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茸茸恋爱事故》 第1章 谢圆圆 凌晨两点，谢临合起电脑摘下了眼镜，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轻轻的呼吸声还有猫爪踩在地板上的“啪嗒”声。 以眼镜放在桌上的动作为信号，谢圆圆抖了抖身上的毛，两只前爪笔直搭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扭着屁股走向谢临，用脑袋顶了顶谢临的小腿。 “圆圆，来，”谢临捞起谢圆圆放到了腿上，小家伙已经长成很大一只，蹲在腿上还沉甸甸的，“你为什么还不进去睡觉，是在陪我吗，嗯？” 谢圆圆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发出一声短促的“喵”，听着像极了人类语言的“嗯”。 谢临心都软了，跟谢圆圆碰了碰鼻子，挠他最喜欢的下巴：“诶呦，困啦？我们这就去睡觉，好不好？” 谢圆圆立刻眯眼发出摩托轰鸣般的呼噜声，回应谢临对他的亲昵。 洗完澡的谢临身上只剩下了浅浅的沐浴露味儿，摘下抑制贴的瞬间，缬草信息素淡淡地弥漫开来，谢圆圆将脑袋埋在谢临的脖子里，情不自禁的哼出一声不成调的喵，爽得爪子都跟着一抖。 机会难得，谢临趁谢圆圆打瞌睡，借着灯光拿起谢圆圆的爪子检查指甲，不长，把毛捋回原样，谢临亲了亲谢圆圆的左爪，宠溺地捏捏谢圆圆肉肉的脸颊肉：“天天闻都闻不够啊。” 和前任宋文分手后，谢临只带走了他们一起养的这只白毛狮子猫，小猫有耳疾，刚开始换新环境没有安全感谢临就天天搂着他睡，他的缬草信息素是天然的安抚剂，久而久之谢圆圆就养成了不闻着信息素不睡觉的习惯。 谢临这一觉睡得不太踏实，腺体几次传来疼痛，奈何睡意占据大脑，谢临只是揉了揉，便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谢临在习惯性的摸索中惊醒，本该在怀里的毛团子不见了，指尖触摸到的是一片光滑而温热的肌肤。 他惊呼一声猛地坐起，只见一个陌生的男子睡在身边，看起来只有二十上下，他的眼尾微挑，偏偏又配了一对极黑的瞳仁，给他凭添了几分稚气，但他流畅的肌肉线条又昭示着这具身体蕴藏的力量，见谢临醒了，他便转头盯着谢临，眼神专注地捕捉谢临的唇形。 男人从被窝里钻出来，极其自然地将头埋进谢临的颈窝，腺体立刻传来刺痛，谢临伸手去摸，发现自己的腺体已经肿了，原来昨晚不是梦，真的有人在用牙齿咬他的腺体。 谢临一把推开男人下床，站在床边厉声质问：“你是谁，怎么进到我家的？” 失控的情绪牵动了信息素，缬草的气味瞬间在房间里炸开，男人鼻翼翕动，竟然再次向谢临扑过去，他动作敏捷，谢临根本来不及反应他就被他牢牢锁住，男人用与容貌极不相符的沙哑嗓音抱怨：“你推我干什么，你很好闻。” 谢临挣扎着摆脱束缚，从衣柜里拿了件白t扔过去示意他换上，男人光着的身体实在不便交流。背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等到这股声音消失了，谢临才转过头。 谢临被眼前滑稽的景象打倒了，他释怀地笑了出来，那男人显然不会穿衣服，他的脑袋钻进了一边的袖子，正好卡住了，右手伸进另一边袖子被吊在半空中，整个人狼狈又倔强地挣扎着。 谢临无奈上前帮忙，在替他整理衣领时，指尖无意间擦过了男人的脖颈，光滑平坦，没有腺体，这男人是个beta。 beta？一个beta怎么会对他的信息素有反应呢？男人在此刻抬头，谢临看着他的眉眼，跟心中的某个图像逐渐重叠。 这太荒唐了，谢临撤开了自己放在男人衣领上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男人对他信息素的迷恋，后颈腺体的刺痛，能闻到信息素的beta，还有，男人好像在读唇语。 “谢圆圆，你给我出来，谢圆圆。” 谢临在脑子里迅速作出反应，这一定是谁的恶作剧，只要找出谢圆圆，所有的伪装就会不攻自破了，可是谢临转遍了客厅每个角落，谢圆圆不见了。男人从房间跟着出来，表情带着愠怒：“谢圆圆在这里，我是谢圆圆！” 