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 第1章 第 1 章 嘉阳市。 光明路安康街二十二巷。 小雪。 巷内昏黄阴冷，一眼望到头的小道上吊着一个暗黄色路灯，尽数将巷内的人照亮。 俞念一被挤在人群里，跟前人们的埋怨声，还有电瓶车此起彼伏的滴滴声，都吵得她分外头疼。 “借过借过……”俞念一笑着往电瓶车的缝隙里挤，边走边朝那个人堆里望。 安康街二十二巷空间不大，每天晚上固定时间都会有一大帮接孩子补课的家长，现在是出了名的晚高峰，是什么样的人闷头开车往里挤？ 俞念一好笑地探头往主驾上去看，玻璃一片漆黑，几乎和鸦黑色的车身融为一体，昏黄的路灯罩在上面，伴随着空中飞舞的雪花，像是铺了一层淡淡的漆灰。本来就标致的车型，倒是衬得更好看了。 她撇了撇嘴，收回目光继续往里走。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汽车身体散发出的热浪也席卷了过来。俞念一跟着擤了擤鼻子，刻意离得车身远了些许。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俞念一边走边拿出手机，熟练地滑开接听，张嘴就喊：“路上了路上了，别急着催，也就几十米，姐立马闪现到你眼前。” “俞姐，念一姐，我的好姐姐，饭可不等人，过了这阵可就不好吃了……” 俞念一边走边嗯嗯回应着，拥挤的电瓶车一个接着一个的擦身而过，旁边的汽车终于点火发动了起来。 一阵尖锐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俞念一本能地朝后望过去，直到看到路拐角突然窜出的自行车，还有那近在咫尺的自行车车主的脸，她惊了一下，立马后退了一步，自行车堪堪擦过羽绒服，一路疾驰而去。 不是，玩彪车呢？ 俞念一心里刚想腹诽，却突然听到啪嗒几声，下一秒就感觉腿上一凉，低头看过去，就发现今天新穿的黑色裤袜溅上了灰白色的泥点子。 俞念一：“……” 她今天新穿的裤子，白色的袜子还是新的。 俞念一平复了会情绪，才木着脸看向一旁停在原地不走的黑车。 车主似乎意识到自己溅到了人，但一人一车相互对峙半天，看车主也丝毫没有表示的意思。 “……怎么回事？半天不说话？”电话那边响起席瑶有些欠揍的声音：“……告诉我你还活着。” 俞念一收回目光，再一次抬腿往饭店里赶。 身后响起车子重新发动的声音，轮胎压过湿滑的雪路，一路渐行渐远，声音逐渐消散。 “刚刚到底怎么了？”电话里那头席瑶问。 俞念一啧了一声，撅着嘴道：“别提了，今倒霉，我到饭店门口了，见面详细说。” 话刚说完，俞念一就挂了电话。 随着门口“欢迎光临”的电动声音响起，俞念一踩着冷气进了屋。 王姐饭馆是周围方圆百里特出名的一家家常菜馆，尤其受附近大学生的欢迎，虽然地理位置较差，但饭菜好吃，几乎每个时间点，都座无虚席。 “哎呦小俞来了？”老板一眼就看见俞念一走了进来，她挤过略有些拥挤的人群，拉着俞念一就往里屋带：“几天没见，小俞是越来越漂亮了呢！” 俞念一毫不客气地笑笑，刻意拢了拢自己胸前的头发，也真心道：“王姐才是，我怎么感觉您皮肤越来越好了呢？这气色真红润，真像我表姐！” “哎呦，你这话说的……我都四十多的人了……” 俞念一的话很明显把王姐夸得够呛，脸上都笑得更欢了。两人一来一回的功夫，就已经到了席瑶定的包间门口。 “行了，小席还在里面等你呢，我就不进去了，你俩吃得不够再跟姐说，姐再给你们做！” “得嘞！” 送别王姐，俞念一才推开门，一眼就和席瑶来了个四目相对。 席瑶倒吸了一口气，上下打量了一翻俞念一，最后将目光落在她那金灿灿的头发上：“你真够可以的啊，不是刚分手么？这怎么还打扮得这么鲜亮？我还有心安慰你呢，合着这一顿白忙活了啊？” 俞念一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算你有良心。” “因为分手暗自神伤，这是我俞念一能干出的事么？也就只有你了，分手哭得稀里哗啦，还喝个烂醉，最后被你姐跟你爸妈告状。” 话音刚落，席瑶的脸立马就黑了。 俞念一好笑地看着席瑶触霉头的样子，席瑶从小和她姐就不对付，两人性格一左一右，毫不相同。不过幸亏这几年她姐在外面工作，她才得以在家里作威作福。 席瑶曾经不止一次地问她爸妈，她姐姐是不是捡来的？ 结果却得到爸妈的一顿臭骂。 “对了，一会我姐过来。”席瑶突然说。 “你姐？”俞念一微一挑眉：“不是听说在外地工作……” 席瑶烦躁地撸了把头发，直接摊在了沙发上：“回来有一阵了，我爸妈给她安排了新的任务。这周末我们家有个家庭聚餐，她忙完她的事，顺道过来接我。” “行，我也顺便看看你那天天念叨的姐姐长什么样子？”俞念一点点头，顺势抓起了手边的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将筷子放到餐盘上：“既然你姐过来，那我还是不动筷了，等着一起吃。” 席瑶一听，顺势摆了摆手：“她进不进包间还两说呢，我俩不常一起吃饭，她估计也和我吃不惯。” “更何况她只是过来接我，又不是过来吃饭。” 俞念一点了点头，倒是觉得两人的关系挺有意思，但是桌上的筷子再没动过。 “对了，”席瑶吩咐服务员给俞念一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她的面前：“刚刚怎么回事，听你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一说起这个，俞念一心里的憋闷就一股脑全涌了出来，有气无力道：“也没什么，就是路过被一辆车溅了一身泥。” “啊？”席瑶愣了几秒，接着视线朝俞念一巡视过去，最后目光落在了那修长笔直的小腿肚上：“……” 她盯着看了几秒，随后眼底浮起一丝幸灾乐祸的笑意。 “那你是挺倒霉的。” 一见席瑶贼兮兮的笑容，俞念一就气不打一处来。她随手滑开手机，屏幕上跳出几条杨舒雨的语音留言。 俞念一下意识皱起眉，并没有想要点开的想法。 观察着俞念一的脸色，席瑶随便一想就知道是杨舒雨的消息，她下意识开口：“她给你发消息了？” 俞念一嗯了一声，随手按掉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面上。 “……您要找小席早说啊，哝……这间包间就是……”门口突然响起王姐的声音。 俞念一和席瑶对视一眼，都跟着往门口看去。 只见紧闭的房门被四根白皙修长的手指拉开，伴随着房门吱呀声响起，一股清爽略有些冷冽的香味涌了进来。 像冬日的早晨，微微小雪下，被风吹起哗啦作响的树枝，树枝在风中不停涌动。最后，风停，树枝回归沉寂。 那是一种极淡的香味，若有似无，让人难以忽略。 俞念一的目光从修剪非常干净平整的指尖移到推门主人的脸上。 毫无特色的黑边框眼镜，盘得异常整齐规矩的头发，一本正经无趣的面庞。 俞念一仅仅用了三秒，就给这人规到了那一类。 外表无趣的工作狂。 她扶着桌子站起，朝进来的女人露出一个标准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只是戴眼镜的女人丝毫没有往她这里看上一眼，大步走到席瑶跟前。刚刚还松弛有度的席瑶如今倒看着别别扭扭的，在原地站了半天，才憋了一个字出来：“姐。” 空气中停滞许久，俞念一才听到女人的声音：“嗯。” 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声音。 俞念一双手环胸立在一旁，目光不着痕迹地又扫了女人一圈。 虽然是小雪，但是嘉阳气候一向寒冷，再加上一刮风，更是冷得人直哆嗦。 怎么这女人就穿个黑色羊绒大衣，里边一个灰色高龄，身形这样的单薄。 心里正想着，只见女人侧过头来，眼镜下的眸子准确无误地望进俞念一的眼里。 俞念一忙站直身子，朝女人快步走了两步，笑道：“姐姐好，我是席瑶的朋友俞念一。” “嗯，席玉。”席玉点头，盯着俞念一看了几秒，目光缓缓落在俞念一的腿上。 席玉的目光实在太有存在感，俞念一干笑了一会，心里直犯嘀咕。对于一个初次见面的人，这样地盯着，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了？ 难道说，这人也是和她们一样的？是个女同性恋？ “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似是印证愈念一的猜想，席玉微一抬眸，朝俞念一道。 身后的席瑶一脸吃惊，看着面前站着的两人发愣。 这下可有意思了，看来真的是有备而来。 俞念一收回心思，眼睛这下彻底眯了起来，头发在顶光的照耀下泛起摄人的香槟金色，整个人像是站在光里，煞是好看。 她重新审视了一圈席玉的样子，虽然外表有些板正无趣，不过既然人家主动成这样了，倒是可以发展看看。 俞念一抓起桌上的手机，熟练地滑开屏幕，笑盈盈道：“当然可以啦姐姐，你直接加我就可以，之后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问我，我很乐意帮忙的哦……” 第2章 第 2 章 俞念一很迅速地通过了好友申请，看到席玉头像是一个稀松平常的风景照，再一点朋友圈，一丁点个人分享的图频都没有。 倒像是席瑶说的，板正无趣。 “刚刚的事，我要向你道歉。路上车多人多，把你的衣服弄脏了。”席玉说。 俞念一微微睁大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刚刚黑车里的主人原来是席玉。她复又朝席玉打量，目光正巧撞进席玉平静的眼里。 席瑶也有些意外，她就说向来闷沉冷淡的席玉怎么可能突然而然加俞念一的联系方式。 “如果方便，可以将衣服品牌告诉我，我帮你重买一件。或者我联系专业的干洗店处理，要是有信任的店铺，也可以将钱直接转你。”席玉抬手抵了抵眼镜横梁，暖黄的灯光将她冷白的皮肤照得近乎透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隐在阴影之下，反倒让俞念一看得更加真切。 她微微眯起眼，饶有趣味地盯着席玉的脸。 站在两人身边的席瑶一看俞念一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她不敢置信地瞪了俞念一几眼，再看一本正经的席玉，最后还是憋着一句话没说。 “或许你有更合适的处理方式？”席玉浅浅抬眸，朝俞念一提醒。 俞念一回过神来，眼睛都快弯成了一条缝，她贴到席玉身前，笑盈盈道：“没有席玉姐，那就看席玉姐什么时间方便，陪着我去买一件就行。” “可以。”话音刚落，席玉的眸子就轻飘飘掠过身后席瑶似乎有些呆愣的脸：“外面等你。”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出了包间。 所经之处，都是淡雅的清茶香味，沁人心脾。 俞念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目送着席玉那抹黑色身影消失在人群里。 “我怎么感觉，你姐姐是特意进来找我的呢？”俞念一不禁自恋道：“我怀疑刚刚在外面她就记住我了。” 身后的席瑶将自己的身子陷进沙发里，听着俞念一似乎意味流连的话，嘴里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又怎样，她只是进来赔你衣服而已。” 俞念一笑着坐回座位上，半开玩笑道：“不是说和前任断绝关系的方式，就是开启一段新恋情吗？” 席瑶一听当即支棱起身子，心中隐隐有股不详的预感，她下意识开口损道：“我姐你搞不定，她图你什么，图你这亮瞎眼的一头黄毛吗？” 俞念一翻了个白眼，脱口而出：“滚滚滚。” 席瑶缓缓开口：“我姐喜欢文明的人……” 俞念一：“……” “……麻烦您胳膊抱腿，然后圆润地转圈出去。” 席瑶嘻嘻一笑，抓起桌边的筷子就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嘴巴里还边吃边回怼一句：“也不知道刚刚哪只小狗在乱叫，好饿啊，我要赶紧吃饭，我姐还在外边等着呢。” 俞念一瞪了闷头大吃的席瑶一眼，顾自坐在座位上看起手机来。 两人吃得很快，可能是知道席玉在外边等，一向吃饭爱细嚼慢咽的席瑶也迅速吃了起来。不到十分钟的功夫，满桌的菜式就已经空了盘。 席瑶将沙发上的包包拿起，边抚着圆滚的肚子边搭着俞念一的肩膀走出包间。 两人的身高虽然近看相差不大，但是也有五六公分的距离，席瑶搭在俞念一的肩上，也着实有些不舒服。 俞念一一路高低肩地将席瑶搀扶到门口，罕见地没有像以前那样毫不留情地推开。 席瑶哎呦一声，虽然胳膊有些发僵，但是挡不住此时的好心情，“俞姐，今天转性了？竟然这么好？” 俞念一又露出她那标致笑容，行走之间，视线里出现席玉等在门口的身影。 一身黑衣的高瘦女人，站在风雪交加的门口，正一动不动地往她们这看。 “你该感谢你姐，托她的福。” 空中停顿几秒，再一次响起俞念一略带调笑的声音：“说不准，我以后就成你嫂子了呢。” 一旁的席瑶满脸黑线：“……”搭在俞念一肩头的胳膊也烫手似的放了下来。 收银台上的王姐一眼就看见往门口走来的俞念一席瑶两人，笑着招呼着：“两个小美女吃好了啊？” 俞念一忙笑着回应：“那当然，您瞧席瑶的肚子，都吃成这样了。” 说着身子还刻意地往旁边偏了偏，露出席瑶完整的身子来。 席瑶干笑两声，立马收起刚刚恨铁不成钢的嘴脸，装清纯道：“确实太好吃了，下次我还要再来。对了王姐，多少钱啊我们那桌……” 王姐笑嘻嘻地接了两人的甜言，嘴里咦了一声：“刚刚小席的姐姐已经付过了呀，你们不知道吗？” 席瑶刚要掏手机的动作一顿，又迅速收了回来，朝王姐告别：“那好，我和俞念一先走了，下回见。” 俞念一笑着也跟王姐打了招呼，两人才出了门。 席玉早在门口等着，黑色的羊绒大衣此时布满细小的白色雪花，黑色边框眼镜上，隐隐有水渍斑驳，让人看不清她的眉眼。 “走吧，车在巷子口。”席玉说。 此时的席瑶早就收起刚刚没了骨头的样子，也不嬉皮笑脸了，拽着俞念一的胳膊就往巷子口的方向走。 席玉将手里的两把伞递给俞念一和席瑶，语气依旧平淡：“雪变大了，小心感冒。” 俞念一眸子一亮，笑盈盈地朝席玉道谢，和席瑶两人一人一个，遮挡住了愈来愈大的雪花。 俞念一刻意走得慢了些，任凭席瑶一个人往前走，也步伐只慢不快。 只是走了许久，都快要走到巷子口尽头，也没有见席玉走上来。 俞念一觉得有趣，明明已经放慢步子，席玉反倒比她们更慢，也不知道在回避着什么。 很快走到巷子口，前方嘀哩一声，席瑶就闪身坐进了后座。 席玉走到旁边，朝俞念一道：“上车，顺路送你回学校。” 俞念一侧头，看着席玉有些一板正经的侧脸，黑色边框眼镜架在她的鼻梁上，浅色的薄唇仅仅张合了几秒就又合住，没有一丝弧度。 “谢谢席玉姐。”俞念一弯起眼眸，朝席玉甜甜地说。 车上暖气开得很足，近乎将所有的冷意都隔绝在外，空气中隐隐飘荡着清淡的茶香味。 俞念一接触的女孩子不少，谈过的也有几个，每个女孩身上都是各式各样让人留连的香水味，席玉身上反倒没有那种味道，不像是香水，可能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倒像是有瘾似的，越闻越上瘾。 俞念一往前边的后视镜里看，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席玉脸上的半截黑边框，就连眉眼也一清二楚。 席玉的眼尾眼角都比较尖细，双眼皮很窄，侧头看车外后视镜的时候，双眼皮就隐在皮肤里，显得整个眸子都更锐利了。 “对了席玉姐，我不住学校，家在学校对面街道的小区里。”俞念一盯着后视镜里的眼睛说。 那双眸子终于回望了过来，仅和俞念一对视一秒，又转头看着前面：“嗯，行。” 俞念一好笑地看着席玉那双平淡的眉眼，心道真和席瑶不一样，这样的沉闷。 席瑶在车上一句话没说，别人看起来是在小憩，只有俞念一知道她在装睡。 席瑶没少和俞念一说她姐的事情，自从大学认识第一天，就朝她控诉她姐在家里说话多么有分量，甚至父母似乎都更偏向她一些，总是拿她和席玉比较，说她不够稳重。 从外表来看，倒确实像这么回事。 光明路离江北美院也就四公里的路程，屁股还没坐热，就已经到了学校门口。 此时还不算太晚，学校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异常喧闹。 席玉按了转向灯，侧头往马路对面开。 俞念一坐直身子，看着席玉从容不迫地挤过车流，随后迅速开到对面。 对面车流要少上许多，都是来采买绘画用具和吃饭的学生。 这个时候主驾的人才匀出目光往俞念一那里看，俞念一气定神闲地背靠着后座，席玉每每看过来，都要笑嘻嘻地对视，顺便抛个媚眼。 一旁的席瑶连看都不想看，假装看着窗外光秃秃的大树。 “还没有到？”就在车快驶出街道口的时候，席玉终于开口。 实际早就开过了，俞念一只是想试试席玉多会才会忍不住主动问她。 “到啦到啦。”俞念一拢了拢自己的头发，露出白皙纤瘦的脖颈来，她笑道：“就在这里。” 席玉嗯了一声，稳稳地停在路边。 俞念一跨步出了车门，接着朝主驾的席玉晃了晃手机：“谢谢席玉姐送我回来，别忘记看手机哦。” 席玉朝后扫了一眼，接着点头：“客气了。” “慢走。” 车后座的席瑶又重新合上眼，敷衍地跟俞念一晃了晃手。 车子很快行驶出了街道口，再一眨眼就不见踪影。 俞念一转身走进小区大门，边走边低头点开杨舒雨的头像，接着第一条语音播放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第 2 章 第3章 第 3 章 “念一，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能现在的我们确实不合适在一起。” “房子里我个人的东西全部搬出来了，我们两个的合照还有一些纪念品我没有拿，就当作一个回忆……” 俞念一踩着台阶一步接着一步往上走，楼道里的感应灯跟着俞念一的动作忽地照亮，她的手垂在一旁，手机屏幕还亮着和杨舒雨的聊天界面。 俞念一把手搭在门把，拇指轻轻发力，门嘀哩一声敞开,露出里面空旷黑沉的玄关来,屋里黑漆漆的。 “……宝宝就留给你吧,我记得你很喜欢它.也请你好好照顾它,我会时不时回来抽查的……” 手机里响着杨舒雨温和柔软的声音,俞念一按开开关,径直走到客厅间的茶几旁,半蹲下身子看笼子里四处乱窜的毛绒宠物. ‘宝宝''是一只五个多月的金丝熊,背部偏亚麻黄色,肚皮全白.非常的活泼可爱.每到晚上的时候,宝宝总会自己跑到跑轮上迎接俞念一回来,是个性格很好的仓鼠。 俞念一笑着看宝宝可爱敦实的动作,看着它顾自跑了好几圈,随后爬到碗跟前进食. 杨舒雨走的时候,特意将宝宝的食物和水重新填满.俞念一不需要再重复操作,她看了一会,又起身将自己的衣服和外套脱下,换了件舒服的家居衣. 她给杨舒雨回复了个好，随后自己瘫在沙发上闭目休息。 分手之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剧情从来不会发生在俞念一身上，她向来主张和平分手，谈恋爱图的就是一个开心，每个人都是来体验生活的，如果两个人在一起不快乐，自然没有必要硬耗在一起。 俞念一葛优躺似的在沙发上长舒了口气，双眼盯着头顶上的吊灯出神。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梭着手机屏幕，随后点开那个风景照头像的聊天框。刚刚没有仔细看，现在观察下来，似乎是某一处山川景点的照片。漆黑寂静的夜空下，繁星点缀，群草接映，山峦耸立其间，静谧异常。 是一个标准的风景照片。 嘉阳市很少能够看到这么耀眼的星星了，俞念一端详许久，手指胡乱划拉几下，又退出点开席瑶的头像。 发了个是否到家的问候语。 第一次见面，俞念一自然不想表现得太过殷切，像席玉这样沉闷的人，一定对于特别热情的人不感冒，如果太过冲撞，说不定会拉远距离。 席瑶那边很快发了语音过来，俞念一点开，神色淡淡地听着席瑶大叫。 “你没事吧？有话快说，别拐弯抹角！” 