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孩子,听我说[无限流]》
第1章 狼人列车(一)
高铁进入隧道后,黯淡的车灯也随之熄灭,车厢陷入完全的黑暗。
椒墨靠在座椅上,脸上映着荧光,面前漂浮着一块蓝色方框,随着上面文字的变化,机械的广播提示音响起。
【欢迎乘坐狼人列车,本趟列车将经停五个站,减员一半即可通关,请抽取你的身份牌,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并在游戏中存活。】
身份牌?游戏?狼人杀?
椒墨挑眉,他确信自己是通过正规渠道购买的高铁票,也是经过正规安检进入的高铁站,但是这辆列车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正规。
他想起了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作为一个只想安稳度日的进步青年,他特地在大学里选了一个好就业的专业,毕业后进了一家合法经营的公司,只不过最近老板明里暗里地想让他背锅。
恰好房租到期,朋友邀请他到别的城市一起打拼,椒墨立马收拾东西跳槽,买了张最新开通的高铁票就走。
然后就出现了意外。
见他始终没动作,面板又开始变化。
【新人在游戏中获得的奖励会随着通关带到现实中,包括随机分发的技能。】
椒墨回神:“嗯?新人?什么意思?”
【这里是朝圣之路的起点,每过一关,就离神明近一步,通过新人选拔赛后,即可成为正式玩家,有机会觐见祂。】
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一听更觉得好笑了:“神明?是正经神吗?”
【当然。】
“我为什么要见祂?有什么好处?”
【每位抵达终点的玩家都可以获得神明的奖赏。】
面板右上角浮现出几个字——人气值:0。
“这又是?”
【此次选拔赛将由直播的方式进行,请尽情发挥,获得打赏后可兑换道具。】
文字下沉,浮现上来一整排背面朝上的卡牌,椒墨心道还真是没给选择的机会,随手抽了一张,翻过来一看——[愚者]。
【你的身份是[愚者],中立阵营,没有特殊技能,愚弄他人是你最大的爱好,通关条件为——
一、摸清其他人的身份(0/59);
二、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淘汰自己。
同时达成以上两个条件即可通关。】
与此同时,一个只开了一盏台灯的房间里,覆盖整个墙壁的大屏幕闪烁了一下,分割成无数个均匀的小方块,每个画面都是一个人,有的对着无垠黑暗破口大骂,有的缩在座位上瑟瑟发抖,还有的哭得涕泗横流,对着空气苦苦哀求。
“哟,久违的新人选拔赛啊。”坐在毛皮沙发上打游戏的少年含着棒棒糖,取下连衣帽扫了眼整片屏幕,很快就被角落里一个镇定自若的青年吸引了目光。
他纳罕地摸着下巴,不哭不闹的新人还真少见。
这里本来只有少年一人,选拔赛一开始,立马就有人闻风赶来,一人指着椒墨的小屏幕道:“哇塞,这人倒血霉了,愚者,最难通关的身份,还笑呢,等会就要哭着到处喊救命了!”
“居然是《狼人列车》,那这一车的人有点东西……不过上一次选拔赛分配到这个副本的新人好像团灭啊。”
“我还没进过这个副本,上面不是写着减员一半即可通关吗?”
“算了吧,系统可没说是在多少的基础上减员一半。”少年把吃完的棒棒糖扔进垃圾桶,后脚跟一晃一晃地踢在由舌头组成的沙发基座上,“新人进这个副本只可能全军覆没。”
“那还有什么意思?不看了不看了。”
“看他们这样儿,最多坚持到第三站。”
“诶,别走啊,看他们为了活命自相残杀也算个乐子。”调笑的语气,仿佛不是在说人命,而是一群任人宰割的畜生。
椒墨点着牌面,寻思这场游戏到底是狼人杀的哪一种。
正思忖着,系统适时地浮现出几行字——
【本列车一共10节车厢,每节车厢6名新人,狼人阵营13人,村民阵营(包括神职)40人,中立阵营7人。
淘汰机制分三种——
一、被狼人杀害;
二、被投票出局;
三、违反列车规则。
注意:狼人可跨车厢杀人,投票环节只有白天可以进行,但狼人也可以在白天行动。】
看来这个游戏是强制性的,拒绝也没用,椒墨认命地耸耸肩:“那你开始吧。”
【请抽取你的技能。】
“……抽?”刚才说的分发原来是靠抽。
他随手点了下屏幕上的按钮,一串眼花缭乱的文字闪现过后,速度缓缓减慢,停了下来——
[亲和力:母性光环。
等级:G(等级过低,无标识)。]
“……”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多少?G?!这小子扫把星的体质吧!无标识跟没有有什么区别!”
“每个新人抽到的技能都是独一无二的,虽然咱们看不见具体是什么技能,但是……G?一般最低不是F吗?这么好的机会,就抽个这玩意儿?!亏我看他那么自信,还以为有戏……”
“之前就听说主系统有个压箱底的G级技能,唯一一个被他抽到了,笑死,他完蛋了!”
“诶!你看这边这个,C级耶,说不定真行!”
“我看看我看看!”
沙发上的少年沉默着撕开新的糖包装,瞥了眼自己手腕上的标识,B。
他把糖塞进嘴里——确实,这个新人倒霉得太过了。
隧道过后,刺眼的白光穿过玻璃透进车内,椒墨抬手挡了一下,再睁眼便发现原先座无虚席的车厢基本上都空了,连自己放在脚边的背包都没了。
再回头,坐得零零散散的五人个个面色铁青,一个脖子上系着红丝巾的女人夹着肩哆嗦不停,见他看过来,受到惊吓般缩了一下,抖得更凶了。
椒墨温和地笑笑,重新坐好。
广播叮咚一声,开始播报。
【欢迎乘坐本次列车,车厢内禁止吸烟,禁止喧哗,请不要随意走动、更换座位,不要打扰司机驾驶,感谢配合。】
这里是7号车厢,他的位置在第一排,离上一节车厢的连接处最近,乘务员推着餐车进来,精致的淡妆配上职业假笑,相当养眼,她用悦耳的声音挨个问过去。
“您好,请问需要午餐吗?您好……”
路过椒墨身边时,面板突然弹了出来——
【诚信值:0
生肉:2点诚信值】
这又是什么?生肉?而且不是用钱买的?
椒墨假装理衣服,观察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果然乘务员每经过一个人,那人就抖一下,应该都收到了提示,只是每个人只能看见自己的面板。
轰——
列车再次驶入隧道,这次昏暗的车灯没熄,但也限制了视力,只看得清方圆一米的东西。
机械的广播提示音缓缓响起。
【天黑请闭眼。】
咕噜噜……
餐车倒回来了,伴随其中的还有啪嗒啪嗒的拍打声,跟着车轱辘的滚动靠近。
“您好……请问……需要午……餐吗?您好,请问……”调子拉长了些,不断被拍打声打断,木讷得不似活人。
还没搞清楚具体规则,椒墨顺从地闭上眼,刚阖上就听见身后一声短促的尖叫,硬生生地中断,像被什么捂住了。
车轮和拍打声戛然而止,短暂的寂静后,那个呆板的声音徐徐道:“这位乘客,车厢内禁止喧哗,请您在下一站下车。”
“这就没了?这届新人心理素质不行啊!”直播间内一片哗然,观众点着系红丝巾那女人的屏幕,忍不住咋舌。
“得了,老玩家还要在这里淘汰几个呢……呀,她脸色都变了,也是,这种情况赶下车肯定不是放人哈哈哈——”
“等下她就知道了,我记得上次有个玩家扒着车门死活不下去!”
声音继续靠近,听见餐车已经过去了,椒墨半睁开眼,顿时心惊得倒吸口凉气。
刚才还面容姣好的乘务员此时脖子断了80%,整个脑袋半挂在肩上,随着她的动作啪嗒啪嗒地拍打着,鲜红的血不断地从断口涌出,顺着崭新的衣领流下,浸透一大片,地上的残污被车轮压出两条长长的血印。
餐车里的饭盒被泡在红色液体里,一张一合地吐着空气。
“您好……请问需……要午餐吗……”那张嘴还在说话,逐渐远去,进入下一个车厢。
【怪物一
名称:乘务员
负责售卖食物、核对车票和维持秩序,天黑时触发第二形态。
弱点:未知
攻击方式:未知】
“……”居然真的是要命的游戏……
椒墨重新阖上眼,半晌,身后传来窸窣声,有人站了起来,但走到一半又倒了回去,车厢再次安静下来,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轰——
直到椒墨感觉到一丝困意,隧道终于结束,光落在眼皮上时,他听见后面哇的一声,有人吐了一地。
旁边的女人忙去扶,被那中年男人一把推开:“滚开!离我远点!!”
广播再次响起——
【昨晚是个平安夜,没有狼人行动,但有十二人违反列车规则,请于前方站台下车。】
看来被吓出声的人不少。
车还在行驶中,右边第三排有个缩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学生,他抱着膝盖,戴着无框眼镜,昨晚像没睡好,眼下尽是乌青,无神的眸子死盯着前面的椅背,大半张脸都埋在手臂里。
椒墨摸着无标识的手腕,看了眼乘务员的方向,算算时间,离回来还有一会儿。
他走到学生身边坐下,关切道:“亲爱的,你还好吗?”
学生愣了下,迟钝地转了转眼珠子,没吭声。
椒墨也不介意他的态度,继续轻声哄道:“别害怕,我是中立阵营,不管你是哪边的,我都帮你逃出去,好不好?”
屏幕前的人炸了。
“他在搞什么?!自爆阵营吗?!自暴自弃也不是这么个方式啊!!”
“多半是觉得没希望,想抱团取暖,他也不看一下人家的态度,我观察这个学生半天了,根据我的经验,他一看就是性格相当孤僻不理人的那种,这个新人是想感化他吗?!”
闻言,已经去看别人直播的那人立马挤了过来:“疯了吧!我本来还赌他能坚持到三站或者四站,这么玩的话第二站估计都到不了!”
学生也怔了,本来不想理他,但这话太过温柔,他别扭地皱起眉,嗓子沙哑:“你为什么帮我?目的呢?”
“你还小,是个好孩子。”椒墨轻抚上他的后脑勺,一触即分,他笑吟吟地眯起眼,“死在这里太可惜了,我有个弟弟,和你一样大,看不得这些。”
“……”
学生怔怔地抬起头,金黄的阳光铺下来,面前的人好像在发光,他鼻子一酸,又低下头,狠狠地点了两下。
【首次触发被动技能——亲和力:母性光环,诚信值+1,请再接再厉。】
椒墨不易察觉地勾起嘴角,眼中笑意更深。
听不见技能提示音的直播间疯了。
“woc!!他是圣母啊!搁这普度众生?!”
“问题是对方还信了?!你不是说他不理人的吗?!”
“鬼知道?!他有病!那个学生也有病!!”
“有问题吧!说两句就信了,凭什么?!不是,都进副本了能是什么好人?!”
“等下,我看看这人资料——椒墨,叫椒墨是吧,行!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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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花花公子尤礼安一回国就被长辈强压着和夏家联姻,签订一纸合约,协议结婚三年。
领证当天,夏终祠披着他几年前丢掉的过时外套,对他低眉浅笑。
最后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般,猛地上前,拥住了尤礼安。
*
尤礼安以为夏终祠爱他爱得痴狂,费尽心机逼自己跟他结婚。
因为爱得病入膏肓,所以穿着他的旧衣来见面;
因为爱得如痴如醉,所以拒绝在有“不管私事”条款的合同上签字;
因为爱得自轻自贱,害怕自己外面有了人抛弃他,所以才半夜跑来求他回去
……
尤礼安不屑地把这份感情踩在脚下,弃如敝履。
直至某天,长得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堂弟借着读书的名义,搬来了他家,撒娇似的喊他的对象、他的老婆、他的妻子——“哥哥”。
尤礼安这才猛然惊觉,那件旧外套是自己当初随手扔给了堂弟的。
合约到期,
尤礼安却后悔了。
*
夏终祠爱钱,相当爱钱!
家里面临破产,他正愁以后去哪捞钱时,恰好尤家递出橄榄枝,要求两人结婚,三年内不让尤礼安在外面乱来。
他立马答应!
下雨淋湿了他重金定制的西服,他果断扯过在旁吃婚席的堂弟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结婚对象半截西服扎进裤腰,夏终祠瞪得眼皮抽筋,气不过直接一把将它扯出来;
合同上“不管私事”的条例阻碍到他挣钱,夏终祠直接划掉;
时刻关注尤礼安的花边新闻,一旦发现,立刻将他“缉拿归案”向大金主讨赏
……
*
合约到期,
夏终祠带着鼓鼓囊囊的钱包提桶跑路。门刚一开,就被人直接扛起,压到落地窗前,双腿被炽热的大手强硬分开。
尤礼安红着眼,咬牙切齿:
“为了钱签的协议?我也有钱,这次换个地方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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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狼人列车(一)
第2章 狼人列车(二)
椒墨刚起身,就听见身后那男人还在发怒,大骂女人是拖油瓶:“没听见广播的提醒吗?扑过来瞎叫什么?!差点连累老子!到站自己滚下车,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女人脖子上戴着一条红丝巾,行为举止很斯文,全程唯唯诺诺的,加上本就吓坏了,当即低头默默抽泣,清洁工来清理地上的东西,她小声问了下洗手间的位置,抹着眼泪离开了座位。
椒墨眯了眯眼,叫住路过的清洁工,象征性地问了下洗手间在哪里,朝着女人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他边走边观察这里的环境,发现比刚上来时旧了不少,之前这条线上高铁出过意外,封了很长一段时间,这趟列车应该是全新的才对。
洗手间在车厢连接处,女人先一步进去,门锁着,里面传来哗啦的水声和压抑的呜咽,椒墨耐心地等了会儿,直到那边彻底安静下来才轻敲门。
里面的人吓了一跳,半晌后支吾着试探回答:“……谁?”
“请问你好了吗?”温柔的询问。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随着一声“好了”,把手一转,门开了。
女人眼睛还是红的,鬓发湿润,水珠还挂在上面,她没抬头,往右一步想出去,椒墨跟着挪,往左,也跟着挪,在她诧异地看过来时无辜地弯了眉:“我很少坐高铁,这里的设施不太会用。”
明白了他的意思,女人迟疑地点了下头,让开一步。
椒墨进去,反手关上门,镇定地洗了个手,在她开口介绍前闲聊般淡道:“别有太大压力,不是你的错。”
女人一愣,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又溢了出来,她捂着嘴发颤,露出手臂上的淤青和紫块,长时间压抑的倾诉欲让她顾不上面前这人是谁:“……可是,太吓人了,我没忍住才叫的……我马上就要下车了……”难以掩饰的恐惧,“这个地方……下车一定有别的意思……”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丈夫。”
……还真看不出来。
椒墨擦着手上的水渍,为难地想了会儿:“我倒有个办法可以让你不下车,但也拿不准,就看你要不要赌一把。”
毕竟他也是个新人,只能先验证,反正结果怎么都不会更坏了。
“要!”女人脱口而出,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激了,忙双手合十道歉。
“不用道歉,而且作为报酬,我要知道你的身份和技能,这个地方……我也不想死。”
“……好。”
得到满意的回答,椒墨勾勾手指,附耳说了几句话,对方拼命点头。
“听不听,做不做,你可以等到站台再决定,如果成功了,请履行你的承诺。”他退到安全距离,话音刚落,外面的广播又响了。
【当前为投票环节,请各位乘客在系统面板上进行公投。】
昨晚没死人,这怎么投?
椒墨毫不犹豫地点下弃票键,走出洗手间时瞥见始终守在车门旁的乘警,两人交换了一下视线,没触发怪物提示。
不是怪物?还是要天黑才触发?
他回到座位,再次观察起车厢里的其他人来。这个车厢除了已知的四人,还有一个长得很精明的男人,虽然是便装,但一看就是职场老手,看起来五十岁左右,坐在最后一排。
倒数第三排是个白领打扮的成熟女性,她似乎很焦虑,全程都在找东西,口红抹到了脸上也没发现。
意料之中,公投没人出局,游戏继续。
光线逐渐消失,车缓缓停下,一站台到了。
【本站停靠五分钟,请需要下车的乘客整理好随身物品,有序下车。】
这里不是隧道,车顶也是露天的,但车窗外一片漆黑,或者说虚无更合适,除了黄线外有稀疏几盏白炽灯能在地上画出个直径半米的圆,间隔处和更远的地方只有无垠的黑暗。
不像深夜,倒像地下。
门车开了没人进,也没人离座,只有急促的呼吸此起彼伏,还有人失控的哭泣。
广播不停地催促刚才的十二人下车,椒墨的座位靠窗,他将重心放在椅背上,右手不自觉玩着袖子的纽扣,一下一下地扣着上面的白线。
他在思考时总喜欢玩点什么。
外面有什么东西窸窸窣窣地响,声音不大,一开始听不见,后面越来越大,动静大到无法忽略后,他下意识转头,一张混着血和泥、溃烂发脓的脸贴在玻璃上,蹭出一大片不明污秽。
这个位置的黄线外刚好有一盏灯,白色的光打在车窗上,映出惨白的底色。
它牙齿细密尖利,干瘦的四肢扒着列车,像竹节虫,身体紧紧贴在上面,面黄肌瘦,有些部位还发青,它没有眼瞳,不,中央有一点蚂蚁脚大小的黑,其它全是眼白,却能从中看出近乎病态的渴望。
或者说,食欲。
什么鬼东西?!!
大脑嗡的断线了一瞬,椒墨惊得忘了呼吸,手上一用力,将纽扣扯了下来,险些没忍住叫出声。
【怪物二
名称:“乘客”
永远处于饥渴状态,对血肉有疯狂的执念,是本次列车的常客。
弱点:未知
攻击方式:未知】
经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又有八人违反“禁止喧哗”的规则,广播的淘汰语音愈发暴躁,最后一遍通报完下车通知,旁边的车厢爆发出连续的尖叫,歇斯底里地喊着“我不下车”。
这个站台的怪物量少,也不会上车,但一旦下去就没人能保证什么了。
被勒令下车的女人一直在座位上没动,她埋着头,慌乱地搅着手指,心跳大到震耳欲聋,丈夫没安慰她,还再三催促她赶紧下去。
啪嗒……啪嗒……
熟悉的拍打声又来了,外面一片漆黑,是专属于它们的黑夜。
没有了餐车,乘务员的速度快了不少,每走一步,那头就在肩颈上撞一下,血肉飞溅,在干净的墙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红色。
椒墨躲了一下,奈何空间太窄,还是被一大片血渍弄脏了手背,他甩了两下,发现那东西已经干涸了,深褐色像腥臭的胶水死咬在皮肤上,怎么也弄不下来。
乘务员在男人旁边停下,不容置疑的语气从被头发遮住的嘴里发出来:“请您下车。”
男人狠拽了一下里面的妻子,几乎把衣服抓破,他回头赔笑道:“她马上下去,马上下去。”
女人被拽得坐不稳,玩偶般任他摆弄了会儿,一咬牙甩开低吼道:“我不下去!”
啪!
“反了你!”男人目眦欲裂,狠扇了她一耳光。
女人捂着脸,表情突然从委屈变成了惊恐,死盯着他身后,男人还没来得及回头,一条湿润的绸缎猛地缠上他的脑袋,把嘴死死封住,砰地拖下地往车门去。
他拼命挣扎,一抓嘴上的东西才发现是头发,抬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头发正是从那上面垂下来的。
几乎是瞬间的事,他被乘务员扔出了列车,落地的刹那,几个“乘客”猛扑上去,几声凄厉的惨叫后,只剩贪婪的咀嚼声和唾沫吞咽声。
以及无尽的腐肉腥臭。
【名称:乘务员
负责售卖食物、核对车票和维持秩序,天黑时触发第二形态。
弱点:未知
攻击方式:头发缠绕、???】
很快所有违反列车规则的人都被清理了,椒墨点开系统面板,任务一的(0/59)变成了(0/39)。
诡异的安静后,直播间的人顶着满脑子问号举手:“……等等,他怎么做到的?该下车的不是那个女的吗?”
“不知道——不对啊,没听说过还能偷天换日的!”
“喂,有没有看了那女人直播的?说一下原因啊!”
这波操作太违背常理了,可以说跟副本的规则背道而驰,但如果真的违反了规则,椒墨早被踢出去了。
沙发上的少年皱起眉,他特意两边都看了眼,不得不承认被椒墨的脑回路震惊到了,说不刮目相看是假的。
“我我我!我看了!”一人挤了过来,众人立马围了上去。
列车再次发动,去往二站台。
【通过一站台,诚信值+1,检测到新人的出色表现,诚信值+2。】
四周亮起后,在一站台造成的狼狈景象完全消失,连车窗上的污秽都没了,好似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椒墨回头看向幸存的女人,后者接收到眼神,用口型说了声“谢谢”。
虽然也算意料之中,但他敢赌是有依据的。
触发游戏后身上所有与外界有关的东西都消失了,但椒墨发现——除了口袋里的身份证。
这些乘务员的第二形态很明显看不见人,都是听声辨位,女人是扑在丈夫身上尖叫的,声短难辨音色,它们未必听清了是男是女。
乘务员也负责检验车票,每个座位对应的身份证也算是车票的一种,椒墨告诉女人怪物没听清不代表“规则”不知道,要想活命就必须同时骗过两者。
所以她依言换了男人的身份证。
“woc!他还是人吗?这种法子都想得出来!以前干嘛的?”
“等等,没人怀疑他的意图吗?在副本英雄救美是想干嘛?”这人说着就往毛皮沙发上坐,被同伴一把拉起来。
“你干什么?!”同伴咬牙低骂,“你认识他吗就坐?!”
“为什么不能坐?他谁啊?”不服气。
“真不认识?他可是赏金500W的二阶大佬!周辞!这个沙发是他在《狼人列车》中成为MVP的战利品之一,你真坐下去得被他把整个屁股割下来!”
“500W?!那我要是在副本里杀了他岂不是发财了!”
“做梦呢?你试试!”
“……”瞬间蔫了。
少年听了全过程,没搭理他们。
一人接过刚开始的话题,不屑地笑道:“圣母嘛,想救世,这种人最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但那个男人怎么说?真救世不得一起救?”
“……”
直播间嘶气声一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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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狼人列车(二)
第3章 狼人列车(三)
每个环节之间都有固定的间隔时间,没了计时的东西,椒墨只能心算,数到300秒的时候,广播播了一遍注意事项,乘务员推着餐车走进来,白天的她们妆容精致,一颦一笑优雅至极。
“您好,请问需要午餐吗?”
“我要两盒。”话刚出口,手里忽地多出四枚普通的一元硬币,诚信值归零。
椒墨在对方灿烂的笑容中把硬币递过去,拿到肉后端详片刻,除了是生的,看不出异常,从鲜嫩的颜色和清晰的纹路来看反而像是好东西。
学生见他买了,便也掏出两枚硬币,要了一盒,餐车逛了一圈,整个车厢除了白领女都买了,她烦躁地把头发揉得乱糟糟的,口红被擦了个干净,心烦意乱地趴在桌上,乘务员走远后也没起来。
椒墨起身走向洗手间,路过胆小的女人时轻敲了下桌子,像不小心碰到的,后者会意,跟着走到了无人处。
“我是平民,这个身份没技能,但我抽到了个D级的。”她捞起衣袖,露出干瘦的手腕,上面有一个与肤色相近的淡色字母,约莫小指大小,“说是干扰技能,什么迷踪,我还没弄清楚。”
她说着,小心翼翼地去瞄椒墨的手腕。
后者大大方方地伸过去,无视了对方惊异的表情:“你叫什么名字?”
“……何愉。”
“我叫椒墨,合作吗?你应该多少也知道这辆列车的规则了,单打独斗没有出路。”
“你为什么帮我?是想让我帮你做事?你是狼人吗?”三连问得有点发颤。
“因为我需要你啊。”诚恳得不掺杂任何杂质,椒墨垂下眼帘,细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无辜得可怜,他摸着白净的手腕,无奈道,“我运气太差,没抽到等级技能,又是个没有任何身份技能的中立阵营,死亡概率太大了,我想活下去,只好找个同伴,生还可能性更大。”
“……”何愉无措地抠着手,腮帮子鼓成了两个包,窘迫得两腮泛红,“……可是……我不行的……”
椒墨温和地笑道:“怎么会呢?你靠自己解决了一件棘手的事,还有足够的诚信值买肉,你已经很厉害了。”
“真、真的吗?也没有啦……”她慌乱地摆手,脸更红了,“是你帮我,我才过了一站台,调换身份证加了一分,过站一分,都是你的功劳……”
“别这样说——那我们的合作……”
“好、好的……”何愉不敢直视他,只匆匆点头。
【获得新人何愉的信任,你运用技能的熟练程度更上一层楼,诚信值+3。】
系统提示彻底证实了椒墨的猜想,他刚开始还不确定自己技能的作用,经过这几次实验,基本可以确定是让拥有者一言一行更能取信于人。
有点难用,但正合他意。
何愉又问需要自己做什么,椒墨言简意赅,让她先等等,暂时还用不到她,保全自己就行。
途中他一直没断过默数,回座位时,秒数到了540秒,乘务员没回来。
他在学生旁坐下,与上次不同,这次学生状态好了些,也没有对他视而不见,还向他靠近了一点。
“我忘了问,你的名字是?”
“方幕允。”他抿了下唇,长出口气,稳住不自觉发抖的手,“你呢?”
“椒墨。”
“我验了你。”只容两人听见的音量。
“……什么?”
方幕允睁着满是红血丝的眼睛盯着他,干成了壳的嘴唇张了又闭,视线越发炙热。
“……”椒墨明白了,他是预言家,这一下曝光自己不知用了多大的勇气,又付出了多大的信任,“……什么时候?”
“昨晚,你没撒谎,你是中立。”
“……嗯。”椒墨心情有点复杂,没想到车厢内刚好有个预言家,还恰好第一晚就被验了,幸好自己说的实话,这孩子如同惊弓之鸟,发现被骗还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的技能是治疗型的,C级,还不会用——一晚可以验两个,我还验了秋松风,她是……”方幕允拉起椒墨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个“狼”。
“谁?”
“后面那个啃指甲的大姐姐。”
580秒了。
“我先回座位,晚点说。”整点怕出事,椒墨起身,手上的力道却更紧了,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他回头,男孩懵懂地抬起脑瓜子,怔怔地问:“你会保护我的吧?”
