速控制了坤沙的手下。 “坤沙,这件事你做得有些过分了噶?”敏登率先迈步走了进来。 紧接着,他的阿姐也走了进来,看见他后立马没绷住,“岩诺!” 岩丹敏跑到岩诺明身边,把人抱在怀里,“咋被打成这样了?感觉怎么样?”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骤然断裂,那强撑着的最后一口气松懈下来,岩诺明只觉得浑身一痛,眼前阵阵发黑。 “没事得,我比较抗打...”岩诺明用轻松语气试图缓解阿姐的情绪。 可两人一起长大的情分让岩丹敏确实没忍住,滚烫的泪滴落在岩诺明脸上,“你这个憨狗,就晓得给你姐惹麻烦,阿爸和我都担心死了!” 那边敏登跟坤沙交涉完毕就要走,岩丹敏见状立马将弟弟交给随行的人,小跑着过去。 然后岩诺明看到了他那向来高傲,从不向任何人低头的阿姐,在敏登总理面前,竟是毫不犹豫地双膝一弯,“咚”的一声,行了一个勐都最郑重,最谦卑的跪礼。 “今天是我冒犯,总理还这样不计前嫌的帮助我们,请一定给我个机会感谢你。”岩丹敏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背脊挺得笔直。 岩诺明的瞳孔猛地收缩,几乎忘记了呼吸。 敏登微微抬手,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要谢就谢甘少。”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岩诺明一眼,“他为了保你弟弟,可是没少花钱。” 甘正毅,自己和他说得那样决绝,他不仅没有撤资,还在一次出手相救? 这样的情该怎样去还?岩诺明内心低落下来。 这时,老岩也带着人急匆匆赶到,看到儿子浑身是血的模样老泪纵横,上前紧紧抱了他一下,又赶紧让随行的医生处理伤口。 老岩看着呆愣的儿子叹了口气,声音沙哑地在他耳边低语:“你晓不晓得你姐操了多少心?上次你在芒莱涉险也是你阿姐,连夜包了飞机飞到华国,想尽办法才见到甘少一面。” 岩诺明猛地转头,看向正从地上站起身拍打着膝盖上灰尘的阿姐。 岩丹敏感受到他的目光转过头,对上弟弟那双写满了震惊与愧疚和难以置信的眼睛。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个一如往常的戏谑笑容,却终究没能成功,只化作一声带着疲惫的调侃:“看哪样看?你少给我惹事我就感谢你了,上学的时候请家长也是我,长大了跟人打架也是我处理,你啊你...憨狗!” 这一声熟悉的憨狗,瞬间打开了岩诺明眼中的闸门。 他怎么也忍不住泪,脸上一脸倔强,泪水却糊满了整个脸。 岩丹敏看着他这副样子,眼眶也瞬间红了。她走上前不再说什么,只是伸出手,用力地抱住了这个让她操碎了心的弟弟,轻轻拍着他的背。 “好了好了,多大个男人了。” 那边的吴奈林被敏登带来的人给一同带走,路过老岩的时候,老岩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等然走得没影了,他着才想起来那是谁。 “奈林?!”老岩惊讶道,“他没死?” “啊?”相拥的两姐妹停下温情时刻,疑惑地看向自家老爹。 老岩看着相拥的儿女,正色道:“没什么...听说甘少刚做完手术,于情于理我们一家都必须亲自克一趟,好好道谢。” 他看向情绪渐渐平复的岩诺明,顺势提出,“岩诺,你等伤养好点还是回柏霖克。勐都这潭水太深太浑,阿爸和阿姐不能每次都指望贵人相助,你在甘少身边我们才最放心。” 岩诺明靠在阿姐怀里,听着父亲的话,没有立刻回答。他闭上眼,想着甘正毅在机场隔着人海无声说“保重”的样子。 怎么刚说分离就要重逢?怎么所有的一切都把自己推往甘正毅身边去? 瑟瑟瑟瑟...耳边又响起奴那罗的嗡鸣。 柏霖,那个他拼命想要逃离的地方,现在似乎不再是囚笼,而成了他在勐都这场风暴中唯一能确定的安全港。 头好晕。 前往医院的路上,岩丹敏说,“听说你跟甘少不太对付?但现在你也只能忍忍了,但是你放心,阿姐一定尽快处理好勐都这边的事,以后你想回来就回来。” “那我克了,你和阿爸要是被刁难咋办?”岩诺明问。 岩丹敏说,“现在勐都这边的矿产都有甘少作保,阿爸出门都是四个保镖围着的,我也是有人跟着,更不会主动找上门,基本不会有事。” 好吧,又被嘲讽了一次。 “而且你姐决定了。”岩丹敏说着,眼中蕴含着坚定,“有钱不可靠,你姐要克从政!” “啊?”这回换老岩懵了。 岩丹敏啧了一声,“阿爸你是不是也跟那些老古董一样看不起我噶?” 老岩确实觉得这事不太牢靠,于是说,“哪有阿妹从政的?” “在我之前,有女人当矿主吗?”岩丹敏说完,便不再说话,沉着脸思考自己的事去了。 岩诺明在勐都最好的医院里,一躺就是将近一个月。 身上的淤青由紫黑转为青黄,最终慢慢消散,断掉的肋骨在固定下也愈合得七七八八。身体的创伤在精心的照料下,总能痊愈。 可心里的某些东西,却像是被勐都这一个月的大雨浸泡过,带着挥之不去的潮气。 之前走得那样决绝,他该怎么再次面对甘正毅? 他抽空去重新补办了护照和签证。临行前夜,咪子来到他房间欲言又止。 “小岩总,你真要一个人克啊?”咪子忧心忡忡,“要不我和你一起,也好...” 岩诺明正在往行李箱里扔几件简单的衣物,闻言动作顿了顿。他想起那个发现甘正毅秘密的混乱夜晚,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用。”他声音有些沙哑,“阿爸和阿姐都忙,我一个人克就要得。” 咪子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所有劝阻的话都化了一声长长的叹息。他知道,他认识的那个没心没肺的小岩总,好像真的在一次次的风波里,被硬生生催着长大了。 第二天,机场。 没有隆重的送行,只有老岩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岩丹敏替他理了理衣领,眼神复杂,“你阿姐忙得很,老爸也是只能送你到这了,你好好感谢一些甘少可晓得噶?” “晓得。”岩诺明应下。 父子之间的感情总是内敛的,老岩对岩诺明的不舍仅仅藏在牢牢锁定岩诺明背影的眼睛里。 20多个小时的飞机睡两觉就到了。 岩诺明还是第一次来柏霖一样的装备,只是这次他让女佣在里衣里面缝了个包,将护照和签证都揣在了最里面。 他就不信了,这次还会遇见这么离谱的事。 甘正毅并不知道岩诺明的到来,岩家人都没提前说。 所以岩诺明到别墅的时候,别墅里并没有人,他本来只是想坐在门口等等的,却没想到就这样靠着门睡着了。 而下课回家的甘正毅看见出现在自家门口的岩诺明时,那颗因为连续一个星期的metc治疗而淡漠的心再次沸腾起来。 “岩诺明?” 岩家人浑身长满了魅力~~ 当然老岩龙年轻的时候是纯帅,魅力都是靠帅堆起来的,不然也娶不到顶级美女当老婆。 ps: 正义哥这边刚做完治疗,对岩诺明的分离焦虑没那么严重了,副作用也让他暂时对岩诺明的感情没那么强烈,然后人回来了[狗头] 然后唤醒正义哥的白磷性人格,看着岩诺明就燃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7章 # Paragraf m.37 该回柏霖 第38章 # Paragraf m.38 怪异气氛 人对自己名字是非常敏感的。 岩诺明睁眼对视之时,二人眼中都带着一些惊讶。 甘正毅的惊讶,在于岩诺明的出现本身。 这个他以为再见也应是经由自己周密安排的人,竟如此突兀又毫无征兆地蜷缩在他家门口。 这突如其来的见面像一把钥匙,猛然捅进了他被MECT治疗暂时封锁的心门,门后那片被强行抚平又死寂的情感,瞬间沸腾咆哮起来,几乎要将他吞噬殆尽。 好想他,好想他,好想他。 而岩诺明的惊讶,则在于甘正毅的模样。 眼前的人,与他记忆里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气场强大到足以掌控一切的少年,简直判若两人。 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灰色卫衣松垮地罩在身上,鼻梁上架着黑框眼镜,柔顺的头发自然地垂落,甚至被风吹得有些凌乱。肩上还背着一个看起来装了书本的双肩背包。这全然是一副寻常大学生的模样,褪去了所有权势与金钱堆砌出的光环,只剩干净的几分书卷气。 要不是那张脸深刻入骨,岩诺明几乎要以为这是甘正毅哪个不为人知的双胞胎弟弟。 就在岩诺明因为这巨大的反差而愣神之际,甘正毅动了。 几乎是本能驱使,他猛地向前几步张开手臂,似乎想要将这个失而复得的人狠狠揉进怀里,确认他的真实性。 汹涌的情感瞬间冲垮了甘正毅的防线,他那双死寂的眼里重燃起那名为岩诺明的执念。 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岩诺明的瞬间,他的动作戛然而止。 最终,他只是站在岩诺明的面前,深深地凝视着他。 “你来了。” 秋季柏霖的风已经有些刺骨,刚刚岩诺明在门口不设防的睡着了,可能有些着凉,现在有些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 “先进去。”甘正毅将门打开说,“我记得我给过你钥匙。” “主人没在家,我也不好自己进克。”