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象社畜错拿人妻剧本》 第1章 “暗恋”上司 凌晨一点的星穹科技总部，直入云霄的写字楼早已在一片黑暗中沉寂下来。齐沛珉的右手紧紧攥住桌上的鼠标，不停轻叩左键的食指暴露了他内心的焦急。 一滴冷汗从脖颈落下，隐进格子衫领口，顺着并不贴身的衣服在脊椎上滑过。他死死盯着电脑屏幕，“数据拷贝进度：85%……”的字样倒映在他现出几道红血丝的双眼中。 而此时，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正映出一道逐渐拉长的影子，伴随着越来越近的皮鞋跟敲击地面的声音。 完了，完了。齐沛珉简直快要哭出来，双膝开始打颤，衬衫与后背间的空隙逐渐被汗水填平、化作身上黏腻的触感，全身上下开始传来仿佛被卡车碾过一般的幻痛—— 他不是星穹科技的普通员工，甚至并非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而是一小时前刚穿越过来的快穿**世界线产品经理。 始于几十年前的时空波动，使现实世界中的人们时常意外穿越进小说世界： 上一秒还在公园遛狗捡狗屎，下一秒就穿进末世文打僵尸；上一秒还在电影院啃爆米花，下一秒就穿进古代权谋文当奸臣；上一秒还在厨房炒着鸡蛋，下一秒就穿进种田文躬耕陇亩…… 而且，只有在完整地经历原书角色的剧情、且并未死亡的情况下，才能全须全尾地返回现实世界！ 由于近期时空波动加剧，齐沛珉直接穿越进四本不同**小说的融合世界。糟糕的是，他同时是四本小说里的反派！ 更加糟糕的是，正在向他走来的是其中一本小说《星穹之恋：商业博弈下的真情》中的主角攻，星穹科技CEO霍宜洲—— 也是原书中的“齐沛珉”，商业间谍、重要反派角色之一，处心积虑想搞垮的竞争对手。 原书中的“齐沛珉”以星穹科技产品开发二部部门经理的职位，骗取了星穹的许多商业机密，并出卖给星穹的死对头公司——月影智能。 最后，霍宜洲发现了“齐沛珉”的这些勾当，绝地反击，将月影智能搞垮后，又将“齐沛珉”搞得负债累累，导致“齐沛珉”在警察和债主的双重追捕中逃亡时，不慎被一辆刹车失灵的泥头车撞死。 而此时此刻，正是原书中的一个关键剧情节点： 按照原剧情，“齐沛珉”会在这个夜晚偷偷拷贝星穹科技的核心数据，随后发给月影智能，并换取一大笔钱。 而霍宜洲会 “恰好” 加班到凌晨，虽然只撞破了“齐沛珉”拷贝数据的场景、而并未看见他将数据发送给竞争对手，但这一晚也是霍宜洲对他产生怀疑、并对他进行调查的开始。 “沛珉，还没走？”一道温和的男声从办公室门口传来，齐沛珉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成冰。 他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看到霍宜洲正站在办公室的玻璃门处，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肩线锋利如刀，晶亮锐利的黑色瞳仁将带了些审视的目光缓缓扫过他的脸。 齐沛珉迅速将头扭回来，用颤抖的手向电脑主机的插线摸去，却被脑海中一道冷冰冰的系统音打断了强制关机的动作： “警告！警告！角色行为严重偏离原剧情，ooc值超过50%时将触发抹杀机制。” 他X的！齐沛珉真想骂街。老子是反派啊，反派！是只要按原剧情行动，就一定会死掉的反派啊！！他在心里把系统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手上却是老实地停住了动作—— 虽然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但既然有机会躲过初一，为什么不苟到十五再“去世”呢？ 霍宜洲的皮鞋踩在地毯上，明明几乎没发出声音，齐沛珉却感到自己的神经都在随之震动。 就在他绝望地将后背甩到椅子靠背上、准备开始摆烂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道具库入口”的字样！ 他试探着用意念“点击”了一下文字，惊奇地发现一排排自己即使得了阿尔茨海默也能辨认出的道具——那些道具无一例外，全都是自己在现实世界的“得意”发明！ 虽然，全是些被部门评为 “垃圾中的战斗机” 的废柴发明。 “我命不该绝啊。”齐沛珉感动地想着。他一目十行地扫过那些发明，一个名为“电子彩虹屁”的道具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还清晰地记得这款产品解决的“痛点”——触发后可在电子设备上自动生成赞美内容。无论是解决感情误会，还是在职场中拍上司马屁，都能巧妙地化解社恐人士“爱你在心口难开”的尴尬。 就是你了！齐沛珉在脑中“按下”启动按钮。虽然这款产品因为设计师审美过于清奇而收获了差评，但只要能掩饰住电脑屏幕的真实画面，就足够应付眼前的危机了！ 然而下一秒，齐沛珉就意识到自己的天真。他后悔得简直想把双眼抠出来—— 原本显示着“数据拷贝中：97%……”的电脑屏幕，突然 “嘭” 地炸开一大片粉红色爱心，比过年的烟花还喜庆。 一张照片在屏幕中央缓缓显现：是霍宜洲在乡下进行智慧农业系统可行性调研时拍摄的。略显破旧的灰色粗布工作服在他身上却像精心设计过的一样，肩线绷出利落的直角，袖口随意地卷到肘部，露出小臂流畅的肌肉线条。 紧接着，一行行闪着镭射光的五颜六色的艺术字从屏幕底部缓缓滚上来，字号大得快要赶上视力表首行： 【霍！总！您是商界的北斗星，照亮我摸鱼的夜路！！】 【宜洲哥哥今天也帅得人神共愤，仙子坠入凡间也未必能如此闪闪发光吧？】 【这太平洋宽肩！倒三角身材！这该死的禁欲感！我的嘴巴出汗了！！】 齐沛珉的脸 “唰” 地红透，又从耳根一路烧到脖子。而更让他崩溃的是，电脑突然爆发出一阵熟悉的童声合唱：“听我说谢谢你，因为有你，温暖了四季~~” 齐沛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他明明设计的是“老板英明”之类的商务客套话，怎么变成了古早弹窗广告加土味情话的混合体？！ 记忆开始回笼——开发这款产品时，他正忙着修改“自动前任马赛克”的bug，把产品的设计思路和需求丢给外包设计师后，就没再管过。 产品就这样匆匆上线了。后来，他收到消费者反馈说“场景过于社死，效果过于炸裂，马屁拍到马腿上都比这强。启动产品的那一刻，我真想让产品经理和我一起变成烟花在这个世界爆炸”，也没细想，将文件归档后就去开发下一个产品了—— 快穿作者的脑洞一个比一个大，产品开发如果不“小步快跑”“多次迭代”，哪能跟上变化多端的市场环境呢？ 合着那位设计师是刚学会Adobe Animate和艺术字，而且还把短文浏览记录和视频软件弹幕直接扒过来了？！ “这是……？”霍宜洲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齐沛珉不敢转头看对方，但他敢打包票，对方的表情绝对写满了“你是神经病吗”。 齐沛珉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闷热感从早已关闭中央空调的办公室里一阵阵传来，更是烀得他有点发晕。他的嘴比脑子先动起来： “宜洲总，这、这是我们部门的小夏做的！他就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亮晶晶的东西！我、我刚才是不小心点错了文件.……” 他一边干巴巴地开口，一边用鼠标疯狂点击关闭键。可那些粉红色的爱心和泡泡非但没消失，反而像病毒一样在屏幕上飘来飘去、四处扩散。 画面时而跳闪一下，齐沛珉隐约看见电脑桌面上的图标全部变成了一个个爱心，每颗心上都写了一个“洲”字。 呵呵，这比熊猫烧香还恐怖。干脆别叫“电子彩虹屁”了，叫“熊猫烧心”吧——连续熬夜三天后猛吃一顿地瓜配菌子，被送去医院洗胃前的幻觉也不过如此。齐沛珉自暴自弃地想着。 在一阵诡异的沉默中，齐沛珉鼓起勇气，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偏头看向霍宜洲的眼睛，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心虚。 就在他几乎觉得霍宜洲相信了自己方才的解释时，却看到对方朝屏幕抬了抬下巴：“小夏……帮你做的？” 齐沛珉有点懵，顺着霍宜洲的视线看过去，瞪大双眼，差点当场去世—— 屏幕顶端不知何时滚动起一行加粗的芭比粉大字，还带着闪光特效：【开发者：齐沛珉。祝您使用愉快哦~】 空气再次安静下来，除了那个在办公室继续回荡的童声：“谢谢你，感谢有你，世界更美丽~~” 齐沛珉低下头，真想立刻隐身，再冲回现实世界去把那个抽象设计师的祖坟刨上三五遍： 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准备偷偷给暗恋对象的电脑装病毒的变态，还是审美堪忧的那种。 回过神来，他赶紧将手伸向插在机箱上的U盘，准备迅速跑路，却在半途被霍宜洲握住了手腕。 对方的手指冰凉，力道却大得惊人。齐沛珉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拇指缓缓摩挲他脉搏的动作，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掉下去。 难道霍宜洲还是发现自己在拷贝数据了？齐沛珉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变成重金属版《听我说谢谢你》的魔音疯狂敲击着他的耳膜和心脏，让他本就一团乱麻的脑子更加难以思考。 就在他犹豫着丢下U盘撒腿就跑是否会被判定为ooc值超过50%时，霍宜洲却松开了手。 “你还没点安全弹出。”霍宜洲整理了一下袖口，平淡地说道。“星穹不反对员工下班后在公司摸鱼。但熬夜不利于健康，回去休息吧。” 看着一脸呆滞的齐沛珉，他又补充道：“我看了你上午提交的产品方案。” 他顿了顿，目光似乎柔和了些，“想法很有趣，之后我们讨论一下落地细节。” 说罢，霍宜洲转身走开。直到办公室的自动玻璃门在他身后合上，齐沛珉才像被抽走了骨头似的瘫在椅子上，自然也没注意到霍宜洲微微泛红的耳尖。 此时，屏幕上的文字和粉红图案才终于消失，显示出“数据传输成功！”的字样。齐沛珉颤颤巍巍地点击安全弹出，将金属外壳滚烫的U盘从机箱上拔下。 这段剧情，就这样结束了？所以，靠着自己开发的社死产品，“剧情杀”被躲过了？ 齐沛珉用双手捂住脸，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肩膀轻轻抖动着。他回想起在几个小时前，自己还在现实世界中。部门经理将绩效考评表愤怒地拍在桌子上，指着连续六个月绩效垫底的自己骂道： “齐沛珉，你看看自己都开发了些什么垃圾？你哪来的脸皮自称‘天生的PM（Product Manager，产品经理）’？我看你的名字应该倒着念，叫佩奇算了，因为跟猪没什么区别！” 齐沛珉止住笑声，尴尬地揉了揉额角。当时他还不服气，现在……倒也能理解几分自己常年绩效垫底的原因了。 “不过……”齐沛珉关上电脑，看向窗外躲在云朵背后的月亮，自言自语道，“能用虚拟世界中的社死换回一条小命，已经超值了。” 他再次调出“道具库”，看到“电子彩虹屁”的产品名变成了灰色。他仔细阅读了一下开发日志和产品说明，发现那个该死的设计师留下一句话： “本产品包含隐藏彩蛋，具体效果请用户自行探索~” 他有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彩蛋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欢迎各位读者朋友！希望大家看得开心~[红心] p.s.歌词引用自《听我说谢谢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暗恋”上司 第2章 情敌相逢 鎏金吊灯将宴会厅照得像打翻了的珠宝盒一般熠熠生辉。齐沛珉不安地站在香槟塔旁，被衬衫领口的标签硌得难受，第十次扯了扯领带。 他对这种社交场合一贯兴致缺缺，要不是系统那一声声不留情面的“抹杀警告”催促，他是一万个不愿意来这里走剧情。 齐沛珉咽下最后一块水果，将餐盘放到回收车上，注意到前方骚动起来。 “剧情来了。”他悲壮地想着，抱着奔赴刑场的心态向前走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身着白色西装、面容精致的青年被三个酒气熏天的公子哥围在中间，攥着蛋糕盘边缘的指尖因用力而有些发白，漂亮的黑色眼睛中蓄了一点泪水，眼眶微微发红—— 正是小说《星光掠夺者：疯批老板的金丝雀》里那位让疯批攻慕钦泽爱得死去活来的主角受，乔凡。 齐沛珉转头环顾四周，骤然瞥见柱子旁边一手端着酒杯、一手把玩着银制餐刀的男子，眼前开始发黑，身体也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冷，好冷，从头到脚都是刺骨的寒冷，似乎被黑暗的深海层层包裹住，不断下坠。他张了张嘴，想发出声音，肺部却传来进水后的强烈灼烧感。他感到自己身边的氧气在被一点点剥夺，仿佛下一秒就要窒息…… 齐沛珉狠狠咬了下嘴唇，迫使自己清醒过来，开始回忆剧情。 在原书中，慕钦泽是C国Top 1娱乐公司M.Q.的老板，而乔凡是M.Q.旗下的演员。慕钦泽以心狠手辣著称，不论是在商场上还是在对付情敌的手段上。 原书中的“齐沛珉”和乔凡在一档助农综艺中感情升温，这可惹恼了慕钦泽。在综艺结束后，“齐沛珉”继续不知死活地和慕钦泽争夺乔凡，而最终被慕钦泽的保镖丢进大海里喂鱼。 再过三十秒，将是原书中的一个重要剧情点： 打着花色领带的炮灰赵公子会故意打翻乔凡手里的蛋糕盘，而“齐沛珉”会恰到好处地路过，讽刺赵公子几句，扶起蹲在地上捡骨瓷碎片的乔凡，带他去包扎被划伤的手指。 这是乔凡对“齐沛珉”产生好感的开始，也是慕钦泽将“齐沛珉”视作头号情敌的开端。 齐沛珉真的很想哭：乐于助人是好事儿不假，可能不能先看清帮的人是谁啊！为了不ooc，他又不能无视受伤的乔凡，只好在脑海中疯狂搜索能帮自己摆脱困境的道具—— 有了！就这个“紧急能量补给器”！功能：自动定位半径五百米内距离最近的安全可食用物品，并强制使用者摄入。 齐沛珉想到自己设计这款产品的初衷：帮助穿越者在危险场景快速补充体力。毕竟，在**小说中“突然”遇到丧尸、或是被关进古墓里，也是很合理的对吧…… 他看了眼周围的自助餐台，十分满意，盘算着道具启动后，自己顶多是冲过去啃两口龙虾、吸两个生蚝、炫几盘马卡龙。虽然丢人了些，但正好可以避免抢在慕钦泽之前帮乔凡解围。 而那副见“死”不救、只顾着吃的蠢货样子，也绝对不可能让乔凡对自己产生好感！ 齐沛珉迅速在脑海中调度好“紧急能量补给器”，随时准备触发。 还有二十秒！ 几个公子哥的嬉笑声变本加厉，花色领带的男人伸手抓住乔凡的手腕，骨瓷盘子落在大理石地面上，在清脆的响声中化为碎片； 还有十秒！ “哎呀，乔先生怎么这么不小心？”花色领带的男人声音带着戏谑，“只是让你陪哥哥们喝一杯，干嘛这么大反应？” 乔凡红着眼睛，蹲下身去捡碎瓷片，瓷片锋利的边缘在他白皙的手指上划出一道血珠—— 就是现在！ 齐沛珉几乎是凭着本能“按下”了产品启动键。他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推动着他的脊椎，使他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着餐台的方向冲过去，却是在乔凡面前停下了脚步。 “我X！”齐沛珉在心里爆了句粗口。他的目光向下方移去，已经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根本无力阻止—— 只听“噗通”一声，他的双膝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重重地砸在地面上，震得他全身发麻，眼泪差点飙出来。 更惊悚的是，他的右臂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曲，右手继而精准地抓起了掉在地上的叉子。 “你TM谁啊？”赵公子被吓了一跳，看着跪在地上的齐沛珉，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哪来的疯子，敢在小爷面前捣乱？” 齐沛珉没工夫理会他的辱骂，因为道具系统正在脑内疯狂刷屏：【定位到安全食物：距离0.5米处，提拉米苏（表层未污染部分）。强制摄入程序启动！】。 只见那块随瓷盘掉落的提拉米苏已经被摔得变形，边缘粘上了灰尘，只剩顶层的马斯卡彭乳酪和咖啡粉还相对完整。 “这算哪门子的安全食物啊？！”齐沛珉欲哭无泪的想着，嘴巴却自动张开，手也操控着叉子、稳稳地铲起一块蛋糕，以饿虎扑食般的速度送进嘴里，仿佛再晚一秒就要被饿死。 乳酪的甜腻混合着咖啡粉与灰尘的颗粒感在口腔中炸开，让齐沛珉差点吐出来。但产品的强制力比他的意志力强得多，他草草抿了两口乳酪就咽下去，继而是第二叉、第三叉…… 他连呼吸都快忘记了，好不容易找到个间隙深吸一口气，却被咖啡粉呛得直咳嗽，可那机械般的吞咽动作却仍在继续。 短短十秒内，除了紧贴地面的薄薄一层浸过咖啡液的手指饼干，他将地上的那块提拉米苏吃了个精光，连粘在叉子上的乳酪都被舌头卷得一干二净。 大半个宴会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在调戏乔凡的三个纨绔僵在原地，举着酒杯的手悬在半空； 穿着晚礼服的女士们惊讶地捂住嘴，手里的高脚杯晃动起来，给杯中的香槟弄出一层细沫； 商界大佬们交换着错愕的眼神，显然没见过这种场合还有人抢地上的食物吃； 乔凡半跪在地上，右手保持着捡碎瓷片的姿势，呆呆地盯着齐沛珉，指尖的血珠滴落在地面上，和乳酪、饼干渣与咖啡渍共同融合成诡异的颜色。 齐沛珉感到上百道视线像针一样扎在他的身上，仿佛公开处刑现场。终于夺回身体控制权的他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辩解两句，就再度听到系统那冰冷的机械音： “警告！警告！未按原书执行‘讽刺赵公子’剧情，即将触发抹杀机制。十，九，八，七……” 齐沛珉真觉得自己要完蛋了，因为此时他连骂人的话都快想不出了。在系统倒数到“三”时，他才抬起头，弱弱地朝赵公子开口：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你这个不尊重农民劳动成果的卑鄙小人！” 系统的倒数声停止了。不等齐沛珉松口气，赵公子就怒气冲冲地举起了拳：“臭叫花子，你有病是吧？” 齐沛珉闭上眼，缩着脖子，预想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看向赵公子，发现对方的拳头被人拦下，而脸上的神情也从不耐变为惊恐，又迅速转为谄媚。 齐沛珉顺着赵公子的目光望去，闯入视线的正是慕钦泽那双带笑的桃花眼——慕钦泽的目光从他嘴角的奶油滑到地上的饼干残渣，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艺术品。 乔凡那边传来抽气声，齐沛珉连忙转过头，发现刚才去扶乔凡的保镖动作粗鲁，几乎要把人从地上拎起来。乔凡的手腕被捏出红痕，受伤的手指还在滴血。 “没长眼睛？”慕钦泽扫了眼那保镖，声音却听不出什么怒意，“好好扶着乔先生去处理伤口。” 在保镖谨慎的搀扶中，乔凡却没给慕钦泽投去半个眼神，反而牢牢盯着仍跪在地上的齐沛珉，眼里的震惊渐渐转化为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呵呵，我确实挺可怜的。”齐沛珉无语地想着，看回地上的狼藉，注意到自己上衣口袋里的一沓名片在刚才的折腾中已经散落在地上。“没事，都无所谓，真的。只要乔凡没对我产生好感就行。”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垂在他面前，长着一层薄茧的食指指尖轻轻擦过他的下巴，带来微凉的触感，使他不由得战栗了一下。 “地上凉。”慕钦泽的声音仿佛在红酒里浸过，柔和得让人生出一丝醉意，“齐经理这是……在表演行为艺术？” 齐沛珉反应过来，慕钦泽这是要拉他起身。他下意识想拍开对方的手——他真怕对方将自己的腕骨捏碎。 可产品的副作用还没消退，他的胳膊像熟面条一样使不出半点力气，只能任由慕钦泽扣住他的手腕。 他顺着慕钦泽的力道站起来，同样软绵绵的双腿让他踉跄着跌进对方怀里。鼻尖传来昂贵羊毛面料的舒适触感，伴随着淡淡的苦艾酒香气。 “慕总，我不是……”齐沛珉想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却被慕钦泽的动作打断。 慕钦泽毒蛇般的目光缠在他身上，食指将他的下巴向上微微托起，拇指缓缓擦过嘴角残留的乳酪。 接着，对方将手收回，放在唇边，舌尖舔了舔指腹，笑得像只偷到腥的狐狸：“味道不错。齐经理倒是比乔凡懂情趣得多。” 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齐沛珉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嗡”地炸开，脸一阵红一阵白——一半羞愤，一半害怕。 他有点怀疑，慕钦泽下一秒就要笑着割下他的舌头来“尝尝味道”。 “慕总说笑了。”齐沛珉挣扎着想逃开，手腕上传来的力道却越来越大。 “刚才乔凡被欺负时，你跑得比谁都快。”慕钦泽凑到他耳边，声音里带着恶意的愉悦，“原来不是想‘英雄救美’，是饿了？” 齐沛珉被对方温热的气息弄得耳朵痒痒的，干笑两声，后仰着身子，稍微拉开一点和慕钦泽的距离：“哈哈，那是今晚最后一块提拉米苏了，不能浪费。” 慕钦泽挑了下眉。“赵公子，”他的语气里多了些不容置疑，眼神却依旧锁在齐沛珉身上，“不如你做东，送几桌提拉米苏到齐经理的办公室？” “是是是，”赵公子擦了把额头的汗，“就按慕总说的办。” “哦对了，”慕钦泽唇角上扬的弧度扩大了些，“记得让甜点师撒上三倍量的咖啡粉。” 齐沛珉的身体僵了一瞬：这人绝对是故意的！不过，他应该不会再从今天起把自己当作情敌了吧…… 但是怎么感觉，比起乔凡，他对自己的兴趣更大些呢？难道快穿界的攻，审美已经扭曲到这种地步了吗？ 这想法让齐沛珉不寒而栗，他下意识想往后躲，却像猫一样被对方按住了后颈。对方的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控制欲和一丝玩弄猎物的兴趣。 齐沛珉哭丧着脸，扭头搜寻逃跑的机会，却忽然看见十米开外一张眉眼处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对方撞上自己的目光，也是一惊，随即便侧过头看向身边的男子，双眸染上几分忧伤。 “毁灭吧。”齐沛珉抓狂地想着，感到一道电流经过全身，自己的心脏似乎都要麻痹了—— 那边站着的两人，正是《替身手册：情感驯养术》的双男主。 而齐沛珉“饰演”的角色，是主角攻岑亦津的白月光。 第3章 社死三连 岑亦津是C国最大型农业公司——朝维集团的继承人兼现任CEO，公司的业务板块涉及种业、渔业、畜牧业、以及农业服务业。 原书中，“齐沛珉”和岑亦津在本科期间曾有过一段暧昧。之后，“齐沛珉”出国留学，自此音讯全无。岑亦津遂找了个和”齐沛珉“有六分相似的替身——曾棽，两人在朝夕相处中不断进行着感情拉扯，却始终没有在一起。 而原书的“齐沛珉”回国后，多次陷害并试图伤害曾棽，还差点导致曾棽被割去一个肾。后来，岑亦津识破“齐沛珉”的真面目，并认清了自己对曾棽的感情，与曾棽修成正果。但顾念与“齐沛珉”年少时的情谊，只是将他赶出国，使他再也不能出现在自己和曾棽的面前。 是曾棽亲自对“齐沛珉”展开了报复，设计将他关进了国外的一家非正规精神病院。 齐沛珉收回思绪，开始思考对策。曾棽的报复属于剧情杀，单纯躲开这两人是没用的。 要么，跟曾棽拼个你死我活；要么，尽可能让岑亦津对自己多点好感，才好让他看住曾棽、保护好自己，使自己避免于遭受“尾杀”的命运。 前一个选择是不可能了。作为一个生在红旗下的21世纪三好青年，齐沛珉无法说服自己对一个无辜的人下手；何况，和曾棽拼命可能导致剧情偏离过于严重，使自己立即被系统抹杀。 那后一个选择呢？齐沛珉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就自己刚才那副跪地风卷残云的狼狈模样，别说唤起岑亦津的旧情，不被他俩即刻扭送至精神病院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此时，慕钦泽贴在齐沛珉后颈上的手突然放开了。齐沛珉本就保持着一个后仰的姿势，此刻失去脖子上的束缚，因惯性而向后退了两步，撞在一个端着酒盘的服务生身上。 酒盘从服务生手中滑落，两只高脚杯随即落地，红酒泼上齐沛珉的鞋面。 齐沛珉暗道糟糕——在原书中，他此时会勃然大怒，大声呵斥服务生，骄纵刻薄的样子使自己在岑亦津心中“白月光”的形象裂开第一道缝。 系统的“抹杀”警告又在耳边响起，催促着他走完怒骂服务生的剧情。“这个不行，这个也不行……” 在倒计时声中，齐沛珉在自己的道具库中焦急地翻找着，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隐约看见一个有着“鞋面”字样的产品，来不及多想，连忙调出来启动。 他其实还记得，这款产品全称“鞋面清洁术”，使用后可以将鞋面擦得光亮如新，专为穿越至古耽的00后们解决出席宴会时的仪容仪表问题。 齐沛珉的算盘打得噼啪响：自己蹲下来擦鞋，一边擦一边骂，虽然也挺粗暴的，但至少是“亲力亲为”，也能勉强算是“脾气差但讲道理”。 要是岑亦津对自己的滤镜厚些，没准还能套上个“娇蛮可爱”的评价，显出一点反差萌…… 随着身体自动蹲下去，齐沛珉故意摆出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掏出口袋里的白色手帕，准备开始擦鞋。可在手帕触碰到鞋面的那一刻，他意识到不对劲儿—— 他擦的不是自己的鞋。 白色手帕正兢兢业业地在服务生那双已经开了胶的黑色廉价人造革鞋子上擦拭着，原本沾上酒渍的鞋头逐渐变得油光锃亮，连鞋边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而齐沛珉自己那双靠省吃俭用才买下的手工皮鞋，依旧顶着丑陋的红酒印，在灯下发出滑稽的光泽。 齐沛珉猛地想起，他曾在产品开发备忘录中写下一行小字： “方圆10米内有他人时，将优先清洁他人鞋物，以培养穿书者乐于助人的品质。” 培！养！你！妹！啊！！他在心里咆哮，恨不得能给当初开发这个产品的自己来上一拳。 服务生呆愣在原地。他回过神来，想把脚从齐沛珉手中抽走，却发现对方的手像铁钳一般牢牢箍住自己的脚踝。齐沛珉的声音适时地响起：“你知道这双鞋要多少钱吗？你打半年的工都赔不起！” 讽刺的话语和卖力的动作形成鲜明反差，服务生真不知道自己该害怕还是该感动。 宴会厅再次鸦雀无声。 刚才还在议论齐沛珉吃蛋糕的宾客们止住话声，张着嘴，震惊地看向他； 赵公子那群人憋笑憋到浑身发抖，却还是有一两声嗤笑透过捂着嘴的手，从指缝中溢出来； 而两道炽热的目光尤为清晰：一道来自齐沛珉身侧的慕钦泽，诧异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看好戏的愉悦；另一道来自稍远一些的岑亦津，带着困惑和一丝探究。 齐沛珉有点想原地爆炸了。他莫名觉得现在的场景有种熟悉感—— 他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买了一件昂贵的外套，他却在吃辣条时不小心将油污弄到外套上。妈妈一边给他清理外套，一边气冲冲地批评他： “你知道这件外套要多少钱吗？够你吃好几年的辣条了！” 哈哈，好，很好，非常好。没想到啊，我齐沛珉有生之年也能体会一把当妈的感觉。 齐沛珉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下。他用尽全部力气，才好不容易将身体从地面拽起来，却完全不敢抬头，快要灵魂出窍了。 “沛珉。”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身畔响起。齐沛珉循声望去，看到岑亦津那一贯冷峻的脸带上了一丝担忧。 考虑到对方修养良好，齐沛珉觉得，对方此刻的表情，多半暗示了他在猜测这位“白月光”是出国治脑子去了。 齐沛珉深吸一口气，努力挤出同事总结的《绿茶修炼手册》中传授的“破碎感”：微微垂眸，眼里闪过一丁点晶莹，嘴角抿成委屈的弧度，声音放软。“好久不见……亦津。” 岑亦津的眼眶也有些湿润了。他上前一步，拉住齐沛珉的手：“我带你去换双鞋。” 齐沛珉点点头，刻意无视曾棽失落的眼神。正准备跟着岑亦津逃离宴会现场时，另一只手却被攥住了，迫使他停在原地。 他回过头去，对上慕钦泽的视线。慕钦泽慵懒地开口：“我带齐经理去更衣间，就不劳烦岑总了。” 大哥，你能别添乱了吗？我在这儿真是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齐沛珉崩溃地想着，目光随意地飘向慕钦泽的身后，继而瞳孔放大，整个人瞬间僵住。 他的后背仿佛撞在一块铁板上，而身后那个不可说的部位也隐隐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微微卷曲的黑发下，有些苍白的脸色衬得那对同样写着震惊的眼睛更加黑亮。男子静静地站在宴会厅的角落，像一株见不得光的藤蔓，视线牢牢地定格在齐沛珉身上，双眸里翻涌着压抑的情绪。 是姜堇渔。《阴湿病娇治愈攻略》中的主角攻。 高中时期，姜堇渔被原书中的“齐沛珉”欺负、羞辱，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阴影，后逐渐被主角受治愈。而步入社会后，“齐沛珉”卷土重来，又对姜堇渔各种算计、使绊子，试图毁掉他的人生。 最后，忍无可忍的姜堇渔展开反击，暗中搜集了“齐沛珉”违法勾当的证据，将他送进了监狱。 按照原剧情，齐沛珉会在今晚当众嘲讽姜堇渔，点燃对方心中的复仇之火，为自己之后的“铁窗泪”埋下伏笔。 在系统的“抹杀”警告中，齐沛珉凭借求生的意志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开慕钦泽和岑亦津的手，飞快地向姜堇渔奔去。 他站在姜堇渔面前，微微抬头看向对方，眼里还闪烁着泪光，几乎是从颤抖的牙缝中挤出一点沙哑的气声：“你怎么也配……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他注意到姜堇渔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真是半点不敢、也不想羞辱姜堇渔。在心里默默道歉几十次后，他突然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攫住身体，牵着他向姜堇渔跨了一步。 紧接着，他的右手抬起，带起一阵风，直直朝对方脸上扇去—— 什么情况？！齐沛珉在心里尖叫。这究竟是哪个混蛋产品的bug啊？！本来按照原书剧情，自己只是口头上讽刺了姜堇渔几句，可现在直接升级为动手了！ 他绝望地闭上双眼，已经能想象出姜堇渔被打后眼底燃起的戾气，以及自己未来在监狱里的凄惨生活。 然而下一秒，预想中的巴掌声并未响起。 齐沛珉感受到自己的手轻轻擦过姜堇渔的耳畔，指尖拂过对方柔软的碎发。 