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我?首富我闺蜜,摄政王我义兄》 第1章:和闺蜜灵魂互换了! “夫人果然还是发热了,您说您也是,就算世子爷死而复生您高兴,昨夜和沈姑娘也不能喝那么多酒啊。 结果失足落水幸而被及时救了上来,但这风寒怕是少不了了。” “那今日世子回府您还怎么和姑爷圆房,本来您三年前就是抱着世子牌位嫁来的......” 春素的嘀咕声逐渐变小,沈苜只觉得脑瓜子嗡嗡,耳边除了嗡鸣声什么也听不见。 她此时正僵直地坐在铜镜前,清清楚楚看到里面的人,是她好闺蜜乔绵绵的脸! 她瞪大眼睛,里面的人也瞪大眼睛,她抬手摸自己的脸鼻子嘴,铜镜里的人亦是。 沈苜又伸手使劲捏了捏自己脸颊,嘶哈,好疼! 是真的,不是做梦。 “呀,夫人,您怎么还拧自己脸呢,您肌肤本就薄透,一碰就红。您看,果然掐红了都。”一旁的春素嘴里的唠叨还没说完,就见夫人异常举动。 忙呀了一声制止,可还是晚了。 看着夫人瓷白的小脸上,两个红印子,满眼心疼。 拿着指腹为她轻柔面颊,揉了好一会,红印子才消去。 沈苜和乔绵绵是双双猝死,胎穿来到这个大乾国的。 在确定不是梦后,她很自然就想到,肯定是她和闺蜜乔绵绵灵魂互换了! 那乔绵绵岂不是在自己身体里,就她那个脾气跟豆腐一样的软蛋,在沈相府用她的身体,面对她恶毒的继母和继姐刁难,岂不是要被欺负死! 不行,她得赶紧去找乔绵绵,不能让她用自己的身体被欺辱! 正要起身,就听门外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指桑骂槐道:“都什么时辰了,世子夫人还没起床梳妆好,春素你是属猪的吗!” 来人正是国公夫人言氏身边的得脸嬷嬷刁嬷嬷,仗着言氏看重,对性子绵软的乔绵绵,面上心里没半点尊敬。 这会儿更是不管当主子的有没有吩咐她进屋,就直冲进里屋。 看到还在磨磨蹭蹭梳妆的沈苜,她敷衍行礼,说是行礼可那腰板挺得绷直,面上神情更是丝毫没有恭敬。 鼻孔对人开口就是阴阳:“世子夫人,您再梳妆慢些,你这脸就大得,要全家都在国公府门口等你了!” 沈苜脸瞬间冷下来,斥道:“本世子夫人梳妆快慢,轮得到你个狗奴才在我面前说嘴?” 目光朝她看去,没了往日软弱,黑眸跟刀子似的冷飕飕在她脸上刮,“我让你进来了么?给我滚出去!” 刁嬷嬷被世子夫人这一声喝,吓得肥圆的身子浑身一颤,一脸疑惑盯着她。 真是反了天了,乔绵绵竟然敢呵斥她! 她可是言氏最器重的嬷嬷,平日她连大声对她说话都不敢! 但很快就想明白,她这是以为世子回来,就有人给她撑腰,脾气这才硬起来的。 呸,想得挺美,就算有世子在,她在国公府也只能伏低做小,更何况...... 刁嬷嬷思及此,面上瞬间多了几分幸灾乐祸。 想到一会儿要看的热闹,得意一笑,便没跟她计较呵斥自己的事。 只丢下一句,“您还是快些梳妆吧,国公夫人说让你一刻钟内务必到前庭,否则便是一顿手板子伺候。” 说完,翻着白眼扭着腰肢趾高气扬地走了。 春素也没想到夫人竟然敢训斥刁嬷嬷。 又心想,一定是因为世子死而复生回来,夫人觉得有了依仗! 看来日后夫人都有世子护着,苦日子总算是熬到头了。 真好! 春素收回思绪,面上都不自觉多了几分轻快雀跃,很快为夫人绾好了发髻。 她特意梳的流云髻,在头顶斜斜插了一支蝴蝶坠珠金钗,下坠玉珠流苏,极衬夫人肤色。 夫人五官长相秾艳,朱唇雪肤,黛眉水眸。 她不过又为夫人润唇轻点了一抹红,就衬得整张脸分外鲜艳夺目。 如冬日烈梅,春日海棠。 “夫人真好看,待会儿世子见到您,定会更加喜欢您。等您风寒好些和世子圆了房,就是真正的夫妻,日后您有世子宠爱,那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春素不由期待道。 沈苜没言语,眸光沉沉,她可没春素这么乐观。 找乔绵绵之事暂且搁置,看来要先去会一会这个死了三年,又死而复生的萧祈光。 国公府门口此时聚集了不少人,国公府大房二房的人都到齐了。 最前面的是嫡出大房,萧国公萧伯仁国公夫人言氏和二小姐萧幼棠,后面的是庶子二房二老爷萧伯忠二夫人元氏三小姐萧幼眠四公子萧祈然。 沈苜一身素白衣裙,款款走来。 刚走到近前,就听到萧祈光道:“孩儿已经进宫求了圣旨,娶阿瑶为正妻,只待七日后赐婚圣旨下来。” “求娶正妻?”沈苜挑眉走近插话道。 萧祈光循声扭头望去,入目看到一个朱唇美目的娇人缓缓走来。 他短暂愣了一下,视线在她精致秾丽的脸上逡巡好一会儿,才笑道:“表妹,你来了。” “阿瑶的父亲为救我试药而死,他死前临终托孤,我答应了的要娶阿瑶为正妻,自然是要守诺。日后,你和阿瑶就在府上作伴,都是我的妻了。”最后一句话,他是笑着用告知的语气同她说的。 那神情,似乎并不担心乔绵绵会不同意他娶平妻这件事。 他是这个反应,沈苜一点儿也不意外。 毕竟,上一世闺蜜念念不忘车祸中为救她而死的初恋,长的就是这货这张脸。 一模一样。 而闺蜜一直以为是天赐良缘,对他包容性极大,本就性子软的她,为了他,在国公府成了名副其实软柿子,还对府上每个人都掏心掏肺的好,说是爱屋及乌。 对他更是从小到大都没脑子般的有求必应。 这才给了对方这该死的自信。 沈苜望着萧祈光这个渣男,体内血液翻涌,若不是她现在占据的是乔绵绵的身子,身体柔弱还发热无力,她早上前一巴掌扇他了。 思绪被拉回,就看到面前萧祈光说完,很自然拉过站在他身侧一个袅袅婷婷的身影。 第2章:娶平妻为她封诰命 对方生得清丽脱俗,五官隽秀,身着翠绿绣白色山茶花衣裙,更显她清雅不俗。 被萧祈光拉着,她娇羞一笑,两颊一抹红,让她多几分娇俏,更惹人怜爱。 萧祈光看她的眼神满眼的宠溺怜爱,不光如此,就连一向对乔绵绵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言氏,对她也难掩喜欢。 只因为方才她为言氏诊脉,说了几句她身体康健福寿永康的话,便对着她是左夸一句好姑娘,又夸一句好儿媳。 这让沈苜瞬间想到过去这三年乔绵绵对言氏。 言氏只要不高兴,绵绵就会想尽办法搜罗她喜欢的金银宝器哄她开心;她发高热病倒,绵绵更是不眠不休日夜贴身伺候她。 一年前路滑她摔断腿,绵绵亦是二话不说搬去与她同吃同住,亲力亲为照顾她饮食起居,如此一照顾就是大半年。 绵绵对言氏可谓是尽心尽力,怕是亲生女儿都做不到此。 可这,都换不来一句好儿媳。 还不及如今对方一句好听的话好使。 沈苜突然觉得很是可笑。 视线从言氏身上移开,她重新望向萧祈光,面无表情开口暗讽: “守诺?那你可曾记得,五岁我父母病故,刚投奔国公府时,你已经许诺过我,我带百万嫁妆入府,日后你娶我为正妻,此生此世绝不纳二色?” 这话是乔绵绵告诉她的,她常把此话挂在嘴边,说是在封建古代,萧祈光却许诺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可见他对她如何如何好。 当时她只觉得乔绵绵脑子被驴踢了,男人的承诺比狗屁都不如,也就只有她这个顶级恋爱脑才傻啦吧唧抱着虚无的许诺当成宝。 “如今我用嫁妆养了国公府十三年,一小半嫁妆都被你们挥霍出去了,现在,你却食言要娶别人为正妻?”她继续讽刺说。 一听到嫁妆,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 言氏顿时冷脸指着她叱道:“乔绵绵,你在胡说什么?你哪有什么嫁妆?那些都是国公府的家产!” 闻此,沈苜这才忽地想起来。 她倒是忘了,她那个顶级恋爱脑傻缺闺蜜,在被萧祈光那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鬼迷心窍后,第二日就把父母死后留给她的百万家产都同意充公给了国公府。 当时言氏诱哄绵绵的话是怎么说来着? “绵绵,你日后就是我们国公府的儿媳,你这家财充公跟攥在你手中没两样的,左右这整个国公府都是你的。” 言罢,还把早就写好家产充公的字据递到乔绵绵面前,引导道:“你就在这上面签个字就行,这样日后你嫁入国公府,公中的所有财产就都是你的了,也更方便管理。” 而她的傻缺闺蜜,还真签了字就这么答应把百万家产充了公! 美名其曰:为了不顾一切的爱情。 记得当时她听到此事时,气得没当场厥过去! 她想拦,可也来不及了。 言氏动作贼快,一日就把闺蜜的家产死死攥在了手里。 “就是,嫂嫂你可别忘了,当初是你主动把钱充公的,可没人逼你。现在你又开始提这个,难不成就因为大哥要娶谢云瑶姐姐,你生了嫉妒不愿意,所以想要拿此抹黑国公府好威胁我们?”萧幼棠也开口跟着母亲怒喝。 而她这话瞬间点醒站在一旁的萧祈光。 对啊,乔绵绵从小就喜欢他,整日追着他跑说要日后嫁给他。 嘴上还一直说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见她打小就心眼小还善妒。 现在这样肯定就是容不下阿瑶,还嫉妒阿瑶,这才翻旧账拿所谓花她的嫁妆之事,来败坏国公府名声。 以此威胁他,其实也就是为了不让阿瑶进门! 她好狠的算计,好歹毒的心! 