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晚晴空》 第1章 第一章 hi 1 啊，我要上高中了。 2 “学长，如果要加入手工社，有什么要求吗？” 我在□□里输入对话框，配上了一张自认为算可爱的表情包，一只小兔子缩在玻璃杯里.jpg。 那边隔了一会才回复：“呃，我不是很清楚，应该要会折川崎玫瑰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川崎玫瑰，也是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手工社社长可以是男的。 今年暑假在确定被江城一中录取以后，我就加入了学校的迎新群。 我这一届一共录取了八百个新生，群里浩浩荡荡四百号人，四百人里掺着一些终于翻身把歌唱的学长学姐。 在这个群里我认识了周林阳。 他刚刚换届成为下任手工社社长，在群里努力发社群的纳新宣传。 一个不知名字的学长的消息蹦出了谈话框：“学妹，手工社社长好看。” 我点开通知栏上和不知名学长的对话，哦，是我刚刚问他，一中有好看的学长吗。 事实证明，人类是要为了自己的企图心付出代价的。 你们知道川崎玫瑰吗，一张不过巴掌大的纸就可以折出来的纸质玫瑰。百度告诉我那是折纸的入门级别，但是一个暑假过去了我还是没有学会，我一直都没有看懂某一步的那个箭头到底是怎么绕的。 也有可能是比起折纸来说我只是想认识一下好看的学长。 “社长，不会折川崎玫瑰就不能进社吗？” 几天后不死心的我给周林阳发去消息。 “嗯。” 这次他是秒回。 挑着问题敷衍啊。 Fine. 暑假里我天天混吃混喝，和群里加了好友的学长学姐打打闹闹，日子很快就过去了。 3 江城是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像南方的每一座小城，十一月上旬还可以穿一件单衣在街上晃悠，绝大部分不下雨的日子天空都晴朗的像ps过度。 所以在南方的八月下旬军训显得十分不人道。 我在教官那张像电熨斗烫平过一样的平的眼皮子底下暗暗诽谤。 “诶，你们学校是不是这里最好的高中啊。” 教官的口音怎么听都不像当地人。 “是啊。” 三三两两的人稀稀拉拉地回复他。 太热了，真的太热了。 汗不是顺着脸滑下去的，是掠过眉毛直接砸到地上的。 我忽然想起周林阳昨晚对我说的“加油”，这个学长多半是天生话痨，认识了一两个月后他的话呈倍数增长。认识他的第一天觉得他高冷纯属错觉。 “诶呦，你们也不用这么丧气样吧。” “累啊，教官。” “累我们就再休息一会，反正你们也不用评操。” 太客观了。 一中是神奇，虽然组织了我们八月底军训，但是明确和教官头子说清楚了，我们学校不组织汇演，不组织评操。 我一直猜测这句话是不是可以直译成：“我们军训就走个过场，爱咋训咋训，稍微弄一弄就好。” 很好，这很符合江城一中作为全市排名第一的院校，每年立大志集中力量为清北贡献人才的作风。 4 坐在操场上休息时，班主任毫不犹豫跑出来抓拍照片。 炎炎夏日，汗流浃背，满面油光，有啥好拍。 “同学们，一会我们要回班选班委，有意向的同学现在就可以开始准备竞选词了哦。” 班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小姑娘，有点胖，头发很长，长到肚脐眼。 据她自己描述，这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 对了，她叫林珊。林珊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在开学第一天就迟到的班主任，也有可能是因为我学上太少了见识短浅。 林珊以她目测不足一米六的身高，穿着黄色短T像闪电一样冲进来的时候，我真的很难把她当作老师看，老师像个有些冒失的大学生。 昨天的班会除了班主任迟到以外，其他都普普通通。 常规的按座号来自我介绍，常规的布置人员打扫班级卫生，常规的交代明日军训注意事项，常规的提醒学生虽然军训三天后不用进行各班汇演评操，但是军训结束后学校要组织全年段摸底考试。 林珊说到摸底考试的时候，我稍微愣了一下。 关于这场摸底考试，这暑假里我实在是听到过太多版本的留言了。迎新群上，有学长学姐振振有词地说，你们开学的第一场考试是给老师留下印象的夺命战，也有像周林阳一样懒懒散散地私聊告诉我，这无关紧要。 关于一件事情的版本听得多了，就会麻木，失去正常判断的耐心。 于是百年老校江城一中成功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的开门考考得稀烂，原来暑假没怎么读书的只有我。 【1】这章的第一版写于我高考那年的省质检假里，我有时候也是很佩服自己不分时节的心态...... 第2章 第二章 你好 我的高中 5 听教官的口令，向后转的时候以左脚为转动的基点—— 噢我好像差点同手同脚了。 看到了我考上了实验班的初中同学。 6 “啊。” 完了，踩到同班同学了。 “对不起，对不起。” 道歉要说两遍，一边太正式，三遍则显得敷衍。 被我踩到的女孩子不太像女孩子，锅盖头短发说没关系。 我认得她，锅盖头短发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她女朋友小学的时候字写得很好，我认识她女朋友，不认识她。 “你有和谁说好做同桌吗。” 锅盖头短发过来问我话了，呸，是郑洁。 “没有。” 刚刚林珊在我们军训休息的间隙十分尽职尽责地为我们拍完丑照之后交代我们，明天下午她要排座位，可以自己找同桌。 林珊用非常民主且端庄的语气知会我们，按身高排前后，但是如果大家有原本就认识的想坐在一起的同学明天排队的时候可以站在一起我帮你们安排，我是非常民主的。 她的语调差点让我笑出了声，老师，猫咪披着虎皮也还是猫啦。 “没有诶。” 我有点期待地回复郑洁，我认识她女朋友四舍五入后再四舍五入就可以约等于我们是认识的。 郑洁：“那我跟你坐。” 天地良心，我觉得她说的是陈述语气。 “好。” 7 我的高中生活从这里正式打板开始。 小城清早的叫卖光饼声，声生不息。 8 摸底考试在我还没有分清到底是数学老师姓陈还是地理老师姓陈之前，它如约而至。 很显然，初中老师没有在吓唬我们，初中的内容和高中的内容真不是一个级别—— 初中的数学叫数学，高中的数学叫玄学； 初中的化学叫化学，高中的化学叫法学，魔法的法； 初中的物理叫物理，高中的物理叫云里雾里看物理。 我坐在离前门最近的位置，夏日的穿堂风从我面前跑过，我只想问它，你能不能卷子吹走。 垃圾不是学校，垃圾的是我。 我妈说得是对的，应该只有我一个人初升高暑假在疯玩。 摸底考后，林珊找我谈了一次话。 林珊，我亲爱的班主任，敬爱的政治老师，这位我一度坚信她要是瘦下来了一定好看的女人，此刻正非常严肃地看着我。 林珊违和的端着考古教授从古墓里掏出一块充电宝也要认真研究个半天的表情在研究我的成绩单。 我作为一个从小不抽烟喝酒打架的好学生对老师天生有。畏惧 她的眼神从她的黑框厚底眼镜里透出来：“你这理科不行啊。” 老师。我看到你憋笑了。 “差不多的垃圾吧，至少不偏科啊老师。” 当然不偏科了，理化生三科分别39、40、41怎么能叫偏科。 “没有什么关系，这次我们全校平均分都不高。” 是不高啊，各科平均分都在三十六七，老师你们自己出的卷子应该有数...... 还好我忍住了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林珊再怎么小孩子气，也是我的班主任，我得尊重她。 “行吧，你上去把郑洁叫下来。她这理科也不行啊，要不我给你俩各自换一个理科好点的同桌，能带带你们的。” 林珊今天穿了一件白衬衫，显得她像从前宣传照上的纯朴新青年。 “不用不用老师我们不换。” 两个学渣待在一起才会显得双方都没那么渣。 我带着过来人的心态回班抓郑洁了。 不出所料，她还在睡觉。 那么，只能使出我的绝技了。 啪，我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在她耳朵旁边打了一个响指。 然后迅速坐好，假装我啥也不知道。 “也芝我去你爹的。” 刚睡醒的郑洁头顶的呆毛都翘着。 “班主任找你。” “找我干啥？” “聊成绩。” “什么成绩。” “还有什么成绩。” 咱俩烂到谁也别讲谁的理科成绩。 郑洁下楼了。 我们班在三楼，教师办公室在一楼。 9 昨天排座位的时候，我们俩按说好的告诉林珊我们要坐在一起。 林珊难得顿了顿她叽叽喳喳的话匣子：“你们确定吗？” 我不解老师在犹豫什么。 “老师，我是女孩子。” 一日之计在于睡觉的郑洁同学见怪不怪地揉了揉她的眼睛，顺带打了个哈欠。 “哦哦，好的好的，走进去倒数第二排，从左数第三组。” 我明白了。 原来是真的不止我一个人曾经对郑洁同志的性别表示困惑。 波澜不惊的郑洁带着努力憋笑的我跟个大爷似的进班。 背后，林珊以她以为我们听不见的声音对隔壁班班主任也就是我们的英语老师芳芳说天，郑洁是女孩子啊。 芳芳：“这个洁字明显是女孩子啊。” 老师，你两的声音真不算小。 ...... 我还没回答完隔壁组同学友善的商业夸奖你和你同桌感情真好的废话，郑洁就带着她那比我们那个天天抓仪容仪表的男老师还要再短一些的头发杀回来了。 她又剪了头发现在不是锅盖头了。 “也芝！” 鲁迅曾经说过（我编的），当一个人一字一顿地喊你名字的时候你一定要记得跑。 已知我跑不过郑洁，那么，就需要一股不怕死的精神了。 “咋了。” “没有。” 郑洁突然泄了气。 “那你接着睡吧。” “啧。” 郑洁非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趴下继续睡了。 摸底考试终于结束了。 第3章 第三章 选班长风云 10 林珊虽然记性不好，但是选班委这件事她还是放在了心上的。 摸底考试的三天后，高中三年的第一场班会上，林珊非常合时宜地提出了这件事。 “你说投谁？” 今天的郑大爷是被热醒的。 我：“我想选杨柳，温柔。” 一共两个人竞选，杨柳和越越，两个人性格截然相反。杨柳表面上看起来弱不禁风，说话轻声细语温温柔柔，越越热情活泼精力十足。 越越敢在第一次见面老师问谁帮着点一下名的时候站起来，敢在军训自我介绍的时候第一个拿麦，这些都是我不敢的。 她的勇敢让我不得不批判到自己的怯懦，所以我不想投她。 郑洁：“对对对，投杨柳投杨柳温温柔柔。” 郑洁真的是一个非常会察言观色的人，她很能感受到对方的情绪，跟她待在一起很舒服。 谁会不想要一个天大地大你说啥都对的朋友呢。 反正我想要。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两个讨论的声音大了一点，旁边收票的男孩子颇为奇怪地看了我们一眼。我过了几天才发现这个男生和越越是朋友。 11 班委的竞选，最后赢的还是越越。 她以38票赢了16票的杨柳。 膈应人的**叫，10号赢了1号。 我们的座号是按中考成绩排名，直至高二文理分班重组。 我没有和郑洁讲出口的另一个想法是，我觉得班长应该是一号，不管一号是谁。我讲不清自己为什么有这么阴暗离谱的想法，我认为班长就该是成绩最好的那个。 过了一阵子我庆幸还好我没敢讲出口，还好我和郑洁的票没有对这次选举结果造成实质性影响。 越越还有个姐姐在我们隔壁班。 班长姐姐要比越越要柔软一些。 12 客观来讲，越越真的很适合林珊，方方面面。 林珊爱吃不爱动，越越上下三楼领圣旨。 “同学们，听一下。这周五有社团纳新表演，在周五下午第三节课后，在喷泉广场，大家不要错过哦。” “班长，周五大扫除还搞吗？” “等一下我再问一下班主任。” 社团纳新，那应该可以去看看周林阳到底长啥样了。 “也芝周末英语背哪？” 郑大爷低头麻溜刷手机，顺手把桌椅倒扣房桌上方便一会别人拖地。 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我戴上眼睛读黑板上的作业给郑洁听。 周五要是再快一点来就好了。 第4章 第四章 听不懂数学课 14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高中的生活虽然每天都很累，但是好像要比初中过得快很多。 一天又一天的更替。 周五那天下午的第三节课似乎比别的天都要再漫长一点。 数学老师和下午的音乐老师调课了，说实话，我真没听懂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是什么鬼。说出去又怕大家质疑我的智商。 “胖胖，听课哦。” 在每一个能惹我生气的场合，郑洁从未缺席。 我实力委屈。 165cm123斤在这个时代是胖的，要搁唐代，说不定我还是半个美人呢。 “你听懂了吗？” “呃，emmm…” 我开始后悔对郑洁的数学水平抱有希望。我们两个明明就是半斤八两一丘之貉。 “等下你去看纳新吗？” “不要我要去找琝骆。” 琝骆姓王，是郑洁的女朋友。 对，是郑洁女士的女朋友。 我从前不能理解两个女孩或者男孩之间的爱情，但是我保持尊重。现在和郑洁成为朋友以后，我表示完全支持。我就是这么没主见的一个人。我的朋友做什么都应该是对的。我为什么要为了所谓的世俗规范去伤害真正陪在我身边的人。 况且，琝骆漂亮成绩好，我有什么理由觉得这事奇怪。奇怪应该奇怪在郑同学到底是怎么泡到琝骆的。我悄悄瞄了郑同学的细胳膊细腿几眼，表示真诚费解。 我还以为能谈到漂亮女孩子的女孩子，都应该是我前桌妍妍那样的帅气女孩子。 没有说郑同学不好的意思，但是确实妍妍是比郑同学要帅一些的。 不是，是要帅很多的。 郑同学的西瓜头谁看了都想揉一揉；妍妍的三七狼奔，看脸是真是标准帅哥，我一直希望妍妍再高十厘米，妍妍再高十厘米，全校女生跟着跑。神奇的命运。妍者从女，当年妍妍的爹妈为她取下如此温婉的字一定没想到会培养出一个矮个港风帅哥。 妍妍：“不不不，我妈当时想给我取艳字的。” “那还是妍吧。” 没有上课玩过手机的学生时代是不完整的，数学课没睡着过是不可能的。 我们这群菜狗终于成功放学了。 第5章 第五章 学长你好 15 周林阳大我一届，但我不习惯叫学长，因为周林阳没有一点学长的样子，线上我都管他叫社长。 在我的认知里，学长是小说里电视剧里白衣翩翩的干净少年，在图书馆看书的时候要有好看的侧脸，对待学弟学妹应该是安静礼貌而疏离。 光是安静而疏离这一点周林阳就不符合标准。 你给他发一句话，他能回你三句。表情包永远用得比你得心应手。我实在是好奇这个在别的学长口里好看的学长为什么会这么亲民。 这时候我还不知道，有一种东西叫作男孩子之间的玩笑话。 周五下午开始社团纳新活动的喷泉广场真的很热闹。 江城虽然GDP全省倒一，但是江城一中新校区因为得到了鹭岛的援建真的不差。 喷泉广场上，最左边，靠近教学楼，楼梯边的两张简易课桌拼起来的摊位上，挂着手工社的牌子。 坐着一个男生，一个女生。 我鼓了鼓勇气过去。 “看一看啊学妹，不入社也可以先填一下名字□□号，我们有送小礼物的。” 说话的是学姐。 我注意到旁边站着的男孩子，不高，一米七多一点点的样子，没穿校服，白T印了一只米老鼠。五官在一中算中上，对只是在一中这种万里挑不出一个帅哥，预备役理工男遍地的大环境里脸算长得好了。 黑。不是我喜欢的清俊的白皙消瘦型男孩子。 “呃。” 我的目光四处搜寻了一下，桌子上整整齐齐拍了四排折纸的川崎玫瑰。 “学姐，我想问一下手工社社长在吗。” “啊就这个啊。” 学姐顺手一指旁边坐着的男的，眼神揶揄，颇有看热闹的意思。 我难得语塞。 “学......学长，我还没学会折川崎玫瑰。” 他双手像是捂住要打哈欠的嘴一样撑在鼻子两边：“啊，是你啊。” 再无下文。 看来嘴炮周林阳只活在网络里。 现实里是就算脸黑的就算红了也看不出来变化。 我决定打破尴尬：“不入社的话可以拿玫瑰吗？” 好像更尴尬了。 “可以。” 为什么我的心跳加速了。 第6章 第六章 折不回去的玫瑰 16 我在家里跟那朵被同意拿回来的川崎玫瑰大眼瞪小眼很久了。 我想把它拆了的想法已经存在超过半个小时了。 古人云，实践出真知。 不把它拆了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折不起来？ 可是拆了以后装不回去怎么办？ 我对自己的动手能力有着十分清晰的认识。 会拆，不会装。 小时候拆魔方，大一点在我爸拆电脑主机板的时候在那摸摸苏索然后让我爸发现他找不到个重要零件了。要不是家里人爱我能不能平安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 我决定先给周林阳发条消息：“社长，我把玫瑰拆了装不回去了咋办？”先把最坏的情况抛出去。 “凉拌炒鸡蛋。” “你晚自习玩手机我举报了。” “你不是在晚自习吗？” 我不是我没有。 一中有两个校区，紫云校区和江南校区。紫云校区老，百年历史，坐落在闹市，地方不大，庄严肃穆感。江南校区在市郊，毗邻高铁站，不知道是不是占着郊区地价便宜之故，建设得大气，红砖橙瓦片，现代化的公共设施。 高一高二的学生都在江南，高三时回紫云本部上学。 学校除寄宿生外并未对走读生做出强制性的晚自习要求。可来可不来。 我本着能懒则懒的原则并没有申请加入晚自习，而周林阳是住宿生。 “我在家啊。” 我妈为了方便我这个上高中前三个月就不爱学习的人学习在郊区学校附近的自建房四楼租了一套不算两居室的，构造奇特的房。奇特到我每次吃午饭都要担心经过别的租户门口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和他易燃易炸的妈妈会不会突然出现。 我偷懒偷的得意扬扬。 周林阳：“好吧。” 可以想象到周林阳气郁于心的表情了。 “我要告诉段长你晚自习偷偷玩手机嘻嘻嘻。” 我是什么时候开始把他当熟人看待的，我们明明才见过一次面。 “去啊。” 周林阳附赠一个表情包，上面一个小人叉着腰喊着：我呸。 哈哈，好玩。 不能再逗他了，不然要聊死天了。 我：“社长我玫瑰装不回去啦。” “装不回去就装不回去了，我给你了就是你的，自己想办法解决。” 周林阳要是有个妹妹多半从小也是在他的毒舌攻击，黑暗教育下磕磕绊绊地顺利长大。顺利是因为就算以后遇到了什么变态老板也会宽心安慰自己，没事，这还没我哥欠揍。 我并没有拆掉这朵玫瑰花。 我真的装不回去，我怕失去它。 我小心翼翼地把这朵不过四分之一个巴掌大的玫瑰放在了衣柜的抽屉里。它的周围还有我的计算机和圆规以及团员证。我的衣柜里有计算机和圆规，是因为高中不允许使用计算机，我白从市区背下来。而圆规一直没找到使用的地方，我书桌抽屉浅浅的，不好用，妈妈叫我把不常用的东西都放衣柜里，衣柜里的抽屉深。 几个月后，小玫瑰被忘在了衣柜里。 第7章 第七章 我们要跳兔子舞 17 每个高中入学后的第一场大型活动应该都是校运会，江城一中也不例外。 关于校运会，林珊看上去好像比我们都要兴奋。 我们搞不懂老师在兴奋什么，我们班就14个男生，所有男生项目我们班都不占优势。 一中确实是女生居多，但也不至于沦落到一个班38个女生14个男生的地步。我们初中老师分析说是因为初中女生大部分会更乖一点会更努力学习一些，男孩更加贪玩要到了高中才会爆发出来一部分人。男生到了高中会不会爆发出来这有待商榷。但确实，江城一中的男女比例是4:5，代代如此。 而我们班，恰巧是全校男生最少的班，14个。 “同学们，由于我们班男生太少所以每一个男生都必须报名。” 在一片哀号里林珊得意的小表情都快溢出来了，她拿着小手册半晃不晃地倚在讲台后边的多媒体上。 林珊带学生打一谜语—— 孩子带孩子。 “那老师我们班女生太多了怎么办？” 班长适时发言。 “先看报着吧，像八百米这种项目要是没人报就从一个项目都没报的人里抽签。” 呜呼哀哉，林珊的智商居然上线了。 “你报啥。” 我从小体育就不好，我真是怕抽到我跑八百，我决定报一个项目保底。 此刻，我真诚希望能从郑洁这里得到满意答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两个像命运共同体，我不会做的数学题郑洁肯定也不会，她没考及格的物理我多半也是吊车尾。虽然我爹是物理老师，但是无妨。 没想到这次郑洁先一步抛弃了我：“我初中差一点就被选去体校了。”她上下挑剔地打量了我一眼，“胖胖你该多运动了。” 你大爷的，说话就说话，干嘛进行人身攻击。 “那你为啥没去成。” 我努力平稳语气，古人语，不知者无罪。 “因为我班主任跟体校的人说不要挖我啊，我是能考一中的苗子啊。” 对不起古人，我想打她。 “诶，对了同学们。” 林珊这一嗓子，吓得我收回了要和郑同学亲密问候的手。 郑洁对我微微张口，看得出来她说的是，打不到我吧。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也芝，冷静。 “同学们，学校按照惯例运动会是要开场表演三分钟的，每个班都要。”林珊欲言又止。 “表演就表演嘛老师多大点事。” “林老师可以cosplay吗？” “老师能不能跳韩团的歌啊。” ...... 大家七嘴八舌，霎时间一个班吵得让人头疼。 “停！” 林珊一锤定音：“我说，要不我们跳兔子舞吧。” “？？？兔子舞是什么东西！” 第8章 第八章 我们惹林珊生气了 18 “我跟你说我们班要跳兔子舞，就那个rabbit rabbit left left right right right。” 我在得知班主任的小九九之后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吐槽给周林阳。 时针从五点四十转到八点四十，周林阳终于回我了： “你在说啥。” “什么right right right？” 我好像摸准周林阳的作息规律了。 晚自习第一节课绝对不上线，第二节后半节起到第三节结束，聊得比谁都开心。 那以后就掐着这个点找他好了。 “兔子舞啊，你小时候没听过吗。” “……没有。你们跳这干嘛。” 居然没听过兔子舞，差一届差两岁的代沟有点可怕。 虽然周林阳只比我大一届，但是他是长我两岁的。他是兔年的末尾，我是蛇年的八月。我刚好卡在九月份最迟入学月份前。 果然隔年如隔山。 “运动会的开场式啊，你们当时没有表演吗。” “呃。”那边的消息好像掉网了一样，“我们好像就随便搞一搞就入场了。” “好的吧，社长你们真无趣。” 求求林珊学学人家的无趣。 周林阳：“跳兔子舞很有趣吗。” 我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小白眼，虽然他眼睛不小。 周林阳是不是在我身边安了眼线，咋我心里想啥他都知道。 “略略略。” 输人不能输阵，就算理亏也要气直。 说起来，这次排练，林珊真的过于恪尽职守。 我们放学排练她就留下看着，我们在班会上写作业她就呱啦呱啦哔哩哔哩地自顾自讲，啊我刚刚看18班他们又练得怎么样啦，好像16班和17班撞曲子啦。 总之老师她讲她的，我们写我们的，能在课堂上完成的每一个字都是为回家玩手机留下的宝贵时间。虽然我没有手机，但我会玩我爸的。 不是我们不在意班级荣誉，是江城一中的氛围实在是只适合学习。就真的好像你少写一份练习，明天就低人一等般的感觉，虽然我讨厌写作业，数学作业多半都抄答案。 学校不是没有搞过其他的体育艺术活动，相反，我们可能是全江城市文娱生活最丰富多彩的高中。 学校秉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开科技文化艺术节，足球文化艺术节......林珊说，下学期一回来就有长达二十公里的远足拉练。 但是老虎剃了毛也不可能变成猫。科技节的重心在物理原理实验，开发学生求知心； 足球节再怎么放假减课，也不可能组织全校学生共同battle，于是把颠球加入体育测试，太变态了。二十公里远足更是旨在带学生体验万里长征之气魄，有此气魄方便大家鼓起勇气一鼓作气的学习，且回来还得交八百字议论文深入探讨感受。 这样的环境下的林珊到底为什么执着于集体活动。 “同学们，这次运动会我们每一个人都要照顾一个运动员哦。我让班长去安排名单，待会放学你们先去排练我马上就来。” 我在心里默默为越越默哀三秒，做林珊的班长是一定要更能者多劳一点的。不过越越真是，精力超群，做得超好。我开始佩服她，喜欢她了。 放学的彩排不如意。 过大的操场，着急回家吃饭的走读生，衣服还没洗的寄宿生。 火烧云慢慢吞噬的残阳。 纵使班长拿着林珊独家特属“小蜜蜂”也压不住眼前的猴山。 “同学们，再练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 “班长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班长，班主任什么时候来，能不能先解散啊我们。” “班长我们真的累了。” …… “诶，林珊来了。” 从操场边的教学楼里果然窜出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影。 不过根据我快要近视两百度的眼睛来看，林珊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跳一遍给我看看。” 是的，她心情不好。 我悄悄把手背到后面，捏了一把郑洁，快别走神了，班主任要发火了。 还好郑洁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在我之上。 我默默退出他们的方阵，躲到林珊背后的背后，准备看表演。 我没有参与这次表演，因为学校要求表演队伍40人，一个不许不多一个不许少，大致是为了拍起来整齐美观，所以为了美观把班上坐第一排的和坐最后一排的，按身高自愿剔除了，我因为比郑洁跑得快两秒，免于这次“劫难”。 我一下窜进自愿不参与的出列队伍后，我看见郑洁用表情怒骂我了，嘻嘻。 19 林珊看上去真的要发火了。 这一遍跳给她看的兔子舞我们班表现得很差。 忘动作的，抢拍的，走位混乱的，应有尽有。 其实也不能全然怪我们，准备的时间实在太短了，大家只跳了两天。 但是今天是周四，下周三就要开始校运会了。 还有，下周的再下周，就是半期考。自开学考以后的第一场大考，我们班同学除了我这种在一中了还不爱读书的异类以外，剩下的都在抓紧时间学习。 我没话找话聊问过周林阳半期考的难度：“社长！社长！！” “咋了。” “半期考难吗？” “……我咋知道。” 他会不会觉得我很烦， “劝你还是不要对江城一中抱有过大的希望。” 他还是回我了。 “好的，谢谢社长！” 多少人在对这场半期考摩拳擦掌，就算是来排练开幕式，也有人顺手带着政治提纲，好夸张。 所以不能怪林珊现在脸黑得要死。 “你们自己看看跳成什么样。” 林珊的麦应该是开到最大了。 扩音器的杂音在操场游荡，撞上山谷又被风吹进我的耳朵，就算不参与兔子舞，林珊说大家彩排的时候我们这些剔出来的人也要在旁边站着陪同。 十月下旬的南方还是太热了，接近傍晚六点还是热浪阵阵。 皮肤上传来汗干了以后黏腻的感觉让人烦躁。 “你们是一个班，出去代表的是一个集体。你们有没有一点集体荣誉感！” “我从教学楼出来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跳个舞怎么会除了音乐以外还有这么大的声音。” 老师，麦开小一点吧，有点丢人，路过放学的人老看我们。 “你们以后毕业了回想起这个班不要什么都不记得。” 林珊的长发被风吹起，有几撮耳边的发梢粘在了脖子上。 你也在闷热的环境下很不舒服吧，老师。 我们鸦雀无声，面面相觑。 一中就好在这，几乎没有学生会顶嘴，好学生的附带天赋是听话。 “再来一遍，我就在这里陪着你们。” 生气归生气，林珊还是心软的。 天黑全了。 操场上的路灯亮起来。 四十号人的兔子舞和第一次发火的林珊，我记忆深刻。 第9章 第九章 开幕 20 一中毕竟是一中，地方的扛把子选手，运动会开幕式那天主席台上坐着一串主持人长长介绍的领导们。 几个人扛着几台摄像机绕着全场转。 林珊拿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小气球一人一个分给我们：“快绑好别飞啦，我刚刚听芳芳老师说这个待会校长宣布运动会正式开始后放飞可以给入场式加分的。” 这都是啥花里胡哨五五六六七七八八的。 “别说话了。”郑洁非常不幸地分到了一个粉色的气球，人都是丧的，“前几届听说有班级放鸽子的。” 放鸽子？ 有矿吧。 “琝骆的班级在哪。” 我真诚发问认真寻找。 “五班，左手边数过去几个就是。你问这个干嘛。” “没有，好奇。” 我颇有些心虚地收回眼神。 “诶～在找哪个男生吧。来来说说看上哪个帅哥了，我看看谁家男生这么倒霉。” 我好想把郑同学按在地上打一顿哦。 “放屁，江城一中哪里来的帅哥。” 郑洁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不相信。 去去去，找你的漂亮小女友去。 有时候朋友过于人精也是一种烦恼，不过我说的是实话啊，一中哪来的帅哥啊。 我只是想找找周林阳的班在哪。 开幕式在江南校区，只有高一高二参加，意味着我要找到他要两个年段四十个班级里找。 谈何容易。 我打算大概估计一下我们班和琝骆班的距离，顺时针推到从我们班到高二周林阳班级的距离。 按道理讲我应该能找个大概。 周林阳昨天非常兴奋地跟我表达了他一定会在旁边高于操场的看台上观看我们班的兔子舞。我没好意思告诉他，我因为懒惰和反应快跑得快没有参与。 ……我决定放弃偷偷寻找周林阳。得带着高倍镜来才能完成这项伟大的工程，实在是找不到。 果然小说里一眼就能在人群里看到喜欢的人这句话是骗鬼的。 不对，我又不喜欢周林阳。 “现在我宣布，江城一中第五十九届学生运动会暨第一届学生特色足球文化校园艺术节正式开始。” 伴随着校领导努力说标准了的普通话的是被一齐放飞了的气球。 看上去不止林珊知道会加分这个小秘密。 各种颜色各种形状甚至混进来不知道哪个班买的小猪佩奇的卡通气球在空中摇摇晃晃的扶摇直上。 在江城湛蓝的天空慢慢消失到看不见。 郑洁：“你看，我的那个在那。” 我：“你可胡说八道吧，这哪能分清谁是谁非都飞这么远了。” 郑洁：“我又不近视。” “你爹。” 我忽然觉得，我们很像这些气球，学校是靶心，我们以靶心为基点，散落四方，以后我们也会不知所踪吗，不知道若干年后的我们会在哪里像这群气球一样被分别找到。 但愿我们各有远大前程，向更远更高更阔的天空飞去，不要再回江城这个小地方了。 诶，谁的气球挂树了。 第10章 第十章 学姐好久不见 21 我还没来得及再目送我的气球一程就被郑洁拉着和大部队一起撤退了，开幕式表演要开始了。 我好整以暇地在看台上端着我爹退下来的二手无网络无卡手机机准备开拍。 环视一圈，好像没看到周林阳。 我有一点点不知道从何而来的失落。 好了，学长可能只是顺手应和一下我的话，他又没有义务一定要来，这么较真干嘛。 高二不用承担开幕式表演的任务，他这会可能已经回班了吧。 我决定集中注意力focus郑洁同学，不然同桌一场日后发生日祝贺的时候不顺带发几张照片怎么说得过去。 “也芝，郑洁呢。” 琝骆来了。 “那里。” 我笑了笑。 琝骆真的好瘦，瘦到穿什么样的衣服都好看。她的发尾烫过，卷卷的，嘴唇涂了唇蜜亮晶晶的，人也香香的。 她没穿校服，不穿校服似乎是漂亮女生的专利。 我们这些普通群众倒在学校倒是找不到穿起来比校服更好看的衣服了，自己的衣服怎么穿都很不满意。也有可能，是内心深处的自卑小人在作祟。毕竟，校服也是真的藏肉。 我少女时代的淤青是不漂亮不瘦成绩不够好。 其实，我认识琝骆比郑洁认识她都要早得多，琝骆是我的小学同校同学，是那个六年三班字写得很漂亮的王琝骆。 她们初三在一起的，我清晰地记得自己初中班上的同学是用怎么样惊奇的语气告诉我们隔壁班的王琝骆和郑洁在一起了。在郑洁以前，琝骆也有过一些在初中流传着的前任，都是男生。我们曾经一度十分八婆的讨论过琝骆和郑洁在一起是不是为了报复一和她分手就迅速又谈了新女朋友的前男友。 在别人背后谈论别人是一件极其不礼貌的事情，奈何我们这群人实在是八卦。 当然，这些话包括曾经对琝骆和郑洁在一起的动机的猜测，我没蠢到跟郑洁提起过。 没有一段友谊能建立在互相不尊重的前提下。我很喜欢郑洁这个朋友，所以我坚决不提一句她对象不好的话。 我什么也没有再多说说，目送纤瘦的琝骆远去。 琝骆香水味稍微有些浓，整场表演我都兴致缺没怎么拍摄。 正当我准备收拾收拾回班的时候，看到了周林阳发来的消息：“你们班兔子舞还挺齐。你在哪呢我都没找到你。” 你有在找我啊。 “瞎了是不是再找找。” 啊，我也想有一段日后值得回想起的青春。 “···” 对面发来三个省略号，我突然后悔是不是不该这么说。 周林阳：“你们班都走了我去哪里找。”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周林阳这一句我们才能再多聊一点， 我突然看到一张明显是见过的脸向我走来。 学姐意外道：“你在这里啊。” 学姐，真是好久不见啊。 第11章 第十一章 学姐的初恋 22 我记得这个学姐，她叫许诺。 很妙的一个名字。 许诺，许诺。 和学姐初中就是一个学校的了，她是我爸爸的学生。 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在我初三的时候她回母校看老师，我记得那个时候学姐和我说加油。 “我刚刚在那边看到你啦，隔得太远不太确定是不是你就跑过来看看。” 学姐比我要高半个脑袋，她一米七多的身高让我得仰视她漂亮的眼睛。学姐的眼睛真漂亮，睫毛很长，带着整张脸都灵动了起来。学姐有一些青春痘，反倒显得她活泼起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感。 “好久都没看到你了，学姐。” 我是真心的，在陌生的学校看到认识的人有种莫名的踏实感。 “啊我们别站在这傻站着了，我带去你我们班的营地看看。” 上午十点了，太阳明晃晃地挂在上面。 跟着学姐走了，颇有一种跟着大佬混的感觉。 学校为了方便照顾运动员顺带通知各班比赛结果与赛事进程安排了各班班主任带着学生在操场边上的更高一些水泥地篮球场里各自安营扎寨。想起林珊像护犊子的母鸡一样早早来抢占位置我就有点不自觉地想笑。 跟学姐进到他们班支起的帐篷外，里面的学长学姐我一个也不认识。 “走吧。” 学姐从帐篷下的阴影里走出来：“没位置了，我们不跟他们抢，走，我带你回我班。” 啊，回高二的楼吗，我还没去过八号楼。 会不会碰到周林阳。 怎么回事，我为什么一直想起周林阳。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八号楼连楼梯都要比我们七号楼更高一些。 学姐在十班，四楼最左边的一个教室，在这里可以看见整个操场。 “你刚刚看到飞跃了吗？” 啊？我被问得有些发懵。 我知道，飞跃，学姐的初恋前男友，我父母同事的儿子，跟我从出生起就认识但不咋熟的高个略帅男。 哦，他现在还是一众学妹想泡的对象。 大抵是一中实在挑不出漂亮男生了，飞跃这样脸稍微过得去的勉强算清秀的都变得吃香起来。不过他确实很高挑，初中那会他站在一米七多的许诺学姐旁边就显得绰绰有余。他妈告诉我妈说，他初三就一米八五了，他妈的原话是，不要再长个了，以后老婆都不好找的。 飞跃不笑的时候有点像不读书的古惑仔，勾得一众人神魂颠倒。 阿姨，你真的多虑了，想做跟你儿子谈恋爱的光是我听说的我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不过我因为认识他的时候太小了，从小见过他窝在台式电脑前玩单机游戏，这个人在我的脑子里始终无法成为一个即将成年的男性。 “你听说了吗，他又换女朋友了。是现在的女朋友是倒追的他。” 我不知道学姐知不知道我知道她和飞跃的过去，所以我不敢多说话怕踩到逆鳞。 “我不知道诶。不过我的同学里有好多人喜欢他。” “我和飞跃谈过。” 啊，话说到这份上接下来就好聊了。 其实我知道的学姐。我不好意思地挠了一下鼻子。 