他刚才几乎把老底交完了,只是在向椒墨证明自己的价值,一个高中生孤身在外遇到这种事,精神不崩溃都算心理相当强大了,这时候刚好有个说要救他出去的成年人,自然会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说什么做什么都愿意了。
椒墨勾起嘴角,俯身替他理了一下杂乱的头发,轻声哄道:“当然了,我答应过你。”
594秒。
“……”方幕允垂了头,手上一紧,松开了。
椒墨松了口气,落座时默念——600。
列车应声冲进隧道,黑暗袭来,冰冷的广播响起。
【天黑请闭眼。】
乘务员来回走了一圈后,脚步声陆续响起,听方位,有别的车厢的人进来,但都匆匆而过,随着几声闷响,脚步声更乱了。
115秒。
突然,一个声音停了下来,椒墨感觉右边有人,他手上还拿着两盒生肉,因紧张捏得塑料壳咯吱作响,微风过耳,他猛地睁开眼看了过去。
那人一惊,手上的刀还没放下来,左手刚伸到椒墨脑后,想把他嘴捂住。
白领打扮的女人左右看了看,这节车厢的狼就她一个,她一蹙眉,想说有人违背规则,却见座位上的人含着笑,眼底荡漾着车灯的微光,碎成了银河,他不慌不忙地将食指放在唇上,就这样笑着看她。
秋松风一噎,明白了他的意思——“噤声,你说了话也要死”。
150秒。
椒墨思索片刻,将一盒肉递了过去。
“……”秋松风蒙圈地怔愣了几秒,恨他一眼,一把抢过来,大步归了座。
直播间——
“他居然又睁眼了?哪来的胆子?!”
“这些狼人虽然算是玩家,但也跟怪物一样有弱点,可是他怎么敢赌的?搞不好直接违反规则,被丢下车怎么办?”
“有意思,这人还真有意思,有点想打赏……”
车厢重归寂静,180秒——天光大亮。
【昨晚无人违反规则,但狼人横行,杀死十二人,女巫使用了解药自救,死亡十一人,游戏继续。】
听见前半截,幸存的新人几乎要欢呼了,最后四字入耳,砸得众人眼冒金星,又不敢大声质问,整趟列车安静得像坟场。
果然,有通关条件怎么可能减员一半就让走,椒墨摩擦着从袖子上扯下来的纽扣,扫了眼面板上的(2/28),目光定在了“2”上。
难道身份还有更细的划分?还是差了什么条件?
幸运的是,他所在的车厢没人被杀,可能是秋松风一直在附近晃,让其他狼人重新选了猎物。
算是领地意识。
清洁工拖着工具,在众目睽睽之下拉着数具尸体离开,伤口多在脖颈处,都是一刀毙命,血还在咕噜咕噜地往外涌,几乎从推车里溢出来。
感觉到椒墨的视线,清洁工回了个职业假笑,见怪不怪地将尸体拖向最后一节车厢。
意识到不可能回去了,车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连那个白领女也心烦得不停点脚,手指不断地敲击桌面。
椒墨深吸口气,平复略快的心跳。
他也是没办法了才铤而走险,规则中的“天黑闭眼”和“狼人可在白天行动”单独放出来没问题,但同时出现就有点奇怪了。
在狼人杀中,天黑闭眼是为了隐藏狼人的身份,也更方便杀人,但没有白天行动的权力。
这个规则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晚上的它们会受到某种限制,只能用白天来弥补。
结合“闭眼”二字,他猜这些狼人不能在被看到的情况下杀人。
虽然有赌的成分,好在赌对了。
椒墨把纽扣揣好,来到方幕允旁边,将他带到洗手间,还没开口,后者立马报告了昨晚的收获——最后一排的男人是赌徒,何愉是平民。
“我们要不要告诉其他人一起把那个狼投出去?”没经过社会历练的男孩到底沉不住气,尤其知道身边有个定时炸弹的情况下,第一晚没人敢当出头鸟,第二晚侥幸逃过,下次可就不一定了。
椒墨看他须臾,缓缓开口:“你玩过狼人杀吗?”
方幕允眨眨眼,点头:“玩过最简单的。”
椒墨笑了:“狼人杀要狼人一起选目标,但这里是各杀各的,而且在穷途末路前,‘狼’都有极强的领地意识,如果能说服她,能保证我们下一晚的平安。”
男孩也不知听懂没有,只顺从地点头。
“你诚信值多少?”
“没了。”方幕允挠挠头,“我只验出了一只狼,就1分,一站台加1分,买了肉就没了,本来可以按座位号验其它车厢的人,但我想先把身边的验了……”
椒墨嗯了声,叮嘱他不要暴露身份。
从洗手间出来,刚好数到135秒,他算了下时间,从站台出发5分钟播放注意事项并卖固定午餐,又5分钟天黑,狼人行动时间持续3分钟,之前粗略估计天亮到投票环节是5分钟。
投票前,他还得做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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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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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狼人列车(三)
第4章 狼人列车(四)
回到车厢,秋松风的座位空了,最后一排的男人见他停在中间不动,视线落在女人的位子上,便顺嘴道:“去前面的洗手间了,过两个车厢。”
椒墨道过谢,路过第一个隔间时听见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还有水声,他没细听,径直往更前面去。
经过陌生的车厢,这里只剩了两个人,穿着短袖的肌肉男瞪他一眼,别过头看窗外,他旁边有个瘦小的蘑菇头,这男人倒斯斯文文,见他看过来还讨好地笑了一下。
到了第二个洗手间,椒墨刚抬手想敲,门哐的一声被暴力扯开,因为是朝里开的,猛撞在墙上打颤。
没想到会有人堵在门口,秋松风愣了一下,看清是谁后脸色一变,绕过他就要走,被叫住。
“聊聊?”
“没空。”
“我帮你保密。”
她停住了,回头见他进了洗手间,万般纠结后恨啧,折身跟了进去。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要我做什么?”冷淡的声线,秋松风背抵着门,双手抱胸,这是一个防御姿势。
“保护我,还有我的同伴。”椒墨开门见山,“你应该知道除了狼人阵营,部分中立和神职也有杀人的能力,是你们的死敌,我可以给你提供部分信息,我们合作,怎么样?”
女人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你是预言家?”
“如果你这么认为的话。”他不置可否。
“我凭什么相信你?”
“……”椒墨叹口气,露出白净无标识的手腕,用委曲求全的语气道,“你看,我一个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的人,在这里活下来太艰难,只想找个靠山站队,你可以怀疑我,但标识不会说谎。”
“……”秋松风恍惚了一瞬,狼人白天也有行动权力,这人敢直接来找自己,她还以为是有什么底牌,“……你的同伴是谁?”
“同一个车厢的,是个学生,还有另一个女人。”
“两个?他们的身份和技能呢?”
“都是平民,技能不清楚。”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说不明白,但都不是攻击型的,在不清楚具体通关条件前,我们需要抱团,胜算更大,你也是。”
“……呵呵,看来我没得选。”秋松风转身要开门,手放上门的刹那,她猛地转身,一点寒意转瞬停在青年脖间,刀身反射碎光,刺得人眼睛疼。
她冷笑着将匕首往前一怼,刀刃陷入皮肤,血丝蔓延:“在这里杀了你也一样,不就没人知道我的秘密了?”
伤口的血珠疯狂外涌,将附近的皮肤染成一片红,椒墨往后退,奈何空间太小,后腰抵上洗手台,没了退路,他不急不恼,举起双手作投降状,眸子里的温情依旧不减。
“在这里杀了我,你也会暴露吧?一时冲动是会同归于尽的,跟我这种人死在一起,多不划算。”
他低头,在其耳边放轻调子:“我的同伴还在外面呢,我回不去,你猜……他们会怀疑谁?鱼死网破这种事,你这么聪明,怎么会选呢?”
“?!”柔和劝说的腔调随着青年悦耳的声音落入耳中,秋松风莫名打了个寒颤,她大退一步,可对方还是那副无害的小白花样儿,还委屈地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仿佛刚才那些话不是他说的。
“……哈?”她扯了扯嘴角,手握成拳抵住脑门,短暂的头脑风暴后长吁口气,利落收起匕首,“你赢了,我同意合作,你和你的同伴最好跟你刚才说的一样手无缚鸡之力,否则我随时会撕毁契约。”
“当然,以欺诈手段使另一方签订的合同属于无效合同,不具有法律效应。”
“呵,名字?”
“椒墨。”
“秋松风。”
女人走后,椒墨敛了笑,看着指尖的血叹气。
有点亏了……
【获得新人秋松风的信任,牢固程度不足,诚信值+2。】
倒不意外,比起何愉,秋松风作为事业有成的独立女性,防范意识会高很多,就算用人不疑也会保持警惕。
椒墨不指望她成为真正的伙伴,敢跑来谈判完全是因为他相信秋松风能想明白在这里多个帮手是多大的优势,而且在清除障碍的同时还能保留应急的“猎物”,何乐而不为?
让他惊讶的是,这里的大多数人对杀人一事好像都没有抵触情绪,虽然人这种生物都是利己主义,但在法治社会下这样手起刀落的果断也是相当少见。
真不好混。
【当前为投票环节,请各位乘客在系统面板上进行公投。】
椒墨翻着面板上的序号和名字,除了自己车厢的一个也不认识,半夜睁眼时也没看见别人,投谁都是瞎投。
瞥见熟悉的面庞,他一顿,翻了回去。
【035,范观】,旁边有一张证件照,寸头、方脸、凶神恶煞的眼神、朝下的唇线。
简直一看就不是好人。
椒墨想起是来时见到的肌肉男,略思索后还是选择了弃票。
他不打算以貌取人。
出来时又跟那两人对上了视线,范观上下打量他一番,轻蔑地笑了声,旁边的男人一个劲儿赔笑道歉。
椒墨回了个笑,原路返回。
经过中间的洗手间,里面的水声还在,奇怪的呻吟夹杂其中,听不太清,不时地传来闷响。
“……”他有点尴尬,略一停就要走,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一抬头,原本该有乘警巡逻的位置空了。
椒墨一拧眉,垂眼又抬眸,转身敲响了洗手间的门。
里面的声音霎时没了。
半分钟没动静,他又敲了一遍。
几秒后,里面一阵窸窣,男人扬声道:“干什么?!”
“不好意思,我有点急,您还没好吗?”
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马上。”
不多时门开了,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争先恐后地外涌,刺鼻的香水味呛得椒墨直咳。
水汽一散,里面已经没人了,只有散落一地的小物件,他们应该没来得及捡。
椒墨扇了两下空气,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腥味,这香气大概是用来掩盖这个味道的。
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旁边哗啦一声,乘务员惊呼,忙蹲下捡掉进车底的餐盒。
她脸色泛红,手微微发抖,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
椒墨帮忙捡起脚下的生肉,放进餐车,乘务员不自在地道了个谢,落荒而逃。
【触发隐藏剧情——列车上的私情,诚信值+5,完成度50%,请再接再厉。】
嗯?隐藏剧情?有什么用?
直播间——
“他怎么敢直接敲门的?!真是个没脑子的白莲花啊?!”众人再次被惊得目瞪口呆。
“这个隐藏剧情很少有新人会触发,谁胆子那么大敢多管闲事?这小子……啧。”
那人不甘道:“问题是这个剧情没用啊,除了加诚信值也没后续,我当初把车上所有的厕所翻遍了也没再触发提示!”
“有分就不错了,乘务员和乘警从三站台开始就消失了,哪有空去摸索别的?”
周辞听了会儿,默不作声。
他之前试着找了一下后续剧情,确实没找到,不过也不影响通关就是了。
【投票结束,本次投票无人淘汰,游戏继续。】广播打断了思考。
玩家基数太大了,票数超过一半才淘汰的常规玩法很不适用。
投票结束后又过去了三分钟,快到二站台了,椒墨没时间深究,刚回到车厢就感觉气氛怪怪的,方幕允低声道:“刚才那个大叔说秋姐姐是狼,两个晚上都听见她离座了,两人吵了起来,大叔让我们把她投出去,我想着你说过,就没……”
椒墨回头,秋松风死盯着桌面,下垂的刘海挡住了脸色,放在大腿上的手将裤子攥成一团,杀意几乎溢了出来。
最后一排的男人脸色也难看,赌徒可以靠下赌注来得分,他多半赌秋松风是狼,加了分才敢这么确定,但他失算的是这里不是自己熟悉的职场,涉及生死时,人们不会那么好说话。
这么一来,秋松风下一晚估计就要对他下手了,他们四人达成了合作,就算杀了他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虽说他可以下赌注猜自己明晚会死,通过这种方式来通关,但……
椒墨想起面板上的任务一,瞥冷汗直流的男人一眼——怕成这样,任务不可能那么简单。
两分钟过得很快,列车驶入黑暗,停了下来。
【本站停靠十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有序上车。】
车门打开,最先迈进来的是一只破烂的皮鞋,露出大脚趾,上面全是干透了的泥巴,还有不知名的红色液体贴在上面,腐烂的臭味扭曲了气流,连空气都在波动。
大批“乘客”排队走进列车,看起来有点行动不便,每一步都摇摇晃晃的,随时会倒下。
它们的衣服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满是吸满血液的泥,干瘦的四肢垂在身侧,一张嘴,干泥簌簌落下,洒了一路。
每节车厢进了6人,连空了车厢也是,它们自觉地坐在新人旁边,如果新人被淘汰了,它们就直接坐在新人原本的位置上。
何愉左右各坐一个“乘客”,吓得快哭出来了。
椒墨没理会近在咫尺的怪物,“乘客”开始焦躁,唾沫带着泥巴从嘴角溢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枯柴般的手指曲成爪,几乎看不见的眼瞳机械地转着,在头没动的情况下看向了身边的人。
为了榜单要压字数苟收藏,所以暂时应该是隔两天更一次,有榜后会日更的[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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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狼人列车(四)
第5章 狼人列车(五)
它一动,座位上立马下起了泥雨,干成一条一条的头发贴在脸上,泥鳅般盘卷,干泥裂了缝,在皮肤上留下数道骇人的口。
直到怪物到了忍耐的极限,马上就要失控时,椒墨把那盒生肉放在了它面前,“乘客”一震,细长的手指抓起塑料盒,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足有半米长的舌头卷入食物,将盒子染上一层灰黑的东西。
它意犹未尽地舔着盒底,显然没吃饱,但没有了一开始的攻击意图。
此站停靠十分钟,现在才过了三分钟,椒墨有不好的预感。
正思忖着忽略了什么,后面一声呜咽,何愉死死捂着嘴,缩在座位上,眼泪在眼眶中打转,怪物低吼着撕扯塑料盒,泥土从嘴里喷溅出来,盒子被扯成了碎片。
椒墨一惊——她把那盒肉分给了两个“乘客”,份量不对,怪物暴走了。
隔壁一阵嘈杂,没人敢叫,只有空盒子掉在地上和慌乱的脚步交杂。
紧接着就是极度惊恐绝望的悲鸣。
来不及思考,椒墨抄起怪物手上的盒子就砸了过去,没什么重量的塑料精准地砸在“乘客”的太阳穴上,啪叽掉进了桌底。
何愉已经缩到了座位下,整个人抖得像筛子,塑料盒突然掉在她脚边,惊得差点跳起来。
毫发无损的怪物停了一下,僵硬地转着脖子,泛黄的眼白卡了的磁带般咔咔地移动,转向东西扔过来的方向。
下一瞬,它们四肢并用地冲了过去,离弦的箭似的快出了残影。
椒墨迅速退到车厢连接处,凄厉的惨叫声越来越大,后脚跟踹到一个东西,没时间看,他毫不犹豫地跨过地上的尸体,冲进洗手间,锁门。
外面几乎同时开始砸门,愤怒的嘶吼从拍一下撞开一条的缝里传入耳中,那声音仿佛要把他扒皮抽筋,吃得连渣都不剩。
“他不会以为这扇门能拦住怪物吧?这些‘乘客’的力气大得惊人!”一人指着屏幕上到处翻的人道,“他在找什么?拿什么武器都没用……”
“看这柔柔弱弱的样子,就算有点小聪明也坚持不了多久,吸引仇恨纯自找死路,滥发好心的下场!我赌一百块,他死定了!没死我给他打赏!”
这种新人选拔赛他们看多了,基本上都是没脑子的弱鸡,偶尔能有一两个通关的都是凤毛麟角,从一开始的相信万一到后来的麻木,他们打心眼里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个新人。
表现出彩的多了,能坚持到最后的没几个。
“我赌两百!”
“五百!!”
一干观众来劲了,纷纷下注,还说死得越惨赔率越高。
“诶,你下吗?”不认识少年那人大着胆子问。
“……”周辞枕着手,看着正掂量着大扳手的新人,随手掏出一沓钞票,扔在了空桌子上,与分界线对面零散但垒了相当高一叠的钱形成了鲜明对比。
“……哇,不愧是赏金500W的大佬,有钱……”
“他怎么押的不死?白瞎了这些钱。”
“管他呢,便宜我们了!”
众人更兴奋了,个个搬着板凳坐等血腥场面的到来。
完全不知道直播间已经变成赌博现场的椒墨走到马桶旁,对着角落比划了两下,门被怪物撞成了“V”型,半个身子都挤了进来,它们张着满是泥巴和残肉的大嘴,细长的手不断挥舞,想把里面的人抓出来。
撞击声还在继续,短短数秒,螺丝已经彻底松了,每一次都好像是最后一下。
椒墨举起扳手,狠砸向墙角的水管,与此同时,门在巨响中轰然倒地,两个“乘客”猛扑上来,管子断裂,水喷薄而出,哗地全浇在了怪物身上。
“乘客”像被烫到了,顿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地上痛苦地打滚,仿佛这些不是冷水,而是岩浆。
果然,这些泥巴是它们的保护壳,碰不得水。
椒墨走出洗手间,外面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遍地都是被啃得面目全非的尸体,数量过多,不知是从哪节车厢跑过来的。
吃过足量生肉的怪物都不见了,但没吃够的像填不满的黑洞,它们吃完了猎物就往别的车厢去,此时已经蔓延到了他所在的地方,职场男正在跟一个“乘客”搏斗,被压在地上无法动弹,叫得惨绝人寰。
其他人不敢上前,都无助地缩在座位上坐以待毙。
“乘客”被激怒了,露出沾着唾液和残血的牙齿嘶气,埋头狠咬,直接将那人手臂上的一块肉撕了下来。
椒墨瞥地上的门框碎片一眼,抬脚便踹,几块碎片飞溅出去,打在了怪物身上。
正吃得起劲的“乘客”一怔,猎物也不要了,掉头就低吼着追了过去。
这声吼触发了开关般,其它车厢的怪物齐刷刷地看了过来,丢下嘴边的大餐便朝着声源冲去,左右都有,密密麻麻,粗略一数大概有40只。
椒墨退到角落,在它们冲进来前狠砸开第二根管子,水汹涌而出,瀑布般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被水溅到底怪物惨烈地嘶叫起来,拼命后退。
但数量太多了,后面的仍前仆后继,丝毫没有受同伴的影响,小小的入口被一张张溃烂的脸挤满,又被水逼退,一波又一波,周而复始。
不够,这些水还不够。
椒墨握紧扳手,长出口气,扔了。
随着水流变小,怪物们也没那么怕了,其中一只趁同伴挡下一片水花,抓住破烂的门框猛扑向猎物,椒墨几乎能闻到从那张嘴里发出来的腥臭。
他纵身一跃,踩着马桶盖跳了过去,迅速蹲下,“乘客”一次没成,回身无视障碍物再次猛扑,锋利的爪子和坚硬的身躯撞在马桶上,直接把不锈钢给砸碎了,大股大股的水随着碎片喷溅,泛滥成灾,列车发出刺耳的故障警报。
被冲成了烂泥的怪物在连续的警报中节节败退,嘴里发出惨叫,被逼得仓皇乱窜,纷纷往站台逃。
【停靠时间即将结束,车门即将关闭。】
水哗啦哗啦地奔涌,水管拼命滋水,警报未停,地上一片狼藉,昏暗的车灯照耀着一塌糊涂的列车,地上的水被血染成粉红色,顺着流动蜿蜒而下。
椒墨被刚才的爆炸波及,再加上跳过去时太急,地太滑,蹲下去时可以说是摔了一跤,碎片飞过,在身上挂了好几处彩,又处于水灾中心,从头湿到脚,手背上的血也被冲掉了大半。
他喘匀了气,扶着墙慢慢爬起来,靠着洗手台休息,缕缕发丝贴在脸上,细流顺着衬衫和裤脚滑下,汇聚成河,下巴的水珠滴成了线,脸白得像鬼。
洗手间的灯早就熄了,比起站台的黑暗不遑多让,只有走廊的黯淡光线斜铺下来,落在他脚边,成了唯一的光源。
方幕允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他呆愣地站在门口,连那些飘在水上的尸体都没面前的场景震撼。
听见响动,完全被黑暗包裹的人睁开紧闭的眼睛,侧目看来,透亮的水渍挂在殷红薄唇上,随着气息吐纳坠落。
视线交集的刹那,方幕允心悸了一瞬,连呼吸都停了一下。
【列车门关闭,即将前往三站台,请各位乘客坐好,不要随意走动。】
椒墨缓了缓,抬步迈出明暗交界线:“走吧,回座位。”
“……啊,哦,好。”方幕允点头如捣蒜,想问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半天只憋出一句,“……你还好吗?”
椒墨抹了把脸上的水,笑道:“没事,活蹦乱跳的。”
这些怪物都是物理攻击,还在可接受范围内。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怪潮来临时躲藏不及时,不是被踩踏就是被抓伤,此时均狼狈得站都站不稳。
看见椒墨活着出来,还在秋松风旁边哭“都是我的错”的何愉惊讶得欲言又止,几次想上前确认都忍住了。
秋松风也愣住了,她正在用外套包扎腿上的伤,一走神衣服掉在了地上。
最难以置信的还是那中年男人,他鲜血淋漓地趴在地上,张着嘴,眼睛瞪得快突出来了,明明已经濒死,却突然有了力气,蹬着腿往椒墨的方向爬。
他嘴里说着:“不可能……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那些怪物……我赌了你死,为什么没死……不可能……”
他的脖子还在流血,没爬两下就停了,手不甘心地朝前伸着,扩散的瞳孔倒映着那张还在滴水的年轻面孔,像要永远记住它。
椒墨垂了眼,一言不发地坐回自己的座位,面板弹了出来。
【名称:“乘客”
永远处于饥渴状态,对血肉有疯狂的执念,是本次列车的常客。
弱点:水、???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
很快就有清洁工来清理列车,水也止住了,被冲刷过一遍的车厢干净了不少,也更破了。
此站减员20人,剩余9人。
【通过二站台,诚信值+2,检测到优异表现,诚信值+10。】
现在才过了两个站台,减员就这么严重,后面只会一站难过一站,以及……
清洁工将中年男人的尸体抬走,断裂的手臂垂在推车外,在骨骼碰撞中吱呀吱呀地晃。
椒墨收回视线,刚想起身,系统提示又响了。
这章的疑点下一章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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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狼人列车(五)
第6章 狼人列车(六)
【由于你的出色表现,有7853位观众给你打赏,一共136958元,可用于买道具,没用完的会在通关后1:1转化打入现实账户,请再接再厉。
人气值:136958】
“艹!这个新人太变态了!我不玩了!!”观众抓耳捞腮。
“他怎么看出来‘乘客’怕水的?还那么激进,我以为他要拿自己的命去换呢!”
“这些怪物一身的泥,肚子里也装满了,遇水就沉,这新人眼光太毒了!不好玩!早知道不下注了,赔死我了!!”
“你还说,就你喊得最凶!那个赌徒才惨,通关要同时赌对自己和另一个玩家的死期,他自己的倒是赌对了,可惜……啧,那女人下手真狠。”
“嘁……”
经过这么一遭,他们很难再用找乐子的眼光去评判这个新人了。
周辞一下一下地抛着刚赚的钞票,双腿交叉放在桌上,脚边搭了一摞现金。
赌椒墨不死的除了他就几个押宝试水的,下注用了一万,赚翻了。
周辞撑着脑袋想了想,腿一扫 ,大摞大摞的钞票大厦般倾倒,全部打赏了进去。
本来减员后屏幕上就重新分成了9块直播画面,经过刚才那一波打赏,椒墨的屏幕占比已经达到了40%,这一笔钱投进去,瞬间扩大到了80%。
周围叽里呱啦的人群猛地收声,直播间静得像坟场,隔了好半天才有人呆滞地拉了拉同伴的衣服,朝沙发颔了下首,指着自己脑袋悄声问:“他是不是……这里……”
“嘘!”那人忙捂住他的嘴,疯狂摇头。
“……”周辞皱起眉,阴沉的眼神抛过来,吓得两人退了一步,紧闭上嘴。
【有1位观众给你打赏,共15W元。
人气值:286958】
“嗯?”哪怕一开始并没指望在这里赚大钱,椒墨还是被这个数字惊到了,他点开商城,看着右上角的余额,大脑宕机了片刻。
他从毕业后就穷得叮当响,工资也就维持正常生活,还真没什么存款,不然也不会犹豫不决,直到朋友邀请才敢辞职。
这游戏……好赚钱!
椒墨忍不住感叹,拿命干的工作就是不一样。
在二站台他最开始是想找植物的,按理来说木克土,但这里连个盆栽都没有,再加上这些怪物全身上下被泥巴裹得严丝合缝,像个干壳子,他看到水管时转念一想,也许水汽有用。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救人,实在是有点冲动了,只是那时实在没时间权衡利弊。
他想起之前系统说了是直播,便对着空气露出一个标准的谢赏笑容,柔声道:“谢谢亲爱的。”
“不是,刚开始怎么没谢我们?”有人不高兴了。
“你才给多少?又不是榜一。”一人怼他。
“切。”
周辞面无表情,既没因为别人的道谢欣喜,也没心疼那15W,好像都不值一提,只眯了下眼,舔着舌尖的橘子糖悠闲地看直播。
椒墨翻了下商城里的东西,普遍都在一万以上,还有些几十万甚至上百万,顿时嘶了口凉气,这钱好赚也易花啊,要想攒着出去又怕没命花。
他连翻好几页,再三权衡后买了一个5000块的录音机和1W的手电筒。
“这又是干什么?当间谍吗?”直播间人满为患,堵得水泄不通,已经很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能让他们反复质疑的骚操作还是头一次遇到,刚输了钱仍忍不住吐槽。
刚来的人满不在乎:“新人总是舍不得钱,死副本里了才知道什么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有个狼尾发型的男人播到二站台的时候才进来,从始至终一言不发,他趴在沙发靠上,戏谑地笑道:“如果你看了前面的可能就不会这么说了。”
周辞看他一眼,没赶人。
“你们看这个叫秋松风的女人——”才来那人点着占比10%的屏幕,“她也得了点赏,直接全部投入买了个一吨的压缩储水瓶,还挺聪明,知道防着后面的站台。”
“有用,但不大。”身边人惋惜地摇摇头,“后面可就不是纯靠水能解决的了。”
列车出发五分钟后,广播准时播放注意事项,但乘务员却没来,又半分钟过去,还是没动静,几人面面相觑,预感大事不妙。
“喂,椒墨,马上就要进入下一晚了,现在没剩几个人,不争取一下的话,要想通关怕是难了。”秋松风没有避开其他两人,在她看来,既然选择了和对方合作,同伴的同伴也就不是外人。
现在还不知道狼人剩了几个,其他五人的身份不明,预言家只有晚上才能验人,一晚两个,验完都得三晚,几乎不可能靠她保全三个人。
晚上睁眼是个冒险的法子,椒墨不仅有赌的成分,还用了生肉贿赂,他想过直接教给另外两人,但现在形式不明,万一把对方惹毛了,白天集体发狂也不是不可能。
这招算是废了。
而且他到现在都想不通,那个中年男人的伤明明不致命,自己吸引了所有火力回来后却亲眼目睹了他的死亡。
难道忽略了什么……
见他不说话,秋松风急了:“我们合作的前提是双赢,要是你也没办法,就各走各的!”