思及此,萧祈光拉着谢云瑶的手又紧了紧,看向沈苜时眼神里多了一抹厌恶:“乔绵绵,我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么一个心机深沉,小心眼斤斤计较的人!” “阿瑶她只是一个无父无母孤苦伶仃的孤女,而你,从小就在国公府金尊玉贵衣食无忧长大,你比阿瑶好这么多,为什么还容不下阿瑶?” “我是求旨娶阿瑶为妻,可她也只是平妻,我刚也说了,你也还是我的妻!” 说到这儿萧祈光脸上蓄起一层薄怒,满眼失望看着她,“既然你这么容不下阿瑶,那你也别怪我无情了。” “实话告诉你吧,我今日去皇宫不光求了赐婚圣旨,还用我三年前挣的军功换来了一道封阿瑶诰命的懿旨。届时会一并下来。” “本来,我也只是因为阿瑶是孤女,又是人人轻贱医女身份,担心她被府上一些下人欺辱去,才特意求的这个诰命。 可没想到,我还真求对了。现在阿瑶还没嫁进来,你就这般耍心机使手段,若阿瑶真嫁进来,她又这么单纯善良,届时,指不定要怎么被你暗中耍的腌臜手段给害死。” 突然,他又似想到什么,嗤笑一声,嘲讽看她:“乔绵绵,这么些年你在国公府一副性子绵软,柔弱可欺的样子,都是为了博我怜爱装的吧? 你藏得可真深,竟然一藏就是十几年。若非我要娶阿瑶,让你露出马脚,我怕是永远都看不清你肮脏的真面目!” 萧祈光最讨厌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耍心机的人,此时满脸厌憎望着她道:“乔绵绵,你真让我恶心!” 沈苜此时静静凝视着萧祈光,被他这话气到无语。 她不过是说出当年他许下的这个不纳二色的承诺,提了一嘴他们国公府上下花的都是乔绵绵的嫁妆。 她就成了一个心机深沉,小心眼斤斤计较的人了? 还说乔绵绵性子软绵是装的?试问国公府上下谁不敢踩乔绵绵头上明里暗里欺负她,他管这叫装的? 沈苜冷笑一声,视线正看到他身边的人。 谢云瑶一直默不作声,就那么乖巧无辜地站在原地,似乎这一切与她无关。 也是,她是既得利益者,不用说话,沉默就是她最好的语言。 因为她什么都不用说,事情任何走向便都是利于她的。 对方似乎注意到她过分直白的视线,朝她看过来,沈苜的视线并没有移开。 就这么明晃晃地盯着对方。 只见对方眨着无辜纯良的眸子,看了自己一眼后,就慌忙低下头,重新将自己躲到萧祈光背后。 她这一举动,瞬间引得身前人的注意,更是严丝合缝将她护在身后,而后恶狠狠瞪向沈苜。 像是看什么深仇大恨的仇人般,生怕她会伤害他身后之人。 此时,萧国公黑着脸开口。 第3章:找靠山 “如此善妒心胸狭窄,上不得台面的人,简直丢我们国公府的脸,更难当国公府主母之位!既然祈光你为谢云瑶求了诰命,便待她嫁进来,让她当主母,做大头正妻吧!” 他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拿国公府名声做威胁。 既然乔绵绵这么不识趣,那他也不必顾念着她了! 萧祈光本也正有此意,尤其刚才见她那么凶狠瞪着阿瑶的样子,心中更加确定要阿瑶做大头正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保护阿瑶避免被伤害! “是,父亲。” 萧祈光应声后,斜眼瞥向沈苜,说出的话没有一点温度。 “既然阿瑶要当主母,那主母的院子韶华苑,乔绵绵你赶紧腾出来吧,明日阿瑶就要搬进去。” “我记得偏院一直空着,你就搬去偏院吧!你也别怪我绝情,谁让你容不下阿瑶了,这都是你自己自找的!” 言罢,他紧紧护着谢云瑶,跟护眼珠子似的,绕过她回了府里。 其他人纷纷或鄙夷或嫌弃朝沈苜投来一圈目光后,也都转身各回各自的院子。 刁嬷嬷尤为幸灾乐祸,经过沈苜时,还故意无情嘲笑了她一番,“活该,这下彻底没了世子护着你,看你还敢不敢嚣张,以后还敢不敢再训斥我!日后,你就等着遭冷遇挨欺负吧!” 嘲讽完,刁嬷嬷就满脸舒畅离开。 春素此时早哭成泪人,眼圈通红,既心疼夫人又替夫人委屈,“夫人,您不能做小更不能搬出韶华苑,您要是如此,那在国公府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到时候您会被全府上下的人欺负死的!呜呜呜,夫人,现在可怎么办啊?” 春素说的话没错,如今她还是正头世子夫人,这阖府上下都敢对她不敬,都敢欺辱她。 现在又被萧祈光如此厌恶。 若她当真做小还灰溜溜从韶华苑搬出来,怕是不出一日,她就成了整个京城大笑话。 整个国公府的人,更是会肆无忌惮骑她头上欺负她。 沈苜眸光闪烁,这窝囊气谁爱受谁受,反正她不受! “行了,别哭了。春素你速去收拾几件衣服,把屋里的钱全拿着,再去牵一辆马车从侧门出来,我在侧门等你。”沈苜沉思了一会儿道。 “夫人,我们这是去哪儿,去找沈相府找沈姑娘吗?”春素闻声勉强止住哭声,鼻音发重还带着哭腔问。 世子爷说那谢云瑶是孤女,可他却忘了,她家夫人也是无父无母的孤女啊。 如今夫人被整个国公府的人欺负成这个样子,孤立无援,身边能帮夫人的,夫人能去找的人,她想到的就只有夫人最好的朋友沈苜了。 沈苜摇头,“不,我们去禅山寺,寻个靠山!” 时间不等人,眼下去禅山寺解决此事最要紧,至于去沈相府找乔绵绵之事,只能等回来再说。 ...... 一个时辰后,马车驶到禅山寺。 沈苜和春素下了马车,一人背一个包裹,直奔山上寺庙。 入了寺庙来到一处幽静小院,上面写着静心院。 春素这才猜到,夫人口中的靠山是谁,“夫人,您说的找靠山就是来找萧老夫人?” 沈苜点头,“眼下要破局,就要想办法拦住萧祈光求的赐婚和封诰命圣旨,而如今能拦住的,只有萧老夫人。” 萧国公府老夫人,是乔绵绵外祖母,也是当今崔太后胞妹。 如今新皇刚年满十四岁,太后垂帘听政,萧祈光说是去求圣上赐婚,其实是求的太后。 “可老夫人在十年前已经跟太后决裂,跟整个国公府决裂了。老夫人怕是连见都不会见您,更别提帮您了。”春素满眼担忧道。 说到十年前的事,沈苜听说过,当时先帝驾崩,并未立储。 而先帝子嗣单薄,与太后无所出,只有一个难产而死妃嫔所出的皇子,养在太后膝下。 太后当机立断扶持此皇子继位,开始垂帘听政。 内不光要防止后宫其他人的阴谋算计,外还要和摄政王北璃沉抗衡把持朝政。 而当时的太后势单力孤,急需得到手握三十万大军萧老国公的支持,来与几乎把持一多半朝堂的北璃沉抗衡。 也正凑巧,老国公从战场上回来,一并带回的还有一个外室,以及一双儿女。 老国公为了让他喜欢的儿女摆脱外室子女名头当上嫡子嫡女,硬是以支持太后为条件,求太后赐婚,他要娶那外室为平妻。 最后太后不得已答应他,让他风风光光娶了那外室当平妻。 老夫人贵为崔家最尊贵的嫡女,哪里能受得了这等屈辱,去找太后,太后却说让她忍一忍。 可老夫人怎么忍得了,大吵大闹好一通。 最后不仅没能阻挠老国公娶外室,还又因为崔家阻拦想和离也和离不了。 而老夫人经此一闹后,老国公彻底对她厌弃,就连她的亲儿子就是如今的萧国公也开始对她横眉冷对。 没过几日,老夫人就得知儿子竟和那外室母子相称,其乐融融,气得当场吐血,急血攻心下,大病了一场。 她病着的时候,老国公明里暗里诅咒她快死。 萧国公这个儿子更是不闻不问,看都没来看她一眼。 老夫人彻底心灰意冷,在那外室进门当天,便是拖着病体也一纸断亲书与太后,崔家以及国公府决裂,转头入了这禅山寺避世当了俗家弟子。 听说自那之后,老夫人就患了心疾之症。 沈苜眨了眨眸,收回思绪,回春素道:“老夫人会帮的。” 秋风瑟瑟,静心院门前树叶枯黄凋落,地上却被打扫得很是干净。 沈苜行到院子门口,让春素敲门,求见老夫人。 果不其然,她们吃了闭门羹。 “表姑娘请回吧,我家老夫人已经避世,不再理凡尘,是不会见你的。”开门的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郑嬷嬷。 沈苜不意外,只温温笑道:“那晚辈便守在此处,等到外祖母什么时候愿意见晚辈为止。” 她确实很急,但圣旨还有七日才下来,再急,也不必急于现在就冲进去求老夫人。 郑嬷嬷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表姑娘随意。” 便砰的一声毫不留情地将木门严丝合缝关上。 沈苜随后扭头吩咐春素拿银子去找负责安排住宿的小僧弥,寻一个离这个院子最近的客房,安排住下。 之后,她就静静守在门口,不吵不闹。 第4章:救萧老夫人 她早在路上吃下驱寒的药丸,这会儿身上有劲了许多。 偶尔郑嬷嬷开门打水,她二话不说,帮忙一块挑水,挑完自动退出院子。 不远处田地里,有小僧弥种菜施肥,她也热心肠,上前帮忙。 施肥种菜这活费时费力并不轻松,她这一帮,就忙活了大半日,出了一身的汗。 当然,该套的话也都套到了。 从和小僧弥闲谈过程中,知道老夫人最近少眠食欲不佳,她同时也想到,绵绵曾给她说过,小时候她母亲没病故前说过,萧老夫人极爱吃笋。 她又问了小僧弥山上哪里有竹林,得知北面的山,便心下有了主意。 问到自己想问的,沈苜帮得乐此不疲。 那小僧弥更是一脸高兴,原本这些活他怕是要一个人忙上一整日,多亏女施主的帮忙,他才这么快忙完。 也因为这小僧弥打招呼,春素去找的安排住宿的小僧弥,很快就帮他们安排在静心院一旁仅一墙之隔的小院子住下。 晚饭还亲自送来丰盛的斋饭给她们。 用过饭后,天已经大黑。 