继而，手腕被一股力量扭转，扣住对方的后脑勺，向下一压，自己的头也顺势昂起。唇瓣上传来冰凉柔软的触感—— 他吻住了姜堇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齐沛珉尝到对方嘴唇上的淡淡柑橘味，已经分不清“咚咚咚”的剧烈心跳声到底来自谁。 许多粉红的爱心亮片从天花板掉落，伴随着不知从哪飘来的彩色泡泡。齐沛珉的手机从裤兜滑出，掉在地上，屏幕上滚动着“珉love渔”的闪光艺术字，配合着几只在文字旁飞来飞去的蝴蝶。 手机音响爆发出巨大的歌声：“亲爱的，别任性，你的眼睛，在说我愿意~~” 苍天啊，大地啊，这还不如直接把我抹杀了呢！在齐沛珉眼眶里酝酿了大半个晚上的泪水，终于在此刻顺着脸颊滑落。 歌词引用自《告白气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社死三连 第4章 当个忠臣 “需求调研？” 齐沛珉坐在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停下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抬眼看向在办公桌前翻动文件的霍宜洲，重复了一遍对方的话，语气中带上一丝疑惑。 “是。”霍宜洲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有着不容置疑的重量，“市场环境发生了新变化。行业竞争日益激烈，标准化产品已经开始同质化竞争，各家厂商开始卷成本了。” 他放下文件，将目光投向齐沛珉，“你也注意到了吧？主要负责开发to C产品的开发一部，毛利率已连续两个季度下滑。” 齐沛珉的喉结动了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当然注意到了，甚至还差点将这份内部数据发送给月影智能——星穹科技最大的竞争对手。 要不是霍宜洲的突然出现打断了他的动作，这未公开的毛利率数据在他刚穿越来的那个凌晨，就已经出现在月影智能CEO的私人电脑上了。 “我计划开展一次全面深入的市场调研。”霍宜洲起身去接咖啡，咖啡机“嗡嗡”的震动声伴着他的话音一起传进齐沛珉的耳朵。“对于星穹的现有产品，以及计划在未来开发上市的新产品，都需要重新了解客户需求。我们只有知道了客户目前的核心关注点是哪些方面，才能在产品开发与市场推广策略上有的放矢。” 霍宜洲走到沙发旁，将咖啡递给齐沛珉，继续说道：“沛珉，你也先去准备一下，看看有哪些需要重点了解的需求维度。之后，拟一下采购外部咨询服务的材料。这次的市场调研工作量很大，需要咨询公司协助我们开展。等需求调研经董事会审批通过之后，我们就正式开始。在董事会同意前，记得保密。” 齐沛珉的后背渐渐沁出冷汗。 来了，又是一个原书里的重要剧情节点。 他记得，这个金额巨大的需求调研方案最终没能通过董事会的审批。因为星穹的COO钱鸣提前知晓了霍宜洲的计划，在会议召开前就私下找到各个董事，将这个计划批得一文不值，说这是“浪费人力物力的面子工程”，星穹拥有业内最广泛的消费群体与渠道布局，根本没必要做这种白白烧钱的把戏。 而钱鸣提前得到消息，正是因为原书中“齐沛珉”这一商业间谍的告密。讽刺的是，钱鸣和“齐沛珉”一样，都是月影智能埋在星穹科技的暗钉。 只不过，钱鸣位高权重、已经是星穹的二把手，相较“齐沛珉”，他更希望能在星穹被整垮前捞够油水。所以，他处处针对身为公司一把手的CEO霍宜洲，见不得霍宜洲做出一丁点儿成绩。 齐沛珉紧紧攥住手中的咖啡杯。他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一只提线木偶，正被原书剧情的丝线勒紧脖子，无可奈何地一步步滑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怎么了，有什么疑问吗？”霍宜洲注意到齐沛珉不自在的状态，伸手在他眼前轻晃了一下。 “没有，没有！”齐沛珉连忙摇头，努力挤出一个职业假笑，“我立刻着手准备，保证尽快完成调研初步方案和立项材料。” 霍宜洲点点头：“辛苦。”他转身走开，坐回写字椅上，“沛珉，我看了你的‘人工智能演技训练服务’开发方案。创意很好，但没有深入考虑客户的实际需求。” 齐沛珉的心一沉。这份方案，是他穿来后熬了三天夜肝出来的。本想靠这个成果在霍宜洲面前刷点正面的存在感，至少别再成为和现实世界中同样绩效垫底的产品经理。现在看来，这一点小小的希望也要落空了。 “这个方案不像是以市场为导向的设计，更像是单纯为了开发新品而‘拍脑袋’做出的决策。”霍宜洲的指节轻叩桌面，仿佛在给齐沛珉的心跳打着节拍。 “拍脑袋”三个字像一把锤子，敲在齐沛珉的心上。他确实没做调研，也没仔细分析客户诉求，只是觉得“AI 影视”听起来很时髦、又似乎有着不小的市场空间，就凭着灵光一闪的脑洞做出了产品开发方案。 他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也有一丝的难过悄然爬上心头。 霍宜洲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缓和了些：“先去找跟星穹关系还不错的影视大客户谈一谈，了解他们的痛点。然后，继续完善这份产品开发计划吧。” 齐沛珉猛地抬头，对上霍宜洲带了淡淡笑意的肯定眼神。他眼里的光再次亮起：“好的，宜洲总！” 可刚踏出霍宜洲的办公室，齐沛珉那好不容易燃起的喜悦就又被现实无情地浇灭。 在系统的催促下，他只好抬起灌了铅似的双腿，磨磨蹭蹭地向COO的办公室挪动，去完成“告密”的任务，同时寻找着能帮他度过难关的道具—— 他知道，按照原书，霍宜洲的商业生涯并不会一帆风顺。而现在的世界由四条相互交织的剧情线构成，为了避免意料之外的剧情带来什么突发的负面事件、将他打个措手不及，他决定先抱紧霍宜洲这条大腿，尽可能地让霍宜洲的工作计划都能顺利开展。 齐沛珉将“皮鞋清洁术”旁边的道具调度出来，谨慎地阅读产品说明。他被前些天的乌龙弄得心有余悸： 由于“紧急能量补给器”的bug，他吻上姜堇渔，用舌头从对方口中夺来一颗橙子味硬糖；而“电子彩虹屁”的彩蛋又将商业晚宴变成了婚礼现场。 他根本不记得自己是怎样控制双腿从晚宴现场逃离的，只记得在离开时撞上了霍宜洲的肩膀；他不知道霍宜洲看到了多少社死场景，只知道在接下来的几天，对方看向自己的目光似乎有点怪异。 看到产品说明写着“使着装和工位迅速恢复整齐洁净，让你在办公场所5S检查中脱颖而出。5S检查满分器，守护每一个穿书者的绩效！”，齐沛珉深吸一口气，敲响了COO办公室的门，同时启动道具。 他在心里盘算着：等会儿进去后，自己立刻开始打扫钱鸣办公室的卫生。在对方的莫名其妙中，或许就能将告密的剧情草草揭过。 想到这里，他突然觉得衣领有点歪，手指不由自主地伸过去扯了扯。 伴随着钱鸣“请进”的声音，齐沛珉推开门。“你来得正好，霍宜洲那边有什么动……” 不等钱鸣把话讲完，齐沛珉就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钱鸣的领带仿佛一块磁石，将齐沛珉的视线牢牢吸住。他捏住钱鸣的领带结，猛地拽住： “歪了，左高右低！这样会被5S检查小组扣分的！” 钱鸣被拽得一个趔趄，一脸懵：“星穹哪来的5S检查小组？霍宜洲什么时候搞的新制度？” 齐沛珉完全没理会钱鸣的话，专注地调整着对方的领带，直到领带结左右两边完全对称、不差分毫。他刚停下动作，视线又落在钱鸣的西服袖子，“唰”地蹲下身，半跪在地上，一把抓住钱鸣的手腕，开始摆弄袖口： “衬衫袖口长了三毫米，不符合着装礼仪！” 钱鸣的衣服被扯得变了形，他神色微愠，试图抽回自己的手，可齐沛珉的力气大得很。只听“扑通”一声，齐沛珉的另一边膝盖也跪在地上，他弯下身子，摸上钱鸣的皮鞋： “左侧的鞋带结比右侧大了一圈！” 他抄起钱鸣的鞋带，重新系了起来，左绕一圈右绕一圈，拽来拽去，终于得到两个一模一样的蝴蝶结，四根结尾的长度都分毫不差。 钱鸣彻底傻眼了，站在原地动也不是，扶起齐沛珉也不是，只能看着这个平时还算一本正经的产品开发二部部门经理突然化身强迫症患者，在他身上疯狂地找茬。 齐沛珉系好鞋带，又“嗖”的一下站起来，头顶磕上钱鸣的下巴。他顾不上一阵阵发黑的视野和脑袋传来的疼痛，伸手去拨弄钱鸣的刘海。 “停！”钱鸣捂着下巴，忍无可忍地使劲拍开齐沛珉的手，后退半步，靠在办公桌边缘，“你发什么疯？” 齐沛珉的目光顺着钱鸣撑在桌子上的右手，飘向办公桌上的文件——文件夹放歪了，还超出桌面一厘米。他弹射起步，冲过去将文件夹摆得平行于桌面；又将笔筒里的签字笔一根根放整齐，红笔在左，黑笔在右。 “齐沛珉！”钱鸣提高了音量，“我问你正事！霍宜洲是不是有什么新动作？” 齐沛珉闻言头都不抬，专注地给订书机校准位置，“新动作？宜洲总办公桌上的订书机歪了算吗？”他拿起订书机，对着桌子量了半天，直到完全和文件夹平行才放下。 “你……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要不我去跟老板说，让你这几天别再盯着霍宜洲了？”钱鸣看着摇摇晃晃地站在写字椅上调整挂钟角度的齐沛珉，后背一阵发凉，颤抖着开口。 5S检查满分器此时才停止工作。齐沛珉满头大汗地看着被自己折腾得整整齐齐、比样板房还规整的办公室，尴尬地跳下椅子，朝钱鸣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就麻烦您了，钱总。” 齐沛珉如释重负地向门口走去，准备赶紧跑路。可刚握住门把手，身后就传来钱鸣的声音： “等等。” 难道还是躲不过向钱鸣告密的剧情吗？齐沛珉心里直打鼓，擦了把额头的汗，缓慢地回头，“钱总还有什么吩咐？” 钱鸣指向办公桌：“带上你的电脑滚！” 齐沛珉合上钱鸣办公室的门，抱着电脑，心情大好地回到部门办公区，毫不意外地看见同事们在吃提拉米苏——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定又是赵公子派人送来的。 他走到小夏旁边，夺过对方的餐盘和叉子，缓缓地将提拉米苏表层的咖啡粉抹平，动作轻柔得仿佛在修复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将那简直能端去应对5S检查的提拉米苏放回小夏手上后，齐沛珉哼着歌，在小夏震惊的目光中下班了。 出租车在小区门口停下。齐沛珉推开车门，带上装着最后一批行李的拉杆箱走向新家。他在星穹科技附近租了套高级公寓，一梯三户，租金是之前那套小房子的三倍。 预付的一年租金来自他刚穿来时的“战绩”——拷贝星穹的数据发给月影智能。都是“核心数据”不假，却没有半点商业价值：要么是已经废弃的方案，要么是已经体现在星穹以往市场行为里面的策略。 这么贵的房子让齐沛珉有点肉疼：毕竟自身前途未卜，还是要留点钱准备“逃亡”的。可他又不得不搬到岑亦津隔壁，以便增进两人的感情。 而岑亦津的具体住址，还是他从原书的犄角旮旯中抠出来的。 齐沛珉拎上早就准备好的一盒包装精美的曲奇饼干，走到岑亦津家门口。饼干是一家精品咖啡店的甜品师手工制作，原书“齐沛珉”和岑亦津经常一起在那家咖啡馆约会。 齐沛珉敲了好一会儿门，都没人应。“难道岑亦津还在加班？这不像他的风格啊。”他嘀咕着，正准备回家早点休息，门却“咔哒”一声开了。 他迅速将礼盒举到面前，从礼盒侧面探出头，欢快的声音拖长：“Surprise~”他费力装出一个俏皮可爱的笑容，嘴角却在咧到预定的弧度之前僵在脸上—— 门口站着的，不是他想象中的岑亦津，而是正穿着浴袍、歪着头用毛巾擦着湿发的乔凡！ 乔凡诧异的神情很快便转换为得体的微笑，他伸手去接饼干盒：“那天真是多谢你了，齐经理。进来坐坐？” 齐沛珉反应过来，连忙后退一步：“不好意思，我敲错门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乔老师休息了。” 说罢，他连忙转身，大步迈向自己的家门，却被乔凡拉住：“等一下，齐经理。” 走廊另一端突然响起门被打开的声音。齐沛珉下意识地扭头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长腿，垂在身侧的手提着一只装得半满的黑色垃圾袋。 他将视线上移，瞪大的双眼对上了岑亦津微怔的目光。 小臂还在不断传来乔凡掌心的温度。齐沛珉欲哭无泪地想着：作者就不能写清楚吗？岑亦津说自己 “住在靠左的那间”，这 “靠左” 到底是他站在屋里说的，还是站在门外说的啊？ 5S：整理（Seiri）、整顿（Seiton）、清扫（Seiso）、清洁（Seiketsu）和素养（Shitsuke）。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当个忠臣 第5章 甲方乙方 齐沛珉拎着电脑包站在M.Q.娱乐的大门前，抬头看着壮观的公司大楼，被玻璃幕墙反射的阳光晃到了眼睛。 这几天，齐沛珉忙着修改“AI演技训练服务”的方案，准备和潜在客户好好沟通一下，却完全忽视了星穹科技的影视行业大客户究竟是谁的问题。 直到前一天下午，他才从市场部同事的口中得知，他即将拜访的客户是M.Q.娱乐。 “不用慌，反正你只跟M.Q.的技术部和培训部对接。这种小项目，慕钦泽肯定没空过问的。”市场部的罗涵看着如遭雷击的齐沛珉，安慰道。 但愿如她所言吧。齐沛珉收回思绪，理了理领带，强行压下再次涌起的尴尬感，迈步走入旋转门。 前台小姐姐领齐沛珉穿过大厅。走下电梯，齐沛珉注意到走廊两侧墙壁上都挂了M.Q.旗下艺人的海报。 “齐经理，这边请。”前台推开会议室的门，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齐沛珉寻找乔凡海报的动作。 齐沛珉踏进会议室，与在场的几人一一握手，寒暄一番。他将电脑连上会议室的大屏幕，点开AI演技训练服务的展示slides：“那我先向各位汇报一下这个产品的初步设想？” 不等M.Q.的员工回答，会议室的门突然再次打开。齐沛珉循声望去，那本来挂着商务礼节微笑的表情瞬间转为惊吓—— 慕钦泽带着那副一如既往的慵懒神情，向会议桌的主位走去。经过齐沛珉身边时，慕钦泽不忘轻撩一下他后颈上的碎发。微凉的手指蹭过皮肤，惹得齐沛珉战栗一下。 “好久不见啊，小珉。”慕钦泽优雅地坐下，靠住椅背，双手交握搭在桌子边缘，歪头看向齐沛珉，“开始吧，让我看看你又准备了什么新的惊喜。” 齐沛珉内心吐槽着“小珉”这个称呼，在慕钦泽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中开口：“慕总好，感谢您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但我们今天只是初步沟通一下合作开发的意向……” “演员部最近准备签一批新人，”慕钦泽打断齐沛珉委婉的“逐客令”，用指尖转动着钢笔，“所以我对这款产品很感兴趣。” 齐沛珉只好认命般地开始pre。 “……对今天的汇报内容做一个总结：AI模型可以根据剧本上下文，将表达难度较高的抽象情绪转化为具体的表情、音量和语调、肢体动作，生成“数字孪生演员”的表演视频。演员只需对着自己的数字孪生，进行模仿即可。这很好地解决了新人演员对剧本理解不足、情绪表达力较差的痛点。” 齐沛珉将slides停在最后一页的“谢谢大家”，有些紧张地环顾一圈会议室内众人的表情：“以上就是AI演技训练的基本情况。看看各位领导有什么问题？” 众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慕钦泽。慕钦泽不紧不慢地开口：“创意不错。但如果仅仅定位于菜鸟演员的演技训练，对于M.Q.而言没什么价值。毕竟，M.Q.从来不签废物。” “而且，你们能找到足够的演技表现作为训练集吗？”慕钦泽抿了口杯中的咖啡，继续说道，“基本的情绪表达，当然是不成问题的。可若想体现出演技的深度与层次，案例教学恐怕比模型的输出结果有用。” “关于表演层次的问题，我们团队会再好好思考一下，继续改进，争取扩展产品的服务范围。”齐沛珉深吸一口气，对上慕钦泽的目光，“我们希望，即使对于老戏骨，AI的呈现方式也能给他们提供一些新的演绎思路。” 慕钦泽看着齐沛珉，沉默两秒后，托腮笑道：“不如你去片场找找灵感？”说罢，他对坐在齐沛珉对面的男子下达指示：“章锡，你明天带小珉去乔凡的剧组。” 他是在试探自己，还是恰好想到乔凡，随口一提？齐沛珉不免有些慌乱。 他回忆起，按照原书剧情，乔凡在这部名为《心栖乡野》的剧里饰演一位搬家到乡下寻找创作灵感的画家。虽然戏份不多，但角色的人设亮眼、和男主也有很强的cp感，乔凡的颜值和演技更不必说。 在剧播出后，乔凡涨了一大波粉丝，还趁着热度上了一档助农综艺。乔凡和“齐沛珉”在这档助农综艺中互动颇多，因此在综艺结束后，两人都没少被慕钦泽磋磨。 慕钦泽看到齐沛珉若有所思的样子，眯起眼睛，声音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压迫感：“明天有其他工作安排？” 齐沛珉回过神来，连忙摆摆手：“乐意至极。去片场调研后，我们会尽快优化产品方案，随时跟您这边沟通。” …… 蹭了顿M.Q.食堂的午饭后，齐沛珉回到星穹科技，直奔COO钱鸣处，找他通过自己在OA系统提交的第二天市内出差的申请。 齐沛珉站在电梯间，正思索着怎样在第二天尽量避免跟乔凡接触，电梯门打开了。 “宜洲总，我上午和M.Q.进行了初步沟通，他们有一定合作意向。”齐沛珉看到霍宜洲的神情比往常严肃了几分，忐忑地开口。 “做得好，那就麻烦你继续跟进了。”霍宜洲轻拍一下齐沛珉的肩，指了指自己办公室的方向，“我刚才还下楼去找你呢，市场调研计划有变。” 齐沛珉连忙跟上霍宜洲的步伐，想起这天是市场调研方案上会的日子。“董事会同意了吗？” 看着缓缓摇头的霍宜洲，齐沛珉既震惊又困惑：自己并未像原书中那样对钱鸣告密，可董事会还是否决了需求调研的方案。 难道自己的行为并不能改变“剧情杀”？亦或是，即使钱鸣没有提前给董事们上眼药，董事们对这一调研计划也并不认可？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CEO办公室。霍宜洲推了把新椅子到办公桌前，示意齐沛珉坐下。 齐沛珉看着霍宜洲电脑屏幕上的Excel表格，神情从不明所以渐渐转为诧异。他扭过头，抬眼看向霍宜洲，犹豫着开口：“宜洲总，这样不太好吧？” 表格内的文字和数据显示，这次耗资巨大的市场调研，被霍宜洲拆分成数个金额很低的项目—— 全部落在CEO的审批权限内，而无需上报董事会。 “董事会只关心眼前看到的。需求调研要花多少钱，已经很明确了；可未来能帮公司赚多少钱，谁也说不清。”霍宜洲在齐沛珉旁边坐下，语气中带上一丝讽刺，“他们还以为能躺在金山上高枕无忧呢。殊不知，稍有不慎就会被下一波需求变化和技术迭代的浪潮拍死在岸边。” 齐沛珉记得，原书没明确讲过霍宜洲最后是如何应对这一问题的。但是，与自己相关的剧情，并未提到自己了解霍宜洲将调研项目由大化小、绕过董事会审批的举动。 他想了想，觉得这次秘密行动应该不会被泄露，自己也无需用道具来破解困境： 按照一个合格反派的正常行事逻辑，这个市场调研项目虽然金额不小、调动的资源也很多，但对星穹科技的财务影响十分有限，调研结果客观上也有助于公司未来的战略与产品规划。 因此，即使霍宜洲的做法被捅到了董事会，也顶多使董事会对他的信任出现一点小裂缝—— 而只有在霍宜洲对星穹造成了切实的重大损失时，董事会才能彻底放弃这位曾带领星穹突破重围、稳稳坐上行业Top 1之位的CEO。 …… 齐沛珉在霍宜洲的办公室修改完几个小规模采购的材料，拿去给采购部和财务部备案，在财务部门口遇到了小夏。 “珉哥，总算找到你了！你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快走吧，供应商已经在会议室等将近两小时了！”小夏见到齐沛珉，激动得很，仿佛找到了救星。 “OkOk，我马上就过去。”齐沛珉拿上部门负责人签好字的几张文件，在小夏“会议室发到你的飞书上了”的喊声中，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前冲去。 在慕钦泽和霍宜洲的接连冲击下，他都忘记了，这天下午约了星穹的一家库内供应商——隐明公司，聊产品管理平台的相关事宜。 急冲冲地推开会议室的门，还差点被走廊里保洁阿姨的拖把绊倒，齐沛珉气喘吁吁地朝桌边围坐的数人说道：“实在抱歉，刚才处理了一些紧急工作……” 对上一双令他难忘的黑色眼睛时，齐沛珉的话音戛然而止，整个人被钉在原地。 救命啊，这个项目的负责人为什么是姜堇渔？！齐沛珉真想仰天长啸。晾着供应商两小时，已经很招人嫌了；更不必说，供应商派来的项目经理还是与自己有“旧怨”的姜堇渔。 齐沛珉认真回顾了一下，确定原剧情没具体说明自己在哪个项目中当了姜堇渔的“甲方”、并不停刁难对方，稍稍松了一口气。他暗自想着，既然没有剧情需求，那自己就可以更诚恳地向姜堇渔一行人道歉，并友善地跟他们谈合作的事情。 正当他沾沾自喜，恨不得立刻来个日式鞠躬时，系统的机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警告，警告！未按原著执行‘迟到后依然态度嚣张’剧情，即将触发抹杀程序。十，九，八……” 完蛋了，看来原书模模糊糊提及的项目就是这个“产品管理平台”了。齐沛珉被意料之外的播报打了个措手不及，没时间调出道具库，只好懒洋洋地走向会议桌，一屁股坐在主位，尽可能地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阴阳怪气： “赶快开始吧，我一会儿还有其他的工作安排呢。” 他被自己虚张声势的模样尬到不行，牢牢盯着面前的桌沿，丝毫不敢看其他人的反应。 姜堇渔点开产品管理平台的demo。齐沛珉一边听着他的汇报，一边默默启动了在道具功能处写着“自动剔除逻辑谬误、输出客观表述”的“逻辑美化器”。 原剧情里，他对姜堇渔的挑刺全是睁眼说瞎话，绝对算逻辑谬误。经过美化后，肯定都能变成夸赞的语言！ 姜堇渔结束了介绍，还不等做个“总结陈词”、再跟星穹的人客套一下，就看见齐沛珉“嗖”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好！！”齐沛珉大吼一声，双手举到下巴的高度，开始用力鼓掌。 在众人呆愣的目光中，他猛地拍了下会议桌，痛得龇牙咧嘴，顶着扭曲的表情继续开口： “‘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这个系统将跨部门协作的链条打通了，好！……咳咳咳，但核心业务数据要设置复核机制。” “‘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刚才展示了汇总客户需求的功能模块，很好！……嗝，但要打通与用户反馈平台的接口，以便在产品管理平台实时分析数据，为产品优化提供方向。” “新产品开发的部分，做得太全面了，简直能‘通委财而调缓急’！特别好！……咳，哈啊，不过，我建议将工作流程设置为可调整的，并减少必填项。不同部门负责的产品与服务种类不同，因此工作节点存在差异。” 原来“逻辑美化器”，是“字面意义”上的“美化”……齐沛珉这才绝望地想起，该道具是专为古耽穿书者开发的。 他在引经据典的间隙中，不忘赶紧补上几句自己对项目的实际需求，感觉自己此时的样子像极了左右脑互搏争夺着对身体的控制权。 “好的，沛珉总。我们回去优化一版，再跟您汇报。还有什么新需求，您随时联系我。”姜堇渔的声音倒是听不出什么波澜，在一群使劲憋笑的人里显得格格不入，这让齐沛珉完全猜不透他此时的想法。 …… 下班后，齐沛珉拖着疲惫的身躯，有气无力地抬手按下门铃。片刻后，房门打开，齐沛珉看到岑亦津脸上一贯的冷意肉眼可见地消融了几分。 “先去洗手。”岑亦津拽住准备在餐桌前坐下的齐沛珉，淡淡地开口。 “我刚才在家里洗过了。”齐沛珉嘟囔着，双腿却是顺从地向卫生间迈去，将岑亦津“你摸了门铃”的解释留在身后。 齐沛珉搬到新家的第一天，为了化解岑亦津对他跟乔凡拉拉扯扯的不悦，主动向对方示弱，称自己“忙得没时间吃饭”“每天晚上要么累到吃不下任何东西，要么胡乱塞两口面包”。 然而事实上，齐沛珉的厨艺还可以，又是个不管多忙都会按时吃饭的天生干饭人。 在岑亦津有些心疼的眼神中，齐沛珉顺理成章地接受了对方的邀请，开始每晚到岑亦津家蹭饭。岑亦津请的家政阿姨手艺十分好，用的食材又都是上佳，因此健康清淡的菜色也有滋有味、让人食指大动。 岑亦津看着大快朵颐的齐沛珉，给他夹了一筷子有机青菜。“星穹的伙食很差吗？” “还行吧。只是太忙了，每次都是随便吃几口就回去工作了。”齐沛珉两颊鼓鼓的，不动声色地把青菜往碗沿挪了挪。 “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朝维集团工作？薪资是星穹的1.5倍，食堂水平也完全不在同一档次。而且，我绝不会像霍宜洲一样push，你完全可以实现work-life balance。” 面对岑亦津抛来的橄榄枝，齐沛珉还是有些心动的。可为了走剧情，他只能忍痛拒绝：“算了吧，我对农学一窍不通，哪好意思去你家公司当关系户、吃空饷呢？” 岑亦津将齐沛珉面前的虫草炖鸡肉端走，换成一盘清炒油麦菜。在齐沛珉抗议的目光中，他的嘴角微微扬起： “做一个好的产品经理，洞察力或许比技术水平更重要。” “积力之所举，则无不胜也；众智之所为，则无不成也”出自《文子》；“太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出自《谏逐客书》；“通委财而调缓急”出自《盐铁论·本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甲方乙方 第6章 片场失控 齐沛珉站在田埂上时，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微风卷着菜叶的清香扑面而来，远处的群山被晨雾晕染成淡青色，屋檐下的玉米串和红辣椒给了农舍天然的装饰。 “B市郊区的环境真不错，的确很适合拍剧。” 齐沛珉掏出本子，记录着一闪而过的灵感，“自然光线充足，场景层次丰富，演员更容易代入。在AI演技训练系统中，或许可以加上一个‘环境氛围识别模块’。” 不远处的田垄上，《心栖乡野》的男女主正在拍对手戏。男主演穿着洗得发白的亚麻衬衫，女主演提着竹篮、双眼含笑，两人的对话带着乡土特有的温情。 齐沛珉看得入神，在本子上继续写下：“观察到‘含蓄式情感表达’：男主演通过手指摩擦裤子侧缝线来表现紧张感。考虑在AI模型训练中捕捉此类微动作数据。” 正当他奋笔疾书时，后背却突然被轻拍了一下。 “沛珉，你来了。”清亮的声音带着熟悉的笑意，齐沛珉的身体瞬间僵成了石板——这声线！这语气！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攥紧笔记本，脚尖转了个方向，准备逃跑。 “跑什么？” 乔凡的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意味，“为什么你每次见了我，都像看见洪水猛兽？我就这么让你讨厌吗？” 齐沛珉抽动了一下嘴角，默默心想，你不是洪水猛兽，但你老公可比洪水猛兽恐怖100倍。 他缓缓转过身，对上了乔凡那双写满委屈的杏眼。对方手里提着颜料盒和画笔，脸上蹭到了油彩，发梢还沾着几片稻壳，看起来就像只可怜兮兮的金毛。 “没有，没有。” 齐沛珉感觉自己似乎有点混蛋了，讪讪地摆手解释道，“我……我社恐。” “噗。”乔凡直接笑出了声，“确实是社恐，社交恐/怖/分/子。” 齐沛珉窘迫地回忆起自己在晚宴上滑跪到乔凡面前的样子，又听到乔凡继续开口：“那我们更要多相处相处了，帮你克服社恐。” 大兄弟，您可别搞我了。别提多相处了，我都恨不得从你和慕钦泽的视野里永远消失！齐沛珉崩溃地想着。 “其实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从乔凡脸上移开，随意地向对方身后看去，却蓦然瞥见十几米开外一个正在调试自动灌溉设备的浅灰色身影。 X的！齐沛珉在心里怒骂一声。耳边响起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提示音，他再也顾不上在乔凡面前的礼仪，撒腿就跑： 那个穿着浅灰工装、站在灌溉系统控制台前的男子，正是朝维集团.派来的技术顾问兼商务——曾棽。 按原著剧情，“齐沛珉”会趁曾棽不注意时，悄悄剪断控制台内部的一根信号线。这根线连接着水压传感器和电磁阀，一旦断裂，电磁阀会瞬间开到最大挡位。 高压水流会冲破喷头的限流阀，将固定喷头的螺栓震松。其中一个银色的喷头会“咣当”一声崩脱，像陀螺一般在原地疯狂旋转，向四周喷射着高压水流。 曾棽过去关闭总闸门时，旋转的喷头会用锋利的金属边缘扫过他的小臂，划开一道血口。曾棽吃痛地后退一步，却被石头绊倒，重重摔在地上，后背被蹭出一片擦伤，狼狈不堪。 想到原书中曾棽那副痛苦又狼狈的样子，齐沛珉感同身受地打了个冷颤。他将道具库调出来，蓄势待发，走到曾棽旁边漫不经心地开口：“棽总，朝维集团的自动灌溉系统挺先进啊。” “……沛珉总？”曾棽显然有点意外，微不可闻地蹙了下眉，接着垂眸，掩饰住眼里的难过。 机会来了！ 趁着曾棽的视线短暂移开控制台，齐沛珉立刻启动道具，继而伸手在控制台上方轻晃了一下。“星穹科技在准备一个跟M.Q.娱乐的合作项目，我来收集点表演素材。” 曾棽点点头，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被失控的灌溉系统打断—— 那群原本规律喷水的银色喷头突然开始抽风。有的顺时针旋转三圈半、接着逆时针转两圈，喷出的水流在空中画出歪歪扭扭的螺旋； 有的突然抬起 “脑袋”，对着天空疯狂喷水，形成一道又一道滑稽的水柱状烟花； 而靠近控制台的几个喷头，两两成对，喷出的水流在空中交叉编成麻花辫；又突然“啪嗒”一声，精准转向，朝这边走来的场务大叔被滋了一脸水。 “曾工，你们的灌溉系统还能做喷泉表演？”场务大叔抹了把脸上的水，惊讶地看着田里的景象。 “这……”曾棽的手僵在半空。他注意到，控制台屏幕上原本显示水压数据的界面突然变成一行加粗的卡通字体： “今天也要记得喝八杯水哦~” 齐沛珉看着安然无恙的曾棽和菜苗，满意地想着：终于有个符合预期的道具了！开发这个“喷泉表演发生器”，其实本来是为了增加一些约会的浪漫气息，助力穿越者博书中的恋人一笑。如今看来，实际效果确实不错，难怪这款产品的评分名列前茅。 ……虽然，一共也没几个人用过这款鸡肋产品。 此时，喷头终于恢复了正常，重新开始规律地划出弧形水幕。阳光穿过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彩虹，空气中浮动着湿润的泥土气息。 “这是自动灌溉系统的彩蛋功能吗？没想到，朝维集团还挺有童趣的。”齐沛珉看向尴尬到脸红的曾棽，打趣地说道。 “……亦津总曾经说，要做‘有温度的农业科技’。技术部可能误会了他的意思吧。”曾棽扶额，无奈地回应，“回去后得跟技术部好好沟通一下，这‘温度’有点儿太高了。” 平安地解决了这段剧情，齐沛珉心情大好，准备在片场继续转转，可刚走出几步就又撞上了乔凡。乔凡递给他一瓶矿泉水，笑着问道：“我刚才看到自动灌溉系统的喷头到处乱甩。不会是你干的吧？” 齐沛珉刚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就被乔凡这突如其来的质询呛到了，连忙反驳：“咳咳……怎么，咳咳咳，怎么可能？我哪有，咳，哪有那么大的能量啊？” “开个玩笑。”乔凡拍了拍齐沛珉的后背。在齐沛珉缓过来后，他抬手指了个方向：“对了，那边有一台朝维的最新款播种机，听说融入了AI识别功能，能自动区分种子优劣。