方幕允听她咄咄逼人,顿时不乐意了,本来精神不太好,脾气也就更暴躁,对椒墨一副面孔,对别人又是另一副面孔了。
“刚才是他救了我们,没看见他受伤了吗?要不是他我们早死了,要说双赢,你已经占尽便宜,现在该你展现自己的价值了吧?”
秋松风想反驳,又找不出理由,只梗着脖子拍桌子:“……那我们就坐以待毙?通关的办法只有继续减员,不然到了三站台一起死吗?”
“你的意思是想舍弃我们?呵呵,狼人阵营还真是狡诈,除了倒戈还会什么?”
“你说什么?!”
“我说你这么大个人了翻脸比翻书还快。”
“臭小子!!”
眼看两人吵起来了,何愉吓得来回看,想劝这个又怕那个发火,想拉那个又怕这个不高兴,为难得手足无措。
“我有个想法。”椒墨玩着兜里的东西,陡然出声,“不过……”
秋松风没好气道:“直说!”
他笑起来,回眸道:“你知道的,我们几个都没攻击的技能,也不会说话,没有威慑力,没有筹码,想跟其他人谈判太难了,这是你的强项吧?亲爱的,拜托你了。”
“……谈判?”女人微怔,这确实是她的强项,生意桌上的尔虞我诈她再熟悉不过,“你想跟那些人讲道理?你疯了?不能通关谈再好也没用!”
“你也不确定怎么通关不是吗?接下来还有三个站台,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团结点还能多撑一会儿,否则在五站台前就团灭了。”
没法否认,秋松风哼道:“你最好把那几个人的身份都验出来,敌明我暗才是最佳局面。”
椒墨微笑:“我尽力。”
方幕允有点懵,转而又反应过来——这在替他担预言家的风险!
对上他突如其来的热泪盈眶,椒墨险些没招架住,这孩子……有点太实诚了。
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善人,冒充预言家除了将计就计,也算是综合考虑,多层保险,身份是这场游戏的关键,没人不想知道,只要他还有价值,稍稍引导一下就能掌控局面。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本该按时出现的乘务员不见了,该巡逻的乘警也是,隐藏剧情的两条线索都断了,生肉也没人卖,着实奇怪。
正走着神,前面的车厢响起脚步声,没有餐车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人。
椒墨抬眼,眼熟的寸头方脸映入眼帘,他身后还跟着那个斯斯文文的男人。
“……四个?”范观脚下一顿,又数了一遍人还是藏不住讶异的神情,目光扫过椒墨时停了一下,朝下的唇线更低了。
车上一共剩9人,一半都在这节车厢,实力强悍难测,如临大敌的眼神完全没藏着,看得四人不约而同警惕起来。
还是椒墨先开口,温和无害:“你好,请问这是在……”
“……”范观没理他,自顾自挑了中央的位子坐下,“说是减半就通关,也没见守信,之后还有三个站台,你们有什么打算?”
“……”太直白了,猜不透来意,没人接话。
另一个男人点头哈腰地解释:“大哥的意思是要不要考虑合作,一起找通关的方法。”
“这样……”椒墨朝秋松风的方向伸了伸手,用“我只是个打工的,这才是老大”的口吻道,“那请跟她商量吧,我们这儿她最大。”
“不用你说,小白脸。”范观从头到尾都没给这只落汤鸡一个正眼,不知道哪来的歧视。
椒墨见他第一面就发现了,这人似乎很看不起性子温和的人,八成在他眼里这样的人统一称为懦弱,多接触一秒都像是对自己的侮辱。
方幕允还是个孩子,何愉胆子小,幸好还有个锋芒毕露的秋松风。
椒墨想起她刚上车的时候一直在找东西,连生死都置之度外,现实的物件都带不进来,也不知是什么东西,比她命还重要。
从今天开始隔日更,争取下周四有榜[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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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狼人列车(六)
第7章 狼人列车(七)
“这么说,你是想谈判?”秋松风优雅地翘着腿,双手抱胸,头微扬,气场全开,“可以,不过你的简历呢?有什么值得我们接纳的?没有一个团队会倒贴生存资源,你要应聘,就得有资本——别想着威胁,我们能坚持到现在,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她说得不徐不疾,还隐约带了点刺,一句比一句强势,甚至还顺便警告了一遍对方别乱来。
真话假话都说得毫不心虚,气势十足,椒墨的笑容中带上了点欣赏的意味,如果他完全不认识这个人,多少也会被这番话唬住。
果然,范观肉眼可见地动摇了,悄悄活动的手指也停了,他收起蓄力的动作,打消了某些不现实的想法,低沉的嗓音很是自信:“就凭我们能活到现在,不是任人宰割的畜牲,这就是最好的简历。”
“你的诚意呢?身份,技能?”
“合作是双向的,你真以为我是来打工的?少拿你那套来吓老子!”不耐烦了。
“你们主动找过来,要展示诚意也是你们先。”丝毫不退让。
“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反悔?以为我傻?!”
“看来你并不想合作!”秋松风脸色一变,笑容刺眼起来,冷呵道,“那就免谈,空手套白狼在我这里不适用!什么眼神?想二打四?”
“你以为老子不敢?!”范观唰地站了起来,小弟一个激灵,想拉他又不敢。
糟,现在可不是自相残杀的时候。
椒墨瞳色一沉,适时出声:“马上晚上了,先把这一晚过了,白天再谈别的,人越少这里越危险……”
“有你什么事?!”范观心烦地打断他,一副吃人的表情,“我早就想说了,你算个什么东西?不仅在车里到处乱走,还一个人单挑全部怪物,你到底——”
他步步逼近,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刀,寒光一闪,直接架在了椒墨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再次被划开,鲜血直流。
除了身份证和随身衣物,根本不可能有别的东西能带进这个地方,而这把刀跟秋松风的如出一辙。
他是狼。
椒墨抓住继续往前想直接割断咽喉的手臂,微微后仰避开利刃,扣子扯掉后,衣袖敞开一大截,喇叭状暴露在空气中。
余光瞥见理应有字母却一片空白的皮肤,范观动作一滞,喉头滚了滚:“你……”
轰——
【天黑请闭眼。】
车内陷入比上一晚更纯粹的黑暗,二站台的水灾影响了发电系统,成排的车灯灭了一大半,连半米外的轮廓都看不见了。
“这次的黑夜连乘务员和乘警都不见了,还要内讧吗?”椒墨以委曲求全的姿态低声劝道,“还有三个站台,多我一个总比少一个强。”
“……嘁!”范观狠甩开他,刀在手里转了一圈,白光闪现,他握紧刀把,只身往后一个车厢去,小弟见状,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方幕允和何愉天一黑就在座位上闭了眼,乖巧地按照规则行事。
还没坐好,车头方向的车厢尽头隐隐有黑影攒动,椒墨心一动,起身就踏出了边界线。
“喂!”守在车厢尾端的秋松风哑声叫他,“你去哪儿?”
椒墨做个了“停”的手势,没理会身后的呼唤,大步迈入黑暗。
地上的水还没完全排出去,踩在上面扑通扑通地响,仔细一看会发现水几乎漫过了鞋底,足有三四厘米深。
离水管爆炸的地方越远,车灯就越亮,但最亮的地方依旧昏暗不堪,认字都费劲。
浅滩荡漾着灰蒙蒙的碎光,鱼鳞般一波一波地涌向海岸。
这些座位都已经空了,只有残留在布料上的干涩血迹宣告着此地的优胜劣汰,一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座椅,乍一看像人头,再看又像刑具。
椒墨没走多久,但这里的夜晚太过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细微的呼吸和脚下尽量放轻还是哗啦作响的水声,他回头,不知从何时起,来路的尽头也和前方一样变成了深不见底的黑洞,稍远一点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他打开手电筒,刺眼的强光打在水上,变成了一片纯白,再看前方,光还是照不到底。
明明一共就十节车厢,没记错的话他已经走过了三节,从7号到4号,再往前照在墙上也不可能看不到底。
四周空无一人。
无法流动的死水晃荡着,将本就湿透了的裤脚浸得更湿,不算干净的液体包裹双脚,完全称不上舒服。
发尖也在滴水,整趟列车潮湿得像暴雨后的深山,毒蛇猛兽潜伏水下,蠢蠢欲动。
椒墨又往前走了两节车厢,到了2号,快要走到1号时脚下一绊,极清晰的金属闷响,车轮在水中发不出声音,餐车被踹得移动了一小段距离,划出几条转瞬即逝的波纹。
手电筒的光始终集中在前面,精神也高度集中,没注意到卡在两排座位间的餐车,要不是不小心撞到了支出来的钢管,还真发现不了。
里面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那些诡异的东西跟着主人一起消失了。
确认没有线索后,椒墨举着光源继续前进,踏入车厢连接处,一转头,紧贴着墙的转角,一个脖子断了80%的脑袋垂在空中,看不清颜色的东西黏糊糊地从里面漏出来,长发悠悠飘荡,黑暗中的身躯直挺挺地立着,静静地站在滴水的角落,朝着来人的方向。
这里不是唯物主义吗?!!!
椒墨手一软,电筒一晃,又被他稳稳攥住,好歹保住了1W,只是冲击太大,他感觉飞出去的三魂六魄还没回来,身体先一步做出决定。
他把光打在乘务员身上,紧盯着它的一举一动,慢慢往前挪,每走一步,乘务员的角度就移一点,不管他走到哪里,都是正对着的。
再往前,就是列车头了。
但是门锁着的,而且是从里面锁着的。
外面太黑,他甚至分不清车还有没有在行驶。
椒墨抽空摸索了一下隔离墙,很结实,没有可以打开的缝隙,水顺着连接的细缝渗下去,慢到看不出变化,车门又凉又湿,像光滑的巨蟒。
最上方有个牌子,画了一个火柴人,旁边写着“禁止入内”。
“列车内……请不要……随意走动。”很轻的声音,落在椒墨耳中如同惊雷。
角落里沉寂了许久的水开始哗哗地响,伴随其中的还有富有节奏的拍打声。
乘务员顺着光缓缓移动,每一步都跟售卖午餐时一样优雅,只有那颗不断撞击肩膀的脑袋相当违和,在犹如水库的环境里说不出的怪诞。
它不紧不慢地重复着刚才的话,每说一个字,垂下来的头发就长一寸,窸窸窣窣地落入水中,水蛇般刹那就游到了车门附近。
到现在为止还没触发过乘务员的弱点提示,但它只有晚上和在车站时才会出现第二形态,也许怕光?
椒墨看着手上的电筒,否定了这个可能性。
他死盯着水下的黑影,慢慢远离盘旋的发丝,但身后退无可退,察觉到他的撤离,乘务员走得更快了,头发的生长速度也大幅提高,眨眼便绕到了椒墨后面,水蟒般嘶地跃出水面,瞬息缠住了小腿。
发尾勾住手腕,硬生生将光拉低了一大截。
与此同时,乘务员停在了一步之外,灯下影黑,椒墨只能看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像一个没头的人形沙包上长了个瘤子。
如果没有那些跟蜘蛛丝一样的头发的话。
这个地方太窄了,又有水,完全没法挣脱,他听见有骨头正位的声音,那颗脑袋在转,本来在看后面,此时一转,面向了地面。
“天爷!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副本还有这个环节,他干什么了?是我看漏了?!”屏幕前的人被惊得目瞪口呆。
半途中闻风而来的人接过话题:“我前面一大截都没看呢,这个新人怎么了?等等,这是哪个站台?”
“刚过二站台,他晚上不闭眼跑去列车头找东西,遇到乘务员了!但是乘务员怎么会在这里?”
“是不是隐藏任务的后续?以前可没人敢在这个环节乱跑。”众人来兴致了,干脆手一挥,“管它怎么回事,这情况,他要是不献祭打赏的钱买道具保命,马上就要被弄死,不知道这小子还有什么骚操作。”
车厢内,那颗脑袋下有什么顶了起来,把头发分成了两股,绳子冒着热气和油炸一样的滋滋声伸到了椒墨面前,是一根半米长的舌头。
唾液从舌尖滴落,拉出吊坠般的丝,刚掉进水里,冰凉的水像被煮沸了,挣扎似的翻涌,溅起来的时候水花打湿裤脚,灼穿了好几个形状不一的洞。
是腐蚀,或者更恐怖。
被限制了行动无法动弹,他甚至感觉那股令人反胃的难闻热气已经飘到了脸上,身上的头发越缠越紧,勒得喘不过气。
千钧一发之际,椒墨手腕一动,手指抛出刺眼的手电筒,啪地掉进水里,砸出一阵水浪,方圆五米的水底霎时通明。
“啊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突兀地爆发,铺满水底的头发迅速收回,长舌头像被碰到的蜗牛触角,猛地收了回去,怪物疯了般尖叫着拼命后退,又摔在水里胡乱扑腾,以最快的速度退回了不见人的黑暗,紧接着便安静了下来,整片水面恢复平静。
“咳……咳咳……”椒墨捂着脖子喘气,他刚才差点被勒到窒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才把手电筒扔出去。
他捞起防水的道具,回头看了眼紧闭的车门,朝着乘务员逃窜的方向追了过去。
其实他刚才只是在赌,并没有十分的把握,包括现在他也不敢确定对方到底是怕强光还是别的东西。
他得去证实一下。
回到2号车厢,这里跟来时没有什么区别,除了那辆餐车从座位里滑到了走廊中间,椒墨把它推到角落,走到2号和3号车厢的洗手间门前。
这扇门关着,他旋转门栓,发现里面没特意锁上,也有可能是那人不会锁。
里面也被水灾波及,甚至因为低了一阶比外面还严重,走一步就盛一鞋子的水,不过他也不在乎了。
里面没人,椒墨扫了眼刚要走,门突然卡住了,朝里打开的角度不太对,他拉开门,半吊着脑袋的“人”蹲在门后,被突如其来的打扰惊到,嘶哑着嗓音往里缩。
椒墨没理她,随手抄起个邦硬的物件,也不管是什么,狠砸在洗手台正上方的玻璃上,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他挑了块最大的,递到怪物面前,见它没反应,又正面朝上伸到头发下,怪物似乎僵了一下,条件反射般蹦了起来,疯狂往墙里缩,发出绝望的哭叫。
“……”又被溅了一身水,椒墨不在意地拍拍衣服,把镜子扔到一边。
【名称:乘务员
负责售卖食物、核对车票和维持秩序,天黑时触发第二形态。
弱点:镜子、???
攻击方式:头发缠绕、唾液腐蚀、???】
尽管有心理准备,他还是叹了口气——这个怪物居然真的是在怕自己的脸,在1号车厢时,手电筒照亮了视野,水面的倒影直接把它吓崩溃了。
嘶……这还是个爱美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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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狼人列车(七)
第8章 狼人列车(八)
椒墨略一思索,走过去蹲下:“你好?”
他说完就后悔了,谁家好人遇到怪物第一句是打招呼,他也是脑子短路了。
“……我是说,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乘务员瑟缩了一下,没有反应。
果然吗……
椒墨刚想走,转念一想,把她披在肩上的头发捞了起来,本来木偶般呆滞的乘务员火烧似的弹起来,面目全非的脸不停抽搐,却叫不出来了,老鼠一样乱窜,想把自己藏起来。
“不丑!”椒墨一把扯住她,只感觉比菜板上的鱼还难摁,“真的不丑!很漂亮,真的,听话,乖,安静一点……”手劲越来越大,语气越来越温柔。
侧身蹲在墙角的人捧着自己的脑袋,不动了。
见有用,椒墨小心翼翼地伸手,试探着扶住那颗摇摇欲坠的头,怪物挣了一下,又在“不怕不怕,真乖”的安慰声中沉默,任由他将鲜血淋漓的肉球归位。
“好了,没关系……一点都不丑,我们乖乖最漂亮了。”椒墨娴熟地念叨着,几乎没过脑子,一心都在观察她的反应上,有不对立马撤退。
乘务员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反而逐渐放松下来,脖子连接处有明显的断裂痕迹,长发乱糟糟的,身前身后都披着,看不见样子。
再次轻哄着伸手时,一个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音节带着眷恋和迟疑吐了出来。
“妈……”
幻听了???
椒墨懵了一下,再听又没了,他摇摇头,抛到了脑后。
虽然有心理准备,在掀开额前垂发的时候,他还是心停了一拍。
那已经算不上一张脸,完全就是被石头砸碎后的烂泥,伤口甚至没结痂,搅和搅和就成了一碗稀泥。
他没表现出心里的惊骇,把同样湿润的头发细致地理顺,退后半步,扬起笑:“好了。”
不用手电筒的话勉强有个人样,她还是蹲着,头微微低垂,不知名的水从脸上滑下来,脖子的断口有点错位,下一秒就会掉下来似的。
又没反应了。
椒墨彻底没了办法,这都触发不了后续,马上就要天亮了,他不能在这里耽误时间。
他惋惜地起身,拿着手电筒往外走,踏出门的那一刻,耳边听见连续的提示音,两句来自系统,一句来自广播。
【首次对怪物触发被动技能——亲和力:母性光环,诚信值+2,请再接再厉。】
【完成隐藏剧情后续——乘务员的遗憾,诚信值+10,完成度100%,获得乘务员的赠礼——浓缩血瓶。
意外的车祸夺走了她们的生命和美貌,年复一年的煎熬后,终于有人不再被那张扭曲的面容吓跑,日后也许会收到意外的感谢。】
【昨晚无人违反规则,狼人杀死两人,游戏继续。】
话音刚落,高挂的浮阳映在椒墨有些苍白的脸上,细细水珠顺着发丝流入衣襟,在让人不习惯的光亮中反射着碎金。
他点开背包,里面多了一个显眼的红瓶子。
从椒墨照亮水面,零成本逼退怪物开始,直播间就安静下来了,一开始还有人嘴硬说“这有什么,换我也行”,看到他又主动去找乘务员还连哄带骗的时候就彻底绷不住了,一个个嘴张得能塞下一个电灯泡。
房间安静了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啊?”有人说出了第一个字。
这个字彻底把直播间点炸了,所有人像山上的野猴子,抓心挠肝,满脸写着“为什么、凭什么”。
狼尾男人哈哈大笑,一边不停地说着“有意思”,一边拿手去拍周辞的肩膀。
旁边的人喋喋不休:“镜子这个弱点只能击退吧?怎么到他这里就把人哄成胚胎了?!”
“她能听懂吗?对着一个毁容的怪物说瞎话也不怕天打雷劈!”
“重点是怎么做到的?下次谁进这个副本试试?”
“他是触发了隐藏剧情才有的这个后续,而且谁知道中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细节,不要命了?!”
“艹!什么骚操作!不是人!!”那人狠啐了一口,不知是看不起还是恼羞成怒。
众人边感叹边骂,有人问:“那瓶血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我们又没拿到过。”骂得最凶那人问一言不发的少年,“大佬你呢?”
周辞干脆道:“不知道,我没做后半截任务。”
“啧,得MVP的都不知道,这个椒墨是个什么怪胎!”
狼尾男人道:“比起这个,我倒觉得后面这顿操作更有研究价值,毕竟这里还有不少没进过《狼人列车》的,虽然知道弱点可以轻松致胜,但能凭一张嘴把怪物说动……哈哈,看来等他成为正式玩家,我得亲自去取个经。”
一干人欣赏的很多,骂骂咧咧的也不少,只有重新戴上兜帽的少年听到“怪胎”时冷了脸,嘴里的糖咬得卡蹦作响。
【有6765位观众给你打赏,一共125849元。
人气值:412807
人气值长时间保持第一,解锁人气礼包。】
椒墨刚回到车厢就触发了新的提示,但他现在没空看。
见他安然无恙,方幕允一副快哭了的样子,拉着他往自己的座位走,说什么都不放。
“我们听见好可怕的尖叫,叫了好几次,我们都以为你……”带着哭腔。
“让你们担心了,我是看见那里有人影才过去的,可惜不是幸存者。”椒墨有节奏地拍着他的背,越拍方幕允越后怕,他直接缩进了身边人怀里,抱着不肯撒手。
“……”秋松风瞄他脖子上的勒痕一眼,哼道,“幸存者?那你就要问问那个满脑子横肉的混混了。”
话音未落,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我还以为是什么硬茬,两招都接不住,死了活该!”范观神清气爽地走进来,手上还在滴血,洒了一路,他大马金刀地一坐,随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见椒墨回来了,遗憾一笑,“还活着呢,听见广播通知只死了两个真让人失望。”
他心情很好,与天黑前判若两人,不等人问,他朝右边一招手:“站着干什么?进来啊!”
蘑菇头连连应声,答着“马上”,车轱辘一顿响,他开车一样把人推了进来,差点没刹住,停下来时人都快飞出去了。
何愉捂住嘴,惊讶地睁大眼睛,迷茫地指着素未谋面的人:“你……你怎么……”
被折腾得半死不活的人缓了半天,推着滑下鼻梁的眼镜心有余悸地唉声叹气:“……这是干嘛,我一个老人家,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椒墨也没出声,不怪何愉震惊,被带过来的是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妇人,白发苍苍,混浊的双眼被皱巴巴耷拉下来的皮肤遮住,几乎看不见了,那副眼镜跟摆设没两样。
不仅如此,她腿上还盖着一条花色毯子,是坐着轮椅被推过来的。
“哎哟,这么多人……”老妇人捏着镜框,只手摇着轮椅挨个把这里的人看了个遍,“是只有这些人了?可惜了那些……”
“行了!没空听你扯!”范观没耐心听她碎碎念,直言道,“我留下你是因为你是女巫,不配合也一样弄死,听懂没?!”
“小伙子脾气爆,我包里有点茶叶,等找到分你点……”没在怕的,依旧自顾自地絮絮叨叨,很明显没听懂。
“看来所有人都在这里了,你这是打算开诚布公?”在这混混暴走前,椒墨接过了话茬,“看来你想通了。”
“都这样了还有隐瞒的必要?该死的游戏不讲信用,我们凭什么还要遵守规则?!”范观狠锤了一下椅子,将中间砸下去一个坑,“行,身份而已,我们可以先说,反正你们都知道了,我是狼,张德是猎人,明牌,无所谓!”咬牙切齿。
蘑菇头在一旁附和。
都这样了,确实没必要藏着掖着,秋松风极不情愿:“……狼。”
何愉腼腆地点头:“平民。”
方幕允张嘴,还没说话,就听椒墨道:“中立,赌徒。”
秋松风不可思议地转头,发现他一脸真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见他有意无意地瞄了眼何愉,方幕允马上就要出口的话一转,紧急换词:“……平民。”
“那就齐了,现在想通关要么坚持过五站台,要么试试别的办法。”范观撩起衣角擦刀,最后一句一个字一个重音。
秋松风挑眉:“比如?”
“比如……完成任务,别装,我知道你们一定有,不过肯定很难,还有个办法——死到只剩一个阵营。”他慢悠悠地抬眼,冒着凶光的眼睛盯猎物般对准了椒墨,“刚好,中立阵营最麻烦了,用来开刀最合适。”
“你说什么?!”秋松风怒了。
“喊什么?你也是狼,该跟我一边才对,吃里扒外的家伙,胳膊肘往外拐!”
方幕允不服:“猎人是神职,是村民阵营,你怎么不先拿小弟开刀?不会是怕他死了带你走吧!”
“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毛都没长齐的小子!”匕首嗤地插进椅座,范观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地指着他,“怎么?你想替他出头?好啊!你先死也一样!”
说着拔出刀就冲了过去。
“你?!!”秋松风站了起来,但离得远,来不及阻止。
方幕允大惊失色,头往椒墨怀里一埋,闭眼等死。
啪!
椒墨一把将那只手按在了椅背上,力气大到范观抽了几下都没抽出来,前者抬头心平气和地笑道:“没有把握的事,不用这么急吧,而且我连技能都没有,也威胁不到你。”
他露出手腕:“我这样的人,不正合你意吗?再减员,要是你猜错了,后面的站台可就没人帮你了。”
“你以为我怕?有没有你都一样,不如另辟蹊径!”
“我是没什么用,但马上就投票了,票数超过一半是要被淘汰的。”椒墨用商量的口吻道,“我对你没威胁,留我一命,可以吗?”
根本不是求人的态度,但范观无法反驳。
他抽出手,冷笑道:“连技能都没有的废物,最好别让我发现你搞鬼!”
他没有交换技能的意思,路过老妇人时一脚踹在轮椅上,将人蹬出去一米远。
这个副本的七大“恶人”终于齐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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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狼人列车(八)
第9章 狼人列车(九)
“老东西,你是女巫,除了做解药和毒药,还能干什么?”
张德屁颠屁颠地把惊魂未定的人推回来,老妇人吓得直顺气,混浊的眼睛都睁大了些:“……我哪晓得,小伙子呀,你不知道,那晚有人要杀我,突然有人问我要不要自保,别看我年龄大,还舍不得死,刚答应那刀就砍偏了,前面那人……”
“别啰哩啰嗦的!”范观拽起她皱巴巴的手腕,怒道,“D级技能!还敢说不知道?!你想死——”
“够了!她一个老人连狼人杀是什么都不一定知道,你吼她有什么用?!”秋松风看不下去,刚要去把轮椅拉过来,被广播打断。
【当前为投票环节,请各位乘客在系统面板上进行公投。】
椒墨点了下面板,任务一显示(5/6),他心一紧,怎么还是差了一个?
……有人撒谎!
他阴了脸。
抬头见范观还盯着自己,椒墨想起每个人都看不见别人的面板,范观多半以为他在寻思投票的事。
“椒墨,怎么说?”秋松风叫他。
“嗯……当然投一个出去更好,毕竟有人攻击性很强,投出去更保……”
“椒墨!!!”刀瞬间又架脖子上了,范观怒极反笑,“别忘了狼人白天也能行动,你觉得是你投票快,还是我的刀快?”
