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与暖》 第1章 我一定会把你救回来 中午的时候,张振法给唐如玥发了很多信息,都没有回应,张振法以为她在忙。 可是到了晚上,依然还是没有动静。 暖黄的光,他再点开对话框,那些消息依旧安安静静躺着,没等来半分回应。先前的从容骤然消散,慌意像冷水似的从脚底往上冒。 “别出事,千万别。”张振法往门外冲,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撞亮,又在身后暗下去。晚风带着凉意灌进衣领,他却没觉得冷,只盼着能快点到她家,哪怕只看到她好好站在门口,就够了。 终于冲到她家门前,他的手指还带着跑出来的颤意,先是轻轻敲了三下,“如玥?我是振法。”没动静。他又加重力道,指节敲得发红,一遍遍地喊她的名字,门后却只有死寂,连一点呼吸声都听不到。 他慌忙掏出手机拨她的号码,听筒里刚传来“嘟嘟”的拨号音,门内就响起了熟悉的手机铃声,清脆得像在耳边,却没人伸手去接。那一刻,所有的犹豫都碎了。张振法往后退了半步,深吸一口气,肩膀抵住门板,眼神坚定——不管不顾了,今天必须破门而入,确认她没事。 门“砰”地撞开,张振法的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唐如玥蜷在冰凉的地板上,脸色白得像褪了色的纸,呼吸浅得几乎看不见。不远处的桌上,药盒横七竖八散着,空了的药板掉在地毯上,药片滚得到处都是,刺得他眼睛发疼。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 先前压着的恐慌瞬间炸开来,张振法扑过去,连指尖都在抖,小心翼翼又急切地将她抱起来。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头歪在他肩头,毫无力气,只有一丝微弱的体温,让他不敢松半分力气。“如玥!”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抱着她就往门外冲,楼道里的声控灯,被他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接连撞亮。 车子刚发动就冲了出去,油门踩到底,窗外的路灯成了一道道模糊的光带。张振法一只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另一只手时不时探向副驾驶的唐如玥,摸她的脉搏、探她的鼻息,余光更是片刻不敢离开她。 “如玥,唐如玥,你醒醒!别睡,好不好?”他一遍遍地喊,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哭腔,“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咱们马上到医院了,再坚持一下,就一下……”他不敢想后果,只盼着车子能再快一点,能把怀里的人,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唐如玥的睫毛垂着,像两片没力气颤动的蝶翼,连呼吸都浅得快要融进风里。张振法的心揪得发疼,慌乱间,竟喊出了那个藏在两人记忆最深处的名字—— “舒钰!” 声音发颤,没得到回应,他又加重了些,连带着过往的回忆一起涌了上来:“姚舒钰!你回应一下我!”那是唐如玥在孤儿院时的名字,是只有他才会在她最脆弱时喊的称呼。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怀里忽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回应,气若游丝,却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张振法!” 张振法猛地低头,看见唐如玥的眼睛掀开了一条缝,眼神涣散却盯着他,他瞬间红了眼,声音放得极柔:“我在,我一直都在,马上就到医院了,再撑撑。” 车子刚停在医院门口,他抱着唐如玥就往急诊室冲,嘴里不停喊着“医生!救救她!”。看着唐如玥被推进那扇写着“抢救中”的门,红灯亮起的瞬间,张振法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松了些,却又立刻被更深的焦急裹住。他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双手合十,在心里一遍遍地祈祷,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唐如玥一定要平安,一定要平安。 走廊里的钟滴答滴答走,夜色越来越沉,转眼就到了半夜。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说暂时脱离危险时,张振法悬着的心才落了地。