不去看看？” 齐沛珉巴不得立刻摆脱乔凡，逃也似的冲去他指的方向：“谢了，我去学习一下！” 新款播种机果然看上去很先进，黑色的机身线条流畅，操作面板是触摸屏，旁边还立着个小型摄像头。齐沛珉围着机器转了一圈，凑近摄像头，想研究一下识别原理，机器却突然发出“嘀——”的长鸣，屏幕瞬间漆黑一片。 ……这机器是来碰瓷的吗？自己甚至都没碰到它！齐沛珉无语地想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双手都不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活像个刚干完坏事被抓包的小学生。 更不巧的是，曾棽正好调试完自动灌溉系统，向这边望过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精准相撞。 担心设备故障会影响剧组的拍摄进度，齐沛珉只得冲曾棽招招手，再指一指机器，示意他过来检修。 曾棽走到齐沛珉旁边，在他“我一下都没碰”的解释中，神情复杂地检查设备：“这是样机，性能还不太稳定。”他打开机器侧盖开始修理，语气平淡，“经常突然宕机，跟你没关系。” 齐沛珉松了口气，为了不妨碍曾棽的动作，退到好几米外，在一个堆着道具的角落找了个小板凳坐下。 他看着曾棽专注的侧脸，心里嘀咕，岑亦津砸钱赞助电视剧做宣传，怎么不拿质量好点的设备。 太阳越升越高。齐沛珉看着片场来来往往的工作人员，继续构思着AI演技训练系统，却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嘎吱”声。 声音很小，被片场的喧哗轻而易举地盖过。若不是他最近时常遇到意外，变得格外敏感，根本不会在意。他下意识地向声源看去—— 只见临时搭建的道具棚上方，一块足有两米长的金属挡板正以诡异的角度倾斜着。固定它的螺丝已经脱落了三颗，仅剩的一颗也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声。 而挡板正下方，曾棽刚刚将设备恢复正常，正蹲在地上，低头整理工具箱。 “曾棽，小心！”齐沛珉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焦急地大喊。 曾棽茫然地顺着喊声抬头看向齐沛珉，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危险在哪。齐沛珉看着摇摇欲坠的挡板，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一步冲了出去。 他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速度，只能感受到风在耳边呼啸，奔跑的动作将脚下的尘土扬起。 “躲开！”他用尽全力将曾棽扑开。曾棽一屁股坐在地上，掌心被砂砾擦破；而齐沛珉直接向前摔倒，趴在地面。 还没等齐沛珉思考，这一摔是否会把膝盖擦破，“咣当”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就在他身后炸开。 紧接着，他的右侧小腿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皮肉像是被生生撕开，又仿佛被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碾过。 他感觉血正从小腿汩汩流出，裤腿很快被完全浸湿，黏在皮肉上，让他的痛苦又增加了几分。 “有人受伤了，快叫救护车！！”齐沛珉听到曾棽巨大的吼声，咬着牙，想开口安慰他不要过度紧张，可小腿的剧痛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周围的喧闹声仿佛隔了层水，渐渐模糊不清，只剩齐沛珉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呼吸声依旧清晰。他的视野一阵阵发黑，不知道是因为正午的阳光太过炫目，还是由于短时间内失血过多。 在越来越严重的眩晕感中，齐沛珉隐约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疯了一般向他跑来。那人的外套敞开着，几缕碎发垂到额前，眼神里似乎充满他从未见过的……恐慌？ “慕……钦泽？” 这道气声像蚊子一样微弱，却仍然极大地消耗了齐沛珉仅剩不多的体力，他已经快没力气呼吸了。 “别说话，救护车马上就来。”慕钦泽半跪在地上，裤腿染上齐沛珉身下洇开的暗红。 他用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齐沛珉的脸，声音中透着齐沛珉前所未闻的焦急和担忧，“看着我，看着我！别睡，撑住！” “我没……”齐沛珉的眼皮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大脑也已早成了一团浆糊，没有精力思考慕钦泽为什么会出现在片场。 他想说自己没事，只是太疼了，而且有点困了。可刚一开口，意识就彻底陷入了黑暗。 这章写得我小腿一阵幻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片场失控 第7章 “朋友真多” 消毒水的味道钻进鼻腔时，齐沛珉的睫毛颤了颤。 他费力地睁开眼，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晃得他眯了眯眼，输液管悬在半空轻轻摆动，泛着冷白的光。右腿传来阵阵钝痛，提醒着他这天中午在片场的惊险时刻。 “醒了？”一道温和的声音自身侧响起。 齐沛珉扭头，发现霍宜洲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手里拿了个iPad。他身上穿的浅米色棉麻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子挽上去一截，露出腕骨。夏日的晚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微微拂过他的黑发，添了几分清爽的凉意。 “宜洲总？”齐沛珉的嗓子干得发紧，讲话时仿佛被砂纸摩擦着喉咙，“你怎么来了？” “小夏接到电话，说你在片场受伤了。”霍宜洲起身，小心地将齐沛珉从床上扶起，把枕头竖起来放在他的后腰，又倒了杯温水递到他嘴边。“医生嘱咐，你失血不少，还有点中暑，需要好好休养。” 齐沛珉抬手，想接过水杯，霍宜洲却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他只好微微仰起头，将手轻轻搭在霍宜洲的指节上，感受着掌心传来的微凉，就着对方的手喝了大半杯水。 霍宜洲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齐沛珉从唇角淌到下巴上的水珠，“腿还疼吗？” “已经好多了。”齐沛珉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看向被绷带层层缠住的小腿。 “那就好。”霍宜洲从门口的送餐员手中接过餐盒，支起床边的桌板，“等你完全恢复，我们就正式启动市场调研。” 将饭菜摆好后，霍宜洲在床沿上重新坐下，“咨询服务采购从一个完整的大项目拆分成几个小的之后，采购金额也大幅缩减了。咨询公司不愿意做亏本生意，只能做一点辅助支持。调研的主力，还得是我们自己。” 齐沛珉有点生无可恋了。采购的相关材料是他在霍宜洲指示下亲自做的，因此，他知道采购金额砍了很多。但他本以为，咨询公司能看在星穹科技的行业地位、以及跟星穹长期合作的历史上，给星穹几分薄面，做一些“战略性”支持。 现在看来，还是“无利不起早”啊。有钱能使鬼推磨，没钱休怪佛转身！ “而且，这次调研需要你来牵头。”霍宜洲停顿了一瞬，继续说道。 “……我吗？”齐沛珉伸手指向自己，瞪大双眼震惊地看着霍宜洲。“宜洲总，我在星穹工作的时间也不是很久，这么大的任务……” “正因为你是新人，才更合适。”霍宜洲打断齐沛珉的推辞，语气诚恳得让人难以拒绝，“老员工会牵扯太多关系和利益。这次调研要尽量保密，除了小组成员，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具体安排。” 他舀起一小勺蒸蛋，轻轻吹了吹，喂到齐沛珉嘴边：“先在咨询公司的协助下拟一个调研方案，然后选择调研小组的成员。我会配合你一起做。沛珉，星穹现在需要能扛事的人。” 齐沛珉艰难地咽下蒸蛋，在霍宜洲信任的目光中硬着头皮应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星穹科技现在就是个四面漏风的筛子。自己连月影智能的商业间谍都没认全，遑论其他竞争对手派来的眼线。 这哪里是pick精兵强将组建调研小组，分明就是扫雷啊！ 此时，病房门被“砰”地推开，一声冷笑传来：“霍总可真会使唤人，下属都躺在医院了，还不忘布置工作？” 齐沛珉的目光移到门口，看见慕钦泽斜倚在门框上，手里提着个食盒。他身穿一件黑色长袖T恤，袖子也没卷起来，齐沛珉不免有些奇怪：这人不觉得热吗？ “而且，”慕钦泽向病床走去，话音里居然透出几分委屈，“是我把小珉送来医院的。我出去取个饭的工夫，霍总就在小珉面前装起好人了？” ……你在表演《海的女儿》吗，这么在乎“王子”醒来后第一个看见的人是谁？齐沛珉如坐针毡地听着慕钦泽的抱怨，感觉腿上的伤口更痛了。 哦，这样看来，还是自己更像小美人鱼。嗓子哑了，腿也像刀割一样疼；而且，如果“任务”失败了，还会化成泡沫。想到这里，齐沛珉差点自暴自弃地嗤笑出声。 “慕总说笑了。”霍宜洲迎上慕钦泽的目光，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锋芒。“我的人可是在慕总的地盘受了伤，慕总把自己撇的一干二净，反而开始指责我了？” “医药费、护理费、后续的康复费和营养费，全由我出。”慕钦泽将食盒放在床头柜上，齐沛珉隐约闻到了鸡汤的香气。 “不止这些。”霍宜洲慢条斯理地开口，“沛珉是星穹的核心骨干，受到影响的项目进度和日常工作又该怎么算？” 慕钦泽冷冷地看向霍宜洲：“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得加钱。”霍宜洲的语调里带上了一丝嘲讽。 “呵呵。”慕钦泽被气笑了。他转头看向病床上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齐沛珉，眼神柔和了些，语气却依然强势，“那还不如让小珉直接来M.Q.工作，薪资、福利、假期全都翻倍。怎么样，小珉，考虑一下？” “我不……”齐沛珉准备毫不犹豫地驳回慕钦泽的“邀请”，再向霍宜洲慷慨激昂地表一番忠心，却被打断了。 “我的员工，就不劳烦慕总关心了。”霍宜洲伸手拦住正在往病床靠近一步的慕钦泽。 慕钦泽瞥了霍宜洲一眼，没搭理他。他将饭菜从食盒里拿出，转而对齐沛珉说道：“这么喜欢工作，是吧？那等你腿好了，跟我去戏剧学院调研。我会联系一些教授和老戏骨，你去给AI演技训练系统取取经。” 齐沛珉似乎从慕钦泽的话里听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他看着怒视慕钦泽的霍宜洲，又看看顶着纯良无害的笑容、眼神却写着“你敢拒绝试试”的慕钦泽，哭笑不得地开口：“……好的，慕总。” 甲方和上司一样，都是惹不起的物种！齐沛珉在心里哀嚎。 在僵持的气氛中，病房门又被轻轻推开。岑亦津大步走进房间，脸上没什么表情，穿着微皱的白衬衫、打着领带，西装外套搭在小臂上，手里提着个保温桶。 他没理会病房内的低气压，绕到病床另一侧站定，还将霍宜洲订的餐往桌边推了推。 “抱歉，今天在外地谈合作，下午一直在飞机上。”岑亦津把保温桶放在桌板上，“提前让张姐熬了你喜欢的瘦肉粥。要不要喝一点？” “岑总可真了解沛珉的口味。”霍宜洲眉头微蹙，温和的声音中暗藏一丝不悦。 岑亦津平淡地将目光扫过霍宜洲和慕钦泽，缓缓说道：“沛珉需要静养。两位在病房里谈工作，不太合适吧？”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慕钦泽黑了脸，微愠地盯着岑亦津，“我还没跟你们朝维算设备故障的账呢！” “慕总说话最好讲证据。合同里明确约定了，对于样机发生的故障，朝维不作赔偿，只派技术人员进行维修。”岑亦津不动声色地回应道，“倒是你们片场的布景安全，应该好好查查。” “你……” “家属先去病房外面吧，病人该换药了。”护士站在门口，端着药盘，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站在哪里，有些无语地下了逐客令。 齐沛珉默默向护士竖起大拇指：救星终于来了！他看向床边的几人：“慕总、宜洲总、亦津，谢谢你们来看我。别担心，我真的没事！你们都早些回去休息吧。” 病房门关上的一瞬间，齐沛珉长舒一口气。这三人聚在一起，简直是给自己来了一场精神酷刑。 护士一边给齐沛珉换药，一边说道：“你的朋友可真多。今天下午、还有刚才，那几位的气场吓得其他病人和家属都不敢出门了。” 齐沛珉只能发出一声苦笑。那三个人哪里是朋友啊，分明是随时可能取走自己小命的大佬！ 换完药，病房终于回归了安静。齐沛珉胃口全无，懒懒地倚在床头，努力够到正放在柜子上充电的手机，准备看看时间。 屏幕亮起的瞬间，一堆未读消息弹了出来：有沟通工作的，有嘘寒问暖的。 而在其中，姜堇渔在下午两点和四点发来的两条消息格外显眼： 【沛珉总，请问您什么时间方便？我们想再跟您沟通几个产品管理系统的细节。】 【沛珉总，团队开展下一步工作需要您的反馈。麻烦了，感谢。】 屏幕顶部刺眼的“18:52”让齐沛珉暗道糟糕。姜堇渔要是以为自己故意不回消息，存心刁难他，可如何是好？ 齐沛珉想回复道歉，又怕人设崩掉——毕竟，原主是个嚣张跋扈的甲方，故意拖着不回消息是常有的事儿。 他盯着屏幕琢磨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对着缠满绷带的右腿拍了张照片，发给姜堇渔，又编辑了一条消息： 【催什么催？中午在片场被砸了，还在医院。】 刚按下发送，病房门就再次被推开了。齐沛珉以为是护士去而复返，随口道：“落下东西了吗？” “是啊，把我的心肝宝贝落在医院了。”一个油腻的声音响起，让齐沛珉一阵恶寒。 钱鸣站在门口，拎着个果篮，笑得一脸虚伪：“听说你受伤了，我特意来看看你。” “我没什么大碍。”齐沛珉心里警铃大作，钱鸣这突如其来的探望多半是没安好心。“钱总有事情交代？” 钱鸣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神秘兮兮地凑近齐沛珉：“哥哥我啊，给你整了个好活儿。” “什么意思？”齐沛珉不祥的预感愈发强烈。 “我托了好多层关系，给你报名了一个综艺！”钱鸣得意洋洋地说道，“是M.Q.和朝维联合冠名的助农综艺，叫《田野与花》。” 完蛋了，就知道钱鸣来者不善！齐沛珉脑袋“嗡”的一声—— 《田野与花》，正是原书中“齐沛珉”跟乔凡感情升温的契机。在这档综艺中，嘉宾们需要分组做农活、做手工、销售农产品、宣传民俗文化。 综艺的概念是让都市人群“在返璞归真中进行灵魂的休憩”。可实际上，嘉宾们并不仅仅是去乡下拍个照、打个卡，而是要拼劲全身力气完成节目组繁重、时限极短的任务安排，在超高压的氛围下，常常搞得灰头土脸、精疲力尽。 这哪里是感情升温啊，还不如说是“吊桥效应”……齐沛珉腹诽道。明明就是朴实无华、惺惺相惜的“战友”情义，原书作者为什么非要把“自己”与乔凡的友谊塑造成爱慕啊？ “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上这档综艺？”虽然不得不走剧情，但齐沛珉内心还是只想拒绝。 “去乡下散散心，多好的机会啊。”看着就差把“傻子才信你的鬼话”写在脸上的齐沛珉，钱鸣嘿嘿一笑，继续说道，“顺便，在综艺上表现得蠢一点，再多说说星穹科技和霍宜洲的坏话。最好能让观众觉得星穹是个只会圈钱的垃圾公司、觉得霍宜洲是个满嘴谎话的骗子。” 齐沛珉被钱鸣的脑洞和小算盘搞得快没力气反驳了。“钱总，你这么喜欢这个综艺，干脆自己报名呗。叫我去，算什么事儿啊？” 钱鸣的脸色沉了下来：“齐沛珉，别忘了你的身份。霍宜洲把你当枪使，你还真当自己是星穹的忠臣了？要是能帮月影智能将星穹拉下神坛，你可是有‘从龙之功’的！” 听着钱鸣浮夸的吹嘘，齐沛珉咬着嘴唇，极力压制住想笑的冲动。他不得不承认，钱鸣的忽悠本领确实一绝，难怪能将星穹那群董事耍得团团转。 “知道了，我会去参加的。”齐沛珉敷衍地点点头。反正这档综艺在很久之后才开拍，自己还能稍微多过几天安生日子。 钱鸣露出满意的神色，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就急匆匆地走了。可他刚出去不久，敲门声就再次响起。 “请进。”齐沛珉有气无力地开口，心想，自己病房的客流量都快赶上10号线了。 病房门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去而复返的钱鸣，而是一个穿着深灰色短袖和牛仔裤的清瘦身影。黑色的鸭舌帽拉得很低，只露出下半张脸，齐沛珉却依然清晰地认出来人，换上了惊讶的神情—— 姜堇渔来这做什么？不会是“趁我病，要我命”吧？ 齐沛珉汗毛都竖起来了，感觉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他瑟瑟发抖地看着向病床走近的姜堇渔，整个人往床头缩了缩。 只听“啪”的一声轻响，一个装满的塑料袋被放在床头柜上。齐沛珉扭头看去，发现那是一袋橙子。 “沛珉总，多补充点VC，有助于伤口恢复。”姜堇渔的声音很轻。他摘下鸭舌帽，看向齐沛珉缠满绷带的小腿，顿了顿才移开视线。 “咳，你其实不用特意跑一趟的。”齐沛珉斟酌着回应。 话毕，他眼睛一转，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原书中，可从来没提到过姜堇渔来医院探望自己。在这种与原剧情完全无关的场景中，或许自己无需扮演一个暴躁自大、不近人情的角色，而可以尝试着缓和一下跟姜堇渔的关系？ 他指了指床边的凳子：“坐吧。现在又不是工作时间，不用这么客气。直接叫我的名字就好。” 话音刚落，他发现姜堇渔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短暂的安静后，姜堇渔轻声开口：“……沛珉。” “堇渔，你吃晚餐了吗？我这儿有三份餐，几乎没动过，要一起吃点儿吗？”没得到系统的警告，齐沛珉倍感喜悦，忙不迭地向姜堇渔释放善意。 “好，一起吃吧。”姜堇渔将饭菜都在桌板上摆开，盛了小半碗瘦肉粥，递给齐沛珉。 在诡异的气氛中，齐沛珉尴尬地往嘴里塞着食物，味同嚼蜡。姜堇渔好像也没多少胃口，也可能是“病号餐”太过清淡，他几乎没怎么动筷。 没话找话几次后，齐沛珉莫名觉得姜堇渔的名字念起来实在有些拗口。他放下碗筷，擦了擦嘴，对上姜堇渔的目光：“我以后……可以叫你小渔吗？” 姜堇渔似乎被这个称呼震撼到了，端着碗筷，一动不动地愣在原地。就在齐沛珉思考自己是不是太过急于求成、以至于冒犯到姜堇渔时，却注意到对方双眼中的讶异渐渐消失，转而翻涌起自己读不懂的情绪。 “……好。” 漫长的沉默后，姜堇渔沙哑着嗓子开口，从凳子上站起，背过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橙子。 修罗场来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朋友真多” 第8章 点兵点将 齐沛珉的拐杖敲击在星穹科技办公楼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 “笃笃” 的声响，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霍宜洲“秘密组建调研小组”的指令像一把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在霍宜洲偷偷塞给他的员工名单中，用红色标示的“高风险”人员占了近两成；他又花了两天时间，躺在病床上仔细翻完星穹的组织架构图。 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字背后，谁是忠于霍宜洲的 “好人”，谁是月影智能或其他竞争对手安插的 “狼人”，谁又是骑墙观望的 “丘比特”，完全是一本糊涂账。 齐沛珉深吸一口气走进电梯，按下键钮。他第一个想找的人，是市场部的秦洋。 秦洋是市场部的资深分析员，入职五年，据说当年是霍宜洲亲自招进星穹的。齐沛珉翻遍原主的记忆，没找到原主与秦洋之间的任何利益纠葛，决定暂时先相信秦洋。 在市场部的办公区，秦洋正看着电脑屏幕，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听见身后渐近的脚步声，他迅速锁屏，转过椅子，抬头看向齐沛珉：“沛珉总，找我有事？” “秦洋，我需要市场分析的支持。”齐沛珉撑着秦洋的办公桌，微微弯下腰，压低声音。 秦洋起身，扶齐沛珉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星穹的跨部门协作很规范，您按正常流程提交申请就行。” “这事儿不能走正常流程。”齐沛珉盯着秦洋的眼睛，“宜洲总让我牵头一个保密调研，需要你协助问卷设计与数据分析。” 夏日的暴雨匆匆而来。窗外呼呼的风声和雨点敲打玻璃的噼啪声共同响起，给办公室里此起彼伏的交谈声蒙上了一丝憋闷。 短暂的沉默后，秦洋突然笑了，嘴角勾起一抹冷嘲的弧度：“沛珉总，你知道市场部上周丢了一份竞争策略分析报告的副本吗？有人匿名举报，说是我泄露的。” 齐沛珉心里一沉。看来，市场部也不安全——有人想用扣黑锅的方式，挤走在星穹兢兢业业干活儿的员工。 “如果你愿意信我，我可以帮忙。”秦洋话锋一转，掏出裤兜里的钥匙，打开抽屉掏出个U盘。“我私下整理了近两年竞争对手高度雷同于星穹市场策略的操作，包括新产品包含的功能模块、消费者补贴政策等。对着时间点、涉及的业务部门与经手人顺藤摸瓜地查下去，也许能揪出藏在星穹的暗线。” “不过，我有个条件。”秦洋将U盘放到齐沛珉手中，继续说道，“调研结束后，帮我查清是谁栽赃我泄密。” 齐沛珉攥住U盘，金属外壳传来的凉意仿佛一直钻进他的心脏。“……成交。” 离开市场部、马上就要走到电梯间时，齐沛珉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钱鸣正在和人打电话，语气轻佻：“知道了。有新情况的话，我立刻联系你。” 齐沛珉吓得连忙缩回脚步。他看了看四周，拎起拐杖，不让它发出敲击地面的响声，扶着墙小心翼翼地一点点挪到防火门后面，将整个身体藏住。 直到钱鸣的话语伴随着电梯门关闭的声音消失，他才如释重负地走出，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水。 第二个目标，是数智中心的程栩。这是个二十四岁的程序员，硕士毕业后入职星穹，已经工作两年。齐沛珉没见过程栩，但听说“他”平时沉默寡言，却在星穹内部论坛的技术板块小有名气，被各个员工称为“栩哥”“栩神”。 齐沛珉注意到，程栩开发的数据库加密程序，曾在去年帮星穹成功抵挡一次小规模的黑客攻击。 路过摆着一排排服务器、嗡鸣不断的屋子，齐沛珉走进一旁的办公室。在贴着“程栩”姓名标的工位上，齐沛珉却看见了一个留着棕色锁骨发、长相清秀的女生。女生戴着耳机，面前是好几块显示屏，上面的代码像瀑布一样流淌。 她看见齐沛珉，怔了一瞬后，摘下耳机。“您找我？” “请问你是程栩吗？”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齐沛珉轻声开口，“你好，我是产品开发二部的齐沛珉，想请你帮个忙。”他将调研的事情言简意赅地讲给程栩，特意强调需要数据挖掘、数据处理与信息安全的技术支持。 程栩听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点点头。“Ok，我加入。” 齐沛珉刚准备再嘱咐几句，数智中心一组的组长张万走了过来，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齐沛珉：“沛珉总大驾光临，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说罢，他又将视线扫过程栩的屏幕。 “沛珉总来咨询产品管理系统数据接口的事情。”程栩平淡地回应，说罢敲起了代码，没给张万丢去半个眼神。 张万见程栩没给他好脸色，咬了咬牙，转而阴阳怪气地对齐沛珉开口：“沛珉总最近可是星穹的大红人，又是对接M.Q.的大项目，又准备参加综艺。腿伤都没好就来上班，真是敬业。” “张组长过誉了。” 齐沛珉看到程栩朝他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这个张万，恐怕也不简单。“产品管理系统的事情，我之后还会跟程栩多次对接。到时候，您可得放人啊。”他打着哈哈，跟张万和程栩道别，赶紧离开了办公室。 接下来的两个人选，分别是客户部的郑珂和销售部的何越。 郑珂入职三年，负责企业客户维护，善交际、人脉广，但总被钱鸣打压；何越在销售部工作了八年，跑遍了全国的线下渠道，因性格耿直而被部门经理穿小鞋。 齐沛珉在茶水间找到郑珂。“上周钱鸣私下找我要某客户的报价单，我没答应，他把我正在联系的几个客户全都推给别人了。”郑珂一边对着镜子补口红，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你要是能帮我拿回资源，约客户做深度访谈完全是手到擒来。” 齐沛珉看着郑珂眼底的精明与无奈，叹了口气：“放心吧，我会请宜洲总出面解决的。” 接着，齐沛珉在停车场堵住刚结束午休、正钻出车门的何越，向他说明来意。何越答应参加调研，叼了根烟，“前几天，有人在我的车里塞了竞争对手的产品宣传册，差点让我丢了大客户。” 他摇了摇头：“我肯定会守口如瓶。但以星穹目前的情况，没准儿到明天早上，市场调研的事情就人尽皆知了。” 当天下班后，在一家距离星穹科技十公里远的咖啡店里，五人和霍宜洲坐在被绿植遮挡住的角落，召开了调研小组的第一次会议。齐沛珉在纸上画了个思维导图，详细介绍了调研的流程、范围、人员分工。 “辛苦各位了。因为是秘密行动，所以不能在OA系统提交加班。但加班费、关于调研的绩效工资和年终奖，我都会足额补给大家。”齐沛珉发言结束后，霍宜洲将手搭在他的肩上，微笑着对众人开口。 几人表示会按计划认真完成任务，倒是全都没有拒绝霍宜洲的“私人补助”。 秦洋举起手里的信号屏蔽器：“这个开机后，半径十五米内的电子设备都无法录音。” 何越掏出一个移动硬盘：“这是近一年的销售数据。我标注了几个异常波动的区域，可能和竞品的动作有关。” 程栩看着电脑屏幕：“我已经在数据系统里建了虚拟身份，小组成员的所有访问与操作记录都会指向测试账号。” 郑珂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星穹所有企业客户管理层和联系人的性格偏好、决策习惯都在这里了，保证避开雷区，精准切入访谈话题。” 看着这几个意外靠谱的组员，齐沛珉深感欣慰。不等他再次开**代一些注意事项，咖啡厅门口的男人就同时吸引了六个人的目光——张万大步迈进咖啡厅，正在径直走向点餐台。 “只有一张空桌了。张万如果坐在那个位置，可能会注意到我们。”秦洋的神情严肃起来。 “店里用的是蓝牙音响。”程栩扒开一片绿植叶子，环视一圈，开口道。 张万取到饮品，转身离开点餐台，走向那张唯一的空桌； 程栩坐回笔记本电脑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其他几人围在她身边，紧紧盯着电脑屏幕—— 终于，在张万拉开椅子坐下的瞬间，店里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婴儿哭声。张万一脸懵地看着音响，骂骂咧咧地起身，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握着饮料，面带愤怒地快速走出咖啡厅。 等张万的身影渐行渐远，几人才长舒一口气，在确认四周没什么“可疑分子”之后，散会离场。 “走吧，我开车送你回去。”霍宜洲扶起齐沛珉，帮他拿起拐杖。 齐沛珉下意识地想拒绝，但想到自己拖着伤腿挤晚高峰的地铁实在过于凄惨，而小组里唯一有车的何越又跟自己完全不顺路，只得点点头，道了声谢。 “宜洲总，真的不用麻烦你，我可以自己上去的。”话毕，看着站在电梯楼层按键前、置若罔闻的霍宜洲，齐沛珉只能认命般地开口：“……11楼。” “现在是慕钦泽请的护工在照顾你？”霍宜洲搀着齐沛珉，侧头对上他的目光。 “……嗯。”齐沛珉移开视线，看向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在11楼停下，厢门缓缓打开。映入两人眼帘的却不是空荡荡的走廊与亮起的暖黄色感应灯，而是一名男子的身影—— 岑亦津正静静地站在电梯间，看着电梯里紧紧贴在一起的齐沛珉和霍宜洲，一脸冷峻。 第9章 邻里和睦 “亦津，等一下……”齐沛珉靠在浴缸边，一手挡着眼睛，一手推拒着岑亦津的胳膊，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他本想自己洗头发，毕竟伤在小腿上、而不是胳膊和手，可最终还是没拗过岑亦津，只好任由对方将自己扶进浴室。 “抱歉。弄疼你了？”岑亦津立刻止住动作。温热的水珠顺着他的手腕滴落，他抬起另一只手，安抚地摸了摸齐沛珉的头，手指蹭过湿软的发丝，动作放得极轻。 齐沛珉被揉得脖颈微缩，想往上挪点身子，刚抬起腰就被岑亦津按住肩膀：“别动，小心扯到伤口。”岑亦津掌心的温度渗进他的皮肤，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齐沛珉乖乖不动了，小声嘟囔道：“水太烫了……” 岑亦津俯身调低水温，重新打开花洒。“这样呢？”他抬手护着齐沛珉的眼睛，不让水流溅进去，指腹顺着发丝轻轻揉动，泡沫被温水裹着往下淌，在浴缸里晕开细密的白圈。 齐沛珉舒服地眯起眼，没再反抗，含糊地 “嗯” 了一声，白皙的脖颈在氤氲的雾气里泛起一层薄红。 他迷迷糊糊地想着，岑亦津在书里明明是个自小养尊处优的少爷，怎么伺候人的本事这么好？ 在病床上躺了两天后，齐沛珉被护士通知第二天出院。彼时霍宜洲正坐在床边剥橙子，听到护士的话，当即表示要接行动不便的齐沛珉去自己家，亲自照顾。 “宜洲总，我没事的，拄好拐杖就行了。而且慕钦泽还给我请了护工，不用白不用。”齐沛珉连连摆手，实在不敢想象自己这个商业间谍与“迫害对象”住在同一屋檐下会发生什么恐怖的事情。 “那就让护工去我家，这样还能多个人照顾你。”看着脸上写满拒绝的齐沛珉，霍宜洲站起身，嘴角微微翘起，“我去帮你续一天病房，明晚下班后来接你。” 结果，齐沛珉没能等到缴完费后返回病房的霍宜洲，而是被岑亦津连拖带拽地弄走了。他坐在岑亦津的车上，哭笑不得地接起霍宜洲的电话：“宜洲总，护工先接我回家了，明天我们公司见吧。” 电话的另一端迟迟没有回复。齐沛珉还以为是医院的信号不好，正准备挂断电话、回拨过去时，终于听到了霍宜洲透着一丝落寞的声音：“……好，我知道了。早点休息。” 齐沛珉放下手机，倚在车窗上，看着玻璃外迅速倒退的景象。 他满脑子都是对自己“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的感叹，自然也不会想到，此时的霍宜洲正站在病房门口，和对着空病床一脸茫然的护工撞了个正着。 …… 齐沛珉拖着伤腿，将疲惫的身躯缓缓挪进会议室。再过五分钟，他即将和隐明公司派来的、由姜堇渔带领的团队，进行产品管理平台需求的最终确认，而这也是原书中对姜堇渔“刁难高发期”的开端。 按照剧情，在未来三天召开的需求沟通会中，他每天都会推翻前一天提出的需求，故意制造无效劳动，让隐明的团队不停返工，把他们逼到集体通宵。 齐沛珉叹了口气，默默打开道具库，调出一个名为“Deadline模拟器”的产品，说明处写着：“强制模拟deadline前夕状态：前期拖延摆烂，后期爆发式输出。” 他当初的设计理念是：“DDL是第一生产力”，因此，只要提供一个模拟DDL的环境，穿书者就可以展现出无限的潜能，在各类任务中所向披靡。 齐沛珉想，用上“Deadline模拟器”，在第一天开会时就可以提出许多诉求。这样，既给项目团队上了压力，又不至于让他们由于需求方的“朝令夕改”而无效加班、白白浪费时间—— 他虽然没太吃过当乙方的苦，但“向上管理”的事情也被迫做过许多，深知决策者反复无常是一件多么令人恼火的事情。 齐沛珉深吸一口气，心里默念“千万别出什么幺蛾子”。在启动“Deadline模拟器”的瞬间，他感觉大脑像被塞进一团棉花，四肢也变得不听使唤。 姜堇渔带着团队成员走进会议室时，他正刷着手机里的搞笑视频，脸上挂着傻傻的笑容。 “沛珉总。”姜堇渔的声音在会议桌对面响起。齐沛珉猛地回神，想放下手机、打个招呼，可手指仿佛被粘在了屏幕上，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继续不停地上划，时不时点个小红心，喉头甚至还发出了一声嗤笑。 姜堇渔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却没说什么，只是打开电脑，开始汇报。 齐沛珉急得额头冒汗。他想做出认真听讲的姿态、想点头、想插入几句观点、想拿出提前汇总好的需求清单给姜堇渔讲解，可是身体被按下了暂停键——除了机械地滑动手机屏幕，他做不了任何事情。 他看到隐明的几个员工交换着困惑的眼神，察觉到姜堇渔落在自己身上的冷淡目光，可嗓子仿佛被胶水牢牢黏住，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以上是现阶段产品管理系统的功能。”姜堇渔的介绍停止，会议室陷入尴尬的寂静。 大屏幕角落的数字继续跳动着，提醒在场的众人，从姜堇渔结束汇报算起，已经又过去了十分钟。而期间，齐沛珉依然在不亦乐乎地玩着手机，没说过半句话。 隐明的程序员终于忍不住开口：“沛珉总，您对方案有什么意见吗？要是觉得哪里不合适，您可以提一……” 话音未落，只听“啪”的一声，齐沛珉忽然将手机拍在桌面上，迅速从椅子上站起。紧接着，他嘴里的话像瀑布一样倾斜而出： “需求管理模块缺少版本回溯功能！新产品上线的审批流程必须支持多部门会签！权限管理要区分部门和职级双维度，操作权限的具体差异已经整理在Excel表格里，会议结束后发给你们……” 隐明一行人被这突然喷涌而出的意见吓愣了，连忙在笔记本电脑上打开空白文档，指尖在键盘上疾速翻飞着，险些跟不上齐沛珉那仿佛开了二倍速的话语。 “产品开发状态变更的触发条件要明确！报表导出要同时支持pdf和xlsx格式！数据可视化模块，要支持多种图表切换……” 齐沛珉连喘气都快顾不上了。每当他想稍微停顿一下，后背都仿佛有根鞭子在抽，让他浑身难受；脑子里也有个疯狂的声音在向他嘶吼：“来不及了，来不及了！要赶不上deadline了！！” 他一个箭步迈离会议桌的主位，右腿重重撞在桌脚上，发出闷响。他的身体顾不上疼痛，一瘸一拐地在会议室里转圈：“咖啡，我要咖啡，给我咖啡！速溶的也行！！快点，我要撑不住了！！” 齐沛珉瞪大双眼、没头苍蝇一般乱跑的样子，活像个瘾/君/子，又像个在沙漠中寻找水源的濒死的探险者。小夏面前那小半瓶喝剩的美式闯入他的视线，他窜到小夏旁边，在对方惊恐的目光中一把抓起瓶子，拧开盖、昂起头，往嘴里“吨吨吨”地灌着咖啡。一滴褐色的液体流出嘴角，向下淌去，最终滴在衬衫上，洇出深色的斑点。 “珉哥，你慢点……”小夏伸手想扶齐沛珉，却被他用力甩开。 “别碰我！只剩五分钟了……”齐沛珉“嗖”的一下抱头蹲在地上，捂着脸发出呜咽声，肩膀不停耸动，泪水流过指缝，没入灰色的地毯。 他死死咬着嘴唇，甚至尝到了明显的血腥味，才没让“我再也不踩着deadline做事了！”这句变了调的忏悔伴随着嚎啕大哭响彻整间会议室。 会议的预定结束时间到了。齐沛珉终于将所有需求一股脑地倒给了项目团队。他像一只被抽去了虾线的虾，瞬间瘫回椅子里，胸口剧烈起伏着—— 毕竟，在deadline前夕爆肝是会过度消耗能量的，他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 可还不等齐沛珉稍微松口气，系统冰冷的机械音就在他的耳边炸响： “警告！警告！未执行‘让姜堇渔团队进行无必要的加班’剧情，即将启动抹杀程序。十，九，八，七……” 什么？一次性提这么多需求，还不够让姜堇渔加班吗？齐沛珉震惊地坐直身体，血液瞬间涌上头顶。 “六，五，四……” 在催命般的倒计时声中，齐沛珉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求生的意志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姜堇渔，声音止不住地颤抖： “堇渔，能不能……能不能麻烦你们加加班，尽快赶一个新版demo出来？星穹的领导们都很关注产品管理系统的具体效果……” 这话完全是在胡扯。霍宜洲和钱鸣并不管这个项目，但此刻齐沛珉也只能以此作为借口。 然而，回应齐沛珉的却只有沉默。姜堇渔坐在对面，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对黑眸深不见底，让人看不出他的想法。隐明的另外三个员工也是面面相觑，显然没料到甲方会这么直白地提出临时加班的要求。 “三，二，一……” 快答应啊，求求你了，就这一次……答应我，快点答应我……齐沛珉用通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姜堇渔，在心里不停地乞求着。 “时间到。” 不要啊！再宽限几秒钟行不行，系统爹？拜托了，我不想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死掉啊！！齐沛珉开始感到绝望，后背沁出一层冷汗，眼泪也不受控制地涌出。 “抹杀程序启动！” 完了，一切全都完了。难道自己今天真要死在这里了？ 齐沛珉的眼前霎时间天旋地转，视线也逐渐模糊不清。剧痛席卷他的全身，似乎有无数只手在撕扯肢体，要将灵魂从躯壳里生生拽出去—— “好，我们团队会加急弄一版新的出来。”在齐沛珉使劲攥住拳头，试图转移一点注意力、让被抹杀的过程不那么痛苦时，姜堇渔那道清冷的声音骤然冲破混沌。 拉扯身体的力量蓦地消失，灵魂的“重量”狠狠地压回齐沛珉身上，使他“咚”的一声从椅子上滑落到地面。他坐在地上，脸上满是汗水。心脏怦怦跳动着，仿佛顶到了嗓子眼，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甚至连续干呕了好几下。 他蜷缩着身子，将头埋在膝上，大口地喘着气，并未对劫后余生感到多少喜悦，反而全是后怕。 会议室里的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围住齐沛珉，将他从地上扶起。姜堇渔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神情，却是最先蹲下身，指尖微微发颤，检查齐沛珉伤腿的动作带着不易察觉的焦急。“有没有扯到伤口？” 齐沛珉摇摇头。他张了张嘴，发现嗓子干得发不出声音。 确认齐沛珉安然无恙后，第一场需求沟通会议正式结束。姜堇渔似乎是刻意放缓了收拾东西的速度，在星穹和隐明的其他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后，走到齐沛珉旁边：“我扶你。” “……谢谢。”齐沛珉的声音完全沙哑了。他本想拒绝，可已经没有半点力气支撑身体从椅子上站起来。 姜堇渔捡起齐沛珉的拐杖，扶着他的胳膊向外走去。即将踏出会议室时，姜堇渔微微俯下身，温热的气息拂过齐沛珉的耳畔，声音轻得像叹息： “……沛珉，我很久没遇到过像你一样，把需求表达得这么清楚的甲方了。” 霍宜洲：沛珉居然骗我。（假装抹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邻里和睦 第10章 倒摄抑制 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咆哮，随即平稳地汇入车流。齐沛珉靠在座椅上，谨慎地调整坐姿，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闭目养神的男子。 慕钦泽今天穿了件灰色丝质衬衫，顶端的两颗扣子随意地解开，露出精致的锁骨。阳光透过车窗落在他身上，给棱角分明的侧脸蒙上了一层柔和。 似是觉察到齐沛珉的目光，慕钦泽斜睨他一眼，戏谑地开口：“怎么一脸苦大仇深？不过是去访谈几位教授，你这表情好像要上断头台一样。” 密闭的空间里，强烈的压迫感让齐沛珉颇感紧张，他不动声色地降下车窗，干笑两声：“慕总真幽默。我只是……有点紧张，毕竟是和专业人士交流。” “不用这么正经，叫我的名字就好。”慕钦泽也将车窗打开，随意地将胳膊搭在窗框上。 齐沛珉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在心里吐槽道：你可是掌握我小命的大佬，我哪敢直呼大名呢？何况，我跟你也没有很熟吧？ 犹豫了一会儿，他嗫嚅着说道：“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慕总。” 慕钦泽无语地嗤笑一声：“随便你。”沉默两秒后，他再度开口，语气中带上了一丝讥讽，“霍宜洲把你调/教成这样的？” “……”闻言，齐沛珉更加如坐针毡了。 汽车驶入戏剧学院，停在一栋布满爬山虎的红砖小楼前。慕钦泽率先下了车，绕到齐沛珉那一侧，拉开车门，伸手扶住他：“周教授在排练厅等我们。” 慕钦泽的手掌温热有力，齐沛珉不自在地想抽回胳膊，却被慕钦泽抓得更紧：“你要是摔了，我可概不负责。” 两人并肩走进楼里，阴凉安静的走廊里回荡着他们的脚步声。排练厅里，周教授早已在此等候。这位两鬓斑白但精神矍铄的老教授是话剧界的泰斗，退休后又被学院返聘，谈起表演来头头是道。 “钦泽啊，可算把你盼来了。”周教授热情地握住慕钦泽的手，又转向齐沛珉，“这位就是星穹科技的齐经理吧？果然是年轻有为。” “周教授您好，久仰大名。您过奖了。”齐沛珉连忙上前一步问好，“这次来拜访，是想向您请教一些表演方面的专业问题，希望能为我们计划开发的AI演技训练系统提供一些思路。” “这是个不错的想法。”周教授随和地笑着，领两人坐下。 接下来的访谈进行得很顺利。周教授和其他几位老演员结合自己丰富的表演经历，给出了许多宝贵的建议。 “青年演员、特别是新人，的确需要方法。”周教授说道，“比如，怎么选择眼神的落点，怎么通过呼吸节奏表达情绪，这些技巧都是可以总结的。你们的AI系统如果能把这些细节拆解出来，想必对演技提升会有很大帮助。” 齐沛珉一边记录，一边点头，时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您觉得，‘隐忍的愤怒’‘用微笑掩饰悲伤’这类复杂的情绪，可以通过技术性分解来呈现吗？” “可以试试从微表情入手。”周教授沉吟片刻道，“例如瞳孔的变化、嘴角的弧度、呼吸的频率，将这些细节组合起来，或许就能构成情绪的层次。” 慕钦泽坐在一旁，看似漫不经心地品着咖啡，实则一直在认真听，偶尔还会帮齐沛珉补充几句。这不免让齐沛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慕钦泽对这个项目会如此上心。 “在表演中，‘真听、真看、真感受’十分重要。虽然AI系统能帮助演员快速进步，但若想形成独特的表演风格、在扮演跨度极大的角色时也能游刃有余，日复一日的学习与练习是必不可少的。”周教授最后补充道。 访谈在愉快的氛围中结束，齐沛珉有些恋恋不舍地起身，和几位老前辈一一道别。在他刚迈出排练厅的那一刻，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他耳畔响起： “检测到重要剧情点：炮灰受林逸即将出现。请宿主做好应对准备。” 齐沛珉的心猛地一沉。林逸这个名字瞬间勾起了他的记忆： 原书中，林逸是个小绿茶，趁慕钦泽来戏剧学院谈项目时投怀送抱，靠着和乔凡有几分相似的容貌和主动的姿态，差点就发展成了慕钦泽的短期床/伴。 林逸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不仅严重破坏了慕钦泽和乔凡的感情，还间接导致了后续的一系列危机。 不行，决不能让这一切发生！ 这些天的求生经历，使齐沛珉摸索出一个重要结论：原书中与他无关的剧情，即使被篡改，也不会被系统判定为ooc。 而根据原剧情，“齐沛珉”跟林逸毫无交集，甚至连林逸的照片都没见过，只从乔凡的只言片语中窥得一点林逸的所作所为。 齐沛珉暗暗下定决心：身为一个在夹缝中艰难求生的反派，自己非常有必要阻止林逸投怀送抱的举动，把林逸接近慕钦泽的想法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只有让慕钦泽和乔凡彻底“锁死”，自己才会多几分生还的可能。 “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慕钦泽注意到齐沛珉的异样，向他凑近了些，低声问道。 “没事，就是有点累了。”齐沛珉移开视线，观察着四周，心里盘算着对策，“我先去趟洗手间。” 按照原书剧情，林逸正是在这栋楼里“偶遇”慕钦泽。齐沛珉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在走廊里搜寻着，终于在走到洗手间门口时看见了一个年轻男子的身影。 年轻男子身着一件白色T恤，容貌和身形确实有一点乔凡的影子。但他刻意装出的清纯眼神中，透着难以掩饰的算计。此时，他正一边哼着歌，一边对着镜子整理头发，似乎在为“偶遇”慕钦泽做准备。 想必这就是林逸了。看着插在洗手间大门上的钥匙，齐沛珉心生一计。 他趁林逸将注意力聚焦在镜中的外貌check时，“砰”地一声把门关上，迅速用钥匙反锁两圈，将钥匙拔出收进自己的裤子口袋里。保险起见，他还从旁边的涮洗池抄起一个拖把，卡在洗手间的门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简直如同精心排练过的一般。 “喂！干什么！”洗手间里传来林逸愤怒的叫喊声。他用力拍打着门，不止门上的拖把杆随他的动作而震个不停，就连那扇老旧的木门都摇摇欲坠。 齐沛珉又接了满满一桶水，堵在门口。他直起腰，长呼一口气，拍了拍手，正准备转身溜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搞恶作剧的天赋。” 齐沛珉魂都要吓飞了，机械地转过身，迎面对上了慕钦泽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 “他怎么得罪你了？”慕钦泽揽住被水桶绊了一个趔趄的齐沛珉，调侃着开口。 “咳咳，我跟……朋友，开个小玩笑。”在慕钦泽审视的目光中，齐沛珉只得讪讪地掏出钥匙，插回锁孔。“一会儿保洁阿姨会来给他开门的，咱们先回去吧。” 说罢，他扯了扯慕钦泽的袖子，微微仰起头看向慕钦泽的双眼，目光中多了一丝乞求。殊不知他这副模样，在对方眼里就像一只向主人撒娇讨零食的小狗。 慕钦泽挑了下眉，似乎是看穿了齐沛珉的小把戏，却还是配合地说道：“是吗？那走吧。” 齐沛珉挽着慕钦泽的胳膊，几乎是拖着对方向前走去。而身后，林逸的拍门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快点，再快一点……齐沛珉看着距离越来越近的楼梯口，脸上写满焦急。只要制止了慕钦泽与林逸相遇，他跟乔凡的感情就会更加顺利，自己摆脱“情敌”这口黑锅的希望就会更大！ 就在齐沛珉刚走下一级台阶时，身后远远响起“咔哒”一声。 随后是“啪”“咚”“哗啦”，似乎是拖把杆掉在地上；桶也倒了，里面的水泼了一地。 而紧接着，是逐渐逼近的脚步声。 糟了，林逸居然这么快就从厕所出来了？齐沛珉低头看了眼自己裹着纱布的右腿，又看了看长长的楼梯，知道肯定是走不掉了：除非自己直接滚下去，否则以当前的行进速度，肯定会被林逸追上。 他扭头向两侧看看，用力拽住慕钦泽去往右边的走廊：“慕总，我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您先跟我来一下。” 身后的脚步声依然在渐行渐近。齐沛珉看到走廊尽头有间挂着“道具室”门牌的小屋，连忙将慕钦泽推了进去。 思索一秒后，他自己也赶紧迈入道具室，合上屋门并反锁。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慕钦泽饶有兴味地看着齐沛珉的动作：“小珉，你不会要对我做些什么吧？”他学着齐沛珉的样子，也凑到门旁，打趣着说道，“你要是真有这想法，不如等会儿跟我回家。这个房间太小……” 齐沛珉立刻捂住慕钦泽的嘴，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慕钦泽眨眨眼，虽然大概率不知道齐沛珉在搞什么名堂，却还是顺从地点点头。他的嘴唇轻轻擦过齐沛珉的手掌，带来微痒的触感，齐沛珉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嗡——”此时，一阵震动声传来。慕钦泽瞥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来电人，对齐沛珉指了指手机，无声地做了个口型：“我接个电话。” “嗯，我知道了。这边访谈结束了，我马上回公司。”慕钦泽将声音放得很轻，这让齐沛珉能清楚地听到离道具间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这林逸是从末世文跑出来的丧尸吗？这么阴魂不散！雪上加霜的是，他听见慕钦泽隐隐透着幸灾乐祸的“道歉”：“不好意思，小珉。我得回公司处理些事情，不能陪你玩捉迷藏了。” 脚步声在道具间的门前停住。几秒钟的安静过后，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慕钦泽倒是没急着上前开门，只是用看好戏的目光缓缓扫过齐沛珉布满慌张的脸，朝门锁抬了抬下巴。 齐沛珉感觉，此刻的自己就像一只被逼到悬崖边上的猎物：身前是举着枪的猎人，身后是万丈深渊。他深吸一口气，一个主意突然蹦进他的脑子里： 他想起有人曾说过，如果想让人忘记一件事情，那就要用一件令人印象更深刻的事情来覆盖它。 既然不能阻拦慕钦泽和林逸见面，那就只能制造一件更加“惊天动地”的大事，让慕钦泽彻底忽略林逸的存在！ 齐沛珉伸手摸上门锁。清脆的“咔嚓”声响起，仿佛是在亲手给架在他脖子上的猎枪上膛。 在门被来人拉开的瞬间，他迅速转过身，一个箭步朝着正坐在箱子上的慕钦泽蹿过去，接着跨坐在对方的腿上—— 他低头吻住了慕钦泽。 齐沛珉将双臂搭在慕钦泽的肩上，搂住对方的脖子。 他欲哭无泪地想着：实在是只能出此下策了。道具库出了bug，还在维修中，这两天都不能使用。自己只好通过恶心慕钦泽，让他不愿回忆起今天的经历，连带着对林逸也产生心理阴影。 唇瓣相触的刹那，时间仿佛静止了。齐沛珉感觉到慕钦泽身体的僵硬，正担忧着等下可能会被慕钦泽暴揍一顿时，忽然意识到情况不对—— 慕钦泽一手环住他的腰，将他更紧地搂向自己；一手轻轻扣住他的头，缓缓掌握了这个吻的主导权。 慕钦泽的吻带着极强的侵略性，先是不算太轻柔地吮/吸他的唇瓣，接着舌尖强势地撬开他的齿关，掠夺着他口腔里的空气。 齐沛珉甚至怀疑自己陷入了幻觉，直到慕钦泽察觉了他的走神，带了些许惩罚意味地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 哈哈，好，又疯一个。齐沛珉的大脑逐渐变得空白，只剩慕钦泽的气息愈发清晰。 他看见慕钦泽的睫毛在阖上的双眼下方投出一层浅浅的阴影，尝到对方唇齿间的淡淡薄荷味，感受着对方胸腔里传来的有力心跳。 他被动地承受着这个炙热的吻，连呼吸都快忘记了。仿佛跌入了黑暗而寂静的深海，观不到丝毫光亮、闻不到半点声音，只剩慕钦泽身上的苦艾酒香气将他层层缠绕住，裹挟着他的全部感官与意识，牵着他不断下坠。 似乎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慕钦泽终于松开了他。齐沛珉眼尾红红的，几乎失去了全身的力气，抵着慕钦泽的额头，大口地喘着气。 他发现，对方染上笑意的双眸中，倒映着的满满全是自己。 穿堂风卷起敞开的房门，将其重重地砸在墙壁上。“哐啷”一声巨响让齐沛珉的理智回笼，他骤然想起门口还站着一个围观许久的人，略带尴尬地偏头望去。 当辨认清楚来人的模样时，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整个人被吓得一激灵，差点从慕钦泽的腿上摔下去—— 安静地立在门旁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林逸，而是乔凡。 乔凡站在逆光里，这使本就被亲得晕乎乎的齐沛珉更加难以看清他的表情。但齐沛珉猜想，乔凡的脸上多半是写满了惊愕。 原来，这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齐沛珉乱成一团浆糊的脑子里，此刻只余下这一个念头。 慕钦泽：虽然不懂小珉在干什么，但感觉很有意思，还是配合他一下吧。 齐沛珉：失去道具库的我，如同在快穿世界裸奔……（哭） p.s.《情深深雨濛濛》杜飞：“你的心已经死了，你的嘴巴没死，还会强吻别人，可怕得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倒摄抑制 第11章 进退两男 慕钦泽看到乔凡，眉头微微蹙起：“你什么时候从片场过来的？我记得今天有你的戏份。” 不愧是真爱，对乔凡的日程安排了如指掌！齐沛珉想趁机从慕钦泽的膝上逃跑，却发现对方的手牢牢箍在腰侧，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乔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提前拍完了，来给导师过个生日。”他走进杂物间，视线在叠在一起的两人身上停留了几秒，“沛珉的腿好些了吗？” 齐沛珉讪讪地点点头：“已经好多了，谢谢关心。”他尴尬得不知道该将目光投向哪里，只能呆呆地盯着慕钦泽的锁骨看，意外地发现有几道浅褐色的疤痕横在锁骨下的阴影里。 齐沛珉完全不晓得该如何评价当前的处境—— 好消息是，他刚才的强吻，大概率能打消慕钦泽把他当情敌的念头； 坏消息是，他这幅骑在慕钦泽身上的模样，直接取代了林逸的地位，成了横在慕钦泽和乔凡之间的“第三者”，也没比情敌好到哪儿去。 齐沛珉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乔凡解释两句。趁慕钦泽检查他的伤口有没有被扯到时，他一个迅捷的扭身，跃下慕钦泽的腿。由于动作太急，他差点栽到地上，所幸及时伸手撑住了旁边的木头架子。 他踉跄着向乔凡走了两步，刚张开嘴想讲话，手腕就被从身后一把攥住。强势的力道让他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不至于跌回慕钦泽的怀里。 “你要干什么？”慕钦泽的声音冷了下来，带上一丝危险的气息。 齐沛珉用力挣了两下胳膊，发现慕钦泽的手纹丝不动，只得转身看向对方，硬着头皮开口：“当然是打道回府啊。你刚才不是还说，要回公司处理急事吗？” 慕钦泽松开了手，眼神里满是玩味：“我还以为你要去亲乔凡。毕竟，你已经是强吻别人的惯犯了。” “都是误会，纯属意外。”齐沛珉窘迫地打着哈哈，恨不得能钻进地砖缝里，赶紧从慕钦泽眼前消失。 “误会？”慕钦泽抬起手，蹭了蹭齐沛珉的下巴，“好啊，那你解释一下，刚才为什么亲我？” ……反正也说不清楚了，干脆胡诌吧。齐沛珉盯着地面，清了清嗓子，自暴自弃地开口： “咳咳，其实我是吸血鬼。喝不到鲜血的时候，只能通过和人接吻来获取能量。刚才我突然犯了低血糖，所以，就采取了一些……应急措施。” 这话一出，道具室里瞬间陷入死寂。在长达数秒的沉默中，齐沛珉甚至开始幻想慕钦泽真的会相信这个离谱的理由。 “原来如此。”慕钦泽嘴角翘起，揶揄地回复道，“没想到，21世纪的吸血鬼已经进化到可以晒日光浴了，还会低血糖，真是稀奇。” 齐沛珉：“……”自己刚才就不应该抱有期待。哪有正常人会相信这种鬼话啊！ “走吧，伯爵大人。”慕钦泽一手环住齐沛珉的肩，一手抚上他的胳膊，将他圈在怀里。“带你去吃点‘血包’。” …… 走到车前，齐沛珉本想坐进副驾，把后排的空间留给慕钦泽和乔凡。可刚拉开车门，就被慕钦泽拎住领子，塞进了后座。“坐这里吧，别被太阳晒化了。” 一路上，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车在行驶至一个十字路口时停了下来，等待绿灯亮起。透过敞开的车窗，齐沛珉随意地向右侧并排的那辆黑色轿车瞥了一眼，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旁边的轿车里，副驾上坐着一个年轻女生，赫然是程栩。而驾驶座上那个正与她相谈甚欢的男人，他也认识！ 那是月影智能的一个中层管理人员，名叫杜喆。在原书中，杜喆知道“齐沛珉”商业间谍的身份，两人也对接过好几次“情报传递”的事情。 齐沛珉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程栩为什么会跟杜喆在一起？难道，她也是月影派来星穹的间谍？原剧情完全没提到啊！ 齐沛珉的后背一阵发凉。如果程栩真是潜伏在星穹的“狼人”，那星穹正在进行的需求调研就彻底泡汤了：程栩负责给这次调研提供核心技术支撑，要是想泄密、甚至搞破坏，简直如同探囊取物。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更应该担心自己： 理论上，像自己这种职级不高的暗线，是不能知道彼此身份的，为的就是避免一人暴露连累一群。 所以，自己无法向杜喆求证程栩的身份；相应地，程栩也不该知道，自己在星穹“潜伏”已久。 但要是杜喆在聊high后，不慎说漏嘴，怎么办？万一程栩并不是月影的人，她必然会将自己的真实身份捅到霍宜洲那儿去。 到时候，别说留在星穹工作，就连能不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都是个问题！ 更糟糕的是，试探程栩也完全不可行：若是主动问她跟杜喆的关系，万一两人只是普通朋友、没有工作交集，自己这一问反而会引起怀疑，成了“自爆卡车”； 若是不问，又好像揣了一颗定时炸弹在怀里，不知道哪天就会被炸得粉身碎骨。 此时此刻，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应该希望程栩是月影派过来的暗钉—— 如果她是，那么需求调研完蛋了；如果她不是，那么自己完蛋了。 正当齐沛珉纠结得开始冒冷汗时，程栩好像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往他这边看了过来。在程栩侧过头的瞬间，齐沛珉还来不及思考，身体就远比脑子快得多地作出反应—— 他猛地向旁边扑倒，将头埋在慕钦泽的腿上，脸紧紧贴着对方的裤子布料，一手揪住对方的衣襟，一手搭在对方的大腿上。那架势，仿佛要将自己塞进座椅底下一般。 绿灯亮起，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向前挪去，逐渐汇成顺畅的车流。慕钦泽似乎被齐沛珉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却还是本能地扶住他的脑袋，避免他随着汽车发动的惯性而滚下座位。 “怎么了？”慕钦泽低低地笑了，齐沛珉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被猎人用银枪瞄准了，还是又要吸血了，伯爵？” “……差不多吧。”齐沛珉不敢抬头，连讲话都放轻了，生怕被程栩和杜喆发现。他抬起手向身后指了指，慕钦泽立刻会意，让司机升上齐沛珉那侧的车窗。 直到深色车窗完全合上，将马路上的喧闹隔绝在外，齐沛珉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用手撑在座位上，慢慢直起身。 他不敢把动作幅度做得太大，倒不是担心腿伤，而是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他回到自己的座位，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后视镜，对上了乔凡的目光。乔凡的眼神很复杂，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看得他心里直发毛，连忙移开视线，在身上东掏掏、西掏掏，装作很忙的样子。 刚摸出手机，钱鸣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齐沛珉手忙脚乱地接起，还没来得及说话，听筒里就响起了钱鸣的大嗓门：“珉宝，《田野与花》那档综艺的开机时间提前了，这周末就拍第一期！你赶紧准备一下。” “什么？”齐沛珉眼前一黑。这比原著中提及的时点早了几个月！ 他本来以为能细细准备应对之策，在保证不ooc的基础上，尽可能在综艺里离乔凡远点儿。可现在倒好，直接是赶鸭子上架了！ “记住我之前交代你的事情，到时候不要掉链子！”钱鸣那头夹杂着键盘敲击声，显然还在忙其他事情。不等齐沛珉询问综艺的具体安排，他就挂断了电话。 齐沛珉想到原书中，慕钦泽在《田野与花》收官后变本加厉地欺辱“自己”，简直心如死灰。这造孽的世界，坑爹的系统……就连多过几天安生日子，都成为了自己的奢望！ 更抽象的是，原书中对综艺的拍摄时间、地点都交代得很模糊，而再向钱鸣拨去电话时又只能听到忙音，齐沛珉甚至还不知道节目的具体日程安排。 “《田野与花》的节目组还没派工作人员跟你对接吧？”正当齐沛珉思考自己这周末到底该何去何从时，慕钦泽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他手一抖，差点将手机扔出去。 ……好，看来钱鸣的大嗓门被慕钦泽听了个一清二楚。齐沛珉只好认命般地点点头。 慕钦泽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慢条斯理地开口：“我让乔凡的助理拉你进群了，期待你的表现。” “谢谢慕总。”齐沛珉见慕钦泽没什么表情，生怕他误会自己是为了接近乔凡才去参加综艺，连忙说道，“慕总，这是星穹的COO发癫了，强行给我报名的。我其实一点儿都不想去参加！” “跟我解释干什么？”慕钦泽将视线从手机屏幕移开，看向齐沛珉，眼里多了些意味深长，“跟霍宜洲解释呀。” 