“听我说完。”椒墨把那刀挡远了点,“现在一共就7个人,就算你杀了我,但这位老人很明显不懂这些规则,你们也没法替她选票,你依然有被投出去的风险,我们也确实无法确定投完票后你会不会翻脸……”
他听明白了:“……你想怎么样?”
“我说了,我是赌徒,我之前就赌对了几次身份,系统给我的奖励中有个100%强制实现的赌注,如果你反悔,主动对我们出手,就将被女巫的毒药毒死,行吗?”脸不红心不跳。
“……”范观犹豫了,“你要是有这能耐还需要跟我商量?”
“我不希望减员。”
“……”
椒墨走到始终状况外的老妇人面前蹲下,拉着她粗糙的手笑问:“阿婆,您仔细想想,身边人刚开始消失的时候,有人让您抽东西,您都抽到了什么?”
老妇人还是摇头:“我真不知道。”
“没关系,您想起来了再说,这是用来保护您的,等到了三站台,我们分身乏术,可能看不住您。”他善解人意地拍拍老人的手,将轮椅推到自己座位旁。
很难想象这么一个行动不便的老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要么是运气好,要么……
椒墨敛眉,朝还在踌躇的人道:“怎么样?想好了吗?”
“……可以,反正我也没得选。”范观坐回座位,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只暴躁地一巴掌拍在张德头上,“还不弃票!等什么?”
秋松风多次用眼神询问是不是真的要放过他,椒墨都装没看懂,最后无人出局。
他知道秋松风在担心什么,真正的赌徒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身份,他就算借用也没有实权,刚才那番胡话也就骗骗不在场的人。
万一范观回过味来,或者豁得出去,一帮老弱病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但椒墨观察了他半天,发觉范观虽然行为莽撞,心思却细腻,很多事情都能及时反应过来,不是莽夫,而且很惜命。
三站台快到了,不知是不是都在准备迎接挑战,车厢里气氛安静得诡异,没了乘务员和乘警,仅剩的人总算能待在同一个地方,但这并不代表他们团结。
方幕允还是拉着椒墨不放,紧张得手汗津津的。
何愉低头抠手,实在受不了了就跑去跟老人闲聊,后者很喜欢这样的乖乖女,两人一见如故。
秋松风按着腿上的伤,精致的五官皱在了一起。
注意到她的异常,椒墨试探道:“秋松风?你还好吗?”
何愉内疚道:“在二站台她为了救我才受的伤,都是我的错……”
事情没顺自己的意,范观冷嘲热讽:“不会是被那些怪物弄成致命伤了吧?不是不屑与我为伍吗?你做个好人,死前发挥余热——不如你在三站台探探路?”
“闭嘴!要死也是你死,你们这些男人嘴里没一句实话,还只会诅咒别人!!”秋松风一向理性,此时却不顾一切地歇斯底里,抓着桌角的手用力得发白。
“疯女人吼什么!”又要吵起来了。
椒墨拧眉:“秋松风。”
“干什么?!”她猛地回头,眼睛大得夸张,瞳孔轻缩,眼眶几乎被微凸的眼球挤裂,连牙齿似乎也比之前尖了点。
【发现异化现象,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20%。】
“……”椒墨抬眼,那股温和的劲儿有不容抗拒的韧性般,精准地镇住了对方的戾气,“秋松风,冷静点。”
女人愣住了,捂住头深呼吸:“我……”
范观意识到不对劲:“你们——”
话音未落,黑暗铺天盖地袭来。
【三站台到了,本站停靠三十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有序上车。】
被打断得猝不及防,所有人都紧绷起来。
这次的停站时间太长了,长得有点匪夷所思,门嗤的一声气音,在昏暗的灯光下缓缓打开。
车厢内只能看清离得最近的人,稍远一点就变成了一团黑影,只是影子个个岿然不动,变成了巨石。
连呼吸声都听不到,有什么却开始摩擦,越来越近。
呲——呲——嗤——哐!
静如坟场的黑暗中,不知名金属拖在地上,发出长长的拖拉声,随着主人缓慢的步伐逐渐放大,最后哐当一声,金属撞在车槛上,有人上来了。
车外有稀疏的白炽灯,一片硕大的阴影笼罩在地面的惨白上,挡住了光源。
一只比常人大一倍的手砰地抓住了车门,不堪重负的门顿时凹下去一块,随着来人进入车厢留下无法复原的掌印,上面还有湿漉漉的泥巴,脏污的水流到地上。
它从后面一个车门上来的,听声音此时正往这边来。
眼睛彻底适应了黑暗,勉强能看清人了。
椒墨捏捏自己常年坐工位的孱弱手臂,放弃了硬刚的打算,他拉起蹲在轮椅旁崩溃的何愉,低声道:“我记得你的技能是主干扰的,对吗?”
突然被抓起来的人吓得眼泪都出来了,闻言呜咽着点了点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这样,等下它要到的时候,你去打乱它的行动,能做到吗?”
“……我???”何愉像只被拎着后颈的猫,瑟瑟发抖,眼泪汪汪地告饶,“……我不行,我不行的,它会杀了我……”
拖拉声更大了,还伴随着挥砍和东西掉地上的声音,似乎在找什么。
“听我说。”椒墨抓住她的肩膀,逼她直视自己,“你在一站台能做到,三站台就也能,也只有你能做到,你是最特别的,我们相信你,明白吗?”
“……”何愉看着那双无限温柔坚定的眸子,脑子不断重复那句“你是最特别的”,她张了张嘴,摇头又点头,“好……我试试。”
范观看不下去了,他贴在墙边,做好了防御姿势,音量压到最低:“你搞什么?让她去……”
“嘘。”椒墨将手指贴在唇上,淡道,“她掩护你。”
现在还不清楚是什么怪物,需要试错的资本,但让他这种手无缚鸡之力又没半点技能的人上简直是送死,那就只能想想别的法子了。
“你在指挥我?!”极其不悦。
椒墨连连摆手,嘴角含着笑:“怎么会?这里只有你战力最高,我们连爬楼梯都费劲,特别是我这样的人,完全没法跟你比,又没技能,你可是我们的老大啊……”
哐!
黑暗中,一点闪着光的东西砸在墙上,硬生生把不锈钢给凿穿了,比常人大了一圈的身影轻轻一用力,把武器拔了出来,它偏头,终于发现了什么似的径直朝几人走来。
众人终于看清了它手上的东西——一把斧头,一把锈迹斑斑的大斧头。
“嘁!算你会说话!”恭维的话正中心坎,没有多余的时间考虑,范观给何愉使了个眼色,后者一个哆嗦,闭上眼豁出去了般就往外冲,把几人吓了一跳。
椒墨想叫她回来都来不及。
她尖叫着跨出车厢,一整浓烟猛地从她身上爆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扩散,瞬间便充盈整趟列车,再次举起斧头的怪物一滞,在烟雾里打起转来。
但这么一来,除了何愉本人,谁也看不清东西,范观听着列车的烟雾警报,不耐地扇了两下空气:“前面那个!报位置啊!”
“好、好。”何愉已经回来了,站在车厢尽头,“它在后一个车厢左边的倒数第二排,最、最里面。”
椒墨推着轮椅摸索着往后撤:“你看不见能行吗?”
前面一声笑:“呵,操心自己去吧,别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废物!”
干扰只是一时的,范观不一定能一击毙命,留在这里就成了累赘,椒墨领着男女老少往上一个车厢去,幸好手电筒的光是一条直线,不会影响那边的战局。
失控的尖叫和打斗声不绝于耳,丝毫没有远离的意思,张德害怕了,停下脚步:“我们不管他们了吗?”
椒墨刚想说没余力先管自己,破空声乍然袭来,“闪开”的暴呵震得人耳朵疼。
他猛地推开紧贴在身侧的方幕允,拉着轮椅往右边一躲,快出残影的斧头擦着脸过去,随着巨响和四处飞溅的碎渣狠钉在墙上。
烟雾逐渐消散,还在那头的何愉喊道:“它免疫了!干扰没用!”
啧。
本来想先撤退,找机会观察弱点,没想到还是个追踪型的。
椒墨从椅子上爬起来,稀薄的烟雾中,两人冲了过来,范观捂着右肩深可见骨的刀伤,趔趄着吼道:“愣着干什么!跑!!”
写着写着突然意识到——攻怎么还没出场![害怕]
放心放心,三站台一定露面[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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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狼人列车(九)
第10章 狼人列车(十)
何愉急得直掉眼泪,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声音束手无策。
椒墨没答,一个箭步跑到墙边,拼命拽深陷在里面的斧头,但凭他一人的力气无异于蚍蜉撼树。
秋松风瘸着腿上前,帮忙解释道:“不能再被它拿到!”
范观回神,用完好的左手扯了两下,有松动,最后其余几人合力才弄下来,可惜这把斧头太重,范观右手受了伤,除了他没人能用。
椒墨看向列车外的虚无,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随即又否定。
外面不知道有什么,把武器丢出去可能会起反作用。
“小白脸,拿来。”范观伸出左手。
“……你能用?”椒墨两只手抱都费劲。
“少废话!”他一把抢过来,惊人的重量险些直接落地上,男人咬牙憋出了青筋才拿稳。
烟雾基本散尽,一大团影子巨石般撞过来,几人慌里慌张地往旁边一扑,摔得一塌糊涂。
发出巨响的地面深陷大坑,裂纹密布,离得最近的椅子被撞飞,底座弯曲。
它舒展身躯,碎片从砸进车底的手上掉下来,叮铃哐啷,那双拳头毫发无损,足有它的头那么大,深棕的肤色下是暴起的经脉,纵横交错的疤痕上是零落的玻璃渣,有些还深扎在肉里,每一步都划开血肉,像凌迟。
这怪物没有左耳,右耳只有一半,切口整齐,头发很短很乱,上面还有泥。
它甫一站起来,惊得范观都腿软了一下。
这群人中他最高,足有一米九以上,比椒墨还高了半个头,刚才打斗看不清敌人,这么就近一观察才发现这怪物竟然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每一块邦硬的肌肉都在告诉他对方异常强健的体魄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
更何况还废了一只手。
【怪物三
名称:教练
专业私人陪练,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只要钱到位,他甚至能随时跨国给予满意的服务,但其严格的要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弱点:未知
攻击方式:未知】
发狂的嘶吼入耳,椒墨拉起倒地的轮椅,推着人就跑:“快走!”
还在地上发愣的几人连滚带爬地跟着往前面的车厢狂奔,范观随手挥了一斧头,趁对方踉跄之余也跟着跑。
“你不是聪明得很吗?!出主意啊!”他边跑边吼。
椒墨没空搭理他,也顾不得轮椅上的老人快被风创晕过去了,一个劲儿往车头跑。
好在教练块头大,行动却不灵活,速度也没他们快,何愉再时不时地干扰一下,就算免疫了也能让它恍惚一瞬,竟暂时将它甩开了。
列车里的水基本上都排出去了,只是地面还是湿的,椒墨不敢开手电筒,一行人只能借车灯看路。
驾驶室的门还是关着的,打不开,这里成了死胡同。
经过这么一趟跑,秋松风腿上的伤又裂开了,血打湿布料,变成深色的斑点。
“不能试试水吗?”她站不住了,往座位上一坐,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瓶子,“万一它也怕水呢?”
“地上是湿的,它不怕水。”椒墨将方幕允推过去,让他帮范观看看伤。
“我?”他不解。
“你的技能,试试。”
“……好。”方幕允走到范观身后,按着肩膀让他蹲下来,然后左戳一下,右摸一下,又挠挠头,把手捂在血量惊人的伤口上。
他闭上眼,念经一样念了几秒,手放开,伤还在,只是不流血了。
“……不好意思,我搞不太懂这个技能。”方幕允满脸歉意。
“……算了,指望你们真是我这辈子干过最蠢的事!”范观懒得理他,脱下唯一一件短袖,单手缠上伤口,刚打好结就感受到了地动山摇。
“该死的……”他刚想骂椒墨带的什么路,就见这位青年把轮椅推进角落藏好,回来时那种走神的感觉已经不见了。
“等下你们按我说的做。”
“又想让我们打白工?!”范观算是反应过来了,这小子尽让别人上,自己就缩在后方阵营,自己刚才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为他冲锋陷阵!
“当然不会,我怎么舍得。”椒墨忽略了即将冲到面前的庞然大物和众人几乎控制不住的表情,眯眼笑道,“你们帮我刺激它就好,剩下的我来。”
“呵呵,你想找死我倒是乐见其成。”耳畔贯风,范观回身狠劈出一斧,突然受到攻击的怪物紧急刹车,硬生生靠血肉之躯架住了刀刃,手臂上砍出一条天堑。
被剧痛刺激到,它愤怒地一甩,连人带斧头甩了出去,砸在窗户上时似乎听见了骨头响。
“何愉,你干扰它,量少一点,往眼睛放——秋松风,你和张德牵制它的行动。”
椒墨回头,方幕允期待地看着他。
“……你躲远点,研究自己的技能。”
“……哦。”
斧头滑进了角落,范观呕了口血,忍着浑身剧痛狼狈地爬起来,耳中听他道:“范观,你不攻击它,只躲攻击,能做到吗?”
“……哈,又指挥我。”范观随手抹了把鼻血,咧嘴笑起来,“不过老子真的很不爽,便宜你了。”
教练一拳砸向柔弱的何愉,后者惊叫着边躲边乱挥手,连眼睛都没睁开,大把大把的浓烟撒出去,扑了怪物一脸。
“你扔准点!丢我脸上了!”范观骂道。
“对不起对不起!”
看不见东西的怪物十分迷茫,偏偏四周都有人在晃,它暴怒,攥着两个大拳头四处挥,转成了陀螺,带起一阵龙卷风。
张德没躲开,挨了一下,顿时哀嚎着爬都爬不起来。
何愉本身就没战斗力,要不是秋松风拉了她一把,她可能已经跟张德躺一排了。
见椒墨一直站在旁边看戏,范观分身乏术,边躲边喊:“不是说交给你吗?赶紧的!”
椒墨不答,只盯着发疯的怪物上下打量,短短三十秒,他几乎将它身上的细节全部记了下来,视线落在其腰部的一块长疤上,那里隐隐闪着碎光。
“制住它的手。”
“什么?!”范观躲着铁球一样砸哪里哪里废的拳头,怀疑他在说梦话。
“剩下的交给我。”这句话听起来相当沉稳可靠,明明是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白脸,却莫名让人信服。
秋松风身上有伤,但牵制起来不比旁人差,好几次都完美避开了进攻,范观退到两排座位间,趁教练打过来猛地一跳,拳头落在底座上,两排座位哐地垮塌,不锈钢曲折,卡住了那双手。
范观和秋松风被余**及,均被掀翻在地,半天爬不起来。
椒墨捡起秋松风掉出来的匕首,无缝衔接捅进怪物腰间,怪物一声嘶吼,猛地一挣,硬生生将两排座椅连根拔起,举过头顶砸向偷袭者。
刀插在它身上没拔下来,但其他人都是强弩之末,椒墨有先见之明般提前退到安全距离,在众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跑向死胡同。
怪物彻底被激怒,地上的人也不管了,迈着大脚就追了过去,大拳头不间断地挥舞,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你疯了?!”秋松风脑子一热,几乎破音,“那里没路!!”
椒墨跑到紧锁着的门前停下来,回身时血肉模糊的拳头已经到面前了,他一偏头,拳头砸在门上,凹进去一个大坑。
紧接着是野兽一样的吼叫和数不清的致命攻击。
椒墨不断躲闪,但到底是个普通的上班族,不擅长打架,不多时便被一拳挥在胸口,无限接近心脏。
身下一阵大动静,浑身痛得分不清是肋骨断裂的声音还是东西被砸烂的破碎声。
“咳……咳咳……”椒墨从变形的椅子上爬起来,往地上一滚,避开整个砸下来的怪物,还没回神,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一片废墟了。
顾不得身上有伤,他一瘸一拐地回到被打出密密麻麻深坑的驾驶门,往前一扑,紧跟过来的怪物又一拳砸在门上,咔的一声,连接处出现了一条缝隙,从外面看黑梭梭的,什么都看不见。
椒墨已经听不见其他人在喊什么了,仍往门上靠,几乎是冲着怪物的方向跑,然后往下一滑,躲开对准脑袋的一拳。
但即使是这样,门缝也只是开大了一点,要彻底打开怕是还得再来几拳。
他刚才一直吊着一口气,滑到地上就彻底起不来了,本来赌这一拳能打门,看来还是低估了驾驶门的质量。
那把匕首还深插在教练身上,但他已经没机会进行下一步了。
直播间。
“完了,他死了。”一人不忍直视,捂着眼睛不敢看。
另一人接道:“一开始还知道让别人去送死,我以为他聪明呢,突然当什么英雄,还往死路跑。”惋惜的语气。
“不出列车就只有死路,出去更是必死,三站台本来就是拼力量和对技能的熟练度,这群人没几个行的!”
“有几个人一直没用过技能,死到临头都不拿出来?”又一顿,“说起来……虽然那个老人一直没露过底牌,但是在前两个站台的时候,她好几次都阴差阳错地化解了危机,难道是运气类的技能?”
有榜,要更一万五,从后天开始连更四天[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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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狼人列车(十)
第11章 狼人列车(十一)
“范围太广了,不清楚,先不算她——范观是强化身体机能,你没发现他几乎废了还能跟教练打得有来有回吗?”他掰着手指头算,“也就异化的女人和那个跟班还没露过底牌。”
周辞悠哉道:“不错了,新人到三站台还剩七个人,上次只剩了一个,连四站台都没到。”
“……”众人想起当时三站台惨烈的场面和那个新人绝望的哭叫,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我记得那个新人一开始是打过了教练的,只是三站台……”
趴在沙发靠上的人嗯了声:“不过这个副本……最好还是不要小看这些人,筛选到最后的往往比怪物还可怕。”
“等等!快看!”最开始那人指着屏幕惊呼。
一干人忙看过去,只见大片屏幕被两个对峙的人占满,其中体型较小的人穿着警服,一手抓一个拳头,轻松制住了还在滴血的“凶器”。
【触发“意外的感谢”,乘务员向男朋友诉说了自己的经历,这是他的感谢方式,你获得了乘警的庇护。】
两大块阴影交叠覆盖,椒墨咳着擦去嘴角溢出来的血,按着剧痛的胸口站起来,对于突然出现的阻碍,教练被按了暂停键般静止了。
椒墨握住它腰上单独露在外面的刀把,往下用力,被什么硬硬的东西挡住了,他从伤口右边一撬,一块细长的玻璃碎片勾着血肉掉了出来。
这几个动作发生在一秒内,碎片掉下来的瞬间,怪物一声怒号,竟挣脱了乘警的桎梏 ,疯了般对着驾驶门一顿狂锤,没几下就虚脱了,声音渐消,原地跪下来,没了动静。
乘警反应极快,拉着椒墨及时闪到了安全区域,刚放下人就听见砸门声停了。
【名称:教练
专业私人陪练,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只要钱到位,他甚至能随时跨国给予满意的服务,但其严格的要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弱点:乘警、腰腹的伤口、???
攻击方式:斧头劈砍、拳击、???】
椒墨愣了,这就解决了?
驾驶室的门已经开了一半,隐约显现出里面的摆设,但过于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他扶墙走到怪物身边,再三确认过后满腹疑虑地往回走。
椒墨想不通,他只是看它腰上的大口子跟别的伤不太一样,所以猜有蹊跷,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通关了?
但它确确实实失去了行动能力,毋庸置疑。
“你、你没事吧?”方幕允小跑上前拉住椒墨,把他扶到大本营坐下,忧心忡忡道,“刚才那个……那个人是……”
椒墨转头,原先乘警的位置没了人影,来得猝不及防,走得悄无声息。
还是个一次性用品。
“……我也不清楚,可能是触发了什么规则。”
“哈,没想到,你还有点用。”范观坐在地上,仰靠着歪了一半的座椅,脸上还有没擦净的血,呵呵笑起来,“我都想好怎么帮你收尸了,居然……呵呵。”
“歪打正着而已,不过是不是太快了?”椒墨痛得有点头晕,他强打起精神,“停站三十分钟,现在最多也不超过一半,从前两个站台的情况来看,有点不正常。”
“你是觉得我们伤势还不够重吗?”秋松风的腿骨折了,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心情差到了极点,她找了块断掉的铁片固定骨头,脸色相当难看,“如果没结束,我们这里还有谁能再战?”
她一一扫过右手脱臼、眼眶通红的何愉、安慰她的老人、躲了全程还没弄懂技能的方幕允、倒得最快的张德,不屑地冷笑:“她?还是她?或者这个未成年?哦,还有这个最没用的男人!大家一起死,也不寂寞!”
她的眼瞳又小了些,但不是很明显,说话时露出来的牙齿似乎更细密了,这倒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一身稀疏的血和沾上的泥巴让她更接近那些“乘客”了。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30%。】
“也许、也许只是你想多了,外面很安静。”何愉不愿去想那些可怕的可能性,大敞着的车门仿佛一张巨口,随时会吞进来不知名的物体,把里面弄得一团糟。
确实,太安静了,任务完成了,列车既没有提前出发,也没有播报语音,连教练的尸体都还跪在那里,纹丝不动。
安静得太诡异了。
椒墨不再说话,方幕允一个一个地帮忙疗伤,虽然技能掌握不熟练,但好歹能缓解一下伤情。
半晌,秋松风抬眼,坚决道:“我们要完成任务,个人任务。”
每个人身份不同,对应的任务也就不同,只不过这些任务不可能简单,不然早就成第一选择了,哪用这么费劲。
椒墨的任务一至今仍是(5/6),他悄悄问了方幕允,后者上一晚验了范观和张德,都没撒谎,至于那个老人,连游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没人会怀疑她的身份。
这么一来,除了下一晚再验一验老人的身份,别无它法。
椒墨看向搁着衬衫摸伤,试图用念力帮他治好的方幕允,眸色更暗。
一定有人撒谎,就是不知道问题出在赝品上,还是鉴定师身上。
“任务?那个任务?”张德赶紧摆手,“不行啊,我跟大哥发过誓,再也不抢……啊!”
莫名挨了一把掌的人疑惑抬头:“大哥?”
范观脸黑成了锅底:“闭上你的嘴!”
“不愿意就死在这里!”秋松风越发不耐烦,“装什么好人,这个地方……谁能有多干净?别忘了,有些东西再怎么掩饰也瞒不过同类!”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40%。】
她的精神不太对,比之前暴躁易怒,即使基本的逻辑还算清晰,但行事更冲动了。
椒墨挑眉,他们的措辞有点奇怪,虽然秋松风不是第一次骂范观不是好人,但这一次显然连带着其他人也一起骂了,笃定的语气像已经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一顿话下来,众人哑口无言,方幕允结巴道:“什、什么意思?谁不是好人?什么同类?我们吗?”
何愉担心地去摸她的额头:“你还好吗?是不是伤着了?”
秋松风嗫嚅着唇,又走了回神,整个人瘫软下来。
……更奇怪了。
椒墨玩着兜里的纽扣,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那些想法像没理清的线头,杂乱地散布在脑海里,找不到关键。
“……我去趟洗手间,别跟过来。”秋松风摇摇晃晃地起身,六神无主地拐向最近的厕所。
何愉欲言又止,犹豫片刻后惴惴不安地跟上去:“……我去看看。”
“疯女人!”范观啐了口血沫,眼神四处乱瞟,似乎那些话真的让他心虚了。
一直没怎么开口的老人经过刚才的事更是唬得心神不宁,此时见走了两个,摇着轮椅也想过去,被范观叫住:“你又去哪儿?”
“我……我也想上厕所。”她说话声很小,怕被年轻人斥责般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小心翼翼。
“……”
张德站起来,这里除了方幕允就属他伤得最轻,未成年胆子小,他便主动推着轮椅往洗手间去:“我送您过去吧。”
他跟自家大哥简直是两个性子。
“好,好,谢谢你了。”
人走远了,四周还是没异常,黄线外的路灯静悄悄地照耀着方寸之地,点点飞虫不断撞击着光源,发出清晰的脆响。
经过“庸医”的一顿摸索,椒墨感觉肋骨断了的地方更痛了,无奈地摆手让他歇歇:“那把斧头不见了,你找找。”
闻言,愁得直撇嘴的方幕允赶紧点头,自己总算有用了:“好,这就去。”
等最后一个电灯泡也不见了,椒墨向范观道:“你会正骨吗?”
“我看起来像会?”
“手臂和小腿肌肉线条流畅,皮肤紧致,手上有老茧,你应该经常锻炼,这类人多少会点应急的医术。”
“……”范观看他两秒,坐在地上挪过去,隔着衣服随意摸了两把伤处,“断了三根,真不经打。”依旧看不起,但没那么厌恶了。
椒墨痛得直吸气:“麻烦你了。”
“呵。”范观一边确认位置一边问,“你们四个真是一条心的?”
早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不然也不会悄悄把张德推出去干活,椒墨特地制造了两人独处的空间,果然忍不住了。
“唔……算是。”他疼得冒汗。
“我怎么看不出来?你们之前认识?”咔,手上一用力,骨头归位。
“唔!不……不认识。”
“你相信她?那个伤了腿的女人。”咔,第二根。
头要炸了似的,血管都开始跳动,椒墨抓着衣角,指甲陷进肉里:“嗯……没别的选择。”
“你应该能看出来她不对劲吧?变成怪物是迟早的事,不如跟我合作。”手停在第三根肋骨上,没有动,非要得到答案才罢休。
终于有了喘息的空间,椒墨低低地笑了两声:“条件呢?找我的原因呢?”
意外他的爽快,范观也不藏了:“当然是也就你有点脑子,至于条件——他们很信任你,听你指挥,如果有危险,优先牺牲他们。”
不出意外的话,之后的更新应该都是在晚上九点,谢谢支持[加油]
话说我的存稿掉得好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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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狼人列车(十一)
第12章 狼人列车(十二)
他很清楚自己没有那个凝聚力,得不到拥护,既然有人做得到,那就要想方设法为己所用。
“……你自相矛盾了。”椒墨撑起身子,眼中点缀着柔和的光晕,“不是一条心,又怎么会听我的话?更何况,他们也只是为了利用我,我才是那个挡箭牌。”
他摸着手腕苦笑:“我真的只想活着出去,你能明白吗?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打算。”
真情流露的语气如同母亲摇着睡篮哼唱故乡的小曲,范观本铁了心肠要逼他答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像被什么击中了,晃出些许不忍来。
“……”他无言片刻,微微叹息后手一转,第三根肋骨归位,听见痛哼,他烦道,“行了,会指望你的我才是蠢货,你不添乱都是好的!”