沈苜坐在院里饮茶,心中盘算着,现在正值初秋,前几日刚下了秋雨,这会儿正是秋笋长出来的时候。 明日一早她可以去挖些秋笋来,让寺庙的厨子做鲜香笋粥给老夫人。 还有,她身上常备的药袋里,也有她特制的安神助眠的药。 明日借着送粥的时候,送上一颗。 哪怕明日老夫人依旧不肯见自己,老夫人吃了药能安眠,后日定也会见自己。 左右只要能见到老夫人,她就有法子说动老夫人。 正想到这儿,忽地,听到隔壁一阵慌乱声。 她忙带着春素出门查看,正碰到满面惊慌,脸白得吓人的郑嬷嬷,从院子里冲出。 对着隐在暗处的暗卫大喊,声音都在颤抖:“快,速去京郊找纪医师!就说老夫人心悸晕倒了,让他速回!” 吩咐完,郑嬷嬷几乎欲跌坐在地,手扶门框才堪堪站稳。 此时她万分懊悔,老夫人问起表姑娘为何来找她时,她想到白日表姑娘可怜模样,便如实将知道的萧祈光死而复生,还带回一个女子要娶为平妻封其诰命让表姑娘做小之事,告诉了老夫人。 谁知道,这竟引得老夫人想起往事,急血攻心引发心悸晕倒! 偏偏,这几日,原本一直在寺庙守着老夫人的纪医师回家探亲! 京郊距离禅山寺虽说不算远,可来回怎么也需要半个时辰! 老夫人的心悸之症,短短半刻都可能要了性命去! 半个时辰—— 郑嬷嬷不敢想! 早知道老夫人还没放下当年事,早知道老夫人听后会心悸晕倒,她就是打死也不会说! 她真的悔! 此时,满眼泪花的郑嬷嬷,看到表姑娘走来。 脸色不算好看:“表姑娘,你来干什么!” 沈苜此时已经清楚老夫人的身体状况,心悸引发晕倒,是随时能要人命。 救治时间,更是要争分夺秒。 “我来救老夫人!”她步履不停,越过郑嬷嬷,直接冲进院子。 说话间她已经来到里屋,看到躺在床榻上嘴唇逐渐发紫的老夫人,忙从腰间拿出银针包和一个盛着各种药丸的袋子摊在床上。 很快从一堆药瓶里找到她研制出的速效救心丸! 多亏,乔绵绵之前为了更好伺候照顾好言氏身体,问她要了一套银针和日常的药,素日都带在身上,今日也不例外。 而这些药里除了治疗发热风寒的药,也有速效救心丸! 她打开瓶盖,抬手就准备喂给老夫人。 郑嬷嬷一见此急了,当即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制止她道:“表姑娘,你干什么!你可知随便喂老夫人药,是会死人的!” “郑嬷嬷,这是我好友炼制的药,它能救老夫人!” “老夫人的心疾之症,岂是你好友随便炼制的药能救的!你把药放下!”郑嬷嬷知道表姑娘有个懂医的好友,但人命关天,她除了纪医师谁都不信,也更不能让表姑娘冒此险。 沈苜眼看着老夫人脸色僵白,嘴唇发绀。 心急如焚,见说不通,也不废话。 “春素!”她大喊一声。 春素会意,上前一把把郑嬷嬷拽走,用身体拦着她。 沈苜没了阻碍,迅速掰开老夫人的嘴,将药一股脑倒在舌尖下! 之后,开始施针,施完针便双手交叠在老夫人胸口开始有规律按压,配合着人工呼吸。 如此反复几个来回,终于在十几次后,老夫人瞬间恢复心跳,得以呼吸! 顷刻间,老夫人脸上僵白之色褪去,发绀紫的嘴唇也逐渐恢复红润。 这整个过程她所用不过半刻钟。 沈苜又掀开眼皮拿着蜡烛左右晃动查看老夫人瞳孔,又再次诊脉后,确定老夫人确实无碍,才彻底放下心来。 整个身子脱力地瘫坐在地。 她在现代时是医生和药师,中西医全都精通。 穿到这个朝代,她的医术也没倒退,针灸技术更是有增无减,制的药药效自然也是没话说。 而见沈苜这么肆意妄为折腾老夫人,原本要勃然大怒的郑嬷嬷,火还没发出来,就见她一通操作下,老夫人心跳脉搏恢复,呼吸也正常,脸色也好转过来。 就这么奇迹般救活了老夫人。 郑嬷嬷满脸的难以置信,目光直直,人也傻愣在原地。 其他下人也都震惊得发不出声。 就在这时,床上的老夫人醒转过来。 郑嬷嬷见此,慌忙推开春素,大步冲过去,眼眶通红道:“老夫人,您感觉如何?” 老夫人脸还有些发白闻声冲她点了点头,表示没事。 然后让挣扎着让郑嬷嬷扶她坐起来。 “刚刚......是你救了老身?”萧老夫人刚才虽然昏厥,但脑子还隐约有些意识。 沈苜转身从坐着变为跪在地上,拱手应声:“正是外孙女。” 又解释:“我有一好友,她精通医术和一些关于心疾的应急救治的法子,外孙女正好习得一些。这些银针和药丸也正好都备着带在身上,这才救了外祖母。” 萧老夫人浑浊的眸子,凝视着面前这张脸,和她死去的最爱的女儿几乎一模一样。 恍惚间,她仿佛看到了女儿。 “你是因为萧祈光要请旨娶平妻还给她封诰命,想要我去找太后拦下圣旨而来吧?”萧老夫人身后靠着高高的引枕。 声音虚弱,微微垂眸对着一旁跪在地上的沈苜道。 萧老夫人是崔家嫡女,年轻时就才情斐然,聪慧卓绝,现在自然也能轻松猜出她来此目的。 沈苜也没绕弯子,直接点头应是。 “还请外祖母帮我。” 可萧老夫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后,却道:“老身已经和太后决裂,不会帮你,也帮不了你,你不必求我,明日就走吧。” “但看在你今日救老身的份上,明日我会让郑嬷嬷送你回府,敲打他们一二,如此你日后在国公府也不至于太难过。” 说完这些,萧老夫人就摆手送客。 沈苜还想再说什么,但看萧老夫人心意已决的样子,她知道现在多说无益。 将腰间安神助眠的一瓶药递给老夫人,特说明了此药能安眠。 这才行礼离开。 第5章:老夫人被说动 屋内,萧老夫人手里拿着那瓶药,眼神看得出神,随后轻叹一声,眼神望向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郑嬷嬷上前端来一盏清茶,待老夫人喝了一口后,将茶撂在床头小桌几上。 绕身到老夫人身后,为她捏肩放松,眼睛望着老夫人后脑,嘴巴一张一合,几次欲言又止。 “有话就直说。”老夫人听到身后人呼吸短促,便知道她肚子里憋着话。 郑嬷嬷道:“老奴只是有些纳闷,老太太您为何拒绝表姑娘。 从前表姑娘鬼迷心窍,被那一家子白眼狼骗得团团转,上赶着送钱讨好他们,还性子绵软,有些烂泥扶不上墙。您恨铁不成钢,所以才一直冷眼旁观不管不顾。” “可现在,表姑娘瞧着像是悔悟了,又在方才那般紧急的情况下救了您,还如此心细得知您睡眠不佳,特给了您安眠的药,足可见她心里应当也有您的。为何您不帮?您心里又不是没有这个外孙女?” 郑嬷嬷是跟了老夫人快一辈子的人,自然最了解老夫人。 表姑娘是老夫人最爱的女儿的孩子,焉能心里没她? 只不过对表姑娘过去脾气秉性和行径都太过失望,怕再帮出一个白眼狼来。 所以才一直佯装漠不关心的,但其实老夫人这心里头还是惦记着表姑娘的。 不然,表姑娘这些年在国公府的情况,老夫人又怎会让她时刻关注盯着? 再说老夫人与太后,虽然十年前老夫人与太后断亲,但亲姐妹之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哪能说断就断? 况且,那件事到底是太后对不起老夫人。 太后也自知有愧的,不然也不会在朝堂中能与摄政王分庭抗衡,势力稳健后,第一件事就设计处死老国公和他娶的外室以及他们一双儿女。 若老夫人愿意去找太后,这件事未必办不成。 萧老夫人听后沉默了好半晌,才怅然道:“一个为了男人就能把自己活成软骨头的人,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长出硬骨头?焉知她是不是只一时气愤上头,等萧祈光再反过来给她说几句软话,她就又变回唯命是从的软骨头?” 听到这话,郑嬷嬷明白过来了。 老夫人这是在试探表姑娘呢。 回到自己小院的沈苜,脑子也很快转了过来,想明白老夫人拒绝她的原因。 一个性子又软又没主见,男人给个笑脸就扭头把所有伤害忘了的人。 老夫人帮她干嘛? 帮她等着再被背刺? 所以,她要说动老夫人的关键,就是向老夫人证明,她的态度和决心! ...... 翌日一大早,沈苜按照原计划,依旧去山上采了秋笋回来。 交给厨房,给了些碎银,让他们帮忙熬了笋片皮蛋粥,炒了清炒竹笋,她则端着亲自给老夫人送来。 昨夜纪医师及时赶来后,就为老夫人诊脉,说是救治及时,并无大碍,无需用药静养保持心情愉悦就好。 而老夫人昨夜服用了沈苜给安眠药丸,昨夜很难得的睡了一个整觉。 今日起床神清气爽,又见早饭是她爱吃的笋。 用笋熬的粥又鲜又糯,炒的笋片也清口脆爽,极合老夫人胃口。 不一会儿,一大碗粥和一盘菜,就都吃光了。 昨夜睡得好,今早胃口也好,自然心情也好了许多。 郑嬷嬷贴心服侍老夫人净嘴。 她拿眼尾溜了身边人一眼。 看在昨日的安神药丸和今日早饭的份上,给了个口风,“你还有什么话要同老身说?” 早在这早饭送来前,老夫人就已经从郑嬷嬷口中知道,这笋是这丫头上前亲自挖的,又让厨房的人特意为她做的。 毕竟,整个禅山寺都是她的人,郑嬷嬷统管,了解这丫头的行踪易如反掌。 沈苜就等老夫人这话,她站起身,扑通双膝跪地,拱手言语诚恳道: “外祖母,外孙女悔悟了。从前,我鬼迷心窍,被萧祈光一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给迷了心智。 为了他,不光把父母留给我的百万家财拱手送给国公府,还整日不争气地只围着他转,性子软绵没出息,日子过得还既憋屈又窝囊。 