在我们认识以前，我就听说过你，就是因为你是飞跃喜欢的女生。 看来，这次校运会是拿来聊八卦的。 第12章 第十二章 他喜欢你 23 倒回去两三年，飞跃喜欢许诺喜欢得要死。 尽管我和他不熟，我也知道。因为这件事，连飞跃的爸妈都知道。 “啊，是你爸告诉你的吗。” 学姐有点担忧的表情让我觉得还是不要告诉她飞跃的爸妈也知道好了。 他俩咋觉得大家都不知道，我爹和他妈那一圈同事都知道好吗。 “没事你说嘛，我们都分手了。” 你们分手了才是最大的事情吧。 “不是我爸说的啦。他只告诉过我飞跃小学班长现在还和他一个班，是一个很优秀的女生。我爸还说你学习比我自觉多了。” 我的语气诚恳是因为我没撒谎，我爸真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隐藏了一小句话，我爸还说了，飞跃和人家小姑娘谈恋爱了，他妈都快气死他不读书了。 学姐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问，那，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呀。 我咽了口口水，今天太热了。 我仔细斟酌了一下用词：“学姐你记不记得有一次，他在海边给你打过电话。” “怎么了吗？” “那天其实我也在的。” 学姐，你大概是真的不知道那天有多浪漫。 那次在海边，是我爸和飞跃妈一群同事组织的拖家带口的旅行，在周边找一个能看海的小镇吹吹海风，围围篝火，听听海浪。 我们坐了四五个小时的大巴，才赶到那个小镇。 大巴在小镇居民沿路晒的海货里艰难地一点一点移动着，我打开车窗，空气都咸咸的。 沿海的建筑低矮，墙体很厚，没有玻璃，为八月的台风做准备。 就在这样一个适合谈恋爱，适合放孔明灯，适合发呆的海边帐篷里，我边等着星星，边听说了许诺的名字。 第13章 第十三章 周林阳我认识 24 傍晚，我们在离海岸线百米处安营扎寨，几家几家围着篝火谈天说地的时候，飞跃不见了。 “诶你儿子呢。” “嚯，跑去那边打电话了。” 远远地看见一个瘦高清隽的身影站在海滩边。 “诶呦这是给哪个小姑娘打电话呢，我看你是快做奶奶了啊。” “去去去，乱讲话。” 阿姨笑得有点牵强。 “啧啧啧，你这儿子在学校里都不知道多少小姑娘喜欢。” 我在旁边默默吃着零食。 “诶，我私底下找你儿子聊过了，他说保证不会乱来。”飞跃的班主任开口了，手里还拿着她儿子的ad钙，“来来孩子们分一下。也芝要不要喝点饮料，去给姐姐拿过去。” 我正沉迷听八卦呢，就看到一个小豆丁一个小沙坑地向我跑过来，我只好遵从命令带着小豆丁回我的帐篷里找零食。 ...... 夜晚。 我头枕在帐篷最边缘的地方，稍微往前挪一点就能看到漫天星河。家里没带枕头来，只草草地垫了几件衣服，帐篷底下的沙子硌着并不舒服，我睡不着，还有蚊子。从更小的时候起我就隐隐发现我不是一个喜欢出门的人，每次出门都因为环境不舒适或是体力跟不上而不开心。尚未被完全开发的景区，没有浓厚的商业气息，生活设施也有待完善。 我爬出去，漫天星河凝望着我。 海浪拍石，哨所里的灯看起来都没有天上的星星亮。 我开始强烈好奇海的另一侧是一个什么样的女生，虽然飞跃在我眼里永远定格在小时候，但在海边漫天星河下接到初恋的电话这件事却感染到了我。 我的青春期后知后觉。 25 “大概就是这样了。” 我删繁就简避重就轻地讲完了我的第三视角。 事实上从我第一次听说这件事到后来见到许诺学姐面中间隔了一年。 “啊......这样啊。” 学姐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真好看。 “我只记得他那天给我打了挺久电话，” 是超久的电话，我都惊叹他的电话费怎么那么耐用，我和平春初中那会一个月聊那么两三次半小时电话都没话费了。 看来故事的版本要更新了—— 是万人迷飞跃在漫天星河的海滩边付出了对从小学起就围着人家身边转悠的初恋女生的一片赤忱之心，以及，高额话费。 如果人的喜欢能变成光点的话，那天晚上他身边一定萦绕了一圈萤火虫。 “他上个月跟我说，我是唯一一个他想过未来和永远的女朋友。” “那你们为什么会分手呢。” “是我先有这个想法的吧，但我没提出来。他好像知道了我的想法怕我开不了口，就开始跟我一直吵架一直闹，然后就分了，对，这是我们后来分了手以后才聊到的。” 27 学姐还和我聊了很多。 说起她和飞跃初三的暑假两个人凌晨四点还在吵架说以后家里要养猫还是养狗。 学姐不好意思地笑笑，问我，你说我们那个时候怎么就那么无聊呢。说起飞跃其实很害羞，在学校一直怕有老师看到，放学回家都不敢牵她的手。 我有些奇怪的感觉。 “对。”我难得能接上一句话，“我小时候我妈带我去他家找他妈打麻将，他就自己一个躲在房间，经常都是我被轰进去找他玩，他就别别扭扭地问我要不要玩电脑。” 还有，他小时候笑我胖，我就去找我妈，我妈打着麻将头都不抬说人家哥哥说得没错，就只有妈在客厅一边糊了一边喊跃啊，怎么这样欺负妹妹。你是男孩。 说起来还历历在目的事情一转眼我们都这么大了。 “诶，别光聊我们了。你呢，有男朋友吗？校运会就是用来谈恋爱的。” “没有学姐。我爸说了这个学校多的是他学生，在学校和哪个男生牵手马上就会传到他那去。我上次拉着我同桌去小卖部，第二天我爸就旁敲侧击了问我有没有谈恋爱，老天，我同桌是T。” “超哥怎么能这样。那你有人认识新的学长学姐吗。” 有啊，周林阳啊。 “有，有一个学长还把我删了。在他无意间得知我是也英超的女儿之后，他说他不敢打扰我学习。学姐你说我爸咋教了这么多学生。” 就是这个把我删了的学长告诉我周林阳好看的。 “还有手工社社长，我那个时候想加入手工社来着。” “手工社社长周林阳吗？他是我小学同桌。”学姐突然就兴奋起来了。 江城，你是真的小。 第14章 第十四章 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 28 事实一次又一次地告诉我们，学妹眼里厉害的学长在学姐眼里都是傻子。 我：“他折纸好厉害。” “他从小就这样。诶，周林阳刚刚给我发消息，跟着我们一起去打羽毛球吗？” 天气太热了，我从小卖部冰柜里拿出来的矿泉水现在遇热流成了水珠，在学姐的课桌上顺着矿泉水瓶底部印了一圈水。 “不啦学姐，我和他不是很熟。” “那你现在要回班吗我送你下楼。” “不用不用，我自己下去就好，都在一个学校。” 我谢绝了学姐的好意。 万一一起下楼的时候遇上飞跃我要不要叫学长好还是个问题。 从小到大都没管他叫过哥哥，现在更不可能叫学长。毕竟我们两个从小在街上遇到对方只要双方父母不在场，我们一般都选择当作没看到。 一路顺着楼梯下来的时候我心里还有点忐忑。如果有一种病症专门指恐惧跟半熟不熟的人打招呼，那我一定是病例上的典型例子。 从四楼下去碰到许多不认识的学长学姐，总感觉人家在看我。高一和高二的气质还是很好区分的，高一的唯唯诺诺毕恭毕敬，高二的大肆张扬唯我独尊。大概是我想多了，也许根本没有人注意我。 八号楼走出来，天从湛蓝到发白。 “诶！” 好像有一个声音在叫我。 她说：“去把班上的同学叫下来，班主任生气了。” 我回头一看，是同班同学，她好像叫戴一璐。 第15章 第十五章 集体 带着社联小牌子的戴一璐在快要十一点半的大太阳底下连个伞都没撑地向我跑来，说：“快上去把班上同学叫下来，班主任要生气了。” 社联的成员会被要求参与校运会的秩序维护。 林珊这次生气的原因比上次还要明了。 偌大的操场，屁大点地的营地，我们班同学除了刚刚参加完项目的运动员和照顾她们的同学，剩下的简直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其实不难猜。 这个点校门还没开，不见的人不是在班上就一定在食堂或者小卖部。 还没到饭点，那多半在小卖部。民以食为天，嘴馋避暑能理解。 但林珊不这么觉得，她觉得不在操场为运动员们加油喝彩的都是不热爱集体的偷懒者。 于是，在我得以回班通风报信以前，林珊先拖着她的厚底松糕鞋气势汹汹地回三楼了。 连带班上一群打游戏的读书的大气不敢出一声。 林珊拿着她从来没有在我们身上用过的教鞭——一根竹子，非常有气势地往讲台上一拍，她说：“我还以为你们经历过兔子舞以后会有团体的意识了。” 嗯，最后一个字不是重音，说明还不是非常生气。 是为了表示生气才装出来的生气。 “兔子舞我们班拿了第三名，连学校领导都夸我们班整齐。” 那是因为其他班的鬼步舞韩团舞cosplay校领导不太能理解吧。 我没敢说出口，此刻班级门口手上还拎着小卖部塑料袋的同学的脸上的表情就是我的心情。 年轻的老师都像把学生当成自己的孩子教导，比我们的父母还恨铁不成钢。 “看看打游戏的还有写作业的读书的，差这么点时间吗？我都跟你们说过了，运动会你们高中三年就这么两次，高一一次高二一次，高三是没有的。” 还好，不然我不是高三都得抽签。 “明天不允许有人运动会进行期间在班上逗留。我抓到一个广播稿多写一篇，或者运动会结束以后去给我把营地的卫生搞干净把桌子搬回三楼。” 这无疑是学生时代最有用的警告。 第16章 第十六章 运动会的尾声 30 林珊在台上发奖状，她发一张我们就努力鼓掌一次。 我们班作为全校总分倒数班级，其中三分之一的成绩来自周烁晖。周烁晖一连拿了三个田径类桂冠。剩下的分，分别来自我们班的兔子舞，气球，以及广播稿。 我看这个男生上去领了三次奖，大概对他有了点印象。 他话很少，坐在最后一排，爱打游戏，成绩不起眼。爱笑，经常看到他看同桌打游戏在旁边偷笑。不是惹人讨厌的笑，好像是个温柔且老实的人。 林珊在做本次校运会的总结，我的视线跟着全班由看向周烁晖到看回自己。 我本人对于本次校运会最大的贡献是我黑了整整两个度，脚踝处校裤往回叠起露出皮肤的部分那一条分界线尤为明显。 这次校运会我参与了，我怕被抽签去跑八百米，认真研读了参赛项目报了一个里面看上去最轻松的扔铅球。 事实证明，轻松个屁。 我比赛那天，林珊特意从操场另一侧绕过大半个跑道来给我加油。 很遗憾，我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我愤愤地捏着自己的肉，你们是不是白长的，关键时刻怎么一点用都没有。 林珊在我旁边，看得出来她有点失落，但她马上振作的精神告诉我，没关系重在参与。 是不是只有输了的才会说重在参与，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哪个冠军在领奖台上说重在参与。 运动会如火如荼地进行了三天。 我们班女生多文笔好的特性让我们被选中了最多的广播稿播送。被选中的广播稿按篇数加分的，这让我们班得以从全校倒数前五的班级跃到倒数前十。 乐观来讲，也算进步。 闭幕式那天，天气有点阴沉。看上去，我们要在十月中下旬迎来南方人民独有的，初秋的第一场暴雨了。 暴雨即将倾城。 闭幕式上领导拖拖拉拉地讲话显得十分过分。 耽误我们赶在暴雨之前回家了。 郑洁排在我身后玩手机，根据对她手速的判断，我觉得她在给琝骆发消息。 妍妍站在我前面，侧脸观察远方的乌云。 我看得心念一动，对郑洁说：“你手机借我一下。我拍个妍妍。” “你手机呢。” 郑大爷模式上线。 “我没有手机。我前几天带的是我爸的，快点啦今天的妍妍好好看。” 妍妍听到我和郑洁的对话，有点不好意思地捂脸：“不要了吧。怪不好意思的。” “有啥不好意思的，长得好看是性优势。” 我一把推斜了妍妍的身体。 就拍侧脸，眉眼绝了。 熟悉了以后我发现妍妍是一个不能开口型的“帅哥”，因为一开口就变成亲和的逗比。 我一直觉得妍妍冷酷型外表底下是藏着很容易就能看到的柔软，像一只小奶猫会对主人露出肚皮的那种柔软。 和郑洁不一样。郑洁一开始就会很热情贴心，但是这股劲头并不会随着时间增长而增长。郑洁你要和她熟了才会发现她对每个人都疏离。 “啊啊啊妍妍你不要再动了，要拍糊掉了。” 郑洁瞟了我一眼。 眼神就只有一句话：你是不是傻。 郑洁说：“你自己打开□□发送照片，我一会回去要删掉的。” “为啥呀。” 干嘛觉得妍妍比她帅气吃醋吗。 “不是。”郑洁别别扭扭地憋出几个字：“琝骆会吃醋。” “啊。”这次轮到我呆住了，“我还以为琝骆只会对像她一样长发飘飘的小姐姐吃醋啊。” “啧烦不烦你。” 得，她不好意思了。 “好啦，我拍完了。” 在即将来的暴雨下，层层分明的云为背景，妍妍的眉眼帅气温柔。 第17章 第十七章 半期考 31 周林阳说得对，不要对江城一中出卷组老师抱有过高希望。 在我捧着我43分的地理卷子小心询问地理老师怎么办的时候，得到地理老师回复，没关系这次平均分就41时我长松了一口气。文科已经是支撑我，让我觉得我还有参加高考的必要性的最后底线了。 毕竟，我这个数理化，拿出去就像一个文科生。 其实我的物理还好，这次居然还有班级第四。 毕竟亲爹是物理老师，初中的时候为了备考实验班学的那点老底还够用用。 说来甚是惭愧，我当年还去考过实验班，中考前的市质检我还有全校前二十，全区前五十，我是临近中考的最后两个月突然臭屁不爱读书整整两个月没有写过一张卷子自己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的。 当然，从那两个月之后，我就读不去书了。我能上一中全靠初中前两年半的积累。 郑洁同志看上去似乎不太好的样子。 哦，对，她是死都不读文科型选手。 “你咋的了。” 身为同桌，关心的时候还是要适当贱嗖嗖一点。 “你考这个成绩回家也英超会不会给你扔出去。” 咋的又扯我身上了。 “不会啊，我什么水平我家里人都知道的啊。” “诶跟你讲不通讲不通。” 郑洁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拉起书包拉链。 我知道她是要掏手机了。 “琝骆考多少啊？” “包括实验班一百多名吧。” 郑洁的眼神很明显了：你再问我就掐死你。 “诶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 死就死吧。 “我翘你妈的。” 郑洁可爱的骂人口音我永远都学不来。 是，qiao，第四声。 高中有别于初中，高中大部分人之间都有默契绝口不提成绩，当然剩下一部分实在是没什么情商的人另算。 所以我回家我妈问我xx考得怎么样啊，xxx呢我都如实地说，我不知道。 现在，连我妈都不会再问别人的成绩。 是真不知道。 不敢问，又不好意思问。 万一人家考得不好，像我在炫耀，万一人家考得比我好，像我自取其辱。所以每一次考试我大概只会知道班级前三是谁，同桌考多少，玩得好的考怎么样。 我没由来地想起初中班主任曾经生气时骂过我们的话：“你们要么努力往金字塔最上面爬，要么就甘心烂在这个社会的最低端。” 可是老师，跟最上面的一层人比起来，连中间的人都算下面的。 第18章 第十八章 要不你俩亲一个 32 我们学校喜欢给学生搞一些乱七八糟的活动。 比如科技节，比如社巡。 科技节对一个像我这样无心物理化学来说的学生而言实在是太事不关己了。 今年有个活动我看的明白，从五楼扔鸡蛋活动。参赛者自己回家用自己觉得安全的方式包装好一个鸡蛋，在物理老师一声令下中一齐从五楼丢下去。最后鸡蛋没碎就是赢了。 比赛开始前，我一直对此深表怀疑，那万一有好几个人的蛋都没碎最后怎么评选一二三等奖。 郑洁白了我一眼：“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嘁，有对象的人了不起是不是。 要不是琝骆在，我早和戴一璐合伙揍你了，哼。 关于戴一璐为什么和郑洁会熟起来，这说起来一点也不话长。戴一璐是39号，郑洁是40号。按照江城一中排队按成绩排座号按座号排队站的惯例，她们俩电脑课坐隔壁，排一切队都是前后关系。两个自来熟就熟了。而我作为郑洁的同桌经常从实验楼的电脑室拽着她回来时还在听她和戴一璐在聊天，慢慢地我也会和戴一璐聊几句。 所以我和戴一璐也有点熟了。 扔鸡蛋比赛的结果是，居然真的只有一个人的鸡蛋是完好无损的，连二等和三等都不用评了。 怪不得会有杞人忧天这个词。 科技节其实还是有很多具有技术含量的项目的，我听过一次原理也不一定记得的东西比比皆是。 半期考后是社巡。 社巡对于我这种不热爱学习之士而言可就好玩多了。社巡是每个兴趣社轮流上台表演本社特长，届时每个社都有自己的小礼物发放。学校每年有给每个社一定的活动经费，大部分社都选择在社巡这天花大头，因为其他时候要组织社里对外活动就要和戴一璐所在的社联层层申报，过于繁琐，累人累己。 我问过周林阳，我说手工社能上台演啥，台上三分钟限时折纸吗？ 周林阳说，谁告诉你每个社都要上台的，我们在台下摆放作品。 好吧。 又是我想象力丰富了。 我走神的空档间，周林阳那边又补了一句话过来：“手工社真的不只有折纸，还有滴胶折扇，我们社还有个学妹做东西很好吃。” 我回，好哦我知道了。 你咋知道我真的以为你们社只会放折纸。 从迎新群里看，我一直觉得这个社只有社长干事，剩下的只要负责拱趴就好了。 没想到是个藏龙卧虎的地方。 33 周五中午去上学的时候路过喷泉广场就已经看到社巡表演的台子建好了。 一波接着一波的学生从音乐楼搬桌子下来，各家社长抢位置的举动颇有当时林珊校运会抢营地的风范。 我赶在跟我隔着一条小走道坐我左边的男生下课跑走之前叫住了他。他叫xx，是上次选班长时收票的那个男的，跟越越熟。 我记得他是手工社的，周林阳和我说起过。 周林阳说，你们班的xx好像就是我们社的，我记得我在名单上看到过他。 我问他，我说xx今天手工社的礼物是什么。 xx看起来就是妇女之友，xx说，不知道，看周林阳买啥了，不过我知道舞蹈社的礼物是他们社长自己掏腰包买的，有陈奕迅TFBOYS还有EXO和谁的专辑来着。 舞蹈社社长这么狠的吗，这是想吸引全校女生的注意吧。对了，舞蹈社社长也是男生。 xx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你没进手工社吗，我记得手工社迎新宣传群里有你啊 我讪笑了一下，妇女之友果然也有心思细腻的不好。 “因为我觉得我不会通过手工社的纳新考核所以我后来就没申请了。” “什么考核？手工社有啥考核。不是申请就让进的吗？她们开会那天给我一张表问我想去手工社哪个部门，我随便填了一个后勤部，我就进了啊。” xx都笑出来了。 我现在想跟周林阳打一架。 xx又补了一句插刀：“你以为是物理社和化学社啊，入社先考试啊。” ......爹的！周林阳骗我。 “行吧。” 我忍住了看台上动漫社小姐姐顶着五颜六色的假发劲歌热舞的冲动直奔手工社。 一路上我的脑子里闪过很多种想法，我是要气势汹汹地逼问周林阳为什么骗我呢，还是皮笑肉不笑装自己很牛地问他，入社考核考的还开心吗。 我自以为我和周林阳已经算熟了。 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想法在我看到周林阳的时候就剩下一句：“社长这糖我能拿一个吗。”也芝你真没用。 天地良心，三百块的经费周林阳你不至于全部拿去买棒棒糖了吧。 我看了一眼旁边书法社的布朗熊忽然觉得周林阳多半是真的直男癌晚期。 然后我听到晚期说：“桌上有贴规则，折出一个这本书的折纸换一个糖。” 说着他眼睛看向桌上的折纸书。 他今天穿了校服。我们的校服男生上半部分是白衬衫，我们学校的女生们一度觉得校服是我们学校过半男生穿着最好看的衣服了。 看来这条定律在周林阳身上也成立。 他不算胖，但也绝对不是瘦高型男生。是不是我的鞋跟高了一些，我感觉我好像今天跟周林阳平视。 他还是上次社团那新的样子，一到现实见面就变得话少半天说不出个屁。 说要折纸的那一瞬间我本来想走，化学社的硫酸铜玫瑰看起来也很好看。 看到周林阳还算线条分明的五官我改变了主意。也是他单看脸还算，准确来说，勉强算好看的五官堵住了我来事满肚子的话。 周林阳应该是好看的......如果没那么黑的话，如果再高一些的话。 就在我准备拿起桌上的方块纸时，周林阳忽然看到从旁边挤过来准备打招呼的xx。 周林阳坏笑地勾起嘴角：“要不你俩亲一个也行。” 周林阳你，你，你王八蛋！ 第19章 第十九章 周林阳你会不会说话 34 周林阳讲完那句话之后我很久没有再主动找过他聊天。 我要脸。 有些玩笑能开，有些玩笑不能开。除开性格因素，人只会对两种人开一些敏感的玩笑，第一种过于熟悉忘了分寸，第二种是不怎么在乎的人。很显然我和周林阳属于后者。 我明明知道我没有理由成为他在乎的人，但难免心里有些别扭。就算只是聊得熟的学妹，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我暗暗地跟自己说，不要再主动给他发消息了，丢人。 直到一阵后。 江南校区有一条著名的情人坡，去走那条坡的人多半是成双成对的小情侣。因为只有学生情侣愿意放弃旁边直达的楼梯，绕过半个校园和身边的人嬉戏打闹你侬我侬的走情人坡。 一中不抓早恋，也不鼓励。其实从这点上看，我们学校不算标准的为高考而生的学校。 上个星期我们学校派去衡中学习的老师回来后在周一的升旗仪式上向我们传输了他们看到衡水的孩子们午餐只吃五分钟，每个人井然有序拿了盒饭就走的惊叹。 老师在上面连连称赞，学生在下面叽里咕噜。 江城有可能成为衡中的接班吗，我觉得我有生之年是绝对看不到的。不到山穷水尽时，我们学校都不可能为此殚精竭虑。 我前面的妹子回头说，你说他们学校怎么谈恋爱的，我斩钉截铁地说，不，午餐只吃五分钟的人是没有资格谈恋爱的。 话说回来，我在情人坡旁边的楼梯上遇到了周林阳。 在我跟自己做了一阵的心理预设说你不要主动和他讲话的时候。 他从情人坡旁的楼梯的下面领着外卖走上来，我从教学楼出来从楼梯背着书包往下走，他住宿我走读。 周林阳看到我的时候，我正在遍走路边折星星。 最近班上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开始流行折星星，起因好像是戴一璐买多了折星星的条形纸在四处分，我托郑洁帮我拿了一小打。说起来真是不好意思，我连星星都折不清楚，能不能折起来全靠运气。这一小打我好像只折成功了三个，成功概率20%。 遇到周林阳的时候，我手上拿着的是一小打纸最后几张纸里的幸存者。 我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愣了一下，叫了一句社长好，周林阳也愣了一下，点了个头。 周林阳今天的白T蛮好看。 这哥们是不是衣服只有白色。 就擦肩而过一秒的时间里我把折了个开头的星星交给了他：“给你，我折不起来。” 说完，我拉着我同学就顺着楼梯下去了。 心里有点忐忑，会不会太亲近了一点，我们好像也没这么熟。而且我刚刚发誓我不要再和他主动讲话了，也芝你骨气呢。 走出楼梯几步之后，我的初中同学平春突然停下来回头看：“那个就是你说的社长吗，不高诶，没看清脸刚刚。” 那真是可惜，周林阳也就脸还能凑合看看。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周林阳还在台阶上，低着头，在认真折。我眯了眯眼，他表情认真的仿佛手上拿着的是金条。 不知道是不是专注折纸的原因，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傍晚的余晖打在周林阳的周身，我近视，这一切在我眼里都是朦胧的。 有点好看啊周林阳。 平春突然开口：“好撩啊，你刚刚给他的时候我就回头看了，他那下就在低头认真折了。” 我勾起嘴角：“走啦。” 算了之前的事就不跟他生气了。 平春说：“你这个表情不对啊，这是有故事啊诶诶诶。” 我无奈拉走她：“走啦，你不是要赶车，有什么故事。” “你真的不是喜欢他吗？” “喜欢个屁，他像我哥而已。我表哥也会帮我解决我不会做的事情。” 让人觉得可以信赖。 回家以后我就给周林阳发了消息：“我同学刚刚说你折纸那下很撩。” 那边回得很快，是他刚刚折起来的星星。 他说：“你怎么这个都不会。” “周林阳你会不会说话！” 果然不能对他抱有过高期待。 什么哥哥，谁要做他妹妹。 第20章 第二十章 冬天不减肥夏天徒伤悲 35 我做出一个严肃的决定，我要减肥。 这是我长这么大第68（随口胡扯的数字）次尝试减肥，上一次减肥根据我爸的记录我坚持了大概七天零九个小时（我爸认真记录的）最后死于一只甘梅味炸鸡。 突然想起又要减肥的原因说来有点难以企口。 不是因为越来越多人跟我说也芝我觉得你瘦下来一定好看，不许骂我不要脸，是因为某一天我在和周林阳拉皮扯瓜的时候顺手发出去的一张表情包——不知道是从哪部韩剧里截下来的漂亮小姐姐的动图，小姐姐嘴巴一嘟头发一甩走了， 我纯粹只是想用这张表情包结束一下今天和周林阳斗嘴依然以我失败了作为结局的愤恨收尾。 没想到周林阳说，你要是能瘦到这个体重，我用脚折纸。 靠！ 士可杀不可辱！ 不就是减肥吗，我减！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胖来如山倒瘦去如抽丝。其实我一直以165cm的身高123斤的左右的体重在微胖界混得挺开心的。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也没沦落到买不到衣服穿的地步。 周林阳说完那句话后，我默默地截图保存收藏。打开图库删除记录，点开最近删除，点击永久删除。没有自己手机，我得小心一点别让我爹看到这种容易引起误会的对话了。 我干完这一系列的操作以后鼓起勇气搬出了称。 我们家的称平时不摆出来，藏在我爸床下。 我一直安慰自己，只要我不上称，我就没有胖，脸圆一定是水肿。 天知道我站上去那一刻有多希望我是水肿过两天就能消下去那一种。 68.9KG那么就是.......将近138斤？！ 我胖了整整15斤！ “爸！！爸！！” 我冲向厨房。 “怎么了，站远一点不要被油烫到。” 我爸绑着围裙拿着锅铲波澜不惊地看着我，油烟升起的雾把他眼镜周围一圈都染白了。我妈单位离得很远过来的少，在江南更多是我爸带着我。 “我快140斤了。” 我真的很绝望。 123斤按我的身高勉勉强强还能算微胖，要是真的140斤了我就得成为我们班第二重的女生了。 “天天骨头汤的能不胖吗。”我爸丝毫不意外甚至还有点得意，“这都是我一斤一斤喂出来的。” 得，别和亲爹说胖，在爹眼里我只是只成功的猪。 “我明天晚上不吃晚饭了。” 得减，这肥必须得减。 今年冬天家里给养得太好了，我爸昨天炖筒骨今天炖牛肉明天炸荔枝肉的架势换了谁都得胖。更何况，我是典型的一胖就胖脸，全身的肉都往后背长的可怜人。 我初中的时候半个死对头范文敏说我，也芝你是看腿90斤，看脸130。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才160cm，110斤。 不幸被她言中，我高中真的胖到130斤了，甚至要140了！ 我其实隐隐有感觉我是不是重了点，但我一直拖着不上称就当不知道。 我不死心地对着镜子转了转身，照了照后背。 该死，真是虎背熊腰。 要是能分一点肉给腿就好了，我再怎么胖也没胖到过腿上去。要是能把背上的肉转到腿上，至少夏天不穿短裤就好了，冬天也不至于看得像一个球一样。 不是为了周林阳那句话也得减着。 ......好吧，还是有一点关于周林阳的原因。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绝大部分人还是更爱小脸和细腰，不然为什么女明星美成那样还有人喊她减肥。 我并不觉得瘦子才是唯一的好看。杨贵妃也自有一番风韵。 可我不是上天靠脸赏饭吃的那一拨人，我胖着的时候绝对没有瘦着的时候好看。我还是更爱瘦一点的自己。 得减，必须得减。 我妈回来了。 我妈听见了，我妈说，你减给谁看啊。 “神经病明天饿得都没力气读书，大学都考不上。漂亮，漂亮有什么用。你的同学们收到大学入学通知书了，你就在家里蹲着。胃会饿坏掉的，胃是要跟你一辈子的······”吧啦吧啦。 一串机关枪似的，我毫无还手之力。 不要顶嘴不要顶嘴，就我的经验来说不顶嘴我妈念个五分钟就完了，一顶嘴今天这架就没完了。 我点头如捣蒜。 罢了，偷偷减就是了。我妈这种天生美女是不会理解我没长得像她的苦的。 我妈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又重复了一遍：“减给谁看啊。” 当妈的确实一般比当爹的要锐利敏感得多。 这必须回复了，不回复就是默认了。 “减给自己看啊，漂亮当然是为了自己啊。” “哼。” 我妈斜了我一眼，我差点心虚暴露。 诶，要是长得像妈妈就好了，大眼睛瓜子脸高鼻梁。我妈人生体重唯一一次破百还是生我那年，我出生那天她体重就下百了。 我在心里默默唾弃了我爹一口你咋追到我妈的啊。 我初中的化学老师是我妈的中学同学，化学老师说，你妈妈当年可是校花哦。 范文敏在旁边：“那她妈生出她不得气死啊。” 去，会不会说话。 “干什么像爹的没见过是不是。” “那是你一看就是你爸生的。” 诸如此类的对话，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听了多少。 小时候最常听的就是，诶也英超你这闺女要是在街上走丢了我准给你抱回来长得太像你了。 其实像爹就头大这点最残忍。 我爸年轻的时候长得也不差，我妈也不瞎。 我掏出手机发了一条说说，发的妈妈的正面照，配文：【我人生最大的遗憾大概是长得不像妈。】 琝骆秒评：【嗯，是不太像。】 我看到周林阳发来的消息：“加油。” 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江城晚晴空 36 十个运动博主八个都会告诉你，减肥一定要靠运动，所以我决定放学以后去操场慢跑。对此我爹表示双脚赞同。而我妈出于多运动才有更好的身体也对此表示了大力支持。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江南的操场400米一圈，我跑到半圈就觉得要死了。 在我坚持自虐的第三天，我在操场碰到了周林阳。 周林阳看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哟，稀客啊。” 要不是我跑不过他，我还真想动手打他。 有些人就不适合开口说话。 我还没作出反应，周林阳就和他的同学先跑一步了。 我在操场上匀速前进着，前几天的经验告诉我，开头不能跑太快，不然后面容易断气。 周林阳从我身侧穿过：“你这速度还不如走。” ......这男的怎么能这么烦人。 我想起□□收藏里的那句用脚折纸的截图，呵，你给我等着，我一定会有瘦下来的那一天。 他旁边的同学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突然我听到周林阳旁边的男生特别大声地喊了一句：“周林阳你个渣男。” 这是我第三次听别人喊他渣男了。 第一次是在迎新群里，不认识的学长说周林阳你个渣男。 第二次是许诺学姐，学姐给周林阳的说说评论渣男。 第三次就是今天。 虽然看得出来是熟人之间的玩笑话，但还是好奇他到底干了什么。 算了，又不是我男朋友我关心那么多干嘛。我只关心，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他用脚折纸。 冬天的太阳下山得快。 操场上的路灯亮起来了，照着操场上的人影隐隐绰绰。 今天的天气很好，万里无云的季节。 我蓦然想起李白的那句诗：江城如画里，山晚望晴空。 晚晴空，晚晴空，江城晚晴空。 江城真的太适合养老了。 如果我成年以后拉着喜欢的人回到江城，我会指着江南的教学楼告诉他，你看那栋楼是我读书的前几年才新建，说是请了上海的设计师，外观很恢宏漂亮。里面的教室是按空调房设计的，墙体很厚，窗户很少还不能推到底，可惜人家不知道我们没钱装空调，夏天室内比室外都热。我的学长学姐都说，这叫一中桑拿房。 我还会告诉他，食堂的炸鸡腿真的很好吃。我整个高一上就是沉迷小卖部的鸡肉卷和鸡腿还有一楼食堂卖的奥尔良鸡翅整整胖了15斤。对了哦，我有个初中同学后来也在一中，她的梦想是找一个帮她抢鸭脖的男朋友。我们学校的鸭脖也很好吃，我校运会的时候买到过一次，平时下课根本都抢不到。 我还要带他去见见林珊，趁着林珊不注意偷偷告诉他，这个老师超爱瘦肉羹。有一次学校整肃校外小摊保证学生食品安全，林珊前脚刚和我们说完不能吃校外的路边摊会拉肚子，后脚放学我就在瘦肉羹的摊子里遇到她。林珊那个时候还跟我狡辩说我不是学生。这个老师真的不像一个老师啦。 周林阳又从我旁边跑过，我靠这男的已经没停的连续跑八圈了，太变态了。 我以后一定要告诉我喜欢的人，你看到那个操场没有。虽然我班主任说我们毕业后的几年里学校就要建游泳馆了，还有钱装空调了他们已经招到标了但这都不是重点，我跟你说，以前在那个操场上有一个大我一届的学长，他那个时候说我要是瘦下来了他就用脚折纸。我有一次还亲眼看到他跟他同学一口气跑了八圈，太恐怖了。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放寒假预备 37 半期考以后的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我还没晃过神来，就要放寒假了。 期末考是全市统考，难度自然必然比一中自主命卷要简单得多。 所以对于这场考试我倒没有多的怨言。水涨船高的道理，分数是高了，位次倒没什么变化。 林珊说，要准备去念文科的同学可以适当找好复习的侧重点了。 我对此的理解是：理科实在不会念的内容就算了。 好在，很早以前，我就默认我是要读文的了。 郑洁问过：“你读文你对得起你爹教物理的吗？” “擅长什么读什么啊，我这个化学去读理科能不能上本科都是个问题。” 真心的。 生活毕竟不是电视剧，前一阵大火的网剧里女主为了男主选了理科班，我是受不了这个折磨。 我只有读文才可能考得上大学，考得上大学找到工作，有了工作每个月按时领点钱，这就是我妈对我的要求——经济独立的活着。 我妈说女人得经济独立。 所以读文这件事，几乎没有值得我犹豫的点。 许诺学姐也问过我，想读文还是读理。 我说，读文啦学姐。 学姐说，那你好好加油哦，她快被物理折磨死了。 周林阳也问过我。他和许诺都是理科班的，周林阳说，一中文科本一率很低，你要想好。 我说，我知道。但是我要是读理，可能不是上不了本一的问题，是上不上得了本科的问题。 周林阳说，你想清楚了就好。 我有的时候真的觉得周林阳像我某个不存在的表哥。 我一直都知道我们学校的文科本一率奇低，一开学我们的历史老师就告诉我们了。历史老师是我们学校的书记，很和蔼的中年男人，和林珊差不多高。书上得很有趣，从不鼓励学生死记硬背。我曾经偷偷地在他的课上和郑洁开过一包家庭装的盼盼。 偷摸着吃完的薯片是最好吃的。 书记说，我们一中啊，每年文科的本一率是30%左右，理科是70%左右。这样一综合全校的本一率就是50％多。所以同学们啊能念理科的要尽量念理科，理科好上本一。 我们说知道了。 我知道了也没用，除非理综不考化学。很奇怪，很多人不读理科是因为物理难念，我是化学不会。纵使化学老师凶神恶煞像灭绝师太，我能做的也是每天课前把她的作业抄完，避免查作业没写的站到后面去，仅此而已。 当我看着化学老师滔滔不绝地在黑板上板书罗列出寒假作业一二三点时，我有点心疼我的手，这是每天抄两个小时答案才能解决掉的作业量吧。 数学老师开学的时候说得是对的，上了一中就不要想着放假，放假只是换个地方让你们写作业。 诶，我对这个寒假突然失去了兴趣，这个作业量是真的不如不放。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你不是减肥吗 38 全市的高中好像都热衷于把学生在期末考后叫回来再上几天课，讲评试卷。 我一度担心会不会变态到高考完还把学生叫回来讲评试卷，这无异于公开处刑。 对此我爸非常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表示你以为你们老师闲的啊是不是。 我爹作为教育行业的一分子，我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 我在家里继续啃着我的黄瓜，我爸拍黄瓜的水平真的不错。 