在他看不见的角度,椒墨勾起嘴角:“谢谢,我会尽力帮忙的。”
本来想找几根铁条子固定一下骨头,找了半天发现没有多余的衣服来绑,刚要花人气值买绳子,考虑到绑了会限制行动,椒墨最终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多时,何愉拉着秋松风回来了,她脸上洋溢着真心的笑容,满心欢喜地坐下来:“我跟松风商量好了,反正任务不好做,先一起过站,等安全了再另作打算。”
她是个内向的人,此时高兴成这样,可见对这个结果有多满意。
秋松风不太自在,抽出手离远了点,傲娇道:“我只是觉得你说得有道理,如果完成任务也不能走,一个人肯定会死在后面的站台上,等过了最后一个站台再做打算最保险。”
就目前来看,这里的通关条件有两个可能——要么活过五站台,要么完成个人任务,再要么,同时完成二者。
椒墨倒没想过这个问题,不是不担心,只是还担心不到那里去,比起外在的危险,他更专注于内部的矛盾。
范观还在嘲讽秋松风变脸快,何愉在旁边打圆场,方幕允捡了斧头回来邀功,张德也推着老人边说笑边往回走。
气氛和谐得诡异。
椒墨默默坐在活跃起来的氛围中,无关紧要的话没一句入耳,面前其乐融融的场景反而刺眼起来。
太奇怪了,比之前更奇怪了。
范观和张德一开始气势汹汹,在他们这里没得到好处,转头就去杀了另外两个玩家,但为什么要把一个手无寸铁的老人留下来?
仅仅是因为女巫的身份?
这不符合逻辑。
秋松风刚开始到底在找什么,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就好像没这回事,但是在说到任务时又罕见地失态了,按何愉所说,她救过自己,现在又被同一个人说动,秋松风看起来不是那种会随便发善心的大好人。
椒墨看向放松了些的老妇人,这位老人怎么看都是个普通乘客,仅靠一瓶解药就活到了现在,她说不知道自己的技能,难道是在无意中使用的?
还有……
他轻瞥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学生。
方幕允不像有心机的样子,应该也不至于在身份牌上撒谎,那个对不上身份的人到底是谁,又为什么对不上……
这些人明明都在这个鬼地方垂死挣扎,像死水里的鱼溅起毒液一样的浪花,又像黑暗中的墨点消融于泥潭,融合得天衣无缝。
太违和了。
“这把斧头是用来干嘛的?打后面的怪物吗?”方幕允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摸着砍得坑坑洼洼的铁器,沉甸甸的举不起来,“可是也没人能用……”
唯一有使用能力的范观身受重伤,他作为唯一的医疗人员又发挥不了实力,怎么想都举步维艰。
秋松风岔开了话题:“等过了三站台,还有两次天黑,既然我们达成了共识,总要互相表明诚意吧,不然谁能保证自己不会半途翻脸?”
说这话时她一直盯着范观,不信任的眼神一览无余。
莫名又被针对的人心里一股火,当即道:“什么意思?我冲在最前面的时候你就心安理得了?别忘了你也是狼,就算要怀疑,三番五次控制不住情绪的你才是首选!”
“谁知道你是不是在掩盖什么,男人最会装,花言巧语张嘴就来!我是狼,也没你这个危险分子值得警惕吧?”
“我都跟赌徒订了赌约你还要怎么样?你自己呢?找别人要保证,你的又在哪里?!”
又吵起来了。
这两人仿佛天生看不对眼,说不了两句话就夹枪带棒的。
椒墨观察片刻,暗示看过来的何愉去劝劝。
何愉踌躇须臾,轻轻拉了两下站起来要动手的秋松风,暴怒的女人低头,对上那双胆怯的眸子时竟真的顿住了,咬唇坐了下来。
范观没吵赢,被张德拉着有了台阶下也不再出声,两边各坐各的,隔了八丈远。
于是女人待一堆,几个老爷们待一堆。
椒墨发现范观相当厌恶弱者,看弱者就像看蝼蚁,杀了也就是随手的事。
而秋松风的表现很像极度的厌男,对每个男人都没有好脸色,反而多次出手搭救何愉,对老妇人的态度也好得多。
经过这么一折腾,大概五分钟后就该发车了。
整趟列车可谓一片狼藉,没几个地方能下脚,老人的轮椅行驶在这上面,每一下都震得叮铃哐啷的,晃得她头晕眼花。
她颤颤巍巍地在身上找东西,半天没摸出来,何愉问:“怎么了阿婆?你在找什么?”
“……我的药,心脏的药。”不知是不是刚才被吓到了,突然开始喘不过气。
这些东西带不进游戏,自然也不可能找得到。
见老人唇已经发紫了,再没有同情心的人也慌了一下。
但在座的人没有一个能拿得出这方面的东西,就在众人手足无措的时候,老人抖着手掏出一个小型蒸馏瓶,瓶口塞着软塞,里面是一些清水,晃得几乎洒出来。
她喘得艰难,每一下换气都像坏了的抽风机,手不停地摆着,随着她的动作,原本清澈见底的水飘出丝丝缕缕的黑烟,堆积在瓶子里。
黑气有实体般落在水里,融入液体,墨水似的层层晕染,短短几秒就彻底变成了一池黑水。
软塞很容易就拔出来了,老人深吸口气,仰头一饮而尽,拍着胸口缓了好半天,紊乱的气息稳定下来。
“……”众人看傻眼了,范观第一个暴起,指着她质问,“你不是说不知道什么技能吗?这又是什么?!”
“……我真的不知道……”又被吼一顿的老人很是委屈,混浊的眼睛在眼眶里轻转,“刚才我犯病,有个蓝色的方块问我要不要用药自救……”
“骗鬼呢……”范观刚想说广播早说过女巫已经用过解药,被身边人打断。
椒墨走过去,接过空瓶子:“您的意思是——女巫不止一瓶解药?”
是个很普通的玻璃瓶,不沾水,刚才的药一滴没剩。
“大概吧……它说我可以自己调,用什么诚信值……”
椒墨诧异,他还想着诚信值除了用来买肉就没用了,有点鸡肋,没想到还可以辅助身份牌上的技能,可惜他这个身份没有特殊技,也是用不上了。
正觉得遗憾,猛然想起还有个人气礼包没用,便趁范观等人挤过来问话,找了个安静的角落点开系统。
【你有一个人气礼包待用,是否激活?】
“是。”
【你的人气值在此次新人选拔赛中长时间断层第一,获得列车的赐福,可以对他人的话进行真假鉴定。
剩余次数:3/3】
三次?不得不说,有点少了。
从表面上看,他们是一伙的,算是临时团队,但不仅金玉没有其外,败絮还其中,每个人说话都躲躲闪闪,不时地犹豫、改口,内部四分五裂迟早会解体。
次数珍贵,得慎重。
那边喊着他的名字,椒墨应了声,回到大本营:“怎么了?”
范观道:“我问清楚了,她还剩13点诚信值,两点一瓶药,治疗完我们还有的剩。”
何愉不同意,又害怕又不想退让,憋得眼眶发红:“不行的,我们把药喝完了,她怎么办?她还要靠这个活命呢!”
“过了这个站不就又有了?她要活命我们不要吗?你伤得轻就不管我们死活?刚才要不是我们护着她,她早死了!起开!”范观一把推开她,刀抵在老人脖子上,“给我们调治伤的药,最少五瓶,快点!”
“你怎么能这样!!”何愉哭叫起来,抓着他的裤脚拼命捶打,被一脚踢开。
秋松风扶起她,拍拍衣服上的灰,怒道:“你太过分了!这是救命的药,非要逼死一个老人家吗?!”
“装得这么贴心,你们就不喝啊,好让她留着。”范观嘲讽地笑了声,刀又贴紧了些,老人张着嘴,吓得连声都出不了。
椒墨看不下去,想好的措辞还没出口,猛然被中断。
【三站台到了,本站停靠三十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有序上车。】
冰冷的机械音一起,激得所有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凉意毒蛇般爬上背脊,大脑断线了刹那。
怎么还剩三十分钟?不是该发车了吗!!
第13章 狼人列车(十三)
七个人不约而同地屏住呼吸,列车外,熟悉的金属拖拉声缓缓靠近,哐当一声,上了车。
比常人大一倍的手砰地附在门上,金属凹陷,湿漉漉地流着泥水,庞大的身躯转过来时,不知谁的心跳震耳欲聋。
“艹!跑!!!”这一声吼破了音,在人堆里炸开了花。
听声音离这节车厢还有段距离,椒墨跟着跑了几步,意识到这样乱闯要么跑出站台,要么撞个正着,他喊道:“藏起来!它听不见!”
之前就发现了这个问题——耳朵残缺且失去视野后就开始乱转,明显听觉失灵,所以想靠干扰视力反败为胜,但实践证明用处不大。
第一个教练还在墙边跪着,没有消失,那就不是普通的时间重置,无论如何,正面刚都不是明智之举。
他这么一喊,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离哪里近就往哪里藏——厕所、废墟、墙角……
车内光线昏暗,往阴影里一蹲,还真不容易发现。
何愉刚把腿脚不便的老妇人拽进座椅后,金属拖拉声已经清晰到仿佛在耳边磨刀,刺得人汗毛倒竖。
众人紧靠着杂物,死命抓着伸手可及的东西,似乎这样就能缓解失控的心跳,冷汗打湿衣襟,连呼吸声都没了。
即使知道它听不见。
教练二号踏进车厢,斧头一挥,左侧掀起来的铁皮被削掉一半,它定定地看着后面的空白,半晌后拎着武器继续往前走。
刚坐下去的何愉无声地张着嘴,面部肌肉不自觉抽搐,巨大的惊吓卸了她全部的力气,四肢无力地垂着,手边有一缕刚掉下来的头发。
紧贴她头皮的上方正是被那一斧头砍出来的断口,再往下一点,便是专属于她的断头台了。
椒墨斜躺在被砸烂的座椅后,有破烂的影子遮盖身形,还算安全,短短数秒内,几人藏得天衣无缝,个个紧闭着嘴,顽石般岿然不动。
只有走廊上催命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地吊着心脏,声声鼓动几乎把精神击垮。
教练走完一半的路程,很迷茫地放慢了速度,怪物的雷达能确定这里面有人,但它听不见,视力也一般。
角落里的范观被安全路过后狠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庆幸,一声唤惊雷般砸进耳中——
“范观。”椒墨的声音。
范观吓得差点跳起来,止不住地打激灵,下意识想跑,又反应过来怪物听不见,硬控住伸出去的脚,心情过山车一样刺激。
他强行定下心,装作从容的样子扬声回答:“干什么?”
“你离得最近,帮我看看它腰腹上有没有一道大疤。”椒墨语速有点快,方才跑得急,胸口撕裂般痛。
两秒后:“……有。”
居然真有,按理说不可能一模一样,但也不一定……
没时间想那么多,椒墨又问:“里面有玻璃片吗?有的话会闪光。”
范观默然良久,壮着胆子看清了才答:“……有。”
“……”椒墨一时没接话,怎么会完全一样,直接用刚才的办法解决?
……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风险很大。
外面声音停了,不一会儿又响起来,只不过转了个方向,偏右边。
椒墨借着障碍物遮掩,从缝隙中看去,教练不知道发现了什么,竟径直往秋松风和张德的方向走,锋利的斧头在地上拖出一长条外翻的金属皮。
仔细一看,它走的路线上有稀稀疏疏的血迹,是秋松风腿上的,旧伤本来就没处理好,战斗后伤筋动骨,更严重了。
该死……这下真没时间了!
椒墨靠着废墟,按着痛到麻木的肋骨,拔高音量,每一个字都带动伤口,扯得人发疯:“你们看它腰上最大的疤,里面有块玻璃碎片,弄出来,那是它的弱点。”
“……我动不了!”秋松风的声音。
经过刚才一顿喊,椒墨感觉浑身都开始痛,不知道是不是伤到内脏了,耳鸣大得快听不清了:“让张德去,你辅助!有什么技能扔什么技能,别说做不到,你们必须做到!”
那边又回了什么,他实在听不真切,眼睛也有点发花,只得用力闭上,再睁开,好歹能看清了。
别说他,就是范观那么逆天的体质,这个时候也没余力保护别人,秋松风还好,知道权衡利弊,再不行也得撑着。
张德就不是一回事了,他本身一直依靠范观的庇护,没什么主见,遇到这种情况顿时六神无主,不仅不敢上,还往秋松风怀里缩。
后者忍无可忍,猛拧住他的胳膊肘,掐着一丁点肉咬着后槽牙:“大男人怂什么!快点!”
教练的影子已经盖过来了,再往前几步就会看见他们,张德还是摇头,语无伦次地摆手:“不不不,我不敢,会死的……”
“你不上才真的会死。”适应了疼痛,听力恢复了些,椒墨软下语气,“听话,我们都在,大家会保护你,这么多人的技能难道连一个你都保不住吗?”
啪,啪……
那只巨大的脚已经踩进明暗交界线,铁器寒光闪烁,不敢想挨一下会少哪个部位。
张德瑟瑟发抖,秋松风大吼他的名字,恨不得把人踹出去,他充耳不闻,哆嗦着唇默念椒墨的话,跟教练对上视线的瞬间倏地站起来,胡乱大喊的同时视死如归地冲了出去。
他撞在教练身上,像撞在墙上一样砰的一声,怪物纹丝不动,连晃都没晃一下,反而嘶吼着举起斧头,狠砍下去。
张德尖叫着往地上一滚,勉强躲开,原来的位置上被砍出一条大峡谷。
秋松风不知什么时候扑了过来,趁教练重新挥起凶器的功夫猛地抓向它的腰腹,出乎意料,那只手直接贯穿了铜墙铁壁般的身躯,带出一长串肠子和内脏,碎片不知所踪。
教练哀嚎一声,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张德见机不可失,连滚带爬地冲上去,手插入窟窿里,密密麻麻的细丝转瞬包裹残缺的血肉,内脏肉眼可见地萎缩,怪物痛苦地仰天悲鸣,发疯似的拼命挥砍斧头。
两人躲闪不及,均被砍出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滚到角落后挣扎几次都没站起来。
教练没砍几下,手上一松,斧头猛飞出去,砸在驾驶座的门上,将本就摇摇欲坠的门砸开了一半。
武器脱手,它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双臂垂了下来,只是还直挺挺地站着,眼睛睁得似电灯泡,头软塌塌地低垂,没了生机。
车厢一片死寂,没人敢动,更不敢擅自靠近,只有错落的呼吸越发粗重。
结束了吗?
真的吗?
这么容易?
椒墨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他确信刚才秋松风的手变了,纤纤细手变成了一只比教练拳头还大的兽爪,瞬间捅穿了身体。
但此时再看,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说是眼花太牵强,他更愿意相信是她的技能。
张德畏畏缩缩地爬起来,听见椒墨道:“补刀。”
不确定敌人死活时立马永绝后患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张德还是怕,顶着六个人的压力走一步停三秒,伸手又缩回数次,鼓起勇气捡起门边的斧头,他刚吃力地抱在怀里,一大片阴影骤然笼罩头顶,与此同时,耳边传来好几个重合的声音,把脑子里炸得血肉模糊——
“躲开!!!”
手上一滑,金属的重量带着他跌了一跤,沙包大的拳头擦着脸过去,铁球般砸进门里,吱呀两声,铁门哐地朝里倒下,颤出了嗡鸣。
就在刚才,张德去捡东西的时候,失去行动能力的教练突然转身,朝着他就走了过去,断掉的肠子血淋淋地挂在腰上,随着走路的姿势摇晃,甩出不明组织和粉碎的血肉。
深处的内脏震颤着,时不时露出个角,像随时会掉下来,瀑布一样的血从缺口涌出,宛如被野狼吃了一半的尸体。
但教练的行动不受半点限制,一拳下去险些把张德的头打爆。
【名称:教练(强化版)
专业私人陪练,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只要钱到位,他甚至能随时跨国给予满意的服务,但其严格的要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弱点:???
攻击方式:斧头劈砍、拳击、???】
弱点消失了?!
顾不得深究,椒墨强行撑起身,朝六神无主的几人喊道:“跑!从它的视觉盲区跑!去别的车厢!何愉,能拖几秒是几秒!”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眼看教练又挥出了下一拳,张德才刚刚爬起来,何愉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上去就糊了教练一脸的烟沙,扯起一瘸一拐的秋松风就跑,要不是哭得惨绝人寰,还真几分镇定自若的魅力。
“不应该拉我吗?!”张德抱着斧头仰天长啸,跑出了残影。
方幕允推着老人,跟在范观身后,跑了几步后回头看向在原地没动的椒墨:“快点啊!”
教练踉跄着挥打逐渐稀薄的烟雾,何愉的技能马上失效了。
椒墨咳了一下,肺火辣辣地疼:“马上,你们走前面。”
对方刚应声离开,教练也恢复了视力,它狂躁地左顾右盼,最后定在了主动露面的青年身上,吼叫着一拳砸了过去。
明天要去重庆一趟,可以会晚半个小时更新,等我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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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狼人列车(十三)
第14章 狼人列车(十四)
椒墨闪身躲开,目标明确地往驾驶室赶,身后劲风不断擦着背脊划过,刻上道道灼烧似的血痕。
后面步步紧逼,破碎的巨响一声比一声近,他连回头的时间都没有,踏进门的前一瞬,拳头已经碰到了肩膀,椒墨忙往右倒,堪堪躲过,脚一拐,摔了个结实。
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拳头,比疼痛更快的是反应速度,他毫不犹豫地连滚几圈,避开连续攻击,但这样一来就离驾驶室更远了。
虽然刚才他完全可以跟其他人一起跑,但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有件事必须要求证。
眼看被逼得节节败退,驾驶室越来越远,椒墨咽下喉中腥甜,灵活地绕到教练身后,这么一耽搁,拉不开距离,下一拳就肯定躲不过了。
拳头落在身上时,他刹那往后倾倒,将所受力道降到最小,即使如此,飞出去的瞬间,他还是听到了骨头断裂的声音,连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他准确地落在了驾驶室门口。
“咳……咳咳呃……”血不要钱似的从喉咙里呕出来,椒墨头晕目眩地捂着胸口,分不清是哪里在痛,他强压下涌上来的血,抬眼看向再度抬拳的怪物。
他嗤笑一声,烂泥般扶着门框爬起来,随手抹了把脸上的血,伸出一根手指,缓慢但坚定地勾了两下。
教练被挑衅了,目眦欲裂,原本平平无奇地抬拳变成了预跑的发力动作,奔出了电动马达的感觉,这一拳就是用了技能的范观也接不下来。
拳风打到脸上像泰山压顶,凶狠得要把人碾碎,椒墨不要命地抓着门框往上贴,想要避开致命一击,那个拳头像开了追踪定位,拐着弯就砸了过来。
躲不开了。
椒墨大口吸气,胸口剧烈起伏,认命地闭上眼。
直播间看到他一个人留下来挨打时就有人不忍心,别过头不看了。
没进过这个副本的人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硕大的屏幕,一看他挨了一拳还要挑衅,顿时真有些急了:“他有把握吗?都快死了!”
一人摸着下巴沉默两秒,琢磨道:“我好像知道他要干嘛了。”
“干嘛?你倒是说啊!”
周辞意味深长地笑了声,接话道:“你们……还记得语音播报的列车规则有哪些吗?”
他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刚才只顾着急了,也是没想到这新人胆子这么大,头一次进副本竟然就敢利用规则。
这个副本的红线之一就是不能打扰司机驾驶,所以这扇门才封得这么紧,尽管要通关就必须想办法突破,但这个时候被打开确实是意料之外。
“都不是第一次进副本的新人了,这么毛毛躁躁的当心下次出不来。”周辞语气淡淡的,视线紧跟着屏幕里的人。
虽然嘴上不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新人很感兴趣。
教练朝着面门冲过来,椒墨突然往上一蹿,怪物没刹住车,只有半个拳头击中了肩膀,惯性使然,块头越大越不好停,它一头栽进驾驶室,立马惊恐地想退出来,被不知名的藤蔓缠住手脚,硬拖了回去。
手指和身体在地面上摩擦,随着毫无节奏的吼叫咯吱作响,但很快就没动静了,只有那些带刺的藤蔓还在室内爬行,检索着其它生物的痕迹。
【名称:教练(强化版)
专业私人陪练,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只要钱到位,他甚至能随时跨国给予满意的服务,但其严格的要求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
弱点:“司机”、???
攻击方式:斧头劈砍、拳击、???】
血啪嗒啪嗒地滴落,椒墨一只手举着,半圈铁环锁住手腕,硬生生将他吊了起来,他意识不清地低头,看着自己悬空摇晃的脚,恍惚了一下,脑子更不清醒了。
这个铁环本来是用来锁门的,但门被砸坏了,翘起来一半,他情急之下强行将左手挤进去,把自己吊起来,手腕被铁尖割破,血肉外翻,温热的液体汨汨下流,像割腕后等死的场景。
右肩被击中的地方脱臼了,根本举不起来,挂是挂上去了,下不来。
这下麻烦了……
脑子里像浆糊里掺了一团乱麻,眼前发黑,椒墨静静地吊了会儿,突然像菜市场里被挂起来的鱼猛地一挣,脚踹在墙上,滋啦一声,铁块再次划过手腕,挖出一条更深的伤口。
挣脱了桎梏,他脱力地在地上滚了两圈,带出一地血腥,许久没爬起来。
就连之前骂他、不看好他的观众都沉默了,盯着屏幕走了好一会儿神,颤着嗓子问:“……我现在给他打赏还有用吗?还有气没?”
别说新人,就是他们这些老玩家也没几个这么拼的,资历越深,越是求稳。
以为他舍不得钱,就在众人纷纷打算众筹给他买一支治疗药剂时,屏幕里的人动了。
“咳……”
头一次这么狼狈,痛死了……椒墨迷迷糊糊地想。
这个驾驶室还真不能随便进,他一开始有猜测,但不确定,所以想找机会试试,没想到代价会这么重。
他想把脱臼的肩膀硬扳回去,手刚放上去就痛出一声闷哼——左手的筋脉可能断了,使不上力,还痛得怀疑人生。
椒墨放弃了,跌跌撞撞地走到门口,里面的场景跟想象中有出入。
检索完毕后,所有的树藤都回到了驾驶室中央,那里有一棵由藤蔓缠绕组成的树,在铁皮里扎根,往上顶到了天花板,七条生机勃勃的绿藤从不同的位置垂下来,末端分别挂着一张纸。
地上密密麻麻地盘卷着枯萎的藤蔓,不用想都知道它们代表的是被淘汰的新人。
树干上还长了一个人,仔细看的话更接近于镶嵌,只有头、手掌和小腿以下的部位还在外面,其余的都被当成养分吃了。
这棵树就是这趟列车的司机,这就是打扰司机驾驶的代价。
驾驶室的灯是正常的,从把人拖进去开始就亮了,跟外面简直是两个世界,教练一号在刚才的打斗中不知道被踹到哪个角落去了,椒墨站在门口凝视呼吸微弱的二号,没第一时间进去。
列车不是密封的,但站台外没有一丝风,凝固的空气封闭了时空,在黑暗中堕落。
只有列车头不一样,这里出乎意料地明亮,驱逐黑夜,气流吹拂,挂在藤蔓末端的纸张微微翻转。
椒墨在阴影中理了下被不知名之风吹乱的头发,看了眼空荡荡的上方,轻迈出跨越天堑的第一步。
脚落在光明处,藤蔓毫无动静。
他吐出憋了半天的气,心跳快得像鼓点。
既然是闯关的副本,那就一定有逻辑,不可能给玩家留下不可破解的死局,椒墨站在门口观察半天,确认所有的藤蔓都绑在了教练身上。
他猜只要不是同时冒犯司机,这些藤蔓就会暂时把先一步进来的人判定为违规者,完全将其化作养分后才会重新回到防御状态。
佐证这个猜想的,是门上方消失的牌子,那里本该有个画着火柴人、写着“禁止入内”的警示牌,但现在没了。
椒墨围着树转了几圈,捞起藤蔓末端的纸,上面果然写着他们七人的名字,但也只有名字,大部分面积都画着一副黑白画,每人的都不一样。
秋松风的是一颗心脏,方幕允是箱子,何愉是一个人头,范观和张德都是钱包。
有一个陌生的名字,排除完应该是那位老妇人的——林菱,画的是一块怀表。
他挨个看完,拿起最后一张,是自己的,画的是一方平静的水池。
都什么意思……
脚边枯萎的藤蔓中一张纸都没有,似乎也随着生命一起湮灭了。
右边的墙中央挂着半块钟,只有上半部分是完好的,从9点到3点,这两个数字都只有一半;下半块不知所踪,坏了的分针慢悠悠地转着,此时刚过11的位置。
秒针和时针堆在“3”处,没有动过。
驾驶室其它的装备倒是跟普通列车一样,甚至东西摆放相当整齐,除了没有活人当司机,没别的异常。
经过一番研究,通信设施和广播控制器也在这堆方方圆圆的按钮里,但椒墨现实中并不了解这些,该不该有、具体是哪个也不清楚。
刚想全部试一遍,几乎被树干完全吞进去的人呜咽一声,闷响不断,教练费劲地挣扎几下,不仅没挣脱,反而又缩进去了些,只剩五官、指尖和脚掌在外面。
椒墨轻抚过那些按键,没真的按下去,噼里啪啦过后,教练又哀嚎一声,只是无法动弹了,哀怨的腔调像在表达不满。
他顿了顿,走过去蹲下。
“你有话要说吗?”身上实在太痛,椒墨换了个坐的姿势,稍作休息,对面的人转着不甚分明的眼眸,低吼着看过来。
“……”又忘了它们不会说话。
他摇摇头,坐了一小会儿就站起来,打算趁还有时间再研究一下那些东西,没想到刚要走,深埋进树干里的怪物突然哆嗦一下,血顺着缝隙从指尖滴落,不怎么干净的鞋子也被新流出来的液体玷污。
它没了力气,不再发出任何声音,眼睛半闭。
快没时间了,一旦它被彻底吞噬,树藤就会寻找第二个擅闯者,这里就不能再待了。
今天提前更了,因为一点意外,我比计划中的早了四个小时到火车站,刚好有空写文[彩虹屁]
下一章攻就露面啦,真不容易,我得好好打磨打磨嘿嘿[害羞]
这周的榜单任务完成了,日更终于结束了,心力交瘁(长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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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狼人列车(十四)
第15章 狼人列车(十五)
只是这些按键不知是用来干嘛的,全按一遍算是下下策,运气稍差一点就死无全尸,不到万不得已,椒墨还不想干这种蠢事。
看这个教练的反应,像是知道什么。
椒墨脚下一转,在它面前坐了下来。
掉在地上的血被饥渴的藤蔓吸走,随后贪婪地缠上树干,企图加速把猎物榨干。
椒墨盯着它被挤压变形的手指,伸出手,替它擦了下鼻尖湿润的灰:“很疼吧,可惜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有什么能帮你缓解痛苦的办法吗?”