可昨日,当看到萧祈光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女人,说要守娶那女人的诺,全然不管不顾从前对我的许诺,对我更是无半分情意后,我便已经看清他了,也对他彻底死心!” “外孙女这次来找外祖母您,不只是求您拦下那圣旨,还求外祖母您随我一道回国公府,替我做主,我要夺回母亲留给我的嫁妆,与萧祈光和离!”末了,沈苜道出她来此最主要的目的,头重重磕在地上。 萧老夫人喝茶的手突然顿住。 当听到她说到最后要夺回嫁妆和离时,垂眸瞟她。 这话倒是让老夫人有些意外。 但她也只是短暂怔了一下,就将茶轻轻置在石桌上,瓷器与石桌发出轻微的脆响声。 老夫人才慢悠悠开口:“你要和离?老身不信。” “外祖母,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您都不信,但我可以保证,我真的不喜欢萧祈光了,也是真的下定决心要和离!” “外祖母,求您信我这一回!”沈苜扬起小脸眨巴着湿润的眸子可怜巴巴道。 “......” 见老夫人依旧不为所动,沈苜只得用后招,暗中朝春素眨眸示意。 春素会意,忙跪地上前按照夫人交代的说道:“老夫人,夫人说的都是真的,奴婢可以作证的。而且,夫人心里其实也一直都是有您,也早就想把您接回府的。 只是这些年国公夫人一直从中阻拦,不让夫人来禅山寺,夫人这才没能来看您。” 怕老夫人不信,春素立马拿出夫人腰间的药针灸还有一个小本,小本上面还记着心疾之症突发状况的急救措施。 “昨夜夫人能那么巧备着这些,救下老夫人您,其实都是夫人早就向懂医的朋友,要的针灸和针对心疾的药,以及主动学的这心疾发作后急救措施。 因为夫人知道您有心疾,所以备着这些整日随身携带,为的就是以防万一。这足以可见,夫人她是真的很在乎老夫人您。” 春素说的话发自肺腑,因为夫人确确实实也是这么做的。 夫人虽说常备一些药啊,还有银针,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更好照顾国公夫人,但这些确实是实打实为了老夫人的。 沈苜此时早已经泪眼汪汪,满眼孺慕望着老夫人,用力点头,又重重在地上磕头,哭求道:“求外祖母随我回府,帮我!您也放心,等您回了国公府,日后您就有我这个外孙女,我给您养老送终。” 萧老夫人是避世,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尤其她这些年一直派人关注着这个外孙女,她说的这些,自然是了解一些的,知道她此话无假。 但老夫人最后还是没答应,可她也没拒绝。 只是摆手让她退下。 沈苜已经做好了,煽情要是不顶用说服不了老夫人,她就跪在这儿,一直跪到老夫人同意为止。 但她见老夫人如此神情,便知道,老夫人这是被她说动,要考虑考虑。 继续跪着反而适得其反。 于是她立马起身,乖巧告退。 第6章:回国公府 之后几日,萧老夫人照旧日日除了用饭便是礼佛。 好似那日沈苜的请求没发生一样。 沈苜也乖巧地没再提,每日除了上山采些鲜美的秋笋,菌子,和一些野菜,给老夫人的饭菜换着口味来。 就这么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第六日。 这日老夫人礼完佛,换去一身的佛衣,穿着常服从里间走到堂屋。 郑嬷嬷斟茶,端给老夫人。 接过,轻抿了一口,道:“今日午饭是什么?” 郑嬷嬷笑着说:“是荠菜鸡蛋饼子。荠菜是表小姐亲自去山上挖的,正是嫩着的时候。烙饼子的法子也是表小姐教的,老奴嘴馋,您礼佛时表小姐来给老奴送了一块,当真又香又软又好吃!老夫人您肯定也喜欢吃!” “不过,您得等一等,表小姐说了,这饼子一定要刚烙出来最好吃,但估摸着也快烙好了。” 萧老夫人轻哼睨了面前老婆子一眼,“你这嘴这几日倒是都向着那丫头说话了,一个饼子都快被你夸出花来了。” “不就是变着法儿的想让我同意那丫头,跟着她回国公府么?” 郑嬷嬷讪笑,“老奴也没多向着表小姐,老奴这说的也都是大实话。只是,这圣旨可不等人,老夫人您想考验表小姐的耐心这也考验得足够了吧?不然,等圣旨下来了,再拦可拦不住了。” 萧老夫人喟叹一声,浑浊的眸子里,似有波纹涌动,映在秋日里,让人看不分明。 良久,她才开口:“罢了,就暂且信她,帮她这一回吧。” 郑嬷嬷闻此顿时展了笑颜,经过这几日细细观察,她觉得表小姐是真的变了,也是真的不喜欢萧世子,下定决心同他和离。 所以,听到老夫人最后选择相信表小姐,她打心眼里高兴。 觉得老夫人这次选择是对的! 正是这时,沈苜端着刚出锅香喷喷的饼子,进来了。 沈苜照旧陪着老夫人安静用饭,用完后,她收拾好碗筷转身就要走。 只是在刚转身时,耳后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放下碗筷后你就去收拾衣物吧,今日老身随你一同下山。” 闻此,沈苜眼底瞬间迸射出喜色,但面上仍不敢有过多情绪波动。 只将托盘塞给春素,回身跪地拱手行礼,“多谢外祖母!外祖母您放心,外孙女日后一定会好好孝敬您,让您晚年无忧!” “行了,漂亮话谁不会说?我也不指望你孝敬我,别给我惹事让我失望就行。”萧老夫人表面嘴硬不想指望她,可那双眸子却骗不了人。 分明在听到沈苜那话时,闪烁着光芒。 沈苜则甜甜一笑,望着老夫人,郑重承诺,“外孙女一定不会惹事让您失望,而且外孙女也一定会好好待您,我保证!” 望着外孙女,还有她这听着就没什么分量的承诺,老夫人莫名,心头涌出一股暖流。 她笑起来更像她的女儿了。 当时女儿不顾她的反对,硬是要下嫁给苏州一介商贾,离开京城临走时,也是这么笑着对她说的。 说她一定会幸福会过好的,让她放心。 可才没几年她就染了疫病病故,客死他乡。 过去的回忆翻涌,愁思的情绪瞬间压过那丝暖流,老夫人眼睛黯淡下来,眼眶只觉一阵发酸。 摆手让她快去准备,没再看她。 沈苜不知道老夫人一闪即过的愁容是因为什么,但猜想或许是担心她回了国公府见了萧祈光摇摆不定再反悔什么吧。 但不会的,老夫人就瞧好吧! 萧祈光那个渣男看她虐不死他! 明日就是第七日,赐婚圣旨就会下来,萧老夫人带着另一贴身嬷嬷张嬷嬷,先行去了皇宫。 而郑嬷嬷和十几个丫鬟侍卫留给沈苜,让她带着这些人先回国公府。 老夫人虽然十年未回国公府,但国公府也仍有她的耳目和忠心的老人在。 郑嬷嬷知道这些耳目和老人,也能调动,随沈苜回府,一方面能护住她,一方面也能联络这些旧人,及时收拾干净老夫人曾经住的院子。 沈苜带着郑嬷嬷等人从禅山寺回到国公府时,刚过午时。 国公府门口的门卫松懈,此时应当是去用饭,无人看守。 郑嬷嬷先一步带着一众丫鬟侍卫,去老夫人曾经住的百荣苑,联络旧人,并安排好人收拾院子,很快就来寻她。 沈苜颔首,则带着春素,举步朝她的院子韶华苑行去。 只是刚到韶华苑门口,还未踏进去一步,就被身后一个尖锐的声音喝住。 “你站住!” 扭头看去,正是手里拿着戒尺双手叉腰,气势汹汹走来的刁嬷嬷。 “乔绵绵还真是你!你还知道回来啊!未经大夫人允许,竟私自离开国公府多日,简直目中无长辈,无法无天!大夫人说了,若你回来先挨手板子五十下,之后被罚去祠堂跪七天七夜,不得进食进水!” 国公夫人说了,让她亲自行刑,所以她这才接连这几日都戒尺不离手,在国公府到处晃悠,就等着逮着乔绵绵,亲自打她呢! 说话间刁嬷嬷走近,一脸横肉使得她面相更加丑陋。 手中戒尺高高举起,在日头下照得发光,那不是普通戒尺,是用钢铁特制的,打人最疼。 刁嬷嬷肉下巴扬得高高的,居高临下看她,尖声厉道:“乔绵绵,还不赶紧把手伸出来,领罚!” “刁嬷嬷,你好大的胆子!我家夫人现在还是世子夫人,你一个奴才怎可直呼夫人名讳!”春素一见刁嬷嬷一贯嚣张跋扈的样,现在竟然面上也不装,直接喊夫人的名字。 就顿时来了气! 当即上前护着夫人,怒斥道。 啪! 刁嬷嬷手中举起的戒尺,直接打在春素脸上。 “你个狗奴才,我跟你们主子说话,还轮不到你个下贱胚子插嘴!” “春素!”沈苜大喊,忙上前查看她脸上的伤。 那钢板打在手心都疼得要命,更别说打在最嫩的脸上。 春素的脸上迅速鼓起一个长方形红肿的包,边缘的位置还被挫破了皮,流着鲜红的血! 春素捂着脸,疼得眼泪直流,却说,“夫人,我没事......” 沈苜的几乎肉眼可见沉冷下来。 拿出怀里干净的帕子为春素拭血,而后又拿出腰间止血的药粉撒上,做完这一切,让春素站在她身后,这才扭头看向刁嬷嬷。 第7章;惹我?那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她眼神如冰,余光瞥见不远处逐渐走近的人影,对着刁嬷嬷冷道:“现在跪下用戒尺扇自己十下,磕头给春素道歉。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惹怒我的后果。” 刁嬷嬷一听这话,扑哧,一下子笑出了声,无情嘲笑她:“就你啊?惹怒你跟惹怒一团棉花有什么区别?我能有什么后果?哈哈哈,乔绵绵你是要笑死我吗?” 又嚣张道:“还让我跪?我让你给我跪下,信不信!” 言罢刁嬷嬷伸手一把就抓住沈苜的手腕,粗壮的臂膀猛地用力一甩,沈苜就被拽了踉跄,而后一个重心不稳扑通一声竟跪倒在地。 