空气中停顿几秒，似是隐隐明白俞念一的意思，手机里席瑶的声音又开始嚷嚷起来。 “你不会是认真的吧？知道你刚分手，但是不能看见个人就想试试啊？我姐和我还有你，都不是同一类型的人，她也不可能对你感兴趣。” 俞念一轻轻挑眉，眼底的好奇更浓了。 仔细回忆起来，席玉并没有其他多余的表现与动作。就连刚刚她自以为是的有些暧昧的误会，都很清淡地化解了。 手机振动几下，俞念一垂眸，看到屏幕上弹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一张冷白色的长形餐桌占了一半的空间，头顶的冷光射在桌子中间，将黑色的花纹照映得更加清晰，宛如一幅飘渺雅致的泼墨画。 而在桌子中间，坐着三个人，席玉很迅速地吸引了俞念一的视线。 刚刚见过的黑色大衣已经不见，身上是只匆匆一瞥的高龄灰色毛衣，略带紧实的衣袖被规整地编起，露出席玉骨节分明的腕间，还有捏着筷子的根根细指。 席玉笔直地坐在椅子上，头发一丝不苟地系在脑后，黑框眼镜搭在她的鼻梁，因为角度的原因，俞念一看不清她的表情。 照片里的另外两人应该就是席玉和席瑶的父母，看着分外年轻，举手投足颇为雍然。餐桌上摆着不是很拥挤的食物，似乎不是聚餐，倒像是在谈论什么事情。 席瑶发来消息：【哝，我爸妈张罗着给我姐介绍对象呢，又是交朋友又是相亲的，一回家一门心思全往我姐身上去了。】 俞念一嘴里砸吧两下，了然地点点头。印象里席瑶似乎说过，她和她姐年龄差了九岁，这么算下来，今年已经29了，明年就30了。 这个年纪，确实容易被长辈询问这方面的事情。 俞念一拿着手机站起身来，余光扫了一眼笼子里睡倒在一旁的宝宝，接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餐桌前。 手机再一次弹出消息，俞念一看过去，正好将席瑶的话尽收眼底。 【不过我觉得，她应该是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我妈还没说两句呢，她就借口工作离开了。】后面还跟着，【你也别想了，她只是个工作机器。】 俞念一好笑地按开语音，“既然你姐对那些没有想法，这不正好给我机会吗？你只需要放宽心，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对面没再说话，过了好久才发过来个“你自求多福”的表情。 俞念一笑了笑，接着点开那个频频点进去又退出的风景头像，发了一行简短的却近乎命令的字过去。 【席玉姐，明天下午三点我有时间，我们在嘉阳广场碰面。你看可以吗？】 发送。 俞念一斜倚在椅子上，单腿支起，下巴撑在突起的膝盖上，手指一下又一下地点着屏幕。 那边还没有回复过来，可能在忙，也可能手机不在身边，还可能看到了不想回。 本来也并不是多大的事情，就算席玉给她转账或是吩咐其他人带她去也是意料之中，情有可原。 不过方才特意追进来的问候，顺路的相送，都让俞念一觉得席玉是个有责任且做事有始有终的人。更何况她还和席瑶来往密切，虽然不是一个专业，但却同进同出，日日相伴。 作为妹妹的朋友，她一定也会把面子做足。 俞念一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杯子里的水，湿润淌进喉间，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充盈鼻尖，清淡提神的香味。 手机机身轻轻震动一下，俞念一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就见原本还空白的聊天界面弹出一句话来。 【嗯，那会我正好在附近，准时三点，在楼下等你。】 俞念一给对面回了个“OK”的表情，接着按掉屏幕，顾自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熟门熟路地点进一个叫“艺品”的网址，屏幕上自然弹出署名“Y”的用户，输密码，一键登入。 她一手握着鼠标，专心致志地点开首页新推出的几张作品，仔细反复观察，看了足有二十分钟，才点进自己的主页，看到之前还待售的作品《雪》已经售出。 鼠标箭头在画上停顿几秒，俞念一回味地反复观察着自己的画面，心中莫名觉得畅快。 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画被别人欣赏和认可来得更让人高兴的了。 她关掉页面，起身拐进卧室旁边的房间。 点开灯，屋内陈列着的油画框尽数被顶光照亮。俞念一悠哉游哉地走到画架的椅子前，顺势坐了下来。 以风景为题材的系列作品已经出了三幅，她需要再找到新的取材对象，以及能够坚持创作的灵感。 俞念一将自己的头发随意地拿发夹夹起，后背靠着椅背，噤声思索着。 不知怎得，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刚刚的场景。 一望无际的快要坠下来的黑色夜空，低矮幽寂的砖瓦房，灰白污泥的老路，昏黄路灯下，一抹黑色身影背着光站立在愈来愈大的漫天飞雪中。 身边寥寥路人，迅速地擦肩而过，她站在画中一角，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 俞念一微微勾起唇角，回忆着当时的场景，倒觉得这是一个还不错的素材。 嘉阳市极富韵味的老城区，独特的年代感，再加上一个站如青松孤单冷寂的人，或许显得更有故事。 背光的脸刚好给人留了探寻思考的空间，而且自带忧郁氛围，虽然没有创作过一个完整的带有人物的作品，但或许可以作为新的尝试。 想到这里，俞念一立刻拿起画笔，侧头凝视窗外许久，回忆着当时巷内的构造布局，立刻勾画起建筑的轮廓来。 - 第二日，上午十点。 在第五次翻来覆去入睡失败后，俞念一终于还是认命地睁开眼。 她轻呼出口气，听着楼上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哐啷声，耳朵间阵阵发麻，脑子更是嗡嗡作响。 向阳小区是向阳路里上了年头的居民楼，正巧在江北美院对面的巷子里，借着还不错的地理位置，一直都有大学生租住。 不赶巧的是，最近六楼正在翻修，正对着俞念一租的这间房子。 俞念一单手撑着下了床，张嘴打了三个哈欠，也没觉得解了自己的半分困意。昨天熬夜画到了凌晨四点，她才彻底入睡。 如果是以往周末，俞念一一定会睡到正午，窗户间飘来隔壁房的饭香时，才会悠悠转醒。 俞念一走出卧室，走到茶几旁仔细检查了一遍笼子里的宝宝，此时它正一动不动地瘫在窝里，黑豆一般的眼睛眨了又眨，似乎很快就要昏睡过去。 她半蹲下身子小心地将笼子打开，仔仔细细把盆子里的尿砂清理干净，检查了一遍碗里的食物，才又把笼子盖上。 还没有到中午，她可以安心洗个澡，然后打扮一番，去见那个一本正经冷淡话少的席玉。 俞念一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半了。楼上轰隆隆响了一整个上午的声音终于停歇下来，空气中飘荡着炒菜的香味。 咕噜噜—— 俞念一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扶了扶自己脑袋上的干发帽，走进了厨房。 冰箱里还有之前剩下的菠菜和一些肥牛卷，索性煮个蛋一起放进去做泡面吃。 择菜，洗菜，盛水，点火。 听到锅里咕噜咕噜水烧开的声音，俞念一迅速将肥牛卷放了进去，随后又捞出。再一次重新盛水，点火。 等到水第二次烧开的时候，俞念一便将碗里的蛋液倒了进去，顷刻间透明清晰的水便鼓起一层又一层的白色泡泡。 俞念一将面饼，洗好的油菜，火腿切片通通倒了进去，煮了有半分钟，又迅速将焯好水的肥牛放里，估摸着差不多了，她才关火盛面。 俞念一坐在餐桌椅子旁，小心翼翼地将面挑进嘴里，慢悠悠砸吧几下，喉间一动，接着咽了下去。 虽然没有网上看到的那么好吃，不过撒上调料，方便面也难吃不到哪去。 俞念一将午饭解决完，漱了口，迅速收拾好后，给自己化了个比较日常的妆。 她特意将直发从耳侧卷起，一路卷曲到发尾，做了个漂亮的大波浪出来。 拿起桌上手机，二点十分。再看今天天气，阴，零下10度，夜晚会降到15度。 俞念一从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色薄绒衬衫做内里，又选了一款休闲日常的高腰牛仔裤，最后拿出一件咖色的短款羽绒服，配了个中筒卡其堆堆靴。 她站在客厅里的全身镜前，侧着身子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仔细审视一遍后，才觉得满意。 此时已经二点四十分，她拿起包包往玄关处走。 途径墙上挂着的几件围巾和帽子，目光落在了淡黄色毛绒围巾上。思考了几秒，拿起搭在了手臂上。 咔哒—— 二点四十五分。 俞念一看了看手机，随后点开搜索软件，在框里打了四个字进去——晓华集团。 一目十行地浏览过去，她又毫不意外地退出。 网路上都是一些关于集团和所涉猎领域的详细介绍，并没有俞念一想要的信息。 她将手机揣进了兜里，出了小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天空阴沉沉的，太阳藏进了厚厚的云层里，半空是模糊一片的灰白色。昨日的大雪还积在干瘪的树枝上，从小区门口一路往街道上延伸，有一条被人们铲出的还算干净的小路。 顺着望过去，就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停靠在那里。 俞念一将胳膊间的围巾往怀里拢了拢，迈步朝那边靠近。 白车正对着小区大门，是一辆大众途锐。车身干净得发亮，轮胎上仅沾染了一层泥泞，从窗户望过去，隐隐能够看到坐着两个人的身影。 俞念一在车门前站定，视线从主驾掠过后座，径直拉开后座的车门，一眼看到了里面坐着的席玉。 昨天还是一辆黑车，今天就又换了一辆。是工作么，竟然还有司机。 司机是个外表看起来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戴着眼镜，不苟言笑，见她坐稳便发动起车子。 俞念一心里琢磨着，笑着跟席玉和前面的女孩打了个招呼；“席玉姐，司机姐姐，下午好。” 主驾的女孩友好地回应，便又目不转睛地开起车来。 席玉朝她点了点头，拿出一杯果茶递给她。 “谢谢席玉姐。”俞念一惊喜地接过，心道席玉这么细心，难怪会稳稳停在小区门口，而不是昨晚她刻意走远的位置。她摩梭着瓶身隐隐透过来的热意，不着痕迹地往席玉那边看。 席玉今天穿了个黑白格子的大衣，裤子是简单通勤的西装裤。她的双腿叠起，脚尖抵在主驾的座椅靠背下，双手时不时交叠在腿上，坐得倒是分外标准。 今天和昨天一如既往的发型，不过昨天的黑框眼镜换成了有些气质的银色边框，多了一丝清冷疏离。 “席瑶有事，就不跟着过来了。”席玉突然说。 俞念一微微回神，猝不及防地和席玉投来的目光相碰，她顿了顿，丝毫没有偷看被抓包的无措感，接着道：“是这样……不过席玉姐来得好早，我让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刚来。” 汽车驶到一处红绿灯交叉口，稳稳停了下来。车厢内飘荡着若有似无的香味，俞念一扫过席玉看着窗外的侧脸，接着开口道：“今天天气好冷，晚上都有零下十五度，昨天我就发现了，席玉姐似乎穿得有些少，如果为了陪着我出来买衣服，感冒了的话我会担心的。” 席玉回过头来，眼镜下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望过来，看了俞念一许久，才淡淡开口：“席瑶说你性格很好，和你相处很愉快，确实是这样。” 俞念一眸子一动，握着果茶杯子的手轻轻收紧。接着抿唇笑道：“席玉姐现在也这样想吗？” 车窗外成排停滞的车流开始松动，一个接着一个向前行驶。车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喇叭声，席玉看向主驾，主驾的女孩慌忙松开刹车，小心翼翼地朝席玉的方向望了一眼，接着又看向马路前方。 席玉收回目光，看着俞念一道：“当然。谢谢你的关心。” “不过我在外的时间很少，不会影响。” “那就好。” 席瑶有没有在席玉面前说过这些话俞念一不知道，不过席玉既然乐意这么说，说明目前状态良好，可以继续发展。 十公里的路程没用多久的时间，很快就已经开到了嘉阳广场附近。席玉吩咐司机将车开走，前边的路段，步行要比开车更方便一些。 刚下了车，俞念一就感受到了嘉阳冬日的寒冷。才十二月，就已经接连大雪，冷风刺骨。今天反倒比昨天还要更冷一些，寒风刮起俞念一披肩的金色卷发，她将羽绒服裹紧，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席玉此时正低头看着手机，说是有工作需要回复。 席玉的皮肤很白，但就算是这样寒冷的天气，鼻子和脸蛋也不会冻红，反倒映衬得更清冷了一些。 原本在车里还觉得刚刚好的大衣此时反倒有些不够看了，在接连不断的冷风中，衣角不停飘起，就连梳理得整齐规整的盘发也被吹得松散，额前的碎发吹落了下来，频频飘落在她的唇角。 本人还不自知似的，低头回复着信息，神情淡淡。 俞念一上前一步，走到不遮挡席玉视线的位置，将怀里捂了很久的黄色围巾拿出，握在手里。 等了几分钟，席玉才将手机息屏，顺势手放进大衣侧边的口袋里：“抱歉，临时有些事。外边冷，我们先进去吧。” 俞念一笑着回好呀，然后凑到席玉面前，席玉微愣，平淡的表情停滞了几秒，目光落在俞念一离得越来越近的手上。 俞念一将围巾敞开，微微踮起脚尖，把围巾一角穿过席玉的侧脸，接着左手接了回来，结实地绕了一圈。 她无视掉席玉略带审视的目光，小心地将脸侧被吹起的碎发缕进围巾里，目光掠过席玉紧抿着的浅色薄唇，才发现下唇唇瓣上，有一颗浅褐色的很小的痣。 正常社交距离，却是很难发现。 俞念一盯着看了一会，又装似无意地收回目光，朝席玉道：“外面天气太冷了，还刮风，这样会暖和一些。你放心，这件围巾我没有穿过，还是新的。” 席玉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衣服上的黄色围巾上：“谢谢。” 俞念一走回到席玉身侧，两人肩并肩往嘉阳商城的方向走。今天是休息日，商场外的广场上满是结伴出玩的大人和小孩，尽管天气有些寒冷，但依然人潮涌动。 “席玉姐经常来这里吗？”俞念一边走边说：“我和席瑶有空就会来这里买买衣服看看电影，这里种类丰富，体验感还是很不错的。” “不常。”席玉扫过周围窜动的人群，经过商场大门时，单手将挡风的门帘拉起，侧着身子示意俞念一先进。 俞念一微微眨眼，看席玉这样细致的动作，也有些受宠若惊。 从相识到现在，席玉虽然性子平淡但做事却出乎意料的舒服。 这或许就是年上的魅力？ 俞念一微微眯眼，打量着席玉平静的侧脸：“谢谢席玉姐，你好贴心啊。” “客气。”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我都有点心动了呢。” 据席瑶所说，她早已经在成人礼之后，就跟家里出柜。虽然当时闹得天翻地覆，但是父母似乎很是拿这个二女儿没办法，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妥协了。 作为女同的姐姐，席玉没有可能不知道这句有些暧昧的带一些暗示的意思。 席玉步子微顿，盯着俞念一笑得异常亲切的样子。 席玉似乎很擅长一言不发地盯着人看，而且全程没有表情，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俞念一心里啧啧两声，暗道自己这招似乎在席玉这里不是特别管用。 她毫不在意地迎上席玉的目光，面不红心不跳地开始了经典话术：“席玉姐这么细心温柔，身边一定有很多小迷妹吧？” “没有，都是一些工作上的同事。”席玉收敛起刚刚注视的目光，随口道。 俞念一点点头，表现出思考的样子：“看来席玉姐很忙呢。这么忙还能够抽出时间出来亲自陪我买衣服，让我很开心。”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电梯口走去。 席玉跟着过来，并没有对俞念一刚刚的话有任何反馈。 下了一楼女服装区域，俞念一便引着席玉径直走向前方最角落那家服装店，店长见俞念一来了，立刻扬起笑脸热情招呼着。 “小莹姐，之前我买的那套裤袜还有吗？”俞念一跟店长小莹打了个招呼，便自来熟地走进店里，四处打量着新到的衣服款式。 李晓莹哎呦一声，目光在俞念一和席玉身上转了一圈，亲切地勾着俞念一的肩膀往前走，边说还边回头看跟在身后的席玉：“小俞，是不是那套穿得很舒服？今又带了个美女过来再买一套？真谢谢你照顾姐生意！谁穿呀？是她穿吗？” 俞念一眼里带笑，避重就轻道：“可不是，那套又舒服又勾勒腿型，我很喜欢！” 这个点店里并没有什么其他人，李晓莹大嗓门的声音自然一字不差地传进了席玉的耳朵里。席玉本人倒没有什么反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似乎真的只充当着付钱的角色。 李晓莹见俞念一没有否认，便自顾自走到席玉跟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打量了一番席玉的身段，席玉就站在原地，任她打量。李晓莹嘴里下意识嘶了一声：“小俞啊，你这个朋友个子不低，要穿那个的话得穿和你一个码的，可惜那个码已经卖完了，现在就剩小的了，她怕是穿不了呀！” 看着李晓莹自顾自介绍，席玉丝毫不反驳的样子，俞念一将手抵唇，罕见地憋起笑来。 席玉双手环胸，眸子看向了门外。 俞念一见捉弄人捉弄够了，刚刚尴尬的气氛似乎也有所缓解，于是便走过去拍了拍李晓莹的肩膀：“小莹姐，既然没有合适的码那就算了，回头我再找你！” 李晓莹哎了一声，刚刚还想推销产品的话顿时噎在喉咙里，最后只能目送着俞念一拉着席玉离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俞念一自然知道自己在席玉面前耍的这些略带逗弄的小伎俩没有任何意义，席玉没有拆穿她，自是懒得澄清，也觉得没有必要。 不过面对这件事的态度，却可以让俞念一怎么选择去进行下一步。 俞念一留意着席玉的神色，边走边小心地晃了晃她的衣袖，语气讨饶着：“席玉姐，抱歉，刚刚小莹姐可能是误会了，你不会在意吧？” 席玉嗯了一声：“不会。既然这里没有，那去其他地方吧。” 俞念一勾了勾唇，缓和气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当然是为了第二次的身体接触。 她穿过席玉插着口袋的胳膊空隙，悄悄攥紧席玉的袖口。 席玉的衣服应该是量身定制，袖口的长度刚刚好露出骨节突出，白皙劲瘦的腕间,虽然手插进口袋里，但是还有一小片的手腕露在外面。 伴随着两人并排行走的步伐，俞念一目视前方，手指却有意无意地碰着席玉那片唯一裸露的皮肤。 席玉的皮肤不算温热，甚至还带着一丝凉意。就像她这个人带给人的感觉，疏离冷淡。 “既然席玉姐不常出来购物，那你平时喜欢做什么？”俞念一边说指尖边装似无意刮蹭着席玉的腕间突起，装作毫无感觉地搭在了上面：“比如看电影运动绘画之类的。” 席玉扫向俞念一贴着自己的手，银丝边框眼镜下，黑白分明的眸子动了动，又平淡地移开：“熏香，喝茶。” 俞念一“哦”了一声，这倒确实符合席玉给人的外在印象。她鼻子轻轻嗅了嗅，搭在席玉腕间的手指甚至得寸进尺地往她的口袋里钻去，也不知道是口袋小的原因，还是席玉的手大，手指动作反倒越来越明显和吃力。俞念一毫不在意地接着开口：“第一次见面我就闻到了席玉姐身上的味道了，很淡的香味，还有些提神，是因为你经常熏香的缘故吗？” 席玉嗯了一声，突然停住步子，站在了原地。 俞念一愣了一下，刚刚还想偷摸揩油的动作也霎时停止，只听席玉微抬了抬下巴，看着左侧上方的门店：“这里应该有你要找的。” 说完，便先俞念一一步，踏进了店门。 