他说得真诚,每一个字都像发自内心,指端温热舒缓的呼吸停了一下,还是没有反应。
椒墨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微弱的变化,在第一次触发教练的怪物提示时,他就注意到了简介中有一句是“对痛苦有极强的耐受力”,比起前面两种怪物的客观介绍,这一句显得有些多余了。
多余得像提示。
他从小就很喜欢观察身边的人,形形色色,各有不同,但每一个在痛苦面前装得毫不在意的人都有明显的共性。
由于长时间的外部因素和自我麻痹,他们也会误以为自己漠不关心,但这样的人,往往是最经不起点破的。
压抑多年的情绪埋藏在心底,积累得多了,总有爆发的一天,当裂缝突然出现,那些委屈和痛苦会化作决堤的洪水,彻底击垮精神世界。
每一个人都是一个独立的世界,或斯是陋室,或金碧辉煌,椒墨一直觉得很有趣,窥探人心,并在适当的时候加以玩弄,让其走向自己期待的结局,是他为数不多的小爱好。
但生于法治社会,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去干涉别人的人生,明白这一点时,他失落了好长一段时间。
直到进入这个游戏。
他不得不承认,收到系统提示时,他除了意外、疑惑、警惕,还有一点兴奋。
特别是看见藤蔓末端的纸条后,虽然不是很明白具体意思,但结合之前感觉到的异常,椒墨至少能确认一件事——
能被选中进入副本,一定都是有共同点的,秋松风应该早就察觉到了,才会说出“装什么好人”这种话。
这里的人,绝非善类!
椒墨自认为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时想不通评判的标准,思路到这里就卡住了。
教练动了动嘴,没出声,它断断续续地重复同样的话,椒墨离它仅半米远也听不清,但靠嘴型依稀能辨认。
它说——“帮帮我。”
“……”怪物居然主动求救,而且是想弄死他的怪物,椒墨自认为没有救它出来的能力,给它个痛快倒是能考虑。
他点开商城,根据分类一路找下去,终于在“毒药”一栏找到了装满透明药物的针筒,下面写着——“安乐死”,2万。
这里面还有治疗一类的药物,他在页面上停了一下,果断关掉。
如果其他人发现他有钱自己买药疗伤,那么接下来被威胁倾尽所有的人就不是林菱了。
椒墨将针尖对准教练的手指,很自然地道了个歉:“不好意思,我没给人打过针,现在也没法给你动脉注射,只能这样了,忍忍。”
其实比起它此时千疮百孔的痛苦,打针连感觉都没有,但这样的轻言细语却让教练再次抬眼,整个安乐死的过程,视线都没离开过椒墨的脸。
“好了,睡会儿吧,很快就不疼了。”椒墨揉着针孔附近的皮肤,算是安慰。
教练的表情逐渐放松,彻底阖上眼,失去了最后的反应能力。
【提前通过“教练的考验”,诚信值+10,获得语音播报和照明系统的控制权;提前突破驾驶室的防御,离真相更进一步,诚信值+10。】
椒墨起身,刚才还密密麻麻的按钮变成了两个单独的大型按键,每一个都有巴掌大。
左边是红色,上面写着“照明”,右边是蓝色,写着“广播”。
“还能这样!”直播间的人笑了出来,比起最开始的不以为意,这下是真的带上了欣赏的意味,“我当初可是在车厢里用暴力把强化版的教练给弄死的,散尽家财才通过的考验,这个新人看着细胳膊细腿的,还挺聪明。”
另一人埋头奋笔疾书,同伴问:“记什么呢?”
他头也不抬,嘀咕道:“记一下方法,万一下次我进这个副本,用得着。”
“这扇门本来是解决教练后的挑战,他现在就给打开了,看见那两个按钮没?明晃晃的提示!要是他能看懂,前途无量啊!”
“提示?”他停下笔,抬头看去,屏幕里的人在控制台前站了片刻,抬手去按红色按钮,霎时,他那块屏幕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懒懒散散瘫坐的周辞蹭地坐了起来,狼尾男人从背后按住他,迎着其他人疑惑的目光抢先解释:“这个是总开关。”
众人再回头,列车所有的灯都熄了,新人伸手不见五指,也就直播间还能看清那几个攒动的人头,明明外面的观众不受光线影响,但椒墨的屏幕却是绝对的黑暗,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不是吧,这个时候出bug?!”记笔记那人急了,手忙脚乱地上报维修,一干人怨声载道。
椒墨站在黑暗中,有点无措,他没想到这一按,连站台外的路灯都熄了,一点光都没有,对未知的恐惧是刻在动物骨髓里的,尤其是人类。
他摸索着控制台,确认红色按钮的位置后刚要再按一次,一只冰凉的手从背后摸了上来。
修长的手指先是落在温热的脖子上,随后顺着下颚线往上,滑过柔软的唇,轻抚脸颊,摸上眼尾,另一只手按住被水打湿的肩膀,带着温度的气息吐在耳廓,同时有什么又凉又滑的东西轻飘飘地晃过锁骨,像流苏,又像头发。
这些只发生在两秒内,椒墨先是愣了,下意识想反击又硬生生忍住,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不宜轻举妄动。
奇怪的是,对方似乎没有敌意。
“……你是谁?”他听见自己平静地问。
手的主人没有回答,只是放开肩,摸上了领扣。
椒墨是个很在乎形象的人,狼狈成这样也将衣服理得很整齐,每一颗扣子都扣得严严实实,那只手熟练地解开首扣,手指蹭过细腻的皮肤,舔舐般绕过外翻的伤口。
强烈的危机感冲入神经,在对方有下一步动作前,他果断按下照明开关,列车刹那通明,驾驶室的灯比车厢亮了好几个度,衬得外面像没有照明设备一样。
直播间——
“啊,有了有了!”记笔记的人大松口气,看着屏幕里灯火通明的画面道,“没错过什么吧?修复得还挺快。”
“应该是意外,就一会儿,能错过什么?”
众人叽叽喳喳地坐好,恢复了常态。
灯一亮,那人的存在感立马消失了,椒墨摸着胸前裸露出来的皮肤,恍了下神——要不是领扣开了一个,真要怀疑是幻觉。
周遭的一切都没有变化,除了教练的尸体被吞得只剩两个鞋尖。
快没时间了。
椒墨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犹豫了一下,再次按下照明开关,灯一黑,外面猝不及防一声“哎哟”,紧接着就是有人喊“你还在吗”。
是方幕允。
“别进来。”察觉到他在往这边来,椒墨叫住他,摸索着走出驾驶室,“里面有东西,别进去。”
一只热乎乎的手在他身上摸了两下,拉住手指,方幕允安心了些:“可是你……”
“我进去的时候是安全期,现在时间结束了——你怎么过来了?其他人呢?”
“……灯突然灭了,我担心你,他们……”方幕允欲言又止,似乎难以启齿。
椒墨抽出手,扣上领扣:“怎么了?”
手上突然空了,少年慌乱地一阵乱摸,抓着手就不肯松了,微微发抖:“他们打起来了……范叔叔要解药,何姐姐和秋姐姐护着阿婆,范叔叔把何姐姐打伤了,秋姐姐生气,就——咦?好多水,你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
打起来了?椒墨有点起火,他在这边拼命,那边居然在内讧?!
察觉到那双手更用力了,他一滞,斟酌道:“……方幕允,你从遇到我开始有撒过谎、利用我或者试图利用我吗?”
单问有没有撒过谎太片面了,他曾见过一个从不说谎的骗子,每一句都是真话,连起来却是谎言。
“……”身边人沉默了几秒,小心翼翼地回答,“没有啊,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假。
剩余次数:2/3】
“……没什么,走吧,过去看看。”
“……好。”
两人打着手电筒过去,越靠近7号车厢,吵闹和砸东西的声音就越大,还有人边哭边求他们停手,苍老的声音反复说自己给,被一个年轻的女音驳回,两边打得更凶了。
椒墨在安全距离外停下,等声音稍小些,故意举起手电筒对准几人,强烈的光线吓得众人瞬间收声。
“你们这是……”他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
他现在浑身上下全是异样的颜色,白衬衫被血染成大红,割腕似的伤口还没止住血,从指尖滴落,啪嗒啪嗒地延伸了一路。
失血过多导致肤色更白了,脑子不清醒,瞳孔聚焦不足,乍一看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手电筒刚开的时候,方幕允就被他的样子吓到了,其余人一回头更是差点把刀甩他脸上,打架的事立马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画面像按了暂停键,秋松风的手还掐在范观脖子上,后者抬起来的脚保持在踹下去前的姿势,一人举着一把刀,场景离谱得好笑。
“……”范观反复打量来人几遍,看看方幕允又看看“恶鬼”,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没死?”
“很失望?”
“……”震惊更多,毕竟这副样子怎么看都是诈尸了,他推开掐架的人,脑子一转,指着椒墨道,“看见没?再不治治就要死了!你们不是一伙儿的吗,就看着他去死?”
秋松风站不稳,气喘吁吁地坐在座位上,冷笑道:“你不用威胁我,就算给他治也不会分给你,这药是救命的,等你要死了再找我们也不迟!”
张德的关注点在另一边,他害怕地四处张望:“教练呢?教练呢?”
椒墨浅浅道:“死了。”
“什么?你一个人杀的?怎么……”
何愉急吼吼地打断他:“别说了,先给他疗伤,都回光返照了!”
众人被这话逗笑了,紧张的气氛稍稍缓解。
老妇人拿出一个装了水的瓶子,照之前的样子摇晃几下,晕染成淡蓝色后,她朝椒墨招招手,后者上前,被拉着蹲下。
“孩子,阿婆要用一点你的血。”她说着,将瓶口对准他的指尖,接住几滴滑落的血,墨水般打湿了海洋,又摇摇瓶子,红与蓝交缠,逐渐融合成透亮的紫水。
“拿去,喝了就好了。”老人把东西塞给他。
我回来啦,去了趟北京,所以请了一周的假,从今天开始恢复更新哦[撒花]
因为要压字数,所以下一章在周一更,等有榜会日更的[奶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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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狼人列车(十五)
第16章 狼人列车(十六)
椒墨刚要喝,又放了下来,他好奇地问:“这个只有治疗效果吗?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老妇人果断摇头:“没有,只能治疗。”
回答得太干脆了,就好像知道他会这么问。
椒墨摩挲着冰凉的瓶身,徐徐道:“那您现在会用自己的技能了吗?”
老人半是遗憾半是无奈地叹气:“不会,真是不好意思,我年纪大了,搞不明白这些,拖累你们了。”
【假。
剩余次数:1/3】
“……没关系。”
椒墨眼底闪过一丝手电筒的光,流星般转瞬即逝,手上攥得更紧。
她在撒谎,她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技能,或者一开始就会,只是选择了隐瞒,那刚才说的“没有副作用”也不可信了。
能活到现在的人绝不是单靠运气就能做到的,虽然老妇人一直东躲西藏,但教练两次发狂都完美地避开了她藏身的区域,根本经不起细想。
边上的人都开始催促椒墨喝药,语气急切,那些声音交叠回荡,他一时分不清是担心还是幸灾乐祸。
“我现在有点反胃,可能伤到胃了,歇会儿再喝。”椒墨找了个位子坐下,手握着瓶颈,水漫过细长的玻璃管,差点倒出来。
秋松风揉着腿,痛得直皱眉:“那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教练怎么死的?停电是它弄的?”
“是它自己冲进了驾驶室,里面有棵树,教练变成了养分,至于停电,是我做的。”
“……我记得广播说过不能打扰司机驾驶,司机是谁?”何愉弱弱地问。
“没有司机,无人驾驶。”
范观在手电筒的光下细细打量椒墨许久,不知是在感叹他的自我牺牲还是嘲笑其天真得愚蠢,神情复杂得仿佛人格分裂:“……你让我们先走,就是想自己一个人冒险?”
当然不是,他自认为没那么伟大,只是怕人多了产生变数,达不到想要的效果,而且他们基本没有战斗能力了,留下来也帮不上忙。
椒墨贴心地笑道:“我总得做点什么,如果牺牲我一个能保全你们,跟它同归于尽也算件好事。”
“……”范观哼了声,别过头,语气软了下来,“你应该发现这个站台的不对劲了吧?还有那个教练,它的弱点消失了。”
第二个教练没有第一个教练的弱点,像汲取了经验,抹除了已发现的弱点,将本身就强大的实力磨练得更上一层楼。
果然放任循环继续,第三个教练就会失去前面发现的所有弱点,直到完全无敌。
他们必死无疑。
秋松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拒绝在濒死前浪费药物,三站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治疗的道具必须用在刀刃上。
椒墨应道:“所以我关了总电闸,幸运的是外面的路灯也一起被关了。”
“灯?”秋松风沉吟道,“对,教练听不见,只能靠看,没有光源,它就找不到列车的位置。”
“没错,但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如果第三个教练成功上车,就算我们所有人都恢复巅峰状态也打不过。”
“那怎么办?车门也关不上!”方幕允急得团团转,“还有十来分钟就又要进入循环了……”
“所以我想再检查一下教练的尸体,第一个教练。”椒墨撑着椅子起身,衣服湿答答地滴着血,蹭出一大片红,“也许会有线索,有谁愿意跟我一起过去吗?”
这里的人不是胆子不够就是行动不便,挑来挑去只剩范观和秋松风,方幕允倒是想毛遂自荐,可惜他要是去了,还得分神保护这个孩子,倒成了拖累。
经过协商,范观留在这里看着其他人,秋松风跟椒墨过去查看。
“那也先喝了药再走啊,你这个状态不行的。”何愉还是担心。
“在路上喝,现在没时间耽搁。”椒墨绅士地扶了把腿脚不便的秋松风,“你还好吗?能走吗?”
她咬紧后槽牙,低声道:“……小伤。”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50%。】
两人打着光离开车厢,在无声无息的黑暗中行走,半晌,椒墨骤然道:“记得我说过的会给你提供其他人的身份信息吗?”
“……嗯,怎么?”
他顿了顿,确认没人跟来后压低声音:“我们七个人都自爆了身份,但系统告诉我,有一个人说了谎。”
“谁?”
“不知道。”
秋松风放慢脚步,小了一圈的眼珠转向身边人:“你到底是不是预言家?反正肯定不是赌徒,那个男人才是,他临死前说了自己在赌……”
“你怀疑我的身份?哪怕我不是赌徒,其他人中也有一个在说谎,既然我能向你提供身份信息,那我是不是预言家,你心里没数?”他很擅长把话说得模棱两可,怎么解读就是对方的事了。
“……”秋松风哑然须臾,“……谁会骗人?那把刀……范观肯定是狼,阿婆能调药,何愉没那个胆子……方幕允呢?还是张德?”
“不清楚,还需要进一步证实,我告诉你就是希望你也留意些,免得吃亏。”
“嗯……”
光落在尽头的尸体上,秋松风吃力地走着,突然听见椒墨问:“赌徒是你杀的吗?”
他刚开始就有所怀疑,赌徒被怪物弄出来的伤怎么都不致命,而且明明是咬的手臂,脖子上的伤是哪来的?
而当时整个车厢有杀人能力的也就秋松风一人。
“……是我。”她供认不讳,坦荡道,“他知道了我的身份,还要把我投出去,我只是自卫。”
椒墨不信:“仅此而已?”
“……”秋松风一时没接话,直到抵达目的地有了喘息的机会,她才脱力般坐下来,嘲讽地笑出了声,“他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活着也是祸害,你没回来的时候,他抓着何愉逼她跟自己一队,动不了我就欺负别的女人,呵呵,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教练的尸体被甩到座椅下去了,椒墨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拖出来,扯得浑身的伤都在战栗,痛到神志不清。
他点开商城,花5W买了瓶治疗药剂,同时悄悄将女巫给的药洒在角落里,趁光线不明替换了药物。
“只要是男人就都一样吗?”椒墨不动声色地喝下完全透明的药剂,坐在墙边感受暖意在身体里肆意流窜的舒适,伤口肉眼可见地开始愈合,连断裂的骨头都自动归位。
“难道不是吗?男人是天生的负心汉……”秋松风捂着头,每个字几乎都要咬碎了,字字渗透着浓郁的怨气,“这些人,都该被挖出心脏,看看是红是黑!”
如果是异化前的她,必定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就套出话,但现在的她很显然不仅是变冲动了,连思考能力都在下降。
椒墨将教练面朝上平放,开始摸索它的衣服,那是被泥巴包裹的教练专用服,看不出原本的颜色,肩膀和胸下的布料还被刮得破破烂烂,连短裤都破成了内裤。
它身上到处都镶嵌着玻璃碎片,像个碎掉的琉璃娃娃,每一片都深扎进皮肤,只露出一个角,不知道是什么贴脸爆炸了才能留下这样的伤痕。
腰上的巨大血痕还在慢慢流血,里面本该有片大玻璃,被弄出来后就变成了一长条血口。
教练的耳朵除了残缺不全,还有混着玻璃渣的泥巴堵塞耳中,硬邦邦的扣不出来,里面估计也一塌糊涂,才会完全丧失听力。
椒墨想起驾驶室内代表几人的纸条,秋松风那张画的正是心脏,便一边检查一边回答:“那你有挖他的心脏吗?”
“……没有,没时间。”
“你挖过别人的吗?”问得云淡风轻。
“……”没回答。
突如其来的安静比什么答案都明确,椒墨都做好她否认的准备了,见状也没有追问,专心致志地继续检查。
教练的弱点虽然在进化,但最基本的特征应该不会变,除了那些伤口,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身体里的异常了。
在秋松风把第二个教练的肠子抓碎时,有什么金属碎片也溅了出来,椒墨一开始以为是玻璃,但光泽又不像。
他笃定怪物的身体里藏了东西,而且每个教练身体里应该都有一份一样的,不会因为哪一次失误而断了玩家的生路,才符合副本解谜的逻辑。
椒墨直接把手伸进尸体的伤口里掏,一整咕咕唧唧的水声后,指尖碰到一个被捂热了的硬东西。
他一把扯出来,有点份量,竟将乱糟糟的肠子拽断了,稀碎的残肉挂在被血染透的金属上,嘀嗒流水。
这一顿操作把秋松风看懵了,刚才还在问她挖没挖过心的人不仅对着怪物“掏心掏肺”,还面无表情地将上面的肉渣拍掉,若无其事地借光观察。
椒墨将折叠的扇形金属展开,缝隙完整合上,变成了半圆,他用唯一干净的衣袖擦掉血,看清了上面间隔规律的数字,断口的地方是“9”和“3”的下半部分,其余则是4到8。
这是半块钟表。
只是没有指针,那三根指针都在上半部分那里。
“……这是……”秋松风凑了过来,“……表?它身体里居然藏了表?”
“我大概知道这块表是用来干嘛的。”椒墨看向黑漆漆的驾驶室,“这个站台的循环是建立在时间的基础上的,想脱困的话,我们得让时间变得完整。”
“什么意思?要找到另外半块表?”
“我已经找到了。”椒墨把表折起来放进裤兜,抬起尸体的上半身,“搭把手,把它扔进驾驶室。”
“为什么?”秋松风不明所以地抬起教练的双脚,一边照做一边问,“里面有什么吗?你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需要我做什么?”
问题有点多,椒墨没答,只合力将尸体扔进门槛,他长舒口气,将手电筒的光对准门内。
无数藤蔓疯了般缠上已然气绝的躯体,迅速将两个人搬都费劲的大块头拖向巨树,由藤蔓组成的树干开始流动,以极其扭曲的姿势将养分塞了进去,与前一个教练别无二致。
不知道这周四有没有榜,有的话就又要开始日更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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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狼人列车(十六)
第17章 狼人列车(十七)
直到那些绿藤又检查了一遍有无入侵者,彻底安静下来后,秋松风都迟迟没有从震惊中缓过来。
“上半块在里面,我去把下半块归位,你在外面把风,可以吗?”椒墨没打算让她一起进去,确认“禁止入内”的牌子消失了,便抬脚往里走。
“等等!”秋松风拉住他,急道,“你进去不是送死吗?!就没有别的办法?”
“……”被这里的人关心真是神奇的体验,他本来以为对方听见这话会高兴得恨不得一脚把自己踹进去,“没事,有了养分,它不会再对我出手。”
好不容易说服同伴,椒墨只身进入第二次踏足的地方,光晃过里面的设施,与之前无异,他脚下未停,径直来到挂钟的墙壁,上面的分针已经走到了“2”和“3”之间,不出三分钟就会开启下一个循环。
他将尸体里的钟展开对上去,断开的地方有相应的凹凸扣,能直接拼上。
咔哒、咔哒……
堆在“3”处的秒针开始转动,连时针都有了松动的痕迹,分针没受影响,依旧在缓缓地走向下一个节点。
恢复正常了?
椒墨不太确定,尽管等分针走到3就有答案了,但他不敢赌,且系统没有任何反应,之前的关键任务都有提示,没道理这种能通关三站台的大转折点反而不被重视。
他在里面走了一圈,停在剩了两个按键的控制台前,外面的人待不住了:“你还没好吗?没时间了!”
“马上。”
尸体比活物吸收得快,这一轮的倒计时结束,树干也就基本化解完养分了。
还有两分钟。
一共就两个按钮,或许……
“椒墨哥哥!”突然的呼喊隔得有点远,回音扩散了好几圈,钟声般震得人头晕。
是方幕允。
他一路小跑,转眼便停在驾驶室门口扶膝喘气,秋松风忙拉住他:“你又跑来做什么?还嫌不够乱吗?!”
“……不、不是,我看见……我……”话烫嘴似的在嘴里打了好几转,支支吾吾地没说出口。
椒墨侧头看去,他隐约记得方幕允每次来找自己的时候都是特殊时期——二站台赶跑“乘客”时、解决第二个教练并关掉灯后、以及刚刚他修好挂钟想按广播按键的前一瞬……
有个猜测冒了出来。
“你看见了什么?”他没过去,手还放在蓝色按钮上,语气淡淡的。
“我……”方幕允想进去,脚刚抬起来就被秋松风拽了回去。
“就在这里说,别打扰他找线索。”斩钉截铁。
“没……没什么,我就是担心你们,过来看看。”他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
椒墨默了几息,向秋松风道:“他来了,那边就少人了,你先回去吧,刚好跟他们说说这边的发现,多个接应。”
“……”她蹙眉,想问没问题吗,又撇了撇嘴,冷哼转身往回走,路过局促的学生时啧了声,“碍事的小屁孩。”
“……”什么意思……
见人走远了,时间也只剩了半分多钟,椒墨朝外面的人招手,后者听话地走过去,轻轻拉着他的衣袖一角,撒娇道:“对不起,我没想添麻烦。”
“你看见了什么?”还是这个问题,连语调都没变。
那只手抖了一下:“……没有……”
“你用了技能?”
“什么技能……”还是嘴硬。
“你看见了未来,对吗?”
“!!”他猛地抬起头,眼睛肉眼可见地睁大了,昏暗的环境下,漆黑的眼珠扩散得极大,猫似的亮晶晶的。
还有二十秒。
“……”椒墨轻吁口气,手指在按钮上打转,“按下这个后,是好结果吗?”
“……我不知道。”
“是吗?”
“我真不知道!我只能看见既定的事实!”方幕允急了。
十秒。
椒墨垂眸,长长的睫毛轻盈似羽毛,盖住了那双墨雕玉琢的眸子,他莞尔:“那就只能一起赌了,被时间束缚了未来的……预言家。”
三秒。
他在对方惊悚的表情中毫不犹豫地按下广播控制键,关掉了整趟列车的广播功能。
咔哒,秒针和分针同时抵达3点,时针却在稍微下面一点。
与此同时,系统提示弹了出来。
【已集齐两个关键循环要素——被偷走的时间、无法修复的听力,循环中止,诚信值+10。
无法再听从雇佣者命令的他们成了被抛弃的垃圾,由于无法接受没有价值的人生,他们擅自盗取了时间,在一次又一次的循环中寻找没有弱点的自己。】
【通过三站台,诚信值+3。】
后一个面板似乎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方幕允嘴角抽了一下,突然开始后退。
尸体被吸收得差不多了,椒墨跟着走了出去,刚跨出驾驶室,原本关闭的电源自动响应,车灯和路灯闪了两下,通明如常,拉长的车门气音伴随着同样恢复工作的广播一起传入耳中。
【本站停靠时间结束,列车门关闭,即将前往四站台,请各位乘客坐好,不要随意走动。】
“好了,说说你自己吧。”椒墨丝毫没被影响,依旧单刀直入。
原以为能敷衍过去的方幕允收回往回走的脚,嗫嚅着唇:“对不起……”
一只手伸了过来,他下意识缩了一下,举起双臂遮挡,怕得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
那只手温柔地揽过他,将人抱进了怀里,头顶传来抱歉的安慰:“我刚才是不是太凶了?吓着你了没?不好意思,是我太急了,没有埋怨你的意思,你不愿意告诉我的话也是你的自由,我不会强迫你……乖,不怕,不怕……”
突然落入温暖的怀抱,方幕允鼻子一酸,将脸埋入被血浸透的胸口:“……没有……呜……我只是……怕你不相信我。”
“怎么会?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你愿意相信我吗?有什么事一起扛,好不好?”循循善诱。
“嗯……”怀里的人埋得更紧,又是一阵纠结后颤声道,“我……我是预言家,除了验身份,还能看见既定的未来,就是……正在发生的事导致的未来,有变数出现的时候,未来也会变,我一直害怕这个附带技能,所以没说。”
这场真人狼人杀中的身份牌跟现实的差别很大,不再是单一的附带技能,均发生了难以理解的变异。
在后背轻拍的手慢了下来,椒墨理解了一下他的话——正在发生的事导致的未来?变数会改变未来?
怪不得。
在二站台,他找到破解之法前,方幕允看到的未来应该是他的死亡和列车的血流成河。
驱赶完怪物后,他脑子里的未来就变成了后来的事实,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他不由自主地冲进洗手间,想看看是什么情况才会导致如此大的变动。
第一次从驾驶室出来前,他关闭了电源,关之前的未来是第三次循环造成的惨象,关之后就有了找关键要素的画面,所以方幕允又跑了过来确认情况。
这次也是,在他意识到可以通过关闭广播来中止循环时,即使还没有实行,但已经成了既定事实的一部分,未来瞬间改变,所以方幕允才会暴起,激动得搁着老远就开始喊。
但在面对询问时,这位看似软弱无能的学生依旧回答“不知道”。
预测动态的未来……说不清是金手指还是鸡肋。
“你的技能,抽到的技能,会用了吗?”