齐沛珉有些疑惑地皱着眉，没明白慕钦泽的意思。他之前以为《田野与花》过很久才会开拍，就没当回事儿，准备慢慢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霍宜洲。 不过，他大胆推测，以霍宜洲的个性，参加综艺不仅不会被反对，甚至还可能被认为是个宣传星穹的好机会。 慕钦泽好像看穿了齐沛珉的心思，冲他摇了摇食指：“我指的不是综艺。” 他将手机递到齐沛珉眼前，看着瞳孔骤缩的齐沛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 屏幕上是他和霍宜洲的微信聊天框。而最新一条消息，是一张俯拍角度的照片。 照片中，齐沛珉正趴在他的腿上，头埋在他的小/腹处，姿势暧昧得让人想入非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进退两男 第12章 苹果树下（一） 清晨的轻风挟着晨雾的潮湿、树叶与苹果的香气扑面而来。阳光透过枝叶打在果实上，留下斑驳的阴影与诱人的光泽。 齐沛珉看着一棵棵排列整齐的苹果树，没体会到收获的喜悦，只觉得这里像是生长着禁果的伊甸园，美丽的表面之下隐藏着说不清的危险。 这是《田野与花》综艺第一期的拍摄现场。两天前，乔凡的助理将日程安排发给了齐沛珉： 这期节目的主题是制造苹果白兰地。十四位嘉宾两两一组，分采摘与压榨、蒸馏、勾调三个环节进行比拼，依据三个环节的总分进行排名。 齐沛珉站在苹果园门口，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将系统那念经一般的电子提示音抛出去。这期综艺在原书中，是“齐沛珉”与乔凡感情升温的开端。系统冷酷地催促齐沛珉，等会儿要在任务中与乔凡互帮互助、培养情谊。 “干脆直接让乔凡歇着，自己多干点活儿，也算是自己狠狠地‘宠’了乔凡一把。”花了两天时间恶补白兰地知识的齐沛珉无语地想道。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乔凡，齐沛珉忙不迭地转身，试图躲得远一点： 他宁可自己成为一个“普信男”，也要尽最大可能消除被慕钦泽视作情敌的可能性。 可他刚背过身，还没来得及跑路，就撞上了曾棽的目光。 “曾棽是我极力推荐来参加节目的，可不是朝维集团硬塞进来的哦。”乔凡的声音在齐沛珉身后响起，语调带上了几分调侃，与系统再一次的播报声交织在一起： “检测到关键剧情：到达曾棽负责的农业项目现场。请宿主及时破坏项目，并让其出丑、甚至几乎给朝维集团造成损失。” 齐沛珉掌心贴住额头，两眼一黑。在岑亦津赞助的节目上搞曾棽，跟自掘坟墓也没什么两样了。 而这期综艺居然对应上原书中所谓的“农业项目”，让齐沛珉意识到，剧情线可能发生了一些扭曲。 他叹了口气，准备先跟曾棽打个招呼，先树立起一个“好人”的形象。可还没开口，视线就骤然被曾棽身后不远处的男子吸引住—— 身着深褐色工装的岑亦津正优雅地从车上走下。晨光洒在他身上，笼着一层毛茸茸的光晕，使他一贯的冷峻气息肉眼可见地消融了几分。 齐沛珉很是崩溃，但又觉得这倒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是金主爸爸，往节目里加个人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而且，以岑亦津的形象气质，节目组也许还甘之如饴呢。 他走到岑亦津面前，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笑容看起来不那么僵硬：“早知道你要来，我就不来了。” 明明所有人的着装都由节目组提供、一模一样，岑亦津的身姿却显得格外挺拔，让人不禁幻想起来，在那平整熨帖的衣物之下，藏着怎样优美精致的躯体。 岑亦津将手里的草帽扣在齐沛珉头上，淡淡地开口：“为什么？” “你和曾棽可都是农业领域的专家，我要自惭形秽了。没准儿还会给星穹科技丢脸。”齐沛珉将帽檐向上推了推，向岑亦津投去委屈的眼神。 听到这句带着绿茶味的抱怨，曾棽面露尴尬。岑亦津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语气却隐隐透着不悦： “你就这么为霍宜洲着想？” ……你想多了，我只是怕霍宜洲找我算账。齐沛珉嘴角抽动了一下，正准备解释两句，却被PD的集合指令打断了。 一行人站在苹果树下，听PD例行公事地介绍着本期节目的安排。齐沛珉头一次体验被数个摄像机团团围住的场景，没感到有多新鲜，只觉得脚趾扣地，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 “好，现在请各位嘉宾上前抽签，决定分组。”齐沛珉磨磨蹭蹭地走向PD，心里祈祷着最好跟曾棽分到一组： 这样既方便自己搞事情，又能让自己巧妙地躲开和乔凡“守望相助”的剧情。 可当齐沛珉定睛看清，岑亦津手中那张签纸上的号码竟与自己的别无二致，他真不知这是喜是忧。 喜的是，终于不用跟乔凡一组，能顺理成章地躲他远一点；忧的是，现在跟岑亦津绑定在一起，自己的任何小动作都无处遁形，曾棽那头的“反派剧情”又该如何处理？ “检测到剧情发生重大变化，正在重新计算……计算完毕！原剧情：乔凡与齐沛珉一组，并获得总分第一名；当前分组情况：乔凡与曾棽一组，齐沛珉与岑亦津一组—— 请宿主遵循修正后的剧情：帮助乔凡与曾棽在本期节目中获得总分第一名的好成绩！” 他爹的！这系统怕不是脑子有什么大病吧？！齐沛珉在心里疯狂咒骂着。 跟乔凡在一组时保证夺冠已经很难了，更别说自己还跟他在不同的组！ “检测到宿主辱骂系统，ooc值上升至25%。ooc值超过50%时，抹杀程序将启动。友情提示：腹诽也算辱骂哦。” “……”齐沛珉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着，恨恨地攥紧拳头，默念“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苹果采摘计时开始。齐沛珉注意到，递给他竹筐的节目组工作人员一脸鬼鬼祟祟，还朝他挤眉弄眼、做了个“钱鸣”的口型，心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带着怀疑，翻来覆去地检查竹筐，探手摸了个遍，发现筐底的竹条已经有些松散了。 负重较低时，竹筐还能勉强承受；可若是装了半筐以上的苹果，竹条势必会散开。苹果会随着“噗咚”的声响一个接一个地滚落在地上，砸出深浅不一的坑，摔到变色、乃至破烂。 而这会导致压榨出的苹果汁，色泽与香气都大打折扣。尽管可以手动削掉破损的地方，但出汁率也会受到影响。 考虑到节目组给的时限极短，第一个环节——苹果采摘与压榨，多半是废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月影智能的暗线在搞鬼，为的就是让代表星穹科技脸面的自己在节目中出糗。齐沛珉蹙起眉，将筐放在地面上，直起身，望向乔凡和曾棽： 曾棽正踮起脚尖，认真地观察着挂在枝头的苹果；而乔凡正靠在树干上，隐在树枝的阴影中，啃着手中的苹果，对周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乔凡的态度让齐沛珉颇感意外。在原著中，乔凡提前做好了功课，不仅苹果摘得又快又好，还格外注意品种搭配，这才使得榨出的果汁酸甜适中、香气浓郁。可他现在这副事不关己的摆烂模样，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凡哥，算我求你了，你动一下行吗？”曾棽一脸无奈地呼唤着乔凡。 乔凡置若罔闻，直到摄像机拍向自己，才懒洋洋地搓了两下手，敷衍地采下几个悬在低处、长得又小又干巴的苹果。 见其他的嘉宾都铆足了劲儿、卷得厉害，齐沛珉紧紧抓着竹筐，手指因用力而发白。他心一横，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乔凡看样子是彻底躺平了，很可能会在第一个环节“荣获”倒数第一。干脆，借这个机会先处理曾棽那边的剧情，就用自己手里的破筐给他“使绊子”！ 到时候，他们的苹果滚落一地，排名垫底的“好成绩”也就有了一部分自己的“功劳”。 齐沛珉偷瞄一眼专注挑选苹果品种的岑亦津，拎起竹筐、踮起脚尖，弓着身子慢慢往乔凡和曾棽那边挪。 “近了，近了，还差一点……”他屏住呼吸，目光在乔凡和曾棽之间来回游移，缓缓向地上的筐伸出手。 可就在他刚刚完成调换的动作，甚至还没来得及收回手、仍然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时，手里握着两个苹果的曾棽忽然扭头看了过来，将他偷偷摸摸的样子尽收眼底。 一滴冷汗顺着齐沛珉的额角淌下。他欲哭无泪地感叹着，自己真是没有当反派的天赋，怎么每次干点儿坏事都能被抓个正着？ 他正思索着如何辩解一番，却偶然瞥见蔓延至脚边的凸起的树根。转了下眼珠后，他迅速向前迈出一步，前脚紧紧贴住树根，身体用力前倾，后脚顺势抬离地面—— 齐沛珉先是被绊了一个踉跄，紧接着整个身子扑倒在地上。掌心之下是微凉湿润的泥土，鼻尖萦绕着的是淡淡的土腥味和清新的青草香，仿佛整个人被纯净、平和、宽容的大自然拥入怀中。 对比之下，连日挣扎求生的郁闷与疲惫感瞬间席卷全身。齐沛珉连动一下手指的力气都失去了，只想一直趴在地上，甚至萌生出长眠于此处的念头。 “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岑亦津和曾棽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齐沛珉，一左一右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乔凡和其他嘉宾闻声，也纷纷向这边望过来。 齐沛珉身上那套扯出褶皱、粘有泥土的衣裤本应显出几分滑稽，可配上他微乱的蓬松发丝、红红的眼尾和被咬出两个牙印的嘴唇，倒好像一只淋了雨、又迷路找不到窝的小动物，格外惹人怜爱—— 让人不由得想给他套上项/圈，再拐/回家里好好爱/抚一番。 岑亦津的眼神一黯，上前一步将齐沛珉身上的泥土拍掉。在一片混乱中，齐沛珉不忘趁机拾起曾棽和乔凡的那只好筐，谨慎地抱在怀里，生怕有人抢去了似的。 他若无其事地扯扯岑亦津的袖子：“快去继续摘苹果吧，要来不及了。” 岑亦津的视线落在齐沛珉手中的竹筐，又移到地面上的那一只，似是察觉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任由齐沛珉拉着他走向果园深处。 在节目拍摄前，苹果就已经被采摘过一轮。再加上争先恐后、热火朝天的嘉宾们，低处的优质苹果几乎被摘光了，而高处的枝桠上还挂着不少鲜亮饱满的果实。 齐沛珉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梯子，狐疑地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天，没观察到什么不自然的神情。他又翻来覆去地检查梯子，到处敲打几下，还用手一级一级地使劲按下去。 见梯子还算结实，齐沛珉才将其在树旁支好，一边扶住梯子，一边对试图拦住他的岑亦津说道：“让我来吧，摘苹果还挺有意思的。” 刚拆下纱布不久的右腿还有些使不上力，但为了在岑亦津面前表现得积极一点、至少别被怀疑在搞事情，齐沛珉只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向上爬。 可当他踩上第三级时，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伴随着梯子横档的断裂，他脚下一空，身体立刻失去平衡，向后仰去。 靠！！齐沛珉绝望地闭上双眼，理所当然地推测这又是月影智能的手笔，在心里骂骂咧咧： 月影的人哪里是想让自己出糗，分明是想要自己的命吧？！ 然而，齐沛珉的后脑勺却并未如预想中那般，与地面来个亲密接触。取而代之的，是整个人跌进一个带有淡淡雪松香气的怀抱。岑亦津有力的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稳稳地托住，自然得像下意识的动作。 “脚有没有扭到？”岑亦津扶齐沛珉站稳后，迅速蹲下身撩起他的裤腿，在脚踝上轻按一下。 “没、没事。”掌心传来的温度仿佛从脚踝一直蔓延到脸颊，齐沛珉不自在地开口。他注意到岑亦津的鼻尖有些发红，想到自己刚才摔下去的力度不小，连忙问道，“你没被我撞伤吧？” 岑亦津摇摇头，确认齐沛珉安然无恙后，才站起身。他看向梯子横档处整齐的断口，“我们被人盯上了。” 疑似害群之马的齐沛珉试图祸水东引：“是不是慕钦泽动的手脚？他好像早就看我们不顺眼了。M.Q.也赞助了《田野与花》，他在节目里做点小动作没什么难度。” “……那他真是吃饱了撑的。”岑亦津没再继续谈论这个话题，“走吧，去另一边再摘点苹果。” 很快，采摘时间就结束了。看到拎着完好无损的竹筐徐徐走来的乔凡和曾棽，齐沛珉简直想掐住自己的人中、再给自己做个人工呼吸—— 筐里只装了一小半苹果，根本不够将底部的竹条压散。 这意味着，齐沛珉方才的小心思全部白费了：“欺负”曾棽的任务失败了，只得另寻他法。 齐沛珉的大脑一片混乱。一边是破坏曾棽的形象、捎带着抹黑朝维集团；一边是要帮乔凡得第一。他根本不知道在接下来的榨汁、蒸馏、勾调环节该做点什么，才能让自己顺利地活过这期节目—— 那该死的系统，指派起任务来头头是道，可一问起它道具库的bug什么时候修好，它就化作哑巴了，连个p都放不出来。 无法使用的道具、互相矛盾的任务……齐沛珉浑浑噩噩地跟随PD的喊声向榨汁间走去，直到衣服被人狠狠扯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他偏过头，发现拽住自己的正是那个发给他破筐的月影智能的“内奸”。还没等他发难，“内奸”就把手机塞给他：“沛珉哥，钱总打来电话，有事情跟你讲。” “……鸣哥，有什么吩咐？”齐沛珉走到角落，有气无力地接通电话。 “怎么样，酿苹果白兰地好玩儿吗？” “好、玩、得、很。”齐沛珉咬牙切齿地答道。一想起刚才险些摔成脑震荡，他恨不得立马冲回星穹科技，狠狠踹钱鸣几脚。“你放心吧，我在节目上表现得蠢极了。” “略有耳闻。”钱鸣憋笑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欠揍了，“记得再找找机会，说点霍宜洲和星穹的坏话。” “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 “我今天听霍宜洲说，你之前已经做好开发方案的‘动态内容生成引擎’，他准备让别人接手了。” 闻言，齐沛珉愣住了。之前霍宜洲对这个方案还是很认可的，也同意自己作为负责人继续推进。 可现在交给其他人，是什么意思？霍宜洲不信任自己的工作能力？还是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不，不会的。自打穿越以来，自己都勤勤恳恳地工作，也没真正泄露过任何商业机密。 也许……霍宜洲只是考虑到自己手头上的项目太多了、而且其中还有一个需求调研的重点工作，可能忙不过来。 “霍宜洲还跟董事会说，准备派你去跟朝维集团谈合作，因为你有朝维集团的关系。”钱鸣再度开口，“你嘴巴够严的啊。你跟岑亦津早就认识的事情，我还是听霍宜洲说了才知道。” “……我和岑亦津根本不熟，否则我就直接去朝维上班了。” “霍宜洲可不这么觉得。”钱鸣那边响起点燃打火机的清脆声音。他吸了一口烟，不疾不徐地继续说道，“霍宜洲最近跟你走得近，你以为真是因为你的工作能力强，或者他把你当作朋友了？ 别犯傻，他是看重朝维的资源，准备用你钓条大鱼呢。” 听了这席话，齐沛珉倒是没有太惊讶。毕竟，他早就明白，人和人交往是需要利益交换的，甚至连朋友间也得互相提供情绪价值才行。 霍宜洲是个商人，又不是陪他玩过家家的幼儿园老师，将他视作接近朝维的工具也无可厚非。 但他还是感到胸口有些发闷，一股莫名的难过与无力感悄然跃上心头。 他仰起头，抬手抹了下湿润的眼角，在心里默默吐槽：自己突然变得这么“感性”，肯定都是被这档破节目、月影派来的几个蠢货、还有那个抽风系统害的—— 对，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第13章 苹果树下（二） 榨汁区的水龙头哗哗淌着水，七台榨汁机在操作台上排开。嘉宾们站在各自的“工位”忙碌，苹果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 齐沛珉握着苹果在水龙头下冲洗，余光始终瞟着斜对面的曾棽：对方正小心翼翼地给苹果削皮、切成小块，神情认真极了。 而站在曾棽旁边的乔凡，活像个来这视察的领导，背着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开始行动，却是直接抓起一只完整的苹果就往榨汁机里扔。 “凡哥，你干什么！”曾棽被吓了一跳，连忙制止乔凡，“不去皮去核，榨出的果汁品质会很差！” 见乔凡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地伸手掏出苹果，齐沛珉叹了口气。他不欲再纠结乔凡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在脑海中默默安排好道具，随时准备触发： 许是系统终于良心发现，虽然现在道具库依然无法正常调动，但他可以额外使用一次此前用过的道具，来解决眼下的危机。 齐沛珉向曾棽走去：“棽哥，你的刀工真好，比餐厅的果盘还精致。”他俯身凑过去，假装欣赏曾棽的工作成果，实则趁其不备快速伸手摸了一下榨汁机。 看着对将要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正专心致志地将苹果块倒入榨汁机容杯的曾棽，他双手合十，在心里疯狂向对方道歉： 如果不是为了避免遭到抹杀，他实在不想再“陷害”曾棽一次——而且，还是以一模一样的“手段”。 启动“喷泉表演发生器”的瞬间，齐沛珉看到榨汁机诡异地轻轻晃动了两下，随即恢复平静。他横跨一步，特意挡在摄像机和曾棽之间，以免曾棽等会儿的狼狈样子被拍下来。 可就在此时，一道电子提示音在他耳畔突兀地响起： “很抱歉，由于系统故障，‘喷泉表演发生器’触发失败，将自动为您模糊匹配类似道具……” 什么玩意儿？！齐沛珉心里“咯噔”一下。他飞快地在脑海中回顾自己穿书以来使用过的道具，焦急地祈祷着千万要开到一个能成功发挥作用的“盲盒”。 “道具匹配完毕！‘紧急能量补给器’将启动……” ……虽然和自己预想的不一样，但这个道具也还行吧。就是跟被喷了一头果汁比起来，社死程度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系统也太狠了！齐沛珉默默吐槽着。 然而，下一秒，齐沛珉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饥饿感席卷全身，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叫了一声。眼前尚未氧化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色泽，仿佛什么世间难得的珍馐美味。 我X，完蛋了！！齐沛珉在心里怒骂着—— 伴随着系统“友情提示：‘紧急能量补给器’只对道具使用者生效”的解释声，齐沛珉像一颗炮弹般冲向曾棽和乔凡的那台还没启动的榨汁机，猛地挤开曾棽，把对方撞了一个趔趄。 齐沛珉一手抱起榨汁机的容杯，一手急切地伸向容杯内部，用力抓起苹果块，大口地往嘴里塞。 他的两颊很快就塞得鼓鼓的，果汁顺着嘴角往下淌，伴着快到出现残影的动作，活像一只偷食被抓、正在逃亡路上的仓鼠。 由于太过匆忙，他的手指被容杯底部锋利的刀片划破。殷红的血珠滴落在一块块金黄色的果肉上，平添了几分妖冶和诡异。 可他似乎察觉不到疼痛一般，在捡光掉在桌子上的苹果丁后，又直直将榨汁机捧至面前，仰起头准备将其中仅剩的果渣和果汁也倒进嘴里。 他看着容杯底部那个似乎已经有些松动、摇摇欲坠的刀片，想象到可能出现的恐怖场景，简直快哭出来。他极力想合上嘴巴、终结这无比危险的姿势，可身体无论如何都不听使唤。 就在齐沛珉绝望地闭上双眼、已经做好被刀片划破喉咙的准备之际，他感到手中一轻，榨汁机被人一把夺去。 透过朦胧的视野，他看到岑亦津正一脸严肃地握着容杯。岑亦津晃了两下容杯，底部的刀片随之轻轻摆动，但没有掉落，原来是虚惊一场。 此时，“紧急能量补给器”终于停止运作。齐沛珉生无可恋地站着，艰难地嚼着口中塞得满满的苹果，感觉自己仿佛被扔到了聚光灯下，正承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或探究或嘲笑的视线。 全场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因齐沛珉突如其来的暴起而怔在原地。 除了敏捷出手的岑亦津，摄像师是最先脱离目瞪口呆状态的，赶紧调整机位，将镜头对准齐沛珉，想将这荒诞的一幕记录下来，作为本期节目的“名场面”。 “别拍这边。”岑亦津冷冷地开口，迅速迈步至齐沛珉身边，解下围裙后，又立刻脱下自己身上的薄外套罩在齐沛珉头上。宽大的衣摆像一道屏障，挡住了镜头，也隔绝了周围人的视线。 岑亦津掏出口袋里的棉签，细致地清理干净齐沛珉食指上沾着的果渣，又将创可贴小心地包在伤处。 他一手轻拍齐沛珉的后背，一手从外套下摆探入，将纸巾递到齐沛珉面前：“慢点吃，别噎着。” 齐沛珉终于咽下嘴里的最后一点苹果，万念俱灰： 自己不仅丢光了脸，而且还把曾棽那组的苹果吃了好多，活脱脱一个来捣乱的疯子。恐怕要被岑亦津当作神经病，开始被他厌恶。 他颤颤巍巍地掀起衣服的一角，缩着脖子看向岑亦津，却没在对方的双眼里看见想象中的震惊或鄙夷，反而是极为复杂的情绪，还似乎在……回忆些什么。 齐沛珉懵了：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在原书没写明的情节里，“自己”在以前也做过类似的蠢事，所以才引发了岑亦津的“追思”？ 可不等他细想，系统就又一次发话： “恭喜宿主！因宿主大量消耗曾棽的原料，导致其可用于榨汁的苹果不足原定数量的50%，延误榨汁进度、损害榨汁效果，‘破坏曾棽负责的农业项目’任务完成！” 齐沛珉：……行吧，虽然闹了个大乌龙，但也算是歪打正着、殊途同归了。 “别发呆了。”岑亦津抬手蹭掉齐沛珉嘴角的果渣，喉结滚动了一下，“榨汁时间快结束了。” …… 走进蒸馏区，一个个迷你简易铜制壶式蒸馏器造型优美，却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齐沛珉跟在岑亦津身后走到操作台时，脚步顿了顿： 他注意到，两人的“工位”似乎不同于方才榨汁时的排布。 早几秒站定的乔凡笑着开口：“岑总、沛珉，跟我换个位置吧。站在这里的话，我能被拍得更好看一些。拜托啦，感激不尽！” 岑亦津侧头看向齐沛珉，等待他的意见。齐沛珉心不在焉地冲乔凡点点头表示同意，全部的思绪都集中在如何在蒸馏和勾调环节帮乔凡夺魁—— 在刚结束不久的榨汁环节中，不出意料地，乔凡跟曾棽只得了倒数第二。要是蒸馏再掉链子，可没有力挽狂澜的机会，齐沛珉必然会当即遭到抹杀。 在苹果白兰地的制作过程中，发酵耗时较长，需一至两周。因此，节目组给嘉宾提供了统一的蒸馏液，也就是经苹果发酵汁“初次蒸馏”产出的低度酒。 而这也就意味着，各组最终产出的酒液品质，完全取决于“二次蒸馏”过程中对温度的控制、以及收集酒液时“掐头去尾”的把握，这二者都需要极致的耐心和精准的操作： 若是温度过低，风味化合物难以随酒精一同蒸发，导致酒液香气不足、风味单一；反之，杂质含量可能会增加，同样影响酒液的纯净度与风味； 收集酒液时，如果对酒头和酒尾保留太多，会使酒液里包含令人不愉快的气味；反之，酒体的风味复杂度又将不足。 岑亦津站在蒸馏器前调试着炉火，专注地观察着天鹅颈与莱恩臂连接处的温度计。齐沛珉站在他旁边，却毫无心思管自己这组的情况，而是眼睛死死盯着曾棽和乔凡的蒸馏器。 铜制的蒸馏壶被炉火映出暗红的光晕。在全神贯注之中，齐沛珉隐约听见曾棽的蒸馏器传来“噼啪”的轻响，既像是火花的爆裂声，又像是蒸汽在容器内剧烈冲撞的响声。 可无论是哪一种声音，都绝不应该出现在优质白兰地的蒸馏过程中。 齐沛珉悄悄往曾棽身侧挪了两步，不安地发现蒸馏器透着股异常的热气，鼻子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异样：清甜的苹果香、淡淡的发酵气和酒精味中，混着一点点微不可闻的苦涩和焦糊味。 可温度计上的读数，却仍正处在蒸馏的最佳温度范围内。 “不对劲。”齐沛珉蹙起眉。当视线扫过屋子角落那个眼神躲闪的月影智能“暗线”时，他瞬间明白了一切： 月影的人为了确保他在蒸馏环节失败，对温度计动了手脚。 而乔凡事先跟他换了位置，这也就意味着，乔凡和曾棽正在使用一个出了故障的温度计。 “这样不行，再等下去的话，就全都毁了。”红彤彤的火光照着齐沛珉神情凝重的脸，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滑落。他紧紧攥住拳，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几乎要挤出血痕。 千钧一发之际，持续数日的道具库bug终于成功修复。在系统通知声响起的刹那，齐沛珉毫不犹豫地选出早已默念无数次的道具，立即启动，像离弦的箭一样蹿至曾棽的蒸馏器前，竟是直直地伸手向烧得滚烫的铜壁触去！ 不同于旁人的惊惧和讶异，齐沛珉的目光中只有坚定—— 因为他知道，自己并非在“火中取栗”，而是在牢牢地抓住唯一的救命稻草。 关于白兰地的制造工艺，作者是现学现卖的，可能会有一些bug（捂脸）……非常欢迎各位读者朋友批评指正！！ 参考资料： 杜展成等. 白兰地中香气成分的来源及陈酿期间香气物质变化研究进展[J]. 中国酿造, 2021(5), 8–13. 宋绪磊等. 威士忌中香气成分来源及其影响因素分析[J]. 酿酒科技, 2024(5), 102–117. 葡萄酒与烈酒教育基金会WSET第二级烈酒认证配套课本 威士忌工艺(蒸馏篇) by 调酒笔录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苹果树下（二） 第14章 苹果树下（三） 齐沛珉启动的道具是“手动温度校正仪”—— 这是他之前专为古耽穿书者开发的，用于在炼钢和制瓷时调整温度，帮助穿书者一鸣惊人、成为“制造业之王”。 “让开！”齐沛珉的声音带着急切，不等曾棽反应，就一把推开他，直接将右手掌心贴在蒸馏器不断散发热气的铜壁上。 尽管“手动温度校正仪”可以让使用者免疫90%以上的烫伤，可齐沛珉仍然感觉自己仿佛按在了一块烙铁上。他猛地缩回手，倒吸一口凉气，发现手掌已经通红一片。 与此同时，温度的精准读数瞬间跳进脑海。他顾不上疼痛，摊开右手掌心，咬着牙冲曾棽喊道：“把炉火调小，快点！温度超了！！” 曾棽被齐沛珉这猝不及防的举动吓了一跳，手里的杯子差点摔在地上，却还是下意识地照做，将炉火旋钮往回拧了小半圈。乔凡也不再倚着操作台，直起身盯着齐沛珉发红的手，没说话。 “温度还不够低！继续调！！”齐沛珉低吼一声，强忍着手上的灼痛，准备再次伸手去摸蒸馏器确认温度，可手腕却突然被人攥住。 “你疯了？手不想要了吗？！”岑亦津的声音带上一丝怒意，眼底也藏着不易察觉的慌张。他看着齐沛珉被烫到起泡的手掌，不由分说地抓着他向水龙头走去。 “放开！”齐沛珉急得眼眶都红了，爆发出惊人的力气挣开岑亦津的束缚。“他们的温度计有问题，再不管的话，酒就全毁了！” 话音未落，他就又一次将掌心靠在蒸馏器上，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努力从牙缝中挤出脑海中的温度读数：“继续调，还要再低3度！” 他把曾棽挤到一旁，亲自调整炉火。他左手细微地拧动旋钮，幅度小得像在操作什么精密仪器；右手继续时不时触碰一下铜壶、又连忙皱着眉撤回。 酒液顺着冷凝器滑落，缓缓淌出。初时略带刺鼻和辛辣味，很快就转为澄澈、含有微微苹果香气的液体。 “时机到了。”齐沛珉匆忙抄起桌上的调羹，立即接了一点酒液送进嘴里。六十多度的烈酒使极少饮酒的他被辣得面色通红、眼眶湿润，他闭上眼，尽力让浓/稠的液/体铺/满/舌/头，仔细体会口感和味道： 舌尖发甜、舌侧发酸、舌根发苦，回味带一点淡淡苹果香——正是“酒心”的特征。 齐沛珉赶紧换了个新的容器来接住酒液。 他记得，三斤粗酒能转化为一斤酒心。于是，便一边紧紧盯着容杯中的液面高度，一边将鼻尖凑到导管旁边、试图能够立即察觉酒液的气味变化，神情认真得像一只缉/毒/犬。 导管流出的液体开始变得浑浊的瞬间，齐沛珉立即将容杯撤走。他将杯子举起，透过从窗子.射/进.来的阳光，欣慰地发现那杯酒液宛如一块无色水晶，正散发着迷人的光泽。 “成功了。”齐沛珉站起身，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轻晃一下，险些把酒液泼出去。他极力稳住身形，低着头将容杯郑重地递到曾棽和乔凡手里，丝毫不敢与一脸复杂的二人对视。 “……谢谢你帮我们，沛珉。” 曾棽踌躇着开口，接过酒液后还默默后退了一步，似乎是被齐沛珉的一惊一乍弄得心有余悸。 齐沛珉还不等客套两句，就被岑亦津拽走。岑亦津扣着他的手腕，将他的掌心送到水龙头下冲洗，冰凉的水流使齐沛珉手上火辣辣的疼痛消减了几分。 透过不断溅起的白色水花，他注意到自己的手掌已经快要肿成一个小馒头，正中央还起了个水泡。 齐沛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盘算如何向岑亦津解释自己方才丢下他一个人、转而去帮曾棽乔凡的奇葩行径，可岑亦津却始终没发问，严肃的目光落在齐沛珉的手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两人似乎与节目现场的喧闹隔绝开来，只余“哗哗”的水声持续冲刷着齐沛珉的耳膜。 PD的喊声将齐沛珉带回了现实。齐沛珉看向对各组的蒸馏成果或打量、或轻嗅的评委，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 “现在公布蒸馏环节的成绩排名：第七名，……；第二名，乔凡、曾棽；第一名，岑亦津、齐沛珉！” 什么？齐沛珉一脸茫然地看向身侧的岑亦津，感叹这人真是有两把刷子——搭配上自己这个“叛变”的队友，都能蒸馏出被评价为“近乎完美”的酒液。 齐沛珉叹了口气，知道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前两个环节结束后，乔凡和曾棽总分排在第三。要是想夺冠，最后的勾调环节必须得到遥遥领先的评分才行。 …… 几个酒窖分布在不同方位。齐沛珉跟在岑亦津身后，心不在焉地向庄园深处走去。就在刚刚，他特意拉住曾棽和乔凡，疯狂输出了一番自学的勾调要领，简直像临终托孤一般： “高年份的酒味道浓烈、口感粘稠，低年份的较为清淡。年份不是越高越好，风味与口感的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齐沛珉越想越没底： 他不知道曾棽和乔凡听进去了多少；而且，毕竟理论和实操隔着道鸿沟。虽然白兰地的风味构成远没有白酒那么复杂，可勾调也同样考验人的技术与品味。 “在想什么？”岑亦津的声音打断齐沛珉的思绪。他放慢脚步，与齐沛珉并肩而行，“从刚才开始就魂不守舍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了。”