他跟着护士来到病房,坐在唐如玥床边,握着她依旧冰凉的手,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守着,连眼皮都不敢多眨一下,生怕自己一松手,她就又不见了。 第2章 这个地狱,我陪你一起 唐如玥的睫毛颤了颤,终于掀开一条缝,视线还没完全聚焦,就撞进张振法通红的眼睛里。他几乎是立刻凑过去,声音又哑又轻,藏着没散的后怕:“你醒了,如玥!” “张振法!”她开口,喉咙干得发疼,声音微弱却带着股执拗的劲。 “我在!”张振法赶紧应着,伸手想帮她掖掖被角,又怕碰疼了她,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 可下一秒,唐如玥却偏过头,避开了他的手,语气里满是疲惫的决绝:“下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不要救我!” “不行!”张振法想都没想就反驳,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压下去,怕惊到她,“唐如玥,我一定会救你,哪怕是千万次,我也把你救出来。” 唐如玥闭了闭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进枕套,声音里裹着化不开的苦涩:“我心里的痛,我心里的恨,你不会懂!”父母的冤屈、这些年的隐忍、复仇后的空洞,像潮水似的压着她,喘不过气。 “我懂,唐如玥!”张振法往前凑了凑,眼神格外认真,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你不用安慰我了!”她偏过头,不想看他,也不想听那些温柔却没用的安慰。 张振法却没放弃,他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声音放得极柔,却像一颗石子,砸进了唐如玥心底最深处:“我真的懂,姚舒钰,我知道这个才是真正的你。” 病房里瞬间静了下来,唐如玥的身体猛地僵住,眼泪掉得更凶了,那个被她藏了十几年的名字,只有他记得,也只有他,能一下戳中她伪装下的脆弱。 唐如玥的肩膀微微发颤,眼泪砸在被单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偏过头,盯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声音里满是绝望的无力:“可是我没有办法做回那个自己,我没有办法为我爸妈报仇,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恶魔还在世上为非作歹,我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些日子里,她找证据、查线索,碰了无数次壁。 张振法猛地握紧她的手,指腹轻轻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眼神坚定得像淬了光:“不会的,我会帮你的!”从重逢那天起,他就知道她心里藏着事,如今终于明白,他怎么可能让她一个人扛着。 “你帮不了我!”唐如玥猛地抽回手,声音陡然拔高,又很快泄了气,带着哭腔。 “我可以!”张振法没被她的话击退,反而往前凑了凑,让她能看清自己眼里的认真,“我知道难,可难不代表做不到。你不是一个人,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 他顿了顿,轻轻唤出那个名字,声音里满是心疼与笃定:“姚舒钰,这个地狱,我陪你一起走!” 唐如玥的身体猛地一僵,眼泪掉得更凶了。张振法看着她,缓缓开口,把自己藏了许久的猜测说出来:“你回来的目的我大概也猜到了,你之所以会来,肯定也是因为小时候的那些痛,让你挥之不去,你不服气,所以你要做出反抗,你要讨回一个公道——为你爸妈,也为当年那个在孤儿院,连哭都不敢大声的姚舒钰。” 唐如玥的声音轻得像要被病房里的空气吞没,眼泪还挂在眼角,眼神里满是茫然的无助:“可是我现在背后空无一人,我想要找的证据,却无从下手。我不知道我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做。”这些天的挫败像块石头压着她,越想往前,越觉得前路一片黑。 张振法立刻凑过去,双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过去,语气坚定得没半分犹豫:“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做任何事情,我都陪你,我就是你的靠山,也是你的后路。”不管是找证据,还是对抗苏代其,他都不会让她再独自面对。 唐如玥却偏过头,避开他的目光,声音里带着愧疚:“你没有必要为了我,赔上你的一生。苏代其手段狠,跟着我,只会有危险。”她不想把自己在乎的人,拖进这场没尽头的复仇里。 “我愿意,也值得。”张振法的声音没拔高,却字字有力,目光紧紧锁着她,没半分动摇。 唐如玥猛地抬眼,眼里满是不解,声音发颤地问:“为什么?” 