方幕允抱着他,摇了摇头。
“嗯,没关系,慢慢来。”椒墨语气越发轻柔,脸色却冷得能结冰。
哪怕到了这个环节,系统依旧没发出获得信任的提示,连一分都没加。
何愉和秋松风都是有的。
也就是说,方幕允从头到尾都没信任过他。
这副样子到底是装出来的,还是说依赖和信任本身就是两码事?
如果是装的,那未免也装得太好了。
至于技能,已经不能再相信,方幕允最开始说是治疗类型,但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实际用处,每次都拿借口搪塞,结合其它因素,这个技能多半也是假的。
满嘴谎言!
天已经亮了,漫长的夜晚被滚烫的阳光驱散,将地狱重新拉回人间。
椒墨推开他,笑道:“该去跟他们汇合了,还要商量药——”
“范观——!!!”撕心裂肺的怒音贯穿耳膜,是秋松风的声音,愤怒到隔着如此远依旧能听出尾音的震颤。
又出事了!
椒墨心一紧,忙赶过去,远远地就看见一把匕首插在何愉的胸口,离心脏仅偏了几毫米,衣服湿了一片,她摊着手躺在轮椅旁,张合着无声的嘴,猩红的眼角蓄满泪,从太阳穴滑落。
“疯婆子朝我撒什么气?!你没看见是她自己扑过来的吗!”范观满手的红色,胡乱擦在裤腰上。
“你说什么?!!”
林菱流着泪,吃力地俯身去够濒死的人,瘫痪的双腿成了累赘,怎么也够不着。
张德手忙脚乱地想把何愉扶起来,却不知该从哪儿下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加重了伤势,直接把人给弄死了。
“怎么回事?”椒墨站在两米外,难得沉了声音。
正手足无措的几人听见熟悉的问话,纷纷急切地看了过来,秋松风告状般指着罪魁祸首道:“他刚才又要逼阿婆拿药,不给就杀人!他杀了何愉!!”
她此时可谓毫无形象,腿上的伤口和异化的精神状态无时无刻不折磨着她,被这么一刺激,对范观的不满无限放大,几乎完全抑制住了旁的情绪,只剩扭曲的“他该死”几个字覆盖整个大脑。
见椒墨看着自己,范观气急败坏道:“看什么?是她自己往刀上撞,我就吓唬吓唬这老婆子,谁知道她突然应激!张德可以作证,我的刀明明离她还有十几厘米!”
“对、对……”张德眼神飘忽,底气严重不足,“是这样的……她想保护阿婆,所以……”
“本来就是!你心虚什么!”范观拍了他一巴掌,拒不承认秋松风的指控。
几人各执一词,老人惊吓过度,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默默流泪,躺地上的当事人更是瞳孔都开始扩散了,方幕允躲在椒墨身后,被血淋淋的场景吓呆了。
没办法从这些乱七八糟的话中得出结论,有了前车之鉴,这些人说的每一句话都不能轻信。
椒墨拧眉,向还在发愣的林菱道:“阿婆,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
何愉还剩最后一口气,再吵下去只会耽误治疗。
阿婆像刚反应过来,手滑了几下才凭空掏出一个药瓶,调好药递过去,被范观一把抢走,秋松风伸手去夺:“你干什么?!”
这周没榜,所以更得慢一点,希望下周有[托腮]
这个副本有点长,后面两个站台还得写几万字,我试试能不能加快进度[撒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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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狼人列车(十七)
第18章 狼人列车(十八)
他若无其事地晃着药瓶,有意无意地摸着自己肩上深可见骨的伤口:“给她太浪费了,你们觉得后面的站台是她能帮忙的?就凭一点干扰?三站台的教练都能免疫,后面的呢,谁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怪物?既然舍不得多给药,就要利益最大化!”
他说得头头是道,手紧紧攥着瓶颈,冷静的样子是刚才解释时无法比拟的。
“……你疯了吗?”秋松风气得浑身发抖,无法理解这人为什么能看着别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无动于衷,而且还是源自他的伤害。
“我疯了?是你疯了!没用的东西就该被抛弃,那些被杀掉的废物也一样,这个世界优胜劣汰,现实是,游戏里也是!”
见他始终不肯松口,老人忍不住了,颤颤巍巍地掏出第二瓶药:“别……别吵了,我还有药,拿去分了吧……”妥协与委屈并存。
见状,范观得逞地笑起来,换来有自己血的药,一饮而尽。
秋松风恼得直跺脚,干脆背过身,眼不见心不烦。
张德接过药瓶,给意识不清的人喂下,好在没有完全丧失意识,勉强能喝进去。
他一鼓作气拔出对方胸口的匕首,血如柱喷涌,底下的人痛苦地仰起头,嘴里气音不断。
药物在身体里流窜,伤口迅速愈合。
除了已经痊愈的椒墨,众人都分到了药,方幕允说自己没受伤,让老人自己留着。
椒墨注意到,此次分药有个很奇怪的细节——只有范观的药里混了血,其他人均少了这个步骤。
此站台过后,林菱的诚信值足够治好所有人,还能留几瓶治病,只是秋松风的异化不能治愈,她对自己的变化一无所觉,即使异化程度上涨到了70%,身上出现了泥巴干涸般的裂纹,她也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其他人看在眼里,都不敢吱声。
空药瓶会被系统回收,椒墨看着开始消散的瓶子,主动道:“我在教练身体里找到了半块钟,跟驾驶室的是同一块,组合在一起就拼凑成了完整的时间。”
“所以循环结束了?”得到了治疗的范观相当满意,他坐在椅子上惬意地看着车窗外倒退的建筑,“别以为只有你有用,我们在这边可不是单纯等死。”
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你们发现了什么?”
秋松风扶起还没缓过来的何愉,脸色难看得吓人,她指指最后一节车厢的位置:“我们到那边去看了下,8号和9号车厢都没问题,但10号车厢里全是之前被清洁工抬走的尸体,有二十多具。”
椒墨问道:“你们看得清?”
“问题就在这里。”范观道,“那节车厢是通电的,即使你把总开关关了,那里也没受影响,我们怀疑局部范围内不受规则管束。”
“……”不受规则束缚?怎么可能……连驾驶室都有自己的法则,停放尸体的车厢怎么可能……
等等!
椒墨道:“那节是车厢吗?座位摆设跟普通车厢一样吗?”
“废话,不一样还能叫车厢?”范观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他。
“……”椒墨抬脚就走,“我去看看。”
范观跟着走:“一起,我刚好看看白天跟晚上有什么不同。”他回头对张德道,“给你个表现的机会,看好他们,别放出去添乱。”
留在原地的五人东一个西一个,坐不到一堆,何愉惊魂未定,秋松风在旁边安慰她,放在她背后的手微微发抖,唇都咬出了血珠,不知在压抑多强烈的冲动。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80%。】
走到9号车厢时,椒墨故意放慢了脚步:“马上天黑了,你有什么打算?”
范观懒得跟他打太极:“不用套我的话,我说了不会率先对你们动手,你最好看好那个女人,她才是危险分子。”
“我会的——你之前说要杀掉其它阵营的人,现在还有这个想法吗?”
“当然。”他笑起来,“不管是谁,只要没用了,我会立马实行这个计划。”
“所以你要杀阿婆和何愉?”
“我TM说了我没有,爱信不信!不过要是她们就这样阴差阳错地死了倒也不错。”范观烦躁地挥了挥手,一脸“反正解释了也没用”的表情。
他看起来不像在撒谎,椒墨又问:“这么说,你最想杀的人不是她们?那是谁?秋松风?”
“……我说了,别套我的话。”
他不愿意说,椒墨又问:“你让张德看管他们,就不怕秋松风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
身边人还是没说话,直到停在9号车厢的死角,范观嗤嗤地闷笑,眼中跳跃着期待的愉悦,他真心地笑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带走?没有了碍事的人,事情才会朝我预想中的发展。”
椒墨配合地停下来:“你就是要给秋松风制造机会,让她杀掉猎人,包括走之前说的那番话,也是在刺激她。”
“聪明。”带了些许的欣赏。
“可是你为什么这么笃定这番话能刺激到她?关键词是什么?‘看好’?‘放出去’?你很了解她。”椒墨转身,平静地抬眼,说出了一个事实,“你以前认识她。”
只有这一个可能——范观在进入游戏前就认识秋松风,所以对怎么刺痛她颇为清楚。
范观反问:“你知道我以前是干什么的吗?”
“不知道。”
“我是开健身馆的,开了十年,中途意外进去过一次,但不影响生意,我的客户数不胜数,不管是真的想健身,还是单纯来装逼泡妹,只要给钱,我都来者不拒。”范观没再往前去,他很有闲心地捏着身上的肌肉,续道,“有个男客户经常来,但每次都是让我给他介绍女人,钱翻倍,这么好的事,我为什么要拒绝?”
椒墨提醒道:“侵犯客户**是犯法的。”
“哈,那又怎样?我手握那么多女客户的信息,不卖出去赚一笔,难道指望她们多办一年的卡吗?”毫无悔过之意,满是自得。
“……然后呢?”跟这种说不通的人交谈只能岔开话题。
“后来有一天那个男人的老婆找过来了,出轨这件事也许瞒得过别人,但枕边人是瞒不住的,不少人会暗自垂泪,装不知道继续过日子,但有些人就不一样了,完全无法容忍这种背叛,一旦发现就会暴怒,不择手段地报复。”
椒墨心里有数了,但还是问:“那个女人是?”
“我查了那个男客户的资料,顺藤摸瓜发现他有个叫‘秋松风’的妻子,已婚八年,就是来抓奸的那个。”
秋松风不是软柿子,有勇有谋,更有手段,某天察觉老公偷腥,立马开始调查,终于在对方刻意抹除了痕迹的情况下找到了证据和地点,当即跑过去抓人。
那天的健身馆很热闹,两人在健身馆吵得难舍难分,还砸了不少健身器材,被一干人看足了笑话,男人脸上挂不住,一开始还知道理亏,最后恼羞成怒,当众打了秋松风一巴掌,将人拽回去关了起来。
范观没管闲事,只在歇业后联系男人要赔偿,第一次得到了过两天打钱的回复,电话里很吵,有女人的哭喊和拍门声,还听见男人威胁说“你这辈子都别想出去”。
三天后他打了第二次电话,没人接,第三次就关机了。
他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拖欠债款,便让张德去联系男人的老婆秋松风,却只得到了“我会转告他”的冷漠回复。
没钱买新器材,客户没地方健身,都要求退款,再加上近些年这一行不景气,健身馆陷入经济危机。
范观和张德走投无路,接二连三的催促后终于跟秋松风完成协商,她答应在处理完家事后把钱打给他们。
但这件事一直没落实,两人最终认定收不回欠款了,由于之前打架犯过事,范观很抗拒跟警察接触,便放弃了报警的想法。
关店的前一天,他们突起歹意,抢了一位落单贵妇的钱,并失手将人打死,张德把尸体藏好,两人惊慌逃窜中无意路过在院子里种花的秋松风。
土壤颜色很奇怪,比旁边的土深了几个度。
范观已经想好了要离开这里逃命,看到这一幕以为是埋了什么值钱的东西,等其走后跟张德翻进院墙,挖出来一看,却是一摊烂肉和零零散散的白骨,看新鲜程度应该已经死好几天了。
两人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虽然东一块西一块,但零件挺全的,唯独缺了颗心脏。
然而最让他们意外的是,这件事发生的第二天,秋松风真的按照约定把损坏的器材钱全部汇入了指定账户,但为时已晚。
椒墨听完,心里的沉重完全没表现到脸上:“你跟我说这么多,就不怕我出去后报警?还是说你笃定我出不去,或者出去了也不会这么做?”
范观答非所问:“别的我不敢说,但秋松风的个人任务一定跟这件事有关,她现在越来越不像人,而且之前就提出过做任务的建议,等她没办法再控制自己,或者真正走投无路了,想挖谁的心脏还不是顺手的事?”
他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企图以此说服椒墨跟自己合作,后者立马从中捕捉到线索:“你的意思是,个人任务跟自身经历有关?你也一样吗?”
张德曾经提到过,虽然被打断,但不难猜出后半截意思。
“没错,尽管我不喜欢那女人,但她有句话是对的,这里没有好人,包括你们拼命护着的弱者。”范观大大方方承认,“我和张德的任务一模一样,因为我们犯下了同样的罪,这就是所谓的共性。”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不相信任何人,包括张德。
他看起来是个只会蛮干的莽夫,但事实证明不是。
而这也让椒墨意识到了一点——不仅自己,也不止他,剩下的所有人,应该都已经发现了被规则藏起来的秘密。
每个人都戴上了伪善的面具,用谎言编织欺骗的丝网,试图利用一切可能的工具逃出这十八层地狱。
没有谁信谁,也没有谁依赖谁,他们都是蛇,是盛夏里爬上背脊、吐着粘液的、冰凉的毒蛇。
没有注意到椒墨已经走神了,范观自顾自地掐住他的脸,从这个角度看,垂下的眼瞳只露出来一半,眼白占比跟秋松风一样不正常,无端惊悚。
他问:“你呢?小白脸,你的罪又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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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狼人列车(十八)
第19章 狼人列车(十九)
“……”椒墨眨眨眼,没有挣扎,“……我没罪。”
“呵呵,你当这里是警察局吗?我又不是警官,对我说谎有个屁用!”范观狠捏了把他的脸,松了手,“不过也没什么所谓,最多费点功夫,你迟早会明白,除了跟我合作,没有第二个选择。”
椒墨不置可否,上前几步,看了眼目的地,转身往回走:“时间该到了,你亲手策划的一出戏,不去看看吗?”
他们本来是来检查车厢的,但白天跟晚上完全是两码事,尸体已经消失了,秋松风受异化影响,一时想不到很正常,范观不可能忽略这些细节,只是在找借口支开他而已。
他一时也看不出这节普通车厢和别处有什么不同,得找个机会仔细检查。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到8号车厢时,喉咙莫名一阵发痒,椒墨忍不住咳了两声,肺隐隐作痛,不知道是不是旧伤未好全。
范观皱眉:“你不是喝药了吗?”
“……没事,可能只是……”
前方的嘈杂将他的声音压了下去,惊恐的尖叫中还参杂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椒墨停在7号车厢门口,一垂眼,脚边是一只完整的手掌,地上划出模糊的血迹,应该是被谁扔过来的。
叫声已经没了,车厢里除了懵圈的众人和狂笑的刽子手,只有满地的大红和中央奄奄一息的受害者。
秋松风坐在张德身上,疯了般大笑着将钉入对方胸口的刀拧螺丝一样扭了几转,偏偏避开了心脏的位置。
手底下的人大睁着眼睛,血源源不断地从嘴里溢出来,流了满脸,却半点反抗不了。
椒墨蹙眉,马上就到四站台了,不管他们心里有什么鬼,闹成这个样子都没法收场,最差的情况就是团灭。
刚想叫停,一只手死死捂住他的嘴,另一只胳膊勒住脖子,将人拖进角落,冰凉的刀抵住动脉,耳边的声音在笑,低声道:“看着就行了,插什么手,一下子少两个敌人,不正好吗?”
秋松风兴奋地扒出匕首,双手握住再次举起来,这一次,她要刨出张德的心脏。
“不要啊!!!”几次被甩开的何愉扑上去抱住她的腰,大哭道,“他是猎人啊!杀了他你也会死的!!”
“哈哈……我才不会……杀了他我就通关了……”满身血的人已然失去理智,不顾阻拦就要刺下去。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90%。】
濒死的人猛喝一声,口腔里的血咕噜咕噜地闷响,仅剩的手一把抓住秋松风腿上的伤口,不知哪来的力气,指尖竟陷了进去。
紧接着便是女人撕心裂肺的痛叫,原本对准张德胸口的刀转了个方向,猛扎进自己的大腿,血喷涌而出,她却一点没停,疯了般大叫着砍下第二刀、第三刀,几乎把整条腿砍下来。
包扎了几圈的伤口下钻出密密麻麻的菌丝,像在不满宿主自残的行为般,寄生虫一样开始往完好的地方钻。
就在它们马上要爬到断裂的伤口对面时,秋松风利落地一刀下去,将最后连接着血肉的地方斩断了,她痛苦地滚到地上,头发乱成了一团,骇人的模样配上几乎刺穿耳膜的尖叫,在场的人无不冷汗直冒,脸色惨白。
然而不多时便没了动静,张德爆发过后也彻底失去了生机,地上平白多了两具尸体。
那条断掉的腿皮肤下还在蠕动,菌丝探头探脑地寻找了会儿新的血肉,最后一无所获地缩了回去。
后面的人终于松开了,椒墨深吸口气,还没完全消化刚才看到的东西,生活在法治社会,他从没见过如此疯狂的场面,也就在刚才,他才明白为什么明明秋松风也喝了药,其它伤都好了,唯独腿上的伤口不但没愈合,反而有恶化的趋势。
在三站台对付教练时,张德就用过了自己的技能,五脏六腑迅速萎缩的画面,他记忆犹新,连教练都受不住的酷刑,秋松风更不可能受得了。
“……是张德一直在恶化秋松风的伤势,让她始终好不了,对吗?”
“没错。”范观心情很好,态度好了不少。
“你授意的?”
“不,是他自作主张,他还瞒了我技能的具体作用,要不是三站台露了马脚……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除掉他?”男人嘲道,“还真是多亏你帮我逼了他一把,不过计划会这么顺利还真是没想到,本以为最多两败俱伤。”
他确实有点意外,在他的认知里,秋松风算个变数,就算意识不清也不会听话到因为这点小事跟张德拼命。
但现在……
椒墨回头看了眼明显愉悦起来的人:“张德是你的人。”
“生了背叛的心思就不是我的人了。”理所应当。
“……”椒墨跨过断掌,走进车厢。
那些菌丝一直在汲取秋松风身体的养分,多半连抢救都来不及,以致于连去查看情况的人都没有。
然而当他在一片死寂中路过地上的人时,一只手忽地抓住了脚踝,用力之猛,把那一圈都掐白了。
椒墨低头,扭曲的面容被发丝和血浆遮挡,秋松风说不出话,只“啊啊”了两声,紧接着便是神经质的笑声,呕血声不断。
“居然还有口气。”范观捏住阿婆的肩膀,遗憾地笑道,“不过女巫也没余粮了,真可惜。”
完全没有惋惜的意思。
何愉眨着泪眼汪汪的眼睛:“阿婆……”
阿婆无奈摇头:“……疗伤的药对每个人都只起一次效。”
椒墨蹲下来,拨开秋松风面门的头发,又染上满指的污秽,看到那双全无恐惧的清亮眸子时,他噎了一下。
遭受了巨大痛苦的人没有刚才的疯疯癫癫,反而相当清醒,像终于压过了异化的侵蚀,重新占领了意识的高地。
她的毅力、坚韧、智商和勇气都远非一般人能比拟,也许是被这种品质打动了,椒墨看了眼同样又有了动静的张德,轻轻擦去她脸上的血。
“如果我救你,暂时不要再对同伴动手,能做到吗?”
实际上,秋松风的异化程度已经高到不可逆了,随时都会彻底变成一二站台的那种怪物,让她做保证简直是疯了。
但女人失神了一瞬,点了点头。
“口头承诺同样具有法律效应,相信你不会毁约。”
像秋松风这样的职场精英,哪怕处于非常时期,某些融进骨血的关键词依旧能牵动她的潜意识。
而从范观的话中可以得知,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给空头支票的不负责任之人。
椒墨从商场买下两颗治疗的药丸,将其中一颗递到秋松风嘴边,却被一只大手桎梏住了。
范观脸色难看:“你要救她?你哪来的药?”
“有打赏,你们也有,不是吗?”打赏基数很大,能活到现在的人应该或多或少都有。
“……你要用这么珍贵的保命符去救一个随时可能倒戈的人?”打赏可以换道具,关键时刻全靠这个自救,他不相信会有人善心大发到这种程度。
但椒墨抽出手,用行动回答了他。
秋松风迫不及待地咽下药丸,几下艰难的换气后,苍白的脸色回温,逐渐有了血色,大腿根部的切面也迅速结痂,见状,何愉忙去把人扶起来。
可惜断肢没法接上,她头晕目眩地躺在成排的椅子上,听见椒墨问另一个濒死的人:“你呢?还想活吗?”
“你敢救他!”范观急了,演都不演了,咬牙切齿地把人拽到角落,“忘了我怎么跟你说的?!”
“……”椒墨定定地看着他,低声道,“这个药只能保持最基本的生命体征,不能完全治愈,吊着一口气而已,后面的站台总要有人去探路送死,留着没有威胁的棋子不比盲目下手强?”
他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些念头早就存在于脑海里了,简直比借刀杀人的范观还要险恶。
听见这话的人表情一变,随即冷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多善良呢,果然你这小白脸比我们坏多了,现实里还不知道犯了多大的罪,不会比死罪更恶劣吧?”
“我没罪。”椒墨再次强调这一点,他不喜欢别人给自己乱安罪名。
他可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
至于这药,他并不是一开始就这么打算的,只是翻遍了商城也没找到第二种能彻底治愈的药物,而他之前买的那种药剂仅限购一次。
没办法,只能退而求其次。
幸好能用这番说辞说服范观,不然张德必死无疑,搞不好自己跟秋松风也会被当成眼中钉除掉。
而刚才范观已经在张德面前完全暴露,如果说之前的他们藕断丝连,那么接下来都不用离间,张德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大哥。
椒墨正愁怎么摆脱范观的控制,没想到瞌睡来了送枕头,后者精心策划的死局反倒成了刺向自己的利刃,不管成功与否都够他喝一壶的了。
张德奄奄一息地看着倒回来的人,挣扎着去拉他的衣服,想活的念头几乎写在了脸上。
椒墨给他吃了药,将人搬到墙角休息,恰好黑夜来临,原本明亮的车厢再次回归黑暗,朦胧的灯光笼罩着已经出现裂缝的小团体,运行中的列车无言地轻晃着,没人说话。
突然,方幕允捂住嘴,难以抑制的咳嗽声从指缝里溢出来,仿佛要把肺咳出来。
何愉想关心他,还没说话,猛地别过头,止不住地咳,弓起来的背一起一伏,她难受出了泪花。
不等其余人诧异,除范观外的所有人被传染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出现排斥反应,个个面红耳赤,胸闷气短。
椒墨咽了口唾沫润嗓子,又轻咳几声后终于缓了过来,他扫了眼其他人,原本怀疑是阿婆的药有问题,但自己和方幕允都没喝。
这么一来,众人纷纷看向唯一没事的人,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难以置信,再到愤恨难平,眼神逐渐怨毒。
被这些**裸的目光刺激到了,范观大怒:“怀疑我干什么?我要是想让你们死还用等到现在?怎么不动脑子想想是不是游戏的问题,或者自己违反了哪个规则!”
方幕允不信:“大家都一起行动的,你为什么没事?”
“我怎么知道!”
这个解释不可能说服别人,几人敢怒不敢言,只不动声色地往远处挪,范观急了,扯起还在休息的秋松风质问:“是不是你栽赃我!说话!!”
女人虚弱地睁开眼,嘴角一勾,对着他的脸就啐了一口:“滚。”
进游戏前两人并没有正式见面,她不记得这个人,所有印象均来自对方的专横跋扈,她最讨厌这种男人。
被呸了一脸的口水,血腥味钻入鼻孔,范观脑子一热,失控地狠踹秋松风一脚,来不及反抗,下一秒他便将人甩了出去,砰地砸在玻璃上,滚落椅子间,呕着血半天没爬起来。
她哑声咳着,强忍剧痛挣扎着想起身,被一只脚踩在肩上,死死地压回了地面。
我回来啦[撒花]
下一章就到四站台了,希望这个副本能在十万字之内搞定[比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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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狼人列车(十九)
第20章 狼人列车(二十)
“解药,拿出来,马上。”范观压低了声音,残暴的冲动酝酿其中,每一个音节都是一场风暴。
“……”秋松风抠着地板,仰起那双藏着火光的眸子,咧嘴笑道,“解药?那该问你啊,凶手找被害人要解药,你脑子坏了吗?”
“还敢嘴硬!”
狼人内讧,眼看两方都不服输,局面面临失控的风险,椒墨提醒道:“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先动手吗?”
“是她先动的手!”范观又踹了秋松风一脚,差点把重伤的人踹晕过去,只是眼神还恨着他。
“如果你杀了她,天亮后的投票环节一定会被投出去,不用怀疑我的话,没人会接纳一个无法自控的队友。”椒墨淡道,“除非你有信心今晚杀掉我们所有人。”
如果他能做到早做了,根本不会等到现在。
“……”范观眼角直抽,恨不得真把他们全杀光,但各种权衡后还是忍了下来,他收回脚,恶意满满,“你最好承认自己的恶毒,贱女人,不然你的丈夫就要死不瞑目了!”
地上的人抽搐了一下,指尖抠出了血,那双眼瞳骤然缩小,几乎看不来了。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95%。】
插曲结束,天刚好亮了,椒墨本来想在夜晚再去一趟10号车厢,耽搁了时间只能往后推。
唯一的收获就是无论这次的无差别伤害是不是范观干的,都不能再任由他这么放肆了,否则迟早会做出难以挽回的事。
虽然一直不希望轻易减员,但有些人过于偏激,就不能留了。
椒墨借口要给张德检查一下伤势,怕范观又冲动杀人,让他离远一点,鉴于没人想挨着他,范观只能单独待一个角落。
方幕允接收到暗示,拉着何愉和阿婆聊天缓和气氛,安静的车厢渐渐有了人声。
张德的情况很不好,右手掌齐根斩断,切口平整,干净利落,除此之外,胸口和腹部分别被捅了一刀,即使止住血了也因救治不及处于濒死状态。
他瘫坐在边上,刚才的争吵甚至没让他睁一下眼,但椒墨觉得他是听见了的。
“保持清醒,要是睡着了,就永远也不会醒了。”怜惜的语气。
死死闭起来的眼皮动了下,还是没睁开。
也许是不愿意面对残疾的自己,他选择了隔绝外界。
椒墨背对着范观,一边给张德检查已经结痂的伤口,一边劝道:“我知道你恨秋松风,可她的腿也是你干的,你们也算扯平了,接下来好好合作,可以吗?”