男人一句话打破了谢临残存的侥幸，谢临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可能，这个世界有它自己的运行规则，猫变成人是不符常理的，他没有理由相信。但一抬头，男人站在谢圆圆最喜欢的电视柜旁正看着他，那幅神情简直就是谢圆圆的翻版。 “你要怎么证明你是谢圆圆？”谢临问他。 男人看着谢临的唇想了一会儿，光脚走到猫窝旁把里面的玩具拿出来，掰开玩具小鸟的翅膀展示给谢临：“他受伤了，还没好。” 谢临拿过小鸟，撕裂的线头位置比较隐蔽，他自己都不知道谢圆圆的玩具小鸟坏了，前几天谢圆圆天天叼着这个小鸟来找他，他以为是要陪谢圆圆玩，每次都把小鸟扔得远远的让谢圆圆去捡，怪不得谢圆圆每次尾巴都耸搭着，原来不是没有玩尽兴，而是自己好伙伴受伤了。 其实男人从猫窝里拿出玩具小鸟的那一刻谢临就相信他是谢圆圆了，因为这只玩具的行踪只有谢圆圆自己知道，平时只凭谢临是找不出来的。 谢临的呼吸逐渐急促，他的目光看向谢圆圆的左手，最后一次，最后试探他一次，就可以确定他究竟是不是谢圆圆，谢临拿起茶几上的苹果递到谢圆圆的左手，问他：“你的手，是怎么受伤的？” 第2章 娇气鬼 苹果果然从谢圆圆无力的左手滚到地上，他本能地想弯腰去捡，却被拦腰抱住，谢临连声说对不起，悲伤蔓延地很快，谢圆圆的情绪被感染，委屈地回答：“因为你们不要我了，扔掉我，下雨，我在路上走，车压过去，流血了，很疼。” 谢圆圆一句话撕开了谢临不愿提起的过去，被宋文私自扔掉的小猫，找到时躺在垃圾桶旁奄奄一息的小猫，观察箱里防备他的小猫，那个冬天，他用尽浑身解数才让谢圆圆重拾对他的信任。 谢临放开谢圆圆，再开口时语气是他自己都未察觉到的温柔：“手还疼吗？” 谢圆圆抬起自己的手，又放下，摇了摇头，头发丝都跟着一晃一晃。 谢临靠近谢圆圆，谢圆圆立刻就将脑袋凑了过去：“摸。” 谢临忍不住轻笑，用手揉了揉谢圆圆毛茸茸的脑袋，这亲昵的依赖瞬间击碎了所有隔阂。 “你怎么会变成人啊？”谢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有机会说这样的话。 谢圆圆摇了摇头，搂住谢临的腰，凑近去闻他的信息素：“我不知道，昨天我有点热，醒来后我就跟你一样了。”谢圆圆伸出手，奋力举到谢临的眼前。 谢临这才发现谢圆圆的左手手指是有些变形的，小拇指中段不规则地向内屈，他的心跟着痛起来，将谢圆圆的手捧在掌心却无可奈何，这是不可逆的损伤，也是谢临自责无数次也无法弥补的过去。 “我有点饿了，谢临。” 谢临回神咽下心中的酸涩，让谢圆圆自己挑了冰箱里的食物，不一会儿，厨房里肉香四溢，谢圆圆水也不玩了，和谢临并排站着，眼巴巴盯着锅里的肉，一人一猫互不打扰，一个喜一个愁。 谢圆圆光闻得着肉香，却不会使筷子，他看看谢临拿筷子的手，又看看自己的手，抓抓空气，才小心翼翼拿起桌上的筷子，可是筷子刚到他的手里就散架了，几次失败后，谢圆圆烦躁地扔走筷子，直接抱着碗就开始啃，吃得一脸米粒。 谢临拾起筷子洗完以后交到谢圆圆手里，准备亲自教他用筷子，信息素铺天盖地地向谢圆圆袭去，他呆呆地望着谢临的脸，又将目光转移到谢临的脖子，谢临感觉自己的后颈开始幻痛，只好进卧室贴上阻隔贴，出来时谢圆圆很不满意：“你不香了。” 没了信息素的吸引，谢圆圆果然不再粘着谢临，又开始与筷子作斗争，谢临将他手里的筷子摆直，又将他的拇指和食指掰开放在正确的位置上：“这样，你试试。” 谢圆圆盯着筷子看了很久，才伸进饭碗，沾了一颗米饭放进嘴里，他立刻抬头寻求奖励，谢临觉得自己就像一台谢圆圆牌摸摸机器，专门提供摸头服务。 饭后谢临让谢圆圆在客厅玩儿，自己去了书房，他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猫。 猫怎么会变成人？如果这是偶然事件，这世界上只有谢圆圆一个特例，那他会被别人当成怪物吗？如果这是必然事件，世界上不止谢圆圆一只动物会化形，那这背后的隐情恐怕不是他能触碰的。 还有谢圆圆的起居，自己去上班谢圆圆在家能照顾好自己吗？ 思绪被从背后冒出来的谢圆圆打断，他走路都静悄悄的没有声音，一走进来就抱住了谢临，磨着牙齿想咬开阻隔贴，谢临放下笔，眼下最重要的是纠正谢圆圆作为一只猫时养成的各种习惯。 