齐沛珉勉强地答道，回头扫了眼空荡荡的小路，“怎么其他组的嘉宾都没往这边来？还有摄像师……也没跟过来。” “这边的酒窖里，大多是低年份的基酒。”岑亦津解释道，“其他人可能更想要高年份酒，觉得勾调出的成品会更‘高级’。至于摄像……是我让他们别跟来的，这样更自在些。” “……”齐沛珉莫名觉得，岑亦津是怕他再度突然发癫，才制止了节目组的跟拍，尴尬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踏入酒窖，一股混合着橡木、果香与酒精的气息扑面而来。昏暗的光线下，一只只橡木桶整齐地排列着，桶身上贴着年份标签。 正当两人蹲在地上，观察着酿造年份和橡木桶的材质、认真挑选基酒时，突然传来“砰咚”一声，酒窖那扇老旧的厚木门重重地合上了。紧接着是“咔哒”一响，竟是有人将门落锁！ “诶，别锁啊！里面还有人呢！！”齐沛珉冲至门前，手掌拍在木门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可外面没有半点回应。 “别拍了。”岑亦津走到齐沛珉身侧，推了推纹丝不动的门，“是故意锁的。” 齐沛珉一怔，随后立刻反应过来，气得牙痒痒：肯定又是月影智能派来的那个沙/雕干的好事！“这些人是不是脑子有病？！难不成，还能一直把我们关到节目结束吗？只要有人来这个酒窖，我们就能出去了啊！” “是，但不会太快。这里都是低年份基酒，位置又偏。等有人来取酒、或者发现我们不见了过来找，恐怕勾调时间已经快结束了。” 岑亦津试探性地动了两下窗户把手，发现同样也被锁得死死的。“怪我，不该为了躲清静先来这里。” “这怎么能怪你呢。”齐沛珉连连摆手，心里却凉了半截。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颓然地倚着橡木桶。 鼻尖不断传来清新的酒香。这让齐沛珉想起，陈酿过程中蒸发的酒液被称为“天使的份额”。可再想想他现在没办法去“监督”曾棽和乔凡勾调，可能在节目结束后真要去“见天使”了，自嘲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岑亦津也靠着橡木桶坐下，和齐沛珉挨得很近，两人的肩膀轻轻碰在一起。 齐沛珉笑着摇摇头：“就是想到，T市说要把自己打造成‘东方的卡尔瓦多斯’，这话有点搞笑。” 岑亦津也笑了：“确实。工业苹果是T市农业的一大发展重点。然而实际上，T市的土壤虽适合种高品质苹果，但亩产太低，毫无成本竞争力。果汁、果酱、果酒……哪个都做不来。” “本来应该打响‘中产水果’的名号、卖给C端消费者，可领导想搞政/绩、好大喜功，硬要往工业路线上靠。现在，T市的苹果都快到滞销的程度了。” 齐沛珉愣住了：“项目上马前，T市没做调研吗？” “当时的调研团队，技术水平实在太差。连土壤样本都取不明白，数据是乱凑的，可行性分析报告全是空话。” 齐沛珉听得咋舌，暗暗想着，农业发展还真得充分借助科技的力量、实事求是，光靠决策者“拍脑袋”可不行。 他正准备再追问两句，手腕就被岑亦津抓住抬到眼前。岑亦津端详着他的掌心，发现之前上好的药已经被蹭掉了不少，还被汗水溶了些许，便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管烫伤膏，语气不容置疑：“再涂一遍药。” 齐沛珉乖乖举着手，看着岑亦津小心翼翼地将乳/白/色的药膏涂在他红/肿的手掌上，还轻轻吹了吹。 掌心传来微痒的酥/麻/触/感，齐沛珉不由得颤了一下，不自在地别过头去，打趣着开口转移注意力：“亦津，你今天的动作都专业得很啊。无论是摘苹果、还是处理伤口，都熟练极了。你是不是偷偷参加了什么野外生存训练？” 闻言，岑亦津手上的动作顿住了。他盯着齐沛珉泛红的耳尖，漫长的沉默后，才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朝维是农业公司，我经常要去田间地头考察，这些都是基本功。” 齐沛珉“哦”了一声，心想的确如此。 他余光瞥见酒窖角落的架子上摆着几排黑色玻璃制成的、贴着纸标的小瓶子，便在上完药后直起身，好奇地走了过去，发现那些都是食用香精。他眼珠一转，迅速揣了两瓶在兜里。 接下来的时间里，齐沛珉开始没话找话，从天气聊到苹果品种、从综艺流程聊到白兰地历史，为的就是堵住岑亦津的话头，避免在两人独处于密室的暧昧氛围中，岑亦津突然要跟他聊聊往昔： 原书可只写了一丁点儿片段，他如果真被岑亦津问起来，就要露馅了。 “你好像很关心乔凡。”岑亦津突兀地开口，打破了齐沛珉刻意营造的轻松氛围，“特别是今天，从采摘到蒸馏，你一直牢牢盯着他，甚至不惜自己受伤也要帮他。为什么？” 齐沛珉的眼皮猛地一跳。他急忙思考如何编个合适的理由，却听到“嘎吱”一声，酒窖大门被人打开了。 在阴暗的酒窖里待上许久，骤然涌入的光线使齐沛珉本能地挡住眼睛。透过指缝，他看到乔凡和曾棽站在光影里，手中还提着几个酒壶。 齐沛珉感动得差点扑上去抱住两人：乔凡和曾棽的到来不仅将他拯救出去，还说明二人将他的话听进去了，特意来挑选一点低年份基酒，来实现风味的平衡性。 距离勾调环节结束还剩五分钟时，四人才赶回评分现场。两位知名品鉴师正坐在桌旁，面前摆着各组的“作品”。 齐沛珉看了眼贼头贼脑地站在墙根的月影“卧底”，摸了摸口袋里的食用香精，做了个深呼吸，神色凝重地启动道具—— 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他必须要确保万无一失。 “聚光灯发生器”生效的瞬间，一片乌云恰到好处地飘过窗外，遮住了室内本就不多的阳光。所有人都止住交谈，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呆愣在原地。 屋子变得阴暗寂静，仿佛在等待戏剧开场，又像在酝酿一场巨大的风暴。 突然，一束白光蓦地出现，直直打在月影卧底的身上。下一秒，整个节目现场似乎触发了什么情景剧表演的开关： 原本面无表情的品鉴师将手边的空酒杯一抛，飞奔到一旁，将地上的苹果堆成一座小山，“扑通”一声跪地膜拜，嘴里还振振有词： “啊，伟大的苹果之神，请赐予我醇厚的酒香吧！让我的白兰地比蜂蜜更甜、比初恋更难忘！！” 另一位品鉴师扯下一截桌布缠在头上，抄起地上的树枝，围着月影卧底上蹿下跳，动作比土著人还夸张： “快快交出你偷藏的酿酒秘籍！否则，我就要用苹果狠狠地砸你的脑袋！” 一个嘉宾披着外套，原地转圈，仰起头撩了一下刘海，鼻孔朝天，用手指着月影卧底： “尊敬的先生，请亮出你的真实身份！” 摄像师也加入了“狂欢”。有人扛着机器绕着月影卧底跑圈；有人把摄像机架在地上，自己则蹲在旁边，用手比划着打/qiang的姿势，嘴里发出“biu-biu-biu”的声音。 又有位嘉宾倏地抓起一旁的酒壶，倒了点酒在手心，往脸上一抹，像个江湖侠客一样冲月影卧底抱拳道： “阁下就是传闻中的‘偷酒大盗’？敢不敢与我比划两招！” 月影卧底彻底懵了，被一群找他“决斗”的人层层围在中间，吓得抱头蹲地，止不住地喊道：“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个普通的工作人员啊！！” 现场已然乱成了一锅粥。齐沛珉强忍着笑，趁机溜到评委席，迅速掏出香精，往除了乔凡和曾棽那组以外的酒里都倒了两滴。 他刚拧上香精的瓶盖、塞回口袋，“聚光灯发生器”就结束了。所有人像断了电的机器，顿时停住动作，不明白自己刚才为何会那般激动。 “好了好了，评分现在开始。”PD赶紧打圆场，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节目流程上。 品鉴师端起第一组的酒轻抿一口，随即面面相觑。齐沛珉听到两人小声嘀咕： “这酒怎么有股怪味？像是加了香精。” “是啊，香气太假，口感也不够柔和。” 接下来几组的酒，不是有怪味就是口感失衡，品鉴师的眉头越皱越紧。终于轮到品评乔凡和曾棽的“作品”时，齐沛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衣角被双手攥得皱巴巴的。 第一位品鉴师先是闻了闻，眼前一亮：“果香很正，没有杂味。”尝了一口后，他露出满意的神色，“口感平衡，低年份的清冽和高年份的醇厚结合得很好。” 另一位品鉴师饮下一口，也点点头：“香气层次分明，回味也足。不错！” 评分结果很快出来了—— 最终，在采摘与压榨、蒸馏、勾调三个环节中，乔凡和曾棽以险胜第二名0.5分的总成绩，夺得了本期节目的第一名！ 而齐沛珉和岑亦津因为在勾调环节耽误了太多时间，准备得很仓促，又受到了香精的影响，排名第三。 生存危机终于暂时解除，齐沛珉全身的力气登时被抽干。要不是岑亦津及时揽住他的腰，他几乎要双腿一软、滑倒在地。 节目录制结束时，夕阳落在苹果庄园的尽头。暮霭笼罩着蜿蜒的小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路面有些凹凸不平，岑亦津一直扶着齐沛珉，还提前把路上的石子踢开，生怕他摔倒：“慢点走。腿刚恢复，别大意。” “……嗯，谢谢。” 迈出大门的刹那，齐沛珉停下脚步。他错愕地看向正踏着金色的余晖缓缓朝自己走来的男人—— 霍宜洲的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温柔笑容，可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笑意，像结了冰的湖面。 “沛珉。”霍宜洲走到齐沛珉面前，温和的声音中带上了无形的压力，“瞒着我参加综艺，是担心我觉得你工作不饱和吗？” 卡尔瓦多斯：位于法国，是苹果白兰地的代表性产区。 小剧场： 齐沛珉（瑟瑟发抖）：第一次见宜洲生气，有点可怕。但他冷脸的样子也好帅…… p.s. 下章起，沛珉的工作要回归正轨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苹果树下（三） 第15章 老谜语人 黑色商务车平稳地行驶在车流里。后排的空间很宽敞，却透着股无形的压迫感。 齐沛珉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即将没入地平线的最后一丝余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座椅缝线。刚才在苹果庄园门口，他被霍宜洲一句“要谈工作”拦了下来，只得在岑亦津不悦的目光中坐上了霍宜洲的车。 可这近二十分钟里，霍宜洲一言未发，车里始终维持着诡异的沉默。 齐沛珉想了想，不跟霍宜洲打声招呼就跑来参加综艺，还是有点理亏的，便认命地开始找起了话题： 要不，和霍宜洲聊聊市场调研的事情？可周五已经和霍宜洲update了进度：调研问卷基本设计好了，即将向星穹科技构建的消费者库投放。 于是，踌躇片刻后，齐沛珉还是将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 “宜洲总，关于市场调研的事情……去戏剧学院做访谈的那天，我看到程栩和月影智能的杜喆坐在同一辆车上，聊得很投机。程栩她……会不会和月影有什么关系？万一她把我们的调研计划和数据泄露了……” “程栩已经和我讲过了。”霍宜洲淡淡地开口，打断了齐沛珉的话，“杜喆主动接触她，想搞策反。我让她将计就计，卖点假情报迷惑月影；再顺手牵羊套取一些月影的消息，比如接下来的产品布局、想从星穹挖走的技术骨干。” 齐沛珉惊讶地看向霍宜洲：“那你就不担心，程栩真的叛变到月影的阵营吗？” “放心，她不会的。” 霍宜洲的语气笃定，却没再多解释。 “为什么？” 霍宜洲仍然没打算回答，只是轻轻拍了拍齐沛珉的肩膀，温和的动作却隐隐透着些疏离感。 ……又是这样，又是这副讳莫如深的态度。齐沛珉心头泛起一股莫名的委屈。他愈发相信了钱鸣的话：霍宜洲其实并不认可自己的工作能力，而只是觉得自己的人际关系还有点利用价值。 是啊，自己毕竟还顶着个月影智能“间/谍”的身份，哪敢奢望被霍宜洲视作“自己人”的资格呢？齐沛珉默默想着，扭头看向窗外。 霍宜洲见齐沛珉闷闷不乐，愣了片刻，随即伸出手，用指节轻刮一下他的脸颊：“生气了？我不是想故意瞒着你，只是程栩的情况比较复杂，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他看到齐沛珉不动声色地坐远了一点、就差把“不许碰我”四个大字写在脸上，无奈地笑了笑：“月影智能的大老板，与程栩亲人的离世脱不开干系。所以，程栩是不会帮月影的。” 听着霍宜洲的坦诚，齐沛珉心情好转了些许，但也感到一阵后怕： 幸好，自己对钱鸣软磨硬泡，总算借他之口确认了，杜喆没跟程栩提起自己是月影的暗线；又让钱鸣对杜喆三令五申，决不能把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否则，自己就无法继续扮演星穹科技的“忠臣”了。 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得寸进尺地追问道：“月影的人不知道这层恩怨吗？” “当然不。”霍宜洲的语气带着点嘲讽，“月影干过的龌龊事太多了，哪会记得一个小小的程序员。” 齐沛珉“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他低垂着眼、神色恹恹的模样，落在霍宜洲眼里就像一只耷拉着耳朵和尾巴的小狗。霍宜洲压下抬手揉一揉齐沛珉脑袋的冲动，问道：“怎么了，今天玩得不开心吗？” 一整日的殚精竭虑让齐沛珉深感疲惫。他吸了下鼻子，自暴自弃地开口：“钱鸣上午给我打电话，说你准备把我负责的‘动态内容生成引擎’项目交给别人，还说……你跟董事会提了我认识岑亦津的事。” 与其憋在心里，不如直接问个清楚。他不愿再胡思乱想、反复猜测——毕竟到最后，难受的只会是自己。 霍宜洲眼神一沉：“我没说过要把项目给别人。只是，现阶段这个项目并非第一优先级。我是想让你先把精力放在需求调研和‘AI演技训练服务’上，之后再继续优化‘动态内容生成引擎’。”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 “至于你跟岑亦津相识已久的事情，是钱鸣私下跟董事会透露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钱鸣故意夸大你和岑亦津的关系，说你‘动动嘴皮子就能轻松拿下朝维集团的合作’。” “钱鸣打得一手好算盘：他只在名义上是你的直属领导，你一向都是直接跟我汇报工作的。要是合作谈不下来，董事会只会把账都算在我的头上，觉得我连‘关系户’都用不好。” 齐沛珉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想到钱鸣已经“丧心病狂”到了如此地步，更没料到霍宜洲与钱鸣的“不和”已经搬上台面了。“那要是……我真的谈成了呢？” “董事们会觉得是理所当然，毕竟钱鸣已经拉高了他们的预期。” “……”齐沛珉哽住了，被气到无话可说。钱鸣可真能给自己惹事儿啊！ 霍宜洲忽然伸手，轻轻捏住齐沛珉的下巴，将他的脸转过来对着自己：“放心，我不会把你卖给岑亦津的。” 他看着齐沛珉微怔的样子，眼底多了几分温柔，拇指摩挲着齐沛珉的唇角。“而且，岑亦津也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如果我们能拿出好的产品，他自然就会愿意跟我们合作了。” “……嗯。”齐沛珉有些拘谨地移开视线，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微微翘起。 …… 周一，齐沛珉顶着两个黑眼圈心不在焉地走进办公室，连桌上那一大堆同事投喂的零食都不能让他提起半点精神—— 方才在电梯里，同部门的袁薇薇提醒齐沛珉：“珉哥，产品开发管理平台的项目，隐明公司又来催我们发用户数据，说再拖下去就要影响交付时间了。” 齐沛珉太阳穴突突直跳，想到系统的“ooc警告”，只得硬着头皮阻止袁薇薇：“薇薇，等一下，先别发给他们。” 按照原书剧情，齐沛珉本该故意拖着不给资料，等项目延期了再把锅扣在姜堇渔头上，说对方“配合度低、态度恶劣，多次沟通无效”，使姜堇渔对他的恨意又加重几分。 齐沛珉坐在椅子上，疯狂地在脑海中检索着道具库，发现了一个名为“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的产品： “职场中遇到讲话模棱两可的领导？探险或破案时遇到谜语人？此产品帮你轻松探究对方实际需求与话中本意，堪称低配版读心术！” “就这个吧。”齐沛珉暗想，这个道具与其说是读心术的“下位替代”，倒不如说是把快穿者们对读心术的需求具体化了。 这也是他们为快穿世界开发产品时，必须注意的一点：需求一定要充分明确、足够具体，能落实到对应的细分场景上。 现实世界中的产品，不管开发成什么鬼样子，多少也能卖出去一些，碰碰运气没准儿还能打造出一个爆品； 而专供快穿世界的产品却截然不同——像“读心术”这样语焉不详、过于宽泛的道具，是根本就不能成功开发的。即使通过卡到系统bug而侥幸上线，快穿者也无法正常使用。 齐沛珉调出“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偷偷瞄准袁薇薇。启动道具后，他径直走向袁薇薇的工位，大着舌头开口： “薇薇啊，那个，嗯，就是……诶，就是那个，啊，那个！那个，你把那个东西，就是……额……那个，要那个什么一下。啊，我讲清楚了吧？” 话未讲完，齐沛珉感觉身上的卫衣似乎都快变成POLO衫了；裤子顶部好像要长出一条皮带，而且是上面挂着一串钥匙的那种。 他牢牢盯着袁薇薇桌上那排五颜六色、造型各异的小黄鸭，丝毫不敢看对方的表情。 袁薇薇先是一阵诧异，但很快就get了齐沛珉的意思：“珉哥，你是说把数据资料发给隐明吗？我马上整理好发过去。” 齐沛珉点点头，在部门成员们的瞠目结舌中转身走回自己的工位，脸快红到爆炸了： 他才知道，“你不妨把话讲得更明白一些”为了帮助听者更好地理解，会自动将说话人的音量调大。而这也就意味着，整个部门都将他刚刚的“阿巴阿巴”听得一清二楚。 刚踏出几步，齐沛珉就听到身后传来孙常的窃窃私语：“珉哥这是咋了，周末参加综艺受刺激了？” 他猛地停住，三步并作两步蹿到孙常面前，撑住桌子，怀疑地看着对方：“孙常，我上综艺的事情，是谁告诉你的？” 孙常看着近在咫尺的秀丽面容，目光不自觉地飘到齐沛珉的嘴唇。回过神来，他咽了下口水，颤颤巍巍地指了下办公室门口： “《田野与花》节目组寄给你的苹果，今早刚到的。” “……”齐沛珉看着那几箱摞得整整齐齐的苹果，无语地扶额：T市的苹果果然是滞销了对吧！他连忙招呼部门同事们把苹果分掉。 解决了姜堇渔那头的剧情，听着部门里“咔吱咔吱”的咬苹果声和说笑声，齐沛珉略微松了一口气。他打开“AI演技训练服务”的合作企业资料，开始认真研究。 “AI演技训练服务”项目，星穹准备找大模型技术水平领先的企业联合开发，初步筛选出了三家，约在这周进行首次洽谈。 齐沛珉仔细看了三家公司的过往案例，发现其中的映辉科技曾做过文化产业的AI辅助项目，跟星穹的需求最匹配。 “小夏，映辉科技派来沟通的负责人是谁？”齐沛珉叫住路过的小夏，准备提前了解一下对方公司负责人的背景，这样可以聊得更顺畅些。 小夏掏出手机，将负责人的联系方式发给齐沛珉，嬉皮笑脸地开口： “是黎夏阳，映辉的技术骨干。之前参加行业展会时，我见过他一次。他和珉哥一样，都是又年轻又帅，嘿嘿。” 黎夏阳？！ 这三个字像惊雷一样炸响在齐沛珉耳边，他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地—— 黎夏阳，正是《阴湿病娇治愈攻略》中的主角受，姜堇渔的官配！黎夏阳的性格十分阳光开朗，与姜堇渔形成了鲜明对比。 原书中，“齐沛珉”不仅多次刁难姜堇渔，更是连黎夏阳也没放过：他不断挑拨姜堇渔与黎夏阳的关系，甚至还在一场商业晚宴上对黎夏阳动手动脚，让姜堇渔撞个正着，差点被对方打进医院。 “珉哥，你和黎夏阳以前认识吗？怎么脸色这样难看？” 小夏担忧的声音将齐沛珉拉出了回忆。他深吸一口气，胳膊肘抵着桌子，用手捂住脸：“没事……就是听说黎夏阳是个超级大E人，我怕和他相处不来。” 就在齐沛珉被接踵而至的剧情打得措手不及之际，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亮起了。他拿起手机，看到弹出的两条微信消息提示，眼前一黑： 【姜堇渔】：数据已收到，感谢配合，辛苦了。 【姜堇渔】：这周末有时间吗？有些事情想和你聊聊。 新角色要出场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老谜语人 第16章 非分之想 星穹科技的办公区弥漫着咖啡香与键盘敲击声，齐沛珉却躲在走廊拐角，盯着茶水间的方向，看向正在弯腰擦拭水槽的保洁刘惠，掌心沁出一层薄汗，几乎要把手里的一沓文件捏皱。 刘惠，是月影智能刚安插进星穹的“数据小偷”，借着打扫卫生的便利，光明正大地游走于各个办公室之间，肆无忌惮地偷看员工的电脑密码。 数日后，她将在一个夜晚打开HR总监的电脑，偷取研发团队的详细名单和薪酬，导致星穹的几位核心技术人员被月影挖走，极大地耽误星穹的项目进度。 不过，这位刘阿姨的潜伏技能实在不太高明，没多久就被抓个正着。 这看似跟齐沛珉没什么关系，然而，再过五分钟，齐沛珉就即将迎来一个让他“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的原书剧情点： 和刘惠闲谈几句。 原主虽然也是月影的人，却跟刘惠毫无交集，甚至不知道刘惠的“上线”到底是谁。仅仅是因为这次在茶水间无关紧要的闲聊，就硬生生被贴上“同伙嫌疑”的标签。 齐沛珉：……谢谢，婉拒了哈。虽然我是间/谍不假，但也不能什么锅都给我背吧？！ 他打开道具库，在一片密密麻麻的图片和产品名中，精准地选中了“金牌调解”，因为产品说明写得格外吸引人： “适用于各类人际关系修复场景，可强制目标角色通过语言或行为化解指定对象间的龃龉、促进指定对象关系升温。” 齐沛珉想，把“金牌调解”用在刘惠身上，大概率是对方拉着自己滔滔不绝，大声输出一番人际关系的言论。而落在旁人眼里，想必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在进行疯狂的“爹味”说教—— 即使日后真的清算起来，这次的交谈也很难与“同伙碰头”扯上关系。 在产品说明的下方，齐沛珉看到一个古耽穿书者打下的五星好评： “尝试把这个道具用在皇帝身上，请他帮忙改善一下我和死对头的关系，免得我哪天一个不留神就被莫名其妙地搞死了。” “结果，皇帝金口一开，直接给我和死对头赐婚了！！救命，老子是直男啊！！！” “赐婚就算了，谁能想到死对头早就觊觎我许久了？！” “不想说了，每天都腰疼到起不来床（哭）……” 齐沛珉擦了把额角的汗，哭笑不得地祝福这位穿书者继续好好享受性/福生活： 嘴上嫌弃得很，手却诚实地打下了五星好评，啧啧。 他收回思绪，悄悄走到茶水间门口，对着刘惠启动道具；还特意挪了挪身子，将整个人暴露在监控之下，以突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 然而，三十秒过去了，刘惠依然站在原地，手里攥着抹布，专心致志地搞清洁。 齐沛珉心里“咯噔”一下：产品出问题了？不应该啊，自己在开发时已经充分明确了使用场景啊？ 他甚至往前凑了两步，还故意咳嗽了一声。可刘惠只丢给他一个古怪的眼神，并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也未发一言。 齐沛珉皱起眉头，正准备换个道具，脑海里却骤然响起系统催命符般的机械音： “警告，警告！未按原书执行‘与刘惠交谈’剧情，即将触发抹杀程序。十，九，八……” 他爹的！此天亡我，非道具之过也。齐沛珉欲哭无泪地想着。 而更要命的是，走廊尽头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齐沛珉远远瞥过去，发现那正是霍宜洲的身影，心下更绝望了。 正当齐沛珉正准备破罐子破摔、不管不顾地冲上前去跟刘惠说两句话时，刘惠却缓缓转过身向他走来，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眼角的细纹堆在一起，像朵盛开的菊花。 “齐经理，”她凑近齐沛珉，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还是单身吧？” 齐沛珉艰难地点点头，心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 下一秒，刘惠猛地提高嗓门，声音几乎响彻整层办公区： “齐经理，我看你和霍总就般配得很呐！你瞅瞅你们俩，都是一表人才，年纪差不多、长得又都俊，站在一起就跟画儿似的！” 齐沛珉脑袋“嗡”的一声，忙不迭地后退一步，想逃离这公开处刑现场，却被刘惠一把薅住： “阿姨是过来人，你听阿姨一句劝！‘近水楼台先得月’，你可得抓紧了！再不出手，别的小姑娘小伙子就要抢先拿下霍总了！” 刘惠的手像铁钳一样牢牢箍在齐沛珉的肩膀上，他甚至感觉自己的肩胛骨要被按碎了。 “阿姨再教你几招！这男人啊，就喜欢新鲜的！总是吃同一道菜，再好吃也会腻的，你说是不是？你得时不时给他点不一样的体验，吊足他的胃口！” 刘惠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都快溅到齐沛珉脸上： “还有，你得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你不能什么事情都自己扛着，得适当地依赖他；也不能什么主意都靠自己拿，要过问他的意见，让他对你的生活多点参与度。” “要让男人觉得，他是被你需要的，这样才能满足他的成就感和虚荣心！” 红晕已经从齐沛珉的双颊爬上了耳根。刘惠却丝毫未觉，殷切的目光仍然紧紧钉在齐沛珉脸上： “你记住，男人都是贱/骨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到。你得钓着他，不能让他轻易得手。越是得不到，他就越会抓心挠肝地惦记你！” “阿姨，您别再说了！”齐沛珉恨不得能捂住刘惠的嘴。他使出吃奶的力气，终于挣开刘惠的手，身体却因惯性向后倒去，撞进一个带着淡淡愈创木和白麝香气味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我……”齐沛珉慌忙开口道歉，抬起头的瞬间却是呼吸一滞—— 霍宜洲正站在他面前，眉头微蹙，眼神中似乎透着一丝……不悦？ 而霍宜洲身旁的程栩一改往日的沉稳，眼神在刘惠、齐沛珉、霍宜洲之间来回游移，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 齐沛珉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太清楚程栩的神态意味着什么了—— 顶着一张清纯可爱的脸，他从初中开始就没少被女同学们组各种CP。而且无一例外，全是作为右位。 程栩见到刘惠这番嗑CP舞到正主面前的操作，没准儿已经脑补出一篇万字同人文了。 “宜洲总，这都是误会，我、我不明白阿姨为什么说那些话……” 想起自己在穿书第一天就通过电脑屏幕向霍宜洲“表白”过，齐沛珉更加崩溃了：“你放心，我对你没有半点非分之想，真的！” 齐沛珉一边语无伦次地辩解着，一边蹲下身去捡刚才不慎掉落在地的文件。 霍宜洲却并没帮他，反而挪开了一步，不像是为了方便他捡文件的动作，倒更像是对他避之不及。 自知理亏的齐沛珉完全不敢抬头看霍宜洲的脸色，只得默默承受着对方身上传来的低气压。 齐沛珉站定后，却注意到霍宜洲刚刚将右手收回身侧。他已经无心去分辨霍宜洲是否本想扶他起身，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 “好好工作，别学这些歪理邪说。”霍宜洲深深地看了齐沛珉一眼，离开了茶水间。 “哥，”程栩走到齐沛珉旁边，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语气中是满满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看来你的‘御夫之术’还需要增进啊。” “哎呀，你们年轻人就是脸皮太薄！”刘惠笑得一脸暧昧，“齐经理，加把劲儿，阿姨看好你！”说完，她就拿上拖把和抹布乐呵呵地走了。 “……”齐沛珉僵在原地，尴尬地闭上双眼，不停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被霍宜洲当成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总比被发现是月影派来的商业间/谍强…… “珉哥，映辉科技的团队已经到公司楼下了，你该来会议室了。”接到小夏的电话，齐沛珉揉揉太阳穴，无奈地抬腿奔赴与黎夏阳的会面现场。 他暗自庆幸，还好黎夏阳的剧情不会在今天就对他“赶鸭子上架”： 按照原书，黎夏阳和姜堇渔是在本科期间相识的，起初并不知道“齐沛珉”在高中时欺辱姜堇渔的事情； 而“齐沛珉”一开始自然也不了解两人的关系，因此，“齐沛珉”还是与黎夏阳“正常”相处了一段时间的。 推开会议室大门的瞬间，齐沛珉看见一个身着墨蓝色西装的青年坐在会议桌旁，嘴角挂着爽朗的笑，正和星穹的职员们聊得火热。 “沛珉经理，总算把你盼来了！” 听到开门声，黎夏阳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向齐沛珉，向他伸出手，笑容正如名字一般闪闪发亮，甚至快要把人灼伤。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我叫黎夏阳，之前和您邮件沟通过。” “黎总您好，久仰久仰，‘AI演技训练系统’项目还得请您多指教。”齐沛珉回握住黎夏阳的手，指尖触到对方温热的掌心，莫名感到一阵局促。 黎夏阳自来熟得很，挽着齐沛珉的胳膊径直走向他旁边的椅子，不容置疑地将齐沛珉按在座位上：“坐这里吧，聊起来更方便些。过程中有什么问题，你随时打断我就好。” 齐沛珉想开口，可黎夏阳已经自说自话地开始准备汇报，他只能把已经到了嘴边的拒绝咽回肚子。 他窘迫地看着齐刷刷坐在会议桌另一端的星穹团队，觉得自己仿佛脱离了组织，叛变到了映辉的阵营。 “刚才在楼下顺便买的。”黎夏阳将一杯咖啡推到齐沛珉面前，“冰拿铁，换巴旦木奶，加一泵榛果糖浆。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齐沛珉诧异地凝视着杯壁上的一层水珠：“……谢谢黎总。” 这的确是他很爱的一款搭配，可黎夏阳怎么会如此精准地踩中他的喜好？居然会有这样的巧合吗？ 会议开始后，黎夏阳的表现更是让齐沛珉惊叹： Slides上的方案和数据详细极了。黎夏阳不仅对“AI演技训练系统”的需求理解得很透彻，还提了很多建设性的想法； 而关于齐沛珉此前构想的“演员微表情数据库”“环境适配模块”等，黎夏阳也给出了细致具体、可操作性极强的落地方案。 齐沛珉不免感到有些自惭形秽： 明明是差不多的年纪，黎夏阳已经可以独当一面，牵头做这么成熟的项目。 可反观自己，在现实世界是个绩效垫底的loser，穿书后又整日为生存而疲于奔命，迄今为止都没什么像样的工作成果。 他定了定神，将心思重新聚焦在项目上，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可以考虑根据不同的剧本风格，例如古装、现代、爱情、动作、悬疑等，调整模型的训练方向，让输出结果更加贴合剧情；” “映辉科技之前做过虚拟演员项目，开发了‘情绪感知’模型，能够实时生成匹配的语气、表情和动作建议。