俞念一的胳膊僵在空中，弯着眼睛饶有趣味地盯着席玉的背影。 当下受欢迎卖得火爆的款式无非都是一样的，俞念一的衣服只是很普通的，路上女大学生都会穿得那种，自然不用花多大功夫，就能全部买妥。 买完之后，席玉又带着她坐电梯去了一家分外高奢的店，店里的销售姐姐个比个的气质，见席玉和俞念一进来，都露出标准的职业笑容。 “你好，推荐一款皮鞋。”席玉侧过身子，将目光投在了刚进门的俞念一身上。 随之而来的销售面带笑容地顺着席玉的目光看过来，最后落在俞念一的卡其堆堆靴上：“没问题，咱们店里有两款鞋子很适合这位女士，码数也比较符合。” 俞念一迎着众人的目光走进来，朝席玉笑道：“席玉姐这么好，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昨晚鞋子也脏了，”席玉说：“这是应该的。” 俞念一欣喜地“哇”了一声，环视了周围一圈，俏皮开口：“那我就先谢谢席玉姐了。” 席玉点头，接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手机，走到一边低头打起字来。 俞念一追随着席玉的身影，直到被销售的声音叫回，她低头看着两双崭新标致的乐福鞋。一旁的销售温声开口：“这两款我们卖得都不错，也是今年新出的款式，我觉得配您特别合适。” 俞念一笑着应了声，接着把两双鞋子都试了一遍。 意料之内的好穿，再加上品牌自带的光环，俞念一实在挑不出错来。她仔细观察着地上两双鞋子，脑子里又回忆自己在小服装店买的几百块皮鞋，仔细观察了半天，觉得好像都差不多，又觉得哪不一样。 “怎么，”席玉走过来，将投射在俞念一身上的顶光尽数遮挡：“不舒服么？” 俞念一闻声抬头，直直望进席玉毫无波澜的眼底。 席玉背着光站立，黄色围巾依旧搭在她的脖颈间，只是略微松散了些。围巾的功效，似乎从保暖变成了装饰。 灯光打在黄色围巾上，席玉被围巾笼络其间，由于低头的动作，清瘦的下巴也被掩住了些。 俞念一定定地盯着席玉的脸，心中莫名升腾起一丝私密的暧昧。 围巾远比外套更具有私密性，它贴合主人的脸颊，接触主人毫无防备且纤细脆弱的脖颈。席玉今天碰巧没有穿高龄毛衣，整个脖颈都暴露在外。 俞念一盯着席玉似遮非遮的下巴，现在连着下巴也碰过了。 “嗯？”席玉上前一步，将手撑在俞念一坐着的沙发上，半蹲下身子微抬下巴看俞念一的脸：“不喜欢？” 俞念一静静端详着席玉询问的表情，视线从席玉平静的眉眼移到现在看起来有些吸引视线的唇角，她眉眼弯弯，盯着唇角那颗痣脱口而出：“你指的是什么？” 席玉承着俞念一略带调笑的目光，两人四目相对了一会，最后席玉站起身来，朝旁边的销售道：“这两双都包起来。” 销售眼睛一亮，立马应声包装起来。 前后不超过三分钟，席玉就接过纸袋，和俞念一往电梯走。 俞念一眨眨眼，观察着席玉的神色。 第二次见面，她就先后挑逗，确实有些操之过急。 只不过谁知道再见第二面，席玉要比想象中有意思很多，让她总是按耐不住勾搭的心思。 “席玉姐，这有些贵重了。”俞念一边琢磨着席玉的脸色边说：“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我知道一些还不错的好吃的店铺，保准你吃了不失望。” 席玉走进电梯，等着俞念一站定，便按了一层按钮：“一会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不太方便。” 叮—— 电梯门打开，席玉大步向门口走去：“外面下雪了，我叫了司机送你回去。” 俞念一慢吞吞地跟在席玉后面，看着席玉自顾自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嗯，门口等着，还有……” 玩脱了？ 俞念一轻轻皱起眉头，回忆着刚刚自己的举动和话语，客观来讲，也仅仅只是留下一个自来熟且喜欢开个玩笑的印象而已。 难道是她眼神没收住？ 俞念一撇了撇嘴，面上有些意犹未尽。 走到商场门帘前，席玉先一步跨了出去。 俞念一看着席玉的动作，心道这人是真不经逗，就算是直的，就算不喜欢女人，最起码也应该人设贯彻到底，最后一下的温柔也不舍得表现。 门帘忽地被拉开，风雪顺着空隙猛地灌了进来。 俞念一抬头，看到一张不认识的年轻女人的脸。 接着另一边的门帘被迅速拉起，露出席玉的脸，下午的那位司机姐姐撑伞站在她的身旁。 只见她单手撑起门帘的另一边，另一只手朝着俞念一的方向伸过来：“雪大，门口路滑。” 俞念一怔了一秒，想要握住席玉的手硬生生拐了个弯，搭在了席玉的胳膊上。她大跨一步，身子像是扑进席玉的身子里：“好大的雪，在里面一点感觉都没有呢。” 席玉顺势将俞念一扶稳，便示意旁边那个给她拉门帘的女人给她撑伞。等伞彻底撑开，席玉头顶的伞才撤了回来。 俞念一这才发现，两人的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撑伞的女人。 席玉身边的，是刚刚开车送她们来的戴眼镜的司机姐姐。 嘉阳的冬天天黑的总是很快，就连刚刚还人来人往的广场上此刻也寂静冷清。没有伞的人快步往停车场的方向走，人影匆匆。 “我让蒋晨送你回去，你可以放心。”席玉边走边说。 俞念一听着席玉这不容拒绝的话，也不再多做挽留，点头应好，便跟着三人往停车的位置走。 行走的距离越来越近，发现下午送来的大众途锐旁边，还停放着一辆黑色车子，车身很长，还没到跟前，就隐隐感到这车价值不菲。 蒋晨拉开黑车车门，朝俞念一道：“请进，我会安全把您送回去。” 俞念一站在原地看了一会，最后目光投向站在白车前的席玉，席玉此时正站在原地看着她们。 “再见。”席玉说。 俞念一扫了一眼席玉脖颈间围着的黄色围巾，接着挑唇笑道：“下次见，席玉姐。” 说完，便侧身坐了进去。 彻底坐进车厢里，俞念一才发现这辆迈巴赫正是昨晚席玉开车送席瑶和她的那辆，当时太晚没有注意，今天再仔细看，才后知后觉车厢内饰的豪华。 俞念一砸吧两下嘴，心道人和人就是不一样。 蒋晨自上车之后，就一句话都没说，平稳地开车，充当一个合格司机的角色。 俞念一靠在椅背上，静静打量着蒋晨。 或许是因为经常和席玉呆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却是有席玉的影子。冷淡，沉稳，一言不发。 距离向阳路还有十几公里，她有的是时间，可以从这个蒋晨嘴里，套出些席玉的信息。 “刚才多谢蒋晨姐帮我撩帘子和撑伞，”俞念一朝主驾的蒋晨道：“如果不是你，我就被淋到了。” 蒋晨面不改色：“没事，是席副总吩咐的，这也是我的分内事。” 俞念一“哦”了一声，笑道；“席玉姐真是个温柔细心的人……不过还是要多谢你。” 话音刚落，蒋晨便透过后视镜朝俞念一看了一眼，没有接愈念一的话茬。 俞念一接着道：“蒋晨姐看着好年轻啊，又年轻能力又强，性格还很沉稳。是我喜欢的那一类人呢。” “谢谢。” “没事，蒋晨姐太客气了。”俞念一笑着摆摆手：“蒋晨姐和席玉姐是朋友吗？感觉很有默契，关系很好的样子。” “是雇佣关系，只是工作时间久而已。” “是这样啊，这么说席玉姐很早就出来工作了吗？” “……以我知道的而言，是第三年了。” “那席玉姐平常除了工作之外，还会干什么放松呢？” “……” “抱歉，这是席副总的私事，我不方便透露。” “没事，是我过界了，应该我道歉才对。”俞念一盯着蒋晨的后背，心知在蒋晨这问不出什么，最后还是要让席瑶当她的卧底。 “俞女士，杯台上有席副总给您准备的果茶和食物。”车厢内安静了一会，蒋晨突然说。 俞念一低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自己左手边放着一杯烫手的果茶，极简的白色包装盒，杯身是一串飘逸的英文字母。而在其旁边的凹槽里，是早就准备好的简餐和甜品。 俞念一单手支着下巴，静静看着面前满当当的东西。她的双眼微微眯起，眼底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来，这可比意料中的要有意思多了。 处处细节，处处周到。席玉可真会给人准备惊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车子很稳地停到小区门口，蒋晨下车快步走过来拉开车门，俞念一看着蒋晨标致的接待动作，一时也是有些不太适应。 “蒋晨姐不用麻烦了，谢谢。”俞念一接过蒋晨递过来的购物袋，客气道。 “没事，您稍等。”蒋晨点了点头，小心绕过俞念一随后从后车厢里取出一件包装精致的纸袋，双手递了过来：“今天天气寒冷，这是景和饭店的四神汤，可以御寒暖身。” 俞念一看着空中的盒子一会，毫不犹豫道：“这也是席玉姐准备的吗？” “是的。” 俞念一接过盒子：“好的，席玉姐费心了。我会全部都喝完的，麻烦蒋晨姐帮我谢过席玉姐。” 蒋晨点头告别，目送着俞念一走进小区。 打开家里的门，俞念一将手里的大件小件尽数放到桌子上，又快步走到窗户前往下看。 蒋晨已经不在原地，那辆黑色车子缓慢地朝街道口行驶而去。 俞念一脱下羽绒服，换了家居衣坐在了餐桌旁。 她取出包装袋里的黑色盒子，盒子哑光且泛着淡淡的檀木香气，正中央印刻着“景和”的书法字样。 俞念一拨开卡扣，一眼就看到了里面密封着的白瓷碗，食具磁吸在盒子的内壁，盒子右侧还分别放置着干湿两巾。 俞念一拿着湿巾擦了擦手，顺势把密封膜撕开，端了出来。 一旁的手机忽地响了起来，俞念一瞥了一眼，按开接听。 “听说你今天和我姐出去买衣服了？怎么样，是不是很没意思？”席瑶的声音从话筒里响起。 俞念一把汤匙取下来，手腕微微晃动，勺面轻轻搅动着液体。碗中冒出淡淡热气，花香味隐匿其中。 “嗯哼”俞念一舀了一口乘进嘴里，咀嚼两下，发现里面还有燕窝，她否定似的哼了一声：“完全相反呢。” “你姐比我想象中还要有意思，做事周到细心，而且很体贴。” “啊？有吗？” “有啊，”俞念一咽下汤，笑道：“你经常和你姐呆惯了，自然已经习以为常。” “啧”手机那头席瑶忙反驳道：“你搞搞清楚，我昨天刚说了我姐也回来没多久，她经常出差不回家，就算下班也是回自己的房子，我们压根连面都不会见好吗！” 俞念一点头，接着又乘了一大勺喂进嘴里，边吃边开口：“这么一说，你都得不到姐姐如此细致的疼爱了？我刚刚还挺羡慕你的，这下瞬间释然了。” 对面很明显停顿了几秒，突然问道：“你吃什么呢？” “你姐给买的四神汤，说是保暖。”俞念一勾了勾唇：“席玉姐买的哦……” “这汤是真好喝，以前我怎么没觉得养生汤这样美味呢。” “……” “你就得意吧！”手机里响起席瑶酸溜溜的声音：“那些都是她的基本手段，更何况我姐都那么大了，长辈照顾晚辈不是很正常吗？这你都不懂？” 俞念一哈哈笑道：“是吗？那你姐应该很受欢迎。” “这我就不知道了……” 俞念一起身将白瓷碗放进洗碗槽里，边洗边说：“跟我说说，你姐姐平时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 “问这些做什么……你还真来劲了？” 俞念一将碗搁在桌台上，随意地甩了甩手，嘴里应着：“是啊，还想见她。” 对面很明显噎了一下，过了好久才开口：“帮你可以，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说。” “我在网上聊了一个江北大学心理学的漂亮妹妹，她说很喜欢油画，你帮我画一幅。” 俞念一把桌子清理干净，又将那两双鞋连带包装袋一起规规整整地放进了柜子里。做完这一切才拿起桌上的手机；“你也是画画专业，你也能画吧。” “或者利用你的钱找画师画一幅。” “啧，现有的资源我干嘛不用。我要送就要送专业的就要送最好的，你给我画个肖像画出来，等到她生日，我送给她。” “肖像？”俞念一眉毛一皱：“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不擅长也比我强，你接不接这个活？” 俞念一嗯了一声：“行，那关于席玉，你要对我全盘托出。” “一定知无不言俞姐！” 俞念一冷哼一声：“说吧。” “我姐平常很少回家吃饭，但是频率比较稳定，一般一周一次，主要集中在周六或者周日。”对面停顿了几秒，没有听到俞念一的声音，便接着道：“她平常喜欢吃一些清淡的，辣完全吃不了，而且热衷于喝茶熏香养生，和我爸我妈共同话题很多，所以他们也更喜欢把家里的活还有公司都交给她做，虽然我也不喜欢那些吧……” 俞念一将手机放到茶几，半蹲下身子将笼子里打盹的宝宝抱了出来，转身坐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宝宝的肚皮，目光落在亮着光的手机屏幕上。 “……她好像从来没有把伴侣带回家过，总说不合适不合适的，一说见面就工作推脱。”手里的席瑶“欸”了一声：“要我说，我姐就是在找借口，其实压根没谈过。” 俞念一眸子闪了闪，捧着手里的宝宝递到唇前，轻轻地碰了碰：“哈哈有意思。” “一听没谈过这么高兴啊？” “你有没有想过，没有谈过的反而难追呢？更何况我姐可和学校里的那些女孩不一样，你可别拿对付学生那一套对付我姐。” 俞念一摸了摸宝宝的小肚皮，心不在焉应：“好好，我不搞纯爱，搞色诱可以吧。” “……” 空气中诡异地停滞了半分钟，突然响起席瑶欠欠的声音：“确实，你也就只剩这个了。” 俞念一白眼一翻：“还想不想让我给你画了。” “当然要画，一会我把照片发你手机里。” “行，那我先挂了，一会收拾完还要画画。”俞念一把宝宝放进笼子里，又收拾了一些新的食物放了进去。 “嗯，学校见。” 俞念一挂断电话，又跑到房间，拉开灯。 画架上昨晚的空白画框终于有了颜色。 水泥墙的建筑若隐若现，极致的暗夜下，昏黄交融于深蓝，画中一片静谧。 俞念一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画面的下方。 现如今整幅画面的色调已经确定，每一种元素的位置也比较协调，今天需要把路面的颜色铺出来。 她将满背的卷发尽数扎起，在网上找出一些雪夜氛围感图片，参考着接着创作了起来。 窗外，晚风习习，雪花纷扬，一切归于寂静。 - 第二天周日，俞念一一觉睡到了下午两点，才逐渐转醒。 今天楼上没有装修，一上午都出奇的安静，还算是幸运。 她翻了个身拿起柜台前的手机，屏幕上有席瑶和妈妈发来的消息。 俞念一点开逐个看了个遍。席瑶特意嘱咐她尽快完成那幅肖像画，说那个妹妹的生日就在十二月二十号，距离今天也只剩半个月的时间了。 她回了好，又点开妈妈发的信息。 外出上学的孩子总会让母亲忧心，唯一思念记挂的方式也仅仅是通过手机。虽然嘉阳和林城离得不算特别远，但是坐高铁也还是需要几个小时，见不到的人不论距离多远，总还是会挂念。 俞念一点开语音，依旧闭着眼躺在床上。 “宝贝，最近嘉阳天气是不是很冷啊？我看天气预报上一直下雪，你可得多穿一点哦！别像小时候一样发烧了！” 叮一声，手机自动播放起下一条。 “上次国庆节你就没回家，这都多久了，就顾你的小女朋友了，也不想妈妈……这次放寒假别出去玩，趁早给我回来！” 俞念一无声笑了笑，正要支撑起半边身子回复，便听到妈妈略有些埋怨的声音。 “怎么不回复？是不是还没起！这都十二点了还睡？是不是没吃早饭……” 她猛地按掉语音，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后面是什么话。俞念一生无可恋地按开手机：“我知道了，穿的很厚你可以放心。不过我和杨舒雨已经分手了，你别提她了，容易让人误会。” “今年放假我会早回去的，回去给你买好吃的。” 刚发送过去，没过半分钟，对面就又发送过来。 “怎么分的啦？那小朋友温温柔柔说话软软的，挺不错的呀。是不是你总是玩，忽视人家了……你不用给我带什么，你自己想吃就自己买，别拉上我！” “哎呀，您别管了。”俞念一按掉手机，起身出房间洗漱。 杨舒雨是俞念一带回家的第三位。第一位是高考完后，她家饭馆的兼职服务生，是个勤工俭学的大学生姐姐，可惜这段关系在俞念一考到嘉阳就结束了。 第二位是军训时偶然认识的老乡，也是林城的，碰巧也是弯的，这种巧合般的相识，也最后巧合般的在一起了，前后不到半年，还是分了。 第三位就是杨舒雨，两人大一就认识，直到大二，俞念一才收到杨舒雨的表白，当时正好一个人孤单，便直接同意了。可是在第二年，大三的时候，还是分开了。 这还算是谈的时间比较长的，其他暧昧的就更不用说了。 俞念一说不来那种感觉，每一个都是她曾经心动过的，但也仅仅是心动而已，相处一段时间，那种感觉就逐渐褪去。 两人之间的氛围也逐渐被对方的猜疑，敏感，唯一所取代。俞念一认为那些是束缚，是捆住她行动的绳索，谈恋爱是快乐的，它不能那么沉重。 席瑶说她是渣女，说她从来没有交付真心，她只是在谈恋爱，不是在跟人谈恋爱。 俞念一不置可否。 她掏出手机再看了眼消息，妈妈没再回复过来，可能在忙着跟亲戚视频聊天。 昨晚到现在，席玉都没有消息。 俞念一抿了抿嘴唇，点开席玉的聊天框看了半晌，屏幕都快盯穿了，但还是什么都没有。 “到底是对蒋晨放心还是对我不在意……”俞念一嘴里喃喃着。 她戳开对话框，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半。应该不会忙工作。于是便迅速打了一行字，发送过去。 【席玉姐，中午好。】 【昨晚谢谢你吩咐人送我回来，甜品和四神汤我都很喜欢。】 消息发送过去半小时，没有动静。 俞念一穿戴整齐，下楼去饭店吃了口饭。她坐在人满为患的空调房内，边吃边盯着那边的动静，席玉还是没有回复过来。 下午三点，手机依旧没有动静。 她躺在沙发上捏了捏宝宝蓬松的脸颊，边抚摸边神叨叨：“难道她以为我说的是陈述句？” “就算是陈述句，按照她的作风不应该给我高冷地回复个‘客气’或者‘没事’之类的吗？”俞念一翻了个身，半趴在沙发床上，宝宝被她护在怀里，此刻正小手举着啃玉米。 俞念一顺了顺自己散作一团的头发，径直坐了起来，决定不再像个恋爱脑似的想来想去，于是把宝宝放回笼子里，接着去画画了。 晚上十一点。 叮铃—— 俞念一鲤鱼打挺，猛地抓起手机。漆黑的屏幕一亮，弹出一闪而过的消息。 【席玉：客气。】 俞念一猛吸了一口气，装死瘫倒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再一醒来，早上七点。 俞念一按掉闹铃，皱了皱惺忪的眉眼，一脸不耐地从床上爬起。 今天是周一，课表上有早八。 俞念一迅速洗漱完，扫了眼窗外。昨天一整天都没有下雪，嘉阳气温回升了些，此时太阳早已高挂在空中，窗边时不时传来人群往来谈笑的声音。 她给自己化了个淡妆，选了件酒红色的工装裤，外套了件内里羊绒的黑色皮衣，便挎着包下了楼。 走出向阳小区旁边的街道，拐到十字路口，能看到左手边人群密集，包子粥饭的香味隔着老远飘了过来。 俞念一看了下时间，七点四十，还有十九分钟，她有充足的时间吃饭。 越过拥挤熙攘的人群，她走到摊位前，一扫陈列的各式食物，朝正在炸油条的老板喊：“老板，我要个包子，再来一份粥。” “好嘞！美女屋里坐不下了，外边还有空位哈，餐好了我端给您！” 俞念一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门，门外还算宽敞，三五小桌相对摆放在面前，几个学生占了两桌。 她走到最边的二人桌上，坐下来看起手机。 旁边偶尔有学生驻足，在俞念一身上停留了一会目光，又扫进屋内。 “……这里有早饭，吃点……” “我想吃食堂的阳春面，下次吧……” 几分钟的功夫，早餐店就满了人，就连有些引人注目的门口桌子上，人也坐满了。 “您的餐，小心烫哈！”服务员将餐食小心递放到桌前。 “谢谢。” 俞念一擦了擦桌上的木制勺子，小心地舀了一勺，轻轻吹了吹。 空中不断升腾起的雾气顺着动作飘散到右边，俞念一感觉自己的手被热气笼罩着，刚刚的细微寒意也淡了些。 她将吹得半烫的粥吞进肚子里，又狠咬了一口松软的包子。 街边人来人往，学生数量愈来愈多，步伐也很明显变快了。 距离八点还有十分钟，看来是都在卡着点进教室。 “……俞念一？”人群中有人停了下来，说话的语调有些飞扬。 俞念一抬头，看见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嗯？