谢临捂住腺体让谢圆圆从自己身上下去：“圆圆，你先下来。” 谢圆圆毫无反应，他这耳朵时灵时不灵的。谢临干脆站起来，谢圆圆一下就撒开手，疑惑地盯着谢临看。 “圆圆，你现在是人，跟猫不一样了。” 猫变成的人跟一般的人果然还是不一样的，谢圆圆明显集中不了注意力，刚刚还好好听着呢，下一秒就玩起了桌上的笔。 “谢圆圆。”谢临故作严肃，谢圆圆看了一眼谢临脸色，把笔放回了原处，手乖乖背在身后，俨然一幅好学生的模样。 谢临尽量放缓语气，不让谢圆圆感到紧张：“你好好听我说，圆圆，你现在变成了人类，所以不可以不经过我同意就抱我，明白了吗？” 谢圆圆“哼”了一声，起身走出书房，他听懂了，自己变成人了，谢临果然装不下去了，估计又在计划着扔掉自己，不让自己抱他，也不让自己靠近他，这不就是在划清界限吗？ 谢圆圆越想越委屈，干脆躲进了卧室的衣橱里，里面全部都是谢临的衣服，沾满了谢临缬草味的信息素，待在这里面谢圆圆才平静下来。 有了信息素的安抚，谢圆圆很快沉沉睡去，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谢临那张焦急的脸，他半蹲喘着气：“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谢圆圆被谢临从衣柜里捞出来，脸上是刚睡醒的懵懂，被抱在半空他已经忘了正在和谢临生气，下意识环住谢临的腰，跟谢临脸颊贴着脸颊。 谢临的心瞬间就软了，他责怪自己操之过急，这些习惯不是一朝就能改掉的，以后慢慢教他就好了，何必硬逼着他掰过来。 “算了。”谢临想。 慢慢来吧，他有很多时间。 谢圆圆果然还是如愿以偿的跟谢临睡进了一个被窝，拿着谢临给他新买的手机在屏幕上点来点去，上面是谢临给他下载的猫咪专属游戏。谢临伸手抢走手机：“睡觉了。” 谢圆圆也不贪玩，说睡觉就睡觉，拿过谢临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腰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谢临全身僵硬，默许了这个动作，他在心中默念：他就是一只猫，他什么都不懂。就在谢临要把自己催眠睡着的时候，鼻尖上迎来温热的触碰。谢临吓了一大跳，睁开眼，谢圆圆正跟他鼻尖贴鼻尖：“你不睡觉干什么啊。” 谢圆圆眨了眨眼睛，这才又睡了下去：“看看你是不是死了。” “你放心，我死之前一定通知你，安心睡觉。”谢临重重躺回去，谢圆圆还是只小猫的时候就经常用湿乎乎的鼻子试探他的鼻息，倒不是自己感觉到了，是后来看监控发现的。谢圆圆睡得好好的会挣扎出他的手臂，坐在枕头边凝视他，过一会儿便会用鼻子碰他的鼻子，感受到谢临还在呼吸又自己抱着尾巴缩回了谢临的臂膀里。 只不过现在谢圆圆变成了人，存在感实在是太强了点，哪怕往谢临身边一坐他都能感受到，更别提拿鼻子撞他了。 这是必经过程，谢临再一次说服了自己。 谢临对谢圆圆起居的担心还是没有派上用场，他去上班时，谢圆圆就自己一个人研究家里的电器，微波炉，洗衣机，做小猫时就已经耳濡目染，变成人之后上手当然不在话下。他的学习能力惊人，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学会了自己点外卖，洗衣服，晒衣服，甚至还能帮着谢临打扫卫生，谢临回到家啧啧称叹：“不愧是聪明毛那么长的小猫，当起人来也学得快。” 正在扫地的谢圆圆听到谢临的话又下了不少劲儿，扫把头都弯了，他最爱听表扬了。 谢临把手里的炸串放到桌上，香气溢满了整个客厅，谢圆圆手里扫着地，眼睛却不肯从包装袋上挪开，对上谢临的目光又慌忙移开，倔强地将家务小能手这个形象演到底。 “行了，馋猫，过来吃吧。”谢临推着他坐到椅子上，给他打开了包装袋。 “哇！”谢圆圆咽了咽口水，这些东西都是他作为猫时吃不到的，没想到谢临出去上班能猎到这么多好东西。 “吃吧。” 谢临很满意谢圆圆的反应，拿了一根火腿肠递给他。 谢圆圆刚想接过，瞄到棍子上浸满了酱汁，手摸到了会黏糊糊的，谢临手举了半天也没见谢圆圆拿走，以为是他不喜欢，刚要换一串，没想到谢圆圆嗷呜一口就着他的手就咬上了火腿肠。 “你什么意思啊，谢圆圆，变成人了吃东西还要我喂啊？” 谢临见谢圆圆狼吞虎咽吃完一串火腿肠，习惯性想摸头夸他，没想到谢圆圆戒备地躲开，嫌弃地看着他的手，谢临悟了，这是嫌弃棍子和自己手脏呢。 谢临拿过纸，撕成一小块一小块把每根棍子包起来：“现在不脏了吧，娇气鬼。” 有了纸隔着，谢圆圆这才满意地享用谢临打回来的猎物。 “人不大，讲究倒不少。” 谢临嘟囔着走进房间，秋老虎发威，今天他出了一身汗，想赶紧洗个澡换了这身衣服。抑制贴撕下，缬草信息素在家里四面八方散开来。现代科技进步，为了让居民能够享受更加舒适的生活，信息素阻隔措施也越来越完善，住在公寓里完全不用担心信息素会影响到领居。 花洒打开，谢临嘴里有一句没一句蹦出一点歌词，正想往头上抹洗发水，突然落入一个粗麻质感的怀抱，谢临眯着一只眼睛往后看，果然是谢圆圆。 第3章 你怎么这么色 “你俏没声儿的干嘛呢？”谢临伸手后抵，想让谢圆圆离自己远点儿。 没想到谢圆圆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将谢临搂的更紧了些，鼻子贴着谢临的腺体，仿佛失了智地嗅闻。 腺体本就是敏感的部位，谢临被激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齿间泄出一声轻喘，不能再让谢圆圆这样下去了，谢临抹了把脸猛地转过身，与谢圆圆面对面站着，他这才发现谢圆圆比自己还要高一个发顶，明明是那么软糯香甜的小猫，现在怎么会变成一个如此高大的讲究怪。 “谢圆圆，你听我说，从现在开始，我洗澡的时候你不许再进来，听到没有？听到了就点头。” 空荡的浴室把谢临的声音放得很大，谢圆圆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可是你只有洗澡的时候最香，我喜欢你的味道。” 谢圆圆低着头，不可避免地被淋到了水，头发湿哒哒贴在额前，他不舒服地拨开了。 “那也不可以，洗澡是人类的**，就跟你还是猫的时候上厕所不让我盯着看是一样的，嗯？” 谢圆圆抿了下嘴，点点头，出去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表情可怜的不得了。 秋夜的气温与白天相差甚远，谢临洗完澡将空调被换成了春秋被，捏着被角甩被芯时，谢圆圆好奇地扯过剩下的两个被角。 “圆圆，帮我拉一下。”谢临心里暖暖的，以为他要帮忙，笑都半挂在脸上了，没想到谢圆圆又撒开手，一脸无聊地踱走了。 谢临无奈笑笑，行吧，他是猫主子，他任劳任怨地铺好床，柔顺剂的香味温柔地拥抱住谢临，这是谢临最喜欢的一款味道，小时候母亲会在冬天把他所有的衣服都洗的香香的，后来母亲去世，这个味道便代替了母亲在无数个夜里哄他入睡。 他还沉浸在回忆里，谢圆圆却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越转越焦躁，最后去洗衣机里将还未清洗的空调被拖进房间，紧紧抱在怀里。 “你干什么？”谢临这几天一直紧绷着神经，洗澡发生的那档子事也一下涌进脑袋，谢临脑袋都在突突直跳。 “这个味道不好闻，我不喜欢，你为什么换掉？”谢圆圆指着新换的被子控诉。 “因为天气凉了，你手里的被子盖了会生病的。” 谢圆圆捧着自己视为珍宝的空调被：“我就喜欢这个，那个味道难闻。” “随你。”谢临懒得再和他争辩，拿过床头的抑制贴给自己贴上，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在跟谁置气，房间里的信息素源顿时只剩下谢圆圆手中的空调被。 谢圆圆讨厌两种味道混在一起，面无表情拖着空调被出房间去了客厅，猫窝根本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的体积，谢圆圆选择了沙发，蜷起身子将被子蒙过头顶，很快就沉沉睡去。 “嗯，对，他发烧了，看起来很严重，你今天休息吧，能不能来一趟我家？” 周雨文刚睡醒还懵着：“嗯？你家不是有药吗，喂一下呗？” 