“……”不答。
“不过我也很奇怪,为什么她会对你下手,你们无冤无仇,就算控制不住自己也该是伤害离得最近的人,你说,是谁在挑拨离间,帮你吸引仇恨呢?”椒墨的声音很小,完全被方幕允的笑声盖过了,他说得遗憾,似乎是真心发问。
张德的呼吸停了一瞬,又听对方道:“你也别怪范观,虽然他一开始不让我救你,但那也是权宜之计,你对他还是很重要的……”
像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椒墨止住了,只拍拍他的肩:“振作点,我们还要一起活着出去,别让你大哥担心。”
直到他离开,一直不答话的人终于抬眼,野狼似的目光穿过层层障碍,落在满脸不耐烦的范观身上,那眼神,似要把他灼穿。
投票环节依旧全员弃票,无人出局。
范观再次提醒椒墨,其他人要么已经残废,要么本身就手无缚鸡之力,可以留到四站台,但那时自己要动手的话,他不能再阻止。
椒墨顺着应下,回到位置时在脑子里默了一遍已有线索,将重伤残疾的两人划到了清单外。
他买药的时候就看了备注,这种药算是透支身体,将状态维持在生死一线,当这具躯体被榨干,延长的生命也就到了尽头。
也就是说,张德和秋松风一定会死,只是看能坚持多久。
这两人一死,范观就彻底没了顾忌,到时候唯一的狼掌握话语权,他们就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在他们死前,必须要找到破局之法,或者,让他们死得更有价值……
思索间,列车减速停靠,光线再度隐匿。
【四站台到了,本站停靠五十分钟,请要上车的乘客不要拥挤,有序上车。】
冰凉的机械音将聊天的声音驱散,所有车门噗嗤一声打开,入眼的竟是一片会动的泥墙。
不,不是墙!
椒墨心停了一拍,那些密密麻麻的扭曲四肢争先挤入,又被狭窄得车门挡了回去,不得不依次排队进入。
数不清的“乘客”占领了整个四站台,大批大批地朝列车来,但凡视线可及之处全是天衣无缝的泥巴,“乘客”之间被湿泥连接,稍分开一点就拉出数道泥丝,像极了和泥的材料。
从车窗一眼望去没有尽头,泥巴的颜色延伸进虚无,不知到底有多少。
这个站台已然成了它们的领地。
【名称:饥渴的“乘客”
长期的无法进食让它们陷入疯狂,不再惧怕水的威胁,如果能抓到猎物,它们一定会将来之不易的食物镶进泥墙,储存起来慢慢享用。
弱点:???
攻击方式:撕咬、抓挠、???】
强化版的“乘客”?!
系统提示弱点又消失了,那是他们唯一知道的弱点。
刚认出来是什么怪物时,众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然而事情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乘务员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没有地方买肉,就算能买也没有这么多,想跟二站台一样轻松通关是不可能了。
且有三个人行动不便,跑和躲都是痴心妄想,“乘客”在广播的提示下有序进入列车,这次将所有的座位都坐满了。
53名“乘客”落座后,外面的怪物很自觉地停在门口,没有进来的意思,但也没走,只不死心地伸着360度旋转的脖子朝里看。
不同于之前掉干泥巴的“乘客”,它们不是走进来的,而是像蜘蛛一样四肢着地在地上爬行,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条泥路,不是脚印,像拖把涂的油漆,车厢安静下来时,地面已经完全被泥河覆盖,看不出一点原本的颜色。
七人在离得最近的位置坐下,什么都来不及整理,残肢断骸还在地上,被旁边的“乘客”捡起,干瘦的枯指树枝般缠住断肢,放在鼻前闻了闻,长舌舔过切面,它满意地将食物塞进与同伴连接的泥巴里。
断肢接触到泥巴的瞬间融化般消失了,仔细看会发现原本黑褐色的泥巴变成了褐红,肢体居然与泥巴合二为一了!!
如果把活人塞进去,就算救出来也只会剩下一滩泥浆!
几人脸色惨白,心几乎从嗓子眼跳出来。
得到了食物的怪物比刚开始温和了不少,其它依旧饥渴的“乘客”虽然愈发暴躁,但都没有攻击的意思,只是安分地坐在座位上,跟泥巴同色的脚掌陷入泥河,与其完美融合,喉咙里发出低闷的嘶吼,发黄的眼白卡带一样转动着。
因为时间紧迫,七人坐在了一堆,四周被怪物包围,成了瓮中之鳖。
何愉紧紧握住秋松风的手,哪怕现在该轮到自己保护对方,她也下意识地想从中获得安全感。
断掌和断腿分别被两个“乘客”储存,它们泥塑般坐着,手脚的晃动比其它怪物慢不少。
椒墨发现吃了断腿的怪物还要更慢一些,再看它身上的泥巴,下面有什么在蠕动。
诡异的氛围和紧绷的精神持续了两分钟,“乘客”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几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又一分钟过去,车灯啪地灭了,车厢一片漆黑,只有怪物晃动时发出的咕叽声,脚下的泥潭发出恶心的臭味。
范观嘶了口凉气,何愉险些叫出来,阿婆拍着她的手给予安慰,自己也吓得发抖。
椒墨屏住呼吸,抓紧手电筒,还没有所行动,泛着荧光的蓝色面板弹了出来。
【饥渴的“乘客”相当讨厌撒谎的猎物,请新人进行三轮真心话游戏。
所余人数:7
系统会重新分发编号,由1号向2号、2号向3号,以此类推,按顺序提问,问题必须与被提问新人的经历有关,禁止问无意义的内容,否则将被驳回。
每轮每人提问和回答时间均为一分钟,超过期限没有提出符合规则的问题和未回答者将直接被淘汰。
回答不得隐瞒部分真相,否则也视为撒谎。
被提问者每撒一次谎,“乘客”怒气值积攒20%,达到100%时触发“‘乘客’的惩罚”。
游戏期间不能对他人动手,否则也将被淘汰。】
【游戏开始,祝各位好运。】
啪!灯开了,只是依旧黯淡,几人脸色难看,阴影落在他们脸上,比墓地的死人还瘆人。
这个规则看似总共有五次容错,实际上一撒谎就能被其他人发现,人人都有不想被别人知道的秘密,但每个人也都讨厌被欺骗,恐怕在“乘客”发狂前,这个破绽百出的小团体就自行清理门户了。
四站台最大的挑战不在怪物身上。
椒墨点下抽签按钮,一番轮转后定格在了“3”。
3号。
【排序结束,请1号向2号发问,计时开始。】
张德在椅子上撑了一下,面向范观,后者垮了脸,眼中散发着穷凶极恶的暗光,似乎只要对方问出一个不该说的字就会当场被灭口。
“……大哥,如果那个女人没死,你还会带着我一起跑吗?”可怜兮兮的,一半的人都不知道他说的是谁,只有椒墨挑了下眉,来了兴趣。
范观带着共犯逃命是因为如果事发,两人都得死刑,根本推卸不掉责任,但如果人没死,这罪可就轻多了,要找个替罪羊也更容易。
他这么薄情寡义的人,把小弟往火坑里推也就是顺手的事。
“……”范观不确定他有没有听到自己想让他去死的话,也不敢赌,他看了眼周围摇摇晃晃的“乘客”,沉声道,“……不会。”
【真,
“乘客”怒气值:0%】
判定一出,他立马解释:“没死还跑什么,一起担着就是——”
【2号是否确认更改答案?】
祈祷这周四有榜,这样一周至少更一万五,我也好想早点写完第一个副本[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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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狼人列车(二十)
第21章 狼人列车(二十一)
“……”范观哑然,迎着六人探寻的目光张了张嘴,随即摇头,“不改……”
张德笑了,释然的笑声贯彻整节车厢,“乘客”转了转头,最后因为太僵硬失败了。
哈,这下有意思了。
椒墨低头掩去眉梢的笑意,听见那道烦躁的声音喊了声“小白脸”:“该我问你了,你为什么上这趟列车?”
他语气很是急切,心虚得完全不敢看张德的脸。
不说整趟列车的乘客,至少进入了游戏的新人多半都有隐情,而源头必定离不开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这个问题直接把众人听清醒了,醍醐灌顶地睁大了眼睛——这是一个必问的问题!
“我辞职了,去找我朋友讨生活,希望他能给我一份稳定的工作。”椒墨大大方方地回答。
【真,
“乘客”怒气值:0%】
怒气值没有上涨,没撒谎,也没避重就轻。
就这么简单?
范观难以置信地追问:“你和你朋友——”
【2号提问回合结束,请3号向4号提问。】
系统强行打断了他。
椒墨转向有点走神的何愉,想着规则说的是要问跟对方经历有关的,便道:“除了你丈夫,你印象最深的人是什么样的?”
这句话包括了两个关键点——这人是谁,为什么印象最深。
不得隐瞒部分事实的规则让被提问者必须回答所有相关内容。
从驾驶室的纸条和范观的话中可以得知秋松风的罪跟心脏有关,两边线索重合,何愉的纸上画了一个人头,很难说发生过什么。
何愉认真地想了想:“……应该是我爸爸,他是个很喜欢喝酒的人,有一次从外面回来时给我带了一把烧烤,那是我最开心的一天,他拿着东西走向我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
她说着说着就幸福地笑了,沉醉在父爱的回忆里。
【真,
“乘客”怒气值:0%】
听起来是件很美好的事,几人也不自觉跟着笑。
人是很容易共情的生物,无论好坏。
何愉回神,忙在系统上确认5号是谁,阿婆拉了下她,得到的问题是“为什么登上这趟列车”。
“我去找我的学生,他出师了,在另一个城市,我得去恭喜他。”阿婆笑笑,有一丝局促。
【真,
“乘客”怒气值:0%】
她没说自己教的什么,何愉问得简单,不回答也不会触发警告。
范观投来一个“废物”的嫌弃眼神,恨不得替她提问。
6号是方幕允,阿婆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怎么问,车上的经历应该也算,就随便问问吧……孩子,你这一身的伤看得我心疼,怎么就是不肯喝药?是不是怕苦?”
“……”电流窜上背脊,方幕允抖了一下,浑身发麻,这个问题直接戳中了要害,撒谎就是自寻死路,他呆滞地反问,“……阿婆你这么问,是希望我说实话了?”
问题直接抛了回来,但凡有点脑子都能听出其中的不对劲,而林菱的沉默恰好印证了这一点。
【倒计时30秒,请6号尽快作答。】
提问一旦成立,就不能再更改,方幕允顿了顿,话在嘴里转了一圈,变成了一句怯生生的:“我胆子小,不敢乱喝东西……这么回答可以吗,阿婆?”
【假,
“乘客”怒气值:20%】
四周的“嗬嗬”声突然大了一圈,原本安分坐着的“乘客”开始躁动,涎水止不住地外流,眼白几乎翻过背去。
他居然光明正大地撒谎!!
众人先是惊了一下,紧接着反应过来,纷纷看向老妇人。
方幕允怕成这样,一定是被谁威胁了!
老人茫然地左看右看,对周围的变化又是惊恐又是疑惑,完全没注意到旁人态度的转变。
系统没给审问的时间,直接开启了下一个回合。
秋松风捂着头,迷糊的思绪让她如坠迷雾,浆糊一样怎么也转不动,每一句话都要花好几倍的时间理解,身体却逐渐有了自己的渴望,干瘪的胃叫嚣着需要食物的填充,口腔不间断地分泌唾液,咽了一口又一口。
“秋姐姐……秋姐姐?你在听吗?”方幕允小心翼翼地戳了她两下,“我刚才的问题……你有听吗?时间要到了。”
“……什么?”问得艰难。
“……我问,你为什么上车?”
“……为什么……上车?”秋松风哑声重复了一遍,猛地坐直身体,干瘦的手指疯狂四处乱抓,喃喃自语,“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呢……不见了……我的东西……”
【倒计时20秒,请7号尽快作答。】
提示音再次响起,却完全引不起女人的注意,此时的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秋松风?”椒墨叫她,毫无反应。
【倒计时15秒。】
“喂!还回不回答了?”范观坐在她后面,探头喊她。
【倒计时10秒。】
“秋松风!”斜前方的椒墨回身扳过那张被头发和泥巴覆盖的恐怖脸庞,上面的裂缝已经开始化脓,眼瞳小成了蚂蚁脚,看不出一点原先的艳丽,那本该是极具攻击性的美。
除了还有点自我意识,她已经跟那些怪物没两样了。
他紧盯着那张失神的脸,语速快到听不清:“听我说,你为什么上车,回答我。”
“上车……”她念着这两个字。
【倒计时3秒,3,2……】
“……要……带回去……”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卡在倒计时归零前一瞬完成回答,系统给出判定——
【假,
“乘客”怒气值:40%】
可惜意识不清,回答不全面,视为撒谎。
部分“乘客”站了起来,嗅着空气里的血腥味,在车厢里徘徊,还有些四肢着地,以蜘蛛爬行的姿势来回寻找猎物。
车厢里回荡着关节错位的咯吱声和不明的低吼,枯枝一样的手指划过脚踝,坐在走廊边缘的何愉手忙脚乱地往里挪,强忍着没叫出来。
【请7号向1号提问。】
“快问,问他为什么上车!”何愉颤音推她。
“为什么……上车……”秋松风木讷地重复道,没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好在勉强算是提了问。
“当然是杀了人要逃命。”张德的状态突然好了很多,脸上也带上了笑,此前的他一直唯唯诺诺,现在像彻底没了牵挂,整个人散发着轻松的愉悦。
承认得太坦荡了,没人接话。
【真,
“乘客”怒气值:40%】
【第一轮游戏结束,休息时间为2分钟,随后开启第二轮。】
“该死的……”范观先憋不住了,骂道,“都怪秋松风,又浪费一次机会!还有两轮,要是她全程拖后腿,我们就一次失误都不能有了!万一少答了点什么都没人给我们收尸!”
他越过张德,又质问椒墨:“你提醒她干什么?!直接淘汰才能把机会留给我们!别忘了你之前怎么说的!”
方幕允撒谎还算情有可原,是人都能看出端倪,偏偏还有秋松风这个定时炸弹!
几人看向还在疯疯癫癫地找东西的女人,心底凉成一片。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98%。】
范观一把推开右上方的阿婆,恶狠狠地拽起呆愣的秋松风:“一群懦夫!你们要装好人,想死就别拉着我一起垫背!”
话音未落,刀已经深没入女人胸口,速度快到没一个人反应过来,连当事人都怔怔地盯着面前那张扭曲狰狞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刀拔出来又狠狠地扎进去才感觉到疼,孩子般悲鸣出声。
“范观!!”方幕允头一个回神,情急之下冲上去就咬住凶手的手腕,直接咬破了皮,迫使对方松开匕首,却被一巴掌扇到了地上。
“你干什么!活腻了?!”范观气急败坏地大骂。
秋松风在老妇人和何愉的搀扶下摸了摸不停涌血的伤口,表情更加麻木,连痛呼都没了。
【新人秋松风,异化程度99%。】
椒墨知道范观迟早会对秋松风动手,却没想到他会这么冲动,甚至没有考虑到现在的她根本就不算个活人了。
加速她的躯体死亡无异于助力异化侵蚀,如果她这时就变成了“乘客”中的一员……
但就算刚才有意提醒也来不及,座位分布就让他无法第一时间阻止悲剧的发生。
“冷静点,就算她全部被判定为谎言也还剩一次机会,这个游戏没有撒谎的必要,只要我们认清这一点,在游戏结束前将怒气值压到100%以下,完成第三轮游戏时刚好49分钟,可以很轻松地通关。”椒墨早就算过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这会是通关最简单的一站。
“不撒谎?”范观指着爬起来的方幕允冷笑,“那你问问他为什么明知道规则还要胡说八道!不然我还能考虑一下放她一马。”
“可是那个药!”方幕允百口莫辩,刚说了几个字又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嘴,不住地瞟老妇人,委屈地垂下眼,“……对不起,我不会说的,药……药没问题。”
尽管演技精湛,椒墨还是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得意,这招祸水东引随时都会转变成借刀杀人。
有榜,接下来的七天会更一万五的[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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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狼人列车(二十一)
第22章 狼人列车(二十二)
范观心一跳,看向老人:“你真在药里动了手脚?!”
诧异多过愤怒。
这里没好人是没错,但罪一向分很多种——有意为之、无意为之,以及被迫为之。
他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种连手机都玩不转的老人只会是无意犯罪。
“我、我不知道,什么手脚?我都是按那个声音说的做……”老人惊慌失措。
【休息时间结束,第二轮游戏开始,请1号向2号提问。】
准时响起的系统提示阻止了众人的追问,老人松了口气,碎碎念着求大家相信自己,只得到了范观的一声冷笑。
张德想了半分钟也没找到话问,有了第一轮的答案,其它的都不是那么重要了,倒计十秒时,他眨眨眼,想起了什么:“我退学那天遇到的混混是你找来的吗?”
他因为打群架被强制退学,办好手续的当天遇到了仇家,被拖进巷子打得半死,最后是范观救了他。
但他一直想不通,那些人应该还在派出所才对,且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行踪的?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范观先是愣了,随后神经一样笑了出来:“哈……我想着你一辈子也不会发现呢,突然开窍了?对,是我找人保释了他们,你的行踪也是我说的,但仇是你们自己的,我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不这样干的话哪来一条这么忠心的狗?”
彻底撕破脸后,两人的对话越发直接,一点不拐弯抹角,或者说他们都很清楚,为了活下去必须直面过去,甚至可以为此不择手段地清除一切阻碍。
没有什么比活命更重要。
出乎意料,张德只是点了点头,没有任何情绪,神情恍惚,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
范观本想问椒墨的底细,但只得到了“曾是普通公司员工、守法好青年”的回答。
第二轮前两人都没撒谎,气氛却更怪了。
何愉被问为什么上车,她有点犹豫:“……是我丈夫,他犯了事,我只能跟着他跑。”
【假,
“乘客”怒气值接近一半,回答时间还剩40秒,是否更改答案?】
眼看其他人脸色变了,她忙补充道:“他杀人了!他让我帮忙,说这样就是帮凶,不会揭发他,我答应了,所以只能跟他一起跑……”
【真,
“乘客”怒气值:40%】
这趟列车原本的终点站离机场很近,逃罪的人多是想出国避难,难怪会聚到一起。
到了这一步,大家对犯罪已经见怪不怪,范观道:“你问那老婆子,药有什么问题。”
何愉看看无辜的老人:“……不好吧……”
“我让你问!!”吓得人心狂跳。
“好、好……我问……”她哆嗦着开口,“阿婆,你给我们的药……是不是有问题?”
【提示:列车上发生的事不能直接提“是否”问题。】
“那……您为什么给我们药?”
从刚才开始,老妇人就一直是宕机状态,闻言一震,脸上的皱纹都在发抖,她呆呆地张嘴:“为了治伤啊……”
【假,
回答时间还剩35秒,是否更改答案?】
范观气急败坏地踹了她的椅子一脚:“还不说实话?!”
“我真不知道……我只是想给你们疗伤……”依旧无害。
“死老婆子!解药,把解药给我们!我们死了你也别想活!”众人那传染一样的咳嗽让他认定自己也中毒了,只是发作得慢。
老人瑟瑟发抖:“我真不清楚……”
几番话下来,她咬死了是真的,回答时间结束。
【假,
“乘客”怒气值:60%】
进度超过一半,走廊的“乘客”吼叫愈发频繁,含着泥巴的口水滴到地上,五官扭曲狰狞,四肢360度旋转,在湿泥里划出一道又一道转瞬即逝的痕迹。
它们不断往活人的方向探头爬行,到了一定范围内又不甘心地停下来,无形的屏障阻止了**的爆发。
还有两次机会。
游戏期间不能对其他人动手,范观肺都要气炸了,老人害怕地避开他冒火的视线,问下一个人:“……孩子,你为什么上车啊?”
方幕允看了眼眼巴巴盯着大餐的怪物,又瞥了下椒墨,后者挑眉:“别紧张,实话实说就好。”
他要是再撒谎,下一个休息时间怕是就要被范观弄死。
“……我要转学,避难。”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转学了,上一次转学仅在一个月前,那时是因为父母换工作,但因为是插班生,周围的人都不太能接纳他,还有几个人带头孤立,导致他在那里待了一个月依旧是一个人。
人类是群居动物,任何时候都不能容忍这样的孤独,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明明格格不入却还是拼命想改变现状的人。
方幕允也在朝这个方向努力,谁知前几天孤立他的男生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考砸了的卷子传遍全班,还肆意嘲笑。
他从小便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宝贝,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顿时气得差点背过去,又不能正面起冲突,于是在放学后装作女生给那人写了封表白信,约会地点在学校的器材室。
高中晚自习结束后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器材室早没了人,方幕允以还器材为由早早要到了钥匙,他的爸妈有些权势,学校对他很宽容。
等男生进了器材室,他假装有人来检查,吓得对方藏进了柜子里,这里本来就是个窄小的仓库,东西堆满后就没什么空间了,柜子更是只能勉强装下一个成年人。
人一进去就得挤着那些散发着胶臭的陈年道具,手脚蜷缩成一小块,整个身体压得不成样子。
计划成功,方幕允眼疾手快地把柜子锁了,悄悄离开,顺便把大门也给锁死了。
复仇的快感让他开心了一整晚,梦里都是第二天对方忏悔认错的嘴脸。
但他算错了一件事,那个男生有幽闭恐惧症和哮喘。
尸体被人发现时已经是两天后了,器材室的柜子少有人会打开,这男生又是个喜欢逃课的,座位空着再正常不过。
直到腐烂的恶臭引来了借器材的人,终于造成了轰动。
学校一向是不愿意公开这种丑事的,怕影响招生和赚钱,便压了下来,查到方幕允头上后,又被拿钱封了口,只说是男生自己跑进去的,怨不得旁人。
至于更多的细节,方幕允并不清楚,只知道在自己快要崩溃到去自首的时候,爸爸推过来一个行李箱,告诉他转学手续办好了,自己去外面避祸。
他辗转反侧了一整晚,后悔得又是失眠又是哭,但事已至此,无法挽回,第二天便踏上了这趟列车。
【真,
“乘客”怒气值:60%】
没想到一个看似无辜的高中生身上会背着条人命,椒墨想起他眼中的红血丝和眼下的乌青,若有所思。
未成年犯错的时候,很多人都会说“他还小,他懂什么”,只有等事情发展到天理难容的程度,那些声音才会逐渐弱下去,变成“我就说孩子得教,你看看”,周而复始,恶性循环。
霸凌者没人教育,踢到铁板时就会自食恶果,而被宠坏的孩子行事难免大胆些,因为有人兜底所以肆无忌惮,往往也会出现事故。
方幕允没敢看旁人的反应,转身就要问秋松风为什么上车,一转头猛地跟一张无限放大的鬼脸撞了个正着。
他低叫一声,慌不择路地往椒墨身上扑,明明不信任,却还是下意识地想向对方寻求庇护。
然而周围迟迟没有动静。
【检测到7号精神状态异常,识别中——结论——无限接近于列车的“乘客”,鉴于真心话游戏未结束,强制陷入休眠状态,游戏结束后自动解除。】
【7号将提前被划分为淘汰者,请6号向1号提问。】
秋松风靠在窗边,半阖着眼,看不出眼瞳的眸子毫无高光,脸上和身上的裂纹被泥巴塞满,牙齿又细又密,干瘦的四肢垂在身侧,竹节虫一样露出骨骼的形状,她面黄肌瘦,皮肤毫无规则地凹陷下去,坑底发青。
如果不说,没人能看出来这是谁。
车厢静了片刻,直到系统报了30秒的倒计时,范观狠松了口气。
椒墨趁他松懈,在方幕允耳边低语道:“问那具尸体怎么处理的。”
范观没有亲自安置死者,只有张德知道全过程,他们的个人任务也许跟这个有关。
张德淡淡地哦了一声:“扔垃圾车里了,那个每两天清一次,早上才清过,足够我们离开了。”
【假,
“乘客”怒气值:80%】
【第二轮游戏结束,休息时间为2分钟,随后开启第三轮。】
甚至来不及质问,一条滴着污水的长舌猛地缠上他的椅背,缓缓缩紧,有一定硬度的材质瞬间断裂,参差不齐地吱呀落地。
紧接着,二十几只爪子钳住了几人的手和大腿,无数条舌头在脚下爬行,时不时地舔过鞋面和皮肤,提前享受这场盛宴。
几乎是判定提示跳出来的同时,他们全部被“乘客”抓住了。
坚硬的指甲陷进裤子,抓破皮肤,血打湿布料,椒墨拧眉闷哼,看着爬上椅子的“乘客”,他偏头躲开伸出来玩弄猎物的长舌,恶臭扑面而来。
恶心的污秽顺着伤口流进身体,经脉被硬生生刨开,差点把整块肉撕下来。
【你已被“乘客”抓伤,达成感染条件,异化程度5%。】
从下一章开始入V,10.1会有九千字大肥章,零点准时更新!某些人要下线了,文案提到的副本剧情也在下一章哦,只有“听话的好孩子”才能得到奖励~[狗头]
——专栏预收《被协议结婚对象缠上了》求收藏~
文案:花花公子尤礼安一回国就被长辈强压着和夏家联姻,签订一纸合约,协议结婚三年。
领证当天,夏终祠披着他几年前丢掉的过时外套,对他低眉浅笑。
最后像是抑制不住自己的冲动般,猛地上前,拥住了尤礼安。
*
尤礼安以为夏终祠爱他爱得痴狂,费尽心机逼自己跟他结婚。
因为爱得病入膏肓,所以穿着他的旧衣来见面;
因为爱得如痴如醉,所以拒绝在有“不管私事”条款的合同上签字;
因为爱得自轻自贱,害怕自己外面有了人抛弃他,所以才半夜跑来求他回去
……
尤礼安不屑地把这份感情踩在脚下,弃如敝履。
直至某天,长得和他有七分相似的堂弟借着读书的名义,搬来了他家,撒娇似的喊他的对象、他的老婆、他的妻子——“哥哥”。
尤礼安这才猛然惊觉,那件旧外套是自己当初随手扔给了堂弟的。
合约到期,
尤礼安却后悔了。
*
夏终祠爱钱,相当爱钱!
家里面临破产,他正愁以后去哪捞钱时,恰好尤家递出橄榄枝,要求两人结婚,三年内不让尤礼安在外面乱来。
他立马答应!
下雨淋湿了他重金定制的西服,他果断扯过在旁吃婚席的堂弟外套,披在自己身上;
结婚对象半截西服扎进裤腰,夏终祠瞪得眼皮抽筋,气不过直接一把将它扯出来;
合同上“不管私事”的条例阻碍到他挣钱,夏终祠干脆利落地划掉;
时刻关注尤礼安的花边新闻,一旦发现,立刻将他“缉拿归案”向大金主讨赏
……
*
合约到期,
夏终祠带着鼓鼓囊囊的钱包提桶跑路。门刚一开,就被人直接扛起,压到落地窗前,双腿被炽热的大手强硬分开。
尤礼安红着眼,咬牙切齿:
“为了钱签的协议?我也有钱,这次换个地方签。”
利益至上钓系美人vs吊儿郎当花花公子(双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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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狼人列车(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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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狼人列车(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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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狼人列车(二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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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狼人列车(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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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狼人列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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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褪色小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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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褪色小镇(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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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褪色小镇(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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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褪色小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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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褪色小镇(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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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褪色小镇(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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