自从我下决心说要减肥后，我真的没有在晚饭期间吃过除了青菜玉米地瓜以外的东西。我爸一贯懒得拦着我作妖，还是那句话，你自己的人生自己负责，我们做家长的该讲的都讲了，以后不要回头怪我们当时没教好你就行。 我立刻狗腿地表示，不会不会，怎么会怪你们。 好在我高一这一年我妈因为去支教了，一个星期大部分情况下只有周末才回来，所以我妈并不知道我和我爸之间的小九九。 我妈要是知道了，事情就没那么好办了。 我爹自从我不吃晚饭以后就开始给我煮各种青菜，我感觉快成为兔子精了。 兔子可以一直吃素，我不行。 所以我有一天忍不住去小卖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减肥是需要欺骗餐，结果谁能想到就这么一次放纵，我都能在小卖部碰到周林阳。 期末考后回校讲评卷子的第二天，我在食堂二楼的小卖部被周林阳抓个正着 周林阳手上拿着矿泉水，脱口而出：“你不是减肥吗？” 我毫不犹豫地往他背上盖了一巴掌：“走开。” 你挡着我买薯片了，那个蜂蜜黄油味就剩一包了被别人拿走了怎么办。 事实上，那一巴掌盖下去我就后悔了。 先不说我和周林阳的关系到没到能上手这一层，我那一巴掌实在打得太响了，周围一圈围着货架的学长学姐同学都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哪知道我下手会这么重啊上帝啊，我日常都不跟同学上手的，我也不知道我脑子怎么想的。 我还没反应过来说对不起，周林阳就消失在层层的零食里了。 我踮着脚都找不到，我让他走开他还真走了。 我把郑洁的视线从手机屏幕里扯出来：“你喝不喝ad钙。” “不喝。” 郑洁在玩吃鸡游戏，游戏比天大。 我懒得管她，买了两瓶ad钙。 我和郑洁做同桌的第一周，郑洁初中的同桌就严肃跟我说，你不要和郑洁太亲近，王琝骆会吃醋。 “你和王琝骆要是闹矛盾了，郑洁不会帮你的。” 我点头如捣蒜表示我谨记了，然后才反应过来，人家在屏幕另一头怎么会看到我点头。 我说，好的我记住了。 哎呀我怎么又想远了，比起这个问题来说，当务之急是我该给周林阳道个歉。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你们的最高分是我们的平均分 39 郑洁打完手上这款游戏，她的手机就被我抢过来了。 说是抢，其实是可怜巴巴地喊郑洁爸爸手机借我一下吧。 郑洁是十分受用，把手机给了我，我登上我的号。 我算得精确，现在给周林阳发消息，我放学回家就能看到他的回复，时间刚刚好。 我诚恳道歉：【对不起社长，刚刚不是故意的。一不小心力气大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发完就果断下线把手机还给郑同学。 下节班主任的课马虎不得马虎不得。 一中没收手机第一次抓到没收一个星期，第二次一个月，第三次就要等到本学期结束再予以归还。 没了手机的郑洁是没有灵魂的。 误天误地我不能耽误人家谈恋爱，这点眼力见我有的。 我开始专心等着放学回家收获周林阳的回复，林珊上课讲的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窗外飞过一只不知名的鸟类，飞着飞着又忽然飞回来，停在窗台上，也不吵也不闹，乖乖巧巧的，不像一只鸟。 你也知道里面的人在上课不能发出声音吗？真好。 我不喜欢冬天，江城的冬天是凛冽的，一点都不像南方。傍晚的暮色沉下来的时候，整个天像是压抑在人身上，好不痛快。 快让这个冬天过去吧，冬天一过夏天就该来了。 我总固执地认为，夏天才适合十几岁的人。 夏天，再快一点来吧。 40 到家的第一刻我就火速找我爸要了手机。 “每天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手机。” 我爹炒菜炒到一半懒得理我：“裤子口袋里自己拿。诶，诶，在左边，左边。” “略略略。” 我跟我爸一般是没什么顾忌的，他顶多念叨我两句就过去了。 周林阳会回什么呢。 输入密码在这一刻显得累赘而漫长。 周林阳：【没事啊，没多大点事。】 这要我回什么。 顺手挑了张表情包发出去，结束这场对话。 为什么会有一丝失望呢。 明明我说对不起他说没事这很符合逻辑啊，或许我的潜意识里希望听到的不止没事吧，松了一口气又提起一口气。 还好你不介意。 不是，你为什么不和我计较一下呢。 人太擅长自我纠结了。 我略带失落地退出我和周林阳的聊天界面，看到还有的未读消息。 来自我在高级中学的初中同学胡和平，他是我目前玩得最好的男生。不是男闺蜜，就是正常朋友。我们两个之间一星半点的都不存在谁暗恋谁，谁默默以朋友的名义但实则暗藏喜欢陪在对方身边这样的脚本。 男生和女生看待问题的角度不同，所以我很乐意跟他说我身边那些事，听到不同我的女生朋友们的评价的视角。 我曾经在初三毕业那天哭得像个傻一样地跟胡和平说，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和一个男生玩得这么好。 当然我哭的起因不是因为他。但他看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哭得像个傻一样了。 他说，这是我听过最感动的一句话。 中考后，我去了一中他去了高级，地理位置上空间的距离并没有让我们变得淡漠，挺难得的。 我看了看未读，他和我这次全市联考他们班考得最好的女生考了五百多分。 “你们的最高分是我们的平均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幻想破灭，我把我对周林阳的气撒在胡和平身上了，发出去那一刻我都觉得我过分。 .....又要道歉了也芝。 “哇，你们这么厉害啊。” 胡和平没给我道歉的机会。 他不会过度揣度我话里的意思。 “我靠我跟你说吧啦吧啦......” 我懒得打字之间甩了一段语音过去。 “你一个女生咋的天天脏话挂在嘴边。” 我靠都算脏话了吗。 “你有什么意见。” 我一直不觉得说脏话是一件没素质的事，我觉得脏话只是我表达或者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 “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是担心别人会觉得你这样怎么样，会背后说你不好听的话。” “你放心吧，我们学校大部分都是人精。他们才不会用背后说人家坏话这一种最低级的方式。” 胡和平评价道：“一中都是魔鬼。” 谁说不是，成绩好的学生都是书呆子这句话就是屁话。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该不该怪给智商 41 我和胡和平吵了一架。 引起争执的话题是那些考得特别好的人是不是智商都高。 我的观点很明确，绝大部分智商高是肯定的，但是离不开自身的努力， 胡和平的意思是，没有智商作为支撑点，再努力也没用。 明明看起来并不矛盾的两个观点，莫名其妙就争论起来了。 说是吵有点夸张，更像单纯的理论罢了。 双方情绪都有点过激。 我：【我知道不是谁努力了都能上清北的道理，但是你以清北为目标最后能上复旦交大厦大都是很好的啊。努力了不一定有结果，不努力一定没成果啊。】 胡和平回，不是这样的也芝。你要非常努力才能得到的结果有些智商高的人稍微努力一下就能做到这是非常丧气的事不是吗。 我答，可是这不是你放弃努力的理由啊。你尽力了就好啊。 今天的我并不明白，胡和平为什么会有那么几近悲观的想法。 我后来补写这篇日记的时候才发觉他说得有道理，对于目标是清北的人来说，只能去复旦人大都是痛苦的。 42 写了这么多日记，居然才过去一个学期。 发放寒假安全规范的时候林珊千叮咛万嘱咐了不能下河游泳和明天闭学式不能迟到。 我觉得奇怪，有几个人会冬天下河游泳，以及为什么闭学式不能放在今天早上开。非要多此一举让大家多跑一趟。明天没课了，所有老师的所有作业全部交代完毕。 “这是形式主义！” 我愤愤地说。难得放假还不给学生睡懒觉的机会。 “知足吧，高三还要再上一个星期的课。人家正月初五就开学。” 郑洁慵懒地看了我一眼，难得她是清醒的且没有在玩手机。 我们的寒假掐头去尾不过短短17天，这么一算，高三更是少得可怜。 “诶，我们也有高三的那一天的。”妍妍总是喜欢说大实话。 “还早还早。轮到我那天，我还会骂学校的不急。”对待好看的脸蛋需要和颜悦色，对此郑洁表示，我呸。 人都是这样啊，不轮到自己那天怎么会感觉到愤恨没有对比哪里知道自己有多幸福。 这个世界上哪里存在那么多的感同身受。 不过看妍妍这个状态是有情况啊。 我小声拉过郑洁：“妍妍是不是谈恋爱了。”我是陈述语气。 八卦的我这方面的眼光一直很准确。 郑洁抬了眼皮看了我一眼：“是啊，咋地了。你抄化学作业了吗，借我拍一下。” 啧啧啧。 后来拍完化学作业的郑洁颇有兴趣地压低声音给我讲述了故事的全部。 作为班上同是“一类人”的妍妍和郑洁，所以妍妍乐意和郑洁讲。 原来妍妍的现在的女朋友是她的前女友，她们复合了。 我说：“是这几个星期一直来找妍妍的那个短头发，个子不高还有点......的女生吗。”还有点比妍妍看着强壮两倍。 “是啊。” 我怕郑洁以为我不能接受两个女生在一起才会有不解的语气急忙解释道：“哇我还以为是和琝骆一样漂亮的长头发的女生。没想到......呃，是和妍妍一个类型的女生。” 还是有点不解。 可能是因为我看习惯了郑洁和琝骆这样一个女生一个像男生的类型，如果是两个郑洁手牵手画面有点微妙。 “你们在聊啥。” 妍妍好奇地回头。 郑洁：“在说你和你女朋友。” 郑洁猛地一巴掌盖上妍妍的背，手碰到背的时候那一下力度是轻的。 妍妍害羞了，妍妍说“哎呀，干什么啦。” 妍妍是很容易害羞的人。我每次一夸她就害羞。 郑洁：“诶我跟你说，她女朋友跟她走在一起就像两个gay。” 在打趣妍妍这件事上，混世魔王郑洁从未放弃。一直是她开妍妍玩笑，妍妍嘴笨偶尔打趣她和琝骆则会收到来自郑洁的亲密问候——你给我死一边去。人和人关系间有些特殊的磁场，别人插不进去。她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一般就在旁边和妍妍的同桌默默地看着。后来只有我一个人看了，妍妍的同桌在抓紧时间学习，我看着她的后背发呆。 妍妍同桌越考越好了，已经考进班前十了。我是刚好三十名，每一次考试不上不下。郑洁比我再低十名左右，而妍妍是比郑洁还要低几名徘徊在倒数线上。考前十的还在努力，我们这些中下游的人反倒不紧不慢。 妍妍佯怒：“诶怎么说话呢。” 嘴角翘起的弧度先压一压啦。 我憋住了想和郑洁悄悄八卦我觉得那个女生只看外形有点配不上妍妍的想法。 喜欢就是配得上。 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终于放假了 43 我在闭学式结束的操场上，不知所措。 谁能想到江城一中大张旗鼓地把学生多叫来一天的闭学式，只开了不到十分钟。 从那个劣质麦克风响起到结束，真的只不过七八分钟。 各位领导的致辞千篇一律。 我在下面暗自诽谤，是不是做领导的都要普通话不好。 江城没有一套标准的成体系的方言，过了一个山头就是一种语言，十里不同音。所以我每次听重庆四川一带的人讲话都徒生羡慕，他们能听懂彼此的方言。 但是我们有几个词汇是江城人一听就知道的“本地话”。 比如“na【第三声】 meng【第四声】瓜”意思是傻瓜，不是专门用来骂人的，有点熟人之间开玩笑的意思。 这是我昨天晚上分别骂了胡和平和周林阳的话。 我问周林阳，社长闭学式真的只是闭学式吗。 他说是啊，不然你还想怎样。 我撇撇嘴，又忽然意识到他看不到。 还好他看不到。我说，那为什么不放在这几天回来返校讲评卷子的时候开，还要叫学生再多跑一趟。 周林阳说，你第一天上一中吗。 附赠一份表情包，一个小人喊着，你个南瓜梦，也是江城话傻瓜的意思。 我说，呸你个na meng 瓜。 我好像有点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出门在外会觉得家乡话亲切了。这是光明正大的悄悄话。 我回过神来的时候队伍已经解散了，林珊说没轮到搞卫生的同学可以回家了。 郑洁被琝骆领走，妍妍多半是去找小女朋友了。 单身的我孤苦伶仃。 这会不到早上八点，想跟全校两千多号人一起挤上公交车是不切实际的，就算赶着出去，也要在公交车站点前排很久的队，不值当不值当。 我慢慢绕向情人坡，我要看看这坡走下去是什么风景，反正放假了多的是时间。 我没想到，我在这条坡上碰到了周林阳。 我听到背后的行李箱的轮子在石子路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懒得回头，看见一个人穿着一身黑从我身边匆匆掠过。 好眼熟的背影。 啊，周林阳。 我没有叫住他，消磨时光的人叫住赶路的人会自讨无趣。 他从操场绕过教学楼再上一大层台阶回到宿舍再到这，我才从操场晃到这，可见我走得是有多慢。 结果在公交车站点那，我又正面迎上了周林阳。 他低头玩手机，恰好在我路过那一瞬间抬了头看车来了没有。 意外看见五米开外的我。 周林阳跟我打了个招呼，hi。 我有点犹豫，我有点近视，日常仗着近视不到200度不喜欢戴眼镜，五米开外的人脸一片模糊，我不确定这人是谁。 应该是周林阳。 一定是周林阳。 “社长好。” 他旁边拎着一大袋子书的同学看我们两眼，又转回去和别人攀谈。 心情在这一刻变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到周林阳是会开心起来。 我和他要坐的不是同一班公交车，我掠过他排向另一队。 “你咋知道刚刚那个是我啊。” 一上车我就给周林阳发消息。 “我们不是见过好几次吗。” 是哦.......我问了个什么傻问题。 “我刚刚隔着那么远都看不清你脸，我还在想谁在给我打招呼。” 我说的是实话，认出背影靠感觉，看不清脸是视力的问题。 “你近视吗，我裸眼5.0。” 周林阳这会儿一定是表情冷淡内心臭屁。 “你咋这么王八蛋。” 退出和周林阳的聊天界面，我看到妍妍发来的消息。手机是我早上出门跟爸爸撒娇略带撒泼要来的我爹的手机，我说我放假了嘛，我今天还要自己回市区，你们又不给我买手机。 我爸说，好哦，带去啊。你有手机和没手机有什么区别，天天一回家不知道在那里跟谁聊得那么开心。 我妈冷冷地看了我一眼。 被戳到要害，我强装镇定。 天天聊天不是胡和平就是周林阳。捉到哪个现行都不好解释，虽然两个都不是我“男朋友”。 我看了一眼，妍妍说，我女朋友肩周炎好像犯了，也芝你知道有啥治的方法吗。 我默然。 这是妍妍第一次和我提起她的女朋友，继昨天她知道郑洁告诉我这件事以后。 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复，就看到妍妍又发了一条：【小祖宗在我的肩膀上睡了一路了。】 附赠女朋友的头顶。 看来是妍妍拿着手机拍的，她的视角。 公交车穿过城郊的一岸，左临青山，右接护城河。 从河上的桥过去就是另一侧的市区。 天清云淡，好天气。 我豁然开朗，自己喜欢就好了，看着心上人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应该很开心。 我说，我家里人也有点肩周炎我回去帮你看看她用的是什么膏药。 妍妍那边回得快，她说，好啊谢谢。 到城区了。 看来今天的闭学式，还有点必要。 前路虽长，尤可期许。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江湖救急 44 从郑洁第一遍问我，琝骆有没有来找你的时候，我就应该要意识到是不是发生什么了，可惜当时我没有这个觉悟。 第二遍戴一璐问我，琝骆问你什么没有的时候，我反应过来，这是吵架了。 我发消息问了郑洁，你和琝骆咋地了。 她说，没咋的。 我回，没咋的接二连三大家都跑来我问我发生了什么。 郑洁回，你别管就好了。 我刚准备回个表情包了事，就看到了从我和郑洁的对话框上蹦出来的，琝骆的消息。 琝骆说，也芝你能不能帮我发个消息看看郑洁在线吗，她不回我消息。 我想了想，得出结论，她俩吵架了。 常言道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我觉得劝。 我先回了琝骆，好的。 接着问了戴一璐，咋回啊她俩咋了。 这种时候我和戴一璐必须得是一个战壕里的。 我和戴一璐能熟起来，琝骆和郑洁得占一半功劳。她俩吵过几次我们两个就陪着劝过几次。 吵架不一定是拉近感情的好方法但是一定是拉近劝架人关系的好办法。 我给郑洁发了截图，我说你的女朋友已经找到我这了，她问我你在不在我咋回啊。 抱歉卖出了琝骆，但是客观来说，确实我和郑洁更熟，没有郑洁，我和琝骆不会联系，所以我肯定偏向郑洁。 我说的，我帮亲不帮理。 没想到在郑洁回复我以前，戴一璐的消息先过来了。 戴一璐说，吵架了，琝骆哭了。 “哭了？”。 我说，怎么个哭法，那我们怎么办，劝架吗。 戴一璐给我发了一条四十多秒的语音，紧接着是郑洁的语音，中途妍妍发了消息问郑洁那边出什么事了吗。 我先回的妍妍，好回的先回，我说，好像吵架了我不是很清楚发生什么了。 然后使出耐心听完语音。 从戴一璐和郑洁的描述了，我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放假那天早上，郑洁跟着我们班一个女生顺路就一起回家了，两个人路上谈笑风生，丝毫没注意到琝骆就在后面。琝骆几乎是赌着一口气从郑洁身边走了过去，就留个背影给郑洁。 根据郑洁自己的描述，她在背后喊了琝骆好几声还赶上去叫住琝骆，琝骆都没和她说话。郑洁也就没再讲话，走回去继续和我们班的女生走了。 这件事微妙在，和郑洁一起走的那个女生是我们班最漂亮的女生。 漂亮分很多种，有的像琝骆漂亮多半靠打扮，还有的像和郑洁一起走的女同学不用打扮妈妈给的脸往那一站就是风景。 所以当戴一璐先郑洁一步告诉我，那天琝骆遇到的是哪个女同学的时候，我了然了一些。 戴一璐的声音通过传声筒被放大，她说，你说无不无聊这两人，至于吗。 戴一璐直白得舒适。她说出了我的想法，我没敢说出口。 站在琝骆的角度想，我能理解她。就像我以前看综艺，有个明明也很好看很性感但是传言说整过容的女星说，娱乐圈里的女明星看到xxx心里都要警铃大作一下的，会想，这是xxx啊怎么办怎么办。 所以，谈恋爱这种分毫必争之地怎么可能不在乎呢。 我回答戴一璐，啊，恋爱就是这个鬼样子。 回了郑洁，我说你为什么不哄哄琝骆啊。 她们两个星期一小吵，一个月一大吵，我们早就司空见惯了。只是之前的吵架从来没有涉及到我们。 概括来说就是什么屁事琝骆不开心了，郑洁就算有理也得憋着，所以，为什么这次闹别扭郑洁不哄了。 郑洁回了，她的答案出乎我意料。 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我不能没有一个朋友 45 郑洁说，我不能没有一个朋友。 “有一次琝骆跟我闹脾气让我离我们班哪个哪个女生远一点的时候xx跟我说，郑洁你这样会不会没有一个朋友啊，当时我还说他说什么屁话。” Xx，就是和我一起被周林阳起哄说亲一个的男的，班长好友。 “后来某某又和我说了一次。” 某某是一起和郑洁拼车上学的女生。 “我初中同桌以前也和我讲过。” 我没由来地想起郑洁初中同桌在刚开学时跟我说的话，不要离郑洁太近琝骆会吃醋，原来是前车之鉴。那时，她初中同桌说：“琝骆的占有欲太强了。” 郑洁的语音还没停：“昨天和我一起走的是无辜的啊。琝骆这样搞很尴尬啊。而且我觉得我这次没有做错什么啊，我有追上去和她讲话，是她不理我。而且这样又是我道歉的话，大家以后会不会都不敢和我玩了。” 我听完郑洁的话，有点不知道说什么，我不能说你终于反应过来这个道理了。 郑洁初中同桌和我就讲过郑洁这样下去不会有很亲近的朋友的，有一次戴一璐借了郑洁的外套，琝骆很生气。 第二天郑洁的外套上多了很重的香水味宣示主权。 事情的解决是戴一璐故意以夸张的语气告诉琝骆，她以后会在班上看好郑洁，她要是靠近漂亮小姐姐戴一璐就动手揍她为结束。 那时我和戴一璐还不甚了解，我就记得郑洁说，为难戴一璐了。 再后来，班长的手机卡丢了，郑洁借了自己不用的旧的给她，琝骆不高兴了。班长本来要借一个星期的手机卡，两天就还给了郑洁。 我记得那时，郑洁是尴尬的。因为借给班长手机卡的提议不是班长先张的口，是郑洁自己先说出去的话。 琝骆好像也吃过妍妍的醋。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不记得了，发生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习惯了。 每次琝骆不开心她不会直接找我们，是叫郑洁自己来说。外套上的香水是郑洁告诉我们是琝骆的，班长的手机卡是郑洁自己支支吾吾说琝骆不太开心要回来的，妍妍那件事我记得，是琝骆登了郑洁的□□回的。妍妍本来只是想和郑洁说自己和女朋友吵架了怎么哄，聊着聊着才发现，对方语气不太对。 郑洁事到如今忍不下去了。 我说，可是戴一璐说琝骆哭了哦，对了，我靠我还没回复琝骆。 太混乱了。 郑洁回我，我知道戴一璐和我说了，你就说我不在。 清官难断家务事。 我心一横给琝骆回了：【郑洁也没有回我。】 琝骆回了我一条十几秒的语音，我点开一听确实是带着哭腔的。 琝骆说，我登了郑洁的□□她转发了别人的说说，那她就是故意不回我，她为什么不回我。 我无言以对，我只好说她可能是没想好怎么回你吧。 虽然爱情没有绝对公平但是一直付出没有回报换谁都会疲倦。我这个母胎单身多的就是理论知识。 原来在别人在线的时候登录别人的空间对方不会知道吗？我打开家里的台式电脑尝试了一下，果然如此。 我只好告诉郑洁，琝骆知道你在线了，你想想咋办吧。 顺手回了戴一璐，我也不知道怎么劝啊，要不去问问郑洁以前的同桌吧，借鉴一下前人的经验。 戴一璐回我，我在听琝骆的语音，真的这小姑娘哭得太惨了，你去吧，我不认识郑洁以前的同桌。 我说，好。 才放寒假，一天都不让人清闲吗老天。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不同思维 46 我真的去找了郑洁初中同桌。 郑洁初中同桌是很活出自我的人，她可以很大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满不在意旁边人异样的眼光，可以直接跟实习老师摆脸色说你不要叫我名字的后两个字，这是和我玩的熟的人才能叫的。 所以她第一个和郑洁说，你这样以后会没朋友的。 郑洁初中同桌看上去大大咧咧，其实心思细腻，会认真对待别人给的感动，也很珍惜朋友。 郑洁初中同桌告诉我，她因为和郑洁做了同桌后偶尔举止比较亲昵琝骆看她很不爽，后来她和琝骆在初三大吵了一架，郑洁没帮着她站在旁边什么话也不说。上了一中在学校里遇到郑洁和琝骆，郑洁怕惹琝骆不开心从来不跟她当面打招呼。 郑洁初中同桌给我发了一条语音，之前她都是打字。 郑洁初中同桌说，你知道三年同桌最后换了一个在学校见面都不敢打招呼的下场我有多好笑吗。 我不知道该接什么。只好告诉她，你知道郑洁和琝骆又吵架了吗。 郑洁初中同桌回我，她们两个吵架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说，不是这次不一样，琝骆占下风。 郑洁初中同桌说，那你快说说怎么回事。 我大致讲了一下发生的事情，也解释了一下为什么这次郑洁不想低头。 我问，你说现在怎么办。 郑洁初中同桌听完八卦后隔了好一会才告诉我，别掺和。 “她们两个最后都会和好，最后夹在中间只是你们为难。别帮郑洁骂王琝骆的不好，最后王琝骆都会知道。她会把这笔账算到你头上。” 郑洁初中同桌又补了一句：“我劝分不劝和，祝你们平安。” 我失笑，平安这个词用得未免太精准。 我转发我和郑洁初中同桌的聊天记录给戴一璐，我说郑洁的前同桌给的意见就这些了。 我拉开首页，琝骆的郑洁的戴一璐的消息在我和郑洁初中同桌聊天的时候满满当当塞了七八十条消息。 戴一璐回我，不能不管吧，琝骆都哭了。 我说那你劝劝琝骆，我劝劝郑洁。 戴一璐不会见死不救。 我一直很害怕过度的善良会变成累赘，但我从未说出口。我发现我怎么想的是一回事，怎么做的又是另一回事，我的脑子好像很清醒一样实则一点都控制不住自己。 看在放假的份上，不管也得管。 我也受不了女生哭。 47 我在我爸装凶问我为什么放假了一直拿个手机戳戳戳在和谁聊天之后默默躲进了房间。 冤枉啊爸爸你女儿没谈恋爱，我只是在解决别人的恋爱问题。 我看了一眼手机，琝骆估计在和戴一璐纠缠，郑洁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我不道歉我没错。 劝个啥啊劝劝劝。 再往下翻是我还没来得及回复的胡和平和周林阳的消息。 胡和平说，我想学动漫。 我：“你知道我们以前隔壁班的郑洁和王琝骆吗。” 胡和平说我知道啊咋了。 他也是习惯了跟我聊天上句不接下句。 对不住了这会你就算想学航天母舰也得等她俩吵完再聊。 我说，她们两个吵架了。我大概讲了一下吵架的理由。 没想到胡和平回我的第一句话是，她们两个还没分手啊。 我说你怎么回事天天盼着人家分手。 他说不是啊，我前几天还碰到王琝骆的前男友还和我揶揄说起这件事。胡和平接着说，其实我觉得这件事只从你的描述来看，郑洁没错啊，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只有女朋友没有朋友的生活的，想打个篮球开把游戏都找不到人很无聊的。我觉得你要不还是听她初中同桌说的，别管这件事了，万一她们最后和好了你们劝个半天不是自讨苦吃。万一分手了，传出去你们搞得好像煽风点火一样。横看竖看都是你们的错。 我说对啊，可是琝骆现在知道我们知道了我们不讲话以后见面不是更尴尬。 胡和平说，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向着琝骆郑洁不开心，向着郑洁日后跟琝骆直接可以不用见面了。 退出和胡和平的聊天界面红点标着的还有周林阳的消息。 我们两个在互相battle作业量。我隐去了琝骆和郑洁的名字只说了我有两个朋友他们吵架了，他们是情侣。那个女生现在想让我们劝劝她对象，社长你说我该怎么劝。 周林阳秒回：【离远点最好。】 周林阳：【他们两个为什么吵架啊。】 我又大概讲了一下原因。 周林阳：【我觉得那个男生没错。不可能为了谈恋爱放弃所有朋友的。】 我：【可是那个女生哭了啊，我听得都心软。】 周林阳：【你心软有什么用。恋爱是你那两个朋友自己谈。】 和胡和平几乎一样的话，难道男生都是这样想的吗。 小说里为你放弃所有的人设果然还只能存在小说里。 我大致想明白了，人固然可以为一个人放弃全世界，但要做好如果有一天那个人离开了，你的世界只剩下一片荒芜了的准备。 第30章 第三十章 捶桌子 48 戴一璐快疯了。 从她和我一遍遍转述琝骆的话来看。 □□一键转发聊天记录的功能，奈何琝骆发的全是语音，哭的一抽一抽的还要坚持发的消息。 从戴一璐第一次找我到现在为止，按时间算，琝骆得哭个近三个小时了。 八十多斤的女生怎么这么能哭，饶是我顾着琝骆的面子也没忍住和戴一璐说了这一句。 那边回我的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我只能说，麻烦□□更新一个转发语音转文字一键转发功能。 没想到我离开了在江南隔壁动辄就大吵一架的邻居母子，感觉因着这事今天耳边也全都是人在讲话一样热闹。 戴一璐说，琝骆说，事情有我们不知道的部分。 我回，对不起了姐妹我得先溜了，我妈催我睡觉了，我今天抱了大半天手机了，我再不去睡觉我妈要发火了。郑洁那边我劝过了，怎么讲都不听，不过我觉得她好像也很无辜啊。罢了罢了，皇帝不急太监急。 戴一璐说，你快去睡吧，我再听完琝骆最后几条语音。 短短几个小时里，郑洁和琝骆的关系快降到冰点反倒是我和戴一璐的亲密度直线上升。 对了，直线上升的还有我妈的怒火，我妈真的火了，她问我到底有没有写作业。 一夜过去。 我睡醒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我妈虽然昨天火很大，但只要我后面不用赶着去补课我妈从来不拦着我放假的时间睡懒觉。我妈说我醒了也是玩手机不如睡好了身体好，以后去小区门口卖大白菜也是要体力的。 我对此表示深切赞同。 趁着我爸在备课我偷偷拿过他放在茶几上的手机。 一登□□，又是一堆未读。 看来我睡着的时间里又出了什么波澜。 我先点开戴一璐的： 【郑洁把琝骆删了。】 【琝骆昨天半夜两三点给我发语音我都睡了。】 【琝骆又哭了。】 我退出看到琝骆的消息，最后一条语音停留在凌晨三点三十。 琝骆的语音哭到嗓子都是哑的。 她说，不是你们看到这样的。郑洁前几天就在和我吵架了，她在我家特别凶地捶桌子，真的不是你们看得到那样。 捶桌子？看不来是郑洁会干的事啊。 琝骆父母都在外地，家里只有她和她弟弟。听说她弟弟是个不省心的。 “前两天因为什么闹了矛盾，她又闹着说不去上课要给班主任打电话，我拦着，然后她也不让我去上课，她成绩好父母不在家自己给班主任打个电话就能请假，我缺课林珊肯定找家长了。” 还好，还在能理解的范围内。 “那你也不能捶桌子。琝骆本来就比我们都小啊。” 琝骆读书太早了，比龙年十一月的郑洁掐头去尾小两岁，比蛇年六月和八月的戴一璐和我小了大半年。 “我那下也是急啊。” 郑洁也有点委屈。 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我不想低头 49 “我没想分手，但是我不想道歉。你说我做错什么了我就要道歉。” “你是没做错什么啊。可是站在琝骆的立场上想，她也没做错什么不是吗。换了是我看到自己男朋友和别的女生聊得那么开心也会心里有点小膈应的。”我循循善诱。 再不和好我和戴一璐是真的要神经质了。 “我不是男朋友，我不是男的。” 是的，你两是两个女生的恋爱。 “好好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回琝骆。” “她先低头。” 戴一璐：“你在做什么梦。用脑子想想这可能吗。” “那就分手吧。” 戴一璐给我看了她给琝骆发的好长好长的一段话，我目测得有一千多字。 琝骆的态度也开始发生转变了，琝骆有点不高兴了，为什么郑洁还没回头找她，为什么我都去找你的好朋友了你还不理我。 “我说，咱们别劝了吧。越搞越乱，让她们两个自己闹去。”我有点累了。 “你先往下看看我发了什么。”戴一璐也快不行了。 她很认真地写了一千多字的小论文来论述郑洁对琝骆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中心意思围绕着郑洁对你真的好你别乱想。情真意切，逐字逐句情感丰沛。我想为戴一璐鼓掌。 打字太累了，我只能发好几条两分钟的录音告诉琝骆，郑洁真的对你好，她也有她的难处，我告诉她要多理解你了。 “琝骆也没回我。” 我看了看手机没有新消息，只有胡和平问我要不要出去吃饭。说起来寒假过后就快到胡和平的生日了，他是三月底出生，今年送什么礼物好呢。 “也没回我。” 戴一璐也回得很快，看来她的手机也没离手。 “也芝你从起床起就一直在玩手机，睡都睡到十点了还不要去读点书，大学都给你考来了？录取通知书都寄到家了送到你面前了啊。”我妈拿着扫把看着我虎视眈眈，“手机给我，你控制不住我来帮你。” “不要，我解决完这个！我有事！” 我抱着手机缩到沙发最边缘。 我妈的脸色非常难看了：“有什么事！又是什么情情爱爱的。” “哎呀跟你说不通。” 我莫名的音量上调。 “明天别人都考来大学了就剩你看着你的同学们一个个去上学你还在家里等通知书。”我妈到底不是一点道理都不讲，最后哦讲我一句走了。 郑洁你再不和好都对不起我和戴一璐为你俩作出的牺牲。 我先回了胡和平，不出去吃，我减肥。 胡和平：【你也不胖啊。减什么减肥，出来我请客。】 我：【不胖个屁。你都不知道我们学校的女生除了特别特别胖的剩下的绝大部分都是腿细的跟我手胳膊似的。我一百二十斤的都是我们班倒数第二重的了。倒一那个女生好像是病理性的胖两百多斤，这不能怪人家啊。】 我没告诉他，我前阵胖了十几斤都快一百四了，经过我一阵胡乱运动胡乱挨饿胃都痛了几次后勉强下了一百三。 有次陪同学去食堂但我自己没吃饭，我胃痛到我长这么大第一次深刻体会到我的胃在哪，吓得我再也不敢晚饭完全不吃了。 不过我们学校的食堂真的好咸。 胡和平：【你同学那俩还没和好吗。】 我：没【有啊，我们劝架劝得快崩溃了。】 胡和平：【所以现在出来和我出去吃东西刚刚好转换一下心情啊。】 我想了想还是把事实告诉他：【我们两个虽然没啥，但是孤男寡女的一会出去碰到亲戚老师我不好解释，虽然我爸妈一直知道你是我的好朋友。】我妈一直暗地里怀疑咱俩是不是早恋了。 “那好吧。” “高考考完再说吃饭。” 到时候碰到亲戚老师也没人管我。 “行。”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劝分不劝和 50 我和戴一璐的真的劝累了。 放假第三天了作业我一个字都没开始写，戴一璐稍微还写了点。按照我们返校讲评卷子那几天科学计算的，我们的寒假作业就算是抄答案也要每天抄三个小时才能全部完成，我已经欠下去六个小时的债了。 关键是现在好像越劝架越偏，这两人不想和好的心更强烈了，琝骆也不找我和戴一璐了。有一种我们两个在中间白跳脚的感觉。 我和戴一璐干脆一合计，得，不劝了。 我们从今天起劝分不劝和，反其道而行，说不定就和好了。 我告诉郑洁，不想低头就分手吧，换个不让你道歉的女朋友。 戴一璐跟琝骆说，我也觉得郑洁不能理解你，她太过分了你跟她分手吧。 郑洁和琝骆都懵了。 郑洁支支吾吾地说，你咋回事。 琝骆连忙解释，不是的，不是的，郑洁对我还是很好的。 都在不舍，都在留恋，为什么不回头。 我给戴一璐发了一条语音：“行了，我们两个收工吧。这俩摆明了都不想分手。不以分手为目的吵架都是秀恩爱。” 戴一璐说好，谁爱管谁管去。 结果她们两个真的和好了。 没了我和戴一璐这两个传话筒这两人不想讲话也得沟通。 我们两个不愉快地补作业的第三天，琝骆就在空间发了郑洁的糊照：【这是我小弟。】 背景是护城河上新建的大桥，郑洁低头搁路边坐着玩手机，脸被卫衣的帽子挡的严严实实。 郑洁初中同桌发消息问我：她【们两个和好啦？】 我：【是的。我算看明白了，她俩根本不会分手。 郑洁初中同桌发个爆笑的表情，她说，那行吧。 我开开心心准备把手机还给我爸接着赶作业的时候，就看到胡和平的消息像是争分夺秒生怕我看不到似的蹦出锁屏界面。 他说，我和家里闹掰绝食三天了。 大家能不能对我的寒假好一点。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我不想学金融 51 百度百科告诉我，绝食是一种用生命做筹码的极限运动。总的说就是，要想死得快就快去绝食。 我回说，你怎么了。 原来前两天胡和平说他想学动漫是认真的，只是被我打断了没再往下讲。从他说想学动漫到今天，刚好三天。 “我想学画画，我现在的成绩走普通高考也去不了什么好大学。” 我觉得这个理由放在别人家可能就是最大的因素了放在胡和平身上绝对不是根本原因。 “你到底是怕考不好，还是真的想学动漫？可是你以前没有学过画画啊，你要从头开始的话，从现在到艺考你只有两年。这很难。” 我不希望我的朋友们在外面受刺激，不如我先受一盆冷水，仔细想想前因后果，最差的结果。我妈就这么教我的。 “我想学动漫。” 果然。 “我家里不同意。我以前和你说过他们有想过送我去日本留学以后读个金融什么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想学动漫呢。” “因为我们的动漫产业垃圾啊。” “你想改变这个行业吗？” “嗯。” 我是羡慕胡和平的： 他有把梦说出口的勇气。 他开始追梦了。 他有资格任性。他家里条件还不错。 “那你加油。这几天记得给我发消息，我怕你饿昏在家里没人知道，我还能帮你打个急救。