谢临抚摸着谢圆圆的额头，烫手，他不敢轻易喂人类的药给谢圆圆，六神无主的他只能先把作为宠物医生的发小周雨文叫来：“情况很复杂，电话里说了你也不会相信，你来了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谢临的手突然被谢圆圆握住，他无意识地拿谢临的手在脸颊脖子上蹭，喉咙里还发出痛苦的呜咽，末了，他又张开嘴一口咬上谢临的手，准确来说是舔，肌肤相贴能够更加直接的获取信息素，谢临看他烧得红通通的脸，立刻又多释放一点信息素出来。 昨晚他一直在等谢圆圆回房，像以前无数个晚上，等他的小猫在客厅玩够了，再悄悄地跳上床，自己就会找个舒服的位置窝着直胡噜。没想到昨天谢临还没等到谢圆圆进来就睡着了，早上起来旁边没人，吓得谢临疾步走出卧室，沙发上传来重重的呼吸声，谢圆圆仰面朝天，被子盖在鼻子上，眉头紧紧皱起，一看就状态不对。 “你是说，他是谢圆圆？” 谢临点头，周雨文站在床边，指着谢临称呼为谢圆圆的男人，感觉这个世界太他，妈荒谬了。 “不是，谢临，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又不是拍科幻电影，哪有什么猫变人？这小子多半是个骗子。” “这事儿我待会儿再和你解释，假如，我就说假如，他现在就是谢圆圆变成的人，他是不是该按照人类发烧的法子来啊。” 周雨文看看谢临，又看看谢圆圆，烦躁地薅了一把头发：“你先当成人来喂药吧，我他，妈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喂完药，谢临给谢圆圆掖了被子将周雨文喊到客厅，给周雨文讲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漫长的沉默后，周雨文心如死灰地开口：“谢临，现在我的理智告诉这根本不可能，但是现在我也不得不相信这件事是真实的，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啊？就留着他？” “不然呢？他就算变成人了也是谢圆圆啊。” “啧，算了算了，算你狠，那他的身份呢，他是猫变的，没有身份证！他一辈子靠你活着吗？他怎么工作？怎么乘高铁飞机？连去医院都要身份证啊谢临。” “没有工作我养着他，去不了的地方我开车带他去，但是他生病我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雨文，我真的很害怕，要是有一天他生了更严重的病，我该怎么办啊？” 周雨文沉默了，他也不知道，身份证在这个世界是非常重要的存在，出生既拥有，等到成年分化之后，会在身份证上打上第二性征的钢印，就连没有身份证的孤儿都会被送进当地收容所统一管理，成年之后政府会给他们制作带有特殊钢印的身份证，所有人享有同等权益。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没有身份证寸步难行。 “行了行了，凡事别总往坏了想，一切都是未知的，你甚至不知道他哪一天就又变回一只猫了。” 两人在一起聊了半天没个解决方案，周雨文临走时叮嘱谢临：“总之，这件事不太寻常，我当宠物医生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如果需要帮助随时喊我。” 送走周雨文，谢临再次推开房门，退了烧的谢圆圆正摆着公主睡姿躺在床上发呆，看到谢临，他眼里闪过一丝疑惑，这个时间谢临不是应该去上班了吗，怎么会在家里？ 谢临离得越近，缬草信息素就越浓郁，谢圆圆拉过谢临的手，一个用劲，谢临整个人都倒在他的身上，他摸索着撕掉抑制贴，谢临没有阻止他，房间里瞬间充满了让他迷恋的香味。 谢圆圆在房间里醒过来时，只有他一个人，他握了握右手发现浑身无力，窗帘被拉上房间里漆黑一片，外界的声音传到他的耳朵里像蒙了一个塑料膜，不仅不清晰还伴随着杂音。 一股莫名的情绪笼罩着他，是他作为小猫时从未体验过的，后来他才知道那叫孤独。当谢临开门进来时，客厅的光也随着他一起进来了，谢圆圆想要那束光，所以紧紧抱住了谢临。 