岩诺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 甘正毅将书包扔在沙发上,接手过岩诺明的行李往上走,“我去放东西,柏霖最近螃蟹还算肥,今晚想吃香辣蟹吗?” “我去放。”甘正毅的态度比较坚决。 看见甘正毅那张苍白脸上有一些可疑地粉红,岩诺明想起那间吓得自己连夜跑回勐都的房间。 “你去,你去...”岩诺明讪讪道,坐回沙发上给老岩打去电话报平安。 甘正毅再下来时,已经换上了一件版型挺括的黑色风衣,里面是熨帖的白衬衫,柔顺的头发又喷了发胶梳上去了,恢复了平日里的那份完美。 只是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依旧架着,为他平添了几分往常没有的文弱。 两人默契地都没有提起勐都发生的任何事,没有问“你为什么回来”,也没有提那通求救的电话。那些腥风血雨,在此刻都被小心翼翼地隔绝在了这栋柏霖的别墅之外。 甘正毅绝不会那么笨。问出口无异于亲手推开他。 只要他回来就好。 天知道,秋假结束学业开始后,与岩诺明分离的焦虑是如何日夜啃噬着他,让他无法思考,无法正常生活。 那种整个人被掏空,只剩下无边恐慌的感觉。那种濒临死亡的窒息感觉,最终迫使他接受了治疗。他原本的计划还没来得及施展,那些精心,一步步诱他回到自己身边的布局尚未启动。 好在,他的小明哥回来了。 两人出门,去附近的高档超市买螃蟹。车内弥漫着一种微妙的安静。 岩诺明看着窗外与勐都截然不同的街景问,“你之前是做什么手术了?” 甘正毅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几不可查地收紧。他目视前方,脸上没什么表情,内心却在飞速权衡。 示弱,或许是此刻最好的武器。他需要让岩诺明知道,却又不能显得像是在控诉。 “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手术。”甘正毅的声音很平静,“是MECT,改良电休克治疗。” 岩诺明转过头疑惑地看着他。 甘正毅用最简洁的语言解释,“一种通过电流引发大脑短暂癫痫发作,来治疗严重抑郁、躁狂,或者像我这样,无法控制的焦虑。”他顿了顿,才继续,“副作用通常包括短期的记忆混乱,情感淡漠,以及一些认知功能的暂时减退。” 岩诺明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不懂那些医学术语,但“电流”“癫痫”“记忆混乱”“情感淡漠”这些词组合在一起,让他觉得这一定很严重。 “为哪样会这么严重?之前我在的时候都没这样啊,是不是没好好吃药?”岩诺明分析者着。 就在这时,红灯亮了。 车稳稳停下。 甘正毅终于转过头,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目光沉静地看向岩诺明。他面上依旧没有太多波澜,但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滚烫。 “因为你。” “我?” 绿灯亮了。 “嗯。”甘正毅踩下油门,“因为你走了我情绪不太稳定。” “但这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自己的问题。”甘正毅淡淡一笑,随后专心开车。 车流移动,而岩诺明的心绪却因为这个沉重的答案凝固起来。 “我不太明白。”岩诺明向来有话直说,“我们应该没有这么厚的感情基础,况且这个世上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行了这个道理。” 甘正毅的语气依旧平静,他问,“你爱过人吗?” 岩诺明回想起自己的历届女友,“有...吧?等等,这个问题太哲学了,我们两个大男人谈论这个不太合适。” “岩诺明。”甘正毅正色反问他,声音不高,却能激起层层涟漪,“我爱你,我们为什么不能谈论这个问题?” 岩诺明一时语塞。 甘正毅的目光依旧落在前方的车流上,但嘴上依旧不饶人。 “你有为了一个人夜不能寐过吗?” “或者算计自己的家族,像个亡命之徒一样攫取财富和权力,只为了能名正言顺地把翡翠的销路送到他面前吗?” 岩诺明听着安静如鸡,因为除却自己回应不了的感情,甘正毅确实付出了很多。他也知道,一个外国人,能在甘浦政界说上话,也是十分不易。 “我明明对这个世界厌倦透顶,连呼吸都觉得是负担。是因为你...我...抱歉,MECT治疗会导致情感控制力下降,我想我情绪有些不对。”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极轻微的震颤。 岩诺明意识到,这些都是MECT治疗的副作用。那个习惯于掌控一切,将深情与算计都藏在心底的甘正毅,是绝不会这样**地表达。 “小明哥,目前看来你好像从没爱过。”甘正毅平复下来,“但是我很高兴,我比你先懂爱,我能先爱你。” 话太肉麻,也不太合时宜。 虽然说甘正毅之前也把爱挂在嘴边,但此时岩诺明更多地感受到了他的脆弱。 就像是他把一颗血淋淋的心掏出来,展示给岩诺明看。 接下来的相处,岩诺明更加感受到甘正毅口中的METC治疗的副作用。 甘正毅会把盐和糖搞错。会将手机忘在厨房然后满别墅的寻找,最后只得敲响自己的房门拜托打个电话找手机。上课会带错书,还得让岩诺明送过去。 这让岩诺明有了当陪读的实感,比起之前那一丝不苟的人,岩诺明或许更喜欢和这个脆弱混沌的甘正毅相处。 但其实对于岩诺明回来,甘正毅十分没有安全感。他此时太忙了了,国内投资的项目和繁重的课业,再加上他脑子混沌,很多事要反复确定以防出错,他真的抽不出手来做一些事来将岩诺明捆在自己身边。 又是一个忙到忘记吃饭的夜晚,甘正毅正在开会,门被敲响。 这是岩诺明第一次主动敲响他的房门,索性也只是内部会议,所以能将人撇下直接开门。 岩诺明端着一杯热牛奶和面包,“没吃晚饭吧?我也不会做,好歹你教我用了杀面包机,我给你杀了几片...你将就将就。” 说着,岩诺明的余光瞟向屋内。 屋内那些夸张的有关于自己的“装饰”都被拆了,只是瞥见床头上有一抹熟悉的花色,但一时半会也没想起来。 “我正好有点饿了。”他轻声说,像在解释,又像在自言自语。 他接过托盘说,“谢谢。” 语毕,甘正毅碰地将门关上,讲岩诺明关在门外。 事实是,情绪难以压制。甘正毅关闭了会议摄像头,会议照常继续,只是甘正毅一边啃着面包,一边无法抑制的流下泪水。 该死的电击治疗。 站在门外的岩诺明莫名其妙,他想,难道这个治疗把人的性格也给改了?随即他想起甘正毅床头的熟悉花色是什么了。 那是他在勐都最爱穿的黄白花衬衫! 但那不是早就在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跟着行李箱一起被抢了吗... 岩诺明很快想明白,嘴角控制不住的抽搐。 随即,甘正毅的房门砰的一声巨响,“吃吧你!别他吗噎死了!” 岩诺明踹完门气冲冲走了,心里只有六个大字。 狗改不了吃屎! 自此,两位直男的感情再上新台阶~~要甜一段之间啦~(可能也是酸涩)咩哈哈[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8章 # Paragraf m.38 怪异气氛 第39章 # Paragraf m.39 重启合约 没多久,甘正毅从楼上下来,一口气没歇做了四菜一汤。 岩诺明被从房间里叫出来,睡眼惺忪地坐在餐桌旁,看着这午夜盛宴,一脸古怪:“你没吃饱?” “不,”甘正毅将一双筷子仔细地摆在他面前,目光在他脸上巡梭,声音低沉,“你瘦了。” 好吧,岩诺明承认,因为杰门里德的黑面包实在难以下咽,他确实没吃多少,现在胃里正空。但眼看时针都快指向十二点,要不是被甘正毅弄醒,他早该在梦里和不知名的美女相会了。 眼前菜肴香气扑鼻,勾得人食指大动...对方忙活一场,没有不吃的道理。 “下次别做了。”岩诺明扒拉着饭,对甘正毅这过分殷切的态度感到浑身不自在。 甘正毅正给他盛汤的动作顿在半空。 他最近脑子负荷过重,所以眉头微微蹙起,眼神有些空洞又迷茫,像是正在理解这句话的用意。 在岩诺明的记忆里,这人行事向来带着不容置疑的控制欲,想让你吃,你就吃。不想让你吃,你就自己老实杀面包吃屁去吧。 可现在这种眼神算怎么回事?活像自己是个一夜风流后提起裤子就不认账,还肆意践踏别人真心的绝世渣男。 “别这样看我,”岩诺明被他看得心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他啧了一声,破天荒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你最近不是累得很噶?那个什么C治疗的副作用那么大,你就别操心我吃啥了,先把你自个儿顾好就行。” 他话音落下,餐桌上陷入一片短暂的寂静。 甘正毅缓慢地眨了下眼,像是终于处理完这串信息,得出了一个让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结论。 “关心我?” “……”岩诺明哽住,想说一些恶毒的话让甘正毅别多想。 