你想考哪个院校。” “没事我有偷偷吃士力架。我想去北影。” 相当于普考生说自己想去清北。 “那祝你成功。考上了记得在学校偶遇wjk偷偷帮我拍张照！！” 如果我有一般的同学告诉我他想考清华，我可能会在心里默默想你在做什么梦。但是胡和平不一样，他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希望他成功。 “那个你不要告诉别人我想考北影哦。” “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总要努力一把 52 根据我的不严谨计算，胡和平同学差不多靠只偷摸吃士力架式绝食一个星期了。 我每天都在担心他会不会饿死自己。 虽然我知道士力架的热量也不是一般的高。 抄化学答案的时候脑子会开始脑补胡和平会不会在家里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说我要学美术...... 应该不太可能。 被亲妈喊去扫地的时候突然联想到胡和平会不会饿的开始啃扫把...... 不至于，不至于。 吃饭啃肉啃得正开心会想到要是能给他寄一份就好了。 “我今天还活着呢。” 终于收到胡和平今日份的打卡。 “家里松口了吗。” “没有。我妈松动一点了，我爸还没有。” “我想好了，假设我这几年的学费要二十万我就打个欠条找我姐借。” 胡和平有个亲姐姐，已经结婚生子了。 “万一姐夫不同意怎么办。” “不会的。我姐经济独立，她要借我肯定是她自己挣得跟我姐夫无关。我姐自己开一个小公司。” “那就好。” 那么就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 “我说如果，只是如果啊。如果你真的学了美术，艺考没考好血本无归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后悔。至少我得努力一把不是吗。” “好。努力一把。”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五点的日出 53 我在和周林阳拉皮扯瓜。 “社长！我瘦下来了！！” 您是不是得收拾收拾准备用脚折纸了。 我真的瘦下来了，从寒假前的139瘦到120，比高中刚开学还少了三斤呢。虽然饿的时常觉得人间不值得活着没意思，但还好多少有点效果。 “哦，那你现在多重。” ......一百二好像也不是我好意思开口的体重来着。 “不重要。反正我现在比你刚刚认识我的时候还瘦呢。” 快点想起来你自己说过啥。 “你怎么瘦下来的。” “不吃晚饭。” 少吃约等于不吃嘛。 “哦那我不行，我有低血糖。” 周林阳实在不算男生里清瘦的，不算胖，但估计也有点控制体重的烦恼。 我又看到他说：“你等等，我给你看我小学毕业的照片。” 小学吗？他现在的五官和小时候应该差别不大吧。 “呐。” 我点开原图，放大再放大，一个一个找过去。 诶，看到许诺学姐了。 诶，这是飞跃。啧啧，飞跃还真是从小长得就像个渣男啊。寒假前有次在江南吃晚饭，我爸说他听他跟飞跃一起回学校看老师的学生说，飞跃今年谈了五个女朋友了。我说，我上次听同班同学说，他现任非常能给他花钱。我爸大吃一惊。 “你不要告诉他妈。” “我怎么会告诉他妈。” ......诶，周林阳呢？ “大哥您搁哪儿呢我找半天没找着您。” “这个啊。” 他在原图上圈出一个头发给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以笑吗，我天啊你咋瘦下来的。” 不夸张，小学毕业照上的周林阳就是个球。把他头拧下来扔地上可能还会圆润的来回弹两下。 我自认我从五岁那年吃胖以来到今天都没瘦下来过，但是胖到这个程度是真没有过。 这个照片上看起来身高不足155的小胖墩得有130斤了。 这么一对比，今天一米七多一点点的周林阳128斤真的算对得起自己了。 “就是跑步啊，上了初中以后疯狂运动。” 看得出来。 寒假的□□空间动态更新一般从十点开始，九点起来的都算不负韶华了。只有周林阳一枝独秀凌晨五点发山脚，早上七点零五分享山顶的太阳。 日日如此，天天不停更。 活脱脱一个退休老大爷。 对此我曾经调侃过他：“以后别人的女朋友都是什么社团联欢爱豆演唱会捞的，而你是五点爬山群里打卡认识的。” 周林阳愤愤不平：“就不能是图书馆里认识的吗？” “不行，图书馆不允许讲话。” K.O 这是我难得吵得赢周林阳的光辉时刻。 胡和平传来喜讯：“我父母同意了。我只要拿起画笔就不会放下的。” 祝贺你！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那你呢 54 在认识周林阳以前我的主要业余活动可以概括为，吃饭睡觉追星和胡和平聊天，认识周林阳以后可以更简单地概括为吃饭睡觉和周林阳扯瓜。 我的爱豆和胡和平莫名其妙就离我的生活远了一点。 爱豆不缺我这一个粉丝，胡和平要努力学习美术避免浪费时间，我极力为自己找理由开脱。 真的是这样吗？ 植村秀四百八的无痕化妆刷我舍不得买，三十五块钱最小罐的哈根达斯我要尝尝是什么味道。 周林阳就是那罐哈根达斯。 我有想早恋的念头了。 女生会对天天陪自己聊天的男生产生依赖这句话在我身上灵验了。 胡和平成了最好的异性朋友，周林阳成了我的疼痛青春文学的下流底料。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周林阳：“呃，这怎么能有个标准呢。” 周林阳：“不过以前初中有过喜欢的女生，现在不在一中。”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真好奇周林阳这个死毒舌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他对喜欢的人也会一针见血的讲话惹人家不开心吗，还是会用毒舌掩盖自己的害羞。 “不知道。” “那你就打算这样了吗。” 周林阳：“等高考考完再约她出来玩吧。” “那你呢？” “我什么啊。” 我在装傻。 周林阳：“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我后来跟范文敏描述这段对话的时候，范文敏非常激动问我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我没怎么认真回答。 范文敏以一种你是真的没救了的眼神看着我：“你应该告诉他，你喜欢他这个样的男生啊。” “姐姐，太尬了好吗。”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那我呢 55 迄今为止我对周林阳说过的话里，最后悔的一句莫过于他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生我的回答：“我没有什么要求，我决定去相亲。我妈喜欢什么样的我就顺势找一个，大家都满意省事。” 我的本意是打个哈哈糊弄过去这个话题。 但是没想到周林阳认真了。 他很少认真。 周林阳说：“父母只是你人生的指导。不能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的人生只能是你自己的。” 我们现在的关系，说这句话..... 我火速截图问胡和平：怎么回！！！ 可惜等到我觉得再不回复好不礼貌了，胡和平都没有回我。 从他开始学美术起，我们两个的聊天就从我发三句话他回三句慢慢变成了我发五句话他回一句。到现在可能是五天能回我一次就不错了。 没有得到胡和平的回复，我突然就不想费神回复周林阳了。 没有朋友和我一起起伏，好无聊。 以前还可以告诉平春，平春最近越发看不喜欢学习的我不顺眼，我也不去讨她的厌。 我敷衍地顺手发了一个可以回复任何语句的表情包给周林阳，无功无过就好了。 我翻了翻日历，昨天郑洁来问我化学作业写完没有答案借她抄一下，看来寒假要过去了。 暖和的春天要来了。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 开学快乐 57 我读初中时候不能理解那些高三毕业的回母校的学长学姐说，高三是最幸福的时光。 学校是座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里面的人想出去。 想出去这个念头在郑洁告诉我，化学老师要查作业了那一刻变得格外强烈。 天杀的，我真的没抄完。 连抄都没抄完！ 郑洁一甩头发，朝我挑眉：“怎么样，比不上你爸我了吧。” “我真该学习您放假四天就抄完。” 谁能想到我和戴一璐忙前忙后帮她哄女友，这该死的自己一声不吭把作业抄完了。 当然，我做不完作业不能怪给郑洁和琝骆吵架，因为戴一璐写完了。 寒假能写作一中的作业量不过两种人。 第一种，放假第一天就开始死命以放假最后一天的觉悟来抄答案，以郑洁为典型代表；第二种，每天合理安排各科作业量，按时完成，认真复习，认真执行，准点完成。以戴一璐为典型代表。 而我，作为第三种人，放假开始觉得自己会好好完成作业坚决不抄答案，放假中期又拖拖拉拉玩手机作业，放假尾端手速优赶不上脑速，当然交不上作业。 琝骆站在班级门口朝郑洁挥手，林珊拎着她的班主任手册进来了。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饶我一命吧。 58 佛祖不一定开眼了，但是化学老师确实饶过我了。 我也没想到比起我还差三分之一没写掉的化学卷子，有比我更狠的同学，一张都没写，还不止一个，这么一对比，我好歹算态度认真的了。 那里面有个女生叫边灵，很少见的姓。 全班大气不敢出一声的在听化学老师骂边灵的时候，郑洁在我旁边和我悄悄咬耳朵：“你看看人家边灵多牛你个怂货。” 哦，刚刚我在化学老师抱着昨天收上去的化学作业一脸阴沉地走进来的时候吓得直拍郑洁的大腿。 她是真牛啊。边灵没写的不止化学作业，她什么作业都没写。从她的空间里的坐标看得出来，边灵寒假大半时间都为祖国发展贡献GDP。 我之所以认得边灵是因为上学期她在电脑课在机房外排队的时候问我，你的口红好好看啊是什么牌子的。 不是什么牌子的口红，是我在屈臣氏买的变色唇膏。屈臣氏的店员让我用微信扫码注册会员有折扣，我说我没有微信，店员在我背后非常惊奇的和另一个店员说：“这年头怎么还有人没有微信啊。” 边灵讲出那句话的时候，郑洁在我旁边结结实实愣住了。 郑洁扶了扶眼镜：“你有涂口红？” 说着她又靠近了我几公分。 我一把打掉她看上去要胡作非为的手：“你不是有对象吗，琝骆也涂啊。” “我看得出来她有化妆啊。”郑洁表情简直精彩，“但是我真的没看出来你有涂口红啊。” 郑洁不信邪地一把扯过无辜群众妍妍：“你看她，涂口红了吗。” 妍妍手动翻了个肉眼可见的白眼对着郑洁：“看得出来啊。” 眼瞅着混世魔王郑洁要骂人了，妍妍手疾眼快补了一句：“这个色号比较自然。” 郑洁完败。 “你说说你咋回事。” 我上手撸了两把郑洁的西瓜头，她的刘海长了看着都扎眼睛。边灵就在我们旁边笑着看我们打闹。 在全班面前挨骂面不改色的边灵，让我感到羡慕。她好有勇气，她是因为要读文科直接不写理科作业了，虽然她也没有写地理作业。 但是我做不到说不写就不写，我怕被骂。我涂口红都只敢选色号最自然的，遇上严苛的老师的课绝不画眉毛。 我不是琝骆和边灵那样勇敢地想做什么就做的女生。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努努力是。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十九公里的远足 59 周林阳问我你们什么时候远足？ 下周五早上。 江城一中说是远足就真的是远足，发下来的安全免责书上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江城一中江南校区沿318国道步行至江城高铁北站后短暂休息沿原路返回，全程共18.6公里。如学生有先天性心脏疾病等不适宜长时间大幅度运动的学生请至医院开具证明到班主任处批好假条，如坚持参加该次活动所出现的一切意外由学生本人承担，学校概不负责。 写得真滴水不漏。 这是我人生中第二次希望自己有个什么隐疾（呸呸呸），上一次是在体育中考八百米具有医院证明的同学可以免考的时候。 说起都是玩笑话，谁不希望自己身体健康呢。 所以，这十八公里我是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倒是周林阳的询问变得离奇起来，我回他：“你们难道没走过吗？” 出乎我意料，周林阳回得理直气壮：“没有啊。你们是第一届走到北站的你不知道吗。” 靠！ 什么垃圾运气。 “真是羡慕你们，我们还要上课。” 诶，这次活动不带高二，用书记的话讲就是，高二下那都是半只脚跨进高三的人了。 “那您替我走去。我留下替您上课。” 我从小体育就没及格过，中考八百米跑了三分五十秒已经是人生巅峰了，目测也是未来人生难以逾越的高峰。 周林阳：“你是不是忘了我跑步还行来着。” .......日哦，真忘了。 “好啦，祝你玩得开心。” 算周林阳有点良心。 不过真的能成功出行吗。妈妈说天气预报说下个星期整周都是小雨转中雨天。 60 事实证明，天气预报诚不欺我。 江城的雨真的连续从上周四下到这周四。 明天就是远足了雨真的会停吗。 郑洁：“诶你要不要我帮你带什么零食，你这个租在江南的小可怜。” 是为了离学校近努力住到这儿的祖国花朵好不好。 “你咋突然这么好心这不像您的作风。” 妻管严小郑谁用谁知道。 “不是啊，我一会陪琝骆去超市可以顺带帮你带一下。” 宁可相信天上有鬼也不要相信小情侣的嘴。 “......没事，不用。” 我单身我骄傲，我为国家省布料。 为什么是省布料呢，不为啥，押韵。 “真的不用？那你明天吃啥。” “没事啊学校还有小卖部吗不是。虽然人家好像叫作超市来着。” 江南的食堂有一整栋楼，二楼那一层都是小卖部，哦不划掉，超市。 “行。” 在小卖部抱着家庭装薯片和AD钙碰到周林阳的时候，我发誓周林阳看到我是在憋笑的。 你可一定要憋住了，不然我可能会忍不住一瓶AD钙扔你脸上。 周林阳：“羡慕。” “气死你。” 我尝试非常潇洒地拿起饭卡走人。奈何实在买了太多零食了，抱着零食连拿吸管的手都空不出来。 周林阳拿起收银台上的饭卡递给我。 “放我口袋里。”我转身试图露出口袋：“这里，诶呦右边口袋你是不傻。” 如果无奈是个量词的话，我觉得周林阳的无奈漫天可见。 “玩得开心。” “好的。谢谢社长，社长再见！” 我还是习惯当面叫社长。 他笑了一下。 我忽然在这一刻意识到，周林阳是有点好看的，就是黑了点。好吧，我看着他下垂的睫毛暗自补充道，是真的，蛮好看的，剑眉星目。 第40章 第四十章 江南好 61 江城一中的校领导有一些不可思议的特长。不论是校运会还是科技节乃至远足，老早的定好的日子到当天居然没有一次下大雨。 我们一直暗自猜测校领导的嘴开过光。 江南校区建立在坟地上是个公开的秘密。迁坟通知在校门口出来的墙上贴了很久，一直就摆在那里，时不时提醒一下大家我们每天待在一群坟头上。 呜呼哀哉，真刺激。 我们受着列祖列宗的庇佑。 我跟我爹描述这件事的时候，我爹：“你们这些年轻人的阳气镇得住。” 周林阳跟我说，他住宿舍每天下了晚自习回去的路上都阴恻恻的。 宿舍背后是荒山。影影绰绰能看见几个白色的坟头，修得很气派。偶尔有扫墓的人烧纸，飘起来的烟能传好远，雾蒙蒙的笼盖全山。 我告诉周林阳，别怕，可能只是祖宗们在坟里躺得累了也会出来活动活动。 周林阳说，我呸。 白天稍好一些，清晨的薄雾，从坡地走到坡顶的校门口让人感觉是来修仙的，旁边还有鸟鸣。 也许毕业既是得道。 62 出门远足前，我妈一边给我塞零食一边给我放雨伞。 我在门口系鞋带我妈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下雨了不要往树下躲，会被雷劈。” “好哦。” 绑完左脚绑右脚：“妈妈你好了没有我要迟到了！” 我一看表，七点二十了。 七点四十集合，我得从租的房子跑上学校。 “早就叫你起来刷牙洗脸，自己在那里磨磨磨怪谁。” 我妈拎着保温杯过来了，手里还拿着刚削好的牛奶枣装在保鲜袋里。 “路上拿着吃，健康。” “不要，好重。” 磋磨了几个来回。 眼瞅着我妈要骂人了，我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好好，带带带。” 在线服软。 虽然天气阴晴不定还是没下雨。 我匆匆赶到操场，气喘吁吁，结果没有准时出发，早知道我慢慢走了。 我在顺着学校楼梯往上爬去操场的时候又遇上了从食堂下来的周林阳。 我们两个遇见的次数多到一点都不像上下届了。 江南校区也不小啊。 南方的三月天里，周林阳穿着一件我叫不上来名字的联名款，我记得那个印着骷髅头的卫衣底色是我选的，他截图问我，黑色的好看还是红色。 我答，黑色。 周林阳：【为什么你们都说黑色？】 我憋着没说因为您线条明显的五官配上您的肤色再穿个红色那就是灶神爷了。 就这样，穿着这件衣服的周林阳迎着教学楼下玻璃走道的晨阳，向我走来。 劣质话筒里传来的集合号角好像不重要了，迟到就迟到吧。跑起来太丑了。 原来小说里描述的时间仿佛静止，万物皆是无声，唯他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是真的。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见鬼。 那位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设计师会想到他的精心设计的老上海建筑风格校区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学生用来幻想谈情说爱吗。 红砖碧瓦老式大钟摆留下念念不忘和愿赌服输。 周林阳和我招手。 “社长好！” “好。”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出发 63 集会的时候还在愣神刚刚碰到周林阳的场景只有一个非常明显的后果。 “也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就跟动物发春一样。” 郑洁你大爷。 我照着她胳膊就是一巴掌：“今天琝骆离你起码五百米远不想死我手上就闭嘴。” 开玩笑，我们好歹也是一千号人的大长队，琝骆过来救她还有些距离。 “我呸。” 郑洁左手搭上我肩膀，其实我比她还要高半个脑袋，加上今天的运动鞋鞋底厚实这会郑洁不由自主地踮着脚气势立马落下去一半。 “不不不，你打不过我。” 郑洁一挑眉，她是真欠揍。要不是琝骆惹不起......罢了罢了富强民主社会打人不对打人不对。 “我可以联合妍妍和戴一璐啊。妍妍！” “诶。” 及时雨妍妍。 啧妍妍鸡窝头都好看。 “一起打郑洁吗！叫上戴一璐，戴一璐负责打你负责按着我负责鼓掌。” “来啊。” 妍妍撸起袖子，撩起碎发。 “错了错了错了。” 郑洁三两步跳离我和妍妍的周身。 我想起包里还有的牛奶。 “吃牛奶枣吗？” 我掏掏书包。 哎呀，跟早餐的热牛奶离得太近，水果都是温热的了。 “不吃。” “不吃也得吃！” “吃不吃？最后问你一遍。” “吃。” “妍妍吃牛奶枣吗。” 妍妍闻声回头：“吃。” “你看看人家妍妍你看看你，” 我的嫌弃之情尽人皆知。 “吃啥呢。” 林珊从后排男生往前点名刚好数到我们这。 “老师吃牛奶枣吗。” “不吃咯我减肥。” “水果不会胖的。” 郑洁喝水喝一半差点呛到。 “咳咳。” 我顺手拍了两把郑洁的背帮她顺顺气，一只手把塑料袋递向林珊。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 “一个枣子而已老师。” 我又把塑料袋往前递了一步。 “谢谢！” 林珊老师太像我们减肥的样子了，大致可以概括为—— “没事没事我不吃。” “诶呀我减肥。” “没关系没关系我不饿。” 然后转身去办公室问问题就看到她再吃生煎包。 “老师你放弃瘦肉羹了吗？” 我也就只敢这么和林珊胡闹。 “我就吃一个不会胖的！” 好的。 一袋子里面的牛奶枣，四个，郑洁被我按着吃了一个，妍妍分担一个，林珊路过顺走一个，剩下一个我吃了。 第42章 第四十二章 我快在空间看完北站全景了 64 “你们还没到啊。” 我走到半路半死不活时看到周林阳的消息。 郑洁的耳机坏了，她在和我一人一边听我的耳机我爸的手机。 我把手机侧了一点：“我回个消息。” “回。” 她在和琝骆实时定位我们到哪了她们到哪了，山多，随便走个两三百米就要转弯，前面的人很容易被山脚挡住。 我：“你怎么一天到晚上课玩手机从来没被抓到。” 而且成绩还不差，真是气死个人。 我：“我要和教导主任举报你。” 周林阳：“你举啊。” 周林阳：“我看空间你们才到半路啊。” “是的，我已经想死了。” 我不自觉的表情被郑洁看到了。 郑洁：“啧啧啧给哪个小男生发消息呢笑得这么一脸春心荡漾。” ......您也太一针见血了吧。 我正色：“是学长而已。他问我们到哪了。” 而已好像有点显得心虚了。 “我们到哪关他啥事，他为什么不问别人只问你。哪个学长叫什么名字我去帮你问问他人怎么样。” 有的时候朋友太聪明也是一种无奈。 不过，是啊为什么只问我呢？还是只是我们以为他只问了我。 “略略略不告诉你叫啥。” 先气郑洁，这是习惯。 周林阳：“......你不打算回复我了吗。” ......光顾着和郑洁斗嘴我还真忘了。 “上你的课去。” 再回下去我真的得给郑洁交代清楚起因经过后续发展了。 “那有个公厕你陪我去上个厕所吧。” 郑洁扑闪扑闪眼睛，成吧。 65 其实我在公厕门口目送一队接着一队走过去的时候我就该知道我和郑洁大概是掉队很久了。 可惜直到我看到二十班那个扛旗的是我小学同学这会欢脱的跟个兔子一样带着一群男生吵吵闹闹地跑过去我才意识到：完了，二十班都到了，全校最后一个班了。 这就是说郑洁再不出来，我们两个就不只是和班级掉队的问题了，我们要和全校脱节了啊。 这可是远郊啊。 林珊早就背叛我们半路走不动上了在一旁随时恭候着预防学生晕过去的校车，这会儿可不得都到北站了。 这荒郊野岭弃尸荒野简直不要再方便啊。 “诶走了走了。” 郑洁从公厕那个门口向我跑来，我清楚地看见小路上的荆条划过她的小腿。 我突然就不着急郑洁什么时候出来了。 同桌就是遇上事要一起当着。 “这是二十班。” 我冲着前面都快没影的二十班对着郑洁说。 郑洁：“后面没人了。” “那我们......？” “跑啊！” 我发誓被郑洁拉着疯跑的时候我看到了前面男生惊恐的表情。 我俩去北站的大马路上狂奔，我出神了一下教导主任会不会想歪，还好，教导主任可能也上校车了。 “等......等等！！不行了。” 我摆摆手，站住喘气：“不行了我真。” 再喘气：“我真跑不动了。” 我看看班旗，到十七班了，差不多了。 至少死了有个目击证人够了。（呸呸呸） 队伍刚开始时还是一个班紧连着一个班，走着走着班与班之间起码隔着五十米大家都走得混在一起了。 郑洁低头接琝骆电话。 我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您有一条新的动态。】 我背着光戳开，是周林阳。 周林阳：【我快在空间看完北站全景了。】 原来一二三班早到了，都坐那休息二十分钟了。 不行。 你还没看到我拍的呢。 我拉起郑洁的袖子。 她刚好挂了电话，一脸懵看着我：“干嘛？” “跑！再跑几个班！！” 第43章 第四十三章 你咋天天吃外卖 66 我最后还是没有拍北站给周林阳看，也没有发到空间上。 大家都发，相同的背景文案要出彩角度特别实在是太难了。没拍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和郑洁到达北站休息点的时候，全班都在找我们。 一看到我俩班上就有人说：“来了来了她俩来了。” 班长说：“你俩终于来了啊，快快快给班主任打电话，诶呀我打我打。林珊以为你们两个不见了快吓死了。”对不住老师。 我拉过郑洁，对着班长说：“我们现在去找班主任。” 郑洁一口气还没喘上来，她快跑断气了。 三月的天，我们两个胳膊相连的地方出了一层薄汗水，黏腻得让人烦躁。 郑洁微微掰开我的手：“诶到这了。” 我没绕过弯来：“是啊，所以呢。” “啧。”郑洁恨铁不成钢地看了我一眼：“琝骆会看到啊。”她理直气壮。 我手动翻了个白眼，自觉离她二十厘米远：“去找林珊吧，她别一会着急全北站找咱俩，明天我俩就是社会新闻头条。” 郑洁她突然支吾了一下：“你先去找林珊吧，琝骆叫我过去找她。” 郑洁每次理亏的时候音量都会小下去我算是看明白了。 “你去吧。” 郑洁拍拍我肩膀。 我自己一个人踮着脚找林珊的时候，遇上了看到我跟看到通缉犯一样激动的戴一璐。 说真的，那一刻的戴一璐就差没喊——站住别跑！ “林珊找你们两个快找疯了。” 戴一璐离得我有些近了，超过了亲密距离我有点不太适应。 “我们两个上厕所耽误了。”我拔下耳机试图后退一点点距离 “郑洁呢？” “她去找琝骆了。” 戴一璐同情地看向我。 我笑笑。 “诶呦你们两个死孩子，诶，怎么就你一个郑洁呢。” 林珊的声音由远及近，她的长发糊了她一脸。 她不得不停下来，把发丝别到耳后。 林珊毫不客气照着我书包就是一巴掌。 “我们去上厕所了老师。郑洁她现在去找她朋友了。” “你们两个吓死我了。上厕所说一声啊。” 林珊抓起她的iPhone6，我听到微信输入语音的那个提示音：“主任没事了，我班上两个学生去上厕所了。诶一定好好教育安全意识，诶好的好的。” 我掏了掏书包的外层，诶我的口红，诶这是钥匙，找到了！ “老师喝口AD钙消消气，对不起。” 妈的我吸管呢。 “......老师你愿意尝试一下人类史上史无前例的壮举吗？”我拿着AD钙的手有些尴尬，“比如，不用吸管喝AD钙。” 戴一璐笑出声来。 林珊摆摆手：“不了不了，这种壮举还是交给你们这些小年轻来。” 67 我还在思考是从边缘一点一点撕开喝呢，还是找个干净的圆柱从中间捅下去吸着喝实际一点的时候，我们又要回程了。 郑洁还没回来。 我解开手机屏幕发消息问她：“您是不是昭君出塞嫁出去了。” 顺带调侃周林阳：【社长上课上得还开心吗？】 我突然想起戴一璐说，郑洁和琝骆的□□号是关联的，琝骆会看郑洁的信息，有的时候还会回复。 手比我的脑子快先一步点了删除。 罢了，少给郑洁找一事。 我一个人走回去就是了。 虽然大家都有同桌一起走显得我有点心酸，但是好在我的手机还有电我还能听听音乐。 “也芝等我一下。” 我停住解开耳机线的手，回头一看是妍妍同桌。 “妍妍呢。” “去找她女朋友了。我和你一起走吧。” 噢。 我们两个看对方的眼神写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 68 我举报，学校说来回十八公里一定是假的。 我的计步器告诉我已经走了二十公里了。 都已经远远地还能看见半山腰的一中了。 我的鞋子是新买的，磨脚，而且里面好像掉进去一颗小石粒。这颗小石粒磨得我很不舒服。 “你怎么了？” 平春说她姐没什么朋友，蛮奇怪的，她姐挺正常的。妍妍说她一直受她同桌的照顾。 蛮奇怪的，平春也不管她姐叫姐，也不赞同我认为她们是姐妹。 “我鞋好像进石子了。我有点想脱个鞋看看。” 嘿那几个男生怎么还能坐公交车走了。 “脱啊。我扶你。” 妍妍同桌扶了扶眼镜，镜片厚实得像我外婆喝的白酒罐底。 “不用了。” 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 “没事啊。”她不解地看着我。 我们两个一路上聊了很多七七八八不相干的事。我本来就话多，加上有点害怕尴尬的暖场症，这一路上的话题都是眼瞅着要尴尬了我立马抛出下一个。 其实我更喜欢自己一个人戴着耳机安静地走走。 不行了，这个石粒真的好硌脚。 我终于放弃了尴尬停下来倒鞋。 走过去的人没人看我。 我有点一瘸一拐被妍妍同桌缠回学校的时候，彻底明白了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意思。 我明明可以跟着男生偷跑坐公交，但是我不敢。 我明明可以走不了申请坐校车。沿途一直有校车跟着，随时接送体力不支的学生。可是我怕成为回班大家议论的对象又没有说。 我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脚被石粒磨得疼得不行。 我一定要转变自己。 一瘸一拐的我，满脸油光的我，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我，额头边发碎发被汗紧紧黏在脑门上的我，又一次碰到了出来拿外卖的周林阳。 为什么他总是能遇见我最狼狈的样子。 “你咋天天吃外卖。”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开怼 69 有些事情，不能只听表面。 比如，学校说这趟远足只有十八公里。 比如，周林阳会放弃怼我。 我有的时候经常会疑惑，周林阳到底是对谁都是这样还是他只怼我。 说实话，我和周林阳的互怼我很少能赢得彻底，对此胡和平真的表示非常不解。因为胡和平很少有吵的赢我的时候。 “你咋天天吃外卖。” 周林阳啊了一声，他空出的那只手摸摸鼻梁：“你好好回家休息吧。” 留了一个走得干净利落的背影给我。 ......真的是个遇到周林阳就变蠢的猪脑子。 这话要讲成“哇又吃外卖啥好吃的，羡慕，”是不是语气就好多了。一会回去还能以“你刚刚点的外卖好吃吗，能发个链接给我吗。”开启个话题聊下去。 啊，不过这样讲话好不像我。 感觉这辈子我都不会这样讲话。 我从本能上一直在逃避为什么一面对周林阳我的脑子就变得没用的这个问题。 管他问题的答案是什么，结果都是我看到周林阳就变傻和周林阳不会放弃怼我不是吗。 就像现在，当面的周林阳说不出什么气死人的话不代表他会宿舍不会发什么我连反驳都不知道从哪里敲一个口出来的话。 一觉从中午两点睡到下午六点半，被叫起来吃晚饭的时候，看着手机上来自您的□□好友周林阳的消息未读。 我脑子里突然闪过我和郑洁刚到北站的时候碰到了郑洁的好朋友，一个短发戴眼镜的肉肉女生，她的好朋友在北站买了一个很好吃的汉堡，她给郑洁吃了一口后让我也别客气来一口，我不好意思，她追着我让我来一口。 好吃，这一口真太好吃了。 下午不上课，美其名曰让大家回家休息。 戳开周林阳的信息，看清他发了什么内容的那一刻，我无比庆幸我睡了一个下午现在才有力气战斗。 他说：“你不是减肥成功了吗，我觉得你没啥变化啊。” ......您就仗着我跑不过您吧。 “我没瘦脸啊。我身上瘦了啊。” “哦。” 哦就完了？！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开怼 69 我怼人一般分两种情况，一个叫怼胡和平，一个叫怼剩下的所有人。 怼胡和平就是日常聊天，不会说太过分的话。 对剩下的人呢，极少出现，出现以绝交为目的。 我突然想发个消息告诉胡和平，恭喜你啊你有伴了，我要开始用怼你的方式怼周林阳了。 ......算了，他也不会回复我。 回了肯定不是今天了。 两个人参与才叫对话。 我说：“看得出来您寒假过得蛮滋润啊。” 周林阳：“没事，我会运动瘦得快。” ...... 丫的。 不能认输也芝！你是初中就能把校草怼崩溃的好汉。 “许诺说，你是她的小学妹啊。” 周林阳转移了话题。 “是啊，初中就是我学姐，学姐超可爱。” “哦，她是我小学同桌。” “我知道，还有飞跃嘛。” “你们女生是不是都喜欢飞跃那样的男生。” 啊？ 我：“没有啊，我就不喜欢他啊。” 我：“我那天从高二楼下来的时候，还看到他和他女朋友了。” 周林阳：“他有女朋友啊？” 周林阳的反应着实让我愣住了。 他都换了四个女朋友了大哥。 我突然反应过来，周林阳不会不知道许诺和飞跃在一起过吧。 “你知道飞跃初恋是谁吗？” “我怎么会知道。” 果然不知道。 我靠我在问什么，我总不能告诉他，总不能由我的嘴告诉他是谁吧。 “你下线了吗？” 周林阳问。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你们合唱比赛唱什么 70 以防被他气死，我不能让周林阳跟许诺说出“你和飞跃在一起过啊？啊我听你那个学妹讲的。”这句话，所以我不要告诉周林阳飞跃的初恋是谁。 有一次，周林阳说：“我记得你上次的口红是橘红色的。” 周林阳：“颜色挺好看的。” 就是那只郑洁天天跟我隔着二十公分都没看出来的口红色。 周林阳这种能分辨出女生口红的色号的男的最八卦了。 “你刚刚说飞跃的初恋是谁。” 我：“我是在问你啊。” 真机智也芝。 周林阳：“我还以为你知道。” 周林阳：“诶还以为能听八卦。” 还好我忍住了，如果青春有一门必修课，我觉得保守秘密必须在内。 “你们班合唱比赛唱什么？”他问。 “还在选。” “不是班主任挑吗。” “当然是我们自己选啊。” 周林阳：“哦那不可能意见统一的。” “我们班很团结的好不好。” “......你会知道的。” 71 我更小一点的时候其实很讨厌听别人说你会知道的这句话。 我会知道个屁。 初中老师说十字相乘法高中老师会教，高中老师拍着黑板：“你们初中没学十字分解吗！”人类在信息沟通上总会存在误差，所以那些没说完的话，永远不要指望后来能补上。 这不过这次，周林阳一语中的。 民主制班级有民主的好，不好则不好在民主投票实在太众口难调了，从越越的黑眼圈上就能窥得一二。 “班长我觉得这首歌不错。” “班长我们唱这个吧，新颖。” “班长不要选革命老歌了，每个班都唱。” “班长还是唱红歌保险。” “班长我们自己扛个架子鼓上去吧。加分的。” ...... 诸如此类，络绎不绝。 用郑洁的话讲就是：“老子要是班长早就尥蹶子不干了。” 我憋住没说尥蹶子不是骡马专用的动作吗。 我脑子里还在回放上次和周林阳的对话。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四月魔咒 72 四月一共有三件大事。 第一件是妍妍分手了，又被绿了。 第二件是戴一璐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了，投入我们租房大军的怀抱。 第三件就是合唱。 这三件事从不要脸的角度来讲都和我有关。 先说最好解释的妍妍。 妍妍夸过我好看：“我觉得你现在就挺好看的，当然瘦下来会更好看。”这句话发生在哪次我被郑洁怼过胖我说我要减肥的时候。 没办法女生之间的友谊开头就可以这么简单，要么有共同的敌人，要么你夸我长得好看口红好看包包好看。 所以妍妍被绿这事我深表不值。 “你少给她添堵。换了是你被对象绿了你愿意天天跟人聊这事是不是。” 郑洁循循善诱试图拉回义愤填膺的我。 我颇有梁山好汉的气概，颇像要替妍妍报仇，郑洁说做你妈的梦去。 我撇撇嘴：“被绿就算了，凭什么被同一个人绿了两次啊。”她长得又不好看。 ......我隐隐觉得我的思想出了大问题，不是只有长得好看的能出轨也不是长得好看就能出轨。 “她愿意你有什么办法。” 郑洁摘下眼镜揉揉眼睛打个哈欠。 好吧，确实。 那我们就来聊聊第二个和我有关的事情吧——戴一璐从宿舍里搬出来。 戴一璐执意搬出来，和我说：“就是住不下去了。” 江城一中从山底入口到半山坡的学校总共就那么一条路，中间机车大马路，两边人走人行道，我和戴一璐住的地方不过相隔几栋民楼，都卡着点上学，经常在坡上遇到，聊着聊着我俩就熟了。 刚开始尬聊，用郑洁和琝骆作为话题口，连琝骆和郑洁今天吵架了吗这种废话都问出来。到后来一起走不讲话也不是很尴尬没有用非常久的时间。 好了，说到第三件事——胡和平脱单了。 我没想到他时隔差不多小半个月直接跳过我的历史消息从我吐槽远足好累到我跟你讲我认识了一个特别dei 骨【让人生气的】的学长后告诉我的是—— “我脱单了。” 敢情您这么久以来敷衍回我甚至不回不是因为您在忙着追梦而是您在赶着恋爱啊。 胡和平问我：“你不开心了吗” 我说：“没有啊。你谈恋爱我为什么会不开心。” 