张振法看着她的眼睛,慢慢想起孤儿院的日子,语气里多了些柔软的心疼:“因为我想要保护一个人,在小的时候我就很想要保护她,可是那个时候我还没有能力,每次看到她那么无助,我都是痛彻心扉。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我想要好好保护她!”那个当年躲在角落偷偷哭的姚舒钰,他终于能好好护着了。 唐如玥的指尖微微蜷缩,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声音轻得发涩,满是顾虑:“可是这样的话,你会很危险。”苏代其的狠辣她亲眼见识过,稍有不慎,不仅报不了仇,还会连累张振法。 张振法却没半分退缩,反而握得更紧,眼神亮得像燃着光,语气里满是笃定:“你都不怕,我也不怕!”在她独自扛着仇恨往前走的时候,他没能陪在身边,如今绝不可能再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 他顿了顿,声音慢慢放柔,像在许下一个跨越了十几年的承诺:“我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你想做唐如玥,还是姚舒钰,我都陪着。”做唐如玥,他陪她查证据、讨公道;做姚舒钰,他陪她找回当年的温暖,卸下所有伪装。 “谢谢你!”唐如玥看着他,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眼角滑落,砸在他的手背上,带着一点温热的湿意。 这些年来,支撑她活下去的,从来只有为父母报仇这一个念头。她像在黑暗里独行的人,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从不敢奢望有人能陪在身边。可现在,张振法站在她面前,说要和她一起走下去,这份坚定,让她心里积压了许久的不安,终于慢慢消散,多了一份从未有过的安稳。原来有人依靠的感觉,是这样踏实。 第3章 我一直都在 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病房里只剩仪器轻微的“滴滴”声。唐如玥躺在床上,眼皮重得抬不起来,却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迷迷糊糊合上眼,没撑多久,就猛地从噩梦里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角全是冷汗。 她怔怔地盯着天花板,好半天才缓过神,抬手一摸眼角,全是湿的——梦里她又回到了八岁那天,看着父母被人带走,听着别人说他们“畏罪自杀”,她躲在孤儿院的柜子里,一遍遍地哭,却不敢出声,那些眼泪,竟真的流到了现实里。 慢慢苏醒的意识,把小时候的痛一点点拽了回来。父母最后一次抱她的温度、孤儿院孩子的嘲笑、在英国夜里独自舔舐伤口的孤独,像无数根针,密密麻麻扎在心上,疼得她心如刀割。胸口堵着一口气,闷得发慌,从喉咙一直憋到四肢百骸,让她全身上下都透着难受,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终于,她再也忍不住,猛地偏过头,双手攥着被单,指节泛白,面目峥嵘地哭喊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被单上晕开大片湿痕,哭声里裹着十几年的委屈与恨意,嘶哑又破碎,好几次都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整个人蜷缩在病床上,那模样,像极了被全世界抛弃的孩子,满是生不如死的绝望。 张振法几乎是在她哭喊出声的瞬间就醒了。他原本靠在床边浅眠,听见那声破碎的呜咽,立刻直起身,心脏像被狠狠揪了一下。 他没有多问,只是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又无比坚定地将她紧紧拥进怀里,让她的脸埋在自己的肩窝,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什么:“哭吧,都哭出来,没事的。”一只手稳稳托着她的背,另一只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节奏缓慢而温柔,像在安抚一只受了伤的小兽,让她放心地尽情发泄。 唐如玥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他怀里又哭又喊又叫,眼泪浸透了他的衣领,哭声嘶哑得几乎要裂开,所有的委屈、恐惧、恨意,都在这个拥抱里倾泻而出。 张振法一点都不觉得厌烦,只觉得心疼——心疼她哭得浑身发抖,心疼自己此刻只能这样抱着她,却不能替她分担半分痛苦,更心疼她这些年一个人,把所有的伤口都藏起来,独自扛了这么久。 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轻声安抚,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没事了,没事了,唐如玥!