但他抬眼,看见甘正毅那双藏在镜片后因疲惫失去神采空洞的眼,和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心头只剩沉甸甸的酸软。他扭开脸,含糊地“嗯”了一声。 他点点头,“算是吧。” 一丝极淡的笑意从甘正毅唇角掠过,快得像是错觉。 他心想,Abey的建议确实比他自己的计划更有实践意义。 可他的笑意,落在岩诺明眼里,却品出了几分强颜欢笑的命苦感。 “你看你最近也瘦挺厉害,多吃点。”岩诺明心里不是滋味,将面前那盘卖相最好的菜推了过去。 几口热饭下肚,甘正毅混沌的思绪似乎清明了几分,所以他想趁机说说以后的事。 “我向丹敏姐了解了你这次回勐都的经历。”他开启话题,“那时我刚做完一次高强度的MECT治疗,暂时...遗忘了很多事。所以,没能及时来勐都。” 当时接到岩温罕电话时,甘正毅才刚从手术室出来,意识比较涣散。甚至当听到“岩诺明被坤沙扣下”时,他竟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一会,才勉强拼凑出“岩诺明”这三个字。 那份被他大脑保护机制强行封锁的记忆,又被他从大脑深处拉扯出来。随之汹涌而至的是他对岩诺明的担忧与后怕。 以至于甘正毅联系完敏登后又陷入了重度焦虑的痛苦中。 最严重的时候一整天反复惊恐发作,极端的濒死感和求生欲在他脑海里挣扎着,甚至他想结束生命,以停止这无休止的折磨。 他甚至连正常呼吸都做不到,纵使他想去勐都救人,也无能为力。 “还是多亏了你。”岩诺明垂下头,用筷子无意识地戳着碗里的米饭,难得地在甘正毅面前流露出挫败感,“你年纪不大,本事倒挺大...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不像我尽干些不着调的蠢事,次次都要连累家里。” “什么事算蠢?”甘正毅追问,目光锁住他。 岩诺明一愣,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带着点破罐破摔的意味反问:“我这次回勐都惹来的这摊烂事,还不够蠢?” “我能解决,你也能。”甘正毅的语气笃定。 他随即声音放缓,“而且人各有长,小明哥身上,有很多我永远也企及不了的优点。” 看着他认真的神情,被他真诚的目光锁定着,让岩诺明心头莫名一热,下意识地用玩笑掩饰:“说话这么好听?” 他放下筷子,玩笑道:“我说,你现在被那什么治疗洗了脑,人正常多了。你要早这样,我也不至于跟你闹得那么难看。” “话说你这个状态能维持多久?”他盯着甘正毅的眼睛,“该不会等以后恢复了,就还是你以前那副死样子吧?” “你喜欢什么样,”甘正毅面无表情道,“我就可以是什么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有点极端了。其实他本质上还是那个极端的人,他的那些浓烈情感暂时被metc压制,现在也只是表面和平罢了。 岩诺明可没忘记甘正毅房间里的那一抹黄。 “你到底想说什么?”岩诺明知道甘正毅起这个话头,就是有正事要说。 甘正毅点了点头,知道岩诺明是个不会装糊涂的人。 “接来下你怎么安排?”甘正毅把问题抛回给岩诺明。 如果是以前,他一定开口直接安排了。但经历过这么些事,他知道岩诺明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 以退为进,目前来说是最好用的手段。 “我们之前的合约可还作数?”岩诺明自认自己也是亏欠一方,也不拿腔拿调,此时也是在试探甘正毅的态度。 当然,太过分了不行。 “就是你说的,在杰门里德陪你两年,两年后我要是没有一点心动,勐都的债一笔勾销。”岩诺明说甘正毅的原话。 甘正毅一时间有些茫然,没说话,只是在努力回想。 “这个也忘了?”岩诺明皱眉,“陪读的事总记得吧?你现在听了有什么想法?可还作数噶?” “作数。”甘正毅虽然忘了这话,但是也无比庆幸,以前的自己总算没把事做得太绝,他还有两年的时间慢慢来。 岩诺明点点头,觉得这个合约结束,自己也好心安理得地回道勐都。 “很感谢你付出的这些,”他觉得还是需要和甘正毅讲清楚,“这两年中你需要什么帮助,我会尽力去做的,但是感情这种事强求不来,其余的,我都愿意全力以赴。” 岩诺明吃不下了,他放下碗筷语气平和:“你请个保姆来吧。知道你不喜欢外人进房子,我保证会在一个月内学会生活所需的技能,再找个德语老师教我,也好方便我做好你的陪读。” 这话说得条理清晰,目标明确,将自己摆在了一个尽责的陪读的位置上,礼貌地划下了一道无形的界限。 甘正毅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恢复自然。 他抬起眼,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只是那平静之下暗藏着无声的涌动。 “好。”他应得干脆,这反而让做好了应对质疑准备的岩诺明有些意外。 “不用保姆。”甘正毅接着说,“我不习惯。你想学的我都会,”他顿了顿,又说,“德语也是,教你入门绰绰有余。” 他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教导者的角色,并将此定义为两人之间新的连接点。 岩诺明张了张嘴,想说不必麻烦他这个病人,更何况他都忙得后脚跟不沾地了。 但看着甘正毅那副易碎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发现自己对着现在这个看似通情达理的甘正毅,那些硬邦邦的拒绝越来越难说出口。 “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最终只说出这样一句软绵绵的话。 “明天开始?”甘正毅也放下碗筷。 “现在都可以开始。”岩诺明见甘正毅不吃了,站起身将空碗叠在一起,往厨房收拾。 “今晚我会把你的学习计划表做好,”甘正毅也跟上动作,“明早就可以开始德语课。” 岩诺明:“快一点了,你早点睡,计划表明天再说吧。” 他看着身旁甘正毅的身影,只觉得这一个月甘正毅确实瘦了不少,那身影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单薄,却透着一股执拗。 岩诺明心里那点莫名的烦躁又升腾起来。他讨厌这种被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即使对方的手段变得如此柔软。 “甘正毅。”他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那人打开水龙头,水流声哗哗作响。 甘正毅关小水流,侧过头,用眼神询问他。 “我们得把话说清楚。”岩诺明深吸一口气,“这两年是陪读合约,是感谢你的援手,也是还我们岩家欠你的情。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自认为我岩诺明两年的青春还是比较值这个价的,你觉得呢?” 他必须把丑话说在前头,他怕甘正毅心里还存着不该有的念想。虽然一定有,但绝对不能因为自己没有说清楚,以导致事情的错误走向。 水龙头被彻底关上。厨房里只剩下水滴滴答的声音。 甘正毅没有停下动作,拿着帕子擦着碗筷。 “我明白。”他开口,声音低沉,“合约是合约。” 岩诺明看他淡定的态度,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他说,“你能这么想最好。” “嗯。”甘正毅点头,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需要我再准备一份正式的合同吗?条款我们可以一起拟定。” “行,等你有空吧。”岩诺明很自然的接过甘正毅洗过的碗,好好归置在碗柜里。 话题似乎进行不下去了。岩诺明觉得憋闷,只能快速洗碗,想要回到房间。 两人在楼梯间分道扬镳之前,岩诺明还是多嘴了一句,“早点睡吧,我看你这副作用还没恢复。” “嗯?”甘正毅不解。 关上门前,岩诺明跟甘正毅说了今晚的最后一句话,“今晚的汤又是甜的。” 因为想了很久后续的发展,拖得有点久了宝们,不好意思,依旧爱你们! 没关系,星期三12点之前我一定会干完1.5w字的,因为写不完要进小黑屋[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9章 # Paragraf m.39 重启合约 第40章 # Paragraf m.40 笨拙相处 直到听见隔壁安静下来,甘正毅才从阳台回道房间的沙发,脱力般地坐了下去。他用力按压着酸胀的眉心。 大脑依旧有些混沌,记忆的碎片像断裂的胶片,需要他极力去拼凑。 他之前到底还说过什么话?对此时的情形到底是有利的还是不利? 自己到底还忘了什么? 一点也想不起来... 医生说过,强烈的情绪刺激和执念是诱发他焦虑崩溃的根源,建议他学会放手,用平和的心态去面对。 这一夜,他心不在焉的做学习计划到凌晨四点,脑海里能想起来的都是以往偷拍的岩诺明的样子。 睡不着。 两个小时前吃下去的助眠药或许有些作用,但现在甘正毅只是眼睛酸胀到极致,就是睡不着。 “呵——”他呼出一口气,坐到床边打开抽屉,拿出那本笔记。 翻找到写有“放手?”三个字符的一页,划下大大的叉。 