正跪在刁嬷嬷脚边! “夫人!”春素见状大惊,忙冲过去想护着夫人,可春素的力气到底比不过粗壮结实的刁嬷嬷。 刁嬷嬷望着跪在她面前的沈苜,满脸的得意。 如此还不够,要知道前几日她还呵斥过她,这个仇她可记着呢。 “大夫人说了,让我亲自对你行刑打板子!但这个板子也不一定是打手上,打脸上胸前,任何地方都可以。我瞧着你这脸可嫩的紧,要是五十板子打下去,应当会毁容吧?” 边说着刁嬷嬷便龇牙咧嘴阴沉一笑,手中钢铁的板子在沈苜脸上来回划。 而后她又将沈苜手腕反剪在背后,一只脚在踩在她跪在地上的小腿上,如此压制迫使她半分动弹不得。 继续道:“你要是不想毁容也行,在我面前像狗一样爬,再学狗一样撅起屁股讨好主人的样子,给我摇尾乞怜,我就考虑考虑,这五十板子不打在你脸上。” 沈苜眉头紧皱,她的膝盖和手腕都快要被捏碎踩断,疼得她直冒冷汗。 这时候她才清楚地意识到,乔绵绵这副身子到底娇弱成什么样。 简直就跟纸做的一样,被刁嬷嬷轻轻一拽,就踉跄跪地。 只是双膝磕在地上石子上,就疼得浑身发软,半点力气也无。 被刁嬷嬷反剪捏着的手腕,就感觉手腕要断,疼得要死。 这要换做以前她自己的身体,根本感觉不到疼。 不对,要是她以前身体,压根就不会让刁嬷嬷碰到她。 跪在地上被反擒的人,只能是刁嬷嬷这狗奴才! 沈苜感叹后,咬唇暗暗发誓,看来日后她要举重跑步,加强锻炼这副身子了! 收回思绪,视线朝刁嬷嬷身后看去,看到那人影已经冲到近前。 冷笑道:“好啊,我瞧着刁嬷嬷你年纪不大,若是被卖进窑子里,倒是也能撅着屁股摇尾乞怜,供那些糙老男人们享用。” 她如此羞辱的话,直接把刁嬷嬷气炸:“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我不把你的脸打花!” 手中戒尺高高举起,可还未落下,只听嘭的一声! 刁嬷嬷被人猛踹后背,整个身子被这股力道直接踹飞! 戒尺哐当一声跌落在地,刁嬷嬷原地滚了好几圈,最后侧趴倒地,猛吐出一大口鲜血。 紧接着,一道气势如洪的声音传来。 “你个欺主的狗奴才,谁给你的胆子,竟然敢欺辱国公府世子夫人!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刁嬷嬷被刚刚那一脚踹得七荤八素,两眼发黑。 听到对方怒喝声,她第一反应是愤怒! 她是国公夫人的得脸嬷嬷,整个国公府国公夫人最大,试问谁敢打她骂她! 可当她艰难爬起身抬头看向来人时,彻底惊呆在原地,瞪大着眼睛,彻底傻眼。 “郑......郑,郑嬷嬷!” 刁嬷嬷在国公府二十余年,自然认得眼前的郑嬷嬷,她就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嬷嬷! 老夫人虽然十年前与国公府决裂,可国公府上下谁都不敢真的以为老夫人不再是国公府的老夫人。 毕竟,老夫人即便同太后决裂,后来太后还是想方设法弄死了老国公和那外室以及其子女。 经此一事,国公府上下谁人都知道,老夫人背后还是有太后和崔家撑腰的。 谁心里也都发怵这个老夫人,更不敢惹。 这么些年,国公府内就连老夫人的院子也一直留着。 那院子里的人,国公夫人再看不惯也不敢随意发卖,只能就这么养着。 此时的郑嬷嬷迅速扶起表小姐,查看有无受伤,在确定只是双膝磕伤后,才松了口气。 刚才在看到表小姐被一个刁奴欺负时,她一个冲刺跑过来。 好在及时踹开那个刁奴,也算是没违背老夫人嘱托护好表小姐。 而趴在地上的刁嬷嬷,收回思绪,抬头望着郑嬷嬷冷沉的脸,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天灵感,这会儿面对她是大气不敢出,面上没有方才半点儿嚣张气焰。 但她好歹也是背靠国公夫人的,虽然怕但也没彻底怂,硬着头皮说:“郑嬷嬷饶命,奴婢这么做是大夫人吩咐的,实乃乔——世子夫人她离家多日不告知大夫人,目无尊长,不孝不敬,给她的惩罚!” 啪! 郑嬷嬷闻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抄起地上的戒尺,照着刁嬷嬷的脸就扇! “我看应该给你这刁奴惩罚!” 郑嬷嬷怒道。 而后回身在沈苜身旁站定,拱手恭敬道:“世子夫人,如此以下犯上以奴欺主的狗东西,您要如何处置。” 沈苜此时被春素扶着站在一旁,闻声盯着刁嬷嬷戏谑一笑,“我刚刚答应了刁嬷嬷,她人老还没珠黄,把她送去窑子里,撅着屁股摇尾乞怜,供老男人们玩乐的。” 又扭头看向郑嬷嬷笑道:“那就用戒尺先掌掴三十,打完直接卖窑子里去吧。” 郑嬷嬷:“是。” 刁嬷嬷一听真要发卖她,心顿时慌了:“我是大夫人的人,你不能随意发卖我!” 沈苜挑眉哦了一声,“你倒是提醒我了,我没有你的卖身契......那郑嬷嬷,可有法子没卖身契也能发卖。” “那就只能卖进黑窑子里去,进黑窑子都会毁容,一个时辰能转好几手,这样的发卖后,哪怕再去寻也绝对寻不到人。” “世子夫人放心,老奴手下有人,有渠道,今日就能悄无声息将她卖进黑窑子。”郑嬷嬷末了又贴心道。 “那就卖去黑窑子。”沈苜甜甜一笑,声音轻柔。 可那声音落在刁嬷嬷耳中却刺耳得很。 此时的刁嬷嬷,彻底慌了,使劲挣扎着大喊:“乔绵绵,你不能发卖我,要是大夫人知道你将我毁容发卖,定轻饶不了——唔!” 可不等刁嬷嬷的话说完,郑嬷嬷早就命人把她的嘴堵上了。 “聒噪!” 沈苜盯着刁嬷嬷对她嘲弄一笑,她有老夫人当靠山,还会怕言氏? 上前拍着她的脸,讥讽:“先管好你自己吧,刁老妓女,祝你在黑窑子里过得愉快啊!” 之后,刁嬷嬷被打完三十下戒尺,脸肿成猪头后,又被两个侍卫直接押着出了国公府。 解决掉刁嬷嬷,沈苜忽觉心口通畅。 惹她?呵呵,那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第8章:夺回院子 进了韶华苑,沈苜才知道,为何府上这么安静。 原是言氏带着萧祈光和谢云瑶出门逛街,采买置办首饰和衣裳去了。 那正好。 此时被郑嬷嬷安排收拾老夫人院子的十几个丫鬟和侍卫,也都收拾完正好赶了过来。 沈苜当下就让他们动起来。 把寝屋里谢云瑶的衣服被褥,以及她带进来的所有的东西,当然,值钱的除外,统统打包,丢出去。 有春素在,院里的那些吃里扒外,不忠心的下人,也都能分辨出来,都一股脑轰了出去。 之前在韶华苑只是洒扫丫鬟,刚得谢云瑶喜欢提拔成二等丫鬟的玉荷,此时抱着谢云瑶衣服包裹,被轰出来正站在院子门口气得直跺脚。 “出门几日,买回来一些丫鬟婆子就以为自己硬气了?等着大夫人回来,看怎么收拾你!” 玉荷是前两年刚入的国公府,不识得郑嬷嬷,自是只当他们都是买来的。 正说着,有和玉荷相熟的门房小厮急急跑来。 “玉荷姐姐,大夫人和世子他们回来了,正在门口下马车呢!” 一听此,玉荷面上一喜,片刻没耽误,一路疾跑到门口。 见到大夫人和世子,气没喘匀,就将乔绵绵打骂发卖刁嬷嬷之事,还有她用这几日出门买来丫鬟婆子强占未来世子夫人院子之事,一股脑全都吐了出来。 言氏一听乔绵绵发卖了她的刁嬷嬷,瞬间急了:“什么!发卖刁嬷嬷?刁嬷嬷的卖身契还在我手上,乔绵绵她怎么能发卖,又怎么敢!”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的,反正,刁嬷嬷被她暴打之后,就被拖走不见了!”玉荷跪在地上道。 玉荷确实不知道,刁嬷嬷被打骂教训时,她也只是在院子里远远看着,并没听清她们具体说了什么。 只隐约听到刁嬷嬷大喊了一句什么不能发卖。 她是根据这个猜测出的。 “反了反了,真是反了天了她!擅自离家了几日,她就翅膀硬了?”言氏怒极。 换做以前,乔绵绵怎么敢如此! 出门几日还转性不成! 一旁萧祈光听到乔绵绵竟然大胆妄为到直接霸占了阿瑶的院子,还将阿瑶的东西全都扔了出来。 也是又惊又怒,乔绵绵她怎么敢,她就不怕惹他不高兴,让他更加讨厌她吗? “阿瑶,你放心,今日你受的屈辱,我绝对不会轻饶乔绵绵,我会让她亲自跪地磕头给你道歉!”萧祈光敛回思绪,拉着谢云瑶的手宽慰她道。 言罢,又忙从玉荷手中拿过包裹让阿瑶查看,“现在你快看看,你这些衣物可有缺失的?” 谢云瑶一眼就看到她藏的装银子的木盒没在。 可这一路走来,她一直装穷,那是她的私房钱,萧祈光并不知道,所以现在即便发现了她也不能说她的钱没了。 只暗暗咬了咬牙,说,“有一个木盒不见了,那是爹死前给我的。” “那就肯定是乔绵绵私下扣下的,她手下的人塞给奴婢衣物包裹时,就只有这些。”玉荷忙解释。 言氏正因为刁嬷嬷之事气得肺腑生疼,就听到玉荷这话,乔绵绵不光霸占云瑶的院子,丢云瑶的衣物东西,竟然还跟强盗一样抢她的物品! “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以前跟个软柿子一样,半天闷不出一个屁来,现在一朝被拆穿,是彻底不装了吗!好好好!胡嬷嬷,你现在就去把乔绵绵给我押来!” 胡嬷嬷是言氏心腹嬷嬷,上前应是,横着一张阴冷的脸,脚下生风急急朝韶华苑去。 言氏则怒火腾腾带着一众丫鬟回自己华安阁等着收拾乔绵绵! 萧祈光承诺阿瑶一定帮她要回木盒,而后吩咐玉荷带着阿瑶回他的院子祈昭院。 