早上好啊。” 宋安宁走到桌前，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食物，笑道：“还有十分钟上课了，这么淡定？” 俞念一取出餐巾纸擦擦嘴，顺势站起身来，走到宋安宁左手边：“没，差不多九分钟就到了。刚刚好。” 宋安宁旁边的两个女孩探头打量着俞念一的样子，和俞念一眼神相触后，礼貌地打起招呼。 “油画专业的张老师不是很严格吗？就这你都敢卡着点进？”宋安宁边走边盯着俞念一问。 俞念一啊了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最近我们在人体写生，她都是和模特老师一起过来，不会早到。” 宋安宁轻笑了会，一副了然的表情。接着便从包包里取出一盒包装精美的蓝色盒子：“路上顺路看到的，这家网红店的糕点还不错，想着你会喜欢，送给你。” 旁边的朋友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盯着俞念一的目光更加直接了。 俞念一插在口袋里的手没动，盯着空中递过来的盒子看。 俞念一和宋安宁大一在军训的时候认识，往往同类更能敏锐地发现同类，虽然专业不同，但不妨碍两人暧昧了一段时间。只是由于大一的时候出去写生，聊的时间少了，再回来的时候双方都有了其他的暧昧对象。 就更不能有什么深入的接触。 “谢谢，我听说过这个，据说很好吃。”俞念一露出标志性笑容，顺手接了过来：“回头请你吃饭。” 宋安宁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和身旁的两个朋友跟她告了别，去了另一栋楼。 俞念一转身走上楼梯，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上去，拉开教室的门，全部学生都已经到齐，杨舒雨坐在角落的位置，此刻正摆弄着画架。 “好巧啊，早上好？”身后响起张老师的声音。 俞念一忙侧过身子，朝进来的两人回应。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张老师和模特老师离开，俞念一的画具正好都清理完。 杨舒雨留意着身边人，慢慢挪着步子走到俞念一跟前，温声道：“念一。” 俞念一单手支在座椅上，看着面前面容姣好，眉眼温顺的长发女孩。 杨舒雨是个性格内敛，在班级里相对话少的女生.两人说过的第一句话，还是大一出去写生时，她主动问杨舒雨借颜料的时候。 那会俞念一才知道，班级里竟然有这样一号温柔认真的女孩，只不过性格慢热，话也相对少一些。 “我最近找中介又租了一间房子，”杨舒雨长发飘飘，手不自觉搭在肩前的皮包上：“在外面住习惯了，反而不适合回学校宿舍里了呢。” 俞念一随口回应：“外面还是比宿舍自在些，有空可以串串门什么的。” 杨舒雨点头，笑道：“是呢，我租的房子就在向阳小区对面，我们有空可以常见见。” 俞念一眉头一挑，这么近？ “对了，我还有些日用品要买，你一会有事吗？可不可以陪着我去买一些顺带回来?”杨舒雨捏紧包包背带，盯着俞念一轻声问：“买的东西有点多，我一个人可能拿不回去……” 俞念一看了下手机，六点三十，没有任何消息。 “行，一块走吧。” 两人一块到学校超市里买了一些生活用品，杨舒雨还买了床上四件套。逛了足有四十分钟，才基本买齐。 俞念一跟着杨舒雨过了马路，穿过拥挤的摊贩，走进了有些狭窄的街道里。 过了马路，就是杨舒雨租的房子。 两人进了电梯，杨舒雨按了十楼，电梯门关闭，将外面摊贩和学生的声音彻底隔绝在外。 俞念一和杨舒雨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虽然人在这里，实际早就走神了。 下一次约席玉见面，就要找一家饮食清淡的店铺。春华路应该是有一家还不错的中餐店，如果是西餐的话，胜利路也有很多，还有日餐也比较符合，就不知道她喜欢吃什么。 叮—— 十楼到了，电梯门缓缓敞开。 俞念一手指按着开门的按钮，朝杨舒雨示意。 杨舒雨紧了紧手里的塑料袋，慌忙快步走了出去。 走出门，杨舒雨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找出手机，打开蓝牙按开解锁，防盗门嘀哩一声缓缓打开。 进去才发现，是把一整个四室二厅分成了两个房间，杨舒雨领着她拐进右手边，在门前站定，又按开密码锁。 东西全部放完之后，已经是七点半，窗外天已经黑透。 俞念一自知刚分手，还处于尴尬的时候，虽然自诩和平分手做朋友，但是实际做不做朋友都是看双方意愿，如果过分亲近，反倒有些不正常了。 “既然东西都弄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别，别着急，”杨舒雨匆忙追上来，吞吞吐吐道：“你帮了我，理应我该请你吃饭。” 俞念一看着杨舒雨略带焦急的神色，见她的脸慢慢涨红，就连柔顺的头发也因为动作变得松散：“不用了，谢谢你。”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不想欠你人情。”杨舒雨眸光闪动，盯着门口的俞念一：“我们的事，总要说清楚的。” 两人是冷战分的手，本以为冷战会让关系回温，没想到最后却是笃定了分开的想法。 俞念一回过头来：“好。” - 杨舒雨选了家很有名的中式餐厅，距离江北美院七公里的位置。 餐厅很有格调，通过自动感应门，便进入了颇为宽敞的大厅，门口有人接待，问是包厢还是大厅就坐。 俞念一扫了周围一圈，中式的装潢布局，传统沉稳的氛围，适合谈一些正式的话题。 “我们进包厢吗？”身旁的杨舒雨问。 “不用，就外边坐吧，不需要多久。” 服务员引她们往里面走，俞念一走在最后，发现尽管外面寒风吹拂，也依然有不少工作人员洽谈商务，声音低沉有力，保持在不会影响到她人的分贝。 俞念一的目光忽地落在前方低声交流的一男一女身上。男人西装笔挺，女人高冷孤傲。 如果不是正巧经过，俞念一会真的以为是在谈论公事。 “席叔叔和赵阿姨跟我说了你不少的事情，听说你目前一直在嘉阳的子公司当职。以后我们可以经常见见，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很乐意。”男人略带暧昧的声音飘了过来，女人没有说话，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俞念一刻意走得慢了些，装作无意地扫过女人的脸。 俞念一眉眼微微弯起，眼底升腾起一丝笑意。 人和人之间一定是有缘分的，乍然的相见，总能让人欣喜。 这是第三次见面，席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席玉微微抵靠在黄棕色的沙发靠背前，灰色的西装勾勒着她的身形，使得肩线更加冷冽。在商场时有些休闲的风格荡然无存，今天再一见，多了些严肃和冷硬。 她一动不动地双手交叠在腿上，银丝眼镜下，眸子直直望着对面滔滔不绝的男人，没有说话的意思。 俞念一隔着圆形镂空的墙壁缓步经过，隔墙里的女人眸子未动，似乎外面的声响影响不了她分毫。 越过那二人的位置，再往前走了三步，俞念一停在原地，朝一直往前走的杨舒雨和服务员道：“就这吧。” 两人闻声回头，接着扫了眼左边空缺的方型桌，半空的灯笼投射出淡淡的暖光，洒在红木桌子上。桌子挨着落地窗，嘉阳夜晚的街道一览无余，倒还算安静。 杨舒雨没有反对，两人直接坐了下来。 服务员笑了笑，上前问两人吃什么。 杨舒雨将包包放下，把菜单往俞念一那边移了移，俞念一摆手止住：“按你点的，给我来一份就行。” 俞念一心系身后那桌的动静，恨不得耳朵都贴到屏风上，对于吃什么自然也没有想法。 “……席女士平时喜欢听音乐会吗？最近大剧院有场不错的交响乐，我有几张票，如果你有时间，我可以……”隔壁清晰地传来男人的声音，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是明晃晃的约会啊。 俞念一微微皱眉，一贯带着笑意的脸此刻也收敛起来。 “怎么了念一？”杨舒雨将菜单归还给服务员，抬头看到俞念一没什么表情的脸。 俞念一啊了一声，换了个坐的姿势，胳膊肘搭在了沙发靠背边沿：“没事。” 杨舒雨嘴唇微动，看着近在咫尺的俞念一，面上犹豫几秒，最后轻声开口：“这几天……你怎么样？” “——最近没时间，不好意思。” 俞念一微微侧头，面无表情的脸有了些松动，她收回不知看向哪里的目光，朝杨舒雨道：“就那样，除了在家画画，就是出去闲逛。” “出去是和席瑶她们吗？” “嗯，和她比较熟。” “自我认识你开始，你就和她关系很好。一开始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侣呢。” 杨舒雨抿了抿唇，她微微攥紧衣袖，低下头来，久没有说话。 俞念一下意识坐直身子，她当然明白杨舒雨话里的意思，于是探头小心观察杨舒雨的脸：“席瑶是个妹控，她喜欢年下，我比她大一岁，肯定不可能。这你是知道的。这世界上并不是一定要喜欢才行，我们只是性格相投，就成了朋友。” “我是真的心动过的，杨舒雨。” 杨舒雨的头埋得更低了，过了足有半分钟，她才脸色难看地抬头，强颜欢笑道：“好，我知道了，你给我时间消化。” 俞念一嗯了一声，识趣地没再说话。 实际其中缘由两人隐隐都是知道的，无论是杨舒雨的脾性，还是俞念一对待感情三分钟热度的性子，都经过时间的积累，越来越显化。 餐点很快被服务员送了上来，杨舒雨借口去卫生间，餐桌旁只有俞念一一个人。 俞念一看着餐桌上色泽鲜艳的饭菜也没有丝毫进食的心思，周围隐隐传来餐具相互间触碰的清脆声响。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男人的声音再一次清晰地传了过来。 “……这家店里的丝巾不错，手感顺滑，是顶级桑蚕丝的底料。竟然还印有山水画，实在是雅致！” 俞念一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右前方的丝巾上。拿起，撑开看去，似乎是夏圭的《溪山清远图》，是印象里的画，只不过只截取了一部分。 “《溪山清远图》。” “截取得不错，配重合格，留白的地方喘得过气。” 俞念一愣了愣，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男人很明显停顿了几秒，接着哈哈笑道：“没想到席女士在这方面也很专业，真是让我惊喜。看丝巾上水墨晕染应该就是喷绘的了，做到这个程度确实可以了。” 空气中沉寂了五秒，俞念一隐隐听到杯子摩擦的声音，紧接着席玉冷淡的声音响起：“嗯，水分扩散理想。” 俞念一琢磨着席玉有些难懂的词，后知后觉想这是很不错的评价吧。 周围很明显安静了，男人对于席玉刁钻的话也有些力不从心了。话很难再接下去，二人僵持着。 原来席玉对待不愿意的事，这么不留情面且犀利。 俞念一吧唧吧唧嘴，突然想到了自己之前暗戳戳的撩拨和勾搭。 “……不愧是工科毕业的学生，思想角度就是不同。”过了许久，男人的声音才响起，语气已经不像最初那般张扬。 “谢谢。” 杨舒雨从大厅尽头走过来，坐回了位置上。 她的头发此刻尽数扎起，脸色没有刚刚难看了。她刻意没有看俞念一的脸，自己盯着桌上的食物：“怎么不吃？不用等我的。” 俞念一端坐在椅子上，最后又起身重新给杨舒雨倒了一杯茶水，推了过去。 杨舒雨手遮了遮自己嚼着食物的嘴，边吃边说：“谢谢。” 一顿饭并没有吃了多少，这个氛围也很难再吃下去。剩得实在有些多，两个人要了打包袋，将食物分装了进去。 杨舒雨从座位上起身，作势要叫人。 “账我已经结了，也叫了车，你先回。”俞念一留意着隔壁桌子的动静：“我还要等个人。” 杨舒雨愣了几秒，拿手机的动作一顿，咬唇道：“说过我请的。” “而且现在已经九点了，你还要等谁？” 问完又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适合再问私密的话题，空中安静了几秒，杨舒雨又说：“我知道了，那你路上注意安全。早点回。” 俞念一嗯了声，目送着杨舒雨出了门。 隔壁桌终于有人起身，悉悉索索的声音接连响起。俞念一听到了高跟鞋走路咔哒咔哒的声音。 她循着声音往后看，正好看到席玉披着一件莹白色的长款大衣，踏着尖头黑高跟，目不斜视地走了出来。 之前匆匆一瞥的男人跟在她后面，面色忧郁。 两人一路快步往门口走去，俞念一起身，忙跟了上去。 “是我从家里将你接过来的，当然也要我将你送回去才对。”男人脚步匆匆地走在席玉左手边，眼中略显焦急：“毕竟是父母之间的安排，席玉，你应该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席玉薄唇紧抿，通过感应门，站在了门口。 晚上九点十分，漆黑的夜空下，霓虹闪烁，车影穿梭。 空中飘起细小白点，晃悠悠地不停舞动着。台阶下人来人往，谈论的热气在空中升腾，将飘扬的雪花尽数消散。 “席玉姐？晚上好啊。”僵持的饭店门口突然响起略带笑意的声音。 俞念一悠哉游哉地缓步走了过来，最后在席玉右手边站定。 席玉侧过头，银丝眼镜下，眉间蹙起很小的弧度，在看到俞念一的脸后，又悄然无息地淡去。 “晚上好。” “你也在这里吃饭。” 俞念一当然敏锐捕捉到了席玉眼底的不耐，她稀奇地盯着席玉看了又看，才回答：“是啊，刚刚就觉得眼熟了，没想到真是席玉姐。好巧。” 席玉嗯了声，环视俞念一周围一圈，问：“怎么回？” “等一下，席玉……你们相互认识？”男人突然打断两人，下巴轻抬示意俞念一。 席玉：“嗯。” “既然认识，那一块走吧。我吩咐人一起把你们送回去。”男人笑了笑，作势要给司机打电话。 俞念一“哎”了一声，男人动作一停，狐疑地看着一惊一乍的俞念一。 “不劳烦您了，我找席玉姐还有事。”俞念一露出标志性笑容，拉住席玉的衣袖忙道：“席玉姐早就跟我约好了的，我们就先失陪了哈。” 男人眉毛一竖，显然还不相信，忙挡住俞念一要走的动作，朝一旁不作声的席玉问：“席玉，你们还有约？是吗？” 席玉扫了眼朝她挤眉弄眼的俞念一，点头。 俞念一嘿嘿笑了笑，跟男人摆了摆手，立马拉着席玉下了台阶，直奔马路边走去。男人还在饭店门口，遥遥看着她们。 俞念一拦住一辆车，和席玉一起坐了进去。 “谢谢。”席玉坐在车里，朝旁边东张西望的俞念一道。 俞念一摆摆手：“席玉姐别跟我这么客气，这也是巧了碰见你，我看你好像不太乐意的样子，就自作主张跟你搭话，幸亏我猜对了。” 席玉扫了一圈俞念一的行头，又看了看她手里的打包袋：“你一个人来这里吃饭？” 俞念一短暂地停顿几秒，莫名有种局促的感觉。和前任吃饭碰到现在的意向对象，怎么说怎么别扭，甚至还感觉做了错事似的。 她啊嗯支吾了一会，最后郑重点头：“和朋友吃饭，我让她先走了。” “好。”席玉没有多问，她低头看了眼手机，目光在屏幕上停滞了一会，又息屏：“一会有时间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稀奇啊。 这可是席玉头一次主动约她。 俞念一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眼中眸光闪动，笑盈盈道：“有，席玉姐要跟我约会吗？” 席玉面色依旧，面对俞念一吊儿郎当的挑逗置若罔闻，声音平淡：“你们大学生平时会去哪里？” 俞念一笑着没说话，观察着席玉的神色，应该是刚刚父母辈处心积虑给她制造的约会结果不太好，要找个地方打发时间。 这个时间，按照俞念一习惯的作风，一定是带人去可以营造暧昧氛围的地方。昏暗的环境，悠扬的音乐，口中微醺的酒，似碰非碰的肢体，酒后装模做样的谈心，都会让关系前进一大步。 “这个时间我和朋友一般都会去小酌一下，”俞念一盯着席玉一本正经端坐的样子，车子后排座位内部空间并不是很大，她的双腿并拢，看起来价格不低的大衣拖到脚垫，但依旧毫不在意。 席玉嗯了一声，随口道：“就按你说的，去你想去的地方。” 席玉似乎不想再多说话，话音刚落，她便扭头看着窗外，像个雕塑一般，一动不动的。 俞念一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脑后漂亮标致的盘发，几缕发丝轻盈地从盘发里掉出来，静静地落在白色衣领上。 那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围在她周围，其中还混杂着一些很刻意的不符合俞念一印象里的香水味，似乎出门前喷的。 看来很是重视这场见面。 俞念一仰倒在后背靠座上，旁若无人地翘起二郎腿，唇角的笑意淡去了些，神色有了一丝倦怠，似乎对于即将要去的酒馆也没有多大兴趣了。 车子上了高架桥，透过窗户往外望，灯火辉煌的高楼遥遥对立，高耸的路灯接连朝后滑去，刚刚还悠扬飞舞的白雪也变得有些急促，雪越下越大了。 车上两人都没说话，俞念一玩了会手机，车子行驶了一会，便停了下来。 俞念一将手机揣回兜里，收拾好刚刚有些兴致缺缺的样子，迈步下了车。 席玉环顾四周，手放进衣服口袋里，踏着优雅的高跟上了台阶。 俞念一忙走到跟前，小心地扶着席玉的袖口，笑道：“席玉姐，你穿着高跟鞋不方便，这又在下雪，路上容易滑，既然是我带着你来的，总要护好你的安全。” 席玉点头，没有撤回手来：“谢谢。” 两人相互客气地往一家名为“熵境”的酒馆走去，门前站定，席玉扫了一眼头顶的字，跟着俞念一走进去。 店内昏暗寂静，二人穿过静静的长廊，走到尽头，能看到一处红黄蓝白为基调的灯画，刺眼的颜色往两侧昏暗处延伸、拉扯，透着一股隐秘的美感。 俞念一顺着光线直接往右边拐过去，经过两侧紧闭的包厢，直达淡光闪烁的大厅。 这里要比外面更加宏大宽阔一些，相错吊着的琉璃灯下，吧台坐落中间，淡蓝的冷光精准照射着无数珍馐烈酒，穿着笔挺西服的调酒师立在吧台前，几位身材姣好的女人坐在那里。 吧台下，散座坐落其间，半透明的玻璃交错穿插，暗红的光顺着轨迹将座位隐秘地隔开。 俞念一看着周围的散座，询问席玉是否接受坐在那里。 席玉没说话，目光环视周围一圈。 散座之外，吧台右侧，是半包围的卡座，高级黝黑的沙发边沿，淡黄色光线勾勒，将寥寥人影照亮。 俞念一琢磨着席玉的神色，隐隐感觉席玉这样锦衣玉食的人，应该不喜欢有些紧凑的位置。她询问工作人员，得知包厢已经全部预定，最后两人来到了卡座。 席玉点了杯度数很淡的酒，据调酒师说，名字叫体验。俞念一也是第二次来这里，不太懂这些，也随便点了个看起来好看的酒，度数要比席玉那杯高很多。 席玉将白色大衣脱下，背靠在沙发上，时不时看一看手机，又息屏。 刚刚还有些悠扬的音乐突然急促起来，猛烈有力的节奏下，旋律犹如空中翻滚激烈的风雪，尖锐、隐秘、激昂。 俞念一隐在光线暗处，毫不避讳地直直盯着席玉的脸。 过道里的冷白色顶光分了一些投到这边，席玉笔直地坐在那里，光线将她毫无波澜的脸照得更加清晰，眼镜的阴影投在白皙透明的脸颊上，使得周身的气温似乎都冷了些许。 唯一让人有些温度的，是她脖颈间寥寥几缕的黑发。发丝蜿蜒曲折，顺着席玉的锁骨陷进凹陷，让人移不开眼。 那股呛人的香水味也逐渐淡去，俞念一嗅到熟悉的那股清爽的香味。刚刚平复的兴趣顺着音乐再一次升腾燃起，她眯了眯眼，眼底趣味更浓。 俞念一起身，迈着步伐坐到席玉右手边：“席玉姐，你看到刚进门走廊尽头的那幅灯画了吗？” 席玉掀了下眼皮，看着冷光下笑意浓浓，笑得像个狐狸似的的俞念一，“嗯，怎么？” 俞念一端起桌子上的酒，在席玉的目光下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大口，接着又靠回来，大腿准确无误地贴在席玉灰色西装裤腿间：“那幅画风格是参考蒙德里安的《红黄蓝的构成》，放在有些昏暗的环境里却是意外的引人注目呢。” “是的，几何分割下，应力分布都很稳定。红黄蓝基本三色，以很少的黄色区域达成了理想的视觉焦点观感，留白的部分正好也对应了店的名字。” 说的似乎比刚刚饭店时，要好懂一些。 俞念一毫不意外地睁大眼，光芒下金色长发亮得晃眼，那张脸笑得动人又魅惑：“席玉姐好厉害！