谢临正借着这个姿势用额头测试谢圆圆的体温，大腿处出现一个存在感很强的东西，谢临身体一僵，瞬间了然，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站好，谢圆圆眼神迷离，疑惑谢临为什么离开，他顺着谢临的视线往下看，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措地看向谢临。 “你怎么这么色？真是只色猫！发着烧呢还！”谢临伸出食指用劲点了点谢圆圆的额头。 “我这是怎么了？”谢圆圆眼睛里满是惊恐，那个地方平时不是这样的，根本没有这么大，隐隐约约还有些胀痛。 谢临撇开眼睛，揉揉谢圆圆的脑袋：“没事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就好了。” 谢圆圆照做，不一会儿不适的感觉就没有了，谢临真是太厉害了，一天时间自己生了两个病，谢临都给治好了。 谢临把谢圆圆平放在肚子上的手挪开，告诉他不要这样放，睡觉会不舒服，但谢圆圆有自己的坚持，趁谢临不注意又恢复了原来的姿势。 “你怎么在家里？”生着病，谢圆圆的嗓子更哑了。 “我怎么在家？还好今天我放假，不然等我回来你要烧成小傻子了。” 谢临撑在床边，为自己昨晚的言行道歉：“对不起，圆圆，我昨天晚上心情不好，害你发烧。” 谢临发现在比较暗的光线下，谢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是个表现很好的倾听者，就是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谢圆圆眨了眨眼睛：“我有点饿了。” 谢临勾着嘴角来到厨房，看来是听懂了，有一次谢临踩了谢圆圆的爪子，气得谢圆圆一天没有理他，谢临怎么哄都没用，谢圆圆耸拉着耳朵就像是个不会动的小雪人。 等到晚上，谢临摇着那袋谢圆圆最爱吃的猫粮，故意大声嚷嚷：“诶呦，这是谁的猫粮呀，哦，是圆圆的呀，诶，可惜圆圆不吃，那就由我替他解决吧。” 刚撕开一个小口，谢圆圆就晃着屁股过来了，蹭着谢临的腿示好，他实在是太饿了，在吃食面前，那点矛盾还算什么呢？自此，“肚子饿”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休战暗号。 夜里，谢圆圆又烧了起来，谢临睡梦中感觉自己身处一个火炉，周身烫的不行，一片黑漆漆间走进来一只白色小猫，谢临定睛一看，原来是谢圆圆，下一秒，小猫开口说人话了：“谢临，我好难受。” 谢临惊出了一身冷汗，猛然睁开眼睛，谢圆圆正用额头抵着他的脖子，手捏着谢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汲取凉意。 “圆圆？圆圆！” 谢临摸摸谢圆圆的脸，比白天还烫，当即下床拿药喂给他吃，又打来冷水给他物理降温，一直折腾到凌晨，谢圆圆的眉头才舒展开来，搂着谢临睡着了，正准备关掉床头灯，谢临余光看到了谢圆圆锋利的指甲，不像人，完完全全的猫科动物指甲，可一眨眼，那指甲又恢复了圆润，谢临惊讶自己居然困出了幻觉，打了个哈欠赶紧贴着谢圆圆睡了。 第4章 谢缘 谢圆圆这场病来得猛却去得快，等到他大病初愈，谢临也迎来了长街，他决定带着谢圆圆出去走一走。 “出去？”谢圆圆眼睛瞬间亮了，很快又垂眼抱着抱枕往沙发里窝了窝，他脑袋里关于“外面”的记忆不多，鲜少的记忆告诉他，外面等于危险，“我不要出去。” “哦？难道你变成了人，不想要出去逛一逛吗？外面好吃的可比家里多多了，嗯······还有游乐园，就是你昨天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个，你不是很想玩旋转木马吗？我们这儿的旋转木马超级大，而且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谢临一边说一边观察谢圆圆的反应，谢圆圆果然纠结地将抱枕揉来揉去，连眨眼的频率都变快了，片刻，他抬头说：“那好吧。” “走！” 谢临在手机上买了两张票，带谢圆圆去了游乐园。两人穿了同款不同色的卫衣，是谢临的，当初他没抵住买两套送一套的诱惑，一下子买了三件同款卫衣，今天他们正好穿了一白一黑，谢临当亲子装搭的，没想到落在别人眼里就变了味。 “你快看那边，好帅！”