又不放心嘱咐玉荷:“你们要寸步不离地守着阿瑶,切莫让乔绵绵的人靠近阿瑶半步!” 现在乔绵绵丧心病狂到抢阿瑶的院子,保不齐会嫉妒到发狂,趁赐婚圣旨下来前,派人加害阿瑶! 玉荷应是后便带着谢云瑶离开。 萧祈光则举步追上母亲直奔华安阁。 而韶华苑。 沈苜看着留在院里的人,要么是忠心,要么背后并无主子但人品过关的人,倒也有十几个小丫鬟。 只不过,瞧着都灰头土脸,一看就知道,不是干刷恭桶,就是洗衣这些粗活的。 沈苜大手一挥,把从屋里搜出来谢云瑶藏的银钱,直接当是自己的,挨个赏给了他们。 领钱后,就只能认她当主子了! 当然,郑嬷嬷和身后十几个丫鬟和侍卫,也没少了赏赐,且拿的要多一些。 郑嬷嬷的钱最多,有二十两。 郑嬷嬷知道表小姐日后要办的事还很多,少不了用钱,只说她有老夫人给月例,婉拒了她。 沈苜却执意将银子塞到郑嬷嬷手中,道:“外祖母给您是外祖母的,如今您跟着我替我办事,我自然不能亏待您。” “而且,您可是外祖母身边最得力的嬷嬷,能力和手腕就是宫里出来的嬷嬷都不相上下。给您二十两我都觉得亏待您。” 沈苜又亲昵拉着郑嬷嬷的手十分诚恳道:“最重要的是,我这身边也没个会管事的丫鬟嬷嬷,这二十两也等于是我厚着脸皮,求您帮我管理调教这些丫鬟们呢。所以,您就踏实收着吧。” 沈苜这一通话下来,说得郑嬷嬷心里是极为熨帖。 既给足了郑嬷嬷的面子,还让整个院子的下人都知道沈苜是极为看重她,还又给了她理由,让她心安理得地收下这二十两。 郑嬷嬷这面上眼底的笑意越发真切了几分,打心里也更加喜欢表小姐。 暗自感慨,这表小姐想开不围着男人转后,越发像老夫人年轻时了,也是个蕙质兰心聪慧之人。 郑嬷嬷眉开眼笑地接过银子,打心眼里也是真心实意要好好帮着她调教这一院子的人。 她做事雷厉风行,不用沈苜吩咐,就开始有条不紊地动了起来。 如今回府重新夺回了自己的院子,此间事了。 沈苜也想起心里惦记着的另一件事,就是去找她的好闺蜜乔绵绵碰头! 她与郑嬷嬷说了一声,就带着春素打算出门去沈相府。 只不过刚行到院子门口,就撞见了来势汹汹的胡嬷嬷。 只听她横着脸,冷声道:“乔夫人,跟老奴走一趟吧!大夫人有请!” 说完不等沈苜说话,她手一挥,身后跟着的两个粗使婆子就直接上前,一左一右押着沈苜。 沈苜眨了眨眸,没作声也没挣扎,她这个柔弱的身子挣扎也无用。 只是在被押走前眼神示意春素,去通知郑嬷嬷。 第9章:动用家法?打脸言氏 啪! 茶盏贴着沈苜耳畔呼啸而过,在她身后的地板碎开,茶水四溅! “说!刁嬷嬷人呢,被你打后发卖到哪里去了!”言氏厉声诘问。 沈苜被押着跪在地上,面不改色道:“我没发卖她,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言氏咬牙:“死鸭子嘴硬,好,我倒要看看你挨了板子后嘴还会不会这么硬!胡嬷嬷上家法,给我打到她承认为止!” “大夫人!”沈苜突然打断她。 估摸着时间,郑嬷嬷应该快到了,她勾唇对着坐在上首的言氏笑道:“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动我的好,因为这样等我的嬷嬷来了后对你对我都好。” 言氏闻此嗤笑一声,“就你买回来的下贱的嬷嬷和丫鬟侍卫,还能和国公府的抗衡不成!笑话!” “胡嬷嬷,打脊杖,给我狠狠地打,打到她说实话为止!” 胡嬷嬷:“是!” 言氏眼神阴狠地瞪着沈苜,敢打她的人发卖她的人,就是在打她的脸。 她当然要加倍数倍讨回! 找回刁嬷嬷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让她知道,不管以前低声下气是不是装的,现在,以后,她都只能继续当软柿子! 休想在她面前造次! 可当吩咐行刑的小厮刚举起两个搬砖厚的木板子,还没来及落下,就听门外传来一声喝声! “住手!” 而后只见郑嬷嬷带着春素,几个大步就从门外冲进来,疾步走到沈苜身边,将她扶起。 而后,郑嬷嬷抬头对上言氏视线,声音冷硬道:“大夫人,这是要为了一个欺主的刁奴,对世子夫人动用家法吗?” 言氏端坐在上首,一见来人竟是老夫人身边贴身嬷嬷郑嬷嬷,顿时惊愕。 思绪微转间,才反应过来,原来乔绵绵擅自离府这几日,不是去买丫鬟嬷嬷,而是去找了老夫人! 还问老夫人要了郑嬷嬷来! 那老夫人呢? 想到这儿,言氏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拢回思绪,一脸哂笑对着郑嬷嬷试探道:“郑嬷嬷,你怎么从禅山寺回来了?你是老太太身边最贴心的嬷嬷,若离开禅山寺,谁来伺候老太太?” “大夫人十年都没过问过老夫人,怎么,这会儿反倒是问起来了?”郑嬷嬷反唇相讥。 言氏表情一噎,被这话堵得脸色一阵红白交替。 但很快她就从这话中嗅出些信息。 若是老夫人也跟着出山回府,郑嬷嬷绝对不会如此反问,不正面回答自己的问题。 由此可见,应当只有郑嬷嬷一个人回了府! 胡嬷嬷见此,护主心切,上前开口:“郑嬷嬷慎言!我家夫人可是最敬重孝顺老夫人的!” “呵。”郑嬷嬷冷呵一声,懒得和对方掰扯。 只看向言氏,拉回刚才的话题道:“刁嬷嬷一个刁奴不见而已,大夫人为何要对世子夫人动用家法?老奴才十年不回国公府,这国公府就变得刁奴比主子重要了?” 言氏此时心中有了数,猜测萧老夫人肯定没跟着一道回府,心里便安定许多,对这个郑嬷嬷自然也没了刚开始的畏惧。 毕竟,再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也不过是一个下人! 她不看郑嬷嬷,神情冷淡,只端起茶盏,低头吹着手中早就不烫的茶,没打算说话。 胡嬷嬷自是懂自家主子意思的,开口接话道:“郑嬷嬷,你可莫要胡乱说话!刁嬷嬷姓刁可却是个恭敬主子的好奴才,可非什么刁奴!她又跟了大夫人半辈子,情同家人,今日无故被世子夫人发卖还拒不承认,大夫人动用家法,也是情理之中。” 郑嬷嬷闻声,冷笑看她:“老奴可是亲眼所见,刁嬷嬷直呼世子夫人名讳,还言语侮辱世子夫人,这就是你说的恭敬? 况且,刁嬷嬷不敬世子夫人,在被老奴掌掴三十后,教训完就放她走了,世子夫人根本没有发卖她。” “还有,若老奴没猜错的话,刁嬷嬷的卖身契应该在大夫人手中吧?世子夫人没有卖身契,如何发卖得了她?”最后郑嬷嬷精准发问。 郑嬷嬷与沈苜心照不宣,隐瞒发卖刁嬷嬷进黑窑子之事。 毕竟黑窑子是不被官府认可的,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沈苜此时被春素搀扶着,听到郑嬷嬷的话,也只好整以暇眨着杏眸,静静站在一旁看着,并不打算开口。 这话倒是直接堵住了胡嬷嬷,她紧咬着嘴唇拧着眉站在原地,无话反驳。 而此时,坐在一旁的萧祈光在看到郑嬷嬷,先是满脸惊诧,之后是勃然愤怒。 他没想到乔绵绵小心眼,斤斤计较至此! 就只为了一个大头正妻之位,她就如此计较,如此大题小做,一点儿不顾及他的脸面,把事情闹到祖母那里去! 枉他还顾念着她是他表妹,对她还有些情意在! 陪着阿瑶出门买首饰时,还惦记着她,给她也买了一支素雅的白玉簪! 可她倒好,竟然这般小肚鸡肠地跑去祖母那告他的状坏他的名声。 萧祈光越想越气,一脸怒容,接话道:“此事是丫鬟玉荷亲眼所见,刁嬷嬷就是被她发卖的,这还能有假?母亲对她动用家法处罚她,也是应该!” 让她去祖母那儿告状,今日这家法是无论如何也得打她身上! 郑嬷嬷也别想阻拦! 闻声,郑嬷嬷把目光移到萧祈光脸上,从容道:“那就把这个玉荷的丫鬟叫来,与老奴当面对峙,看看她是不是亲眼所见。” 萧祈光也不怕,对峙就对峙,挥手当即让身边随从去叫玉荷来! 很快玉荷被带来,但她却在郑嬷嬷强势的气场下,只三言两语就败下阵来,说她什么也没看到,只隐约听到发卖二字,但听得也不真切。 说刁嬷嬷被世子夫人发卖也只是她的猜测。 郑嬷嬷闻此,冷声一笑,望向萧祈光道:“萧世子现在可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丫鬟玉荷撒谎编排主子,罗织罪名。” 萧祈光一听到郑嬷嬷的话,脸顿时红了白,白了红,羞愤得脸热。 一腔怒气无处宣泄,最后只怒吼一声滚。 玉荷就吓得小脸惨白,连滚打趴直接滚了。 郑嬷嬷没再理会萧祈光,而是抬头看向坐在上首一直不说话的言氏,道:“如今事情了然,大夫人还要对世子夫人动家法吗?” 一直没说话目睹眼前一切的言氏,此时后槽牙都要咬碎。 听到郑嬷嬷的话,铁青着一张脸,咬着门牙道:“既然是因为下人撒谎闹的乌龙,自然是不用了。” 刁嬷嬷发没被发卖,并非重点,重点是她要教训乔绵绵! 可偏偏,乔绵绵发卖刁嬷嬷证据不足,又有郑嬷嬷在,她现在是没有一丁点儿理由对乔绵绵动手! 可恶,可恶! 言氏愤愤暗骂。 此时的胸前就像堵了一团棉花一样难受,一口怒气上不来下不去的! 第10章:圣旨到 “对了,那个玉荷,想来应该是大夫人的人,老奴就不插手教训了。但还望大夫人一定严惩她,以儆效尤,没的让其他府上下人有样学样,都开始污蔑编排世子夫人。”郑嬷嬷忽地又想到什么,刚要转身,末了又道。 言氏嘴角猛抽了抽,从齿缝里吐出两个字:“一定。” 郑嬷嬷这才扶着沈苜转身离开。 只是,她们刚走到廊下,就被后一步追来的萧祈光喊住。 