再次见到岩诺明,那失而复得的狂喜与恐惧交织,让他清晰地认识到。 他学不会,也不想学什么叫放手。 所谓的平和与正常,不过是另一副更好用的面具,一个能将他的小明哥留在身边的,更有效的策略。 他不会再去强迫,不会再歇斯底里地像一个疯子一样索爱。 就用这两年的时间,用依赖与习惯和无声的渗透,一点点瓦解岩诺明的心防。 小明哥最是不喜欢欠人情了,甘正毅的思绪停留在这里,仿佛抓找到了岩诺明防线的突破点。 这一次,是他岩诺明心甘情愿地留下“洗手作羹汤”。那么,离小明哥心甘情愿永远留在自己身边,还远吗? 是了!一定是付出得还不够多! 只要他付出得足够多,多到岩诺明无法忽视,无法偿还,多到成为他生活乃至生命的一部分...他的小明哥,甚至可能主动走向自己。 甘正毅取下眼镜,眸中被强行压制下去的偏执,此刻在寂静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 第二天早晨七点半,岩诺明被自己设定的闹钟准时唤醒。 看着外面漆黑的天,他一瞬间有些后悔了。 他在脑海中问自己:有必要天还不亮就起床给人准备早饭吗? 这都是债啊—— “诶。”岩诺明叹气,揉着糟乱的头发走出房间,准备去厨房找点牛奶和杀几片面包敷衍一下甘正毅空荡的胃,却被餐桌上的景象定住了脚步。 两个卖相简单的三明治放在洁白的餐盘里,旁边是一杯似乎已经有些凉的牛奶。而最显眼的,是餐盘下压着的一沓打印纸和一张手写留言。 留言条上的字迹是熟悉的锋利笔触,只是笔画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浮:小明哥,早餐在桌上。计划表我初步拟了一份,你先看看。我八点有课,先走了,晚上八点回来。冰箱里还有水果。 “这么早...”岩诺明拿起那沓所谓的计划表,只看了一眼,嘴角就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岩诺明杰门里德适应性综合提升计划(试行)》 跟最初始的,那个令人讨厌的陪读条约有异曲同工之妙。 标题正得发邪不说,里面更是详细得令人不适。 第一页就是大概安排: 1:工作日1至4晚 (21:30-23:30):德语基础 2:工作日晚饭(20:15-21:30):厨艺基础 3.工作日5晚(19:00-23:00):文化适应 ...... 而后接着十多页都是关于要学习项目的诠释。 比如,文化适应就包括一起看电影,看新闻以及本地习俗讨论。德语基础包含词汇,语法,情景对话等。 甚至贴心地附上了柏霖附近的交通线路图、附近超市地图以及常用德语应急手册。 “疯子,这到底做了多久...”岩诺明低声自语,心情复杂。 一方面觉得甘正毅真是病得不轻,搞出这么大阵仗。另一方面,那份三明治和这份计划显然是熬夜赶工的计划,现在才早上七点半,他是不是又没睡觉。 岩诺明真怕他猝死了。 很讨厌这种感觉。 讨厌这种被事无巨细安排的感觉,却又无法理直气壮地指责对方的好意的感觉。 他坐下来,咬了一口三明治,望着这偌大的别墅,一时间不知道做些什么。 总不能就这样干坐着不是?心中升起莫名的烦躁。 岩诺明还是想得太通透了。 欠债,因为欠债而留在他身边,留在家里干些杂事,干一些辅助类的事。 这不就是包养吗?! 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妈的,我高低让甘正毅这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物超所值!” 说干就干! 他最近对杰门里德的网站已经比较熟悉了,他在检索网站上查到了保养别墅的攻略。 虽然别墅也不脏吧,但总不能闲着! 他挽起袖子,走向了洗手间,印象里清洁工具都应该在那里。 十分钟后,岩诺明对着洗手间里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陷入了沉思。这些包装上印着德文的清洁剂,在他眼里除了高矮胖瘦基本上都没什么区别。 出现在洗手间的,应该都是用于清洁的吧? “管他的,混着用效果加倍。”岩诺明秉持着勐都汉子“大力出奇迹”的朴素价值观,果断拿起几个看起来最顺眼的瓶子,对着水桶就是一通喷。 然而,当他端着水桶,意气风发地踏进客厅时,沾水的拖鞋打了个出溜。 脚下一滑,整个人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势向前扑去,水桶脱手而出,乳白色的不知名水泼了一地。 别墅地板是大理石的,岩诺明用的东西实质上都是清洁用品,但是他剂量弄多了。 本就光洁的地板,加上大剂量的清洁水,呈现出的就是比溜冰场还滑的地面。 岩诺明当场就跳了段霹雳舞才勉强从地上站起来。 “操了,”岩诺明给自己难为得满头大汗,特别是看见不远处还闪着红光的摄像头。 他小心滑动着过去,一拳头把监控干碎了。 等他把残局收拾完,发现满出的水将黑色地毯边缘已经浸湿了。而浸湿的部分,已经褪成棕褐色。 这点常识岩诺明还是有的,他刚刚加的不知名清洁剂里一定有漂白用的东西。 他眼前阵阵发黑,想着甘正毅回来,自己怎么狡辩才会显得比较有底气。 太累了...岩诺明一边处理一边靠着沙发休息,他忘了他的手上还沾染着不知名的清洁水,等他反应过来时,沙发上还多了两个褪色的手印。 岩诺明看着,默默收起了清洁工具,给自己杀了两片面包。 吃点难吃的,冷静冷静。 甘正毅到别墅的时候,刚好卡着八点十五分,做晚饭的时间。 他放下背包,虽然整个人还是收拾得比较精神,妥帖。但眼镜下的疲惫是藏不住的。 “小明哥?”甘正毅走到厨房,看岩诺明已经在忙活了,心里的惊讶,随即被一种暖融融的东西取代。 岩诺明正在往锅里放盐,看见来人也不惊讶,他早就听到开门的声音了。他忙着搅拌锅里那团看起来还算正常的面,没空理会甘正毅那点微不足道的惊讶,只是头也不抬地吩咐道:“把碗拿出来,准备吃饭了。” 这自然而然的指使,让甘正毅怔了一下,随即微微勾起唇角。他喜欢这种被纳入岩诺明生活节奏的感觉。 “好。”他应声,转身去拿碗筷。 今天岩诺明做的是番茄汤面,这个很简单,他的阿妈唯一教过他的就是这个。 番茄经过简单的熬煮,加上一点点盐就能有浓稠的酸与咸鲜,这很难做得很难吃。 “味道怎么样?”岩诺明最终还是没忍住,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眼神却偷偷瞟着甘正毅的表情。 甘正毅动作顿了顿,抬起眼,非常认真地回答:“很好,我很喜欢。” “嗯。”岩诺明语气的尾调都是上升的,可见他情绪不错,他又说,“今晚就不学了吧,你早点睡,争取在10点前睡着。” “不行。”甘正毅说,“不能一开始就拖延。” 好吧,实则是岩诺明忙活一天真的累了,谁知道做家务也这么累呢? 此时此刻,岩诺明对家里打扫卫生的佣人肃然起敬。 两人吃过饭,甘正毅看岩诺明有些疲惫,主动起身把厨房收拾了。 接下来按照那份该死的计划表,是德语课时间。 书房在甘正毅房间里,岩诺明不想进他的房间。所以两人移步到客厅。甘正毅拿出准备好的资料,他的讲解依旧耐心,甚至因为疲惫,语速比较慢。 岩诺明很聪明,基本上可以说是一教就会,一解释就能理解。 然而可能是成长环境原因。 有个发音岩诺明一直搞不定,甘正毅让岩诺明重复,岩诺明试了几次,总是带点勐都口音,听起来有些滑稽。 甘正毅微微蹙眉,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对,舌头的位置再靠前一点,像这样。”他示范了一个标准的发音,然后极其自然地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借助他的双颊,似乎想帮他调整口型。 岩诺明下意识猛地向后一仰,避开了那触碰,后背撞在沙发背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眼神瞬间警惕起来,脸上写满了戒备。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也太具掌控性,瞬间唤醒了他某些不愉快的记忆。 明天连更三章! [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0章 # Paragraf m.40 笨拙相处 第41章 # Paragraf m.41 正义坦诚 甘正毅的反应也非常迅速,他双手举起,表示他不会继续触碰。 本来有些芥蒂的岩诺明,看着比自己反应还夸张的甘正毅最终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干哪样啊?向我投降是噶?”岩诺明抱着肩膀调侃道。 这气氛太好。 甘正毅举着的双手没放下,镜片后的眼睛微微弯起,顺着他的话,无奈纵容的回到,“嗯,投降了。” 听这样说岩诺明的笑声戛然而止,木着脸看向甘正毅,心中萌生了想给他两巴掌让他清醒一点的想法。 “讨厌被掌控,或者是讨厌被居高临下?”甘正毅问他,随之,他从沙发上起身,在岩诺明身前半蹲下,牵起他的手。 岩诺明下意识的想抽回,可甘正毅握得很紧。 “只是感受发音。”说着,甘正毅抓着岩诺明的手按在自己脸颊上,自下而上的望着他,“用力感受发音,不要想着是卷舌,更像是喉咙里含着一口气。” 