一个挽着同伴的女孩激动地跺脚，“他们还穿着情侣装呢！” 这句话飘到了谢临耳中，他都感觉自己脑袋上长出了三个大大的红色问号，就应该让谢圆圆穿另外一件骚包的粉色，他臊得赶紧拉着谢圆圆走远了，背后又传来一阵压抑的叫喊。 不知道谢圆圆是进来玩的还是进来吃的，一路上眼睛都紧盯着游乐园里的各种摊贩，谢临跟着吃都撑了，谢圆圆还在觅食。 “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谢临在谢圆圆冲向冰淇淋小车时拉住了他，谢圆圆顺着谢临的视线往远处看了看，又转头看了看身后的过山车，谢临大喊不妙。 下一秒谢圆圆指着过山车：“我想玩那个。” “好······”谢临硬着头皮答应，他倒不是怕，他们刚刚吃了那么多东西，他担心自己在上面转了吐出来。 工作人员检查好座位，谢临握了握谢圆圆的手，小声问他：“害怕吗？” 谢圆圆嘴角挂着笑，长长的睫毛顺着眼尾垂下：“不怕。” 车身缓缓前进，谢临的手被谢圆圆反握住，在下坠的那一秒，谢圆圆将两人的手高高举起，在一片尖叫声中，谢临敏锐地捕捉到了谢圆圆兴奋的笑声，他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谢圆圆曾经吃过的苦，产生了一种庆幸，幸好他的小猫变成了人，可以带着他体验人类世界的喧嚣。 下午谢圆圆又盯上了鬼屋，谢临看了漆黑的入口，脚步微顿，他怕黑怕鬼，鬼屋全占了。 忽然，一双手将他的头按进自己的颈窝，谢圆圆学着早晨谢临的语气：“我会一直陪着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谢圆圆的嗓音低沉，谢临能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鬼使神差的，他跟着谢圆圆迈进了鬼屋。 五分钟后谢临就后悔自己一时的脑热，不然他就不会成为整个鬼屋里叫声最大的那个，谢圆圆反而不怕这些，在鬼屋里东摸一下，西拽一下，差点掀掉了npc的假发。转头看到谢临紧紧贴着自己，他心里升腾起一种诡异的满足，他转身拿起谢临的手环住自己的腰：“你抱着我，我在前面保护你，不要怕。” 在黑暗里，最恐怖的便是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摸不着的未知感，现在谢临的触碰有了实感，掌心里是谢圆圆紧实有力的腰腹，耳边是谢圆圆温热平稳的呼吸，谢临突然就觉得鬼屋没那么可怕了。 从鬼屋出来天已经黑了，反应过来自己的一只手还半搂着谢圆圆的腰，谢临赶忙松了手，这种感觉说不上来的奇妙，一个月前，谢圆圆还是一只窝在他怀里呼噜噜睡觉的小猫，现在自己害怕时已经可以挡在自己的面前，说上一句：“我来保护你。” “穿黑白卫衣的两位帅哥，请留步！”一位穿着紫色长袍的占卜师出声拦住两人的去路。 谢临从自己的惊叹中回过神，停下脚步，转身带着谢圆圆走到摊位前：“请问有什么事吗？” 占卜师神秘一笑：“你是今天第五百二十位路过我这个摊位的人，我可以免费给你卜一卦，你旁边的那位先生也可以一起。” 凡事打上了免费的名号都会变得极具吸引力，特别是对谢临而言，他拽回谢圆圆在摊位前坐下，张着双腿：“先帮他算。” “可以的呢，这位先生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占卜师始终挂着一抹笑容，眼睛却看不到笑意。 “我叫谢圆圆。”谢圆圆乖乖回答。 占卜师有一瞬间的破功，听到谢圆圆三个字笑出声：“先生的外表真是和名字不相匹配呢。” 谢圆圆冷冷哼了声，眼睛看向别处，他可喜欢这个名字了，哪里轮得到别人说三道四。 “谢圆圆先生，你想占什么呢？”占卜师手放在水晶球上。 没有得到回应，谢临朝占卜师抱歉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弟弟他从小就专注力不集中，比较好动，我替他问行吗？” “不可以呢先生，不过您可以将两次机会用在自己身上。” “好，我叫谢临。我想问······我会失去什么吗？” 占卜师闭上眼，摸着水晶球，嘴里念叨着谢临听不懂的咒语，随后睁开眼睛，定定看着眼前的两人。 