都过去了,有我在呢。” 等她哭声稍缓,他又收紧了怀抱,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不管再难,都不会让你一个人扛了。” 张振法就那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她,手臂早已发麻,却没舍得松半分。病房里的仪器声渐渐轻了,窗外的夜色慢慢褪去,直到第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唐如玥的人生,好像也在这一刻,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光。 她的哭声慢慢止住,呼吸渐渐平稳,靠在张振法的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味道,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那气息熟悉又安心,像小时候无数个难眠的夜晚,他守在她床边时的模样。 思绪不知不觉飘回孤儿院的那一年——张振法每天都陪着她,知道她不爱说话,就变着法子逗她开心,会捡起院子里的小石子,给她摆成小兔子的模样;会凑在她耳边,讲自己编的、漏洞百出的小故事;会把孤儿院发的、舍不得吃的小零食偷偷塞给她,连自己最宝贝的铁皮玩具,也毫不犹豫地送到她手里,只盼着她能笑一笑。 那些细碎的温暖,曾是她黑暗里唯一的光,如今,这束光又重新照亮了她,让她心里的寒意,一点点被驱散。 第4章 你什么都不用说 也是因为张振法,唐如玥在孤儿院的那一年,才没有被彻底的黑暗吞没。那些日子里,他像一束小小的光,固执地照在她身边,替她挡掉了不少恶意,也让她在无数个冰冷的夜里,能抱着他送的铁皮玩具,睡得安稳一点。 “张振法!”她靠在他怀里,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像落在心上的羽毛。 “我在!”张振法立刻应着,手还轻轻搭在她的背上,没敢一下子挪开,怕她又觉得不安。 唐如玥吸了吸鼻子,眼底还带着未散的红,却慢慢坐直了身体,轻声说:“我想去洗个脸,让我自己清醒一下。”哭了一整夜,脑子昏沉沉的,她想借着冷水,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压一压,也想好好看看,身边这个愿意陪她走下去的人。 “好!”张振法没多问,慢慢松开环着她的手,动作轻得怕碰疼她。他先弯腰帮她把拖鞋摆好,又扶着她的胳膊,慢慢扶她下床,确认她站稳了,才松了手,跟在她身后往卫生间走。 唐如玥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洒在脸上,瞬间驱散了不少昏沉。她拿出毛巾,一点点擦去脸上的水珠,而张振法就站在门口,不吵不闹,安安静静地陪着她,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生怕她再出一点意外。 出院那天的阳光很软,透过车窗洒在唐如玥身上,驱散了医院里连日的冷意。张振法帮她拎着简单的行李,一路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直到打开家门,看着她在沙发上稳稳坐好,才松了口气。 他先把桌上散落的东西一一归置好,又顺手收拾了之前没来得及整理的空药盒,扔进垃圾桶里,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声响。转身进了厨房,他拧开燃气灶,烧了一壶水,水壶“咕嘟咕嘟”的声响,让空旷的屋子多了些烟火气。 “张振法,你坐下!”唐如玥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认真,又往旁边挪了挪,腾出位置邀他过来。 张振法擦了擦手,在她身边坐下,还没来得及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就见唐如玥转过头,眼神格外真切,一字一句地问:“你真的不后悔吗?”她怕,怕自己的仇恨拖他下水,怕他日后想起今天的决定,会有半分遗憾。 张振法看着她的眼睛,没有丝毫犹豫,语气坚定又温柔:“我不会后悔。当我知道你回来的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陪你一起面对所有一切,不管是难,还是险。” 唐如玥眼神里满是纠结,声音放得很轻,却藏不住心底的愧疚:“可是这样可能对你不公平!”他本该有安稳的生活,不用跟着自己担惊受怕,更不用卷入这场没底的复仇里。 张振法却轻轻摇了摇头,伸手覆上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冰凉,语气认真得没有半分敷衍:“对我来说,我只想要让你得到公平。