我和胡和平之间，谁都对谁都没有一点男女生之间的喜欢，但他因为谈恋爱了疏远我，我有点不开心是真的，但我绝不能和人说出口。 异性友情没有吃醋的资格，同性则可。 高一上的时候班长有天问我：“也芝你有玩得好的男生吗，很好很好那种。” 班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一种可能性闪过：xx谈恋爱了。 xx就是前面那位和我一起被周林阳起哄亲一个的男生。 我从郑洁那听来八卦，班长和xx的关系一点都不输我和胡和平。 郑洁不知道是因为外形还是因为性格还是两个都沾点，男生女生都愿意和她玩和她讲八卦。 郑洁老师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我高中对外听取八卦的世界之窗。 第48章 第四十八章 四月魔咒 73 班长问你有玩得很好的男生吗的时候，我说有啊。 “如果有一天他谈恋爱了你会吃醋吗。” “不会啊。” “如果他女朋友让你离他远一点呢。” “那我就离他远一点啊。反正以后陪在他身边的肯定是他女朋友不是我啊。” 我想了想，补充了一句：“我觉得一段好的友情应该不给对方添堵。” “那你是还没经历过才会这么觉得。”班长旁边的一个女生冷不丁接嘴，气氛一下变得有点尴尬。 班长打了个马哈把聊天糊弄过去了，但是“那是因为你没经历过”这句话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哦，原来是这样。 “你真的没有不开心吗。”胡和平问我。 “真的没有您放心。”我想了想，“况且我们不是聊过这个问题吗。” 之前我回家第一时间就把当时突然插话进来的女生的对话的话和胡和平聊了。 胡和平说：“我觉得你说得对，一段真正好的友情是不应该给对方添堵的。” 胡和平还说：“对啊，友情有什么好吃醋的。” 所以他跟我说他脱单的时候，我想起了这两句话。 不能给朋友添堵，没有理由不开心。 “给我看看你女朋友呗。” “啊，以后吧。” 好的友情不能添堵。 ......诶。 “好吧。我下线了，你加油。” 四月的最后一件大事来临——合唱比赛。 为什么合唱对我来讲是一件大事？ 因为，我是指挥。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小丸子头加油 74 如果要把我和周林阳聊过的几万句废话整理成Excel逐个排名，拎出周林阳对我讲过的最让我心动的几句话，那么或许“小丸子头，加油”这句话可以挤进top3。 每个人心动的点往往外人都很难理解，但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故事发生在合唱比赛前的某个傍晚，放学后不久的操场上。 我们班集合于操场前的看台的石灰楼梯处，就是那种青春校园小说里偷偷看心上人打球的看台式楼梯。 作为一个离比赛都没剩几个星期但是还摸不清楚正反拍的指挥，说不心虚是假的。 平春悄悄在我的对面隐没在一大帮子人的队伍里，用手给我打节拍。 合唱最后定下来的歌是微山湖和打靶归来，是边灵的妈妈定的。边灵妈妈是音乐老师，为了我们的合唱比赛以家长的名义被林珊请进学校好几次帮我们彩排和指导。 而林珊连着几个大夜在学剪辑。 事情分开讲。 在班长说：“有谁想当指挥吗”的时候我举手了。 举手的还有边灵，如果我没先一步举手的话，这个位置一定是边灵的。 我举手只是觉得，我想给自己的青春校园留一点回忆。但当时我要是知道林珊会叫边灵当音乐老师的妈妈来指导我们，我会立刻马上收回我的手。人家妈妈跑到郊区几趟多远啊，答应来肯定是为了女儿。 我每次看到她妈妈都会心虚，我指挥比不过边灵是一定的，德不配位这四个字在这段时间里一直绕在我的脑子里。 其二是林珊。 林珊在这次之前完完全全不会剪辑，她是一点一点现学的。 偶尔路上遇到我还要超级委屈地跟我说：“哇我跟你说我昨天晚上剪到十一点才想起来我课还没备又赶着备课，备完课都一点了！” 林珊吸一口豆浆抬头看我，“然后那个边灵妈妈还要说这个调高了让我把伴奏降一个key，什么鬼东西哦！根本听不懂！” 跟算不清楚货币贬值率和通货膨胀率的我们一样的林珊仰天长啸：“太难了啦。” 林珊不像班主任，像我们的姐姐，虽然好像大部分时间里她比我们还幼稚。 谢谢老师。 75 平春在我举手以后偷偷问我：“你什么时候学的指挥。” “小时候学古筝的时候老师有教。” 这句话真假参半。 我学古筝这件事是真的，从五岁开始一直到小学六年级拿了音乐学院八级证书以后就搁置了。 老师有教指挥这件事是假的。哪个古筝老师会指挥？不用动脑子都知道。 平春没说话。 我不该骗她。我也骗不了她。 她不说话可能是在给我留面子。 我诚实道：“我想给我的青春留一点，日后回想起来值得回忆的东西。” 很自私的理由。 平春笑了，她拍拍我的肩膀颇有一种我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的自豪感：“加油，我相信你。” 好，你相信我。 我初三的时候和胡和平说：“等你和平春之间谁结婚了，一定要通知我，我给你们包一个很大很大的红包。” “为啥呀？” “和你们度过时间很美好。我包给那段时间。” 胡和平笑我未雨绸缪：“到时候再说吧。” 如果有一天不联系了，我也会记得你们两个对我过的好，当然，我对你们两个也很好。 我不后悔，一点也不后悔。 这样讲是不是太非主流了。 76 周林阳在我焦头烂额努力跟上拍子还要努力装得不露怯的时候从我背后跑过去。 我正站在林珊的侧边，老师的小蜜蜂吵得我耳膜疼。 听不清林珊在叨什么了，我的注意力一半放在拍上，一半在悄瞟跑过去的周林阳。 啧，真是雷打不动的人啊。 能坚持跑步的人是不是以后在别的领域也会有精尖的时候。 那朵川崎玫瑰突然横在我眼前。 下学期刚开学的时候我用“你上次折的那朵川崎被我拆掉折不回去了再折一朵送我吧社长拜托”的借口骗周林阳又给我折了一朵，这次是红纸折的，我叫他放在操场里的凉亭里我自己去拿。 结果不知道是不是被谁误拿了，我来回找了三次都没找到，第二天还拉着在操场背书的戴一璐：“你看看这哪有张纸。” “啥折纸啊，谁给你的。” “手工社社长，我先找找。” “总共就这么屁大点地，肉眼都能看见没有东西啊。你让他再折一个。” 我原话转告周林阳，没好意思说再给我折一个这句话。 周林阳回得迅速：“多大的事，我再给你折一个。” 果然掐着点找他聊天，就可以收获秒回社长一枚。 第一次拿的那朵紫色玫瑰就躺在我衣柜的抽屉里。上次我妈翻家里钥匙的时候翻出来了，她一脸警惕地看着我：“谁叠的。” 我妈知道我手工不行。 “学姐送的。真的是学姐。” “哦。” 我妈神色不明地走出去了。 我很怕她再问点什么，毕竟是亲生的，她再问两句我很难不露馅。虽然明明，我和这朵玫瑰的主人之间到今天为止都清清白白的。 周林阳一直觉得我奇怪。为什么别人找他要折纸都是那种叠贼久的史诗级巨作，而我每次只要川崎玫瑰，他只需要叠五分钟不到的小玩意。 他问过：“我给你叠个别的吧。” “不要，我就要川崎玫瑰。” 我有的小心思。川崎玫瑰简单，不烦人，只需要三块钱七毛钱就可以在某宝上买一千张的正方形纸折出来的川崎玫瑰。 只需要你花三分钟就可以折出来的巴掌大小的玫瑰。 你每次教人折纸都很难绕过的入门级的川崎玫瑰。 我要你每一次和别人说起高中的时候都会想起你叠过的川崎玫瑰，我要你永远记得我这个只要川崎玫瑰的学妹。 是的，我喜欢上周林阳了。 77 我看着手机屏幕发愣，是周林阳的消息。 他很难得在晚自习开始之前给我主动发消息，他说：“小丸子头，加油。” 怎么连你也知道我需要加油啊。 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在我需要人鼓励，需要人聊天，需要人听我骂脏话的时候啊。 真讨厌。 “什么小丸子？” “你下午的绑的发型啊。” 四月天开始回温了，我的头发长了不少。长到齐肩可以在扎低马尾的时候顺手盘一个小揪揪在发尾。 我第一次扎这个发型的时候妍妍同桌看着我说：“要不然合唱比赛就这么扎吧，这样挺好看的。” “好，谢谢社长。” 就让我误会一秒我在你心里稍微是有一点特别的吧。 我的发绳和被风吹起来的碎发都表示赞同。 “你下午跑过去的时候挺帅的。” 这次心动，我解释清楚了。 第50章 第五十章 这个世界偶尔可爱 78 我有的时候会觉得，老天做为一个神仙不至于太绝，老天每次把我逼到绝境的时候一定会从旁边扔出个生机来。 比如，我的拍子慢慢地好起来了，班长不会再偷偷过来和我说：“芝啊大家说你好像拍子越打越快。你能不能稍微慢一点，就一点。”班长在尽力委婉了。 我是从小学乐器就有越弹越快的毛病。 乐感是从小培养的这句话在我身上真的不成立。 我不是没有努力，我是真的尽力了。所有能找的教我的人都找了，连在高级学声乐的艺术生朋友都找了。每天作业不一定能写完，但是四八拍的起源都背下来了。 于是在我越来越怀疑我要拖全班的后腿了我太过分了的时候，上帝把边灵派过来了。 “也芝你放学方便等我一下吗。”边灵喊住了我：“我妈妈说让我教一下你正反拍。” “好，谢谢你。” 我是真心的。 虽然我第一次站在讲台上林珊让我指挥一遍试试的时候边灵坐在第一排和她朋友捂嘴嗤笑，我听见她说：“正反拍都错。” 我要放开自己的性格，自己想做的事情不要敏感于别人的反应。 而且我本来就错了。 放学。 “这里要慢一点哦。” 我因为紧张而僵着的脸色可能太明显了，边灵笑了笑：“没关系啦，你进步很多了。” “这里要再重一点吗？” 我抬眼望向她。边灵就在我旁边半个手臂的地方，她今天没有涂口红。 和她玩得好的那个女生坐在旁边的桌子上，跷着二郎腿玩着手机等她。 边灵长得温和的女生，等她那个女生是能和琝骆闹得不愉快的漂亮的女生。戴一璐说，她好几次和这个女生打招呼人家都对她爱理不理的。 不过我们都得承认，她漂亮。 对不好看的人保持谦卑时，我们也想成为漂亮的人。 “对。没事的不用紧张，你真的进步好多了，已经很好了再回去把个别细节扣扣就会很好。”边灵向我点点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我，“比赛那天你可以化一个美美的妆然后一转身惊艳四方。” “啊。”我语塞，“我从头到尾的都背对评委捏。” 主要是我化妆技术实属下等。 “合唱前要先鞠躬，合唱完还要转身答谢观众。” 边灵说得认真：“你那天要不要穿小礼服。我妈说她可以帮你借，她的也可以借你。不过那个小礼服都有点暴露哦，要露胸线的。” 那一秒我脑子里闪过的不是我在舞台上熠熠生辉的样子，是“我靠我胖背啊。”我是典型的胖上半身，锁骨只能摸到不能看到的那一类人。 范文敏以前经常说我是九十斤的腿，一百一的上半身，一百二的脸。 尽管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才一百一，我现在一百二了。 “我可以和你们穿一样的衣服吗。我觉得那个也挺好看的。” 合唱的衣服已经定下来了，民国风，鸭绿色上衣，墨蓝色下裙，配上长筒白袜和黑色布鞋。颇有韵味。 “我回去问问我妈吧。”边灵朝着那个在等她的女生招了招手，“可以回去了。” 那个女生跳下桌子，眼睛没从屏幕上移开。 我看了一眼人家的腿，都快细得跟我手胳膊似的了。 校园的美女果然都是风一吹就倒了的类型。 我回边灵：“诶反正我长得不好看穿啥都不会好看啦。”我习惯了用自我嘲笑缓解气氛。 自己说出来总比别人说出来要好得多吧。 “不会啊，你五官生得很好看的。” 边灵说得认真：“真的，虽然五官单看不出彩但是凑在一起很好看的。” 啊这样吗。 “是，也芝你其实长得很好看。”等边灵那个女生开口了，她掐掉了手机屏幕，“你要是瘦了一定会很好看。” 我笑了笑没说什么：“今天谢谢你，再见。” 不是装清高不当面回复人家的夸奖，是以前太少被人夸了不知道要怎么回复。 上高中以前，我很少被同学夸奖。 初中的时候留着校令上要求的耳朵下来一点厚实学生**头短发，因为头发很碎头发蓬松更显得头大，那时候我不喜欢的同学叫我大头。 盖着厚厚的刘海，即使初中比现在瘦十斤也没有人夸我好看。 上了高中后，我好像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有很多人会跟我说，也芝我觉得你长得挺好看的。 初三那会不顾大家的劝阻留了中分，结果劝我“别留中分你不合适”的范文敏看着我默默开始留中分。一中不要求剪短发，我开始留头发。零碎的头发扎起来以后再也没有听过人喊“大头”，也有可能是我的高中同学人好。 上周，从学校回家的路上遇到初中前桌，那个最喜欢喊我“大头大头下雨不愁的”男生看我第一句话就是：“你头怎么小下来了？” 哭笑不得。 涂了橘色润唇膏显得我有精神多了。 我把网上所有号称能长眉毛的方法都试了一遍，居然真的慢慢有了眉形。 老天待我不薄，让我在高中长出了“双眼皮”。最开始只是一条线，慢慢地拍照的时候眼睛盯着一个点就会有很明显的双眼皮。给妍妍看我表妹的照片，妍妍问我：“你们家是祖传大眼睛吗？” 啊，好开心。 如果今天只是边灵夸我，我可能觉得是女生之间礼节性夸奖，可是她旁边那个看起来根本不想和无关紧要的人废话的女生也这么说了。 那我还真是—— 非常开心！ 我靠近平春，她今天轮到扫地，这会还没扫完。 “她们说我进步了诶。” 我好像是只把主人扔出去的飞盘叼回来的小狗。 平春挥挥扫把：“诶呦你挡着我扫地了。” 她停下看我：“是真的进步好多。你唱为微山湖也很好听。” 她顿了顿，拿起畚斗，铁质的畚斗在地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 耶，我的尾巴要翘到天上去咯。 前几天的不愉快过去了，这个世界偶尔可爱。 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别紧张 79 合唱比赛那天其实我起得很早。五点多一刻我就醒了，用我妈的话讲就是读书都没起这么早过。 “读书要是有这个劲头早考上清华北大了。” 我妈摇摇头。 干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怎么能和读书这种机械化应付性生存考验一样。 “你真的不要我去看吗？” 我妈假装不在意地询问：“我看昨天的家校通你们老师说有空的家长可以去啊。” “不用。你在我紧张。” “神经。有什么好紧张的。” 她把灌好的水塞进我书包，顺手帮我把散下来的鬓发掳到耳朵后面去。 哎哟妈妈，这是我特意放下来显得脸小的。 “我走了啊。” 我套上长筒白袜，咦，这个黑色布鞋底好软。 穿习惯了运动鞋，感觉这鞋的脚感怪怪的。 边灵妈妈同意了我和大家穿一样的衣服。 80 我从前不能理解为什么大热的校园剧里合唱比赛演员都穿民国服饰，今天我理解了。 我眼前，是一个班的女生三三两两凑在一起，往脸上擦亮晶晶的东西。 男生们穿着中山装，立领套装，有型。 五十几号人吵吵嚷嚷，吵吵闹闹，时光在这一刻显得沉寂。 怪不得年年都有人说，高中是最值得回忆的地方。 “也芝！”郑洁喊我。 她和妍妍今天没有和女生一起穿长裙，她们两个私下找林珊说想和男生穿一样的衣服。 林珊劝了两句之后就同意了。 这会儿她们两个混在男生堆里除了个子矮点也不突兀。 “咋的了。” 我照了一下镜子，是不是该补个口红了。 我没有化全妆，只涂了口红描了眉。 我偷偷问了班上几个女生，大家都不化。我不想与众不同，我还是不习惯做人群里不一样的人。尽管已经知道了没有多少人会天天吃饱了撑地关注我。 但是我一时半晌转变不过来。 郑洁别别扭扭地站在原地：“我裤子崩了。” 越越：“你啥？” 越越：“女生的裙子我们给林珊买了一套还有多的，但是男生的套装是按人头算好了的一套都没多啊。” 我咽了口口水：“要不你穿林珊那套。” “不要！我翘我不要穿裙子。” “那怎么办。” 班上的人零零散散搬着板凳走了大半。 “你跟班主任讲了吗。” “没有。”郑洁撇撇嘴，“她万一也要我穿裙子怎么办。” “先找人跟她说你肚子疼要上厕所，不然等下又跟上次远足一样满世界找我们两个。” “那你找吧。” 我随口叫住还没走的同学，麻烦她转告林珊我们要迟到一下让她放心比赛轮到我们班前我们两个一定到场。 “现在怎么办。” 我把凳子放下，摊手看向郑洁，意思很明了：我是留下来陪你了但是耗着不是个办法。 “□□哥说他宿舍还有黑色裤子能不能先凑合一下。” “能啊，都这会了还有啥不能。” “他现在回去拿，叫我待在这里等他。” “那等吧。” “手机要不要借你玩，刷刷微博？” 郑洁每次有啥事她觉得对不住我的时候就拿手机哄我，这是惯犯。 “不用，我今天要了我妈的手机。” 我翻翻书包，掏出我妈的手机。 事实上我还没刷开我爱豆今天的机场预览图，□□哥就到了。 □□哥喘着气：“拿去。” “谢谢大哥。” 郑洁收起手机奔向厕所。 □□哥跟我点了个头抄起凳子就下楼了。 我不知道郑洁和□□哥是怎么熟起来的，她管□□哥叫□□哥，我就跟着叫。 □□哥长得还行就是也不高，长得像楼里某个05年的弟弟。 长按预备役爱豆图片，分享至郑洁，留言：【你看这个男生像不像□□哥。】 郑洁秒回：【你不怕人家粉丝掐死你。像个屁。】 “你点开看看这个视频。连讲话的语气都像。” 真的，□□哥和这个预备役爱豆神似。 “......” 郑洁：“好吧是挺像的。” 81 楼道里没人了，我跑到走廊上遥遥看了一眼操场，看上去是都坐齐了。 咋回事，郑洁换个裤子是掉到厕所里了吗。 我们班排在第十个顺位表演，我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我们赶不上合唱。只是人都到齐了，因为我们学校操场的特殊构造要从教学楼溜到操场一定得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点尴尬。 “来了来了。” 郑洁匆匆跑来，刘海都吹斜了。 “走吧。” 我抱起我的凳子，递给她她的凳子。 “都给我帮你拿。” 她直接抢了过去。 “别别别我自己来。” 我作势要拿。我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不太喜欢别人麻烦我。 “走了走了。” 郑洁左手一把凳子右手一把一溜小跑就没影了。 得。 “诶呦你等等我。”我朝着楼道喊了一声：“这鞋子太软了很难跑。” 跟着郑洁背后走到二楼实验班门口的时候遇到这次合唱比赛的男主持之一，是我初中隔壁班的同学。 “你今天好看。” 他拿着台本倚在二楼的消防安全出口听到脚步声抬头看我。 我突然就不急了，主持人都还在这呢急什么呢。 “你今天西装也挺帅的。” 我礼貌回复。 “你俩干什么呢啧啧啧。” 对哦，我初中的隔壁班同学不就是郑洁的同班同学吗。 郑洁眼神示意我快走。 她先开口：“先走了。” “bye” 走出一楼的门口我问：“你急啥，慢点。” “要迟到了啊。” 郑洁看向我的表情充满了莫名其妙。 拜托大哥刚刚是谁快掉厕所里面去的。 果不其然，我们两个真是迎着全校的眼光溜到后面去的。 能找着自己班在哪实属不易，刚在最后一排坐下凳子都没捂热林珊就从第一排噗通噗通跑下来了。 “她们说你肚子疼啊有没有事情啊。”林珊看着郑洁，“要不要叫家长带去医院看一下。” “没事没事老师，我没事。” 郑洁三连否认。 “诶你裤子怎么和大家都不一样。” 完了。 “她裤子刚刚崩了，”我赶忙开口，“我们也没别的办法了老师，这条还是刚刚借的。” “？！裤子崩了，怎么崩的。上厕所上崩的？” 老师您的重点好像有那么一点奇怪。 “没事的老师，郑洁和男生一起站最后一排看不出什么区别。啊老师你今天穿的这件开衫好合适你。” 郑洁看我的眼神充满敬佩。 “真的吗，我也觉得这件好看诶。诶算了，你们两个死孩子下次让我省心一点哦。” “好的好的。” 我按着郑洁的胳膊，点头如捣蒜。 郑洁：“诶，胖胖。” 死女人转身就不认人。 “干什么。我瘦了！” 她上下打量我一眼：“那你也比琝骆重。” 有几个人能比你们家琝骆八十多斤的小细胳膊小细腿瘦的。 “你紧不紧张。不要紧张，拿不了奖就拿不了了。” 她把我的遮阳伞又拿低了一点。 坐最后一排就是好，前排不能干的事情最后一排都能干。 郑洁：“反正我们本来也没有指望你拿最佳指挥奖。” 我去你的。 这种事实说出来干嘛。 我们班男生老跑调，林珊让我带那几个老跑调的去办公室找调，找着找着他们发现我也跑调了。 登时大家说：“算了吧，回班吧。” 我：“我怕拖大家后腿。” 不安，忐忑，害羞。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你们好吵 82 “你们唱到第几个班级了。” 您有一条来自周林阳的未读消息。 “第七个。” “你们班第几个。” “十一。” “加油。” “好的嘞。” 我在“好”“谢谢”以及一众表情包之间选择了嘞这个字。 我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周林阳上课玩手机从未被抓包。 周林阳：“说实话，你们好吵。” “......” 这话我没法接.jpg 这人真擅长毁气氛。 林珊：“也芝！” 林珊咋又跑下来了。 “准备一下我们要过去候场了哦。” “好的老师。” 等等老师，我得先把郑洁揪回来。 我给她发了语音：“快点从琝骆那死回来。要轮到我们班了，林珊过来催了。” 看到二十班里我的小学班长经过，麻烦他帮我拿一下手机。 越越紧接林珊着从第一排猫着腰下来。 “我刚刚点名好像少了郑洁啊。” 班长抬头看我，手上的点名单从开学用到现在有些破旧。 我放慢速度翻了个肉眼可见的白眼：“她在琝骆那，我已经叫她回来了。” “啧。” 班长脸上的表情可以精准概括为三个字：没眼看。 郑洁顶着因为跑步飞起来的呆毛回来了。 “我翘！不是说轮到我们班了吗，害得我吓个半死。” 郑洁作势就要过来打我奈何中间隔着班长。 “我跟你说要候场了啊，没毛病啊，林珊过来催的啊。” 我用词很严谨的好不好。 “同学们。” 林珊突然出现在背后。 “走了哦，班长组织一下小声一点迅速两列纵队从背后绕道舞台侧面。” 林珊撑着她的竹伞，一片阴影投在我的脚边。 江城是竹乡，这种在外人看来中看不中用的伞，是我们下面的一个县的精准扶贫特色项目。 其实跟内陆比，我们过得算小幸福了。 只是缺少支撑产业，重工业一个工厂一个工厂的渐渐没落。 旅游业吧，到底是小地方。山景比不过桂林山水甲天下，海景不如三亚风情万种。就连江南水乡缅怀情感都被乌镇抢了先。我去过一次乌镇，商业气息太重了，古镇的特色淹没在导游的扩音器里：“游客朋友们都往右边走，不要往桥中间走，会塌掉。” 于是，我们顺理成章地成为了全省GDP倒一。 83 戴一璐过来拍拍我：“加油。” 平春过来拍拍我，用一种儿子乖不要怕的语气跟我说：“加油。” 半个班的人过来跟我说加油。 郑洁难得正经没有损我：“加油，不要紧张。” “不紧张，大家不要被我带跑节奏抢拍就好了。” 郑洁点头：“你放心大家都不会看你的。” 我去你的。 “也不用这么直白吧。” “诶开玩笑开玩笑。”郑洁把袖子往下扯了扯，“祝你拿到最佳指挥奖。” “别。” “大家等一下第一段不要错拍，记得看指挥。也芝，不要慌张记得鞠躬这个有算礼貌分的。那个第一个领头的同学不要走过去，还有吧啦吧啦......” 林珊是真的把我们当自己的孩子唠叨，虽然她连男朋友都没有。【划掉】 因为太早把手机扔给别人所以我错过了周林阳说：“我觉得你可以的。” 以及胡和平的消息：“我想逃课去看你们表演诶。” 还有我妈的电话。 算了，这个世界上阴差阳错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差这一两件。 我想给我的青春留下值得回忆的地方我做到了。 我的青春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了。想认识的人我都去认识了，想做的事情我都做了。至于一切七七八八不太好听的东西就随风去吧。多年以后，也许我只会记得当年我做了什么事情，在哪里以什么样的勇气。 这就够了。 第53章 第五十三章 最好的年岁 84 “其实我觉得单看这个视频你真的瘦了。这个背不算胖吧。” □□手机版聊天界面上显示出一行白色小字：对方已成功接收您的文件。 好几个G，天知道林珊是怎么做到从头录到尾的。 比赛过程我不做过多的赘述了，反正我一没抢拍二没拿奖。 意料之中。 没有拿到最佳指挥奖我有一点点的失落，但是我发誓就一点点，毕竟幻想还是有。 在台上，这次平春面对观众没得给我打节拍了，而我已把哪句歌词是正拍哪句歌词是反拍倒背如流了。 我和平春对视，各自有了点笑意。 下了台，小学班长把我妈的手机还给我，他说有你爸的未接来电。 我看着上面的未接写着超超。 先是回了周林阳的消息：“社长我活着下来了。” 接着回了我妈的电话：“我表演完啦。” 妈妈说好噢，等你回家吃饭，中午炖鸡。 最后开了语音发送胡和平：“您蛮想住。”完全忘了他还在上课听不了语音。 早在我和胡和平说我要指挥的时候，他就开玩笑说过，他想来看。 我说：“江城一中那个墙也就两米多高，你加油自己翻进来吧。” 胡和平：“那还是算了吧。” 周林阳秒回：“太棒了。我离耳朵解放又近一步了。” 85 我自己来回看了好几遍林珊的第一视角。 哦，原来我们班表演还是很有序的。 哦，原来学校的麦克风这么垃圾啊。 哦，难怪我拿不到奖。 我的指挥可以简单概括为：稳定的机械性重复一个动作——两只手合起来，两只手扬出去。 行吧，至少没抢拍。 我靠，原来郑洁说得是真的，真的没人看我指挥诶。 ......我心里苦，我一定要说出来。 “你在高中有遇到玩得好的男生吗。” 胡和平问我。 “你是要和我说你高中玩得好的女生了吗？”算了换个话题，“你什么时候打算给我看看你女朋友啊。” “你一定要看吗。” 什么屁话，看一眼都不行吗。 “对不起打扰了。” “别别别，我给你看。” 对方发过来一张闪照。 我点开。 五秒的时间里，我只看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这个女生不高，第二我靠他搁哪找的日系萌妹。 “你交代一下哪里来的女朋友吧。” 我替人家小姑娘的家长操心一把。 “打游戏认识的，她在日本留学。” “99.” 在日本的话，这不是网恋吗。 “网恋？” “寒假见过面了。” “江城人？？？” “不是，上海人。她放寒假飞回来看我的。” “......牛。” 86 “平春，你说时间能不能就停在今年啊。”我说。 平春的表情就像那只我最喜欢用的柴犬表情包一样充满了嫌弃：“你在做什么梦。” “我挺喜欢今年的。” 课业压力不会很大。 班主任是一个比我都孩子气的年轻人，最爱吃瘦肉羹，口头禅是：“烦死了都。” 没有和很好的朋友因为上了不同的高中失去联系，虽然他最近越来越忙，我们两个的对话框只剩下我的一条接着一条的废话，也不知道他是忙着谈恋爱还是学美术。 认识了郑洁和戴一璐，还有妍妍。虽然这三个人都说要学理科，但是跟着郑洁去食堂的课间都很快乐。脸上的肉做证。 对了我还认识了周林阳，莫名其妙就和一个学长熟悉到比班上任何一个天天见的男生都熟。我想了想，要不还是把这件事情怪给我们班本身就没什么男生好了。 “今年真的很好啊。你看高二我就要读文科了，郑洁她们都要读理科。而且我高二了周林阳就高三了诶。他要去紫云了，他一毕业我们就是高三了。这也太快了吧，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周什么？谁啊。” “社长。” “......” 平春问我：“你是不是喜欢社长啊，天天张口闭口就是他。” “我咋觉得听你叫他社长这么变态。” 平春把视线从石子路转向我，毫不犹豫地白了我一眼：“你不是说你不喜欢他吗还提他啧啧啧。” 平春：“好了，我要去赶16路了，拜拜。” 出了校门，我们一个往左向坡下走回家，一个向右去公交车站等车。 或许今年就是最好的年岁呢。 第54章 第五十四章 生日礼物送什么好 87 早在胡和平同学跟我交代他脱单这件事以前，我就开始准备他的生日礼物了。 我再次声明并且强调一遍：我对他没有男女生之间的喜欢，只是很好的朋友。 平春生日我也是这么准备的。 只不过平春也是女生，我大概能知道送什么礼物合适。 但是在胡和平以前我真的没送过男生生日礼物。 今年我必须送他，因为去年我生日他送了我一箱零食，让我妈狐疑地看了我三天。 严格算起来，今年是我第一次送他生日礼物。我在初三后半期才熟起来，熟起来的时候，他那年四月底的生日已经过了。 “你今年想要啥生日礼物啊。” 这句话发生于高一上的冬天。 “我今年生日已经过了呀。” “哦不好意思，我想表达的是明年。” “那还早呢，还有小半年。” “我先问问。男生喜欢的我没啥头绪。” 是实话。 不过这是我第一次问胡和平想要啥生日礼物，却不是我第一次问别人玩得好的男孩生日礼物送啥合适。因为在我开口问他以前，我已经问了我们十个男生送什么合适了。 我们班一共就十四个男生。 88 “社长我问你一个严肃的问题。” “讲。” “你希望收到你玩得好的女生送的什么礼物啊。” “你送男朋友吗。” “不是啊，只是玩得很要好的男生。” “随便送吧，送啥都会喜欢的。” “......问您真的是跟没问一样。” “我说了啊，送什么都会喜欢的。” 我总觉得，我们两个好像聊得不是一件事情，甚至不是一个主语。 哪里怪怪的，又说不上来哪里怪怪的。 89 虽然说，提前半年想送人家什么生日礼物合适很奇怪，但是这确实是我一贯的作风。 总是会在周围一圈人身上，想一些大费周章的事情。 我曾经很晦涩地和平春讲过，我有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座孤岛。 我有我的安全领域。很多看起来和我很熟的朋友在我心里都是不能踏进这座岛的，一旦靠近我就会后退。能踏上这座岛的人，少之又少。我一点也不介意岛上的人烦我，她们可以在这撒泼打滚，不管她们做什么，我都可以原谅她们。 我很乐意为这些朋友浪费我睡觉的时间。 我没对平春讲这么奇怪而又荒谬的言论，因为我俩暑假绝交了两个月，现在有点陌生。 从前这座岛上，有平春，后来进了胡和平，现在还有戴一璐。 90 一直到周林阳生日那天，我好像才隐隐明白，他别扭的语气是为什么。 他生日那天晚上，我掐着零点送的祝福：“社长！” “生日快乐！” “今年的生日祝福就先祝你——” “早日脱单！嘻嘻。” “谢谢。” 再无回复。 我有点丧气，再回个表情包也是好的嘛。 一直到那天傍晚的时候，我才收到他的第二句话。 “没了吗。” 什么鬼东西，没头没脑的。 我又翻了一遍我和周林阳近期的对话，确定我没错过什么。 “啥。” “算了。” 这男的怎么这么莫名其妙。 我看到我们两个的对话框上浮现出一个弹窗—— 周林阳的空间有更新。 我顺手戳开一看，是他截的图，关于今天所有祝他生日快乐的人的聊天列表。 虽然只是列表但是还能看见所有人和他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有的人停留在jpg，有的人是谢谢，还有的是生日礼物在你桌子..... 等等生日礼物？ 天灵盖一瞬间好像通了。 我把我和周林阳的聊天记录往上倒了好久翻得飞快才找到那段我问他“生日礼物送什么好”的问题。 让我们再回顾一下当时周林阳是这么说的：“送什么都好，送什么都会喜欢的。” 我靠。 他不会误会我是想送他生日礼物了吧。 完了，误会大发了。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将错就错 91 “社长，你误会......” 删掉。 “社长，其实我是想问......” 输入再删掉。 修修改改。 我还是没想好要说什么好。 我怕我自作多情。 更怕周林阳不想搭理我了。 不管是哪种结局，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算了，一不做二不休，我总得知道他在想什么我才知道我要说什么啊。 “社长。” “干嘛。” “你今天都收到啥生日礼物了呀？” 垃圾胡和平都怪你。 其实不怪他，对不住了。 “什么都有吧，怎么了。” “那你最喜欢哪个啊。” 周林阳回我一张表情包：一个小人叉着腰，旁边一行小字——我的生日礼物呢。 完蛋。 “干嘛？” 周林阳像是卡顿了一下。 过了一分钟，他说：“你是想给玩得好的男生参照着买吗。” “我不是他哦，我不知道他喜欢什么。” 我松一口气，还好，周林阳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但是为什么我这口气是下去了，心里却变得奇怪起来了呢。 真奇怪。 92 “没有啦，我只是好奇啦。” “你还是在想要给他送什么礼物。” 嘿。 “那你最喜欢哪个礼物啊。” 周林阳：“最喜欢钟。” 他又重复了一遍：“我最喜欢钟。” 钟？ 我记得过生日不送钟，忌讳。因为送钟听起来像“送终”，不吉利。 “？？您认真的吗。” “嗯。” 我还能说什么。 “您品味真是独特。” 周林阳：“我呸。” 我看出来了，这男的脑子真的有病。 我发给胡和平：“您生日礼物要钟吗。” 对，我也是脑子有病。 93 周林阳的“我呸”之后我没再回他。 接下去只能吵架或者尬聊，及时止损。 ......下次换个话题再继续愉快聊天。 胡和平：【？】 我决定先骂胡和平一顿出气。 “我跟你说我要被一个学长气死了！” “我问他送男生什么礼物合适，他跟我讲送钟！” “钟诶！送钟诶！！！！” “你说说这要脸吗！！” 果不其然，胡和平依旧没有回我。 他已经弧我很久了。 为什么我都克制了那么多次找胡和平的冲动，这次还是没有忍住呢。 真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94 “就是这样。” 我把周林阳的送钟事件跟平春陈述了一遍。 隐去了胡和平脱单了并且已经动不动就弧我很久这件事。 不知道为什么，即使是平春，我也不是很想让她知道我被弧了很久。 我和胡和平间的裂缝越来越大。 “我倒是相信你和胡和平之间没有什么。”平 春把笔盖盖好，放进笔袋，拉出她绿色书包的肩带，推回桌子，说：“但是你和社长是不是也太熟了一点。” “你们两个的对话真的很像在撒娇的和在吃醋的诶。” 平春一副我就静静地看你怎么解释。 “想多了您。” 我心里在打退堂鼓。 周林阳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说真，我确实有急于和他解释确实有哄他的成分。 “所以胡和平生日礼物你想送啥。” 还好，平春从不是一个会刨根问底的人。 如果胡和平弧的是平春，他绝对不会再有回头路了。 “我不知道。男生的鞋键盘耳机好的哪个不得上千。” “你还想送一个上千的吗？” “不至于。花父母的钱不可能送那么贵的。不过我要是送一个好几百的我也怕他觉得贵重不要，送便宜的吧我实在是不知道送什么好了。” 我又和平春走到情人坡了。 “胡和平生日啥时候啊。” “四月底。” “......那你这么早开始问个屁啊。” 平春就是这样，急了也只说个“屁”字。 这要是换了郑洁，上来就得劈头盖脸来一句：“你是不是脑子有点毛病。” 人啊。 诶。 怪不得平春能成为胡和平的女神。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我去晚自习了 95 胡和平：“其实我以前收到过钟。” 我和周林阳的聊天话题都换了八百个了胡和平才回我。 我还得是翻了翻聊天记录才能记得我说了什么。 我有认真想过，胡和平不可能是完全不玩手机的，如果他不玩手机，那他怎么谈恋爱？况且还是异国恋。 那么只剩下两种可能性了，要么他不想回我信息，要么，他还有别的□□号。 会不会，他和他女朋友聊天是用别的社交账号呢。 “欸，你平时和你女朋友聊天都用啥社交账号啊。” “怎么好好地问这个。用日本那边的聊天软件啊。” 他又补了一句：“我平时都要切换回中国版才能和你们聊天呢好麻烦的。” 怪不得三天两头没个人影。 行吧，爱情至上。 我没话说。 “谁送的钟啊。” 简直是干了我从小到大一直想干但是不敢干的事情。 “小叭给的。” 我：“像他的风格。” 小叭是我的小学同学，我和胡和平的初中同学。 我清楚地记得，之所以叫他小叭是因为有一天小学班主任说，xxx你怎么上课笑得跟个喇叭一样大声，然后大家就都管他叫小叭了。 