如果能将部分模块整合到‘AI演技训练系统’中，相信会有很大的帮助；” “还有，……” 黎夏阳专心致志地听着，并认真地给出反馈。二人聊得格外投机，从时间规划谈到技术细节，从资源整合聊到推广方案，原本计划一个小时的沟通会，硬生生延长到了近两个小时。 会议结束时，黎夏阳意犹未尽地合上电脑，热情地向齐沛珉发出邀请： “沛珉经理，今天聊得太开心了！这周末有空吗？我家附近有个还不错的私房菜馆，我们可以再讨论一下项目细节，顺便放松一下。” 齐沛珉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他可不敢跟这位姜堇渔的“官配”走得太近，万一被记恨上，他可就小命不保了； 何况，他先前已经答应了姜堇渔的邀约，准备这周末跟对方见面谈谈。 姜堇渔那小子神神秘秘的，也不讲清找他到底所为何事。齐沛珉便特意约见在一家人流量巨大的商场，以免被姜堇渔暴剋一顿，或是被神不知鬼不觉地卖去缅/甸。 看着黎夏阳脸上纯真的笑容，齐沛珉只得机械地开口拒绝： “不了，黎总。星穹有……咳咳，廉洁自律规定，不能跟合作方私下往来过密。要是项目有需要沟通的问题，我们可以在企业微信谈，或者拉个线上会议。” 闻言，黎夏阳的微笑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他打趣道：“霍宜……霍总前段时间去国企进修了？管理这么严格。” 他倒是没再坚持，只是眼神里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暗芒，快得让齐沛珉以为是错觉。 出于礼貌，齐沛珉陪黎夏阳坐电梯下楼。即将上车时，黎夏阳突然转身，跟齐沛珉再次握了握手，向他凑近了些，低声说道： “期待之后和你的相处，沛珉。” 黎夏阳靠过来时，齐沛珉闻到一股熟悉的香气。思索两秒后才蓦地反应过来，黎夏阳似乎和他用了同一款洗发水。 他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收回手，却被黎夏阳用力攥住。 “那我先走了，之后随时联系。” 直到黎夏阳的车消失在地下车库的尽头，齐沛珉才回过神来，浑身发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不知怎的，黎夏阳的亲昵让他本能地感到抗拒，甚至生出几分毛骨悚然。 齐沛珉摇了摇头，努力压下这种不适感：或许是自己最近太过敏感了。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对黎夏阳多些防备也是好的。 刚走回办公室，齐沛珉就看到产品开发一部的部门经理陈松站在门口。陈松双手抱胸，脸色阴沉，阴阳怪气地开口： “沛珉真是星穹的大忙人啊。” 陈松递来一个文件夹，“‘通知’你一件事：明天上午十点，跟我们一起去M.Q.娱乐，对接M.Q.旗下艺人‘新品体验官’的合作事宜。” “松哥，这款新品是你们开发一部推出的啊？” 作为产品开发二部的负责人，齐沛珉不解地翻着手中的文件，“‘新品体验官’也早就全权交由你们部门了，为什么要找我去？” 陈松冷笑一声：“我也想自己负责啊，可架不住有人指名要你去。”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慕——总，亲自给宜洲总打电话，说必须要你亲自前去对接，还说只、有、你，能跟M.Q.顺畅沟通。” “……”齐沛珉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差点把文件夹掉在地上。慕钦泽可真是个惹事精！！ “沛珉，”陈松的语气更添了几分嘲讽，“这可是慕总给你的‘机会’，你得好好把握啊。”说罢，便扬长而去。 …… 深夜，齐沛珉仔细看完星穹新品的资料、检查好市场调研问卷试点投放的数据结果，拖着疲惫的脚步走进浴室。在氤氲的雾气中，水流哗哗地落在瓷砖上，发出单调的声响。 犹豫片刻后，齐沛珉还是伸手挤了一泵惯用的洗发水。 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有人做了与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黎夏阳将手凑到鼻尖下，闭上双眼，享受地嗅着掌心传来的香气。 他站在花洒下，任由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 感觉自己还是写得不够bt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非分之想 第17章 被迫出柜 “阿嚏——” 清早的地下车库浸在冷白的灯光中，一片寂静的空气里正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 齐沛珉将刚用过的纸巾丢进垃圾桶，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 他盯着电梯显示屏上跳动的数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双肩包的背带，满脑子全是星穹科技“新品体验官”的事情。 星穹即将发布的新品，是产品开发一部负责的“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 在前一天夜晚，系统已经提醒过齐沛珉，务必要让乔凡担任此次的“新品体验官”，从而为接下来【原主与乔凡共同开展了很多工作，感情日益升温，关系逐渐暧昧】的剧情做好铺垫。 齐沛珉：“……那，要是M.Q.和开发一部不同意呢？” 根据这段时间摸索出的规律，如果是原书角色的主观行为导致剧情发生偏移，他作为一个外来的穿书者，是不会被判定为ooc的。 这一发现让他备受鼓舞，也实在令他羡慕不已： 原书角色可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调整剧情、而不用接受任何负反馈，这简直完爆穿书者的所有金手指啊！ 然而，系统无情地挫败了齐沛珉“甩锅”给原书角色的企图： “M.Q.和开发一部不同意，意味着宿主没能成功说服他们。” “既然宿主并未认真执行剧情，那么，宿主自然是要被抹杀的！” 系统冰冷的警告声仍回荡在耳畔，齐沛珉疲惫地倚在墙壁上，深深叹了口气： 此前，开发一部已经初步构想了几个人选，但遗憾的是，其中并不包括乔凡。 为了不让开发一部觉得他在拆台，齐沛珉只得一大早就在这栋陌生的住宅楼守株待兔，从而赶在慕钦泽去公司前就截住对方，先私下推荐一波乔凡。 等向慕钦泽吹完耳边风，让这位能拍板的M.Q.**oss去跟开发一部激情battle就好了，齐沛珉可以美美隐身。 可是，一想到要向慕钦泽论证乔凡担任星穹的新品体验官能给M.Q.带来多大的商业收益、再狂吹一番乔凡的彩虹屁，齐沛珉又是一阵头皮发麻： 对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主角攻，把人家的官配夸得天上有地下无，恐怕自己未来的生存之路又要平添几道荆棘。 “叮铃——” 电梯在地下一层停住，厢门缓缓打开。 透过昏暗的光线，齐沛珉隐约看到一个酷似慕钦泽的身形走出轿厢，来不及多想，“腾”地一下站直身子，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前去。 “慕……” 齐沛珉连一个完整的音节都没发出，就惊愕地发现来人并非慕钦泽，而是前一天自己被路人反派按头攻略的上司—— 霍宜洲。 齐沛珉揉了揉眼睛，甚至怀疑是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而出现的幻觉： 霍宜洲的穿搭与平日里截然不同。黑色工装裤与马丁靴共同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型；上身是件简单的黑色T恤，露出轮廓分明的锁骨，颈上的银色项链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这使得他往日的温柔和煦被冲淡了不少，倒是多了几分随性与凌厉。 齐沛珉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心想： 虽然今天是casual Friday，但以前也从没见过霍宜洲穿成这种风格啊…… 要是霍宜洲身上再多点装饰物，比如耳钉、手套、腕带、臂钏，还有……腿.环，几乎能直接登上打歌舞台了。 霍宜洲唤了齐沛珉两声，见他还是呆愣在原地、目光牢牢粘在自己身上，无奈地笑了，抬手捏了一下齐沛珉的脸颊：“怎么一大早来这儿？” 温热的触感让齐沛珉猛地回过神来，默默感叹：真是美色误人啊，自己方才都差点脑补起霍宜洲的饭撒场景了。要是再等上一会儿，恐怕自己都快想好应援物该如何设计了。 他别扭地垂下视线，盯着霍宜洲锁骨下方的项链挂坠：“呃，是因为……有些紧急工作，要和慕钦泽，慕总，提前沟通一下。” “AI演技训练系统出什么问题了吗？还是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的‘体验官’，你有什么不一样的想法？” 心事被一举戳中，实在不擅长撒谎的齐沛珉沉默几秒后，还是老实交代了： “是新品体验官……我有与产品开发一部不同的推荐人选。” 随即，他就向霍宜洲简明扼要地论述了，乔凡的形象与这款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多么契合，乔凡的粉丝画像与这一产品的目标消费群体何等匹配。 霍宜洲听完，却是不置可否，表情也没什么变化。齐沛珉的心不免悬了起来： 霍宜洲不认可自己的提议？亦或是……自己越过开发一部，直接追到慕钦泽家门口越级汇报，实在是太过火了？ “我知道了。但是……”霍宜洲平静地开口，接下来的话却让齐沛珉如遭雷击—— “慕钦泽不住这里啊。”霍宜洲打开地图软件，展示给齐沛珉，指尖轻轻点在手机屏幕上，“这里是‘星湖湾’，慕钦泽住在东边的‘柏悦府’。” 话音刚落，一道熟悉的电子提示音也恰到好处地在齐沛珉耳边炸响： “很抱歉，由于昨日晚间的系统故障，小说中的部分地点名称显示错位。现已为宿主修正。” 齐沛珉：“……” 他简直要当场心梗。难怪啊，难怪！他昨晚还有些疑惑，慕钦泽的住址为何离M.Q.公司大楼那么远。 这傻/叉系统，害得他一大早就南辕北辙！不仅白忙活一场，还跟已无颜面对的霍宜洲“狭路相逢”了！ “走吧，我送你去M.Q.。”霍宜洲拍了拍齐沛珉的肩膀，打断了他内心的咆哮，“正好，我今天上午要在附近谈个项目。” …… 齐沛珉拘谨地坐在副驾，手里握着刚上车时霍宜洲递给他的全麦贝果和牛奶，视线始终锁定在前方那辆汽车的尾灯，丝毫不敢乱瞟。 霍宜洲的状态却是比他自然得多，仿佛并未经历过昨天在茶水间门口的那场闹剧一般。 “你吃吧，没关系的。面包渣很好清理的，而且副驾平时都没人坐。” 车在红灯前停下。霍宜洲见齐沛珉仍旧像尊雕像似的纹丝不动，柔声安慰道。 “……嗯，好的。” 齐沛珉从善如流地将贝果从纸袋里挤出一半，微微用力撕下一口，缓慢地咀嚼起那块富有韧性的面团。 担心把霍宜洲的车弄脏，其实只是一方面。更主要的是，此刻他的眼皮如同灌了铅一样： 没办法，霍宜洲的车品实在太好了，似乎就跟他本人的性格一样。 即使是在拥挤的车流里，霍宜洲的刹车和油门都依然踩得极轻。齐沛珉的后脑勺几乎就没离开过头枕，舒服得快睡着了。 昏昏沉沉之际，霍宜洲清透的嗓音突然传来，让齐沛珉蓦地打了个激灵，困意顿时被甩到九霄云外—— “沛珉，”霍宜洲的手指轻叩方向盘，“慕钦泽好像很欣赏你。” “咳、唔嗯，咳咳咳……”齐沛珉被面包渣呛出了眼泪，拼尽全力才压制住喉咙传来的咳意，没让自己化身豌豆射手。 他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又赶紧用牛奶顺了顺，才讪讪地开口： “哈哈，哪有的事儿……都是因为您指点得好。” “不要这样贬低自己的付出。” 霍宜洲依然目视前方，语气却认真了几分。“你为项目做的功课、为团队协调的资源，我都看在眼里。慕钦泽是认可你的工作能力，不是因为别的。” 晨光透过玻璃洒进车内，晒得齐沛珉脸颊略微发烫。他伸手拉下遮阳板，小声地道了句谢。 “扶手盒里有墨镜，戴上吧。困了就睡一会儿，快到M.Q.时我叫你。” 霍宜洲一边说着，一边将晨间新闻换成了舒缓的轻音乐，还将空调温度调高了些。 汽车在M.Q.大楼附近平稳地停下。齐沛珉睡眼惺忪地解开安全带，沙哑着嗓子向霍宜洲道别。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霍宜洲开口叫住了他：“沛珉，等一下。” 齐沛珉下意识地想重新拉开车门，却隔着玻璃看见霍宜洲摇了摇头、指了下驾驶位一侧的车窗。 他连忙“哒哒哒”地小跑过去，蹲下身子，双手搭在窗框上，微微仰头看向霍宜洲： “怎么啦？” 齐沛珉刚睡醒不久，面庞和嘴唇比平时更红润了些，乌黑的眼睛里带着笑意，将期待的视线投向面前的男人。 “别担心，好好把你的思路讲给慕钦泽听。”霍宜洲温柔的声音响起，“只要方案合理可行，他会同意的。” “嗯，我明白的。”齐沛珉乖巧地点点头。 霍宜洲继续说道：“毕竟，虽然慕钦泽看起来很不着调，但我必须承认……” 他的目光在齐沛珉的唇上停了一瞬，移到鼻尖，又重新对上那双漂亮的眼睛，继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他的眼光很好。” …… 早高峰还是挺堵的，霍宜洲的家到这里又颇有些距离，齐沛珉踏进M.Q.大厅时已经九点多了。他想到原书中曾提起，慕钦泽是晚睡晚起的类型，心中犯起了嘀咕： 开发一部十点钟就要过来开会了，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在那之前顺利说动慕钦泽。 看着捂嘴偷笑的前台小姐姐，齐沛珉有些摸不着头脑，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才踌躇着上前打招呼： “您好，我是星穹科技产品开发二部的齐沛珉。请问慕总到公司了吗？有些项目上的事情想和他提前沟通一下。谢谢~” 前台小姐姐笑着递给齐沛珉一张访客门禁卡，朝一旁的闸机做了个“请”的手势： “沛珉经理早。慕总已经到办公室啦，您直接上楼找他就行。” 齐沛珉道了句谢，心里吐槽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有点大惊小怪了—— 毕竟，主角攻的体力，向来不能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 齐沛珉刚走到闸机口、还没来得及刷卡时，隐约听见前台小姐姐们低声交谈： “老板今天来这么早，肯定是为了见沛珉经理吧？” “我看就是！诶，你发现没有，每次星穹来谈项目，老板都打扮得比平时还要更加精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去拍杂志封面呢！” 齐沛珉：“……” 你们两个，干脆收拾收拾，去跟程栩坐一桌吧！ 齐沛珉走到慕钦泽办公室前，发现门是虚掩着的。他试探性地敲了几下，没有得到回应。 “不能等了。再拖下去，开发一部的人都要到M.Q.了。”他被尽快给慕钦泽汇报的决心驱动着，咬咬牙，直接抬手推开了门。 办公室里一片安静，似乎与落地窗外繁华的城市景观完全隔绝开来。齐沛珉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发现慕钦泽正趴在办公桌上补觉。 细碎的金光透过窗子漫进室内，落在慕钦泽的身上，给他镀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整个人美好得不真实。 齐沛珉还是头一次见到如此安静的慕钦泽，不免觉得有点新奇。 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慕钦泽走去，看着对方额前垂落的发丝，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轻轻搓了下那缕头发。 手感真好，齐沛珉心想。软乎乎的，就像猫毛一样。 许是做贼心虚，齐沛珉没注意到慕钦泽的眼皮轻微动了一下。 他慢慢把手挪开，准备将掌心全部贴在慕钦泽的头顶，试试摸起来是否会更舒服，手却在半空被慕钦泽一把握住。 慕钦泽缓缓睁开眼，头枕在左侧小臂上，右手换成与齐沛珉十指紧扣的姿势，懒洋洋地开口：“好看吗？” 齐沛珉：……果然，猫的反应速度是人类的七倍！ 想到主角攻都是要顺毛撸的，他只得点点头，谄笑着开口：“好看，好看。” 他此时“乃悟前狼假寐，盖以诱敌”，忙不迭地要抽回自己的手，反倒被慕钦泽抓得更紧。 慕钦泽得寸进尺地将齐沛珉拉近自己，拇指一路滑到齐沛珉的掌心，用指尖的薄茧和修剪整齐的指甲轻轻蹭着正中央那一小块敏感的皮肤。 酥.麻微痒的感觉让齐沛珉一阵战栗，急忙用肘部抵住一旁的桌面才勉强站稳，没让自己跌到慕钦泽身上。 慕钦泽看着齐沛珉羞到快熟了的模样，满意地笑了笑：“既然好看，那你以后住到我家吧，每天早上都能欣赏一番。” 齐沛珉差点跳起来发出土拨鼠尖叫： 慕钦泽真是荤素不忌啊，连情敌都不放过！他该不会想把所有人都纳入后宫吧？！ “我问的是窗外的景色。你在想什么？”慕钦泽揶揄道。他终于结束对齐沛珉的钳制，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好了，不逗你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齐沛珉耳根都红透了。他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启齿，开始了对慕钦泽的“游说”： “慕总，您深耕文娱行业多年，必定清楚艺人的商业合作绝非仅看短期流量，更重要的是艺人、产品、品牌三者的深度契合。” “星穹的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主打‘极简设计’‘便捷操作’‘家庭守护’三大核心卖点，贴近年轻消费者提升生活品质的‘悦己’需求。” “若论起M.Q.旗下哪位艺人与这款产品最适配，私以为乔凡远胜于其他候选人，可归为‘十胜’，并且每一条都与M.Q.的长期收益紧密相关……” 齐沛珉仿照郭嘉的“十胜十败”展开了论述，却感到声音微微发颤的自己没有半点运筹帷幄的谋士风范，反而更像个向君主吹枕边风的妖妃……呸呸呸，什么妖妃，是奸佞才对。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其一，形象契合胜。其他候选艺人，或走‘狂拽酷炫’路线，与产品的清爽质感相悖；或风格浮夸，难以匹配产品的极简内核。” “而乔凡出道至今，始终维持‘干净少年感’的形象，无夸张发色、无繁复造型，修养极高、待人友善，恰恰与产品‘温和’‘安全’的特征同频。” “M.Q.选择乔凡，实则是艺人形象与产品属性的双向赋能：不仅会增强产品的记忆点，更能深化乔凡‘国民好感型艺人’的定位，为后续的优质商业和影视资源铺路。” “其二，粉丝匹配胜。乔凡的粉丝画像：70%为女性、40%为都市白领、50%年龄在23-35岁之间，与产品的目标用户群体高度重合。” “反观其他艺人的粉丝，要么是16-22岁的学生群体占比过高，要么是35岁以上或下沉市场的人群占比过高，对这款非刚需的悦己型科技产品需求不强。” “M.Q.借助此次商务合作，能够通过产品使用者的口碑传播，进一步提升乔凡的高商业价值粉丝基数，为未来的长期收益保驾护航。” “其三，路人缘胜。乔凡出道五年，无绯闻、无黑料，在片场、综艺中都以礼貌配合、低调做事出圈，路人好感度在M.Q.、乃至整个娱乐圈，都排名靠前。” “乔凡的正面形象与星穹的优质产品结合，将产生‘1 1＞2’的效果：能让广大观众、消费者觉得，M.Q.对艺人要求严格、对合作的产品精挑细选。这是无形的品牌资产，比短期的流量更加珍贵。” “……” “综上所述，乔凡不仅与星穹的新品高度适配，更能借助此次担任‘新品体验官’的机会，为M.Q.的资源布局、艺人口碑、品牌形象铺路，夯实M.Q.的长期竞争力。” “这，才是艺人商业合作的真正价值所在。” 齐沛珉越说越有底气，声音和眼神都逐渐变得坚定。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慕钦泽，心脏砰砰直跳，无声地等待对方的答复。 “好啊，就按你说的办。”慕钦泽几乎没有犹豫，接了杯温水递给齐沛珉，“放心吧，乔凡还算识趣，会好好配合的，不会让星穹这边为难。” 见慕钦泽答应得如此爽快、也没露出任何不悦的神情，齐沛珉长舒一口气。 他抿了口杯中的水，尝到了淡淡的胖大海味道，心想慕钦泽不愧是娱乐公司的老板，这么注重保护嗓子。 齐沛珉刚张开嘴、想再补充几句，就被慕钦泽办公桌上的电话铃声打断了。 “嗯，知道了，让他上来找我吧。”慕钦泽放回听筒，冲齐沛珉摊手道，“巧了，在你的同事们过来之前，还有一个人要给我推荐‘新品体验官’的人选。” 齐沛珉心中警铃大作。“谁？” “一个闲得发慌的人。”慕钦泽语气随意，隐隐透着些不耐。“要不是他跟M.Q.合作投资了不少文娱项目，我才懒得跟他废话。” ……能让慕钦泽都施舍几分薄面的投资人，想必来头不小啊。 齐沛珉紧张起来，生怕自己的提议被推翻，贴在水杯上的指腹因用力而泛白。 “小珉，你先回避一下吧。”慕钦泽靠在桌前站定，“这算不得商业机密，你没什么不能听的。只是那个人有点……奇怪，你还是少跟他接触比较好。” 齐沛珉顺从地点头：“那我先躲起来。” 他环顾四周寻找藏身之处，视线最终定格在慕钦泽的办公桌下方，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些“办公室play”的糟糕画面。 慕钦泽注意到齐沛珉的目光，声音里的笑意都快压不住了：“你少看点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指向办公室角落，“那个储物柜足够你藏进去了。记得留条缝，别被憋坏了。毕竟……你的肺活量似乎不太好。” 齐沛珉被迫回忆起之前差点被慕钦泽亲到缺氧的情景，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窘迫地挪步，整个人缩进柜子里，谨慎拉好柜门。狭窄逼仄的密闭空间里，他恍惚间听到了自己心跳声的回音。 没过多久，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紧接着，一个熟悉的爽朗声音响起： “钦泽，好久不见啊！最近又在忙什么新项目？” 齐沛珉倒吸一口冷气，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瞪大的双眼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怎么会是黎夏阳？！ 黎夏阳这么有资金实力吗？原书完全没提到过啊？！ 透过柜门缝，齐沛珉隐约看见黎夏阳向储物柜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他连忙捂住嘴，生怕再漏出一丁点儿声响。 “稀客啊，小黎总。有何贵干？”慕钦泽的声音透着疏离。 “我听说，星穹科技要到M.Q.找‘新品体验官’，特意来推荐个人选。我可是仔细分析了好久，保证能实现星穹和M.Q.的双赢！” “没想到小黎总这么关心M.Q.。映辉的技术项目不够你忙的？” “我也是股东之一啊，当然要为M.Q.考虑咯。”黎夏阳从容地在沙发上坐下，翘起二郎腿，似乎丝毫没有被慕钦泽话中的讽刺影响好心情。 “这位艺人与‘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可以说是相当适配了。” “第一，形象干净健康，……；第二，粉丝群体和产品用户高度契合，……；第三，舆情风险极低，……” 伴随着黎夏阳不疾不徐的话语，齐沛珉覆在嘴上的手微微颤抖，后背一阵发凉。 一滴冷汗顺着他的脊柱滑落，好像一只布满黏液的软体动物在皮肤上扭曲地爬行。内心深处的恐惧破茧而出，争先恐后地涌向身体的各个角落—— 为什么？ 为什么黎夏阳的论述逻辑和内容，与自己刚才的“十胜十败论”大差不差？！ 黎夏阳刚刚一直在门外偷听？不，不是的。慕钦泽点头同意时，黎夏阳才刚到一楼前台啊！ 难道是……早上在地下车库里，自己和霍宜洲的对话被黎夏阳听了去？也没道理啊，自己当时的表述十分简略，论证过程也远没有方才详细…… 齐沛珉的大脑飞速运转着，却完全理不清头绪。 慕钦泽显然也听出了不对劲，在黎夏阳讲到一半时就打断了他。“所以，你要推荐的人是乔凡？” 黎夏阳的笑容依旧灿烂，却有股说不出的诡异。他缓缓摇头，一字一顿地开口，像锤子一样敲打着齐沛珉的耳膜和心脏： “林、逸。” 什么鬼，怎么会突然扯到林逸？！那慕钦泽岂不是又要和林逸扯上关系？ 不对……按照黎夏阳刚才的意思，林逸已经是M.Q.的签约艺人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接二连三的冲击几乎要让齐沛珉彻底宕机。想到自己居然一直被蒙在鼓里，还沾沾自喜以为靠“出卖.色.相”化解了林逸与慕钦泽相识的剧情危机，齐沛珉甚至想抽自己两巴掌。 慕钦泽听到黎夏阳的答案，皱起眉：“可我已经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黎夏阳笑了一声，自顾自地站起身，却是向储物柜走去。 “我还以为你要说‘林逸是谁’呢。毕竟，你也是隐瞒事实的一把好手，我没说错吧？” “咣当——” 柜子门猛地被拉开。黎夏阳逆着光，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却隐在一片阴影里，让齐沛珉不寒而栗。 霍宜洲为什么换穿搭了？好难猜啊~ p.s. 在章节标题和简介皮了一下hhh。别打我别打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被迫出柜 第18章 没有义务 储物柜处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齐沛珉僵在原地，一手扶着冰冷的金属柜壁，一手攥着衣角。 而黎夏阳的目光牢牢锁定在他的脸上，像一条盯着猎物的毒蛇，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恶意。 “沛珉，你怎么在这里？”黎夏阳故作惊讶地问道，往前挪了半步，将齐沛珉完全笼罩在阴影里，“我没打扰你和钦泽的‘好事’吧？” “没有，我……”齐沛珉的声音有点发紧，“我们刚才在聊星穹科技新品体验官的事情。” “沛珉是星穹的项目负责人，体验官的事情他有权知情。” 慕钦泽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场，打破了诡异的气氛。“是我让他留下来旁听的，不用怪他。” 见慕钦泽主动揽过责任，齐沛珉略松一口气。 他暗道，慕钦泽是懂得避重就轻的，只解释了自己为什么“听”，却完全没提自己为什么“偷偷听”。 “怎么会怪你们呢？是我冒昧了。”黎夏阳笑着向齐沛珉伸出手，语气里满是“关切”，“慢点，当心磕到腿。” 齐沛珉稍作犹豫，还是把手递了过去。黎夏阳的掌心有些凉，指节用力握着，疼得齐沛珉皱起眉头。 将齐沛珉拉出柜子后，黎夏阳未多做停留，便自说自话地走出办公室。他的脚步轻快极了，仿佛只是例行来M.Q.视察一下工作，徒留齐沛珉和慕钦泽站在原地，在微妙的安静中各怀心事。 齐沛珉心里憋着一堆问题：为什么慕钦泽不提前告诉自己，他已经和林逸接触过了？黎夏阳为什么要推荐林逸？黎夏阳又到底是什么背景？…… 可他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星穹科技的普通打工人，和M.Q.只有项目上的合作关系，根本没有半点质问慕钦泽的资格。 他徒劳地张了张嘴，良久的沉默后，最终只问出一句：“M.Q.是什么时候签下林逸的？” “一个月前。”慕钦泽靠回办公桌上，指了指沙发，示意齐沛珉过去坐下。“演员部自行决定的，说是看中他的流量，我没怎么管。” 一个月前？岂不是比原书交代的时点早了三个月？！那时，自己甚至还在现实世界里被顶头上司指着鼻子怒骂呢！ 超前的剧情线打得齐沛珉晕头转向。他感到事态的发展愈发不受自己控制，撑住柜门勉强站稳后，颤颤巍巍地开口： “那……上周我们去戏剧学院调研的时候，你看见林逸了？” “嗯。”慕钦泽平静地答复，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午饭吃什么，“还看到你把他锁进洗手间里。” “……”齐沛珉已经无言以对，索性破罐子破摔般开口，继续将问题丢给慕钦泽： “你难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那样做吗？还有……我突然亲你的原因。” “你那样做，肯定自有你的道理。我看你似乎不想解释，就没问。”慕钦泽沉吟片刻，郑重地对上齐沛珉的视线，坦诚道。 “现在也是一样——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我并非不好奇，也并非不在乎与你相关的事情。只是，我不想打乱你的节奏，害得你做事瞻前顾后、畏手畏脚。” 齐沛珉错愕地看着慕钦泽。 他一直觉得慕钦泽是我行我素惯了的，宁可创飞所有人，也绝不内耗一星半点。却不曾想，他这个整天惹事的“情敌”、麻烦精，居然还能得到慕钦泽的几分尊重。 他吸了下鼻子。“那你觉得……林逸，怎么样？”依然放心不下剧情走向，他便旁敲侧击问道。 “我的评价是，演员部的审美降级越来越严重了。”慕钦泽嗤笑一声，露出嫌弃的神情，“业务能力堪忧，心思也不在演戏上。再这样下去，恐怕连粉丝都不愿意买账。” “那……林逸有没有对你做点什么？比如……献献殷勤之类的。”齐沛珉实在担忧林逸缠上慕钦泽，从而威胁到乔凡的官配地位和自己的“苟活”之路。 “他一直在片场拍戏，几乎没来过公司。就算来了，我也没空理他。M.Q.那么多艺人，我总不可能一个个应付。” 齐沛珉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还好还好，在感情方面，林逸暂时还构不成对乔凡的挑战。 至于之后林逸试图抢乔凡资源的事情……“船到桥头自然直”。有自己出手，必定能成功阻止林逸……吧？ 为了阻止慕钦泽问起“你为何这么讨厌林逸”，齐沛珉先发制人，赶紧把话题转回他此行的目的上： “慕总，一会儿还得拜托您下达指示，让M.Q.的领导同事们去跟星穹的产品开发一部argue，把新品体验官定为乔凡。” “虽然是我向您提的想法，但我不好直接拆产品开发一部的台。毕竟我和他们是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把关系搞僵，我在星穹就更难混了。” 齐沛珉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合十，乞求地看着慕钦泽，刻意做出一点委屈的表情，试图唤起慕钦泽对他这个卑微打工人的一丝怜悯。 慕钦泽盯着他看了几秒，却是突然笑了，不屑地开口：“作为合作方的老板，我好像没有听你指挥的义务。” 这话却丝毫未打击到齐沛珉，因为他正惊讶于自己为何瞬间领会了慕钦泽的意图—— 既然合作方的老板“没有帮忙的义务”，那么……换个其他的关系不就好了？ 储物柜里摆了慕钦泽惯用的香薰，使得齐沛珉整个人从发丝到裤脚都沾上了慕钦泽的气味。 