你爸妈的冤屈、你受的苦,比什么都重要,谈不上不公平。” “你应该拥有一个很好的人生的!”唐如玥偏过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怕自己再看下去,就舍不得让他陪在身边,“不用跟着我冒险,不用为我操心,安安稳稳的,多好。” 张振法却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柔软,还有藏了十几年的执念:“可是我的人生从小就只有我一个人,孤儿院的日子,后来一个人打拼,都没觉得有什么盼头。直到再见到你,我好不容易才遇到了那一个我想保护的人,我不想放手。” 唐如玥猛地抬眼,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发颤地问:“张振法,你怎么可以这么深情?”这些年,她见多了冷漠与算计,从没想过,有人会对自己这般掏心掏肺。 “唐如玥,因为你值得。”张振法看着她,一字一句,说得格外郑重,像在许下一生的承诺。 唐如玥还是忍不住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茫然:“可是我们相处的时间并没有很长,分开了十几年,为什么你就能这么确定,你要陪我走这一条路?” 张振法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认真,也带着点说不清的笃定,语气很轻,却字字落在她心上:“我也不知道,我觉得就是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我跟你相遇,让我知道你所有的故事,又让我在这么多年以后重新见到你,并且让我陪你一起走,接下来你要走的每一条路。” 唐如玥怔了怔,喉咙像被什么轻轻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只化作一句:“我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谢谢太轻,对不起又太生分,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回应这份沉甸甸的心意。 “那就先不要说!”张振法笑了笑“不用说谢谢,也不用说对不起,我们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紧紧锁着她,语气坚定又认真:“唐如玥,接下来你想要做任何事情,查证据也好,找线索也罢,我都可以和你一起。”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一点点传过去,像在给她注入力量:“唐如玥,你记住了,你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谢谢你!”唐如玥看着他,声音很轻,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力量,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多了一份清晰的坚定。 第5章 你想开始我们就开始 客厅只开了盏暖黄色的落地灯,光线拢着两人周身,将窗外的夜色隔在玻璃外。张振法坐在沙发上,语气压得比灯光更沉:“如玥,我现在在千羽集团做咨询师。就我所知,现在董事会里,除了苏代其,当年的老董事只剩两位——其余的要么在当年事发时就急着退出,要么就是后来被他用各种手段慢慢赶了出去。” 唐如玥正站在吧台边冲咖啡,听见这话,手里的瓷勺顿了顿,褐色的液体在杯壁晕开一圈涟漪。她转过身,眉梢凝着几分冷意,声音却很稳:“当年的事,那些老董事到底知不知情,现在谁也说不准。更何况这么多年过去,想找到他们,恐怕没那么容易。” 张振法抬眼看向她,目光里带着几分温缓的笃定,他往前倾了倾身,轻声安慰:“我知道难,但没关系,我们慢慢找,总能等到机会。”唐如玥声音里裹着几分冷意却又异常清晰:“回来的这半年,我摸清了苏代其家的情况——他们家孙子是自闭症患儿,一直急着找合适的心理老师。” “这事我也听说了。”张振法往前凑了凑,语气添了几分凝重,“据说他们现在正四处物色人照顾孩子,之前的心理师因为家里有事已经辞职了,眼下正是缺人的时候。” 这话像根刺扎进唐如玥心里,过往的痛楚翻涌上来,她眼底掠过一丝狠厉,声音也冷了几分:“那可真是报应。当年他对我父母下那样的狠手,如今落到孙子身上,也算是父债子还。” “就是天道有轮回!”张振法攥紧了拳头,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愤懑,“他当年造的孽,早晚要以另一种方式还回来。” 唐如玥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她抬眼时眼底已没了犹豫,声音却依旧压得平稳:“要不,我去试试吧。” 