没想到这些专业知识你都一清二楚，看来你对艺术作品很有研究啊，一瞬间感觉我们的距离都拉近了好多呢！” 席玉侧头，不着痕迹地扫过俞念一靠得越来越近的大腿，有些发硬的面料轻轻摩擦着，甚至将淡淡的热意都传了过来。 “最近我在画一幅很有意思的作品，如果席玉姐有时间，或者一会回家的时候，可以到我家看看。”俞念一眉眼流动，一颦一笑间尽是莫名的情意，那眼神拉着丝，勾着人，黏黏糊糊的，“这幅画和席玉姐也有一些关系，所以你务必要看。” 席玉微一垂眸，平淡的目光落在俞念一挤眉弄眼的脸上，声音平稳：“是吗？” 俞念一郑重点头，又给自己猛灌了一口酒，好心情地回：“是呀。” 晚上十点，过道里的顶光忽地熄灭，汹涌急促的音乐突然变得缓慢，音调婉转细腻，空气中香水与酒气交融，氛围逐渐暧昧起来。 二人坐在黑暗里。席玉将腿抬起，搭在另一条腿上，自然地端起桌上的酒抿了一口，又姿态悠然地放回原位。 俞念一保持着腿位姿势没动，左手手掌结结实实地压在二人腿间的沙发空隙处，沙发上有些温热，静静渗透进掌间。她将桌上的酒一饮而尽，突然叹了口气，脑袋一歪，猛地倒在席玉的右肩上。 “……啊……我头好晕……脸也好热，好累啊” 席玉丝毫未动，肩膀稳稳地支撑着俞念一的脑袋。她搭在腿上的手指有节奏地一下一下敲打着，黑暗下的眸子扫了眼俞念一喋喋不休的淡粉嘴唇，自然收回目光：“不舒服？” 俞念一闭着眼睛，手紧紧攥着席玉的衣袖，装模做样地皱了皱眉头，声音沙哑：“嗯……就是头晕……没想到度数这么高，其实我酒量不好……” “一时之间喝得有点猛，酒劲一下就上来了……” “那现在送你回家？” 身旁传来席玉平稳的略带了一丝询问的声音。 俞念一将手搭在自己的眉眼，尽量遮挡住缓缓勾起的唇角，她声音轻俏，言辞模糊：“嗯……麻烦席玉姐了……” “我家你知道的，在五楼503……” 服务员走过来问二人结账。 俞念一被席玉单手搀扶起，突然想起来她忘了先付钱再装晕。这么一看倒像是刻意逃单，装醉的。 她紧闭了闭眼，想象自己真的醉了，对二人的谈话充耳不闻。 “稍等。”身旁响起席玉平淡的声音，接着俞念一感到自己的腰间突然缠上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上面，胳膊间的支撑力骤然消失，她被迫被人揽住，那股熟悉的沁人的香味更浓烈了。 脚步声走近，服务员问：“女士，需要帮您吗？” 尽管闭着眼睛，俞念一仍然察觉到陌生的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周围安静几秒，婉转的音乐依旧不停，夜晚才刚刚开始。 “不用，谢谢。”过了许久，才听到席玉的声音。 紧接着腰背上的触感消失，再一次回归到胳膊上。 俞念一适时眯起眼，透过小缝偷偷观察着周围。席玉走在她的左侧，一手胳膊上搭着白色大衣，另一手搀扶着她的胳膊。 右边不知何时来了一个穿着西装的女服务员，小心地搀扶着她的右胳膊。 “酒醒了？” 左上方突然响起熟悉的没有任何起伏的声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俞念一身子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闭上了眼，皮肤都跟着装模做样地抽搐起来：“……嗯……我们要回去了吗……谁扶着我呢” 她刻意泄了力，软着身子挂在搀扶她的两条胳膊上。身旁很明显传来服务员喘粗气的声音，对于突然而来的重量也有些招架不住。 “……女士，您小心。”右侧服务员换了口气，轻声说。 俞念一见装得是那么回事，便收了力，脚步虚浮着，配合二人往出走。 席玉从始至终没说话，俞念一看不到她的脸，却莫名感觉有股被审视的诡异感。 走了有一会，几人突然站定。 紧接着开门的声音响起，冷风携着湿意直冲面门，一股脑地灌了进来。风声簌簌，隐约还有车子行驶的滴滴声。 “谢谢。”席玉突然说。 “您慢走。”紧接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身边的服务员似乎离开了。 “这，席副总，我来吧。”蒋晨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俞念一眯缝着眼往外看，正好看到蒋晨站在面前，顺势伸出手接住她。 席玉松开手，将白色大衣披在身上，回眸扫了眼正在偷看的俞念一。俞念一翻了个眼皮，眼睛再一次眯了起来，装作一副面目朦胧的样子。 “走吧。”席玉收回目光，“你去隔壁买一杯果汁，给她解酒。” “好。” 接着俞念一感到自己又被送到另一个人怀里，空中隐隐飘散的香味，这是席玉。 席玉手不轻不重地搭在她的背上，半揽着将她带着往台阶下引。 高跟鞋有节奏地响起咔哒咔哒声，周围偶尔有人经过，谈话的声音逐渐消散。席玉揽着人，拉开车门将人送了进去。 俞念一勾着席玉的脖颈，顺着往下坐的动作，自然地将席玉拉拽下来。 空中坠下几缕黑丝，因为动作软软地趴在了俞念一的脸上，距离缩短，发丝滑落，飘过俞念一紧闭的嘴唇，随之而来的，是空气中有些温热的气息。 这就对了。 俞念一收紧手指，保持住面部表情，强烈抑制住得逞的笑意，紧闭着眼装睡。 车厢内彻底安静下来，席玉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冷风顺着敞开的车门不停地冒进来，刚刚还有些灼热的气息逐渐消散。俞念一陷进柔软的座椅里，觉得有些冷了。 “席副总。”不远处响起蒋晨的声音。 “嗯。” 席玉的声音好似是贴着俞念一的脸说的，俞念一感到那股微妙的热意，接着很快消散。 俞念一适时松开搭在席玉肩膀上的手，慢慢垂落在靠椅上。 席玉起身，车门关闭。 俞念一透过窗户看外面交谈的两人。 席玉背靠车门站立，蒋晨站在她的侧面，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约莫过了几分钟，蒋晨才打开后车门，席玉坐了上来。 席玉扫了眼旁边似乎清醒了些的俞念一：“身体怎么样？” 俞念一脑袋靠在座椅靠枕上，盯着席玉，眼睛缓慢地眨了眨：“嗯，好多了，就是头疼。” 席玉嗯了一声，将手里的纸杯递了过来：“喝些果汁。” 俞念一接过，闭了闭眼：“谢谢席玉姐。” “开车吧。” 蒋晨坐进主驾，发动车子。 车里没人说话，俞念一装成一副喝醉的样子，果汁拿在手里，时不时抿上一口。 席玉偶尔看看手机，偶尔看看窗外，没有多朝俞念一这边看。 酒馆距离向阳路要更远一些，将近二十公里的路程，俞念一在似睡非睡之间，还真有了些困意。 今天起得太早，昨天又睡得晚。如今坐在静谧异常，空气飘香的车内，真的是越坐越困了。 俞念一索性真睡过去。 今天势必要将席玉骗进屋里。 - 俞念一一路上睡得很舒服，再醒过来的时候，行驶的车子已经停在小区楼下。 席玉坐在一旁，眼眸低垂，正不知给谁发着信息。 蒋晨不知道去了哪里，车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俞念一换了个姿势，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脖子。 “醒了。”席玉将手机按灭，侧头看着她。 俞念一尴尬地笑了笑，透过窗户打量着周围的天色，揣摩着席玉的面色问道：“不会是一直在等我醒来吧……” “不是，刚到。” 俞念一打着哈哈，这才放下心：“那就好，席玉姐麻烦你了。” 席玉低眸看过来：“好一些了吗？” “……啊”俞念一愣了几秒，杯台上喝了一半的果茶突兀地占据视线，她移开目光：“嗯，好很多了，就是还是有些难受，有点想吐。” “我知道了。” 车门关闭，俞念一看着席玉从车后绕到右侧车门前，拉开，细长白皙的手伸出，空中飘来沁人的香气。 俞念一盯着那只漂亮得有些过分的手心，将自己的手顺势伸了出去。 席玉突然向前迈了一步，手擦过俞念一有些发烫的掌间，搭在俞念一的胳膊上，扶着人走了下来。 俞念一：“……” 这个场景怎么这么熟悉？ 她依稀记得商场门口，为了满足自己的报复欲，她也是这么干的。 “走吧，我送你回家。”席玉面色平常，踩着高跟陪着俞念一走进小区。 上了楼梯，俞念一自然不能再装得那么不省人事，睡了一觉，应该是有些清醒但依然难受的状态了。 “今天谢谢席玉姐，明明是我带你去喝酒，结果自己醉酒回来，还得你照顾。”俞念一笑了笑，迈着小步往上走：“下次我请席玉姐吃饭吧，你帮了我这么多，我早该请你的。” 席玉迈着台阶往上走，楼梯内有些老式的感应灯随着她的高跟鞋声接连亮起：“不用在意。” 俞念一不失礼貌地哈哈笑了一会，恭维了几句，也不说话了，迈着步子往上走。 刚刚从梦中睡醒，俞念一的身子也有些疲倦，就连着待人相处都懒散了些许，她没有再费心观察席玉的神色，一步一个台阶往上走着。 到了五楼，俞念一开了门。 席玉走在俞念一旁边看着她坐下来休息，“既然已经到家，那我先走了。” 俞念一“哎”了一声，忙站起挡在席玉的面前。 俞念一脱了皮衣，里边穿着一件略有些修身的深灰色毛衣，毛衣衣领很低，香槟金色的长发在暖光下颜色更浅，发丝越过纤细的脖颈，缠绕在胸前。 从上往下俯视的角度，可以清晰看到俞念一刻意染浅的眉毛，眼皮在光线下细光闪闪，眸子格外得明亮。 “席玉姐，我说过要给你看我的画的。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没有直接走的道理。”俞念一说。 对于俞念一有些赖皮强势的话席玉并没有多作反应，她点头，看向别处：“在哪里。” 俞念一轻笑几声，似乎刚刚半死不活，分外虚脱的样子都消失了，她引着席玉往前方的一个小房间走进去，拉开灯，是一个小型的创作室。 席玉走了几步，目光直直落在不远处的木质画架上。 一幅格外熟悉的画摆放在上面，俞念一笑着站到自己的画旁边，歪头朝席玉问：“觉得眼熟吗？” “我很喜欢画一些风景，一年四季，总有很多让人惊艳流连的景色。这一间屋子里的画，都是我的练习作品，当然这一幅另外。”俞念一颇为神气地将手搭在画架上，笑着说：“王姐饭馆那一块是嘉阳很有特点的老城区，那会正赶上空中白雪茫茫，我觉得是个不错的取景点，于是画了下来。” 她刻意不提画中靠右的那个黑色模糊人影，抿唇，看席玉的反应。 席玉走近，垂眸静静端详着，几分钟后，目光落在画面右侧那个有些模糊却惹人眼球的黑影上。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俞念一看着席玉，席玉看着画。 过了许久，席玉开口：“你观察得很细，房屋屋檐积雪的厚度，巷道间雪由于踩踏而产生的泥泞，都很合格。”她顿了顿，又说：“也很美。” “很美”这个词竟然会从席玉嘴里说出来，俞念一愣了愣，盯着席玉平淡依旧的脸。 “还没有创作完？”席玉抬眸，问道。 俞念一点点头，径直走到席玉身边，边指着画边喋喋不休道：“对，虽然大关系出来了，但是画面的一些细节部分，包括形体的明暗关系、空间关系都需要再刻画。” “这可是我连着三个晚上画出来的，估计还得好多天，才能彻底完工。” 席玉侧头看向俞念一：“你经常熬夜？” 俞念一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还好，学校下了课没事干就画画，有的时候时间久了，就自然画到半夜了。” 话一说完，俞念一接着眯起眼，笑嘻嘻地凑近朝席玉问：“席玉姐，看了这么久，你还没有看到吗？” 席玉垂眸，银丝眼镜下眸子划过一丝冷光，俞念一站在窗户前面，脸的轮廓反射在镜片上。她面色平淡，声音清晰可闻：“看到什么？” 第11章 第 11 章 俞念一看着席玉一本正经的样子，长达十几秒的对视中，席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眼神自然。 还要再装下去吗？ 俞念一挑唇，眼神像狐狸一般狡黠：“这幅画里，让我最满意的，最有挑战性的，最喜欢的一部分，席玉姐反而没有看出来吗？” 席玉没说话，也没有再将目光放到画上。 俞念一在席玉平淡的目光里，慢悠悠地走到画的右边，转过身来，眸光闪亮，表情生动：“是你啊！席玉姐。” 席玉盯着俞念一的脸，看着她眉目飞扬，金发蓬松耀眼，笑容异常的明媚。 她毫不意外地嗯了一声，过了良久，眉眼低垂下去，隐去一瞬而过的涟漪。 “只是这样吗？”俞念一可惜地叹了口气，大跨步走到席玉面前，轻咬下唇可怜兮兮道：“我以为，席玉姐知道这件事会很开心的。” “今天晚上见面的时候，看你似乎不太高兴，也可能我看错了。但是还是希望你可以快乐的。” 席玉笔直地站在原地，俞念一遮挡住有些透亮清晰的窗户，整个空间似乎都封闭了起来，显得狭窄又逼耸。 她眸子动了动，抿唇。 “谢谢。” “谢谢你的画，我很开心。” 俞念一眸子一亮，原本低垂的脑袋猛地扬起，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少了那股平常见到的调笑的意味。 “这可是我画了很久的，你放心，”俞念一嘴唇勾着，脸蛋微微泛起红来：“几天之后，我一定努力画出自己满意的效果！” 席玉点头，盯着俞念一良久，提醒道：“别熬夜，对身体不好。” 俞念一跃跃一试的动作一顿，听到这话当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不自觉贴近席玉身体，哈哈笑道：“席玉姐是在关心我吗？” “既然你这么说，我当然要好好睡觉，只不过进程会变慢，我会有些着急的。” 席玉顿了顿：“没事。” 俞念一弯起眼笑：“没事吗？” 席玉抿唇，静静扫了俞念一一眼，没说话。 唯有二人的狭小房间内，一人如青松般站立，目光落在另一人身上。另一个金发女孩神色飞扬，手舞足蹈，笑声充盈在唯有二人的狭小空间内。 - 第二日上午十一点，俞念一从床上爬起，手机不要命地响着，她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眯着眼看来电显示。 席瑶两个大字赫然显示在屏幕上，她皱了皱眉，拇指一滑，按开接听。 “手机没回消息我就猜你是今天上午没课！这个点了，还在睡啊？”对于吵醒俞念一席瑶丝毫不在意，扯着嗓子问。 俞念一单手撑着床坐起，顺手将脑袋上乱七八糟的头发一通拂到脑后：“怎么了，有事？” “啧，你这话说的，我安排给你的任务开始干了吗？” 俞念一眉头抽动，说话的语气有了些咬牙切齿的意味：“我劝你有点求人办事的态度，不知道的以为我求着你给你画呢。” 席瑶哈哈大笑，回怼道：“你求着我问我姐的时候是失忆了吗？” 俞念一：“……” “别说了，收拾一下，出来吃饭。我正好在学校对面，一块吧。” 俞念一“哦”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进卫生间洗漱，之后穿着昨天的衣服便出门了。 出了小区，街道口人还不是很多，大部分学生还没有下课。 席瑶在之前的早餐店门口等着，此时店门口的油条包子的招牌早已更换，换成了各种午餐面食。 席瑶朝俞念一招了招手，俞念一走过去。就看到席瑶一脸八卦地看着她。 “真是让我有点吃惊了，没想到你竟然和我姐还有联系。”席瑶碰了碰俞念一的肩膀，贼兮兮道：“昨天和我姐玩得挺开心啊？” 俞念一挑眉，脸上浮现一丝笑意：“这么快你就知道了？” “当然，昨天我爸我妈等着兴师问罪呢，没看见人。”席瑶嘟囔道：“人家特意跑回来跟我爸我妈道歉，说我姐还有别的事，被一个有些陌生的黄发女人带走了。我随便一想，就知道是你了。” “你也是厉害，连我姐的行程都知道。” 俞念一摆摆手：“纯属碰巧，昨天晚上杨舒雨找我帮忙搬东西，之后说请我吃饭。结果一进饭店，就碰到席玉姐和一个男人吃饭。” “真巧。”席瑶感叹一句，随后笑道：“我想到那个场面就觉得很戏剧。” 俞念一叹了口气，没说话。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陪着席瑶走了好几百米，才找见一家席瑶比较满意的店。 这家港式茶餐厅是附近装潢还不错的店铺，有许多学生打卡拍照都是来这里。 席瑶和俞念一找了个比较宽敞的位置，扫码点餐。 “席玉姐回去之后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俞念一边点餐边朝席瑶问。 席瑶坐在对面，边打字边笑，听到俞念一问她，才反应慢半拍地抬头：“没有啊，还是那个脾气，话少严肃，一点都不幽默，没劲。” “而且昨晚跟我爸妈交代完之后，就连夜走了。” “走了？” “对啊，回她自己的家，她说那离公司近，也方便工作。” 俞念一关了手机，手撑着下巴，没再说话。 席瑶似乎最近正和她口里的那个漂亮妹妹暧昧，朋友圈天天晒带着去了哪里玩，氛围倒是很好。 俞念一回忆着昨晚席玉的样子和神色，虽然是第三次见面，但是她们之间已经不能算作陌生人了，能够明显感觉到关系亲近了很多。 没过多久，餐点就端了上来，两人点了炒饭和小食，等全部上齐的时候，刚好把桌子放满。 已经中午，门口大学生越来越多了，不少都进来吃饭。 “刚刚关心我姐，你和我姐昨天晚上有发生什么吗？”席瑶吃了半天，突然说。 俞念一笑了笑，在席瑶越来越好奇的目光中，终于开口：“我画了一幅有你姐的风景画，昨天让她看了，她说她很喜欢。” 席瑶愣了愣，狐疑地看着俞念一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我姐会说喜欢？你做梦梦到的吧。” 俞念一啧了一声，回想着昨天的氛围，总结道：“差不多意思，我觉着我们现在关系已经不错了，目前在往理想的方向发展。” 席瑶点点头，这次没再打击俞念一，说道：“那我就祝你马到成功，心想事成了。” 俞念一狐疑：“这次怎么这么嘴甜。” 席瑶嘴角挑起很大的弧度，举起桌上亮着聊天屏幕的手机：“跟着妹妹学的。” 吃完饭俞念一和席瑶闲着没事，俞念一没有回家，便直接去了学校画展室去看看。最近正好有美术学系国画油画专业共同展出的画展，正好是开放的日子。 中午人没有几个，只有一个女生在门口坐着。 两人从门口开始往里逛,从右往左，分别是风景类的油画作品，以及国画专业的花鸟工笔画。 席瑶是大二国画专业的，这些大三的绘画作品对于她来说很有意义，一路上和俞念一聊得很是积极，顺路还拍了不少学生的作品。 快走到尽头时，俞念一看到了有些熟悉的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俞念一礼貌地笑笑，主动走了过去。 “好巧，又见面了。”宋安宁笑着说。 席瑶打量着两人的神色，目光最后落在宋安宁的脸上。 宋安宁短发及肩，五官颇为大气，在面对席瑶的打量时，也丝毫不适，坦坦荡荡和人打着招呼。 这个人席瑶不熟，她和俞念一从软件认识第一天开始，就处成了还不错的朋友，在那之后，两人的朋友基本上都互相认识，这人却是个例外。 “看到你的画了，画得很精细，我看了很久。”俞念一说。 宋安宁眉梢一喜，上前一步，眸子都跟着亮了起来：“谢谢，我还觉得这次画得不是特别好呢，被你一夸，立马信心倍增了！” 俞念一笑了笑，回头朝席瑶看。 席瑶愣了一秒，突然拽着俞念一说：“对了，你不是还要去我们画室吗？时间不早了，走吧。” “这么快？”宋安宁脸上的笑意淡了一些，面露可惜：“我还说现在正好中午，我们可以一起去吃个饭呢。” 俞念一摆摆手，跟着席瑶往门口走：“抱歉，下次有时间请你。” 出了画展，两人肩并肩往楼下走。 席瑶嘿嘿一笑：“谁啊？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美术学国画专业的，大一军训的时候认识，之后聊了一会。”俞念一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十二点快一点了，还有一个小时。 “聊了一会？”席瑶一脸八卦：“聊到人家对你余情未了？” 俞念一：“……” “别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搞得我们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席瑶哈哈大笑，逗了几句之后，就没再说什么。 