萧祈光箭步追上,铁青着一张脸对着沈苜,语气生硬道:“乔绵绵,你在韶华苑里抢的一个木盒呢,赶紧交出来,那是阿瑶的!” 沈苜闻声,挑眸看他:“木盒......我倒是见到一个,她有说里面有什么吗?” “你管里面有什么,但不管有什么你都要原封不动给我送过来!”萧祈光指着她鼻尖警告道。 沈苜眉梢儿轻挑,笑得意味不明,那就是没说了。 她没多纠缠,示意春素去取来木盒。 很快春素去而复返,萧祈光拿到木盒看到背面刻着谢云瑶三个字,知道这就是阿瑶的木盒。 这才狠狠瞪了乔绵绵一眼,凑近耳畔挖苦她道:“乔绵绵,你真是越来越让人讨厌了!” 言罢,才大步离开。 而谢云瑶拿到木盒看到锁子正常,松了口气,可打开后,却让她脸色一僵! 只见,里面空空如也,她这些年攒的银子都没了。 她的脸此时比打翻了酱料都难看。 偏木盒锁着,还无被撬的痕迹,那她就不能说里面有别的东西丢了。 紧握着木盒的手指骨节,逐渐发白。 她把木盒合上,死咬着门牙也只能咽下这个哑巴亏,硬挤出笑来回应萧祈光,说就是这个空盒子。 萧祈光不疑有他,只是见她脸色有些难看,蹙着眉,以为她还在因为被乔绵绵霸占院子,丢她衣物如此羞辱她的行径,而不开心。 又忽而想到,阿瑶最是懂事体贴,脾气也温和柔顺,还最是能忍,他和阿瑶在一起三年,哪怕她有次受了最重的伤,手臂流血不止,都没见她皱过一下眉! 可现在...... 都怨乔绵绵,都是她惹得阿瑶! 思及此,他来不及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冲出屋子,折返回华安阁找母亲。 “娘!今日乔绵绵打骂发卖您的人如此打您的脸,还抢阿瑶的院子丢阿瑶的东西,如此折辱阿瑶,真就因为一个郑嬷嬷这么算了?”萧祈光不甘心道。 言氏看了一眼儿子道:“急什么,等明日圣旨下来,她只会灰溜溜再搬出韶华苑。再等郑嬷嬷离开,有的是机会找乔绵绵算账!” 听到后一句,萧祈光眼睛一亮,“娘,你的意思是郑嬷嬷只是来待几日就走?” 言氏点头:“郑嬷嬷是老夫人的心腹嬷嬷,跟了老太太一辈子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给了她?” 这会儿她已经压下心中怒火,头脑更加冷静清晰地分析明白了老夫人对乔绵绵的态度,心里也更加有了数。 哪怕老夫人从前最疼女儿,连带着对外孙女有几分疼爱,但十年了,老夫人一直都对乔绵绵不闻不问。 可见,她在老夫人心里,分量也没多重。 所以,这次老太太出手帮乔绵绵,最多也只可能让郑嬷嬷待几日敲山震虎后就走,不可能让郑嬷嬷一直留在国公府护着她。 当然,老夫人更不可能被乔绵绵说动出山! 毕竟,连太后都说不动的人,她一个不怎么被宠爱的外孙女能说动? 萧祈光闻声,眸光阴鸷。 好,那他就等明日赐婚圣旨到!等郑嬷嬷离开! - 沈苜从华安阁出来,又冲着郑嬷嬷福礼道谢。 郑嬷嬷急忙侧身避开,忙道,不必谢,她本就答应老夫人看护好她的。 主仆二人寒暄着,不多会就回到韶华苑。 此时天色已经擦黑,再去沈相府也太晚了。 便想着等明日圣旨下来之后,再去找绵绵吧。 回屋看到桌子旁还有一袋子金豆,这也是从谢云瑶木盒里拿出来的。 古代的锁简单的很,沈苜用一根铁丝就能无痕开锁。 开她的锁,自然更不在话下。 她把金豆一部分给郑嬷嬷暂时备着,一部分让春素收好。 天色渐黑,秋风瑟瑟,吹动院中银杏树,几片黄色落叶,随风正飘到,用过晚膳后,坐在廊下饮茶沈苜脚边。 此时,她从郑嬷嬷口中得知萧老夫人还没从宫里回来。 心中不免开始担心起来。 郑嬷嬷瞧出她的忧虑,笑着宽慰:“世子夫人放心,老夫人没回来想必是太后留老夫人宿在宫里。事情,未必没成。” 沈苜莞尔,“多谢嬷嬷。”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到了夜间,她躺在床上也因惦记着此,翻来覆去睡不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 再睁眼天已经大亮。 沈苜忧心祖母回没回来,忙起身穿衣,让春素快些为她梳妆。 这厢刚梳好妆,就有丫鬟来禀,门口小厮通传,宣旨的太监到了,要国公府上下全都去前庭接旨。 沈苜心头咯噔一下,还有圣旨? 按理说祖母若是拦住圣旨,圣旨不会下来的啊? 她眼底的忧色更显,眉头都要拧到一处,心脏扑通扑通也跳得飞快。 春素的脸伤着,不便露面,沈苜便带着郑嬷嬷匆匆朝前庭去。 到前庭时,正看到萧祈光拉着谢云瑶在。 还有一个身穿太监服侍的内侍,浮尘搭在臂腕,两只手恭敬托举着两道圣旨,微微勾着脊背站在台阶之上。 两道圣旨? 这让沈苜心又沉了几分。 不会,老夫人没拦住吧? 这个想法冒出,沈苜心蓦地收紧,藏在云袖里的手指也猛地紧握。 但她面上不露声色,一脸淡然站在原地。 就在她垂眸走神这一会儿,萧国公言氏以及二房的人都陆续到了。 沈苜原本站在一侧距离萧祈光最远的位置,不知怎么就被挤到了萧祈光身边。 萧祈光余光看着这一道素白的人影,一点点偷偷朝他靠近,还以为他不知道。 面上嗤笑,心底里对她更是十足的嫌弃。 他一直都知道乔绵绵非常喜欢他,可以说是喜欢到几乎痴迷程度。 以前他确实是很享受她的追捧,也很喜欢她在他面前低声下气仰望他的样子。 可现在,自从识破她的伪装,知道她是个表里不一,心机深沉还善妒的人后,她的喜欢就只会让他觉得恶心。 斜睨她一眼,他从鼻息间冷嗤一声道:“乔绵绵,你莫要在我面前搞这些小动作,你这样只会让我泛呕。” 第11章:诰命圣旨竟然是.... 沈苜脑子里一直在担忧圣旨的内容,担忧老夫人为何现在还没回来,冷不丁听到耳边萧祈光的话。 没头没尾的,在说什么? 有病。 “现在我为阿瑶求的赐婚圣旨和封诰命的圣旨到了,你若是识相,不想我彻底讨厌你,最好今日乖乖搬出韶华苑,然后再给阿瑶跪地磕三个响头给她道歉。”他警告。 “如此,兴许我还能看在你我表亲的份上,施舍你一分好颜色,让你日后在府上不至于过得太难。” 沈苜担心紧张的情绪,成功被萧祈光的话打散,她抬头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给了他一眼。 之后收回视线,权当刚才有苍蝇在嗡嗡,满眼紧盯着前方,没再分给他半分眼神。 而萧祈光说完就高傲地抬起头,余光注意到沈苜看了他一眼又默不作声的样子,就以为她这是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心中暗暗窃喜,乔绵绵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 一句讨厌她,就能让她变成哈巴狗,对他听之任之。 宣旨内侍王内监见人到齐了,便开始准备宣读圣旨。 众人齐齐跪地领旨。 沈苜跪在人群中,紧张的指甲都掐入肉里,竖着两只耳朵,仔细聆听,生怕错漏。 随后尖锐夹着嗓音的声音,响彻国公府门庭。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国公府世子萧祈光,于三年前摔十万大军,仅用三月夺回南疆三城,乃英雄少年,智勇无双!今死而复生,重回国公府,朕,甚慰之,又念其劳苦功高,特——赏:黄金百两,纹银万两,绸缎百匹! 钦此!” 一听到只是一道赏赐金银钱帛的圣旨,沈苜提到嗓子眼的心,猛地放下了一些。 而一旁的萧祈光则拧眉一脸的疑惑。 怎么是赏金银钱帛,这道圣旨不应该是赐婚圣旨吗? 此时,听清宣读圣旨内容的谢云瑶亦抬眸看向萧祈光。 萧祈光见此,忙低声宽慰:“阿瑶莫急,还有一道圣旨,兴许赐婚和封诰命在一道圣旨上。” 谢云瑶闻声,发白的小脸才缓和了一分,心中的忐忑暂时压下去了一些,余光瞥向另一道圣旨后,乖巧点头。 听到身边二人对话,沈苜也不自觉看向另一道圣旨,心中也开始忐忑起来。 毕竟,任何事情在彻底落定前,都存在变数! “萧世子,还愣着做甚?快接旨吧!”王内监捏着嗓音冷声高喊道。 而后顶着一张刮了一层粉子白腻的脸,看向萧祈光,精明的眼神里,闪过微不可查的嫌弃。 萧祈光被王内监这一声抽回思绪,忙不迭起身,弯着腰上前双手恭敬地接过圣旨。 王内监才从身侧小太监手中接过另一道圣旨,继续宣读。 “......国公府世子夫人乔绵绵,对萧世子情根深种,情深撼天,三年前抱牌位亦甘愿嫁与萧祈光为妻。朕,被其真情所打动,故,准萧祈光请封诰命一事。特——封:国公府世子夫人乔绵绵为,二品诰命夫人,享品级,无俸禄。 钦此!” 王内监喊完,看向沈苜,与刚才不同,眉眼间荡着几分浅显的笑意,合上圣旨,微微欠身双手呈上。 沈苜听到这道圣旨内容时,很明显怔愣了一瞬,但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原本提着一半的心,这下算彻底放回肚子里。 忙不迭起身接旨,“多谢公公。” 而后看向身后跟着的郑嬷嬷,郑嬷嬷则从善如流地从袖口里掏出一小袋的金豆子,塞给了王内监。 王内监手里垫着金豆,面上眼睛笑得微眯起来,说着贺词:“恭喜世子夫人了。” “多谢。”沈苜屈膝再次道谢。 王内监不动声色将金豆塞进袖口里,拱手看向萧国公,“圣旨宣读完,咱家就告辞了。” 萧国公脸色挂着几分讪然,忙起身相送。 