他做了个深呼吸，走到慕钦泽面前，手轻轻搭在对方的小臂上，微微仰头注视着对方的双眼，声音放软： “钦泽，泽泽，好哥哥……求你了，你最好了。” “你一定不忍心看到，我回到星穹后被上司批评、被同事们diss，对不对？” 齐沛珉方才在柜子里蹲了许久，有点缺氧，再加上正做着自己并不擅长的撒娇，脸上挂着不正常的红晕，眼眶也有些发红； 饱满微润的唇瓣随着讲话的动作微张，露出犬齿的尖端和一小截柔软粉红的舌。 慕钦泽的呼吸一滞。他此刻甚至不清楚，齐沛珉带给他的嗅觉、听觉和视觉冲击哪个最大，只觉得心尖微痒，好似一片羽毛拂过。 他从来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心里有这种感受，便也就顺势抬起手，轻轻挠了挠齐沛珉的下巴。 “……？”难道慕钦泽真被自己可爱到了？！ 齐沛珉压下内心对这一亲密接触的抗拒，想象着同事家的小博美被rua时的神态，眯起眼睛、嘴角翘起些许，甚至还主动蹭了蹭慕钦泽的手指，尽力做出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可下一秒，慕钦泽就收回了手。他转身大步离开办公室，仓促地留下一句： “我去个洗手间，不用等我。开会别迟到了。” 齐沛珉乖巧的“嗯”声甚至还堵在喉头，没来得及发出。 他悻悻地看着慕钦泽的背影，咕哝道：“……慕钦泽总不至于是被我恶心到，跑去洗手间吐了吧？” …… 接下来的讨论会进行得异常顺利。收到指示的M.Q.商务负责人直言“慕总的意思是，智能空气净化机器人的体验官，就定乔凡。M.Q.这边会全力配合宣传”。 见他大有“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的架势，开发一部的陈松一行人也只得应下，表示后续会和M.Q.详细沟通合作方案。 齐沛珉一回到星穹，便去市场部找秦洋问需求调研项目的零售数据分析情况。 他路过卫生间时，两个市场部的员工正在洗手台旁闲聊，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咱们这层楼的保洁阿姨是新来的？” “来了两周左右。你前段时间出差太多，没留意吧。” “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打扫得特别慢，还总是往我的电脑屏幕瞟……” “你还真别说，我也觉得她偷感十足！前天我把一份文件忘在打印机上，转头怎么都找不到了。我去问她，她支吾了半天说‘没看到’。结果，那份文件第二天出现在了打印机底下！” 齐沛珉心下了然：看来，刘惠的马脚快要露出来了，连普通员工都开始怀疑她了。 回忆起前几天中午跟秦洋一起吃饭时的对话，他脚步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 「 “珉哥，之前市场部外泄的那份竞争策略分析报告，你有什么头绪吗？” 秦洋扒了口饭，一脸郁闷。“那天晚上的监控坏了，根本就不知道是谁动了我的电脑。我到底还要顶着这口黑锅到什么时候啊……” “你的电脑密码，有没有其他同事知道？” “绝对没有！离开工位的时候我都会锁屏，也从来不会在同事眼皮底下输密码。” “那保洁阿姨呢，你也设防了吗？” 秦洋夹菜的手滞在半空。 “确实，我从来没注意过。”激动一瞬后，他又回归了愁眉苦脸。“可是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啊。即使未来她的骚操作被逮个正着，从我电脑流出去的文件也还是说不清楚啊……” 思索片刻，他眼睛一亮：“珉哥，要不我们设计个陷阱？我假装忘记关电脑，引她上钩，在她偷文件的时候抓个现行？” 齐沛珉沉默了。 穿书以来，他往往不想做多余的事情，因为太容易弄巧成拙，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摸着石头过河，的确比节外生枝稳妥得多。偶尔在剧情的间隙，把握时机稍微改善一下和几个原书主角攻的关系，对他而言已经足够了。 “别冒这个险。“顶着秦洋期待的眼神，齐沛珉抱歉地摇摇头，仍旧坚持了防守策略。“不用刻意推动她暴露。只要做好防备，别让她偷到新的数据就行。” “可是这样，我岂非要一直背着‘泄密’的锅？”秦洋有点不甘心。 “就刘惠这点三脚猫功夫，暴露是迟早的事儿。到那时，你这笔账完全可以顺理成章地记在她的头上——” “数据泄露的‘受害者’‘背锅侠’不止你一个。所有人都想抓住机会，把‘罪名’转移给刘惠、把自己洗刷干净。” “‘清算’刘惠时，公司里肯定一团乱糟、全是糊涂账。还有谁会死死揪着你没有‘直接证据’这点不放呢？” 秦洋闻言，神情略显失望。黑即是黑、白即是白，他不愿此事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揭过去，却也理解齐沛珉的顾虑不无道理。 “知道了，珉哥。”秦洋揽过齐沛珉，把头埋在他的肩上，真诚地感叹，“难怪你年纪轻轻就当上领导了。我还得多向你学习工作智慧啊。” 齐沛珉无暇分辨秦洋的话里是否有嘲讽之意，几乎是立即弹射起身： “你嘴上的油蹭到我衣领了！！” 」 …… 晚上十点，齐沛珉拖着疲惫的身体踏进家门，顾不上享受周末时光，便开始紧锣密鼓地筹备第二天和姜堇渔的会面。 他实在不知道姜堇渔要跟自己聊些什么，只得提前构思动线，尽量保证万无一失： 首先，一见面就递上礼物。 齐沛珉将两袋咖啡豆装进手提袋里，还“贴心”地放了张喷有香水的手写卡片。 咖啡是上星期郑珂男朋友去印尼出差带回来的，现在正好借花献佛。既彰显出一份心意，又不会太贵重，影响廉洁性，以至姜堇渔落人话柄； 其次，聊天时只谈工作，绝口不提过往恩怨。 夸夸隐明的团队有多专业、响应速度有多快，强调自己跟隐明合作有多愉快，再称赞一番姜堇渔的技术实力和领导才能； 对于高中时期的事情，必不能主动提起，免得把姜堇渔刚提升一丁点儿的好感度给败光，前功尽弃； 最后，摆好立正挨打的姿态。 要是姜堇渔谈及原主在高中时期对他做过的混账事，自己只好李代桃僵，让他好好出口恶气。 想到这里，齐沛珉甚至站到镜子前，演练起被揍的情形。他一会儿捂左脸，一会儿捂右脸，还念念有词： “小渔，我一直在反省以前的事情。只要能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像刚学会化人形的小动物一样对镜看了半晌，齐沛珉暗下决心—— 明天还是伸右脸给姜堇渔打吧！ 左脸似乎更好看些，要是伤着了，有点心疼啊……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敲门声突兀地响起。 “这么晚了，难道是岑亦津？”齐沛珉思忖着，扭身走向房门，透过猫眼看清来人时却是一怔。 【无责任小剧场】 慕钦泽（冷酷脸）：没有帮忙的义务。 齐沛珉（凑过去亲亲）：钦泽，宝贝，哥哥，老公……你最帅了！ 慕钦泽：…… 秘书推开办公室的门，一脸无语：老板怎么又睡着了？还睡得一脸享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没有义务 第19章 亦步亦趋 “叮咚——” 齐沛珉一脸悲壮地按下门铃，全身绷得像根拉满的弦，像是被强行拉去奔赴战场的壮丁，还是连武器都没有、在攻城时第一批爬云梯的那种。 门内传来脚步声，接着门被拉开。乔凡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装，看到齐沛珉时，柔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神里满是不解。 倒不是一大早见到齐沛珉有多意外——毕竟是他前一晚主动约的人，而是齐沛珉的装扮实在太过离谱： 衣服、裤子、鞋子都是纯黑；头戴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明明已经几乎遮住半张脸，鼻梁上却仍架着一副大号墨镜，镜片黑到乔凡不禁怀疑齐沛珉还能否清晰视物；而帽子和墨镜力有未逮的下半张脸，也被一只黑色口罩盖得严严实实。 “……沛珉？” 乔凡迟疑了几秒，才试探着开口。“你这打扮……是准备来暗杀我吗？” 齐沛珉扯了扯口罩，声音闷闷的：“我是怕你传出绯闻，影响事业。” 这话半真半假。实际上，他更怕的是原书“剧情杀”—— 前一天夜里乔凡找上门，邀他周六一起出去玩。他想都不想就要立刻拒绝，可系统无情的敦促砸进脑海，让他所有的托辞都烂回了肚子里： 【提示宿主，“与乔凡共度一个愉快的周六”为原书关键剧情点。若未完成，将触发抹杀程序！】 齐沛珉简直要当场去世。他知道，按照剧情，原主和乔凡的同游画面会被娱记拍下。那些照片并未公开，而是被拿去“勒索”M.Q.。 虽然齐沛珉不知道，两个男生一起逛街算哪门子的“恋爱传闻”，但照片还是被M.Q.买下，并落入慕钦泽眼里。 醋意大发的慕钦泽随即给原主的上司施压，导致堆积如山的工作任务骤降至原主肩头。原主不仅没精力再跟乔凡见面，甚至还因为连续熬夜加班差点在办公室猝死。 为保住小命，齐沛珉只得放姜堇渔的鸽子。他捏着鼻子，佯装虚弱地打电话给对方，还刻意咳嗽几声，谎称自己正在发烧，不舒服得很，因而不能赴第二日的约。 电话那头，姜堇渔的声音依旧平淡，却露出些微担忧：“吃药了吗？需不需要去医院？” “嗯，我没事……咳咳咳，休息一下就好了，咳咳……”齐沛珉生怕再多说几句便会露馅，匆匆道了个歉便赶紧挂断电话。 姜堇渔看着“通话结束”的屏幕界面，立即起身去拿车钥匙，却又猛地顿住脚步。他打开美团买药，输入地址后手指悬在付款按钮上许久，意识到什么，还是默默关闭了订单。最终只得转而打开微信，发去一句“记得吃药，好好休息”。 齐沛珉秒回一个表情包后，姜堇渔用指尖轻轻滑过屏幕上那只盖着被子的小狗，眼神晦暗。 “……沛珉，你怎么不买辆车？”乔凡略带抱怨的语气将齐沛珉拉回现实。两人并排站在小区门口等网约车，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街上来来往往的车流。 “地铁四通八达，打车也快，还不用找车位。何况买车还要养车，加油、洗车、保养，刮蹭一下都心疼得不行，不亚于请了个祖宗回家。”齐沛珉推了下墨镜。 他正说着，小程序显示司机已到达上车点。可尚未等他抬脚，乔凡就突然蹿至他面前，一把扯下他的鸭舌帽。 他还没反应过来，墨镜和口罩也被乔凡灵巧的手指勾下。紧接着，他的全副武装就被乔凡揉作一团，毫不犹豫地扔进一旁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齐沛珉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见引来两名路人侧目，他连忙捂住脸，急得耳朵都红了。 “走吧，回头赔你新的。”乔凡丝毫没理会齐沛珉的崩溃，从容地拉开门坐上车。“你至于吗？到底谁是艺人？” 约莫四十多分钟后，车停在寺庙门口。乔凡昨夜就表示想来这里求事业运，齐沛珉没有拒绝的余地，便只能应下。 他放慢脚步，磨磨蹭蹭地向前挪着，生怕与乔凡同框。可乔凡像是非要当他的“绯闻男友”一般，走出几步就停下来等他。见他不动，干脆直接走回来，伸手就挽起他的胳膊。 “！！！”齐沛珉忙不迭地用另一只手掩住脸。他的手指修长，脸又很小，这一动作便将脸挡了大半，眼睛透过指缝惴惴不安地看着周围。 刚踏过寺庙门槛，趁着乔凡去请香的间隙，齐沛珉撒丫子就跑，直直奔向正前方的大殿，躲在佛像后侧的角落里—— 无他，只因殿内禁止拍照，是躲避狗仔偷拍最好不过的地点了。 他靠在冰凉的墙壁上，喘着粗气，在心里问系统：【我已经陪乔凡“出来玩”了，能不能算作完成剧情？我能现在溜走吗？】 【不行哦~】 系统当即打破他的幻想。【宿主与乔凡共进午餐后，才算完成“共度一个愉快的周六”剧情~】 齐沛珉认命地叹了口气，抬头望向面前高耸的佛像。佛像面容庄严，眼神慈悲，俯瞰着世间众生；殿外的香火气不断飘进来，缭绕着正在虔诚叩拜的香客们。见此情景，齐沛珉也不由得双手合十，心中默念： 【佛祖保佑，求您让弟子平安走完小说剧情，早日返回现实世界吧！回家后，弟子一定前去还愿，给您奉上多多的香火！】 挂断两个乔凡打来的电话后，齐沛珉才打开微信回复对方的消息。他本想说自己在厕所里，但又觉得在这神圣肃穆的大殿内打诳语实在太过不敬，便模糊地丢去一句： 【我在殿里好好拜一拜，你不用等我，过后我们直接在寺门口见吧。】 估摸着行动路线已经与乔凡完全错开，齐沛珉便离开正殿，动身前往侧旁的罗汉堂： 左右也是闲着无事，又对接踵而至的剧情倍感苦恼与迷茫，他便决定去求个签语，获得一些指点，看看接下来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堂内供奉着五百尊罗汉像，形态各异，栩栩如生。齐沛珉按照规矩，随意选择一尊罗汉作为起点，一步一步慢慢走着，从左到右数至自己的年龄，最终停在了第二百七十尊罗汉前。这尊罗汉凸额大耳，面容温和，正前方的木牌上刻着“多伽楼尊者”。 齐沛珉去一旁领到对应的签纸，展开看到上面的偈语时却是一愣—— “最怕沿着轨道走，亦步亦趋无自由。一旦冲出樊笼外，天高地阔任邀游。” 这……是在说自己现在的处境吗？齐沛珉有些困惑。 穿书以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地跟着原书剧情走，规行矩步、生怕出半点差池，可结果却是越来越被动，几乎沦为一具被操纵的傀儡。 难道……这偈语是在暗示他，不该拘泥于剧情，要谋求主动破局之法？ 齐沛珉琢磨着签文的意思，直到与乔凡在寺门会合时仍心不在焉。他瞥见乔凡手中也拿着一张签纸，便随口问起它的内容。 乔凡却摇摇头，笑道：“天机不可泄露。” 见状，齐沛珉便没再追问。他躲在树旁，一手遮着脸，一手点开滴滴出行，没注意到乔凡又摊开掌心看了眼签文，笑容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涩： “千里姻缘一线牵，丈夫意气休缠绵。男儿立志天地大，青春快马更扬鞭。” …… 午饭时，齐沛珉照旧是一副草木皆兵的样子。每当服务员敲门上菜，他都条件反射地抱头钻到桌底，直至包厢内只剩他和乔凡两人才敢起身。 “……你倒也没必要这样吧？”乔凡看着齐沛珉发神经一般的动作，又好气又好笑。 齐沛珉从桌底钻出，神态自若地拍拍裤子上的灰尘。“很有必要。万一服务员是狗仔假扮的呢？” “……你想太多了。” 这顿饭齐沛珉吃得是味同嚼蜡。他恍惚想起，这家餐厅还是之前黎夏阳邀请他同来的私房菜馆，可他倒是先行一步跟乔凡同来了，真是造化弄人。 踏出餐厅的瞬间，许是系统在与齐沛珉的连日相处中观看到许多场抽象大戏，心情大好，竟大发慈悲地主动提示齐沛珉： 【宿主宿主，检测到娱记已到达餐厅附近。他按下快门的前一刻，我会提醒宿主的！宿主记得做好表情管理，摆个美美的pose上镜哦～】 【……】 齐沛珉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我、谢、谢、你！！】 他与乔凡在街边并肩而行，紧张得手心冒汗，整个人进入一级战备状态：只要系统一提示，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脸蹲下。 可乔凡偏像故意和他作对，竟又一次挽住他的胳膊。齐沛珉用力挣了好几次都没能甩开，只能用颤抖的声音请求乔凡： “凡哥，你是我大哥！不，你是我爹，你是我亲爹，你能不能放开我？！” 乔凡不为所动：“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我怕你的粉丝想杀了我。”齐沛珉简直快急哭了。 “反正我们都是男的，说是好朋友不就行了？有什么解释不清楚的？” “……”这话你倒是跟慕钦泽去说啊！ 齐沛珉想到，原书中乔凡可不是这么回复的，而是一脸落寞地说“你就对我这么避之不及吗”，惹得人心疼极了。 可谁能告诉他，现在这个“死猪不怕开水烫”、还对他一脸鄙夷的B King是谁啊？！ 齐沛珉越挣扎，乔凡手上的劲儿就越大，齐沛珉感觉骨头都要被勒到变形，疼得龇牙咧嘴。 就在此时，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身影，挡住二人的去路。齐沛珉莫名其妙地抬起头，在看清来人的刹那险些心脏骤停—— 姜堇渔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冰冷的目光先是落在齐沛珉脸上，继而缓缓下移，停驻在那只被乔凡紧紧环住的手臂上。 齐沛珉注意到，姜堇渔微微攥紧的右手里，正提着一个装满药盒的塑料袋。 【宿主宿主，娱记的照相机已就位！】 在尴尬的气氛中，系统不识时务地开口，声音透着怪诞的兴奋。 【镜头盖打开！相机打开！对焦，对焦，对焦，对焦完毕！三，二，……】 齐沛珉本能地向前踏出一步。在乔凡的禁锢下，他不仅觉得胳膊快脱臼了，甚至感到身体都要被撕作两半。 他强忍着疼痛，拼命向姜堇渔迈去，抬起活动自如的那只手，一把搂住姜堇渔的脖子！ 【……一。咔嚓！】 【恭喜宿主！宿主被拍得很好看呢~】 第20章 李代桃僵 齐沛珉不安地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坐垫的缝线。客厅的装潢极简，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连绿植都没有一盆，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就像房子的主人一样。 想到半小时前街边的混乱场景，齐沛珉简直心如死灰： 狗仔拍到照片后，齐沛珉的手臂终于被乔凡松开。他整个人因为惯性向前栽去，直接扑进姜堇渔的怀里。 姜堇渔下意识地扶住他的腰，身上淡淡的柑橘味与他衣物沾染的香火味纠缠在一起，显得格外不和谐，甚至透出几分荒诞。 “小渔……” 齐沛珉瑟缩着看向姜堇渔的眼睛，甚至忘记将双手从对方的脖子上撤下来。“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好，你解释吧，我在听。”姜堇渔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克制，似是咬着后槽牙开口。 齐沛珉却诧异地发现，姜堇渔眼里翻涌的情绪中，悲伤竟远远大于怒气，甚至还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绝望？ 在齐沛珉身后，乔凡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还迅速朝狗仔蹲点的方向瞥去一眼。 乔凡上前两步，手随意地搭上齐沛珉的肩膀，凑至他耳边，用三人都能听清的音量幸灾乐祸地调侃道： “我先撤了，不打扰你们了。谢谢沛珉今天陪我，和你在一起很开心~” “在一起”三个字被乔凡咬得极重，齐沛珉浑身一僵，快要灵魂出窍了。 他注意到姜堇渔的脸色更加阴沉，料定须得大力补救一番，遂称“此事说来话长”，请求找个安静的地方慢慢讲给姜堇渔听。 姜堇渔沉默着点点头，拉开齐沛珉环在自己脖子上的手，转身就往反方向走去。齐沛珉生怕姜堇渔把自己落下后也并不会等待，便赶紧跟住，手指小心翼翼地揪住姜堇渔的袖口。 怎料他这一跟，居然直接跟去了姜堇渔的家里！ 见他站在门外踌躇不前，姜堇渔便作势要将门关上，吓得齐沛珉忙向屋内伸进胳膊，把整个上半身贴在门框上，急声道：“别别别，等我一下！” “啪嗒——”玻璃杯被重重放至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齐沛珉猛地回神，发现姜堇渔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身侧。他移开目光，拘谨地抿了口杯中的橙汁，不敢再与姜堇渔对视。 “虽然听起来可能有点……普信，”齐沛珉双手握住杯子，盯着杯底飘来飘去的一点果絮，干巴巴地开口，“但我真是被乔凡逼迫的！” “他手里有我的把柄，于是强迫我当一天工具人，说是要气气他的暧昧对象。他，他还特意联系了娱记来拍照！” 这番话，是他来姜堇渔家的路上就已在心中排练数次的。 尽管这是用一个谎言去圆另一个谎言，且他这样一讲就暴露了乔凡的性取向，但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见姜堇渔没有回应，他便自顾自地继续倾倒着事先准备好的台词： “小渔，对不起。我不该觉得能侥幸瞒过去，就不告诉你真相。”他看了眼茶几上的药盒，“……也不该谎称自己生病，害你白白担心。” 由于无法透露自己穿书者的身份，齐沛珉前面的“解释”完全是在信口胡扯，可他的愧疚却掺了几分真心。 他自己便向来最讨厌别人的隐瞒和欺骗。穿书以来，若非为了活命，他真是不擅长、也不愿对人说谎； 但更重要的是，姜堇渔那副受挫的样子让他的心似乎都揪在一起，密密麻麻针扎似的疼。 “……我知道了。”姜堇渔一发话，齐沛珉顿时感到周身环绕的低气压都纾解不少。 正当他略松一口气、刚想按照前一晚的思路跟姜堇渔聊聊时，系统的机械音却再次打断了他： 【宿主近期表现良好，再接再厉哦~作为奖励，系统温馨提醒宿主——】 【记得把握时机拍摄姜堇渔的裸.照，为后续剧情做好准备哦~】 【什么？！】 齐沛珉如同“轰”的一下被雷击中。 他当然记得系统提及的“后续剧情”：原主会在未来，将姜堇渔高中被霸.凌时拍下的裸.照散布出去，试图摧毁姜堇渔的名誉。 可那是很久以后的事！他一直想着“车到山前必有路”，计划等大祸临头时再掏出道具操作一番，将剧情杀糊弄过去。 齐沛珉攥紧拳头：【……我要是今天不拍，会被抹杀吗？】 【这倒不会，系统只是向宿主提供建议。】 【只是，如果到了散布姜堇渔裸.照的剧情节点时，宿主还拿不出照片，那可就休怪本系统心狠手辣哦~】 【原主在高中时期不是拍过吗？照片呢？】 【未检测到相关照片存档，因此需要宿主重新拍摄。】 【靠！那是快穿世界和系统的bug，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责任啊？！】 【不管，反正系统言尽于此。宿主若是执意体验被抹杀的感觉，系统不会阻拦。】 【……】齐沛珉气得胸口剧烈起伏，脸几乎涨成猪肝色。姜堇渔以为他身体不舒服，忙过去轻抚他的脊背： “怎么回事，过敏了吗？” 齐沛珉摇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我没事。刚准备夸夸隐明的团队，话到嘴边却突然想到我们公司里几个做事及其不靠谱的傻.叉，被气到了。”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着： 也许……系统说得对，今天，甚至现在，就是可预见的最佳时机。私密的空间里，只有他和姜堇渔两人，气氛也刚好缓和。 若要再拖下去，之后再想找这样的机遇，恐怕难上加难。 姜堇渔见齐沛珉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齐沛珉突然转身面朝他，脸上写满忏悔，低垂的双眸里蓄起一点水光，活像只犯了错正等待主人责骂的小狗。 齐沛珉的声音也比平时更软。明明脱口而出的是道歉，可反而像是自己先受了委屈： “小渔，自从与你重逢后，我每天都食不下咽、寝不安眠。高中时对你做的那许多混账事，我深知不是一句‘年轻不懂事’就能简单概括、不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轻巧揭过。” “我一直在反省，一直希望能用实际行动为你做些什么……” 齐沛珉注意到，提及“重逢”二字时，姜堇渔覆在他后背的掌心微微用力了些。 他战战兢兢地抬起视线看向姜堇渔的眼睛，见他好不容易柔和几分的神情重新变回严肃，心下叫苦不迭，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表演。 他伸手勾住姜堇渔的衣领，斟酌着开口：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伤有没有好全。可以吗？” 此言一出，客厅里瞬间陷入死寂，齐沛珉只能听到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自己心跳的“咚咚”声。 他几乎要屏住呼吸，极力控制身体不要颤抖，定定注视着姜堇渔，眼里满是恳求。 姜堇渔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有疑惑，也没有愤怒。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齐沛珉，看了许久，久到齐沛珉的脖子都开始发酸，心里仅剩的勇气几乎要消磨殆尽，才终于作出回应。 姜堇渔移开放在齐沛珉背上的手。 他站起身，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将上衣下摆撩起，露出线条流畅的腰线和紧绷的腹部，一直掀至肩部，继而流畅地脱下；紧接着，裤子也被扔到沙发上。 他的动作自然极了，仿佛早就预料到这一刻，又仿佛只是在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齐沛珉惊惧地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他并非在感叹姜堇渔为何如此配合他的要求，而是在想，原主为什么能混蛋到这种地步。 姜堇渔的身材很好，肌肉紧实却不夸张，一看便知是常年锻炼的结果。可那冷白色的躯体上，布满了深深浅浅、形状各异的褐色伤疤，就像一张狰狞的网，将他整个人牢牢笼在其内。 齐沛珉甚至能依稀分辨出，是哪些“凶.器”留下了那些痛苦又屈辱的痕迹： 腰侧细长的划痕，似是来源于美工刀；胸口几个边缘翻起的褐色圆圈，像是曾被燃着的烟头狠狠碾过；手臂上的几处片状印迹，大约是被订书机按过后，钉子又被强行扯掉…… 原书对这些阴毒的细节只字未提，只笼统地写下“霸.凌”二字。可眼前这一道道伤疤，却将当年的残忍具象化，狠狠砸在齐沛珉的心上。 齐沛珉手指微微发抖。他不知道原主是怀着怎样的恶意对一个无辜少年做下这些骇人听闻的举动；他更不敢想象，姜堇渔是怀着怎样的意志顽强撑过那些灰暗的岁月，依然成长为一个正直良善的人。 一股冷意顺着齐沛珉的后背窜上来：依照姜堇渔的这许多伤痕，想让他谅解原主曾经的所作所为，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些难以磨灭的烙印不止留在姜堇渔的身体上，更是早已刻进骨血、深入灵魂。 也许每次对镜自视，每次更衣，每次试图挽起袖子降温时；每次阴雨天蜷缩着身子感受伤疤上传来的并不剧烈却细密绵长的隐痛时，每次走在街上看到穿着校服、三两结伴、无忧无虑的少年们时，每次渴望触碰温暖却又心有余悸地缩回手时……那些不堪的记忆都会再次被勾起，在长年累月里逐渐积叠成心头一层厚厚的茧。 齐沛珉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仅凭几次示好与故作亲昵就想缓和跟姜堇渔的关系，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样汹涌深刻的恨意，怎可能草草了结呢？ 他也开始感到怀疑：相识以来，姜堇渔对他虽是冷淡疏离了些，却也还算和颜悦色，甚至偶尔流露一丝关怀。 难道……姜堇渔是在隐忍自己的憎恶，正酝酿着一场更大的复仇？ 用已成一团浆糊的脑子思索片刻后，齐沛珉终于想起自己的任务，慌忙从道具库中调出“无实物照相机”启动。 他强忍着眼底的酸涩，死死盯着姜堇渔的身体，纹丝不动。他脸上的愕然与悲悯不似作假，可那滴滑过颊边的泪珠，却是由于“无实物照相机”的使用规则： “拍摄”时必须全程注视目标，不能移动、不能眨眼，否则照片便会虚焦。 在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前，齐沛珉终于顺利“拍下”照片。他垂下目光，捡起被丢到沙发上的衣裤递给姜堇渔，暗自下了决定： 李代桃僵。 他知道这招仍是治标不治本，却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原主欠姜堇渔的，他无法偿还，但至少可以先让姜堇渔出口气，消解几分怨怼。至于后续的剧情……再从长计议吧。 待身侧的衣物窸窣声停止，齐沛珉才重新迎上姜堇渔的目光，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无比诚恳： “小渔，我……我知道很难弥补对你造成的伤害。但只要能让你心里稍微好受些，我……什么都愿意做。” “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注意到姜堇渔蹙起眉头，似乎在犹豫什么。客厅里的挂钟继续“滴答”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直到齐沛珉脸上的泪水都已经干涸，皮肤绷得发疼，姜堇渔才终于开口。那一贯清亮的声音此刻像是被砂纸磨过，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疲惫： “你确定……什么都愿意做？” 齐沛珉如临大赦，连忙点头，眼里甚至闪过一丝欣喜。可下一秒，姜堇渔的话却像一盆冷水般从头顶浇落—— 姜堇渔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缓慢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脱、光。” …… “……沛珉。” 齐沛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没来得及适应光线，就被小心地扶起靠在床头，腰后还被垫了个枕头。 这一动，便不可避免地牵扯到身上的伤，他不由得吃痛地“嘶”了一声。 正在摆弄他的男人立刻止住手上的动作。见他东倒西歪、昏昏沉沉，不知是太困还是难受得不行，索性在床沿坐下，揽过他的肩膀，让他倚在自己身上。 嘴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伴着小米粥的淡淡香气。齐沛珉不悦地移开脑袋，正想倒回床上继续蒙头大睡，就听到姜堇渔无奈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乖，先吃点东西，然后把药吃了。” 齐沛珉本来混沌不堪的脑子瞬间清明了几分。胃里确实传来一阵空虚感，他便开口道：“我自己来。” 嗓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还沙沙的疼。他皱眉想接过姜堇渔递到他唇边的勺子，却发现自己甚至没有抬起手指的力气。 齐沛珉感到浑身发冷，可五脏六腑又好像在烧。刚才那微弱的挣扎进一步消耗他的体力，他只得顺从地将嘴微张，任由姜堇渔将食物送至他的口中。 关于生病的话果真不能乱讲啊，这下自己真的发烧了。齐沛珉吸了吸鼻子，开始思考缘由： 或许是“无实物照相机”的锅？ 这一道具的原理是，强制使用者速记“取景框”内每一个像素点的颜色，从而后续在电脑上手动绘制出“照片”。 “无实物照相机”设定的分辨率是1920×1080，这意味着需要在十秒内记忆200多万个像素点，他的CPU已经严重超频了，发热也是理所应当。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这天下午着凉了。 想到下午的荒唐场景，齐沛珉本就因体温过高而发红的脸又加深了一丝颜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