下午的时候，俞念一照常上课，虽然偶尔能够感到杨舒雨投来的视线，但是下课之后她就走了，没有再来。 俞念一心底松了口气，在食堂吃了口饭，便直接回家了。 第12章 第 12 章 嘉阳的冬天天黑得总是很快，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下来。 俞念一脱掉外套，隔着窗户望外面皑皑白雪，雪花飘得很慢，随着飘落的弧度，整个世界仿佛都静了下来，就连窗外地摊上学生的谈笑声都淡了。 俞念一走到茶几旁，弯腰将宝宝的尿砂清理干净，又放了一些新的食物，便又将它放了回去。 她换了家居衣，套着围裙在画架跟前坐了下来。 她的目光一路从油画框的顶部落到下面，看了足有五分钟，却是越看越不满意。 虽然当时雪夜的氛围已经出来了一些，但是席玉给她的那一眼的感觉，却怎么也做不出来。 那是一种极度的平静，而在平静之后，是如狂风暴雪下的汹涌。只等一个时机，尽数而下，直到平息。 俞念一轻呼出口气，下意识翘起二郎腿，抓起手机随意地翻看了起来。 她的手指直接点进席玉的聊天框，看着昨天她发送过去的问候语半晌，席玉没有再客套地回复过来，寥寥几句的聊天界面更显凄凉。 俞念一索性放下手机，顺手拿出桶里的刮刀，对着油画框在空中胡乱摆弄着。 随便玩了一会，她又皱着眉放下，时常挂着笑意的脸上多了些烦闷，她慢悠悠走出客厅，下意识往笼子里看。 宝宝不知道藏进了哪里，本来身子就小，乍一眼看更是不见踪影。 俞念一半跪在地上，扒在笼子前看了半天，才找到宝宝。宝宝还没有休息，此刻正表演沉浸式“吃粑粑”，看见俞念一来了，还分外慷慨地扔了一个过来。 俞念一摆摆手，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不用，谢谢了，你吃吧。” 一人一鼠相互对看半天，最后宝宝一个转身，没再搭理俞念一。 俞念一盯着宝宝手里的东西，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等宝宝彻底将东西吃完，才伸手将其取出。 俞念一单手将宝宝捧在手心里，另一手轻轻抚在它的肚子上，反复轻柔地抚摸。 手里的触感软绵绵的，整个手指都被毛发包裹。俞念一瘫在沙发上，视线扫过桌上安静的手机。 掌心里的宝宝挣扎起来，俞念一回神，顺势将宝宝放进笼子。 接着拿起手机，起身给架在画架上的油画框拍了个照。 她调好角度，摄像头正正地对着画框，直到手机屏幕里占满画面，才按下拍照键。 点击，发送。 【俞念一：席玉姐，晚好啊，有没有发现今天这幅画不一样的地方？】 她握住手机，盯着屏幕上一动不动的“席玉”两个字，半分钟过去，终于看到上方变为“对方正在输入”。 俞念一下意识勾唇，这次席玉回复的速度反倒快了很多。 只是没过多久又变回了席玉的名字，屏幕回归沉寂。俞念一盯着空白的聊天框，下意识皱起眉来。 “什么东西要想这么久？” 俞念一自言自语着，她抬头扫了一眼面前的画，其实并没有多关心席玉要回什么。 毕竟这幅画和昨天席玉看的没有什么不同，俞念一一笔都没有动过，只是想找个说话的由头。 不论席玉看没看出她的意思都无所谓，只要她的目的达到就好。 叮—— 手机轻微震动，俞念一垂眸。 【席玉：和昨天没有差别。】 看着屏幕上分外直白的话，俞念一不禁单手抵唇，弯眼笑了起来。 似乎刚刚心里对于画面进程的堵塞都淡了些许，她站起身子往客厅走，余光扫到沙发一角，一屁股坐了下去。 一般人。尤其是不是绘画专业的朋友，看到这么问，一定会仔细观察画面，察觉到没有任何可视的变化后，再委婉地措辞，说一些模棱两可的话。 这样不论对面回什么，都有转圜的余地。 俞念一手指按开语音，嘴唇贴着手机笑道：“席玉姐怎么发现的？” 长达三秒的语音，席玉的名字没有出现那行更长更顺眼的字眼。 俞念一无奈，接着对着手机道：“其实是我突然有些不会画了，还在想如果发给席玉姐，从你的角度看，会不会有什么让我可以学习的地方。” 叮—— 【席玉：早点休息，之后再看，会有不一样的感觉。】 “这是不想聊了？”俞念一自言自语，狐疑地戳了戳席玉的头像，最后只好发送一个感谢的手势过去。 抬眼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 俞念一熄灭手机，今天也没有了画画的心思，久违地早睡一次也不错。 - 大三的课业依旧不算轻松，张敏是油画专业俞念一这个班的老师，前几周班里一直都在组织着写生人体，最近开始从每一个学生挨个轮流写生。 俞念一画人物这方面并不是很在行，张敏又是一个及其严格的老师，对待作品评价毫不留情，且直接点名痛楚，最后还会直接关系到期末。饶是俞念一，也不敢在课上懈怠。 周中上午下午的时间，她没有再分神管其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绘画上。 席玉也依旧如席瑶所说，似乎一直都很忙，前几天那晚不算聊天的聊天，却是两人最后一次说话。 周三晚上，俞念一才得空和席瑶见面。 席瑶最近可是容光焕发，花孔雀开了屏，见谁都是眉眼含笑的，行走在哪里，粉红泡泡就跟到哪里，实在是惹眼得很。 “这周周末我要和洛怡然约会，你有经验，跟我说说去哪比较合适？”席瑶边扒拉着手机边说。 俞念一坐在旁边，车里的暖气烘得她起了一身热汗，她脱掉外套，扫了一眼主驾上的司机，随口道：“去若妍学姐的店里玩玩吧，她既然喜欢艺术，陶瓷类她应该也感兴趣，时间周期长，还方便你们进一步培养感情。” 车子进了拐道，车速变慢，热气也随之淡了几分， 席瑶啧了一声，手机息屏，接着摆了摆手：“你说的这个我们已经聊过了，我早就跟她说了，要送她一个漂亮的杯子，纯手工制作，没有其他任何帮衬。” 俞念一额角微抽，看着窗外越来越熟悉的街道，王姐面馆的牌匾在视野里一闪而过：“所以我是纯过来陪伴？” 席瑶毫不在意地嗯了一声，低头拿起手机接着打起字来。 车子又行驶了五分钟，最后彻底停靠在名为“陶艺”的门店前。 店面古色古香，清一色的落地窗，老红木与玻璃相接，一眼望过去，是极简的装潢，色泽温润的大小瓷罐摆在木架的凹槽里，暖光下泛着好看的颜色，空气中香气怡人。 嘉阳前几年将这附近的城区彻底修建了一番，保留了原有的建筑风格，将有些坑洼的街道修缮得更加整齐。同时对外打造文化老街的口碑，吸引了不少本地外地的商人在这里开店。 许若妍是嘉阳本地人，江北美院陶瓷专业的研二生，是个低调的隐形二代，在兼顾学业的同时，下课还会来这里创作。 两人下了车，一眼就看到了跟顾客聊天的许若妍。 许若妍穿着利落的白色宽松西裤，黑色衬衫的下摆随意地扎进裤腰。露出一小截腰线。带着卷的低马尾在她的动作下轻微浮动，顾客一左一右站在她的旁边，似乎谈得很是尽兴。 两人走进店里，径直穿过大厅走进一片露天的石头路小道，最后拐进一间创作房里。 房间五十平米，通体雪白的墙壁特地做了独特的肌理感，光线投射在上面，宛如清澈寂静的湖水表面，只留淡淡波纹。 一张长木桌摆放中间，桌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材料工具，而在不远处，放着一个不知谁创作的陶瓶在那里， 席瑶大步走到跟前，微微俯身盯着面前的浅色窄口陶瓶，随后拿出手机对着拍了个照。 俞念一则自顾自走到镂空的木架旁边，视线一一扫过陈列着的陶瓶陶碗，瓶碗间高低错落，形态各不相同，却让人看着实在养眼。 “好久没见，”许若妍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两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笑着轻声问：“喜欢吗？” 俞念一回神，抬眸看向倚在门框的许若妍。 “喜欢！若妍姐，这些都是你创作出来的吗？”席瑶从身后走了过来，满眼放光地凑到许若妍跟前，亲昵地挽起胳膊拉着人往里走。 许若妍笑了笑，跟俞念一点头示意：“是啊，你们没来的这一阵我搞了不少。今天怎么有空过来我这里？” 席瑶嘿嘿一笑，拉着许若妍坐在椅子上，接着自己靠在桌沿：“我想送喜欢的人一份礼物。” 许若妍点点头，目光落在俞念一的身上，笑着问：“你也是吗？” 俞念一愣了几秒，还未说出话便被席瑶抢了先：“她不，就是被我拉着过来陪我的。” “你们两个关系是真好，干什么都要拉着念一。” “那必须！我俩头一次见面就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俞念一站在一旁，席瑶和许若妍正聊得开心，她的目光扫过木架上的各式陶瓶，突然想到席玉曾经说过她有喝茶的习惯。 如果制作一套茶具出来，也算是感谢她之前一直以来的照顾，还能增进二人的感情。 俞念一越想越是满意，刚刚还兴致缺缺的脸色顿时一扫而空，对正聊天的二人道：“不如我也做一套。” 第13章 第 13 章 陶瓷制作主要分为手动捏塑和拉坯成型两个方向，根据自己的自身设计需要，制作周期来确定如何创作。 席瑶只制作一个单个的富有设计感的杯子，要求独一无二，自然选择了自由度高较为灵活且更能表现艺术感的方式。 俞念一简单琢磨了下，回忆席玉给人的第一印象，她还是投其所好，选一个比较传统规整的方式，只不过要更加费时。 索性两人都是美术专业，在造型能力和审美上都比较有优势，再加上来店里时，可以看到制作步骤，自然上手更轻松一些。 许若妍给了两人一人一块不相同的泥，要求简单揉捏寻找一些手感。 席瑶坐在右边，按照徐若妍讲解的方式，慢慢地不停拍打着泥团，逐渐往圆球的形态过渡。 许若妍坐在二人中间，一多半的精力都在俞念一身上，毕竟揉泥这个步骤非常重要。 俞念一按照许若妍的讲解，双手搭在泥团两侧，反复地不停摔打着，直至其成为了一块类似于长方体的泥块。 “在揉泥的过程中，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点，就是必须要将泥中的气泡排出，就像揉面一样。我们通常会用两种方法，”许若妍边说边将俞念一的泥块竖着放到中间，接着指了指自己的大拇指根部：“可以用大鱼肌这一块放在左下角和右下角这两个位置，顺势往前推，四指搭在泥团前边，顺势往回拉，拉的幅度不要太靠上。” 许若妍身体缓缓前倾，胳膊和手带动着一起动作，缓慢的几个回合下来，原本还方正的泥团顿时变成了一个类似于羊角的形状。 许若妍松开手，朝俞念一示意：“还要再重复五十次左右，按照我刚刚讲的尝试一下。” 俞念一点头，回忆着许若妍的动作，双手接着搭在准确的位置上，开始循环反复地动作。 许若妍点头，“学得很快。” 俞念一笑笑：“还是若妍姐教得清楚细致。” 听到俞念一的话，许若妍下意识抿唇笑起来，脸上的表情都变得更加生动了：“你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席瑶那边则需要把控好捏泥的力度，时刻保持泥料的湿度，不要着急才行。 许若妍在两人跟前看了一会，又被店里的工作人员叫了出去，似乎是有顾客找她。 “幸亏我把指甲剪了，不然这个还做不了呢。”席瑶呼了口气，边单手扶着泥体边均匀泥边沿的厚度。 俞念一扭过头去，正好看到席瑶指头并拢，指甲圆润，暖光照射下，泛着淡淡的肉粉色。 她哎呦一声，笑道：“做得越来越有模有样了。” 席瑶嘿嘿直笑，神气道：“那是，我只要认真下来什么都不是事。” 话音刚落，席瑶突然看向旁边一本正经认真揉泥的俞念一：“你这，是给我姐做的？” “对啊。” “要做一套茶具的话，需要不少时间吧？你时间上顾得过来吗？” “还行，反正我这个也不着急。” “这么喜欢我姐？” “……” 喀塔—— 俞念一一顿，扫向声源处。 许若妍站在半敞着的门口，推开门走了进来，笑着摆手：“哎，可不是我故意偷听的啊，只是碰巧听到了。” “你们刚刚说的，是席瑶的姐姐？” 席瑶嗯了一声；“若妍姐可能不认识，我姐才从深城回来没多久。” 许若妍坐到两人中间，看了看两人手里的泥，接着道：“你姐姐是席玉吧。” 俞念一动作停了下来，侧头往许若妍那看。 席瑶一脸吃惊：“若妍姐也认识我姐？我以为她一直忙工作，在嘉阳没有生活上的朋友呢。” 许若妍无奈一笑，轻轻弹了下席瑶的额头：“你也太不了解你姐了，你们姐妹不常在一起吧。” 席瑶嘶了一声，下意识看向别处，嘴里嘟囔道：“她不常回家，我们当然不在一起。” “若妍姐怎么认识席玉姐的？”俞念一问。 许若妍打量着俞念一的面色，停顿了一会，才说：“我有个开画廊的朋友，通过她才偶然跟席玉结识，席玉对很多艺术作品都有了解，而且有自己的看法，相处起来很不错。” “我记得有一次还和那个朋友一起来工作室看了看，她对于陶艺也很感兴趣。聊天过程中有句话让我印象深刻，她说应该会有很多夜间来店里的顾客。” 俞念一点头，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许若妍笑了笑，眸子里溢出淡淡光彩：“我当时也和你一样的疑问，她说这里会让人内心宁静。于是猜测应该会有不少上班族来体验，只不过因为工作的原因，只能晚上过来放松一下。” 席瑶下意识撑在桌边，追着问：“所以真的是吗？” 许若妍点头：“对，还积攒了不少老顾客。” “那时我就感觉到她非常细腻，而且有很敏锐的洞察力。” 俞念一沉思半晌，回想自己之前的种种，接着轻轻挑起嘴角，眼底趣味愈发浓郁。 在店里的时间很快，一旦投入到过程中去，周围的事物反倒影响不了分毫。 晚上将近十一点，许若妍才将两人拉起，近乎是赶着出了店里。 席瑶的杯子已经有了雏形，但需要好好保存。 俞念一的泥在拉坯过程中并不顺利，有好几次做出的形体本人并不满意，甚至不协调自然，最后只好暂时停下，之后再来尝试。 走出店里的时候，俞念一仍然能够看到不少进进出出的人，许若妍招呼她们离开，自己便转头去忙了。 趁着离王姐面馆近，席瑶没有吩咐家里的车来接，找了个还不错的网约车，车子干净宽敞，里面散发着淡淡香气。 两人上了车，俞念一要求在王姐面馆门口停一下，她需要拍几张照片以供参考。 晚上十一点，光明路安康街已经没有多少人，二十二巷里灯光昏黄阴暗，王姐面馆大门紧闭，窗户上只露出一点点灯光。 车子开进有些狭窄的巷子里，两人下了车。 俞念一站在王姐面馆门口，举着手机正对着马路对面，手机微微倾斜又摆正，如此反复几下，终于找到自己满意的角度。 只可惜今天没有下雪，天黑沉沉一片，冷风刮着人的脸，耳边风声呜呜地响着，头发被吹得凌乱飞起，时不时遮挡住俞念一四处张望的眉眼。 席瑶觉得好玩，站在旁边给俞念一拍了一张有些凌乱狼狈的照片，金色头发胡乱地飞起，俞念一的脸被遮挡在下面，站在巷子里，看着分外滑稽。 她嘿嘿笑了笑，转头就发给了洛怡然。 俞念一没理，照片拍完，便和席瑶上了车。 “今晚去我那住吧？”席瑶边给手机打字边说：“今天太晚了，让司机直接送我们到我家，方便一点。” “不然去你那里还得再绕一下。” 俞念一低头审视着自己的照片，看着光影氛围大致是自己想要的，细节的地方也有拍到，于是想也不想点头：“行。” - 席瑶的家在江北美院校区的后一条街，据说当时席瑶不喜欢宿舍里有些狭窄的环境，便要求在外面找了一处还算宽敞的房子，算是三公里内最优质地段最好设施和服务也相对不错的。 但尽管这样，席瑶也是偶尔回去住，如果临时有事，或者出去玩，就看哪里离得近就回哪里，可谓实在逍遥快活。 芳华国际。 俞念一和席瑶两人下了车，跟保安打了声招呼，便直接坐上电梯，直奔二十楼。 每层一梯两户，一百五十平米，住一个人实在绰绰有余。 席瑶按开门，随手将包包扔在门口的柜台，踏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坐在宽敞的米色沙发上：“你的拖鞋在里边，我点了宵夜，一会一块吃点。” 俞念一熟门熟路地取出白色拖鞋，接着换上去，才迈着步子往客厅里走。 客厅里和俞念一印象里的一样，随处摆落的衣服，吉他，桌几上的宣纸，墙壁上挂着的自行车，一眼看过去，反倒不那么空旷了。 “我怎么记得你之前还要身材管理，今天放飞自我了？”俞念一坐到席瑶旁边，随口问道。 席瑶长叹了口气，双手合十夸张地朝俞念一拜了拜：“这不是还有你吗？我们一块吃，这样我就不罪过了。” “而且我记得你晚上没吃饭，再怎么说我也不能饿着俞姐呀。” 俞念一“哦”了一声，没有拆穿席瑶，很配合地笑道：“原来是为了我啊，那我得谢谢你了。” 席瑶抿唇笑笑，非常大方地摆摆手：“别客气，就当感谢你晚上陪我咯！” 俞念一没再说什么，视线下意识落在一旁桌几上的一幅山水画，似乎是席瑶的临摹练习作品。作品完整度很高，画面技法表现也相当熟练。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一旁的席瑶扫了眼屏幕，下一秒猛地挺直脊背，面色都僵硬起来。 铃声响了很久，俞念一疑惑地看向正襟危坐的席瑶，只见席瑶按开接听键，嘴唇轻启：“姐。” 第14章 第14章 俞念一盯着席瑶绷着脸的样子，目光缓缓转移到席瑶贴着耳朵的手机上，手机没有开免提，俞念一坐得不近，并不能听到电话那头在说什么。 “……什么”席瑶微微皱起眉，嘴唇张开又合住，似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 话音一顿，紧接着望向一旁斜倚着的俞念一，烦闷的表情顿时一扫而空，突然朝俞念一眨了眨眼，俞念一疑惑，接着席瑶道：“行，我知道了。” 说罢，便直接挂断电话。 “周末的娱乐时间没有了。”席瑶瘫在沙发上，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席玉姐说什么了？”俞念一胳膊撑在席瑶跟前，下意识问。 “让我把周末时间空出来，去当电灯泡。” “电灯泡？” “对啊，本来是我爸妈撺掇的我姐和陈硕的单独相处时间。结果我姐让我也跟着去，还不能拒绝。” “陈硕你应该知道,就是上次你碰见我姐和男的吃饭那次。” 席瑶突然眯眼笑了笑，盯着俞念一说：“周末的计划不能变，到时我和洛怡然一块，你和我姐一起。正好可以让你们发展发展感情。” 俞念一微一挑眉，没说话。 席瑶见俞念一不回答，以为她有什么安排，忙晃了晃俞念一肩膀，着急道：“你周末有别的事都得推了，既然对我姐有意思就要抓紧机会，难道你就忍受那个男人和我姐在一块？” “俞姐！念一姐！有什么是比你从男人手里抢女人更爽的了？” “而且还是我姐那样的人！” 席瑶话语蛊惑，言语间尽是煽动。 俞念一啧了一声，瞪了席瑶一眼：“注意措辞，这话要是让席玉姐听到，她会不高兴的。” “更何况我是真心的，可不是玩。” 席瑶正讲得上头的嘴角霎时顿住，眼神飘忽着，声音都低了下来：“这不是说上头了吗？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反正你来就行。” 周末的安排暂时定了下来，很快外卖送到。 席瑶点了两份日料，还让人外送了现切水果。两人向来在吃上很有共鸣，外卖丝毫没剩。都消灭了个干净。 - 周五下了课，宋安宁将俞念一堵在教学楼门口，说是想约她一块吃饭。 听说宋安宁在三个月前跟女朋友分了手，朋友圈经常出现的四宫格也最近消失不见。俞念一偶尔看看朋友圈，总能看到两人的合照，最近反而瞧不见了。 “我发觉现在的小孩都很有意思，昨天我去教室，就有小朋友问我多大了，有没有谈恋爱，还说要把她哥哥介绍给我。”宋安宁走在俞念一身侧，自顾自笑了笑：“可惜了她的好意，问错了对象。” 宋安宁最近被安排到东方中学见习，几周都不在学校里，只能晚上回宿舍。不过听说学校也很有意思，有很多有趣活泼的小孩。 “看来那个小孩很喜欢你。”俞念一配合地笑笑。 宋安宁愣了几秒，脸上的笑容更深刻了：“是吗？不过我朋友也这么说，听起来感觉很不错呢。” 路上来来往往的学生，尽数都往食堂的方向走。两人踏上楼梯，穿过人群，向北门走去。 走出北门，过了马路，走进巷子，就是俞念一租住的向阳小区。 “你们最近忙吗？”宋安宁边走边往俞念一那边看：“最近似乎在学校里都看不到你，我以为是张老师的课业任务太重了。” 俞念一：“还好，学校这么大，遇不见也正常。” “对了，你还记得学校对面二楼的那家米线店吗？”宋安宁声音上扬，突然问。 “没，怎么？” “说是干不下去了，又贵又不好吃。