而此时,听到第二道圣旨的一众人看去,全都满脸错愕。 尤其是言氏,萧祈光,谢云瑶几人。 言氏满脸不可思议,怒视着拿着圣旨的沈苜;谢云瑶脸色发白,垂着的眸子里也满是嫉怒。 萧祈光则是震惊疑惑和愤怒,几种情绪交错,脸色铁青,眉心拧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满脑子萦绕的都是不可能! 这道圣旨不应该是赐婚圣旨和封谢云瑶的诰命吗? 怎么成了封乔绵绵的诰命! 他不信这是给他的圣旨,他明明求的太后是赐婚他与阿瑶,诰命也是给阿瑶求的! 收回思绪,萧祈光见王内监要走。 他不管不顾起身一个箭步冲过去,双手抓住要走的王内监衣袖,不由分说道:“王公公,这就没了吗?赐婚圣旨呢,还有这道封诰命的圣旨是我给阿瑶求的!太后明明——” “萧世子,慎言!”王内监冷脸扭头突然高喝打断他! 冷光从单眼皮下瞳孔里如箭矢般射出,正刺向冲到近前,仪态尽失的萧祈光。 王内监脸色异常沉冷尖着嗓子质问:“萧世子这是在质疑圣旨吗!” 经年在皇宫,什么王孙贵胄没见过,王内监早就练就了一身不卑不亢的性子。 面对萧祈光区区二品将军,他的气势也丝毫不逊。 萧祈光一听到王内监此话,慌忙解释:“不是,我没有,我只是——” “闭嘴!你个孽障,见圣旨如面圣,你是想圣前失仪,传入皇宫,被责罚吗!”萧国公见儿子是昏了头了,还敢言语,气急怒指着他厉声呵斥! 萧祈光被父亲一声训斥,这才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恍然冷静下来。 急忙松开都攥出褶皱,王内监的衣袖。 手垂在两侧后又紧握成拳,死咬着门牙这才闭了嘴。 王内监眉头微动,面色极其不悦。 眼尾不着痕迹扫了一眼,不是国公府的人,却跟来一同听旨的那抹袅袅婷婷的身影。 看惯了后宫美女如云,再瞧她那颜色,连宫里的宫女都不如,就如同这路边野草,满身的小家子气。 和站在他身侧,肌肤胜雪,容貌意外出众的乔绵绵相比,简直差十万八千里。 王内监心中腹诽,也不知这个萧世子眼睛是瞎了,还是就没好过。 放着明珠不要,偏爱死鱼眼! 目光浅短。 上不得台面。 国公府有他这样的孙子,看来离衰败也不远了。 经刚刚萧祈光那一闹,王内监的好心情算是彻底无了,就连萧国公上前塞银子给他赔礼,他都没要。 甚至一个余光都没给,只冲乔绵绵微微点头,抬步离开。 待王内监上了轿子,彻底走远后。 萧国公脸彻底冷沉下来。 啪! 第12章:老夫人撑腰! 他直接反身照着身后儿子脸上就是一巴掌! 叱他:“混账东西!在外三年,你莫不是把学来的礼仪全都忘了!为了一个女人,差点圣前失仪,这若让皇上和太后知道,你官位还想不想要!” 虽然,这个谢云瑶确实能给国公府想要的,他也乐意让她嫁给儿子为平妻当主母,但萧国公从来仕途当先,再如何也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把整个仕途搭进去! 萧祈光被打得头朝一侧偏去,半张脸都在发麻。 单手捂着脸:“儿子知错了。” “可儿子也是疑惑心切,儿子明明求的是赐婚圣旨,给阿瑶求的诰命,这圣旨为什么全都变了!” “儿子可是答应了阿瑶的父亲,一定娶她,护她周全的......” 说到这,他余光突然瞥见站在一旁,手里拿着圣旨的沈苜,怒从中来,将胸腔的愤怒一股脑全都撒她身上了。 指着她的鼻尖斥骂: “乔绵绵,是你从中作的梗对不对!我记得你和宫里的太监李煜相熟,他是皇上身边近侍,一定是你暗中和李煜勾结鼓动的皇上,从而让皇上说服太后改了我求的圣旨!还把我给阿瑶的诰命,不要脸的按你自己身上!乔绵绵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他又转而冷笑,“乔绵绵你别以为抢了阿瑶的诰命,霸占了世子夫人之位,就能安枕无忧。在国公府你终究要仰仗我的鼻息过活! 日后我不会再给你一个眼神,在国公府你永远只有被冷落的份,当然,我更不会碰你哪怕一下!毕竟,你一个被太监摸遍凌辱过,连妓女都不如的肮脏淫贱的身子,怎配让本世子碰!” 她一个女人,和一个太监再相熟,太监哪里能为她顶着杀头风险给皇上谏言,让皇上劝说太后改圣旨! 太监再是太监也是男人,也有需求,唯一能让李煜甘愿冒险的,可不就是脱光了衣服任由一个太监凌辱么! 萧祈光的话,听到众人耳朵,大家都不是傻的,往深处一想当下就明白了! 顿时看向沈苜的眼光,全都是厌恶鄙夷,看她就像是在看一个蠢材一般! 放着好好的平妻不当,非要为了独占世子之位,自甘下贱爬一个没有把的太监的床。 果然,是个商贾之女,眼皮子浅,只会抓着虚无的东西当宝! 萧祈光自然注意到身边人看向沈苜那或鄙夷或嫌弃的眼神,心里的怒瞬间散去,暗爽一笑。 一个内宅里的女人,他想拿捏她还不是如同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末了他得意一笑,又发狠的对着沈苜诅咒道:“以后,你就守着你的世子夫人之位,守着诰命,困死在韶华苑,在国公府孤独终老吧!” 站在他面前的沈苜,听到萧祈光这不由分说就把一个屎盆子往她头上扣,气得她怒血喷涌,光想一巴掌打得他满地找牙,一脚踹得他断子绝孙! 那个李煜小太监和绵绵何来相熟一说,至多是有过救命相助之恩互相认识的交情。 绵绵对他也只有感激之恩,仅此而已。 此事绵绵之前和她提起过,所以她知道,那还是在绵绵十二岁那年,她跟着国公府一家一道进宫参加圣宴。 谁知,萧幼棠不小心打碎了九公主最爱的琉璃盏。 惊慌害怕下,却指认是绵绵打碎的,他萧祈光为了妹妹不受责罚,三言两语哄骗绵绵认下这个锅。 结果,九公主大怒,直接罚绵绵跪在宸安殿外。 本来只说要跪七日,可九公主为了泄愤,硬是让绵绵跪了一个月! 膝盖都差点跪断,后来昏死过去,还是这个李煜的小太监,不忍心将此事告知了皇上。 皇上那时也还是个八岁孩子,太后垂帘听政,虽做不了大主,但此事也能去求太后。 后来,太后知道此事当即训斥了九公主,这才放绵绵离宫回了国公府。 而后又找了太医,为绵绵救治。 那双腿才算保了下来。 也因为此事,绵绵知道是李煜暗中帮的她,心怀感激,为答谢李煜,才几次暗中送礼,一来二去,才认识的。 但也仅限认识,且自从那次答谢后,他们也已经好几年不联系了。 就这份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情意,到萧祈光这狗东西的嘴里,就成了,相熟,勾结,苟且了! 沈苜冷笑一声,咬着门牙刚想要反驳,却听身后一道不怒自威的声音破空传来。 “哪里来的满口喷粪的东西,胆敢在老身面前胡言乱语,诋毁我的外孙女!” 随着话音掷地有声落下,一辆宫车伴随着四角铃铛悦耳声从拐角的巷子里驶来。 不过须臾,就停在国公府门口。 随行的太监宫女掌帘伸手,恭敬扶着萧老夫人下马车。 萧老夫人让张嬷嬷逐一赏了他们金叶子,而后摆了摆手,一众太监宫女恭敬行礼后,伴随叮铃声缓缓驶离。 萧老夫人由张嬷嬷搀扶着,拾阶而上,正在写着萧国公府四个大字的牌匾下站定。 她一身宝石墨绿色锦缎华服,头戴翡翠,腕间是松石绿上品玉镯,脖间坠着镶嵌着一颗鸽子蛋大的红宝石吊坠。 与在禅山寺简单素净装扮不同,此时萧老夫人周身装扮,格外的雍容华贵。 配上她那张不怒自威的脸,和一双虽略显浑浊,却仍犀利冷厉的眸子。 不怒自威。 周围气压骤降,霎时间,压得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眼神冷飕飕正落在对面萧祈光脸上,直接抬手就是一巴掌。 劲道很大,直接覆盖萧国公打的那一巴掌,左脸肉眼可见肿了起来。 厉声怒斥:“不知修剪的歪东西!” 又扫了一眼众人,萧老夫人冷脸道:“这圣旨是老身求太后改的,我自己外孙女受了欺负,找到我,我帮自己外孙女,天经地义,别自己心里脏看谁都脏,没的污了我外孙女的名声!” 众人闻声,皆大惊失色,全都吓得低头大气不敢出,姿态此时都无一不毕恭毕敬。 但除了害怕,众人心里更多的是震惊。 尤其言氏和萧祈光! 昨日他们见到郑嬷嬷,都猜测老夫人只是派郑嬷嬷来给她撑腰几日而已。 可没想到,竟然是老夫人亲自下山回府,为她撑腰! 不光如此,竟然还替她去皇宫面见太后拦住赐婚圣旨! 这简直出乎他们所有人的意料! 毕竟,当年老夫人可是连太后都请不出山的,而一个十年不受宠的外孙女却能请动? 这怎么能不让他们惊讶骇然! 震惊过后众人又开始疑惑起来,难道以前老夫人对乔绵绵不管不顾都是装的? “......逆子胡言乱语,不成体统,儿子替他给母亲赔不是。”站在最前的萧国公一改往日挺得笔直的腰板,弯腰塌肩小心翼翼上前弯腰请罪。 萧老夫人冷脸,看都不看这个白眼狼儿子一眼,直接无视他,只抬手朝沈苜招呼。 “绵丫头,扶老身去正厅。” 沈苜应了一声,忙上前乖顺地扶着老夫人朝府内行去。 老夫人在和萧国公错身后三步远的位置驻足,又侧眸道:“你们也都跟来吧,闲杂人等除外。” 这句闲杂人等说的是谁,众人心知肚明。 谢云瑶正站在萧祈光身侧,耳边听到这句话,只觉羞得脸热。 萧老夫人,果然是个极难相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