一直叫到现在。 上次听平春说，她们回去看初中老师，班主任记得小叭叫小叭但是不记得小叭本名叫什么了，把小叭气个半死。 “我最近问了好多男生，生日礼物送什么合适，要不我送你一个乐高吧。” “不要。很贵，而且我对乐高没有很大的兴趣。” “......” “随便送一个嘛。不送也可以。” “行吧，等到四月份再说。” 96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四五个月。 期间我快给全班男生造成了一种也芝有男朋友的错觉，并且感情很好。 对了，至于我为什么能问到全班大部分男生是因为我加入了晚自习。 一中不强制学生晚自习，所以我高一上因为偷懒一直没有去。 后来高一下发现我再不去晚自习，我就要把整个晚上浪费在：思考周林阳聊什么话题——听音乐——趁着我爸出去散步偷偷用他留在家里的另一台没有数据卡的手机，蹭到楼下三楼的Wi-Fi断断续续地用一格信号玩手机——等到八点半到八点五十之间周林阳写完作业开始和他聊天——算准我爸回家时间还回手机—— 十点半晚自习下课周林阳回家洗澡，而我刚刚开始写作业 我爹睡了，我偷偷拿他手机趁着周林阳洗完澡再聊十五六分钟，十一点十分多周林阳准时睡觉，而我刚刚开始疯狂补作业。 说起补，更合适概括为“抄答案。” 这一年我的考试成绩都平稳保持在班上三十名左右。 林珊每每分析我成绩的时候都说：“你真的是一点进步没有一点退步啊。这样不行啊。” 我爹说：“就你这个学习态度能保持在这也是奇迹。” fine，我的心态一定随爸。 我妈扫着地，扫帚碰到塑料的簸箕发出“砰”的声音。 “你努力一下可以更好的啊。”我妈推推我的桌子，“脚抬起来，我要扫桌子地下。” “我理科不好啊。”虽然我也没试着学懂过理科。 “你是完全放弃理科了吗？” 我爸作为一个物理老师试图力挽狂澜。 “是的。化学我真的念不进去，那个公式真的在我眼前就是字母而已。” 我觉得我爸好像因为我只是说化学读不清楚默默松了一口气，毕竟还是没有丢他作为一个物理老师的脸。 我都没好意思说，我化学和生物加在一起也就物理的分数那么多。而且物理还是靠初中为了考实验班提前学的一点老本。 罢了，我的人生就是个退阶。 我今年能隐隐意识到我读不进去书了。不知道是因为手机玩多了还是因为什么。 我知道这样不好，所以我决定要去晚自习了。 好吧，其实60%的原因是因为我妈苦口婆心地强制要求。 不要误会大家，苦口婆心的好言劝说和强制要求完全不矛盾，在我妈身上甚至可以一起发生。 至于我参加了晚自习以后发生的最大的改变，我觉得应该是我在食堂以及操场碰到周林阳的概率大幅度上升。 有的时候，经常我前脚刚在操场说完“社长再见”后脚又在食堂遇到他—— “社长......好啊。” “......好。”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你读文读理 97 读文还是读理这个问题在我们家从来就不是个问题。 这些年不管我妈到底怎么说服她自己我是能读理科的，我和我爹都知道我最好还是读文科，别为难自己了。 我的数学真的从小到大都得靠补课撑着，我有时候甚至在补课班里走神。 我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能走神的人之一。 林珊有次无意间提起我们的下一届的再下一届学生文理不分科选科考试，并且再过几年可能把体育纳入高考范畴的时候，我无比感谢我妈在二十六岁选择生了我。 再晚两年以的体力和智力我的日子可能会难过很多。 “你真的决定了要读文吗。”周林阳又问我。 “决定了啊，很早以前就决定了啊。” “文科就业面会窄一点。” “但是我如果读理科可能本科都上不了。” “好吧。你喜欢就好。” 周林阳，跟我爹似的。 最近大热的网剧里，女主为了男主决定去念理科，我连要不要留在理科班的念头都没有过。 啊，果然电视剧还是电视剧啊。 98 “所以你最后送了那个男生什么礼物。”周林阳在线提问。 “包。” “lv出新品了吗。” 您觉得我像是送得起lv的样子吗？ “......普通的一个电脑包。他说不要我送太贵的。” “哦。” 不是您先问我的吗，您好意思这么冷淡？ 我一个表情包过去以后，周林阳再没回我。 男人心啊，海底捞啊。 垃圾。 说起胡和平的礼物，就不得不在此感谢一下平春女士。 胡和平的礼物是我拿郑洁的淘宝买的，邮寄到学校我从校门口拿回来。再由平春女士，千里迢迢地从江南拎着回高级门口，她家就在高级附近。让她挤着公交还要拿着书包还是十分为难她的。 平春在她拿回高级后的第二天就向我表达了：“我真的好想掐死他。” 我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了胡和平：“你女神说她想要掐死你。” 胡和平：“哇真的是太感谢我女神了！辛苦她了！女神就是女神！” 我差一点想接一句光辉伟大。 “您没有什么想和我说的吗。为了您的生日礼物我都快把全班男的烦死了，顺带还得罪了一个学长。” “也非常感谢您。” 好了，我现在知道男的在面对女神和一般女性朋友的时候的区别了。 我呸。 ......为什么我最近骂人越来越像周林阳了。 “你和那个学长之间真的没有什么吗？” “有个屁有有有，他跟我爹似的，屁话比你还多。” 胡和平：“我想跟你讲个事。” 胡和平：“我要被高级退学了。”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我得抑郁症了 99 “故事就是这样。” 我斩头去尾的和平春讲了胡和平事件起因结果。 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有替胡和平保住密，但是我也只告诉了平春。 我尝试说服自己，我不止和胡和平强调过一次，告诉我的事情就等于告诉我和平春两个人哦。 他也不止一次地表示过，他知道的。 所以我在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妥善消化和处理的时候，我又一次选择和平春一起解决。 如果说周林阳像是我爸，平春已经就是我妈了。 让我们把时间轴拉回胡和平说他要被高级退学的那一天。 100 “我要被高级退学了。” “为什么。” “因为我请假很久了。” “为什么请假要被退学，你逃课吗？” “不是，我爸给班主任打电话了。但是那个段长说，我要是再请两天就可以不要来上学了，直接退学算了。” “为什么正常请假要退学，你请了多久，他有病吗？！” “断断续续地差不多两周。对他有病，学校都没有这个规定。” “为什么请假，生病了吗。” “要去看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 我的心里咯噔一声。隐隐有个预感在我脑海里要破土而出，我又把它按下去了。 我放缓了语气：“那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呢。” 我觉得我现在好像幼师。 “我得了抑郁症。” 咯噔，我心里的那块石头直接砸到了我脚上。 “确定吗。” “确定，去了很多家医院问了很多专业的医生了。” 我没有再提问，我打开了搜索引擎： 什么是抑郁症。 怎样和抑郁症患者沟通。 如何避免恶化抑郁症病人情绪。 怎样使抑郁症患者开心。 ...... 我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抑郁症，只是我只单纯地了解什么是抑郁症和我最好的异性朋友得了抑郁症这完完全全是两码事。 如果胡和平患了抑郁症，那我对抑郁症的了解就绝不能只停留在人会莫名其妙陷入抑郁情绪里面了。 101 我总结了一下百度上的资料，就是抑郁症最差的结果是自杀，和抑郁症患者聊天最需要注意的是不能带有负面情绪以及放大事情严重后果，要让抑郁症患者感到开心最基础的路径是让抑郁症患者感受到有人在关心他们。 好的，我决定一步一步来履行。 我真的很担心他。 不如让他从第一步起就知道我在担心他。 “我刚刚去搜了百度怎样让抑郁症患者开心呢，在和抑郁症患者聊天的时候要注意什么。” “不用注意什么。你就正常和我聊一点事情就好了。” ......啊，我是不是用力过度了。 胡和平：“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 您开心啥。 “我跟你讲吼，心理医生的钱真的好好赚。我那天去复诊，那个女的就是叫我做了一堆选择题，然后和我聊了十分钟就挣了八百块钱。” “这样啊。” 我也不知道我还能说什么就只好顺着他的话往下聊。 我很怕我不经意间说出的哪句话惹得他不开心。 “不用这么小心啦。我那天在医院做了五百多道选择题。” 他发给我一张相片。 我戳开一看： 江城市第一医院精神科 胡和平，经我院诊断为中度抑郁症。 第59章 第五十九章 该怎么办 102 “你确定他发过来的表是真的吗。” 平春问我。 “我确定，我在看到那张表以前我还想他是不是在和我开玩笑。我认真看了，那真的是市立医院的公章。” 我有点无措。 这天以前我都以为抑郁症离我的生活很远，直到现在我才发现，其实生活比电视剧狗血多了。电视剧是生活的一部分投影，但是绝不是完整的人生。 平春拧着眉头：“我爷爷就是因为抑郁症自杀的，我从来没有见过我爷爷。” 她自己接着往下讲：“已经到中度了吗。那很严重了啊。” “那张表上是这么写的。” “我真没有想到胡和平会得抑郁症。真的完全看不出来。” 我：“是，我也没有想过。” 平春：“你没有发现他最近情绪不对吗。” 我：“他已经很久没有怎么和我聊天了。他突然和我讲这件事，我也是懵的。” 我正色：“平春，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啊。” 指针指向十二点二十五，我已经在放学之后又多在学校待了半个多小时了。也没有提前和我妈打好招呼，这会她在家里肯定觉得奇怪了。 “你先回去吧，也蛮迟的了。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还有啊，你好好陪胡和平聊聊天。” “好。” 我忽然觉得那些因为说多喝热水被diss的人很惨淡，因为好像在很多场合下，连我都不知道除了多喝热水还能再说什么。 就像现在，我明明白白地知道我很好的朋友得了抑郁症，清清楚楚地知道抑郁症会很痛苦，但是除了及时回他消息，我一点也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就连回他消息我都处于被动地位。 垃圾搜索引擎，它从第一页到第十页的所有和抑郁症患者相处的注意事项，在我这都毫无用武之地。 103 “你为什么丧成这样。” 周林阳问我。 “因为我很好的朋友最近心情很不好。” 周林阳：“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因为真的是我很好很好的朋友啊。” “男的女的。” “男生。” “上次你问我要送他什么礼物那个吗。” “不是那个。” 虽然就是那个，但是我并不希望胡和平的事情被外人知晓。 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值得炫耀的事情。 “......你朋友真多。” 什么屁话。 “郑洁郑洁郑洁郑洁郑洁郑洁！！” 郑洁：“你说说说说说说啊。” “平时琝骆不开心你都是怎么哄她的啊。” “你谈恋爱了吗？卧槽你爹知道吗，我要告诉他。” “......您能不能冷静一点。” “她生气了我不哄。” 我呸。 “我信你个鬼。” “那你问个屁。” 就不该问小情侣，太自讨没趣了。 那就只剩下戴一璐这条路了。 某天我在和戴一璐在上学的路上偶遇的时候，我忽然想起胡和平的事情。 我问她：“假设啊，你有一个玩得特别好的男生，他最近特别不开心，你会怎么办。” “我会让他自己一个人蛮先不开心着。” 没一个能用的。 不过换个思路想想，我们这一大波人里，又有谁是能天天开心的。 人都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吧。 郑洁和琝骆吵架的时候是不开心的。 我吵不过周林阳的时候是不开心的。 当然有时候吵赢了我更不开心。因为周林阳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跟我讲话可能都阴阳怪气的。 平春一大清早赶公交的时候也是不开心的。 戴一璐......我暂时还不知道戴一璐有啥不开心的。 大家都会有很多不开心的时候，只是我们用开心的时候支撑着不开心的时候。也许胡和平这阵的不开心把开心掩盖掉了。 所以他只能看见不开心的部分。 这不是他的错。 很多时候，生活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是在我们在始料未及的情况下，劈头盖脸地朝我们砸过来的，我们只是被迫应战。 会好的。 也许都会好起来的吧。 琝骆和郑洁会好好走下去，我总有一天会彻底吵赢周林阳，胡和平的抑郁症总会过去。 至于平春，她总有一天能买得起公交车吧。 第60章 第六十章 文理分科表 104 “我还在纠结是读理还是读文。”平春说。 “尽量读理吧，一中是理科的本一率比文科高得多。” 尽管我读文。 “不知道啊，我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吧。不是明天早上才交表格吗。” “嗯。不过听郑洁说我们班好像没有一个男的读文科。” 平春：“......我们班总共才十四个男的。” 平春白了我一眼。 我发现她最近越来越喜欢翻白眼了，这真的很不符合她在我们初中班上一众直男眼里高冷女神气质。 “郑洁也读理吗？” 她颔首问我。 “是的。她说她死都不会读文的。” 平春：“我也不想读文。我觉得我背书不是很擅长。” “那我可能只剩背书这么一个特长了。”眼见平春就要上手打我了，我赶忙补了一句，“你知道我上学期期末化学才考42分的。” 不过最近，我发现我真的背书越来越慢了，我很难像年龄更小的时候那样集中精力了。 平春：“......哦！” 平春：“妍妍呢？” “听郑洁说是读理。戴一璐也选理科，你们这群人怎么回事，不能有一点舍我其谁为祖国的文化传播事业奉献青春的气势吗？” “滚。” “得嘞。” 105 我爸在签字前的最后一刻问我，想清楚了哈。 我妈骂他神经。 我妈：“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说：“可不嘛，我们家关于我读文读理有什么好纠结的。不是一早就确定了的事情吗。” 我妈：“物理化学哪里有那么难哦。” 我妈居然开始临门倒戈。 “......妈妈，你自己当年不也是文科生吗。” “我读高中的时候数学很好的好不好。我还是数学课代表嘞。” 我上次在学校和平春聊天聊到错过午饭时间，我妈一直暗戳戳地生气，我怀疑有她怀疑我是偷偷谈恋爱了，没准时回家是和哪个小男生牵手去了。 我们家租的那个自建房，厨房那都能看见所有学生走下来好吗，要是谈了早都该被发现了。 我一而再再而三地保证，那个男的叫平春。 但我妈还是十分误会我每天都在和哪个小男生聊聊聊。 本质上来说，每天都在和哪个小男生聊聊天其实没有错。因为我抱着手机不是在和周林阳聊天就是在和胡和平“谈心”。 但是，这俩跟我都没有半点恋爱关系啊。 哀哉，微臣冤枉啊！ “我数学不好所以我读文科啊。” “一点没有遗传你妈我。” “哦。” 我想好了我以后一定要和平春郑洁戴一璐胡和平串好口供，以后要是我孩子问起我读书时候的事，请大家一致说成：“哇你妈当年勤奋好学，数学成绩格外拔尖，从不拖交作业，每天按时完成作业。上课积极回答问题，每天就知道学习。” 我良心不痛，对，不痛。 106 我：“我模拟会考拿了一个B诶。” 我：“会考难吗。” 周林阳：“不难。你其他的两科目呢。” 我：“都是A。” “......。” 我：“我们老师说一中每年都有人会考不过要来年补考的。我觉得我很可能就是明年要补考的。” 周林阳：“不会的。有念书都会过的。上课跟着老师走，把发下来的提纲背完，临考做完学校统一发的卷子都会过的。” 我：“借您吉言了。诶你听说了吗我的下一届，连音乐美术都要会考了。” 周林阳：“那怎么考，画个火柴人还是上去唱段歌？我只会画火柴人。” “不懂具体要怎么考，但是要考理论知识。今天音乐老师把我们的课本收走了，说要留给下一届，他们的课本还没到。” 周林阳：“下一届都还没参加中考进来吧。” 我：“反正我们到了高二要成为过渡届，我们不参加会考但是要修美术音乐的学分，修不满不给毕业证。” 周林阳：“太惨了。” 我反手甩了一个江城一中的学子绝不认输的表情包给他。 周林阳：“我要高三了。” “加油。” “谢谢。” 高三的话，不是就要去紫云校区了吗。 那我应该在操场再也看不到他了，还有食堂。 可是高三毕业了，就要去祖国的大江南北了，那我不是更看不到他了。 啊，最近要多去小卖部转转了。 周林阳：“你没有别的要说了吗。” 我：“......高考顺利？” 周林阳：...... 啊这个男的最近怎么越来越奇怪了。 107 “同学们，这节课下课要读文科的同学就可以把意向表交给班长了，学理科的不用交了。班长统计一下人数交给我。” 林珊：“你们都要想清楚啊，读文读理不是闹着玩的。理科天分欠缺的孩子读起来真的很痛苦的，文科到了高二高三背书也是真的很烦恼的，不要以为文科好念哦。” 林珊：“还有啊，可能到了高二我就不带你们了。你们要跟着别的老师好好读书，不要丢我的脸啊。” “也不对啊，读理科的同学可能高二会考也是我带。读文科的同学真的就要说再见了。” “你们真的要好好读政治啊，不要以后你们政治老师过来找我说，林珊你看看你以前的带的都是什么学生哦。” “高中三年真的很快就过去了，不要在像高一一样想着高二学高二想着高三学。真的来不及哦。” 分离明明是一件很伤感的事情，硬生生地被林珊叨叨着打断了情绪，变成了喜剧。 果然电视剧里的分班中悲愁离续都有一个必要前提，就是你的班主任，不是林珊。 108 林珊的话多多少少我还是听进去了一句，关于高中三年真的很快就过去了那句。 蛮对的。 说起来这一年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的样子，我和有些人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渐渐靠近。 比如周林阳。 说真的，因为和周林阳互怼我怼人的功力与日见长。 我们之间的拉锯战已经能从三分钟一回合聊到三十分钟一小节了。 昨晚。 我们两个就一盒纸巾是长方形的好用还是正方形的好用争论了整整四十分钟零七秒，最后以周林阳说我们两个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为止。 “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哦。” “难道是我吗？” “难道是我吗。” “好好好，我的错我的错。” 109 我去办公室找林珊问政治题，顺带蹭空调。 林珊越讲越激动：“哎呀就是这样了，” 林珊： “诶呀你看这里的答案，一看就选C。” “B一看就不对啊，一眼就能看出来啊。” “A和C就没什么好解释的了吧。” 我决定了，蹭空调就专心蹭空调不要试图想七想八，林珊根本没给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机会。 就在我的脑子即将被空调麻痹得浑浑噩噩进入休眠状态的时候，林珊非常随意地一问： “诶，天天在班门口等郑洁的那个女生是不是她女朋友啊。”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有惊无险 110 林珊一句那个是不是郑洁女朋友啊把我惊得不知所措。 这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八百万种解释： 不是啊老师，她们只是玩得很好的朋友。 没有误会了老师。 诶呀老师你小说看多了。 ....... 还是要说是的呢。 垃圾，怎么能说是的呢。 可是林珊不是很死板的老师啊，告诉她应该没关系的吧。 不行不行。 万一呢。 111 想了那么多其实也不过只是几秒之间的事情。 林珊就在距离我不到五十厘米的地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根本没有躲的余地。 “不是啦老师，她们两个只是很好的朋友。” 林珊拿起她的紫色保温杯：“哎哟我就随口一问，你这么紧张干嘛。” 桌上的瘦肉羹还剩着塑料袋和包装碗。瘦肉羹里的黄灯笼辣椒和醋正微弱的发出酸酸的味道。 好，我默默松了口气。 吃到瘦肉羹的林珊可以基本类比树懒。 问题不大，问题不大。 不要慌。 林珊：“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嘛我又不会讲出去。” 我：“老师她俩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林珊：“诶呦我好歹和你们也是一代人好不好又不是什么死板的老古董。” emmmm?! 估计是我脸上疑惑的表情太过明显林珊拍案而起：“我很老吗？” 林珊眼睛眯起，满脸写满了——你想清楚了再说哦。 “没有同龄人。” 我赶忙回答。 没办法的，人总是要为了生存让步的。 其实刚刚我特别想说，老师别眯着眼睛了这样显得年龄。 我的求生欲及时控制住了我。 “嗯这就对了嘛。” 那个嗯字被拉长，我看着林珊，她的头发很长，长到腰线往下，有点胖，但是肉肉的也蛮可爱。 她又端起了她紫色保温杯，随意地靠在办公室的旋转椅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转动。 林珊只是个大孩子。 林珊：“其实我很早就猜到啦。” 欸真是，老师咱们就不能略过这个话题吗，亏得我这么夸你。 这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接。 林珊：“欸，我们班有没有班对啊。” 我：“啥叫班对啊。” “哎呀怎么这个都不懂。就是自己班的和自己班的谈恋爱啊。” “哦，那没有。” 我没撒谎，这个是真的没有。 我们班总共就十四个男生，跟谁谈去啊。 “真的没有吗？” 老师你也稍微收敛一点你失望的语气好不好。 “真的没有哦。” “啊，你们芳芳老师天天都快被她班上的小情侣气死了，我昨天还听她说要叫家长了。” “为啥叫家长啊。” 林珊：“为啥我们班没有啊。” 我：“我们班为啥要有啊。” “诶青春年少，少男少女，有点什么不是很美好吗？不对不对，我没有鼓励你们谈恋爱的意思啊。” 老师这是在找寻自己青春期的遗憾吧。 “......老师，客观来说，我们班男生长啥样你不知道吗。” 歪瓜裂枣倒不至于，但是清俊逸秀的绝对没有。 长得比周林阳好看的都没有......比他高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卧槽，我为什么又想到他了。 罪哉，罪哉。 还好林珊沉迷在八卦的海洋里看上去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分神。 林珊：“对哦！” 突然高起来的音调把我吓个半死。 老师你好歹也是个老师，有点老师的样子好不好。 诶诶诶，不要再转椅子啦。 林珊：“太可惜了。 “？？？？”可惜？！” “哎呀你回去吧。” “好的。老师我告退了。” 从教师办公室一共有三层楼，整整42阶台阶，我顺着墙一点点往上走的时候，忽然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说是劫后余生好像有点夸张。 长长地，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把链子我没给郑洁掉了。 也算是对得起她从小卖部帮我带回来的汉堡可乐AD钙，鸡腿烧卖和鸭脖了。 有惊无险。 第62章 第六十二章 也芝不在 112 知道大家不太记得了，那我就和大家一起温习一下，在我和周林阳第一次我单方面冷战时出现的xx。 他叫xx是因为我看网上说配角一般不需要名字，起了名字大家也记不住。这句话说的属实伤害人，以至于平春翻我日记第一次看到的时候，非常严肃的批评教育了我——怎么能说得这么直白呢！ 好的，那我委婉一点来写这一页日记。 在此先向xx同学献上我最诚挚的歉意。 抱歉，得溜您出来凑字数了，就像我初中为了靠近八百格那条线似的。该划水的地方还是不要太为难自己了。 毕竟这件事，您也是真的干过。 113 有晚自习的地方一定有帮助老师点名的同学，这种同学我们一般称之为班干。 晚自习点名这件事，干得好可以深入同学内部是个人看到您都得称一声“哥”“姐”，干得不好就会被骂—— 【手动和谐】。 很不巧，xx同学就是后者。 故事的开始，最开始进行点名的时候，xx同学是非常亲民的存在。比如学校要求迟到一分钟必须登记姓名，我起码每天迟到两分钟都没被记到小本本上。 是不是非常招人喜欢。 但是事与愿违。 由于我们班，连续好几次非常不凑巧地在最吵的时候被校领导给抓到，我们亲爱的班主任林珊老师毫不意外地被抓去骂了。 于是xx同学更加毫不意外地被抓去批评教育了。 于是处在食物链最底端的我们从此就遭殃了。 所有白纸黑字写出来的条款我们都必须一分不差地遵守，更变态的是那些校规校纪上根本没有写出来的隐形条款。 比如，晚自习下课休息也不能太吵。 不是我说，下课不吵现实吗，各位校领导心里都没点数吗？ 不过不好意思的是，我和xx的事和我下课讲话没有关系。 主要是因为我上课讲话。 114 我先解释一下我晚自习上课讲话这件事。 不止我在晚自习上课讲话。 晚自习第三节后半段一个班就没有不讲话的，真的。 我来了晚自习以后才明白周林阳是怎么做到晚自习第二节就能写完作业然后叨逼一整个第三节课的。 真的，太容易了简直。 人类在没有手机还不允许上课期间去上厕所的情况下，很容易被激发出潜能。 刚开始，还是有认真刻苦勤奋的同学会选择在第二节写完作业后的第三节用来复习预习总归是好好读书。但是慢慢地开始讲话的异军突起了，一个人讲话本来没什么大事，但是又自言自语的跟疯了一样，所以最起码的也得是两个人在讲。 两个人悉悉索索地开始讲话，周围那一圈人肯定都写不了作业。碰上课业量不大的时候，两个人带动周围的一圈人讲话简直合情合理。 一个人要在所有人都在讲话的情况下学习未免是太过于为难自己了。 所以，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全班拱趴。 我们一个班当然不可能是个例，所以这一整层楼在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变得跟个菜市场一样简直理所应当。 这就是我们整个年段的作案经过以及过程了。 根据周林阳的反馈来看，我们对面的高二楼似乎也是一样的境况。 哦，对了我忘记讲一个先天条件了。 我们学校晚自习第三节课是没有老师看班的，准确来讲是坐班的老师从晚自习第二节差十分钟要下课的时候就统一拎起她们的小背包由校车接送回家了。 所以你说晚自习第三节课用来聊天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事情。 只是很不巧的，学校留了一手。校方安排了巡视老师负责第三节课从一楼巡视到五班，美其名曰，督促学习。 听说最初因为吵闹揪出来骂的实验班，已经被勒令回家两天全员写检讨了。 这就是故事发生的背景。 115 现在我们来讲讲故事的经过。 要抓纪律，当然要杀鸡儆猴。 很不幸地，我成为了xx同学手里的那只猴。 当然一个巴掌打不响，确实是我先晚自习讲话人家才有理由抓我，尽管我只是全班讲话人数的二十分之一。 我们班总共就二十一个人晚自习。 剩下一个人是戴一璐，戴一璐第三节课会抄起书去楼道里对着清风明月背书。 自打我发现我一和别人讲话xx就点我名让我安静之后，我就开始找xx讲话了。 于是故事的转折就从大家安静一点变成了xx你自己都在和也芝讲话还好意思讲我们。 于是xx从这起就只说：“也芝你安静一点。” 我觉得我都要被我大公无私地为人民牺牲的精神感动了。 这大概是故事的经过。 116 现在我们来聊聊故事的结果。 有一种东西叫习惯。 在xx被我们班个别男同学（其实只有□□哥，这哥们长得还行就是屁话真的一堆烦死个人）起哄过几次“xx你自己都讲话哦”之后十分尽职尽责地努力远离了我。 具体操作可以描述为，一到第三节就默默一个人躲到最后一排的只有一个人的座位。 从全方位努力远离我。 但是努力跟习惯是不对等的两件事。 当班上一吵，xx就习惯了喊“也芝你安静一点”的时候，就注定了他会有翻车的一天。 我摸着良心讲，我讲话声音不大好不好。前排随便揪一个聊天的小团体出来，哪个不比我大声。 xx你就是欺负熟人。 所以莫名其妙被cue了几次安静一点的我十分委屈。加上我们班聊天开始越来越吵，时间越来越提前，有的时候被烦得不行的我开始偷偷地从后门溜出去，学戴一璐躲在楼道背书。 有时候我还能和戴一璐碰上，打个招呼后，戴一璐又上一层或是下一层接着背。 学校对于学生在走廊楼道背书一直持有中立态度。简单来说就是，只要校长没看到，就不会有人管。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同样适用于江城一中80%事项。 话说回来，xx的翻车就出现在某天我悄悄溜出去的第二节还是第三节下课。 具体我不知道是第几课，因为他翻车的时候我根本就不在场！ 117 以下为别人转述的版本： 在这个看起来一切如常的夜晚，伴随着一如既往吵闹的班级，在只有我周围小部分人发现我出去了，xx并不知情的前提下。 xx一手写作业，一边如他往常般突然发作管纪律，只听他大喊一声：“也芝你给我安静！” 于是，全班寂静了三秒。 根据在场的同学反馈，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是□□哥，他大喊：“也芝都不在班上你喊谁呢。” 这是第一个女同学的版本。 现在让我们补充听说一下第二个女同学的版本。 最先反应过来的□□哥不仅陈述了客观事实，还十分“贼眉鼠眼”的揶揄一声：“怎么的天天喊人家名字啊，不在还喊人家，是不是喜欢人家啊你。” 然后xx沉默了，全班沸腾了。 我说呢为什么我在楼梯间听到我们班那么大声的起哄声后好奇的走到班上结果全班都看着我。 好，现在让我们来听听平春老师的版本。 “就班上很吵然后xx维持秩序，然后喊了你才发现你不在班上。” 没了。 直白明了。 直接略过我最想听的部分。 够狠，不愧是平春。 故事大概就是这样了。 这篇日记唯一一个看上去像是有卖点的地方，好像就只是□□哥的那句起哄。 我必须承认确实我把这个插曲写进日记也只是为了这句话。 我有虚荣心。 关于□□哥的那句起哄，xx没有给我任何解释。 他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直到高二文理分班高一十四班分道扬镳以前都没有再点过我的名字。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他给我的解释。 □□哥后来几次尝试在我和xx都在的时候在我面前故意大声重温这件事，但都因为xx的缄默而告终。两三次后□□哥自己觉得索然无味便不再提起。 再后来，就没有人在我面前再提起这件事了。 我一直告慰自己，就是这样的，青春的热闹从来都只是一场烟火。少男少女们被烟火升起时的璀璨夺目，吸引过去，最后一丝火星灭前，人群鱼溃鸟散。 本该这样不是吗。 只是可惜，今天拉出了xx为我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的虚荣心做脚注。 我这样长得一般的人或许整个高中，只有一次机会，被点燃，成为故事的中心漩涡，我很难不炫耀。 对不起xx。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胖妞 119 终于写到□□哥这个王八蛋了。 为了方便大家对欣赏我的日记时有画面感，我建议大家现在打开手机微博，输入刘耀文三个字。 点开视频，记住这个漂亮弟弟的脸。 然后我作为一个社会好青年，本着社会主义民主的基本原则告诉大家，□□哥长得像刘耀文。 只是可惜□□哥大抵还没开始抽条，个头没跟上颜值。 尽管他三番两次和我强调：“我爸好高的，我肯定不矮的。” “那万一你随妈呢。” “.......” 我觉得要不是我好歹户口本上也是个女的，□□哥就要动手揍我了。 120 话说回来，还是要详细地和大家描述一下这篇日记的中心以及主旨。 我，也芝，认为人在年轻的时候话不能讲太满。 就像我爷爷奶奶一样，我两三岁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没有人带，爸妈两个年轻人忙于工作，又担心找外面的人不会用心带我，就问我那个重男轻女从我出生起就没有带过我的奶奶方不方便带我一段时间，会按外面保姆的工资给她钱。 结果我那位好歹也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奶奶说：“我不会帮你们带孩子，以后我老了也不会靠你们养老。” 结果还不到五十岁就和我爷爷不上班伸手和我爹要钱养老。 我估算了一下，我爹的妈五十岁时距离以后不要你们养这句话也没有两年啊。 还不如直接说看不起我是个女孩，看不起生了个女孩我爹和我妈。 我呸。 扯远了，说回□□哥。 121 事情发生在我参加晚自习以后。 出于某些凑巧的地理位置，□□哥就在我的隔壁组。 虽然我一直觉得就是因为他矮而已【小声蛐蛐】。 我不知道是不是大家的学校都像电视剧里那些校园景一样，一个组和一个组之间能隔出一个珠穆朗玛峰，能在上课传纸条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把纸条扔偏了然后还能顺带触发被班主任捡到并请家长这种支线剧情。反正在我们学校，你要是想和你隔壁组的同学讲个话，你只需要抬头，左转/右转头，然后讲话。 对，就是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所以这很大程度上促成了我和□□哥的沟通。 讲真的，到目前为止周林阳是我见过话最多的男的，而□□哥则是我见过最八卦的男的。我迄今没有想通□□哥作为一个长得还可以的男的怎么能这么嘴碎的。 不是我带有偏见看他，是我们班三十八个女的三十六个都不喜欢他。 剩下两个对他保持中立态度的分别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生，就是那个和郑洁放学一起回家惹得郑洁和琝骆大规模兴师动众的吵架的纯天然美女。 第二个女的就是郑洁。 漂亮女生不解我们为什么对□□哥颇有微词。 很好解释，因为□□哥不会挑漂亮女生的毛病。 用美女的同桌还是前桌的话讲就是：“你长得好看他又不会讲你什么。你当然觉得他好了。” 这就由此揭露了□□哥到底是为什么这么惹人嫌了。 你说有几个男的会吃饱了撑的天天对班上经过的女生品头论足。 “欸你这头发剪得好丑哦。” “你这件衣服真的太土了。” “欸你们在说什么八卦。” “切，这件事我早就知道了好不好。” 天地良心，我就这么目睹到了□□哥是怎么做到顶着一张和预备役爱豆一样好看的脸依旧招人烦的。 能不能把他那张脸从他脸上扒下来送给有需要的人。 我一直客观认为□□哥和妍妍一样，是再高十厘米女生追着跑的类型。 好在，妍妍比他会说话多了，可爱多了。 至于为什么郑洁这个死女人没有觉得□□哥讨厌，就更好解释了—— □□哥没把郑洁当女的看。 他还没到丧心病狂吐槽自己兄弟穿着打扮的地步。 不过他有偷偷跟我吐槽过，怀疑琝骆天天化妆上学是不是素颜不好看的缘故。 