谢临被看得发毛，问道：“怎么了吗？请问结果怎么样？” 占卜师莞尔一笑：“放轻松，你曾经得到过一样东西，又失去了这样东西，最后又找回来了，对吗？” 谢临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微微点头：“是的，我还会失去吗？这样东西，我还会失去他吗？” “每个人都有一根线，或平行，或交叉，他的线从一开始就和你紧紧缠在一起，但很奇怪，一般情况下我能看很远，但你的我却看不清，那片雾我怎么都拨不开。你等等，我喊我师傅过来。”年轻的占卜师起身走向后面临时搭的帐篷，不一会儿，里面就走出来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拿着拐杖的手还在颤抖。 谢圆圆在原地坐得不耐烦，拉着谢临想走，见谢临坐着不动如山，又泄气般坐回来，拿起桌上的五颜六色的小石头在手里抛着玩。 “年轻人，闭上眼，把手给我。”老人在谢临对面坐下，开口声音嘶哑。年轻的占卜师就站在老人身后好奇地观察谢临与谢圆圆，她脱下了袍子，谢临这才看清楚，这是一位面容较为年轻的少女。 谢临伸出手，闭上眼睛后，他感受到了老人布满老茧的手握着他的手，他听到了小石头在谢圆圆手里叮了咣当的碰撞声，听到了老人呼吸的嘶鸣声，听到了少女的裙摆被风吹起的哗哗声。 “年轻人。” “嗯？”谢临睁开眼，发现在场的三个人都在看着自己，有点尴尬地挠了挠头。 老人用没牙的瘪嘴笑笑，拐杖杵地颤抖着起身：“缘起缘灭，事在人为呐。” “圆为圆满，本是美好祝愿，但不再适合他现在的模样了。”老人在进帐篷之前偏头留下一句话。 谢临道了谢，和谢圆圆离开。他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听懂了老人的最后一句话，得给谢圆圆改个名字了，眼前这个比自己还要高的男人顶着谢圆圆这个名字实在称得上是违和。 少女追上老人，下巴抵在老人膝盖上，清脆的嗓音里满是疑惑：“师傅，我看到他命中好像有一劫，您看到了吗？” 老人用手捋着少女的头发，喃喃道：“嗯，看到了。” “那您怎么不告诉他呢？” “傻丫头，你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况且，不是出现了变数嘛。” 电视里放着猫咪的奇幻旅行，谢圆圆目不转睛地盯着看，手里还捧着昨天吃剩下的虾片，咬得咔吱咔吱响，谢临拿了纸笔在他身旁坐下，表情严肃，谢圆圆以为谢临也要看电视，大方地挪了一小块位置给他，没想到下一秒电视就变成了黑屏，谢临拿着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 纸上写了两个字，谢临举着纸教谢圆圆：“以后这两个字就是你的人类名字，谢缘。” “哼，”谢圆圆虾片也不吃了，抱着抱枕往沙发里窝，“我耳朵没有全坏，我都听见了，你们怎么都要我改名，我喜欢我这个名字。” 谢临知道谢圆圆从游乐园出来就不开心，撇着个嘴，冷着脸，任凭谢临怎么搭话他都不带搭理的。 谢临叹了一口气：“圆圆，你看，你本来的名字是这么写。” 谢临将“谢圆圆”三个字写出来，指给谢圆圆看：“你看，你本来跟这个字长的特别像，特别是团成一个球的时候，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你是人类，还是个长得不错的人类，人家都喊你帅哥儿呢，应该有个帅气的名字衬你才对啊。” 谢圆圆还不认识多少字儿，圆在他眼里方方正正的，缘看起来确实秀气不少：“那怎么都读yuan呢？你以后还叫我圆圆吗？” “那当然可以啊，谢缘，是你的大名，圆圆，是你的小名，在外面别人问你叫什么，你要告诉你叫谢缘，在家里我们就随便叫了，懂吗？” 谢临心里发笑，还是小猫思维啊，一哄就松动了，接着给谢圆圆解释这两个字：“而且啊，你看缘这个字，你知道缘分吗，就电视剧里演的那个，有缘才会在一起，所以名字里有缘就代表我们永远不会分开。” 谢圆圆郑重地拿过这张纸，盯着新名字看了又看，纸都快烧了个洞，最后抬头：“好，我要改名，就改成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