岩诺明的手指停留在甘正毅的下颌上,感受那细微而真实的震颤。 “有概念了吗?” 甘正毅又拉过他的手,转移到自己的喉咙上,声音再次响起,又因为被轻轻扼住而带着一丝沙哑。 岩诺明看着自下而上仰望自己的眼神,专注、坦荡,甚至称得上顺从。 咚咚。 这一瞬间的心跳很重。 他对甘正毅的认知,要么是行事偏执,充满掌控欲的疯子。要么是脆弱易碎的病人。 他一直都被迫处于下风,这种感觉让他憋屈,让他时刻都想反抗。 可此刻,角色颠倒了。 这个看似占据绝对主导权的疯子,正主动地将自己最脆弱的命门送到他手里。 只要他指尖用力,就能轻易掌控对方的呼吸与声音。 这种将危险人物置于掌控之下的感觉,带着一种令人浑身毛孔舒张的征服感。 原来...甘正毅为之着迷的掌控感,是这种感觉。 有什么奇怪的念头从心中觉醒,此时岩诺明真的很想给他两巴掌,看他屈辱的表情。 那陌生的痒意,从他被触碰的指尖开始滋生,然后野火般燎过心原。 “嗯。”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甘正毅那截白皙修长脖颈上。 刚才被他指尖按过的地方,留下了一小片浅浅的红痕。 甘正毅依旧维持着半蹲的姿势,微微仰头看着他,“口渴?” 岩诺明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心跳失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他忽然不敢再看那双眼睛,猛地站起身,动作大到差点带翻一旁的椅子。 “我去倒杯水。”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地冲向厨房,拧开水龙头,用冰凉的水流冲击着刚才触碰过对方喉咙的指尖。 妈的。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真是,在变态窝里呆久了,自己也要进化成变态了吗? 清醒一点岩诺明! 掐着甘正毅脖子,看他身处下位的感觉,居然他妈的不错? 这种认知让他感到一阵恐慌,他想他一定也是疯了。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什么?三人行必有臭皮匠? 不不不。 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等岩诺明冷静再出去,甘正毅已经在电脑上敲打着了。 “今天第一天先学到这,你可以自己复习巩固,也可以回房间休息。”甘正毅说着,但眼睛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 岩诺明心里还有些别扭,却也装作没事人样坐回沙发,“我再好好巩固一下,等会11点,准时上楼准备睡觉。” 说完,岩诺明又补上一句,“你也是。” “嗯。”甘正毅答应道,目光不自觉地落在沙发上的两个手印和褪色的地毯上,随后又看向岩诺明。 岩诺明面上的表情先是绷了几秒,眼神飘忽地扫过自己的杰作,随即像是破罐子破摔般,挑眉笑着。 他甚至还伸脚,在那块褪色的地毯上点了点。 “怎么样?”他语气轻松,“这是我为你定制的墨色渐变懂不懂?专门给你这性冷淡风客厅添点人间烟火气。” 甘正毅的目光跟着他的脚踝移动,随后缓缓上移,对上岩诺明强装镇定的眼睛。 “嗯,有点懂了。”他应道,声音里听不出半分勉强,只有全然的接纳,“岩大师真迹,求之不得。” “你....”岩诺明不知道说啥,只能沉默下来。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岩诺明低声练习发音的琐碎声音,以及甘正毅指尖敲击键盘的清脆回响。 这种异样的平静持续了十几分钟,最终还是被甘正毅打破。 他揉了揉眉心,动作间带着一股难掩的疲惫。 岩诺明用余光瞥见他眼下的乌青似乎比刚回道杰门里德的时候更重了。 “你到底多久没睡好?”岩诺明终究没忍住,语气硬邦邦地开口,“不是那个C治疗了吗?” 甘正毅动作一顿,似乎没料到他会关心这个。 他微微侧过脸,回答者,“一个月?治疗也只是缓解焦虑而已,入睡困难的原因有很多。” 岩诺明皱紧了眉问,“没有别的办法?” “可能有吧。”甘正毅转过头,目光沉静地落在岩诺明脸上,坦诚道,“其实我的焦虑大部分都源于你。” 岩诺明心头一跳,下意识想反驳。 但甘正毅抓住机会就展示自己的脆弱,“我怕你再次离开,你不在我视线里的每一秒,我都在因为想象你的离开而焦虑,所以入睡困难。” “合约没结束我不会再走,你知道我的为人,你自己调节一下吧。”岩诺明木着脸干巴巴地说,但不能说心中一点触动也没有。 “嗯,这只是我的个人原因,”甘正毅的视线微微下垂,落在岩诺明搭在沙发扶手上的手臂,声音低了几分,“其实如果有一些带着你气息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件穿过的T恤,或者一条领巾放在我枕边。我的嗅觉就会欺骗我,让我感到安心。” 太变态了。 原来在这等着呢。 岩诺明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没想到他居然还敢摆明了索要。 “那我的黄色花衬衫算你白拿了?”岩诺明嘴角带着嘲讽的笑,面上一副看透你了的样子。 没想到甘正毅非常坦然,别开眼说,“早没味道了。” 早就沾满自己的味道了。 “你他妈...”岩诺明的脸色沉了下来,拒绝的话已经到了嘴边。 可就在这时,甘正毅极轻地笑了一下。 又又又又来了,那淡淡的活人微死感,那种命苦感。 岩诺明索性闭上眼,长长叹一口气。 “吓到你了。”甘正毅说,声音带上了一点难以察觉的怨念,“我只是正常阐述我的需求,这话题也是小明哥开的头。” 什么意思?还怪上自己了? 岩诺明猛地睁开眼,张口就要跟他分说分说。 可此时,甘正毅正席地而坐,还是自上而下的看着自己,甚至眼眶还有些红(纯困的)。 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莫名责任,再次拉扯着他脑子里仅剩不多的清醒。 “你真想要?” 声音先于理智出口。 甘正毅看着他没说话,等待他的后续。 岩诺明烦躁地抓了一把头发,内心进行着激烈的天人交战。他觉得自已肯定是疯了,才会觉得拒绝这个死变态的要求是一种残忍。 算了!孩子还小。再说,要是他真猝死了,这债找谁还去? “就一晚。”他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试试看能不能睡得好点。” 甘正毅黯淡无光的眼里在此刻仿佛有了生气,“好。” “现在身上这件,”他的目光落在岩诺明现在在穿着的睡衣上,声音放得极轻,“就行。” 岩诺明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股热意猛地冲上脸颊。 他此时回过味来了,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牵着鼻子一步步走进了对方的圈套里。 但话已出口,再反悔显得他更加别扭。 他黑着脸猛地站起身,揪住睡衣下摆,利落地从头上脱了下来,用力掼到甘正毅怀里。 “睡觉去!再睡不着你猝死吧。” 说完岩诺明转身就往楼上走。皮肤上瞬间起了细密的鸡皮疙瘩。 这或许是寒冷所致,又或许是身后那道几乎要将他背影灼穿的目光。 年轻男子温热的体温,混合着干净皂荚与他独有的蓬勃气息,瞬间将甘正毅淹没。 他用目光在岩诺明离去的背影上贪婪地描摹着,宽肩窄腰和流畅的肌肉线条....每一处都使他几近疯狂。 直到岩诺明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甘正毅才像终于结束漫长屏息般,猛地将脸埋进手中的睡衣里深吸一口,似乎要把衣物里每一丝属于岩诺明的气息都榨取出来,掠夺进自己的肺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从这极致的沉浸中缓缓拔出自己。 “晚安,小明哥。”他的声音低哑得不成样子,仿佛刚经历了一场高昂的□□。 岩诺明回到房间,对着空气打了套组合拳。 造孽啊! 他不仅默许了这种变态的行为,还亲手把自己的衣服送了出去。 “操!” 来啦来啦,总感觉怪怪的有问题,等下个榜单前我倒回去重新顺一下理一下问题所在[奶茶]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1章 # Paragraf m.41 正义坦诚 第42章 # Paragraf m.42 风雨平静 而门的另一侧,甘正毅回到房间。他没有开灯,在彻底的黑暗中,默默地洗澡,吃药,然后将岩诺明的睡衣妥帖地安置在枕边。 他处理完国内累积的工作,时间已接近一点。浓重的困意袭来,但他依旧强撑着不愿睡去。 他拿起手机,调出客厅的监控录像,精准地拖拽到白天的某个时段。 屏幕上,岩诺明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手舞足蹈地上演了一段手忙脚乱的霹雳舞,最后好不容易才扶着沙发稳住身子,对着空气难以置信地骂了一句。 甘正毅的脸上笑意渐浓。 