本着不惹祸上身的原则，这事我一直没和郑洁讲。 毕竟郑洁知道了，跟琝骆知道了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铺垫了这么多前因后果我终于可以讲讲我和□□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我觉得他王八蛋。 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哥 122 高一寒假最胖的时候，我重到了一百四十斤。 准确一点讲，是六十九点八千克。 我说过的，站上称以后，我就开始减肥了。 但我连在日记里都没写过，其实那段时间我很自卑。 明明没有人嘲笑我胖，甚至没有人问我“你是不是胖了”，但是我总觉得有人在看我，他们会不会偷偷在说啊你看这个女的背好厚。 我知道，就算有人这么说，大部分人也没有十足的恶意。 就像我在街上看到了七八十斤的女生，可能也会和旁边的平春感慨一句你看那个女生腿好细一样，是下意识的反应。 我也明白，日子都是过自己的。就算有人嘲笑我，那也只是一时的，人家回家以后根本不可能记得。 但是你也明白的，很多事情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就像我最开始会站上称也还只是因为我爸看着我一个人啃完一整个筒骨之后说：“欸感觉你脸圆了一圈。” 我爸没有别的意思，甚至骄傲于自己的养猪功力，我知道。 可是就像所有的一切，我知道有个屁用。 我不生气，我不记恨，不代表我能控制住自己不要介意，不要多想，不要自卑。 自卑真的是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那段时间里明明没有人说我胖了，明明没有人在我面前阴阳怪气地说些什么，可是我居然开始不由自主地揣度每一个经过我身边开始窃窃私语的人，会不会在说你看也芝脸好圆。 我明明知道不会。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自卑的种子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埋下了。 123 小学有一首口口相传的歌谣叫xx的头像地球，有山有水有河流。 说一个人头大的意思。 我就被小叭这么大声唱过。所以小叭上次和胡和平说跟我认识很多年了，玩在一起很多年了我简直诧异，我们只是认识了很多年吧，哪有玩在一起。 小学离我太久了，我也不太记得当时的感受了。 但是我依稀有点印象，在小学那个成绩好的小孩子会得到爱戴的年份，还没几个人笑我。 我只是从那个时候起隐隐约约地认知到，哦我头大。 真正让我陷入自卑情结的是初中。 我很清晰地记得在开学第一个星期的第三天，范文敏忽然在放学的时候，在旁边有很多同学的时候，范文敏大声说：“也芝你。” 我记得她笑了。 范文敏：“你头好大啊。” 旁边立刻引起一阵以高明为首的嗤笑和附和。 然后他们就开始叫我大头了。 尽管现在上了高中，我的头发慢慢留到了可以扎一小把的地步，发质没有被剪得那么细碎，不再留齐刘海和**头，慢慢地开始有人夸奖我长得可爱长得好看。我还是很难相信，我是好看的。 哪怕从高中起，我再也没有被人讲过头大。 我内心都清晰地觉得，大家夸奖的人不是我。 自卑太可怕了。 表面上的我乐观开朗，私下，我的内心快烂了。像是一颗新鲜的苹果，慢慢地从中心开始腐烂，然后我的世界一点点被腐烂的恶气熏得土崩瓦解。 □□哥在最开始没有怎么笑话过我。 我错在我以为我把我胖这件当作玩笑先一步讲出来，别人就不会拿这件事中伤到我了。 只是我以为。 最开始是我一遍遍说：“啊我最近胖了。” 郑洁：“是吗？” “是啊。” 最开始□□哥一直没插嘴。 忽然有一天晚自习，□□哥要上课跟我讲话，我没理他。 □□哥喊了几声也芝无果后，喊出了： “胖妞。” 第65章 第六十五章 为了生气而生气 124 很多时候对于很多事情我并不是很生气，但如果不表现出生气的情绪，我怕对方得寸进尺，所以我得表现出我生气。 我和□□哥的这件事有点像我和周林阳的上次关于“你和xx亲一个”那件事，只不过差别是我没有成功地和周林阳继续计较下去，但是跟□□哥，我真的做到了从他喊我胖妞后不再说一句话。 这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处理方式的不同是因为这个人到底是我在乎还是我非常在乎的区别。 125 我开始不理□□哥了。 他说什么我都当作没有听见，他做什么事情我都当作没有看到。 其实这种应对措施挺危险的，万一他真的就此不做任何反应最后我顶多是不会再往下损失什么，而没有办法挽回之前的损失。 好在，□□哥还没有泯灭人性最后的光辉。 最开始的时候，他以为我是短暂的生生气，过几天就会没事，大抵就像班上其他人那样，被他评头论足以后过个两三节课还是会和他嬉戏打闹。 当然我们也不能排除这其中或许就有相当一部分人只是看上去不介意罢了。 就好像我和郑洁说的那样：“我不想看上去不介意。我很介意。” 所以我开始故意忽视□□哥。 而□□哥在最开始以为我过几天会消气的时候，还时不时地在我旁边晃悠，时不时说几句废话，类似于：“你今天吃了什么。” “欸语文作业你记了没有。” “看我这次化学考八十啧啧啧。” ...... 但是终于，他发现了我是真的不理他。 气氛尴尬。 □□哥找了郑洁来探我底细。 郑洁问我，真生气了？ 废话。 126 于是，我收到来自□□哥的道歉。 “诶呦姐姐我错了。” “姑奶奶我错了。” “你不胖，我胖还不行吗。” 不行，当然不行了。 因为你本来就不胖。 我难以启齿的自尊心在隐隐作祟。 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谢谢你 127 我和□□哥事件的结局其实有点出人意料。 晚自习，他又三番两次找我聊天，我当没听到。 于是□□哥的劣根性又上来了。 他一声一声叫我：“嘿，胖妞。” “胖子。” “胖妹！” 我也思考过，换了我是□□哥，好言好语找人道歉还被拂了面子会不会生气。 我想，可能也会。 只是我不会用他的方法让人下不台。 在我之前先忍不住的是xx。 xx说：“好了，安静。” 他根本不理xx。 他依然在我耳边挑衅我。 烦，很烦。 班上好多女生皱眉回头皱眉看他。 啪！ 谁都没有料到周烁晖拍案而起了。 是真的，拍案而起了。 我隔得太远了，我甚至没有听清周烁晖说了什么。 我就看到他砰的一声站起来了，然后指着□□哥。 然后是周烁晖的同桌，那个跟他差不多高要再壮一些的男生拦着周烁晖。 然后是看得出来有点心虚但是依旧嘴硬得要死的□□哥站起来了。 不得不说，□□哥比周烁晖整整矮了一个脑袋。 你问我，然后呢。 然后啊， 然后就是混战了啊。 害，开玩笑的，然后也没有发生什么。 这又不是校园剧。 然后是xx，是我们班其他女生一人一句，是巡查的老师，组织了纪律。 风平浪静到了晚自习结束，好像无事发生。 就像我大部分的青春一样，虚惊一场。 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周烁晖，虽然听不见他同桌在说什么，但我大概感觉到好像是在说别生气了你跟他计较什么。 很偶尔的时候，我会回想起这件事。 从这天以后，我都没有再和□□哥讲过一句话。 周烁晖，他会站起来我挺意外的。 我跟他一点都不熟悉，一句话都没讲过，除了校运会他在班上的存在感都不强，他不是平时会调皮闹事的人。而我，连校运会的存在感都不强。 戴一璐说，他是很老实很老实的男生。 戴一璐转告我，周烁晖说□□哥：“他这样太过分了。” 我有一些意外。 我对周烁晖心存感激。 谢谢你，陌生的正义同学。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 黑布隆冬 128 比郑洁的锅盖头还锅盖头的短发壮实女生，（壮士并非贬义，像我，我是虚胖，而她一看就是那种体能很好的壮实）跟林珊说我们班有人在背后骂她。 林珊大为吃惊，把我们所有人按桌分别叫去询问。 问不出一点头绪。 因为全班根本没有人骂她。 全班根本没有人跟她熟悉。 她有点，有点与众不同。 她最喜欢做的事是拉着我们灭绝师太般严格的化学老师，在早上最后一节化学课结束后，不让化学老师回家吃饭，拉着化学老师从化学谈到人生，从人生谈到化学。 有一天我爸妈没空来给我煮饭，我在学校食堂吃的，等我吃完了慢悠悠从食堂磨蹭回来，化学老师站在讲台上还没走，旁边站着她，我第一次在我们化学老师脸上看到一丝崩裂。 林珊排查了一遍，没有人骂她，根本找不出头绪之后跟她家长沟通了一下。 她家长叫林珊别管了。 平静了一阵。 她又说有人骂她。 这次更严重，甚至是有人打她。 林珊一听，天啊，这是个大事。 于是林珊把教室，操场，走廊，食堂，学校外面的坡能调的所有监控都调出来了，根据她说的上周的时间点把所有监控都看了一遍。 隔了两天我们再看林珊，林珊熬大夜熬得精神萎靡。 我从班长跟她前后左右的聊天中听说，最后林珊跟家长又跟这位同学交涉了一下，发现根本没有这件事，一切是她的想象。 事还没完。 今天晚自习。 林珊上来点名的时候发现这姐不见了。 林珊吓死了。 趁着晚自习的课间铃响起林珊发动了半个班去找她。 林珊：“你们两两结对啊，找不到赶紧回来，出去十分钟找不到就回来。” 半个学校里都是我们班的人。 黑黢黢的群山里，这一块，那一块。 我跟平春凑成一块出去找，戴一璐今晚请假了。 平春手上拿着数学习题，她借着微弱的路灯走两步看一眼题，写两笔。 我真佩服她，都走出来了，我完全没有一点想在这黑灯瞎火适合演鬼片的地方有一丝半点学习的心，我人坐在教室里心都不知道飞到哪去了。 我跟平春搭了两句话，她不太想跟我讲话的样子，我就闭嘴了。 从中考后到现在我不爱学习，平春看我越来越烦了，渐渐地我们已经不太多说话了。 十分钟了，上课铃又响了，我们回了班。 这姐自己坐在教室里了？ 虚惊一场。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高一结束 129 高一就这么结束了。 这个认知让我有点淡淡的忧伤和说焦虑也没很焦虑的不知名情绪，以至于这几天我都没太和周林阳说话。 对话框还停留在上次周林阳说让我替他多吃几口江南的食堂，说标配是三菜一汤两荤一素一蛋羹。 江南食堂的饭，就那样吧。绕到小食堂，后面那个用临时的什么材料搭起来的反着金属光泽桌面泛油的小食堂里卖的扁肉拌面拌粉蒸饺好吃。 高一正式放假的最后一天傍晚，我路过林珊的办公室，她叫住了我。 “哎呀你等等我，我收拾一下跟你一起走。” “老师我坐公交车。” 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把林珊当一般老师看待。很多年后我整理日记整到这的时候才知道，林珊带我们的时候才24岁，忽然对她的很多举动有了理解和共情。24岁当班主任能懂啥啊，上班都是硬撑的。 林珊：“没关系我也是啊。” 然后我就被迫在林珊办公室等了她半个多小时。 这件事告诉我们，女人说马上就好都是假的。 前两天晚上考完最后一门出学校遇到周林阳，周林阳说我要离开江南去紫云了。 紫云校区在市中心我爸上学那会就已经是很老的校区了。 他跟我讲这句话的时候，我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也不排除是因为我每次见周林阳脑子都有点放空。 直到现在，我瘫在林珊隔壁座位老师的旋转办公椅上，我才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的伤感。 他要去紫云哦。 那我不是这一年都看不见他了。 也不对啊，等他毕业了去大学了，更见不到了啊。 那不是以后都很难见到。 诶可是他毕业了我就高三了啊。 高三应该很快就过去了吧。 那不是我就快要高考了。 高考诶。 然后成年，报志愿，离开江城吗。 然后变成那种从此故乡只剩夏冬的人吗。 时间真的就有这么快吗，快到我都不怎么记得自己高一这一年到底都干了什么。 “好啦，我好啦。” 林珊喊我。 “不急老师，我们已经错过七路车的末班车了。” “哎呀，小问题。我们还可以做十八路车。” 林珊的头发垂在背上，她最近一定又胖了。 林珊在走出去以前，干的最后一件事情，是从她的书架里，抽出了一本书商送的黄皮的叫作五十道高考政治必做题送给了我。 我还是推脱了一下：“不不不用了老师。” “哎呀拿去，我有很多卷子了。” “好吧。” 走出校门才发现事情有点不妙。 下雨了。 现在还只是不怎么密集的大豆般的雨滴，但是根据我在江城活了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马上就要是狂风暴雨了。 更让人开心的是，明显我和林珊都没带伞。 万幸，我们赶上了公交。 林珊在车上给班长打了一个电话，叮嘱了一下她早点回家和一些还没结束的工作交接。 高二，林珊就不会再带我们了。 本来是很正常的事情，结果林珊突然恶作剧地邪恶一笑：“这可能是我和你打的最后一通电话了哦。” 我在旁边没忍住失笑。 在干嘛啊老师。 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小惆怅的，我看着天边几乎是快要压下来的乌云。 原来我的高一，就这么结束了。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高一的暑假 130 我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我要继续减肥。 怎么减？去跑步。 算了，我没有跑步的能力，走路吧。 什么时候走？ 下午怕晒黑，晚上吃完晚饭我妈怕我胃下垂。 所以我决定早上早起去。 对于我的这个决定，我爸表示他不想发表任何看法，他是真的习惯了我三天两头突发奇想三分钟热度了。 好吧。 事实证明，人生没有一步路是白走的，或者说，江城实在是太小了。再换句更严谨的话讲，就是周林阳你丫有没有作为一点准高三的自觉。 如果说我坚持去市区唯一的体育馆走了十天步，那么我起码碰到了周林阳五次。 “社长你怎么在这？” “跑步啊。” 周林阳的眼睛里写满了那不然我在一个体育馆跑道上还能干嘛。 行吧。 我智障。 “你怎么还在这。” 今年暑假我已经瘦得比较匀称了，至少按照国际标准算法来看，我在标准体重范围内。 周林阳：“有个学妹说她在附近，刚好过来找我。” 哟，又是学妹。 趁着周林阳低头发消息的时候，我在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要干什么的同时，悄悄地打开了手机的后置，偷拍了一张周林阳。 清晨雾气散得差不多了，夏日最温和的阳光洒在周林阳身上，他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头发也没有怎么好好打理过的样子，就这样不知情的被定格在画面里。 我有点心虚：“那社长我接着跑了。” “嗯，好。” 到底是和哪个学妹聊得这么火热。 说是接着跑，我也没有接着跑多久。 操场就这么大，不经意抬眼看看都能见到眼熟的，等下万一跑起来跑快了脸上的肉抖起来不是丑死了 131 我假装跑累了停下来偷偷点开了手机相册。 手机依旧是我爸的。我妈没有在我高中毕业以前给我买手机的打算。 用我妈的话说就是：“你没有手机都天天抱着你爸的手机玩成这样，要是有手机不得上天了啊。” 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就是在回家以前把这张照片删掉。 点开相册，删除。 按道理来讲下一步我应该点击最近删除，再点彻底删除。 但是我没有。 我点开了□□，点击收藏，上传。 然后顺手发给戴一璐：我碰到周林阳了。 然后再彻底删除这张照片。 一串动作行云流水，像个惯犯。 我颇为心虚地又绕着操场走了两圈。直到戴一璐回了我一个“哦”我才又一次端详了一下这张照片。 周林阳的五官生得挺好的，鼻梁没有很高，也不矮，鼻尖很小，这张刚好拍到的侧脸，有那么几分白衣少年感。 说起来，好像我见过的周林阳除了校服，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夏天白T恤冬日黑卫衣。 我环顾了一下操场，找不到周林阳在哪了。 算了，是去找学妹了吧。 第70章 第七十章 都是薯条惹的祸 132 “一起去爬山。” 周林阳给我发□□。 “不要，我懒得动。” “那一起出来写作业。” “不要，我不写作业。” “......看电影吗？” “没什么想看的。” 周林阳：“......” 暑假，周林阳三番两次地叫我出门。 无一例外我全都拒绝了。 理由和不见胡和平的理由一样，江城太小了，出去遇到什么七大姑八大姨外加我爸妈的同事同学，就完蛋了。 后来过了很久有一次周林阳在空间转发了一条星座类的说说，大概意思是，他们射手座的人只要被人拒绝过几次以后就会觉得这个人不喜欢自己，开始自动远离对方甚至还会有点讨厌对方。 戴一璐在看到这条说说的第一时间就截图给我看了：“点你呢。” 管他呢。 戴一璐：“你拒绝他是为啥啊。” “人爬山的时候累累的很丑啊。” 戴一璐停顿了一下，似有所悟。 戴一璐恍然大悟：“你他吗——” “喜欢周林阳啊？！” 是啊。 戴一璐的人生受到了冲击。 133 德克士还是麦当劳还是肯德基来着，推出了薯条无限续的活动。 听上去，很诱人。 我实验班的两个初中同学问我，我们五个一起去吧。 她们两个加我加平春加一个我们在高级的同学，我们五个初中的时候老混在一起聊八卦。 我说好呀。 134 出发去吃薯条的前几天。 实验班女生A：“高明也会来哦。” 高明，实验班女生A的现男友，范文敏的前男友。 范文敏，我初中前桌，我这辈子的半个死对头，我和她的关系很复杂，不是一个爱字一个恨字能概括的。 高明，我这辈子最烦的男的前几，自私精明狡诈，嘴里没两句真话。 对了实验班女生A，范文敏，高明，和那个高级女生全是我爹同事的孩子。 这是多么让人尴尬而又微妙的一段关系啊。 更何况，高明和范文敏的那场恋爱谈得全校皆知。 更何况，高明和实验班女生A在一起的时候，他和范文敏分手一周都不到。 更何况，范文敏还不知道！ 我虽然和范文敏不对付，我更烦高明的多。 渣男过街，人人喊打。 所以我偷偷找了去高级的女生，我说：“我们单独偷偷去吃吧。” 高级女生回得飞快：“我也觉得高明来有点奇怪。可是她那边要怎么解释。” 和高明玩得熟的是他们实验班的这群人，又不是我们。 我知道我这句话听上去有些酸了，但是，是真的啊，你撇去实验班这三个字听是不是就能理解了。 我老实验班来实验班去只是因为我懒得给这帮人起名或者重说一遍他们的名了。 反正，我超级无敌宇宙级讨厌高明。 “装病！我先说我身体不舒服不去了。你过一两天再找一个理由。” 高级女生：“好！” 135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进行的话，故事应该走到了我和高级女生各自完成任务指标获得可以不用参与聚餐的批准了。 没办法，实验班女生A强势，在这个团体里，大家都会让着她一点。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我也没有想到，高级女生也没有想到，半路杀出来什么都不知道的平春会跑去找说，我们不要带高明吧，高级女生不喜欢带他们。 平春说这句话的时候，正好就是高级女生找完实验班女生A说，我嗓子哑了就不去啦的一会后。 完蛋咯。 彻底完蛋。 强势的女生最讨厌的就是被人家骗。 这件事我做得有错，但是，我不打算道歉。 她突然地要带高明，也没有想过我们的感受啊。 为什么每次都要我们先道歉。 为什么次次都是我们先低头。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 不要道歉 136 高级女生道歉了。 就在实验班女生A询问或者说是质问她之前。 后来从高明的描述里，我大概了解了一下事情的始末。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过多赘述的。 总体来说不过就是，高级女生第一时间找实验班女生A道歉了，实验班女生A虽然语气还有点生硬但到底没有说些什么。 或许是因为还存在我这个一句话都没有讲的人吧，高级女生的“问题”倒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他爹的，这件事为什么是高明出来告诉我始末。 关于件因为薯条起的血案，戴一璐听完后只发表了一句：“早知道我就陪你去吃了，就不会有这么多屁事了。” 哪有那么多早知道。 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有点关系不在这个时间段砸了，就一定会在另一处砸的更体无完肤。 因为我不肯先道歉，至此，我和这帮人顺理成章地再无联系。 137 戴一璐后来问我，你到底为啥喜欢周林阳。 我想，可能是依赖。 在旧的朋友已经闹掰而胡和平跟活死人一样存在，在新的朋友戴一璐郑洁还没有完全熟起来可以什么话都讲的时候，每天听我发四五十秒的语音发牢骚骂脏话的人，是周林阳。 我记得很深刻。 我暑假参加了一个应届考上的北大医学部的学长上的数学辅导班，从辅导班到我家一共是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 暑假的那两个月里，从七月的中下旬和实验班女生A她们闹掰，紧接着上补习班，每天上下学路上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每天晚上九点五十下课时，给周林阳发消息。 发那种又臭又长的语音。 “社长我跟你说，今天的课上得我都没听懂那个函数题，就那个三角还有......” “我跟你讲我最近刚刚和初中玩得很好的一拨人闹掰了，虽然我也有错但是我就是不想道歉。原因是因为.......” “我刚刚晚自习的时候被蚊子咬了，卧槽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蚊子啊.......” □□语音如果听到一半出去，就得从头开始听。 我试了一下，因为我讲话吞字，转出来的文字跟在说天书一样。 至于发没发明语音转文字，我就不太记得了。 周林阳最让人安心的点，大概是我从来不担心我给他一大堆东西他最后只会回一个“哦”“嗯”“知道了”显得我尴尬且不知趣。 周林阳永远是我发三句话，他能回四句话的人。 纵然是后来我再也没有好意思给哪个男生一发就是四五条长达四五十秒的语音，因为我自己也开始烦躁别人发十几秒的语音，遇上普通话不标准的转文字转出来都不懂是什么鬼东西还要认命从头开始听。我却还是觉得，当年和周林阳唠嗑，是件舒服的事。 138 江城的夏夜，永远都是让我安心地存在。 我沿江走，路灯在旁，没有太多烦恼的在和喜欢的男生说着些琐碎的日常。 好惬意。 就好像，周林阳没有离开江南，这些不怎么愉快的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周林阳说： “函数不难，高二才开始难。” “那就不要道歉。” 我栽在周林阳身上了。 139 周林阳：“看我晚上新折的。” 是纸折出来的钢琴呢。 说到折纸，周林阳在离开江南以前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送了我一个挺复杂的折纸。 也不能算送，好像得算我要的。 起因是他在期末的时候在空间发了他的新折纸：一个小女孩抱着一个小提琴。我觉得好看，本来是开玩笑地评论了一句想要，没多想。 结果他私聊我：“那个被我妹拿去了，我再给你折一个吧。” 我说好。 他又问我：“你要不要换一个，我可以给你折一个更难的。” 我说不要啦，就那个。 我总在该好意思的时候不好意思。 期中的时候我找他要川崎玫瑰，跟他说好放在亭子里我去拿，他说我可以送到你们班给你。 我执意让他放在那里，却没想到最后被别人拿走了，也可能是被打扫卫生的阿姨扔了。我本来以为弄丢了东西他大抵会说我两句，没想到他说，没事，我再给你折一朵。 我如约拿到了那个抱着小提琴的女生，裙摆撑开的样子真挺好看的。 我不知道对于他的水平来说，这样的折纸要花多少时间和精力，只是觉得学妹拿来的蛋糕好像还可以。 对了，这次的折纸，又是麻烦了一个学妹拿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之间好像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麻烦了各式各样的学弟学妹。 哦，我刚刚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忘记了，我也是他学妹来着。 不过都是我自作孽，每一次见学妹，都是我不想直接见他。 每次都要费上些口舌跟他硬说我没空找他，他就找了学妹找我。 自作孽不可活。 我塞着学妹自己给我的蛋糕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学妹为什么要给我留张纸条写着个学姐加油呢。 我忍不住问周林阳为什么这个学妹要给我小蛋糕，周林阳说，什么学妹？那是他表妹。 啊？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 对不住了学妹 140 我生日在八月的中旬。 在准高三周林阳开学的前一天。 这天我和周林阳一起干了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几日前。 周林阳给我发消息：“你有没有空帮我回一个学妹。” “？” “我作业实在是赶不完了。” 我：“你不回人家不就好了。” 周林阳：“诶。” 我突然兴起，怕他反悔一样我连忙补了一句：“我怎么帮你回。” 是有点明知故问了。 但是有些事情问出来再听别人准确地回答才不会把自己陷入自作多情的地步。 “我把□□密码给你，你登我的号回她。” 周林阳答得轻巧，我心里却起了一阵涟漪。 把□□密码给我吗？ 就这么把□□密码给我了吗？ 卧槽我要有周林阳□□密码了！ 我火速点开胡和平的聊天框：【一个男生给一个女生□□密码是相信她的意思吗。】 胡和平这下倒是回得飞快：【也有可能是想让你觉得他相信你。】 我冷静了一点。 “好吧。” 我这属实有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语气了。 周林阳真把□□密码给我了：“你登我号吧，我下了。” “等等，被发现了怎么办。” “就说你是我妹。” “哪里有人把□□号给妹妹的，女朋友还差不多。” 我这句话发出去以后，自己都觉得心虚。 我到底在期待什么。 我心里的一些东西好像要呼之欲出了。 “那就说女朋友。” 一块石头落地了。 那就，对不住了学妹。 对了之前我吃了周林阳表妹给的小蛋糕，我没有她的联系方式，我说我转钱给周林阳让他请表妹喝奶茶，周林阳没收，他说他请了。 141 我事后回看真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一开始回学妹就带着一股子小家子气。 学妹说：“我今天去爬山看到了一只猫长得好像你。” 我回：“我倒也不至于长得像只动物。” 学妹说：“我半月板好像有点不舒服。” “半月板是啥。” “就膝盖那里不太舒服。” 我单回一个“哦”字再无下文。 学妹：“?” 其实这个学妹我认识。 看周林阳给她备注的这个名字，如果没错，她从小学起就是我学妹了。 我不大喜欢她。 我大概记得自己小学六年级断断续续听说过她抢人家男朋友搔首弄姿的故事。 我已经长大了，我不会再把小学生之间的恋爱看作是恋爱了，用搔首弄姿说一个小学生我觉得不合适。 但我还是不喜欢她。 因为—— 我幼儿园和刚上小学那会，我爸妈在农村学校一周只有周末能在家，外公外婆来带我，更灵活更能干外婆去给小超市当煮饭的阿婆，更瘦弱行动更缓慢年龄更大的外公在家楼下的大树下给人补鞋子。瘦瘦小小老老的外公坐在矮小的板凳上守着他摊开了也没我小学课桌长的工具们补了好多年。 外公不会做饭，他只会慢慢的下一把挂面，然后在里面手抖抖的下一些酱油，我和他晚饭都靠热外婆中午或者早上或者昨天煮的菜吃，很多时候，外公不吃菜，他只吃那一点点挂面。 一、二年级那会，我记得有一天放学，我实在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先回家，就站在外公旁边的生锈的电线杆那硬等着他补完这个客人的鞋子再回去。 我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这个在校门口值班的时候就认识的学妹和另一个女生。 她们指着我和我外公笑。 笑了好久。 我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我知道她在笑我，因为我的四周没有小孩了，只有一堆大人。她们不会指着大人笑。 我感到难堪，可我还是不想一个人回家。 又过了几年，我爸爸四五点起床努力备考在全市统考的招考里考到了全区第一，有了进城上班的机会，我才结束了一周从一到五都看不见爹的生活，虽然妈还是看不见。 但起码，我和外公晚上都不用吃剩饭了，我爸爸会煮饭。 再后来，外公在我小学六年级那年突然脑溢血进了医院，大半个月过去人才好起来，从那以后我妈和我舅舅说什么都不肯再让他们干了。还是拦不住外婆要干，至少拦住了也是真的干不动了的，瘦得只剩一把骨头的外公。 几个哥哥上了大学，家里还剩我和我表妹没高考。 大舅舅跟大舅母去岭南打工了不再靠踩三轮车和做保姆挣钱。 小舅舅和小舅母还在靠给几个上班族承包午饭和去宾馆打扫卫生挣钱，小舅舅和妈妈说有地方的工地在招厨师和洗碗的，他们想去做做，钱更多。 我妈妈也在努力备考。她今年还去支教了。 我们整个家都在努力朝着更好的生活方向在发展。 可我看到这个学妹的名字，想起当年大树下的笑，我依旧难以释怀。 那年我太小了，不具备自我疗愈的能力，现在我大了，可我也没有大到想起来觉得没关系的程度。 所以我只能这么跟她说话。 第二天周林阳还叫我的时候，我有点意外：“我昨天都那么冷淡地回她了，她今天还好意思找你讲话啊？” “诶。” 我又一次登上了周林阳的□□，在他本人的授意之下。 说实话我有一点点想看他的收藏什么的，但是我的社会道德底线极力地拉住了我。 不要，不可以这样。 你不能做这样的人。 我到底没有点开他的收藏夹。 到底没有拉下看他和别人的聊天记录，连一个群聊都没点开过。 我只回了那个学妹。 当然，周林阳是马上开学要高三的人。我也是有着暑假作业的准高二。 我一般都是抄两页作业答案，再回一下这个初升高的无聊学妹。 “我函数这个地方预习学得不是很清楚，你可以教我一下吗。” 对不住，学姐上了一年高一都没学清楚。 “查百度。” 过来一会，她又来了。 我突然理解了周林阳这种我给他发三条消息他能回我四五条的人会不想回学妹了。 我又不是天天都找周林阳。 诶，学妹这就不懂了吧。 搞男人是要放长线钓大鱼的。能一上来就被搞到的，要么本来就是空虚寂寞的狗东西，要么就是随便的狗东西。 等等，我在想什么？ 我面对大堆没写的不想写的写不会的暑假作业，我在做什么。 突然觉得挺没劲的。 不想回学妹了。 我有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 我跟戴一璐说了。 起初回学妹的时候也说了，那时候戴一璐说： “6” “99” 现在，戴一璐说，我们果然不是能忍下去的人。 “你看这个语法怎么填呀。” 我莫名其妙有了火气：“学不会就别做了。” 学妹：“你干嘛这几天跟吃了枪药一样，火这么大。” 我给周林阳的小号发消息，他之前交代我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给他小号发消息他会看。 “我瞒不下去了。” “啊？” “你自己去吧。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我说这话的时候，彻底不想管他们之间的事情了。 我有点隐隐意识到我对学妹的敌意不止源于小时候。 周林阳：“那你就坦白说吧。” “怎么坦白？” 我讨厌死自己这个明知故问步步为营的样子了。 我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按之前说的啊。” 好。 我这口气到底是卑劣的舒畅了一点。 我没有办法告诉周林阳戴一璐郑洁这些东西，但我和平春不联系了，谁也不会再知道这些。 我性格里的黑暗面占据了上风。 我用了我这辈子最温柔的声音点开了语音：“因为我是他女朋友呀。” 【1】我删掉了五年前写的一些类似于文科班女生多是非多的句子，我现在完全不这么觉得了。这五六年我的思想也在与时俱进,女孩好啊，女孩多的地方多好啊。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神仙学妹 142 学妹在听完我的语音后回复的第一句话是：“不可能吧，他不是单身吗。” 学妹接着发问，他说他不早恋啊。 我也有听他说过，他不早恋。 周林阳也算是远近闻名的母胎单身了。 我知道要怎么回复才能解决bug，但我不好意思拿着周林阳的号兴风作浪，我怕我玩脱了。 我戳戳周林阳的小号：【你说说怎么回吧。】 他回我：【你看着办吧。我相信你可以。】 哦，那就不能怪我了。 条条大路通死路。 “那是因为我说不想公开，怕被家长老师知道。” 这个理由我找得简直合情合理。 然而就在我发出这句话的同时，聊天界面上又显示我发出了一句—— “噗。” 我脑筋动了一下，大抵是周林阳拿着平板也登了大号。 学妹自然发懵了，她回：【？】 我了然，周林阳到底是没有谈过恋爱，他可能不那么想让别人误会。 所以故意漏了那么一点点的马脚。 我有一点点，难以言喻的小失落。 真的，就一点点。 这个无意或有意发出去的噗字，后来再被我转述给戴一璐听的时候故意掩去了。倒也不是非常的故意，有可能是从我记忆里被省略掉了。 出于一点点的私心，我不愿意说这件意外。 灰姑娘掉下的水晶鞋值得歌颂，但我这是午夜后即将失效的南瓜车。 以及，如果这也要说那这故事转述的时候要说太长了，上下学的坡不够用。 143 我抱着干脆不玩了，让周林阳自己去收拾这个烂摊子的想法给学妹回了：“哦，我在和别人聊天不小心发错了一句。” 紧接着给周林阳的小号发：“你自己回，我不回了。” “你的反应能力真的绝了。”他回我，“不会了，不会了，我保证不会了。你接着回她吧，我去补化学作业了。” 很久以后戴一璐问过我，她说，你在周林阳面前是卑微的吗。 我说，这不废话吗。 回想起这件事，好像也不尽然。 让我先低头的前提是，你要让我看到甜头，看到你说过来吧。 周林阳好像深愔其道。 我：“都这个时候了，干嘛不抄答案。” 周林阳：“抄答案还不如不做。” 行吧，真有骨气。 学妹这倒也没怎么的，她大大方方地回了我一句：“哦，学姐误会啦。我不会对没见过面的人动心的。” 啊...... 放屁。 又不是非得想跟人谈恋爱叫动心，这会谁要能把我化学老师撕掉的答案交给我，我也会很动心的。 搞不懂我一个文科生为什么高一暑假还要写化学作业。 为什么啊！ 我是！文科生！啊——！ 顶着周林阳的号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只能回她，没事呀，学姐误会什么啦？ 不就是装傻吗，真的是。 我估摸着，这个学妹的奇缘差不多该结束了。 再不结束，怎么看，都显得双方有病了。 学妹发了条信息过来：【那学姐我接着学习啦，祝你和学长高三加油哦。】 高三？ 哦，对，周林阳高三来着。 【好的，谢谢学妹。也祝你高中生活顺利。】 我放心地下了周林阳的号，用我自己的□□号给他发了一句：【解决了，她应该不会再找你了。】 那边回得迅速：【谢谢谢谢谢谢。】 周林阳问我，过几天你生日要什么礼物吗，出来我请你喝奶茶。 