张振法猛地抬头看她,眉头先皱了皱,随即缓缓舒展,语气里带着审慎的认可:“也可以,但你一定要谨慎,苏家那边眼线多,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点我清楚。”唐如玥轻轻颔首,语气添了几分笃定,“毕竟我本就是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资历和能力都够。而且我小时候他从没见过我,只要我不主动暴露,身份绝不会出问题。” “要是能成,那我们离目标可就近一大步了。”张振法的声音里终于透出几分亮色,他往前倾了倾身,眼底满是期待。 唐如玥用力点头,“嗯”了一声,语气坚定。 张振法语气里满是咬牙切齿的决心:“到时候我们里应外合,一定能把苏代其这个人渣送进监狱,让他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好!”唐如玥的回应掷地有声,像是在心里立下了最后的誓言。 需要我继续写唐如玥为应聘心理老师做准备,比如整理专业资料、模拟应对苏家提问的场景吗? 需要我接着写唐如玥是否决定利用“心理老师”这个机会,制定接近苏家的具体计划吗? 客厅里的落地灯将影子拉得很长,张振法看着唐如玥沉静的侧脸,忽然轻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对了,如玥,你当年选择心理咨询这个专业,是不是也因为小时候的事,一直没能真正走出来?” 唐如玥沉默片刻后,只淡淡应了一个字:“有关。” “但现在没关系了。”张振法立刻往前挪了挪,声音里满是坚定的暖意,“我们一步一步来,不管那个困局缠了你多久,我一定会帮你走出来。” 唐如玥缓缓点了点头,眼底似乎漾开了一丝极淡的涟漪。 张振法又想起什么,语气瞬间添了几分担忧:“对了,你现在身体怎么样?会不会经常觉得难受?” “晚上还是会失眠。”她坦诚地说着,“不过我会按时吃医生开的药。” “如玥,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张振法的声音放得更柔,像是在郑重承诺,又像是在互相打气。 唐如玥抬眼看向他,目光里终于多了几分清晰的坚定,她一字一句地说:“会的,我一定会坚持下去,不会再做傻事了。” 第6章 终于又见到你了 夜色像一块厚重的幕布,将阳台拢在微凉的风里。唐如玥凭栏而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栏杆缝隙,目光落在远处的车水马龙上。霓虹灯光在她眼底流转,却暖不透那层沉郁——八岁前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日子突然清晰,那些撒娇、被宠爱的画面,如今都成了扎在心上的刺。只因为苏代其,一场无妄之灾彻底碾碎了她的人生。她心底的恨意像藤蔓疯长,缠绕着每一寸神经,那家人,她永远无法原谅。 第二天晨光刚漫进客厅,门铃声就响了。唐如玥打开门,就见张振法站在门外,眼神里带着几分急切的亮色:“如玥,我已经跟苏家那边打好招呼了,现在就能过去,应聘那个心理师的职位。” 唐如玥眼底闪过一丝果决,她点点头,声音平稳:“好的,你等我一会,我去换件衣服就走。”说罢转身进了卧室,关门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抚过衣柜门,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硬仗,做最后的准备。 张振法在客厅里稍作等候,目光不自觉地扫过四周。浅色的沙发垫铺得平整,茶几上没有一丝杂物,连角落的绿植叶片都擦得鲜亮。他走到厨房门口,见橱柜门严丝合缝,台面光可鉴人,连调料瓶都按高矮整齐排列,心里不由生出几分感慨——即便身处困境,她依旧把生活打理得一丝不苟。 “张振法,我换好了!” 卧室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转头望去,唐如玥穿着一身简洁的米白色西装套裙,长发利落地挽成低髻,脸上带着淡淡的妆容,褪去了往日的沉郁,多了几分专业沉稳的气场。 “如玥,你今天精神不错!”张振法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语气也轻快了些。 唐如玥抬手理了理衣领,眼底透着难得的亮意:“是的,因为我知道我们已经开始行动了。我的身体好像都接收到了信号,这一次,我一定会拿出最好的状态,跟他们抗衡。” “很好!”张振法重重点头,语气里满是认可,“保持这个状态,我们一定能成功。” 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苏家别墅门前,雕花铁门在晨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庭院里修剪整齐的绿植透着奢靡的精致。唐如玥侧头望去,指尖在膝头悄然掐紧——就是这栋房子,藏着毁了她全家的罪魁祸首,过往的血海深仇瞬间在心底翻涌,几乎要冲破她平静的伪装。 “如玥,准备好了吗?”