他伸出食指,轻轻描摹着屏幕上那个气急败坏的身影。 “可爱。” 他低声自语,随即熟练地将这段视频单独截取,备份,并加密存进手机里。 做完这一切,他才心满意足地躺下,将脸埋进那件睡衣里,深深地呼吸。 今晚,一定会是个好梦。 …… 这一次,岩诺明特意将闹钟定早了半个小时。 铃声响的第二遍,他才挣扎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精准地按掉闹钟。窗外天色依旧是一片沉寂的黑色。 他瘫在床上,心中还是昨天早上的想法:上辈子刨人祖坟了,这辈子要早起给人当保姆做饭! “诶——”一声充满怨气的长叹后,他终究还是认命地坐了起来。 等他下楼,甘正毅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早,小明哥。” 岩诺明循声望去,不由得愣了一下。 他的气色和精神看起来比昨晚好了不少,虽然眼底仍有淡淡青色,但那股萦绕不散的疲惫感减轻了许多。 “昨晚睡得怎么样?”岩诺明拢了拢衣服,在他对面坐下,“你别起这么早做饭,不然显得我在家就是吃白饭的。” 他的话无非就是提醒甘正毅也提醒自己,这只是一场名为陪读合约的交易而已。 “你在家就好。”甘正毅简短地回答,目光甚至没有从屏幕上移开一秒。甚至岩诺明在他语言里听出一些平时没有的急切。 岩诺明挑了挑眉,没再说话,低头开始吃自己的煎蛋。 随之,他感觉到一种低气压正从桌子对面弥漫开来。这很反常,虽然甘正毅在他面前总是冷面淡漠,却很少将真实的负面情绪如此外露。 “咋了你这是,对我有什么情绪只说,别憋在心里。”岩诺明本来就是个有话直说的人,他劝说道,“到时候憋久了,咱俩说不定要再打一架噶?” “没。”甘正毅回答,“是学业上的事。” 昨晚,小组作业成员给甘正毅拉了坨大的,说实在做不完请假了,而甘正毅起床才看见这条消息。 为了不影响成绩和毕业,他正在极限赶工没做的部分。 餐桌上只剩下餐具轻微的碰撞声和密集的键盘敲击声。 “等会小明哥可以开车送我去下学校吗?”甘正毅依旧没有抬头,手上忙得飞起。 看出了甘正毅的忙碌,岩诺明点点头答应下来。 适应新环境总是痛苦的,好在岩诺明适应力强。用老岩的话来说就是,扔哪都能活。 他本身也是一个极为聪明不怕吃苦的人,甘正毅这段时间忙得脚跟不沾地。他自己也在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 当然,再忙也得把学习按照计划做了,有时间甚至能延长到凌晨两三点。 “哈——”岩诺明看着电视上的杰门里德经典电影,眼皮实在是撑不住要耷拉下来了。 “两点了,”岩诺明撑着脑袋,一脸生无可恋,“一定要看完吗?明天周六放假明天看也一样啊。” “嗯,明天有明天的安排。”甘正毅一边在电脑上处理事务,一边问,“看懂了吗?” “不懂。”岩诺明索性裹着被子蜷在了沙发上,“我是真的熬不住了,你哪来的那么多精力...” 说着,岩诺明断片式地睡着了。 键盘敲击声和规律的电影声音是最好的催眠曲,岩诺明甚至已经开始做梦。 “小明哥这个情节理解了吗?这是杰门里德的民俗风情,在现实中也很常见。”甘正毅耳朵正听着电影,到了他认为比较重要的地方,他就会提醒岩诺明。 回答他的,只有身旁人安稳的呼吸声。 甘正毅敲击键盘的手指缓缓停住。 他转过头,目光落在蜷缩在沙发里的岩诺明身上。屏幕的光影照在那张陷入沉睡的脸,平日里总是疏离,紧绷的眉眼此刻全然放松,看起来毫无防备。 他举起手机对着沙发上的人闪了一张。 甘正毅看着照片,心里立马回味起了亲吻的感觉。 他俯身过去,用一只手撑在岩诺明身侧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将他笼罩其中的,极具占有意味的姿态。 影子完全笼罩住了岩诺明。 他能清晰地看到岩诺明随着呼吸微微颤动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与自己同款沐浴露的淡淡香气。 这个意思,适合亲吻。 “小明哥。”甘正毅轻声道,这声呼唤轻得像叹息,更像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寻得许可。 越靠越近,就在要亲上的前一秒,岩诺明抬手从后扯住了甘正毅的头发,迫使他仰了起来。 这段时间,两人之间的相处对比起,岩诺明第一次来杰门里德确实缓和不少,有时甚至相处得像朋友。 但岩诺明可没忘了甘正毅本质就是个变态疯子。虽然困极了,但身边一旦有动静,岩诺明就惊醒。 “干嘛?”岩诺明睁开眼,平静的看着他,“别给我说你只是过来给我盖被子的。” 甘正毅坦诚道,“想亲你。” 岩诺明啧了一声,放开甘正毅,伸脚抵住再想俯下身来的他,“别逼我扇你。” “扇了就可以?” 不废话,岩诺明抬手就要一巴掌,只是被半道拦下。 “打了你也不让。” 甘正毅一只手抓着他的手腕,一只手抓住他的脚踝。岩诺明挣了挣,却发现对方的力气大得惊人。 “松手。”岩诺明沉下声音,眼里早就没了睡意,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 “嗯。”甘正毅答应着,但他却迟迟没有动作。 因为他脑海里一直存在的声音,此更加地嘶吼着,叫嚣着。 【教训他!】 而后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就着抓住脚踝的力道,猛地向自己这边一拽! “呃!”岩诺明猝不及防,整个身体被拖得在沙发上滑行了一段,裹在身上的被子散开,瞬间从相对安全的防御姿态变成了更被动的仰躺。 “甘正毅!你又要发疯是不是!?”岩诺明挣扎着想起身。 【他本来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能亲?】 甘正毅俯下身抱住挣扎的人,长长叹出一口气,“只是抱一下,我累了。” 说着,果真没有了反应,只是静静地抱着。 岩诺明僵住了。 甘正毅这个拥抱来得太突然,与前一秒那侵略意味极强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把脸埋在岩诺明的颈窝里,手臂环住他的腰身,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了下来,也将自己隐藏起来的疲惫毫无保留的展示给岩诺明。 “你是有病噶!”岩诺明又骂了一句,但挣扎的力道不自觉地卸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颈侧皮肤传来的甘正毅的呼吸,也能感受到这副年轻的身躯透过睡衣传来的坚硬触感。 这家伙,真是硬邦邦的,跟初次在勐都见面不知道瘦了多少。 【教训他!】脑海里的声音还在不甘地低鸣,甘正毅只是抱着他的小明哥,一动也不想动。 岩诺明等了几秒,发现身上的人真的没了动静,只有规律的呼吸声吹在他的皮肤上,带来一阵痒意。 “喂?”他偏头,只能看到甘正毅的黑发和一小截白皙的后颈。“甘正毅?” 没有回应。像是瞬间陷入了昏睡。 岩诺明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却又无处发泄。 这小子这些日子的忙碌他看在眼里,虽然自己已经决心好好扮演陪读这个角色,甘正毅却做得更多。 想到这,岩诺明不想跟一个好像睡着了的疯子计较,显得他更像个傻子。 他瞪着天花板上模糊的光影,感受身上不容忽视的重量,一种荒谬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妈的,真是欠他的。 本来只是想让甘正毅靠一会,没想到自己也睡着了。 以至于第二天早上岩诺明直接失去了半边身子的使用权,一动就麻木不已。 经历过这事后,岩诺明跟甘正毅的相处变得更加谨慎,但自这天过后,再也没有类似的时间发生。 甚至甘正毅都不会来索要贴身衣物了,两个人仿佛就是普通朋友一般相处着。 这倒是把岩诺明搞得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说甘正毅肚子里酝酿着更大的事? 日子一天天过去。 很快,到了圣诞节,甘正毅终于放假,但也没闲下来。 甚至Abey还被叫来到了柏霖办公,就住在楼下的蛇房里。 据说是他们投的项目已经进入了正轨,此时前途一片向好。 其实岩诺明也没猜错,甘正毅确实在酝酿一件更大的事。 搞快点搞快点!还有几分钟没上传完,我就要进小黑屋了555[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2章 # Paragraf m.42 风雨平静 第43章 # Paragraf m.43 新的谋划 “Boss,真干不动了,电脑的CPU不烧,我的脑子要烧了。”Abey的声音气若游丝,整个人几乎要滑到桌子底下。 甘正毅的目光甚至没有从屏幕上移开,只是扶了扶眼镜,冷静地陈述:“年终奖再加一万。” 下一秒,Abey的手指重新在键盘上微弱地动了起来:“我感觉我还能...再抢救一下..” 相比起这边工作得热火朝天,岩诺明那边就舒服多了,他咬着苹果正跟岩丹敏通电话。 “阿爸咋样啊最近?”岩诺明问。 那头的岩丹敏有些不耐烦,“你不晓得自己跟阿爸打电话是噶?