我是真不爱出去。 被家长误会了我真的很难搞。 “不用了，给我空间发条生贺就好了。” “换个别的吧。” 我知道周林阳虽然有的时候能一天两三条动态，但他极少祝别人生日快乐。 很偶尔的时候，也只是兄弟生日，发波黑照。 “不要，我就要生贺。” 不想家长误会，但我想他社交圈人误会一下再解释。 周林阳不傻我知道。 “好吧。” 144 我终于明白了。 什么叫作神仙。 我和学妹摊牌的第二天，周林阳给我发来一串点点点。 他说：“你上我号看看吧，学妹又来了。” “？？？啊？” 我震惊。 这是什么神仙学妹。 “神仙。” 我看完学妹发的新消息之后，彻底折服。 “学长学长在吗，这题我不会。学长不在的话，学姐也行。” 什么叫，学姐也行？ 时至今日我算是领略了为什么这个学妹会名扬我整个小学和初中了。 我甚至觉得她即将名扬江城一中，实现贯穿我整个学生生涯的壮举。 145 我是挺佩服学妹的。 一句轻飘飘的学姐也行，就彻底把自己从这件事中摘清了。 成功地把她和周林阳的关系归结为，单纯的学妹请教学长数学题。 高。 这我真教不了。 我去百度搜索了一下这题要怎么做的，说来惭愧，我高一的数学课不是在打瞌睡就是在走神。 我清晰地记得，从三角函数起，我能考多少分就完完全全的靠缘分了。 我转念一想，但是这波回答了学妹，她没完了咋办。 我又不是搜题软件。 于是我第二次用温柔的语气告诉学妹：“不好意思哦，学姐数学不好。” “平时有些题都是你学长教的。” 周林阳也要适当地对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我虽然是免费劳动力，但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146 周林阳也是个神仙。 他确实给我发生贺了。 确实是在空间，准点发的。 但是，他的配图，是黑白照。 大概是他的书桌，上面有一个小的白色闹钟，和一朵因为照片调黑了我根本都看不出来原来到底是什么色的川崎玫瑰。 底下评论有我不认识的id说：人家生日你放黑白照。 我猜，周林阳也有自己想要的。 就像我可以帮他回学妹，但是我要做我想做的部分。 可能他，他其实也不那么想让人误会。 真奇怪。 我们两个明明干了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情，到头来，怎么关系清白的好像一切都是幻觉。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又要说一些让我多想的话呢。 谁也没戳破的气氛荡然无存。 147 我是真的没想到，周林阳正式高三开学后，在我开始进入疯狂补作业的状态后，他送了个不小的“惊喜”给我。 周林阳：“刚刚有个女生加我，备注栏写的是哥哥。” 某天晚上周林阳和我聊天的时候说道。 我：“您还真是四处留情啊。” 我回他：“你可以顺着她的话聊下去嘛。” 周林阳：“她发消息给我了，说哥哥教我写作业。” “现在的套路都这么富强民主了吗。” 周林阳：“这万一真的是我表妹怎么办。” “......你好多妹妹。” 一会后。 周林阳：“真的是我表妹，另一个，不是上次你见过的那个。我姑妈刚刚给我妈打电话了，叫我辅导她数学作业。原来是她换号了。” “那您加油。” 周林阳说，他高三开学了无暇管她，他表妹马上要上一中了有些事情想要问，又想把她交给我。 鬼扯，你怎么没空管她了。 我本来一度以为周林阳要消失一年的时间为他的高考潜伏，毕竟在我这个高二生的眼里，高三好像就是老师操心死，家长紧张死，学生累得死的一年。 但周林阳完完全全打破了我这一幻想。 他从八月中旬提前开学起，每天晚上还能跟我聊个一个多小时。 我曾经问过他：“你作业做得完啊。” “做完了啊。” 他又补了一句：“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还没做完。” 我要是周林阳的同学我一定动手凑他。 太可气了。 算了，出于对他身边人都好奇的想法，我还是接手了这个表妹。 周林阳的小表妹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惊吓。 小表妹：【你就是我嫂子吗？】 啊？ 被误会的感觉，还，蛮爽的。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该来的都会来 148 在我看到文理分班表以后不禁地感叹—— 老天！ 你玩我！ 我怎么又和范文敏分到一个班了？ 二十个班分成十五个理科班，五个文科班，我都能碰到范文敏？ 造孽，真是造孽。 范文敏是我的命中劫数，因为她和高明分手这件事，她既不肯放过自己，也不肯放过我。 简单来说就是，我的初中同学范文敏，和我的初中同学高明，他们两个在初二的时候瞒着所有人谈了一场恋爱，直到初三，男的考上了实验班，女的没有。 范文敏的状态从那时候就开始不好了。 实验班放榜后，那帮考上实验班的一起去外地旅游了一趟。 旅游途中他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实验班女生A问高明喜欢什么样的女生，高明说喜欢聪明的。 此事由当时在场的另一个实验班男的告诉我，而我这辈子做得最错的事就是告诉了范文敏。 好了，他们分了，好了高明哄好了，又不分了。 好了，他们又要分了，好了，他们真分了。 好了，高明和实验班女生A火速谈了，全班都知道，就范文敏不知道。 这次我没告诉范文敏，因为当时我和实验班女生A还玩在一起，她叫我不要说。 好了，我的噩梦从此加倍了。 范文敏把分手的一切错都怪给了我。 我觉得，我固然有因为八卦而“该死”的一面，但你们分手最大的原因不是高明那个渣男吗。 但范文敏不这么觉得。 于是，从高二开学第一天开始范文敏就追着我从讲台打到后排黑板，要不是戴一璐几度拦着，我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 老天，如果你真的长眼睛了，下个雷劈高明脑袋上吧。 这个死渣男。 初中毕业后我和平春一直担心高明在和范文敏分手以后又和实验班女生A谈恋爱分了，会不会最后这个王八蛋会对我们去高级的女同学下手。 有道是兔子不吃窝边草，高明只吃窝边草。 事实证明，我们多虑了。 因为高明并没有对高级女生下手，他对我下手了。 高二班上有几个是戴一璐初中同学，我们凑在一起自拍发空间。 高明居然评论了，他说我好看。 我第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我拿着高明说我好的评论看教育胡和平：“你能不能学学他讲话。” 胡和平：【？】 胡和平：“卧槽，他居然在撩你？！” 啊？ 啊！ 晦气！ 高明开始连续两三周在周五下午给我发消息：“要不要一起回家？” 胡和平和我都真的确定了，不是自作多情，是这男的实在是太畜生了。 他难道不知道谈恋爱可以不止和自己爹妈的同事小孩以外的人谈吗？ 更何况我眼前的大部分苦难全是他造成的。 149 如果说我在戴一璐偶然间一句“你怎么天天提周林阳你是不是喜欢他”之后突然反应过来，完了我好像栽在周林阳身上了。 那么，戴一璐的命中注定也突然来了。 起初戴一璐说，我是不是喜欢周林阳的时候我下意识否定了：“只是聊得来的学长。” 但是我痛定思痛，冥思苦想了三天，正视了我喜欢周林阳这件事。 不是喜欢哪个爱豆那种喜欢，不是路过一个长得好看的我挺喜欢的那种喜欢，是一个十七岁的女的在喜欢一个十八岁的男的那种喜欢。 好，我认了。 我就是喜欢周林阳。 我不仅认了，我还得承认。 我找了个场合支支吾吾地跟戴一璐说，好像你是对的，我是喜欢周林阳。 没想到戴一璐眼皮抬都没抬。 她说：“我觉得阿晖笑起来好阳光哦。” 同学们，记一下重点。 当一个女生说哪个男生笑起来很阳光的时候可以直接等于，我好像有点喜欢他。 我回想起我被□□哥“欺负”那次，周烁晖正义地拍案而起。 我没忍住提高了嗓门，我说：“好啊！” “是周烁晖啊，是周烁晖好啊！” 戴一璐被我这一声好啊，好的人都懵掉。 “好什么？” “周烁晖人好啊。” 这是我认识戴一璐以来难得看她有点脸红的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戴一璐：“我吧，我吧，我就是觉得他笑起来很阳光。” 我懂。 周林阳黑成那样我还能洗白成男生黑一点好呢。明明在他以前我喜欢的爱豆也好，有好感的男生也好，都是清一色的小白脸，白的和我不相上下。 喜欢就会双标。 “就我吧，以前做他前桌的时候，感觉每次回头看他笑吧，我都会觉得就，就。” 别就了姐，我懂。 周林阳不笑的时候我都不太敢跟他讲话。 也不知道这死男的为什么每次线上聊得那么热络，线下跟个死人一样。 “我感觉我最近跟周烁晖聊天好像都不太一样。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不是喜欢他。” 我懂！ 想起我之前和平春解释我只是把周林阳当成没血缘的哥看待，甚至和平春说觉得周林阳很像我一个大个五岁的表哥我就想盖自己一耳光。 真是年少不懂事。 我看戴一璐的眼神充满了我懂，都是过来人。 戴一璐毫不犹豫地说—— 你滚吧。 第75章 第七十五章 年轻真好 150 让我们删繁就简地讲一下，戴一璐同学到底是怎么发现她完蛋了的。 那是一个秋风送爽的早晨，在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场运动会上。 彼时我刚刚收到周林阳的消息，他说，初中生校运会吵死了。 周林阳搬去紫云的这一年，江城一中恢复收初中生，把初中部重新建立，和高三生一起放在了紫云校区。 我听我爸说，是因为五中要拆了，教育局就把他们的生源放过来了。 所以，不用参加考试就选上的，水平肯定参差不齐。又是小学刚刚毕业的小孩，不吵才见鬼呢。 我给周林阳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也芝，当代直女的代表。 哦扯远了，让我们说回戴一璐同学的初次心动模式。 那是一个秋风送爽的早上—— 虽然在江城，秋天也是聒噪的。 戴一璐同学本着去参观我们本班少数仅有的男生跑三千米的班级荣誉感，她去给我们文科四班的男生喊加油，无意中瞥见了一个跑道上因为文理分班而分开的周烁晖同学。 于是，戴一璐超级开心地喊了一句：“阿晖！加油！” 而我们善良老实的周同学，在听见这一声加油后，给了戴一璐一个咧嘴笑。 于是在这一瞬间，戴一璐觉得，江城的桂花要开了。 当然这么文艺的话是我想的。 戴一璐的原话是：“他笑起来好像猫啊。” 同学们，再次划重点，当一个女生说一个男生笑起来像猫的时候—— 她多半是沦陷了。 也不知道戴一璐有一天看到这一段会不会掐死我。 151 周烁晖是真的老实。 真的。 一直到现在我都觉得他是我遇到过最单纯老实的男生之一。 笑起来像猫也是真的。 个子挺高，瘦，跟周林阳一样黑，只不过周烁晖是男生普通的小麦色，周林阳是高原上晒熟掉的小麦。 周烁晖有喜欢的女生，戴一璐告诉我也是我们高一班上的，好像周烁晖从初中就开始喜欢人家了。 哦，为了防止我以后年纪大了重温我的日记想不起来我要交代一下，文理分班后郑洁平春周烁晖和□□哥被分到了一个班，而我和戴一璐在文科班会面了。我没问过戴一璐为什么上学期说选理现在又选了文，这有什么好问的。 说起来，自从我暑假和实验班女生A闹掰以后，和平春一并失去了联系。 明明平春就在我楼下的那个班，跟我只隔着一层楼的距离。 却像是天意一样，我们再也没联系。 当然，没联系的主要原因在我，我把平春删了。 我实在是不想看她在两拨人中间奔波了，和我别联系好好和她们待就行了。我和实验班女生A不是第一次闹掰了，上一次是我转发了我的新爱豆，叫大家来投票，结果她的爱豆最近和我的爱豆两家粉丝在撕战，所以她认为我文案说的“那就来给我们......投票”里的那就是在挑衅她。 我真的很无语。 只是苦了郑洁，她高二又成了平春的同桌，虽然她们班三个人一桌。 郑洁问，你和我平春姐真的没联系了啊。 也不知道是她想问，还是谁想问。 “没有。” 我也觉得迷茫。 怎么那么要好的关系，突然就戛然而止了。 郑洁：“你们好矫情。” 151 入秋以后，事情好像都在变得顺其自然起来。 我习惯了听周林阳讲些他在紫云的日常。 他会跟我说，从他家到坡顶的学校要走七分钟。 今天数学老师跟疯了一样布置数学作业。 好久都没折纸了。 他想吃麦当劳的新品了。 听说《后来的我们》要上映了。 紫云，紫云，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呢？ 我突然想起来，我高一的地理老师，她已经快退休了，她说她从毕业起就在一中教书了。她说以前黄昏的时候，老师学生会在上课的时候一起看到外面整片橙红色的天。 从前还没有建筑江南校区，那么她从人生的二十岁在这待到了五十多岁，一遍一遍的走在紫云的坡上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我没由来地想起地理老师说以前做老师没什么钱，她在公交车上遇到住一栋楼的汽配厂的工人们，还争相帮她付钱。 ....... “国庆跟我去爬山吧。”周林阳问我。 “我国庆要补课。” 我这话说得坦诚，虽然其中不乏也有逃避的部分。 “那放假前的最后一天下课去。” 疯了吗。 “那都是晚上了大哥。夜游啊？” “山上很多人。” “我怕黑。” “有路灯。或者我可以带个手电筒。” 有一点点心动想去。 我突然想起来，我发过一条说说有关江城的夜景，江城的夜景素来是灯火辉煌摄人心魄，而那张照片从角度上来看应该就是从山顶拍的，当时我说，真想站在老天的角度看看这大好河山万家灯火。 “万一有蛇怎么办。” “那你躲我背后去。” 第76章 第七十六章 别泼冷水 152 去？ 不去？ 左右脑在互搏。 夜晚爬山就算周林阳不对我怎么样，就算周林阳能“保护”我，都有生命危险。 可是，我挺想看夜景的，特别是和...... 戴一璐劝我去吧，戴一璐说：“说不定他想在山顶表白。” “啊。” 可是黑灯瞎火地能看见啥。 也不会，我想了想，周林阳跟我表白的概率比我跟他表白的概率还小。 153 在我还在纠结到底去不去爬山的时候，戴一璐干了一件可以称为是我辈楷模的事。 她蹦蹦跳跳跟个小鹿一样的少女怀春状态并未持续超过一周，她就打算在我们亲爱的，上课从来不讲重点的中年语文男老师的课上，跟周烁晖表白了。 说是表白，不如讲是通知了人家一声更合适。 真的，你见过谁表白是—— “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我就是觉得你笑起来很阳光，会想多看看。” 周烁晖回了一个发懵的表情。 这要是别的男生我就觉得他装了。 但这是周烁晖，我真相信他是一点都没明白戴一璐在讲什么。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单纯老实的男生。 戴一璐坐在我背后，我扭头，我怕被语文老师瞅见压低了声音：“姐姐你小声一点，咱们好歹尊重一下语文老师。” 虽然他高度近视，上课贼水。 对不起语文老师，我还是相当喜欢您的。 毕竟在您的课上我不知道抄完了多少地理老师的罚抄。每一次我小测不达标，这个新任的男地理老师就罚我和其他也小测不合格的一起抄气候表，我都抄了快十几遍气候表了还没背下来气候表。我真搞不懂他为什么每次都让人抄气候表，明明他小测又不是每天都测气候。 时间倒回戴一璐通知周烁晖前。 戴一璐：“我要怎么跟他说啊。” 我：“不知道啊。这事我还没经验啊。” 我是真没想到我上周才刚知道戴一璐栽在周烁晖身上了，这周我就能见证上课表白这种大场面。 不过从侧面表明了，周烁晖上课也玩手机。 我作为一个没有自己手机的人，我落下了羡慕的泪水。 戴一璐：“我就是觉得吧，我想让他知道一下。” 我突然在网上的时候看到过一句话：我告诉你我喜欢你，是因为我希望在往后的人生里，你遇到低谷的时候会记得你曾经也是被人珍惜对待过的。 不过我觉得用在戴一璐和周烁晖身上合适又不合适的。 戴一璐主打一个长痛不如短痛。 她在今天以前已经问过我们好几次了，她该不该去表白呢。 我们的建议给得三三两两的。 “去呗。” “诶，你再好好考虑一下。” “你要想好万一失败了咋办哦，以后见面啊，啥的，怎么办。”这句是我说的。 我没有泼朋友冷水的意思。受我妈的影响，我妈喜欢在我喜上眉梢的时候过来跟我说事情没那么简单做好，导致我做每一件事情的时候都会习惯性地把最差的结果想好，再把最好的结果想一遍。 这样不管发生什么，都在我能接受的范围以内。 我渐渐在和我的交涉中明白了我妈的教育方式，她大概是认为，只要做好了最好和最坏的打算，我就能做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 所以我习惯性地以为，对朋友的时候也应该这样。 但是我发现，我说完这句话以后戴一璐就不跟我讲话了。 我有点委屈。 戴一璐和平春不一样。 戴一璐喜形于色，有什么说什么，平春是我真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当喜形于色的戴一璐开始不讲话，我有点慌了。我承受不了在失去平春后又失去戴一璐。 154 “我有个朋友，她在语文课上跟喜欢的男生表白了。” 周林阳问我，然后呢。 然后，然后。 然后周烁晖到底说了什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我只知道戴一璐把手机收好了，然后趴在桌子上，缓了缓。 我回头看了一眼她，就被语文老师点名叫我站起来回答问题了。 我这段时间的运气实在是不好。地理老师爱上课提问我，政治老师抽号数能抽背到我，语文老师连拿着手机的戴一璐都没瞧见居然能看见回头准备安慰戴一璐的我。 “也芝，起来回答一下这首诗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思想感情。” 倒他大爷的霉。 我：“我猜可能是失败了。那个男生只是说，他知道了。” 我想象不到，永远见人都是笑着的周烁晖会是什么样的语气来说这句话的。 周林阳像是思考了很久。 然后他告诉我：“男人都不喜欢送上门的。” 这句话后来成为了我很久以后的心魔。 是吗？ 所以你不喜欢我。 “你有过喜欢的女生吗。” 我斟酌了很久问周林阳。 我很少在跟他讲话的时候会斟酌几番，挺奇怪的，我在周林阳面前连发四十秒的语音骂脏话这种事情都敢干过，最近讲话怎么越来越磕磕绊绊的。 “有啊。初中有过喜欢的女生。” “然后呢。” “她高中去高级了。” “我打算高考完约她出来见见。” “她知道你喜欢她吗。” “应该不知道。我不是和你都说过吗？” 原来我喜欢的人也有他得不到的人。 那我就放心了。 155 戴一璐转了一条说，那上面说：我在满心欢喜地告诉我的朋友一件事的时候是希望她和我一起开心，而不是一盆冷水泼下来。 原来如此。 我想我明白了，人和人之间的交往方式是不同的，人与人之间的需求也是不同的。 我私下跟戴一璐道了歉，解释了前因后果从我妈的教育理念开始解释，讲到我都已经做好了和周林阳老死不相往来的准备 戴一璐原谅了我。 从语文的表白之后，戴一璐就在想方设法地避开四楼，避开七班。 奈何郑洁在七班。 “你去帮我把这个给郑洁吧。我不想去七班。” 我：“姐姐你是不是忘了平春也在七班？”说起来，我好像好久没见到平春了。 “操。” “让郑洁去死吧。” 戴一璐埋头接着抄笔记。 郑洁作为一个在四楼的理科生，因为我俩这个在五楼的文科生不想去四楼七班不知道多少次被迫爬上来，太惨了。 戴一璐手没停，忽然说：“你去跟周林阳表白吧。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隐晦 156 我再拒绝跟周林阳去夜晚爬山后，他一周都没跟我讲过话。 我们的联系就只有□□空间的互相点赞。 我用我的实践经验证明了，如果一个女生原本不发动态有一天起开始频繁发动态，那么她一定是碰到想泡的人了。 这点毋庸置疑。 我像是在和周林阳赌着一口气，谁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我开口我能说什么呢。 “等你高考考完了我就跟你去爬山？” 神经病，他考完了我不就高三了。 戴一璐的话历历在目。 戴一璐：“晚上八点多去爬山，牛。” “你还真去啊。” “你自己想清楚吧。” 其实我想得挺清楚的。 我不敢，我怕。 但凡下山遇到个什么父母的熟人，我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就算没有山下的事，山上—— 山上真的有蛇啊！ 蛇啊！ 蛇！！ 放假前的最后一个晚上我确实有补习。 傍晚，我在家里收拾东西的时候，突然的，没由来的就很烦。 我是想去的。 我想看江城的夜景，我，我想见见周林阳。 人这一辈子最大的痛苦是因为不够坚定。 那是比我那个说话说得贼绝的地理老师说我们这群人三年就是坐在这里给学霸陪读的还难受。 以前林珊说我们：“读又读不清楚，玩又玩不尽兴。” 我尝试安慰自己，没什么的，大部分人的一生不过都是这么过去的。 但我还是难受。 我妈进来催我快点的时候，我没忍住吼了她一句。 我妈愣了，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的。 她比我更凶地吼了回来：“谁逼着你读书了是不是。” 那天晚上，我到底是没有去补课。 我妈帮我请假了。她一向嘴硬心软。 我就那么在家里看着指针一点点从七点指向十一点。 自己画地为牢。 157 从前在戴一璐没跟周烁晖表白以前。 她喜欢去操场跑步。 我知道，周烁晖会在下课后的傍晚习惯性地跑两圈。 跟周林阳一个死样子。 只不过后来周林阳去了紫云，我就很少去操场了。 江南的郊区，连黄昏都因土地宽广而染得一泻千里。 故事的后来，是戴一璐也不去了。 我偶尔路过操场回家的时候会遇到周烁晖，他会笑起来跟我打招呼。 真是见谁都和和善善的男生。 我没问过戴一璐为什么不再去跑步了。 暮色四合的时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晦。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第七十八章你能不能照顾一下我的感受 158 这个国庆我过得不开心。 国庆前因为我的拧巴没去成爬山就算了。结果因为我妈听高明他妈说，高明准备国庆就留在市郊写作业读书，不回市区了，跟我提了一嘴，搞得我怪不高兴的。 谁在意高明在哪读书这件事？ 我又不爱读书。 ......但是又勾起了我有点想读书的心。 毕竟我又不是不能读书，我以前也是读好过书的。 我也不知道我抽哪根筋的风，我跟我爹说：“我国庆不要回市区了，我要在江南读书。” 因为市区自己家有Wi-Fi，我随便偷拿下爹的旧手机连上Wi-Fi都能玩。 我爹惊恐：“啊，那我要回去啊。我受不了这没电脑的日子了。” 我爹果不其然地被我妈白了一眼。 我妈可开心了，她还得装得没那么开心地说真的不回去吗？ 我说完这话就后悔了，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于是国庆的第二天早上我妈发现了我偷偷躲在被窝里玩手机，直接给她气炸了。 “昨天放假让你睡一天了，今天还不学习？我们陪在这里是干嘛？陪给谁看的？你的未来会欺骗你吗？一天到晚就抱着那个手机！” 吵架。 大吵一架。 我拿着硬币和压岁钱踏上了回市区的路。 靠了，我没有市区家的钥匙，那我要去哪里？去流浪吗？ 我不高兴的本质是我对自己的自控力感到不满。 我觉得我真的做到了林珊口中说的玩，玩得不开心，学，又学的不尽兴，跟我地理老师说的一样，在这坐三年给人陪读。 我拿着一百块压岁钱去电影院买了一张票。 安安静静自己一个人看了一场电影。 我出来的时候我又看了一眼票根，记住了这句话—— 从你的全世界路过。 灰头土脸的回了市区的家，哼哧哼哧的爬上老旧的楼梯。 爬上去前幻想过很多种结果，比如妈不给开门，比如我从此远走天涯。 开门。 一切如旧。 笑而不语的爹，气得不想跟我讲话的妈。 国庆我到底是没从头到尾在江南读书。 159 发了一条个签。 【我是一个拧巴的人。】 周林阳给我的拧巴点赞了。 因为他给我点赞了，我们又开始说话了。 谁也没有想过，我在和周林阳国庆之后的第一次聊天是这么个情形。 “你气到人家小姑娘了。” 我好言相劝。 周林阳：“哦。” 几天没讲话跟我搁着甩什么脾气。 又不是我和你吵架。 况且你骂的还是我（前）爱豆。 国庆假期倒数第二天，有一则娱乐新闻逼得娱乐行业的工作人员被迫提早结束假期回到各自的工作岗位。 “知名顶流公布恋情致微博服务器瘫痪。” 这位公开恋情的大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我追星史上的启蒙者，也是我为数不多对外公布的爱豆。 虽然我在他之后又狗了差不多二十多个墙头，但不影响大家都以为我还喜欢他。 今年是他出道的五年，我偶尔会从别家爬墙爬回来看看他。 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喜欢他了，虽然爱豆谈恋爱不对，但我又觉得女方被骂得有点太惨了。 我像模像样地发了一条说说：祝你幸福。 配图微博服务器崩掉的截图。 底下马上有人评论：【为了他的幸福我的微博彻底废了。】 等我再度从我爸那里骗来手机，我才看到周林阳这个狗东西和我列表同是当年一起喜欢这个爱豆的一个女生吵起来了。 女生一条接一条的消息往外蹦： “你这都是什么人啊。” “你看看他说的什么话。” “真的是气死我了。” “你快把他的评论删了。太给招黑了。” 我有点纳闷地点开了我的空间，看到我那条说说底下周林阳的回复：【粉丝真惨。】 我那个同是粉丝的女同学：【还是不用麻烦您替粉丝操心了吧。】 然后两个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掐起来了。 说来很奇妙。 我看完这段对话以后内心毫无波澜。 两方我都能理解。 粉丝要控评，而周林阳—— 他一向是个爱看热闹爱说风凉话的。 他高三开学后不久，我的学弟学妹中有一拨人因为什么事情掐架掐起来了，搞得空间沸沸扬扬的。 周林阳转发了人家发的聊天截图diss对面的说说。 他说，这届可真热闹呢。 底下第一条评论就是：【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看热闹不嫌事大。】 周林阳回：【我的空间爱转什么转什么。】 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一个学妹抢了另一个的男朋友，另一个被绿了气得要死然后双方各执一词引发的大战。 他连这种热闹都爱看。 我顺带又想起来好像周林阳和戴一璐也闹过不愉快。 戴一璐本来就是手工社的，只是她进社以后没参加过一次社团活动所以没见过周林阳。 戴一璐有天上课时一时兴起加了周林阳的□□，起因是她问我周林阳是个什么样的人，我随口说你自己去了解一下就知道了。 我没想到她说了一句“那我加他了啊”之后就加了。 不愧是戴一璐。 然后的故事是周林阳有天路过学校的学生会办公室，在里面看到了戴一璐挂在墙上的拍得比本人简直丑了三万倍的证件照发给戴一璐：【真好看。】 我都可以想象周林阳当时幸灾乐祸又阴阳怪气的语气。 戴一璐同学的怒吼我记忆犹新：“也芝！你到底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是啊，我到底喜欢了个什么东西。 就算你不了解这件事，就算你不认识这个人，你能不能稍微考虑一下我的感受啊？ 这是我喜欢的爱豆和我的朋友啊。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表白 176 我的新同桌王小年看着我皱着眉头的样子问我怎么了，我说下节地理课，要小测的我还没背完。 王小年说，哈哈，她也是。 说这话的同时，她分了一包长长的饼干给我们班新来的转校生鸭蛋哥。 鸭蛋哥能在高二这一年转来我们学校，我们都开玩笑说他家里权势滔天啊。 鸭蛋哥对此笑而不语，拿了盒烟又去厕所了。 从鸭蛋哥来起，不仅学校厕所有了烟味，连我的位置旁边都有了烟味。但眼下，我已经无暇顾及这让人闻了头晕的烟味了，因为更让人头晕的地理老师进来了。 高二换了一个地理老师，男的，三十多岁，一个儿子在上小学，家住在江城最贵的那栋楼里。 网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在现在这个浮躁的社会下如果还有谁是你见一面有脸红心跳小鹿乱撞的，答应我不管怎么样排除万难你也得把他睡了。 说来惭愧，我整个高中遇到过最让我小鹿乱撞的他笑我就笑，他不笑我就想哭的男人就是我尊敬的地理老师。 我显然不可能对老师有任何的非分之想，我看到他就手酸。开学到现在我起码被他罚抄过起码二十多遍气候表，二十多遍我都没背下来。 地理老师绝对是我见过最可怕的男人没有之一。 他进来了。 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不敢看他，生怕他可汗大点兵般的抽背抽到自己。 地理老师呵了一声：“都不敢看我啊？” 别抽我别抽我别抽我。 没抽到我！ 抽到了鸭蛋哥！ 鸭蛋哥必然没背，他人来了就不错了。 鸭蛋哥站着被数落了十分钟。 “现在在乎外表有什么用呢？” “在这里还是要读书吧。” “有的同学不读书不要搞得大家都不读书。” 鸭蛋哥低着头，一点不像他。 诶，没空同情他了，还好没抽到我。 177 我感觉自己被周林阳“下蛊”了。 在他不太尊重我的朋友我的喜好事件后，他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哦，他了解了，下次不会了，我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原谅了他。 我知道，是喜欢蒙蔽了我的双眼。 长痛不如短痛，我要把自己的感受说出口—— 我！ 要！ 和！ 周！ 林！ 阳！ 表！ 白！ 是死是活表白完再说。 爹的。 我和戴一璐商量这个事。 戴一璐：“你终于憋不住了。” 戴一璐：“所以我们都是忍不住的人。” 我说我在纠结，万一失败了呢就会想着要是当时没去表白就好了；要是没去表白呢，就怕十年后想的是如果当时去表白了呢？ 纠结了很久，我觉得人生没有假如。 是晚上了。 戴一璐回得简略：“你去吧。我觉得你们很有可能会在一起。” 戴一璐最近越来越紧张学习，越来越敏感学习。有点像平春，只是平春没有她表现得那么明显。 我不好再多说什么，总不能我不学还耽误人家学。 上次谁说：“高中能清醒读书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可是这里是一中，像我这样不读书的人才是少数。这里只有大把的搁家里读书装作没读的人。 烦。 第80章 第八十章 拜拜 178 周林阳进入高三的一两个月后，我很少主动找他聊天了。 毕竟是高考，我觉得少吵他点好。 虽然这个即将高考的人自己一点心里都没有数的样子。 回想起去年一年在他每天晚自习第二节下课前十五分钟一直聊到第三节晚自习下课的一个半小时。 不懂那个时候怎么会有那么多话要聊。 但今天和之前都不一样，今天我要表白。 我：【在？】 周林阳：【咋？】 周林阳：【怎么又有人表白啊？】 我啥都没说呢，他有透视眼啊？ 周林阳甩过来几张图。 他又被学妹表白了？他学妹真多啊。 突然，“周林阳”的信息问我：“你不是在学校自习吗？” 啊？ “我没去啊。” 五分钟后看到真正的周林阳应我：【？】 搞什么？ 我截图刚刚的聊天记录给他，被学妹表白表的乐不思蜀了吗。 周林阳：那应该是我妈。 卧槽。 【那咋办？】还好我还没开始说点不该说的。 周林阳：【不知道，等我回家再说吧。】 等他回家的期间我把必须得写的地理作业写了，根本写不明白。高一那个地理老师教的我还能学会点，高二这个男的地理老师，我只能迫于他的威严假装认真听课了，实则我根本听不懂他在教什么。 他怎么还没到家。 我反复看着学妹的表白，学妹好简洁明了。 我拖拖拉拉。 周林阳还没到家，他冒头：【你要和我说啥】 我：【那个我跟您说个事。】 周林阳：【你说。】 “就是吧，我好像脑子一抽喜欢上您了。当然我知道你不会答应，我只是觉得与其一个人难受着，不如让你知道一下。然后呢呃怎么说......” 比起告白来说，更不如说是通知他。 说是自白书也行。 也芝，我真服你的脑回路。 ......那么周林阳回什么了呢。 一个小时四十分钟零八秒过去了，周林阳还没回我。 久到我在来回踱步怀疑他不打算回我了。 终于，周林阳出现了。 周林阳说：“.....你们怎么最近都这么想不开。” 啊。 这是拒绝了吧。 还好，倒也没有很难堪。 周林阳接着一句：“你不是告过了吗？” 什么东西啊？ 什么时候？梦里吗？ 我：“我咋不记得，什么时候。” “你高一刚入学那会啊。” “......大哥，我那个时候真的就是和你闹着玩的。” 我记录过我和周林阳是在我初三的暑假，在一中的纳新群上，由一个因为得知我爹教过他就立刻主动消失在我列表里的学长推荐认识的。但是我当时没讲，初三那年暑假因为某些抽风的原因（和平春起了矛盾吧），一气之下我非主流地心灰意冷下把列表所有人都删了。 戴一璐说有的时候我有些行为幼稚得不可思议，有些时候她又觉得我很成熟。 后来开学，我含泪一个个加回来的时候，加到周林阳那我起了点心思。 他问我，你是谁啊。 真奇怪，那个时候明明没到社团纳新，我也没有见过他，为什么那么多学长学姐，我偏偏就想逗他一个人玩呢。 “我是一个喜欢了你很久的学妹。” 一语成谶。 但是当时，我真的只是闹着玩的心态罢了。 他那天说了什么来着。 好像是最后拗不过我，跟我说：“你要折纸吗？一沓纸那种，我可以给你，我没别的东西了。” 我那时候也是仗着他不知道我是谁没皮没脸的：“我不要我只要你。” 这是后来认识他那么长的时间里，说过的最不要脸的话了。 开学后我和平春因为分到一个班自动尴尬和好了，平春说：“你悠着点别真的给自己整出个男朋友来。你是不是真的想谈恋爱了。” “我开玩笑的。” 干。 过去那么久我早忘了这件事，周林阳怎么还记得。 我又诚心诚意解释了一遍：“我那时候真是开玩笑的。” 今天不是。 今天的我，真的喜欢你。 今天晚上我们又聊了什么呢。 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两个人，一个刚刚拒绝了我的表白说自己不早恋，一个刚刚被拒绝，莫名其妙又聊了两个小时。 真奇怪。 179 “诺，就是这样了。” 我的眼神看向戴一璐，她已经订正完了一题历史大题的答案。 黑笔写满了整个答题框，红笔又密密麻麻地插在里面。 她回我：“也好。长痛不如短痛。好了我要学习了。” 我自觉让开。 打扰到人家学习比表白失败道德败坏多了。 不得不说，在跟喜欢的人表白这件事情上，我跟戴一璐简直是落难父女组。 她是父，我是女。 最近那个“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两个橘子”的梗很火，戴一璐有次顺口跟我开了这个玩笑。 没想到我就应了。 “爸爸，纪梵希出圣诞限定了。” “爸爸，我想要Dior那个新出的唇釉。那个包也不错。” “爸爸！这个月的零花钱呢！” 当事人戴同学后来回想起来就是一句话： 后悔，非常后悔。 周林阳也跟我开过这个玩笑以前，那时候我跟周林阳说，你知道我怎么和跟我开这个玩笑的女生说的吗。 我把聊天概率截图给戴一璐看，戴一璐回我：你问问周林阳要不要你，我养不起了，赶快拿去实在是太能花钱了。 咦。 不过—— 谢谢你周林阳，至少在跟你表白这件事上，你没有做得让我很尴尬。 也许我们到今天，该说拜拜了。 拜拜，祝你高考顺利。 拜拜，我某一段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