张振法熄了火,侧头看向她,声音压得轻柔,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唐如玥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攥紧的手,再抬眼时,眼底的恨意已被坚定取代。她转头看向张振法,语气平稳却掷地有声:“我没问题。” 张振法点点头,推开车门率先下车。唐如玥紧随其后,高跟鞋踩在大理石门阶上,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往的碎片上,却也朝着复仇的终点,稳稳迈进。两人并肩走到铁门前,张振法按下门铃,清脆的铃声在空旷的庭院里响起,像拉开了这场暗战的序幕。 唐如玥刚跟着张振法走进客厅,目光便与主位上的人撞个正着——苏代其穿着考究的丝绸衬衫,嘴角挂着虚伪的笑意,那副嘴脸与记忆中模糊的剪影重叠,瞬间将她拽回当年的噩梦。她指尖猛地收紧,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苏总,夫人,少夫人,这位就是我跟你们提起过的唐如玥老师,留英归来的资深心理咨询师,在业内很有名气。”张振法适时开口,语气自然地引着话题,悄悄用眼神示意唐如玥稳住。 “唐小姐,你好。”坐在一旁的欧铃卉率先起身,她穿着精致的连衣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语气里满是期待,显然是为了孩子而来。 唐如玥迅速敛去眼底的波澜,扬起职业化的微笑,微微颔首:“少夫人您好。” “别这么见外,”欧铃卉笑着摆了摆手,语气亲切了几分,“我是苏仲谦的妈妈,你要是不介意,叫我铃卉就好,以后还要麻烦你多费心照顾孩子。” 第7章 我一直记得 欧铃卉目光落在唐如玥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随意的试探:“唐小姐是一直在英国留学,还是在那边生活很久了?” 唐如玥维持着职业化的浅笑,语气自然地回应:“我在英国长大,但出生在兰城。骨子里还是念着家乡,所以这次特意回来发展。” “那你父母还在英国定居?”苏代其的妻子忽然开口,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确认她的背景是否干净。 “是的,他们习惯了那边的生活,暂时没有回来的打算。”唐如玥回答得滴水不漏,避开了所有可能暴露过往的细节。 “既然家人都在国外,你特意回来,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欧铃卉又追问了一句,语气里的好奇多了几分。 唐如玥垂眸片刻,再抬眼时眼底添了丝恰到好处的柔和:“因为一些重要的人,想回到他们身边。” “哦,原来是这样。”欧铃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转头看向主位上的苏代其和陈语茴,语气带着征询,“爸妈,你们觉得唐小姐怎么样?” 陈语茴目光在唐如玥身上扫过,语气里带着几分满意的颔首:“挺不错的,看着沉稳又专业。” 欧铃卉立刻转向主位的苏代其,语气里满是期待:“爸,您的意思是?” 苏代其指尖摩挲着椅柄,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随即缓缓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挺好的,孩子的事你们满意就好,只要能对仲谦有帮助。” “太好了!”欧铃卉脸上瞬间绽开笑意,转头看向唐如玥时,语气愈发亲和,“唐小姐,那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孩子,他今天情绪还算平稳。” “好的。”唐如玥微微颔首,维持着得体的微笑,起身时目光却飞快扫过苏代其——那眼神里淬着压抑多年的恨意,像冰冷的针,死死地瞪了他一眼,又迅速收回,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随后,她便跟着欧铃卉转身,一步步走出客厅,朝着藏着关键线索的深处走去。 跟着欧铃卉往二楼走时,走廊里柔和的灯光忽然晃了唐如玥的眼,八岁那年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父母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刚褪去,表姨陆秋牵着她走进虹彩孤儿院的场景又浮现,冰冷的铁门上“虹彩”两个字,成了她童年最后的避风港,却也藏着更深的讽刺。 那家孤儿院,爸爸在世时一直资助,每年都会带着她去送绘本和玩具。可父母刚离世不久,苏代其就披着伪善的外衣找了过去。他穿着笔挺的西装,手里拎着满箱的零食和文具,身后跟着扛着摄像机的记者,对着镜头笑得温和又悲悯,说要“代替故友继续资助孤儿院”。 唐如玥当时没有见他,看着他被记者簇拥着接受采访,听着他嘴里满是对父亲的“缅怀”,胃里一阵翻涌。