电话不会用就扔了嘛,免得浪费资源。” “阿爸那个坨坨机又打不了视频,智能机经常还打不通,你也是他的崽,我问问你咋了?”岩诺明愤愤道。 岩丹敏正在车上,信号不是很好,“懒得跟你这个闲人说,你姐要忙死了可晓得噶?妈的,这次勐都玉石协会的会长竞选你就看嘛,看你阿姐怎么拿下会长的位置的。” “这么厉害噶?”岩诺明看着阿姐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也觉得欢喜。 “你晓得就好,我们家就你一个小废物。”岩丹敏玩笑道,“好了好了不说了,我到矿上切石头克了,我隔两天回勐都给你打电话,让你看看阿爸。” 说完,电话秒挂,岩诺明都还没来得及说拜拜。 真是个雷厉风行的性子。 电话两头的工作气氛都非常浓重,搞得岩诺明都想找点事情来做了。 他将洗好的苹果随意切了切,端到客厅,“吃点水果噶?等会再做也行嘛。” 苹果的清香让混沌的Abey清明不少,她哼哼唧唧的表示感谢后,放下电脑拿着苹果吃了起来。 心想,还是老板娘好555... 圣诞节的夜晚,Abey被指派出去接咪子了。 没错,好不容易的假期,因为甘正毅不想让岩诺明回家,三番两次的协商后,这将咪子从勐都叫了过来。 只要有相熟的人说说话也好。 甘正毅叫住哼着小调的岩诺明,“小明哥,我有东西给你。” 岩诺明入乡随吃,眼睛半眯着,狐疑问道,“什么东西?圣诞节礼物?” “算是。”甘正毅从身后拿出一个盒子。 打开一看,是一个乳白色的玉牌。 “和田玉?”岩诺明虽然精通和田玉,但是他还算懂货,“下面还挂个中国结噶?最近要过华国新年了?” 那不是中国结,那是同心结。 但是甘正毅没说,他只是转移话题,“我看你现在经常看德语的小说,这是我让人做的书签。” “行啊。”岩诺明没别扭,直接收下,“谢了啊。” 收下,他就要转身继续做自己的事去了,却又被甘正毅叫住。 “还有?”岩诺明玩笑道。 甘正毅顺势点点头,“嗯,准备很久了。” 说完,他从桌上拿过一份计划书递给岩诺明。 岩诺明接过那份资料,触手的感觉比他想象中更沉。 他翻开硬质的封面,映入眼帘的标题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关于依托流量平台构建岩氏矿业线上品牌及跨境电商渠道的初步方案》 岩诺明也是经商世家,他虽然不是读书的料,却不代表他不了解实时和商机。 他抬起头,看向甘正毅,眼里带着难以置信的探寻。 “不算礼物,”甘正毅的语气平静,内容却重若千斤,“算是将岩氏矿业未来的一部份的销售业务,交到你手里。” 岩诺明感觉自己的呼吸窒了一下。他快速浏览着方案概要,越看心跳越快。 他不是不学无术的纨绔,岩家经商的血脉和从小在玉石堆锻炼出的眼光,让他瞬间就抓住了这份方案的核心与前瞻性。 “光子..就是你们投资的那个短视频平台?”他记得甘正毅和Abey前段时间频繁提及这个名字。 “嗯,现在的数据增长符合预期。”甘正毅走到他身边,指尖在计划书的某一页上点了点,“重点是它的未来走向,文化与电商结合。喜欢玉的华国人数不胜数,这是一个尚未被完全开发的蓝海,只要我们能掌控甘蒲大部分的矿,怎么卖,多少钱,都是我们说了算。” 他侧过头,声音不高却清晰:“小明哥,将甘蒲玉连同它背后的故事和文化,一起带到华国吧。” 岩诺明握着计划书边缘的手指微微收紧,心脏狂跳。他震惊于甘正毅为此投入的成本和展现出的魄力。 他太清楚不过,甘正毅为了这个项目投入了多少。那不仅仅是资金堆砌,更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一次次与团队与资方的博弈,压上自身未来前景的豪赌。 “给我?”岩诺明不可置信。 甘正毅知道岩诺明不会轻易接受,所以故意说,“小明哥不会以为这很容易?” “你明明有更专业的团队...”岩诺明知道这里面的利润,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如果做好了,未尝不可以让岩氏矿业在甘蒲一家独大。 “第一,你本来就有这样的能力。”甘正毅看着他,语气坚定,“第二,就当是我为了追你付出的条件。” 此话既出,这计划书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你忘了?两年之约。”甘正毅提醒道。 “那合约结束,我是要还给你噶?”岩诺明问。 甘正毅不在乎,他只要再累积一些资金,就能成为这款软件最大的股东,他的意图本来就不在翡翠之上,所以他说,“本来也是从零开始,你做的就是你的。” “真的确定了?”岩诺明兴奋得声音有些发干,“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万一我做砸了再交由你,就错过这起始的时机了。” “你不会。”甘正毅打断他,语气笃定,“我看过你在晚宴上推销岩氏的翡翠,难道你忘了,我就是因为那场晚宴...” 他微微倾身,拉近了两人之间的距离,声音低沉而充满诱惑力:“还是说你不想看看只靠岩诺明自己,能闯出多大的一片天地吗?或许小明哥就只想经营他的四间歌厅?” 热血上涌,冲散了最后一丝犹豫。他猛地合上计划书抬起脸,“行!” 他答得干脆利落,嘴角扬起带着野性与兴奋的弧度,“这活儿我接了,你就睁眼看着包里的钱翻倍涨吧。” 看着他眼里的光亮,甘正毅几乎是不受控的勾起了嘴角。 他的小明哥,合该是这样神采飞扬。 而他会亲手为他铺好路,扫清障碍,将他推向更高的地方。 但是。 飞得再高的鹰,线也得始终攥在自己手里。 “那今年过年,小明哥要不要跟我回华国?”甘正毅趁机提出他的想法,语气听起来随意,仿佛只是顺带一提。 岩诺明正沉浸在开创事业的兴奋中,下意识就想拒绝,可他手上还捏着人家刚给的计划书。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此刻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 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只是去疗养院看看我的母亲。”甘正毅乘胜追击,语气放缓,算是在示弱。 岩诺明的阿妈去世得早,他对母亲这个词总有份特殊的感触。听到是去探望长辈,他坚硬的外壳软化了些许。 “几天?”他松了口。 “五天以内,还要回来上课。”甘正毅给出一个让人安心的时限。 岩诺明想了想,也趁机提出自己的条件,“那傣族新年的时候我也要回克,回勐都。” “好。” 这时,门铃响起,Abey带着一身寒气,终于把咪子接了回来。 “哎哟我要死了,我好累,我真的好累。”Abey一到家,就将鞋子登走,三两步踉跄到沙发上,摊着,“boss,给我加工资,不给我加我就当场累死了..” 走在后面的咪子顺势将Abey的鞋捡起来摆好,而后走上前给了岩诺明一个大大的拥抱,“小岩总!好久没见了,更帅了是噶。” “甘少好。”咪子对着甘正毅也打了个招呼。 甘正毅看着咪子抱着岩诺明的手,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你家岩总一直都帅得惊人好不?”岩诺明心情好,十分臭屁。 Abey有气无力地瘫在沙发上:“加钱..加钱..过年再给我多放几天。” 岩诺明看着这热闹起来的气氛,心血来潮,扬了扬手里的计划书,意气风发地说:“走!今天咱们去吃顿好的,我请客!” 这个提议得到了咪子的热烈响应和Abey从沙发上举起的一只手的支持。甘正毅自然没有异议。 柏霖的街道因为圣诞节的到来充满了梦幻气息。夜晚一点也没有削弱柏霖人的热情,空气中弥漫着热红酒、烤杏仁和香料的温暖香气,处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 本来出门是决定吃点高档东西的。 但看着这令人眼花缭乱的圣诞集市,岩诺明瞬间改变了想法。他要在集市上吃小摊,对比对比这里的本地味道和勐都的有什么不同。 这几个月学习的德语派上了用场,他领着咪子穿梭在各个摊位前,用带着口音的德语夹杂着中文跟摊主磕磕绊绊地交流。甘正毅与Abey则不近不远地跟在后面,甘正毅只是偶尔在他语言卡壳时,用流利的德语帮他解围。 甘正毅垂眸给Abey使了个眼色。 作为职场人精的Abey还有什么不懂呢?她一个健步如飞,小小一个就挤进了岩诺明和咪子中间。 “咪子哥!那边有好高的我拿不到,帮我一下。”说完拉着咪子就跑了。 总觉得怪怪的,我找时间好好修一修 修了我会在公告里写的宝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3章 # Paragraf m.43 新的谋划 第44章 # Paragraf m.44 徽州新雪 甘正毅所在的学院冬假只放一周,在华国春节的前夕。 但这都不重要,反正他回国也不是为了跟甘建国一起过年。 【华国·徽州】 “好冷。”岩诺明将冻得有些发僵的手凑到嘴边,哈出一团白蒙蒙的雾气。 湿冷的寒气便无孔不入地钻入衣领,这里与柏霖干冷的冬天截然不同。 甘正毅没说什么,只是自然地从他手里拿过他的行李,“行李先放你房间。” “这里看起来年份恐怕比较久远了吧?”岩诺明一边搓着手,一边好奇地跟着甘正毅往里走。 