有家自助火锅接了他的店，还可以烤肉，我朋友去吃过，味道还是不错的。”宋安宁往俞念一的方向靠了靠，笑道：“你肯定没吃过，一起吧。” 两人出了大门，站在路边的人行道前。马路对面的红灯倒计时显示着还有六十秒，身边熙熙攘攘，不远处的斑马线后停了不少社会车辆。 刚刚还沉寂的天空突然飘起零星雪花，周围泛起丝丝冷意。身边的学生不少低声喊着“下雪了”，嘴间的热气飘荡在空中，转瞬间消散。 俞念一挑起自己一贯的笑容，雪花落在她满头金发白皙干净的笑脸上：“好啊，之前一直说要请你吃饭，因为其他事情都没来得及。今天必须要给我这个机会，正好下雪了，暖暖身子。” 宋安宁盯着俞念一的脸看了一会，视线不由自主被她金发下明媚亮眼的笑容吸引，雪花飘荡在空中，摇曳飞舞。过了好久，她才笑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不客气了。” 远处的红灯终于变绿，停滞在人行道上的人们默契地往马路对面走，形形色色的车辆井然有序地停在斑马线前。 - 席玉背靠在座位上，眸子平淡地望向窗外。 斑马线前，年轻的学生们相互结伴，谈笑着走过马路。人群拥挤吵闹，白雪飘扬在空中，稀稀落落地往人们头顶下，一片花白间，一抹金黄撞进视线。 席玉定了几秒，目光追随着那抹黄移动。 女孩染着浅金色的头发，发丝随着空中飞舞的雪花肆意飞扬，冷风吹乱了她的发型，故意似的往脸颊上跑。她却毫不在意一般，笑容张扬明媚，和身边的短发女孩聊得很是开心。 席玉收回目光，修长莹白的手指搭在窗户边沿，随意缓慢地敲打着。 主驾上的蒋晨察觉到后座的动静，没有说话，盯着马路对面的即将变绿的红灯。 江北美院门口，又一波学生站定，刚刚还拥挤熙攘的斑马线此刻空无一人。 空中漫天雪花，刚刚还清晰可见的路灯逐渐变得朦胧，人影暗淡。 蒋晨松了刹车，汽车再一次行驶起来。 席玉搭在车门的卡扣间，轻轻使力，紧闭的车窗顿时露出一个小缝，冷风一股一股地冒进来。 蒋晨放慢速度，透过后视镜留意着席玉的神色。 “热吗？”身旁女人看向席玉，疑惑问。 席玉：“太闷。” 林彦狐疑地扫视车内一圈，目光和主驾的蒋晨对上，又收回来，叹了口气：“小心点，你穿的又不多，一会别感冒了。” “嗯。” “听说陈硕又在叔叔阿姨面前邀约你了？”林彦看向面色平静的席玉，问道。 席玉抿唇，眉眼间不动声色地蹙起：“无聊的手段。” 林彦面色无奈：“他不就吃准了叔叔阿姨吗？” “既是青梅竹马又是晓华集团核心供应商的儿子，你还在晓兰科技任职，那么多元老盯着，之后的事情难免要跟他们公司有来往，简直避无可避。” 席玉没说话，脸朝着窗外。 林彦微微抬腿，换了个坐着的姿势，她的手无意识地伸进口袋，察觉到空无一物后又烦闷地抽出：“这周周末我还得替父母去一趟深城，没办法陪你。” “……要不我找个男人替你挡一挡？” “不用。” “确实，到时候告状了我还得遭殃。那你打算怎么办？” “有席瑶。” “你妹？她乐意去？” “嗯，约好了时间。” 林彦稀奇地挑挑眉，叹道：“我以为你们姐妹俩要一辈子这样呢，原来还是有来往的啊。” 席玉回过头，扫了林彦一眼：“你想的太严重了。” 林彦无声笑了笑，熟练地开始老生常谈的话题，滔滔不绝起来：“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吧，谁家姐妹像你们两个这样？要我说你得改改你这性子，你没发现你妹越来越怕你了吗？就算是工作需要，但你这也太严肃了吧？” “人家二十岁的小女孩肯定不乐意跟你这种人玩啊，人都是喜欢青春活力的，热情温柔的……” 席玉将窗户拉起，眸子扫向主驾的蒋晨：“放点曲子。” 林彦一愣，知道自己话多了。刚刚还安静的车里明显响起有些激烈的钢琴曲。她的脸黑了黑，有些嗔怪地看了席玉一眼，接着低声道：“你做了这么多已经足够了，席瑶那事叔叔阿姨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意了。性取向本来就没什么，这都什么年代了，都讲究心之所向自由恋爱。” “席瑶二十岁的人了，你不能一直护着她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14章 第15章 第15章 南来北往自助火锅。 俞念一站在门前，看了一眼招牌，跟着宋安宁一块走进去。 在学校新开的门店为了吸引客流总是有优惠，因此往往刚开店就会有许多学生捧场光顾。 俞念一和宋安宁来得不早，只有中间的两张桌子空着，其余都满了。 空中萦绕着浓烈的烤肉的香味，服务员的吆喝声和顾客间的说话声混在一起，实在是热闹。两人一前一后往过道里走，碰巧看到两个女服务生搬着一张正方形桌子挤出来，她们脸色通红，正张望着往哪里搬。 看面孔应该是大学生，很年轻的样貌，稍微有些瘦小的身材，正搬着三人宽的桌子往出走。 宋安宁停下步子，侧过身子将俞念一挡在手后，示意她们先过。 “谢谢谢谢……”女孩扬着脸冲两人笑笑，利索地一步并两步走过去。 俞念一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她们将桌子放到门口的位置，其中一人正弯腰将电源线往墙壁下的插头里插。 “人很多吧？我们坐这里吧。”宋安宁站在靠收银台的中间第二张桌子跟前，顺势将椅子给俞念一拉出来，才往对面走：“运气还算不错，还有座位。” 俞念一坐下来，拉着座椅往桌子跟前靠了靠，笑着说：“看得出来这家店很受欢迎，一进来瞬间感觉不到冷了，全是肉的香味。你随便点，我请客。” 宋安宁单手支在桌子上，扬起眉毛笑：“好，那我就先谢过念一姐了。” 俞念一正准备看手机的动作一顿，愣了几秒，抬眸往对面看。宋安宁歪了歪头，坦荡道：“经常能听到席瑶这么叫你，感觉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我记得你是五月的生日，我是十月，叫你姐姐应该很正常吧？” 俞念一：“正常。” 店里的菜品肉品很多，两人坐得是一个四人桌，桌面分别有火锅和烤肉的地方，桌角放着四套一次性餐具。 两人刚刚落座没一会，就有服务员将火锅端了上来，并顺势插电加热。 火锅店的自助区很大，似乎是将那家米线店租下来后，又连带着将旁边招租的空位也盘了下来，一眼望过去，菜品肉品色彩格外鲜艳，五彩斑斓的，倒是很让人胃口大开。 两人朝不同方向转了一圈，拿了些烤肉海鲜还有炸物，俞念一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宋安宁拿了几瓶气泡酒，放到了桌子上。 “先就这些吧，吃完再拿。” 俞念一离烤肉区近，于是自顾自夹起肉放到烤盘上，一片一片地摆放整齐。 俞念一今天没有多说话，无外乎都是宋安宁说三句，她顺势附和回应一句，目光都在烤盘里的烤肉上。 席瑶刚刚发消息说，明天上午九点席玉到门口接她，两天一晚，玩一玩再回学校，正好上课。 和席玉三天都没有联系，最近都忙着上课画作业，俞念一没有再跟席玉聊画的事，席玉自然也不会找俞念一。 俞念一将肉翻面，心里琢磨着明天要穿什么，怎么打扮。 她记得那次在家里，直发发型的时候，席玉看了她好几次，明显比第一次见面有更多的眼神接触，或许直发对席玉更来电一点。 还有上次那个上衣也不错…… 俞念一夹起烤肉仔细看了看，随后顺势将肉全部放进宋安宁的盘子里，宋安宁微微睁大眼，笑着跟她道谢。 “怎么样？味道还不错吧？”宋安宁问。 俞念一重复将肉再一次放进烤盘，接着拿剪刀边剪边说：“很好吃，你选的地方很不错，我很喜欢。” 宋安宁笑笑，忙伸手过来：“我烤吧，你吃会，全给我吃了我可就不好意思了。” 还没等到俞念一说什么，宋安宁的手就搭在夹子上，手指碰到了俞念一的，她松了手：“谢谢。” “我们都这么熟了，千万别跟我客气。” 俞念一低头看了眼手机，晚上八点半，时间还早。 她夹了一块肉放进自己盘里，低头去吃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头发跟着动作落到桌子上，险些掉进盘子里。 “小心。”宋安宁随手将夹子放进不锈钢餐具桶里，起身站到俞念一跟前，自顾自将她的披发小心拢起，俞念一能够清晰感觉到后脖颈变得清爽起来，紧接着宋安宁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头发扎起来更方便吃一些，以后吃饭我可以帮你。” 俞念一不动声色地笑笑，等着宋安宁把头发扎完，才抬头望进宋安宁眼里：“多谢，没想到你还有随身携带发圈的习惯。” 宋安宁坐了回来，随手摆弄着自己的短发，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俞念一的脸：“虽然自己用不到，但是给你用我更开心。” “本来也是给你准备的。” 俞念一抿唇，低头扫了眼桌子上的食物，顺势取过夹子接着烤起肉来。 宋安宁看着俞念一一副状况外的样子，也没有再说什么，自然换了其他的话题交流。 一顿饭吃得并不多，晚上九点，两人就下了楼。 俞念一拒绝了宋安宁要去第二场的建议，借口自己家里还有事情要做，便迅速回家了。 她换了家居衣，随手将包扔在桌上，把自己陷进沙发里，长呼了口气。 宋安宁的意思，俞念一自然明白。 两个女孩子之间看似亲密细腻的互动，在她们这类人眼里，却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正因为言行举动会有不同含义，所以作为女同，她们反而更注重和同性之间的交往距离，如果只是当朋友，或者没有想法，自然不会过多身体接触，也不会说过于别扭亲密的话。 只是现在见了席玉，俞念一反倒觉得和宋安宁相处更加无聊和漫长。 比起宋安宁，她还是更想要席玉。 更期待席玉不那么正经严肃的样子，更期待席玉动情的样子，更期待看席玉被她抱在怀里的样子。 俞念一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才拿起一旁的手机，点开席玉的头像，接着打起字来。 【俞念一：席玉姐，听席瑶说明天要去度假村滑雪，你会来接我。】 【俞念一：几点过来呀？我好有准备。】 俞念一看着自己的消息，下意识扫了眼时间，晚上九点二十五，这个时间应该不算打扰，平常下班时间早就下了，睡觉休息的话也太早。 正想着，手机震动一下。 【席玉：九点。】 俞念一毫不意外地勾起唇，接着点开输入框。 手机忽地震动一下，【席玉：你可以滑雪吗？】 俞念一一愣，看着屏幕上几个字。 如果要从专业角度讲，她确实比较生疏。长大到现在，滑雪的次数屈指可数，只存在初级雪道滑一滑的程度。 俞念一按开语音，眉眼弯弯，说话的声音倒像是勾着人：“不是很专业，但是我喜欢滑。席玉姐到时可以教我吗？” 度假村本来也不是以娱乐为主要目的，只不过是席玉和那个男人之间为了培养感情的媒介，而她则是她们之间的变量。 叮—— 【席玉：好。】 俞念一握着手机，脸上毫不意外地露出餍足的笑容。 - 叮铃铃—— 俞念一翻了个身，手从被子里探出来，准确无误地按掉手机，卧室顿时安静下来。 又过了五分钟，床上拢起的被子才动了动，被角被掀开，俞念一探出头来。她打了个哈欠，看了眼时间。 七点零五。 昨天心情好，跟席玉聊完之后，她又画了三个多小时，将近一点才彻底入睡。 俞念一下床，迅速洗澡，又给自己化了个比较明艳的妆容，这次刻意选了比较鲜艳的口红颜色，脸蛋打理得很是精致。 她站在衣柜前，看了又看，最后套上自己的灰色毛衣，选了个修饰腿型的深色牛仔裤。 站在镜子前，刻意将毛衣的领子歪了歪，卡在肩头，露出一大片白皙的皮肤。 最后选了个米色羊羔绒短外套，将长腿表现得淋漓尽致，露出的那一块锁骨则似遮非遮，一眼望过去，多了一丝性感和成熟。 八点四十。 全部收拾完毕，俞念一才拿着包包出了门。 她边走边给席玉发了个已经出发的消息，便下了楼梯，往小区门口走。 周末的向阳街路人要少了很多，学生们大都睡了懒觉。昨晚下了雪，现在尽管太阳高照，但依然寒冷，空气中冷意萧瑟。 叮—— 【席玉：好,我在门口。】 俞念一低头扫了一眼，暗道自己出来这么早，竟然还是要席玉等。 嘀—— 俞念一抬头，循声望过去，正看到左前方的街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黑色揽胜，车型标致大气，格外显眼。 透过车窗望过去，能模糊看到主驾上一个人影。 俞念一抬腿往那边走，走到车门前，看到貌似是席玉坐在主驾，副驾和后座都没有人。 她前后看了看，犹豫起来。 紧闭的车窗缓缓下降，席玉侧着脸，看向门口的俞念一。 “上车吧，坐副驾。” 俞念一挑了下眉，脸上绽起笑颜，顺势拉开车门，弯腰坐了进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15章 第16章 第16章 席玉穿了件黑色的羊绒衬衣，袖口规整地折起两层，露出骨节分明的腕间。黑金色的纽扣收紧锁骨间越来越敞开的领口，胸口处金色的LOGO刺绣若隐若现。略微修身的衬衣下摆规整地搭进黑色裤腰里，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低奢的味道，许是衣服颜色过于沉闷，甚至还有一丝压抑。 她今天没有做盘发，反而只是梳着利落的低马尾，仅用一个黑色的发绳束着。黑丝眼镜架在不苟言笑的脸上，看起来冷硬严肃。 “席玉姐每次都来得好早，总是让你等，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俞念一盯着席玉的侧脸，目光从她平淡的眉眼一路扫到紧抿的薄唇，下唇唇瓣上那个浅褐色的小痣尤为明显，衬得原本浅色的嘴唇都更红了。 席玉：“不用客气。” “吃早饭了吗？” 俞念一眨眼：“没有。” “脚边有景和饭店的早餐，喜欢吃什么拿什么。” 俞念一下意识低头，便看到脚边堆了三个有些眼熟的纸袋，纸袋容量很大，沉甸甸的，看起来特别厚实。 她伸手提起一个纸袋放到腿上，扫了一眼，拿了最上面的三明治和一杯热豆浆，正好看到放在底下的蔬菜沙拉还有寿司之类。 看这些应该是给席瑶准备的。 席玉看了一眼抱着早餐不动的俞念一，接着扭回头看向路面：“袋子里还有其他食物，如果不喜欢可以选其他的，不用客气。” 俞念一勾唇笑了会，迅速将袋子放回原位，轻抬豆浆抿唇喝了口：“不会，我什么都吃，不挑。” “反倒我该谢谢席玉姐，用心给我们准备早餐。” “没事，正好顺路。” 向阳街和席瑶住的芳华国际隔着江北美院，直线距离不短，但是需要绕两条街才能抵达芳华国际的正门。 车里开了暖风，从脚底一股一股地往脑门上冒，俞念一外套不薄，毛茸茸的，脖颈间没过一会就渗出些汗意。 她脱了外套，余光留意着席玉的神色，自顾自地叠起衣服来，外套上毛絮时不时擦过席玉搭着方向盘的胳膊，经过衣服的不懈努力，终于迎来席玉的一个眼神。 “穿上吧，小心感冒。” 俞念一笑着眯起眼来，她直直对上席玉看似平淡的双眼，勾着语气轻声道：“这个外套太厚了，我穿上反而更难受。席玉姐不是也只穿了一件衬衣吗？我觉得我的比你的要厚呢。” 席玉不着痕迹地看向俞念一那裸露在外的一大片肩颈，曲线优美顺滑，皮肤白得晃眼。她移开目光，唇似乎抿得更紧了些，没有再多说什么。 车子很快抵达了门口，一路驶进芳华国际，最后停在了一幢楼前。 席玉打了电话，让席瑶下来。 手机响了一声，俞念一低头看去，席瑶那边发来了消息。 【席瑶：你在我姐车上呢？】 【俞念一：是啊，刚刚还色诱了一下席玉姐[调皮]】 【席瑶：你你你，你怎么真敢啊！】 【俞念一：怎么不敢，勇敢的人先得到老婆。】 【席瑶：……那我晚点下去？】 俞念一打字的动作一顿，视线里出现脚边沉甸甸的早餐纸袋。 【俞念一：别，席玉姐买的早餐要凉了，赶紧下来。】 【席瑶：OK】 咔嗒—— 俞念一回神，将手机息屏，抬眼看到席玉将副驾的门打开，站在她的面前，胳膊上搭着一件米色西装外套。 她抵着后背座椅，一脸意味深长地端详着席玉的样子，笑着问：“怎么了席玉姐？” 席玉将手里的西装递了过来，目光落在俞念一左半边裸露的皮肤上：“车里有多余的外套，穿上吧。” 俞念一看着面前的衣服，刻意没有说话，眸子复又对上席玉那双平淡的眉眼。 席玉把衣服往前递了递：“放心，这是新的。” 俞念一眨了眨眼，抑住想要上挑的嘴角，挺起腰来仰头凑到席玉的面前，说话的声音带着莫名挑逗：“没有关系呀，就算是席玉姐穿过的，我也喜欢。” 席玉望进俞念一满含笑意的眼里，俞念一歪着头坐在座椅上，肩膀上的灰色毛衣因为动作滑落到肩头，漂亮的金色长发乖巧地搭在脖颈，表情生动自然，语气勾人亲昵。 她盯着看了一会，紧抿的薄唇动了动，随后又缓缓合住。 俞念一伸手往衣服那去探，顺着垂落下来的衣领一路滑上去，直到触碰到似乎有些温热的手指，才径直盖着覆了上去，连同衣服和手指一并压在掌心，手指擦过衣服主人的皮肤，带走一丝痒意。 席玉扫了眼俞念一脸上越来越浓的笑意，手顺势扯开，用另一只手拿起地毯上的纸袋，开门放到了后座。 “姐,早。”席瑶从楼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身形略微瘦高的女孩。 席玉瞥了两人一眼，点了下头，径直拐到主驾，拉开门坐了进去。 席瑶一眼就看到了副驾上的俞念一，俞念一拉下窗户跟两人打招呼，女孩礼貌回应。 女孩长着一对漂亮明亮的桃花眼，笑起来看人的时候像天上的弯月，给人一种莫名的亲切感。 俞念一端详了一会，看出这位应该就是席瑶说的洛怡然。 洛怡然拉开门，示意席瑶先坐进去，自己才绕到另一边往里面坐。 “正好我饿了，”席瑶自顾自拉开袋子，低头将所有吃的放到中间的桌台，选了几样递给一旁的洛怡然，又拿出寿司和一杯热拿铁，撕开包装和洛怡然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起来。 俞念一透过主后视镜往后看，正看到两人浓情蜜意，眼神拉扯，暧昧得很。 “……这个很好吃，姐姐你也吃。”洛怡然声音清甜，脸上挂着笑容，旁若无人地把寿司喂进席瑶嘴里。 席瑶脸蛋鼓成包子状，边咀嚼边还要把自己手里的拿铁往洛怡然那边递。 俞念一抽了抽嘴角，视线不经意和席瑶对上，席瑶冲她得意地挑了挑眉，脸上眉飞色舞的。 席玉反倒没什么表情，两人的声音没有影响她分毫。车子驶出小区，一路往大路行进。 度假村离市区有二百多公里，车子需要行驶二个多小时才可到达。 本以为之前席瑶说的那个男人会和席玉一起，没想到行驶了十几分钟，依然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后座的两人终于安静下来，席瑶吃完就闭眼补觉，一旁的洛怡然低头看着手机，倒是安静得很。 一串铃声打破车厢里的寂静，俞念一下巴一抬，先往席玉那边看去。后座的洛怡然抬头扫了一眼，又低下头。 声音响了许久，席玉才低声说：“帮我接一下，谢谢。” 俞念一忙从隔层里取出席玉的手机，屏幕一瞬间亮起，显示陈硕两个字。 她不自觉皱起眉，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瞬间收起，有些不太想接的样子。 这可是她的“敌人”，早知道应该装睡假装听不见。 铃声响了足有十秒，俞念一感受到席玉再次投射过来的视线，最终不情不愿地按了接听。 “喂？小玉，你们出发了吗？”话筒里响起分外熟悉的男人的声音。 俞念一下意识攥紧手机，眉头微蹙，嘴巴下意识撅起，盯着屏幕上陈硕的名字。脑海里不停地回响着陈硕分外亲昵的称呼和音调，心里更觉不爽。 小玉？ 一个早就被拒绝的男人凭什么还能厚着脸皮这么叫席玉？明明她还是一步一个脚印由浅入深地勾搭，怎么这人就跳过这么多个步骤。 “不好意思，这边没有叫小玉的人，你打错电话了吧。”俞念一咬着牙齿说。 席玉微一侧眸，视线掠过俞念一脸上皱眉嘟嘴的表情，略微停顿了几秒，唇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丝弧度，收回目光。 “……” “……你是？” 俞念一眉毛一挑，背靠在软椅上：“您是？” “我是陈硕，我找席玉，麻烦你尽快把手机归还给她。” 俞念一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装作惊讶道：“原来你找的是席玉姐啊？