她那时不懂什么叫舆论造势,只知道眼前这个人的笑容比孤儿院冬天的风还冷——就是他,毁了她的家,却还要踩着她父亲的善意,给自己赚取名声。 “唐小姐?怎么了?”欧铃卉的声音拉回她的思绪,见她脚步顿住,脸上露出疑惑。唐如玥迅速压下眼底的寒意,扯出一抹浅笑:“没什么,只是觉得这里的布置很温馨。”说着,她加快脚步跟上,将那段浸着血泪的回忆,重新锁回心底最深处。 第8章 我是你的新朋友 二楼走廊铺着柔软的地毯,脚步声被吸得极轻。欧铃卉推开一扇浅灰色房门,侧身示意唐如玥进去:“就是这间了。” 唐如玥抬眼望去,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装饰,只在窗边放着一张小矮桌,一个穿着蓝色小熊睡衣的男孩正静静坐在地毯上,手里捏着一块拼图,眼神专注地盯着散落的碎片,对来人毫无反应。 “这就是仲谦。”欧铃卉朝男孩的方向轻轻仰了仰头,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无奈,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扰了他。 唐如玥没有贸然靠近,只是站在原地观察着男孩的状态,轻声问道:“仲谦今年几岁了?” “四岁了。”欧铃卉的声音压得更低,“本该是活泼好动的年纪,可他总是这样安安静静的,很少说话。” 唐如玥点点头,目光依旧落在仲谦身上,语气保持着专业的平稳:“那是什么时候发现他有自闭症症状的?是一开始就有察觉,还是后来慢慢发现的?” 欧铃卉的目光落在仲谦身上,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心疼:“在他三岁之前,我们就发现不对劲了——他总是安安静静的,对我们的话没什么反应,连简单的指令都听不懂。后来赶紧找医生检查,才确诊是自闭症。” 唐如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仲谦正把拼图碎片一片片摆成直线,睫毛垂下来,侧脸透着孩童特有的软嫩。她放轻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真切的惋惜:“这么可爱的孩子,真是让人揪心。” “他平时特别乖,从不哭闹,自己能安安静静待一下午。”欧铃卉说着,声音低了些,眼底泛起一丝红意,“可我每次看到他这样,心里就像被揪着疼——明明该是黏着大人要抱抱的年纪,他却连主动靠近都很少。” 唐如玥听着,状似不经意地问道:“家里人平时不帮忙照看着吗?有家人多陪着,对孩子的情况也有好处。” “他们哪有心思管。”欧铃卉轻轻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无奈,“爸忙着公司的事,妈只关心她的画展,就连仲谦的爸爸,也总说工作忙。这几年,都是我一个人在照顾他。” 欧铃卉眼底的无奈快要溢出来,唐如玥看着她紧绷的肩膀,放轻声音,语气里带着温和的安抚:“没事,接下来有我在,我们一起陪着仲谦,会慢慢好起来的。” 说完,她没有急着靠近,而是先蹲下身,让自己和仲谦的视线保持平行,指尖轻轻捏起一块散落的拼图碎片,声音放得像羽毛般轻柔:“谦谦,阿姨今天带了个新朋友来跟你认识哦——这位是唐姐姐,她也很喜欢玩拼图呢。” 见仲谦没有抗拒,她又往前挪了挪,将碎片轻轻放在他手边:“谦谦你好,我是唐姐姐。以后我每天都来陪你玩,我们一起把拼图拼完,好不好?” 仲谦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眼神没离开桌面的碎片,对唐如玥的话没有任何反应。欧铃卉在一旁看得有些尴尬,连忙上前解释:“抱歉唐小姐,这孩子一直这样,对别人的话很少有回应,你别往心里去。” 唐如玥却笑着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摸了摸仲谦的头发,动作温柔得没有惊动他:“没关系,我不怪他。自闭症孩子建立信任本来就需要时间,我们慢慢来吧,总会看到他的变化。” 唐如玥没有急于求成,只是坐在仲谦身边,从包里拿出一本绘有小动物的绘本,轻声读了起来。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细腻的起伏,讲到兔子蹦跳时,还会轻轻模仿蹦跳的动作。渐渐的,仲谦捏着拼图的手顿了顿,眼神悄悄往绘本上瞟了一眼。 见他有反应,唐如玥立刻顺势引导,拿起桌上的积木递到他面前:“谦谦,你看这个积木能搭成小房子,你教教姐姐怎么搭好不好?”她没有催促,只是耐心地等着。过了片刻,仲谦竟真的伸出小手,接过了一块积木。 站在门口的欧铃卉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紧绷的嘴角渐渐松开,眼底露出满意的神色——之前的心理师来了半个月,仲谦都没主动接过东西,唐如玥才来半天就有这样的进展,让她心里多了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