目光所及,是白墙黛瓦与飞檐翘角,院落中的水池结了一层薄冰,残荷枯枝立在冰面上,自成一幅枯寂的画。 他随着甘正毅穿过一道圆月门,走进一间显然是精心收拾过的房间。 陈设古朴雅致,带着岁月的沉淀感,他甚至能从湿冷的空气中嗅到潮湿的木香。 岩诺明被房间中的那扇巨大雕花木窗吸引,走上前,双手用力推开。 刹那间,一幅流动的水墨长卷,在他眼前徐徐展开。 窗外,细雪无声飘落,远处山峦朦胧。 黑瓦屋顶积了白,马头墙高低错落,一条未完全封冻的小河蜿蜒而过,水色在雪光映照下呈现出青黛色,几艘覆雪的小舟静静泊在岸边。 没有勐都雨林的浓墨重彩,没有柏霖建筑的规整现代。 这里仿佛只有黑、白、灰,却构成了一种岩诺明从未见识过的东方意境。 他一时失语,只是怔怔地望着,连寒冷都忘了。 甘正毅走到他身侧,侧头看向岩诺明被冻得微红的侧脸,轻声问:“好看吗?” “好看,还是你们华国人会享受,在这买套房子不便宜噶?”岩诺明吸了吸鼻子,视线一直落在窗外的景色。 “就是有点冷。”他伸手去接那一点点细雪,“你跟你阿爸就在这过年啊?” “不,”甘正毅也看着雪,“他不来。” “啊?”岩诺明不明白。 甘正毅语气淡漠,“只是来看我妈。” “哦...”岩诺明意识到自己可能问到甘正毅的痛点了,也不是每个孩子的父母都很和谐,所以现在气氛略显尴尬。 两人就这样沉默站了一会。 但岩诺明是土生土长的热带孩子,就这么站了一会,就感觉浑身的关节被冻得生疼。 “那咱什么时候去看你阿妈。”岩诺明不断的揉搓着手,试图缓解寒冷带来的不适。 甘正毅侧头看他的动作,伸出手握了上去。 “别躲,只是暖暖。”甘正毅自己的手也冰冷,但他将岩诺明的手带着伸进自己的大衣里,贴着自己的胸膛。 有点暧昧了,这个动作。 岩诺明下意识的啧了一声,说,“别搞这种。” “你在怕什么?”甘正毅抓着他的手不放。 这个问题把岩诺明问懵了,他怕什么了?就是让甘正毅别搞这种小动作而已。 “我只是想让你舒服,”甘正毅将岩诺明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还是说小明哥怕跟我过多接触,会对我产生感情?” “嗤。”岩诺明笑出声,“我发现你这人特自信你知道吗?” 说着,他冻得像冰块一样的手,猝不及防地贴上了甘正毅腰侧的皮肤。 甘正毅的呼吸猛地一窒。 他整个身体瞬间僵硬,他几乎是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没当场跳开,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尖锐的触感。 他几乎是本能,狠狠攥住岩诺明那只作乱的手,力道之大,让岩诺明都蹙了下眉。 “你...甘正毅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他没想到岩诺明会这样反应。 他设想过岩诺明会挣扎,会怒骂,甚至可能会给他一拳,但他唯独没料到,他会选择用这样一种近乎挑逗的方式,来反击他的试探。 岩诺明看着他反应,非但没怕,反而得意地扬了扬眉毛,带着点恶劣的笑意:“咋了?不是你要给我暖暖噶?还暖不暖?” 甘正毅就喜欢这样的他。 张扬且明媚。 “我也冷,”说罢,甘正毅也要将手伸进岩诺明的里衣。 岩诺明精着呢,看到甘正毅的动作苗头就立马跳出几步远,“你冷你摸你自己,我没那么大方。” 南方的夜来得很早,这一点倒是跟柏霖很像。 手机传来消息提示声,甘正毅没跟岩诺明继续闹,摸出手机看完消息后眉目之间更添加几分沉重。 “吃饭。”甘正毅将手机揣回包里,“去吗?” “早饿了。” 甘正毅领着岩诺明走在江南夜晚的古道上。 此时已近华国年关,四处挂上了红灯笼,晕开一团团暖光,映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与清冷的雪色交织,有种说不出的寂寥。 二人来到一家隐在小巷深处的小店,要不是老板摸出菜单,岩诺明还以为误入了哪户人家的后院。 饭菜是地道的徽州风味,咸香醇厚,岩诺明吃得连连称赞。甘正毅却似乎胃口不佳,吃得很少,目光偶尔掠过对面的包间,有些心不在焉。 接下来的三天,都是如此。 甘正毅会带岩诺明去不同的地方。 有时是某个临河的茶馆,一坐就是一下午。有时是某个博物馆旁边的长椅。有时甚至是某个菜市场入口处的早点摊子。 岩诺明起初只觉得是甘正毅在带他领略风土人情,但很快,他在鱼龙混杂的勐都炼出的敏锐直觉,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 他的闲逛并非漫无目的。他的视线总会精准地投向某个方向,然后便像是被定住一般,周身那种淡漠疏离的气息会变得更加沉重。 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岩诺明几次都看到了同一位妇人。 有时在河对岸由看护陪着散步,裹着厚厚的素色羽绒服,身形瘦弱,步伐很慢。有时坐在茶馆斜对面的窗边,只露出一个安静的侧影,望着河水出神。 她气质温婉,即便上了年纪,眉眼间仍能看出昔日的风华,只是脸色是一种不太健康的苍白,眼神也常常是空茫的。 甘正毅从不上前,从不打招呼。他只是隔着一段无法逾越的距离,静静地看着。 直到第三天下午,天空又飘起细雪。他们坐在茶馆里,望着看着那位妇人在亭中赏雪。 岩诺明碰了碰甘正毅的胳膊。 “喂,”岩诺明的声音在雪中也显得轻了许多,“你不是要去看你阿妈?到底去不去?” 他不敢说多了,也怕又问到甘正毅的痛处,但他猜,甘正毅这些天看的妇人**不离十就是甘正毅的阿妈。 甘正毅看向岩诺明,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听不出情绪的声调,轻声说:“正在看。” “......”岩诺明有些无语,“你不去到人跟前看?”他实在不理解这种隔着百八十米、跟做贼一样的看法。 再说了,儿子哪有跟阿妈有隔夜仇的?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深灰色羊绒大衣的中年男人,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来到了那位妇人身边。 然而就在男人出现的那一瞬间,妇人身上那种死水般的沉寂被打破了。 她空茫的眼睛像是被注入了光亮,落在男人脸上。苍白的脸颊似乎也染上了一层极淡的血色。整个原本如同枯萎花朵般的身躯,骤然焕发出鲜活的生机。 岩诺明清晰地听到身旁的呼吸声变重。 他猛地转头,看见甘正毅放在膝盖上的手,用力到手背上青筋隐现,但他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无波的表情。 男人俯下身,极其温柔地替妇人拢了拢围巾,低声说了句什么。妇人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由男人小心翼翼地搀扶起来,两人共用一把伞,缓缓走出了亭子,沿着覆雪的小径并肩而行。 几乎是同一时间,甘正毅“站起身,“哥,你买单,我去看看。” 岩诺明不解,但也快速向老板给了钱,而后快步跟在了甘正毅身后。 这条徽州古巷中。 前面,是相互依偎,步伐缓慢的中年男女。后面十几米处,是两个古怪的年轻人。 两队人就这样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甘正毅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前方那两个身影。他看着男人细心地将伞倾向妇人那边,看着男人侧头对妇人温柔地低语,看着妇人偶尔露出的依赖而满足的神情。 但每多看一眼,他周身的寒气似乎就更重一分。 岩诺明看到此处,心里隐隐也有了一些猜测。 只是,父母离异和母亲再嫁能给甘正毅带来这么大伤害吗?像甘正毅这样偏执又不要脸的人,不应该心里承受力这么差才对...一定是比自己猜测更复杂的关系。 “保华,我想吃烧饼,你去前面给我买吧,我走不动了,在这歇歇。”妇人坐在小巷尽头的石板凳子上,面色很苍白。 “那你在这等我。”男人将伞递给妇人,转头走了。 甘正毅跟到这,转身就要走。 “你来干什么?”妇人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让不远处的甘正毅听到。 既然如此,甘正毅直接走了出去。 此时,岩诺明就躲在不远处的巷口,给母子二人一些私人空间,却也能听清二人在讲什么。 “他是谁?”甘正毅问。 随即,妇人面露嫌恶,“你有什么资格问他?” “...”甘正毅没再说话。 “你长大了。”妇人打量着他,面上的恶意蔓延开来,“长得跟你爸一样恶心。” “滚吧,不想看见你。” [裂开]才发现上榜了,明天还要更新6k 不过我最近看了本酸涩口的小说!我感觉我进步了!咩哈哈 [星星眼] 最近工作繁忙,希望大家别介意更新不稳定55 介意我也没招了,工作如山,要把我压鼠了[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4章 # Paragraf m.44 徽州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