这下我明白了，但是席玉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你直接说就可以了呢。” “小玉在你旁边？” “小玉不知道，如果是席玉姐，确实在旁边。”俞念一边看着席玉的反应边问：“所以你找的是小玉还是席玉姐？” 席玉端坐在座椅上，眼神没有往手机看上一眼，面不改色地看着马路前方。 “……” 手机那边没有人再说话，周围安静了两分钟，就在俞念一要询问并且挂电话的时候，陈硕的声音再一次响了起来。 “我只是想告诉席玉，我们在骄阳大道上等她，让她路上注意安全。” 俞念一眯眼笑了笑：“多谢，我会原封不动地转告席玉姐的。” 话一说完，旁边的席玉便点了下头，她挂断通话，手机放回原位。 “席玉姐？刚刚的是谁啊？”俞念一装似不经意问。 席玉：“你见过。” 俞念一歪头，一脸疑惑：“我见过？” “啧”后座的席瑶不知道多会醒了过来，听到俞念一的话，脸都垮了下来，一脸没话说的样子。 洛怡然察觉到席瑶的表情，轻声问她怎么了。 席瑶：“没，就是吃多了反胃。” 洛怡然：“喝点温水……” 俞念一全然不顾身后席瑶一脸看不下去的视线，耐心等着席玉解答。 “是那天晚上在饭店门口,你偶然碰到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16章 第17章 第 17 章 俞念一自然知道陈硕是谁，在饭店门口碰到的第一面，她就把陈硕的脸印在了脑子里。 假装不认识纯粹只是为了刚刚有些没礼的行为寻找借口，席玉不知道也就算了，如果知道，还任由她这样做，一定也并不介意。 “原来是他啊……”俞念一状似尴尬地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朝席玉那边看：“不好意思席玉姐，早知道是你的朋友，我就——” “没事，”席玉忽然打断俞念一：“不是朋友，别有压力。” “那是……？”俞念一语言停顿，看着席玉问道。 席玉：“什么也不是。” 俞念一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勾起，脸上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视线扫过主后视镜，正好看到席瑶挤进视野里，冲她比了个大拇指的手势。 俞念一没回应，自然地收回视线。 后座的洛怡然看着席瑶和俞念一之间的小动作，再看了主驾的席玉一会，莫名的想法突然浮现在脑海。 她没有多问，身子贴得席瑶更近了些，手和席瑶十指相扣。 车子又行驶了十几分钟，最终停在骄阳大道上。 停了十几秒，后面就有一辆墨绿色的阿斯顿马丁缓缓驶来，按了一声喇叭，跟随在车尾。 席玉重新启动车辆，再一次驶上大道。 车上席瑶和洛怡然都没怎么说话，可能是坐在席玉的车里，多少还是有些不太自然，就连席瑶一贯随性吊儿郎当的性子都收敛了很多。 席玉一路专心致志地开车，也并没有和车上三人搭话，一路充当司机的角色。 俞念一则一门心思把目光都放在了席玉的身上，看席玉面无表情、神情自若的侧脸，看偶尔活动操控方向盘的细长手指，看直挺端坐着的身形姿势。光是这些就能解了俞念一一路的无聊，她倒觉得很有意思，恨不得路程再远一些，车上的时间再久一点。 席玉车技很好，车子一路都很稳当，可能是照顾车上熟睡的席瑶，就连刹车都控制得相当自然。 席玉熄火，走下车。 车里的洛怡然从手机里抬头，看到周围有些安静的停车场，下意识身子靠向席瑶，轻轻晃了晃，想要将她叫醒。 俞念一披上自己的外套赶忙下了车，大步朝席玉走去。 席玉穿了件黑色的长款羽绒服，衣摆落在小腿中间，随着刺骨的寒风飘起很小的弧度，露出里面干练利落的黑色西装裤来。 她侧站在原地，不知道在跟谁打电话，手机遮挡住她一半的侧脸，细长白皙的手指覆盖手机的全部，一片黑的映衬下，使得皮肤更加冷白，甚至没有血色。 看着仅仅露出的那一点点皮肤，就莫名觉得摸起来应该很冷。 俞念一放慢脚步，情不自禁取出手机，对着席玉所在的方向按下快门。 席玉微微侧头，黑边眼镜下的双眸平静地望过来，两人四目相对。 俞念一看不到她的表情，手机遮挡住她一大半的表情，只能看到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一下，视线丝毫不回避，直白坦荡。 冷风灌进俞念一还未裹紧的羊羔绒外套，顺着脖颈一路渗透到她外套下刻意裸露的肩颈，身子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皮肤一阵瑟缩，俞念一感觉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微微睁大眼，缓缓放下手机，手指下意识收紧，塞进侧边的口袋里。 席玉挂了电话，朝她走过来。 “在拍什么？” 俞念一勾起嘴唇，朝席玉站得更近了些：“在拍席玉姐，当作我绘画的素材。” “可以吗？” 席玉手垂到一侧，盯着俞念一笑得明亮的脸，点头：“嗯。” 俞念一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双手毫不避讳地拉住席玉的胳膊，右手迅速窜到刚刚看了许久的手边，一把握了上去：“席玉姐你真好！如果没有你，我想我那幅画是很难完成了。” 席玉垂眸，看着被紧紧握着的手半晌，没说话。 俞念一察觉到席玉的目光，眼珠子一转，冲人甜甜地笑：“这里很冷对吧，我摸到你的手就好冷，帮你暖一暖。” 说着，便旁若无人地把手顺势塞进自己的口袋里，还毫不客气地说：“不用客气。” 俞念一边说边像个变态一样摩梭着手掌里的皮肤，手指顺着曲起的骨节滑到凹凸不平的指间，隔着厚厚的衣物，她当然想怎么摸怎么摸，理由正当充分，完全是为了感谢席玉一路以来的辛苦。 认识了这么久，再没点身体接触，可就说不过去了。 她可是过来勾搭人的，可不是来笑嘻嘻交朋友的。 手上突兀陌生的热意不由分说地覆盖上来，稀里糊涂地一通乱摸，甚至还要毫不客气地挤进指缝里。 席玉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看着俞念一生动讨巧的笑脸，想要抽回的动作也慢了几分，拒绝的话终归没有说出口。 砰 远处陈硕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女孩。 一片银装素裹下，周围寥寥人影，冷风凄凄。 俞念一缩了缩脖子，感到鼻尖一阵痒意，她忙侧过身打了个喷嚏，感觉身子更冷了。 席玉手迅速抽了出来，大跨一步站到俞念一面前，顺势拢过她的外套衣摆，低头提起衣服上的纽扣，接着套了上去。 手里的温热瞬间不见，俞念一愣了愣，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席玉，席玉眼眸低垂，架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刚好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她表情淡淡，手指轻轻擦过外套的衣领，随后一个接着一个地系着衣服上纽扣。 “这里风大。”席玉说。 俞念一低头看着席玉慢条斯理的动作，愣了好半晌。冷风似乎都被隔绝在外，身体逐渐回暖。她心里连连感叹，半天没说出话来。 之前还能说是因为弄脏衣服的歉意才做的一系列举动，那么现在这种过分细致的体贴又是怎么回事。 她握紧口袋里的手，表情停滞了一瞬，忙笑着跟席玉道谢。 “谢谢席玉姐，你好贴心啊。” 什么一本正经沉闷严肃冷淡，都是骗人的。 “小玉，这位是？”陈硕迈着步子走到两人跟前，目光落在席玉身后的俞念一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似是想到什么，眉眼下意识皱了起来。 俞念一观察着陈硕的样子，忙走到席玉身边，摆出标准笑容：“你好，之前没来得及正式介绍，我是席瑶的朋友俞念一，刚刚是我接的电话，没想到原来是你，实在不好——” 道歉的话还未说完，只见面前突然一片漆黑，席玉挡到她前面。 “陈硕，直接叫我的名字，他们的话并不代表我的意思，你应该明白。” 陈硕没有说话，盯着席玉的脸看了一会，扯起嘴唇笑了笑。 “你就是席玉姐姐啊？”陈硕身后的女孩走到三人中间，自来熟地抓起席玉的袖子轻轻晃了晃：“我是陈茗，我哥这人就这样，跟谁都关系好，他一回来就说席玉姐姐多么优秀工作能力多么强还说你们有很多的共同语言，我都要被他说得耳朵起茧子了。” “今天一看，果然跟我哥说得一样，甚至更加出乎意料呢。” 俞念一盯着陈茗自来熟的动作半天，心里下意识腹诽陈茗对席玉的称呼。 席玉姐姐。 怎么叫得比她还热乎？ 陈茗看外表约莫是十七八岁的样子，她梳着利落的马尾，穿着件靓丽的浅蓝色羽绒服，配着她松快率性的笑容，着实让人眼前一亮。 “嗯，谢谢。”席玉声音淡淡：“今天玩得开心。” 陈茗哈哈笑了一会，说道：“那当然，我一定会痛痛快快玩的！” 接着目光对上俞念一，夸赞道：“你好，我叫陈茗。你的发色很漂亮，我很喜欢！” 俞念一收敛起自己的心思，也恭维起来：“谢谢，你笑起来也很可爱。” 席玉侧头扫了俞念一一眼，率先迈步往席瑶的方向走去。 陈茗俏皮笑笑，忙跟着陈硕也往回走去。 席瑶一脸刚睡醒的样子，大半边身子挂在洛怡然的身上，双眼眯成一条小缝，嘴里还不情不愿地不知道嘟囔着什么。 洛怡然见所有人都朝这边走过来，忙扶住席瑶的腰，唇贴近她的耳垂说了句悄悄话。 只见原本还没骨头似的人突然猛地站直身子，眼镜瞪得溜圆。 “收拾东西，先去酒店。”席玉说。 席瑶轻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地跟在席玉身后。 “困死我了，本来能睡到下午，结果还要来这。”席瑶哈了口气，叹道：“昨晚我都没睡好。” 俞念一挑了下眉，多看了洛怡然一眼。 洛怡然眨了眨眼，忙摆手道：“等等，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真的只是睡觉。” 席瑶哈哈大笑了好久，勾着洛怡然的胳膊亲昵道：“对啊真的只是睡觉。” 俞念一连连点头，知道两人在暧昧期，但是按席瑶的习惯，是绝对会在确定关系之后再发生关系的，所以对于两人说的话俞念一深信不疑。 陈硕和陈茗兄妹则走在最旁边，偶尔和席玉搭搭话，无外乎都是些客套的不痛不痒的语言，席玉一开始还回一回，后来直接不说话了。 陈硕也不再自讨没趣，再加上有陈茗这个性格活泼的人在，气氛还不算太僵。 第18章 第 18 章 度假村远离市区，依托庞大秀美的自然景观，占地面积也夸张的巨大。据说这里涵盖了嘉阳周边最大的滑雪道、高尔夫球场，豪华酒店和优质温泉，甚至还有许多极具特色的餐厅和娱乐场所。力求打造脱离城市之外的世外桃源，因此在工作日周末，有不少的二代富人甚至商人度假集聚于此。 几人选择的时间是寒冷的十二月，度假村人还不是很多，行走的路上只有零星几对年轻人，她们这一伙人反倒看起来数量是比较多的了。 陈硕定了四间套房，经理把房卡给了陈硕，几人你看我我看你都没有说话。 可能是没有想到会有其他人一起来，所以房间并不是按照人头定的。不过经理说套房里有两间卧室，这些人也是足够的。 俞念一环顾四周，扫了洛怡然一眼，再加上自己，心下已经了然。 “我要和洛洛在一个房间。”席瑶毫不犹豫地从陈硕手里取出房卡，跟俞念一隐晦地眨了眨眼，随后头也不回地直奔电梯。 俞念一轻轻挑眉，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席玉身上。 陈硕是男的，自然不能和女孩挤在一起，单独一个房间。 陈茗跟席玉和俞念一打了招呼，也自顾自取了房卡往楼上走。 俞念一盯着手里唯一的一张房卡，眼睛都亮了。 真是老天助她，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席玉看向俞念一：“我再定一套。” 俞念一忙回过神来，迅速挡住席玉的动作，笑道：“千万别，如果席玉姐再定一个房间我会更不好意思的，刚刚经理也说了房间足够，席玉姐就和我住一起吧！” 对上席玉平静的视线，俞念一装作叹了口气，试探开口：“你应该不会嫌弃我吧？” 席玉微微垂眸，盯着胳膊上紧紧缠上来的手，眸子动了动，没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地上了电梯，房间在六楼，走了一段路，刷卡，进房。 房间相当敞亮，极好的采光覆盖了整个客厅和卧室，俞念一换了鞋打量着四周的陈设。客厅里各项软装一应俱全，朝其中一间卧室走去，可以看到明媚宽阔的布局，除了基本的设计之外，还另外单独有一个卫生间。而这间卧室还单独有一个露天阳台，推开玻璃门，可以清晰看到远处的高山，城市高楼缩成很小的形状，一眼望过去，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俞念一深呼了口气，手搭在围栏上看着远方。 “这间房怎么样。”席玉走过来问。 俞念一侧过头看过去，正好和席玉平淡的眼神对上。 席玉早已脱掉身上保暖的羽绒服，有些休闲的黑色衬衫挂在身上，袖子随意地展开，顺着胳膊的动作自然垂落，少了些车上紧绷规整的感觉。 俞念一多看了两眼，笑道：“很好，这里风景很不错。” 席玉：“嗯，你睡这里。” “那席玉姐呢？” “我睡另一间。” 俞念一没再多问，等出去顺路往另一间卧室看的时候，才发现这间卧室没有露天阳台，只单独配备了卫生间。 俞念一有些意外，但又参杂着些意外之间的意料之中。 越相处越能够发现，席玉是个做事周到细心体贴且非常稳重的女人。俞念一一直觉得人和人初相识的时候，都要把自己伪装得友好且更加客气一些，随着时间的流逝，毛病则会越来越显现。 本以为席玉也是这样，可是时间越久，反而越来越真切，越让她感到席玉的温度。 好像一直在照顾人似的。 毫不客气的说，俞念一很享受这样的关照。本来是个印象里沉闷冷硬的人，释放出一点点体贴，就让人受宠若惊，席玉也是如此。 中午的时候，席玉叫了午饭送到房间里。 席瑶据说要补觉，洛怡然自然也不会下来和她们一块吃。陈茗则一到房间就洗了澡，懒得再下来吃饭。 陈硕打电话过来邀约席玉吃一顿双人午餐，结果被席玉一口回绝了。 酒店的午饭要比俞念一想象的要出彩很多，比一般酒店要丰盛，荤素搭配都很均匀，还有暖身的汤粥。 两人坐在餐厅的长桌上，面对面吃饭。 席玉吃饭的样子符合俞念一心里的想法，进食速度不快也不慢，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没有一丝杂乱。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席玉吃饭没有看手机的习惯，本以为会看到印象中边工作边吃饭的形象，实际则不然。 俞念一索性把手机倒扣，边吃饭边打量起席玉来。 席玉感受到她的目光，吃饭的动作停顿几秒，又旁若无人地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席玉姐，我们下午什么安排？”俞念一眯起眼贼兮兮地笑。 席玉将筷子放到餐盘上，拿起纸巾擦拭了下嘴唇，接着开口：“简单休息之后，三点会有接驳车过来，送到滑雪场外更衣区的指定位置。” 俞念一支起下巴盯着席玉沉静的脸，接着道：“原来是这样，那我应该好好补充补充体力了。好久没有滑雪，技术都生疏了好多。” 席玉：“不用担心。” 俞念一勾着音调“哦”了一声，又生了逗弄人的心思，歪头抿唇笑：“看来席教练已经准备好怎么教我了吗？” 席玉抿唇，抬眸直直望进俞念一有些促狭的眼里。 一阵短促的铃声突然响起，打破餐厅里莫名的寂静。席玉站起身，拿着手机走到客厅，只丢下一句话。 “好好休息。” 俞念一勾唇笑了笑，坐在座位上良久，才走回卧室休息。 - 中午难得睡了个好觉，可能是因为这块海拔较高，吃了饭俞念一就有了困意，一中午睡得格外香甜。 闹钟铃响，俞念一起床。 打开卧室的门，一眼就见到了沙发上端坐着的席玉。席玉此时正将笔记本放到一侧随身携带的加固电脑包里，看到她出来，只是轻轻点了下头。 “席玉姐中午没有休息吗？”俞念一问。 席玉：“嗯，有些事情需要及时查看。” “准备一下，车三十分钟后到。” 俞念一应了好，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漱。 席玉的工作俞念一不方便询问，她自己不懂那些专业术语是一方面，还有就是她和席玉之间的关系，还不适合说一些这类话题。 据说晓华集团是席玉席瑶的父母，席华年和赵晓兰共同靠机械制造发家，一手建立的，其在行业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仅涵盖全国大部分市场，甚至涉及海外，业务遍布全球，主要集中在德国、韩国等国家。 而席玉负责的子公司晓兰科技则重在探索创新领域，适应时代需求和行业发展，力求探索更加智能、绿色的产品。 照目前来看，席玉似乎完全被当成了集团继承人培养。而席瑶则一心追求自己喜欢的事情，选择了父母眼里有些不太喜欢的艺术。 不过好在席瑶对绘画有着永远用不完的耐心，在这个圈子里也结识了不少和她志同道合的朋友。 俞念一没有再多想，利索收拾完之后，穿上外套和席玉一起下了楼。 陈硕和陈茗早就在楼下等着，看到她们下来热情地打着招呼。 席瑶和洛怡然则姗姗来迟，席瑶的脸色看上去比早上好一些了。行驶的路上一直面带笑意，还偶尔能跟陈硕呛两句嘴。 被叫过来的原因她心里自然清楚，虽然家里和席玉不太聊得来，但是不妨碍她替自己姐姐挡事。 “陈硕哥，听说你在滑雪这方面非常厉害，一会和我们比比啊？”席瑶单手勾着洛怡然的胳膊，歪头朝陈硕不怀好意地笑。 陈硕示意性地干咳一声，见席玉没有说话，只好道：“好啊，可以让茗茗陪你们玩，别看她年纪小，技术可不比我差。” 陈茗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说：“可别小看了我，你们可以一起来。” 说完，视线朝俞念一这边扫过来：“当然，念一姐姐也一定要哦。” 俞念一弯起眼笑了笑，顾自耸了下肩膀，一脸无可奈何：“我就算了，应该是你们当中最菜的一个。” 陈茗一愣，下意识道：“没事，到了那里有教练可以教，很简单的。” 俞念一眯了眯眼，刻意看向一旁坐着不说话的席玉：“不用了，席玉姐说了要教我的。” 众人跟着望过去，正看到席玉笔直地坐在俞念一旁边，不轻不重地点了下头。 陈硕轻蹙了蹙眉心：“这，有些……” 俞念一装作可惜地叹了口气，直到察觉到陈硕被吸引过来的目光，她才适时开口：“说来也有些不好意思，陌生人教我容易紧张，越紧张越发挥不好。为了不扫了你们过来度假游玩的兴致，只能请席玉姐了。” “幸亏席玉姐人美心善，才答应了我。不然我都不好意思来了……” 一旁的席玉没说话，左胳膊搭在窗沿上，细长手指轻轻抵唇，彻底遮盖住了唇角。 俞念一定定看过去，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隐约看到那薄唇似乎上挑了一下。 席瑶扑哧一声，脑袋躺在洛怡然的肩头哈哈大笑起来，还十分配合道：“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你是我席瑶的朋友，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算什么都不会也无所谓，任何人都是从零到一过来的，慢慢熟悉就好了。更何况还有我姐教，这两天你就把自己放心教给我姐就行！” 俞念一深吸了口气，环视众人，佯装感叹道：“你们真好。” 洛怡然眨了眨眼，边扶着席瑶笑得前仰后合的脑袋边观察着从始至终没有说话的席玉，最后目光落在俞念一声情并茂的脸上。 看着席瑶和俞念一串通一气的样子，心下顿时了然。 陈茗看了眼陈硕，还想要再说什么，结果被陈硕眼神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