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脚踏入仙途后我后悔了》 第1章 第一章：缘起 “简不息！你骗我！！！”愤怒的怒吼声远远传来。 看着远处踉跄着奔向自己的身影，简不息露出了一个难得轻松的笑容。 解脱了。 简不息对着远方的人高声道：“抱歉了，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别恨我，还有……对不起……”最后一声低喃在来人到达之前就已经消散。 “我听不见，我没听见，你自己的事自己去做。玄椤……简不息，你回来…你给我回来！！！啊啊啊啊啊！！！！”绝望的哀嚎唤不回那来不及抓住的身影，未来再也不会有那人了。 “你骗我…你骗我！玄椤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 一望无际的是那山林间的阶梯，放眼望去随着山林直入云霄。 我是简不息，生生不息的不息，无父无母，记事以来一直便是一人。 几日前在城隍庙，有人塞给了我一块青铜令，上面写着万灵宗三字。 偶遇的钓鱼老翁他告诉我，说这是修真界的敲门砖。他说我很幸运，说修仙是凡人求不得的机遇。 幸运，我吗？第一次有人说我是幸运的……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可能是因为老翁的话，也可能是心底深处最后的那一丝期望。我想看看我是否可以像老翁说的那样，也可以活得很精彩，不会像过往那般狼狈不堪。 老翁说到了万灵宗界线会有人接引，视线看向台阶边的一块巨大石碑，上面写着四个狂草的大字。 简不息走近石碑，抚摸着粗糙的碑面轻声念道：“禁止飞行。” 清润通透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万灵宗禁飞，这石碑是一百多年前立起的。” 收回手，简不息转身看向来人。 来人身穿铜青色长袍，长发用一根木枝半挽起，散下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飘拂。 那双温和的眸子正看着自己，他出声用那清润的嗓音向自己问道：“来到这里的人皆是宗门认定之人，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简不息拿出那块青铜令问出了在城隍庙离开时就在想的那个问题“有人告诉我说，我可以换一种活法，因为这块令牌。” 来人接过令牌，摩挲片刻才再次开口道 “你所想皆可成为现实，你真的做好觉悟了吗？” “可以让我不再饿肚子，吃的饱饭吗？” “可以。” “可以有个容身之所，不用再躲躲藏藏的活着吗？” “可以。” “那，我能活下去吗？健康的活下去？”简不息看向对面的人轻轻的问出了这句话。 活下去，哪怕再不堪还是想要活下去。 青年看着面前瘦弱狼狈的人，给出了她想要的答案：“万灵宗的人，只有战死，你来了那就能好好的活下去，带着属于你的荣耀。” “想明白了？” 简不息点头果断道：“想明白了，这是我唯一的选择了。” 青年指了指简不息身旁的阶梯“这条阶梯叫万灵阶，这是你踏入仙途的第一步，万灵阶如其名，一万阶，每一阶都是对你的淬炼。” “爬上去。”简单的一句话，也是简不息接下来要做的，爬上去。 简不息在青年的指示下准备登梯，登梯之前简不息再次问道：“只要上去就可以了吗？” “只要上去就行。”青年的回答直接果断，面容被微风带起的发丝遮挡住她看不太清。 “好。” 简不息回眸看了一眼来时的道路，缓缓吐一口气后转身开始登梯。 踏上第一步很简单，脚下只有轻微的拉扯感，不明显。踏上第一步之后剩下的就是不停的向上前行。 一步一步的前行，踏过枯叶的细碎声伴随着鸟雀的鸣叫声在被茂密的树荫遮挡住的阶梯上响起。 前方不远处的青袍仙者声音徐徐响起，仔细的讲解修真界的宗门信息：“如今修真界领头六大宗门分别是——万剑宗。万剑宗是纯剑修，以剑冢和剑术闻名，万剑宗的剑术造诣奇高，颇受修真界剑修追捧。” “万灵宗。正是本宗，以知万物借万物生灵之力为主要，其它的往后再提。” “道虚宗。一群修道法、符箓、阵法的。道虚宗的人遇见了走远些，那些人太随性，又太讲究，以后你就知道了。 ” “藏药谷。以医术闻名，炼丹术倒是其次。藏药谷的人不可伤，更不可杀。” “千机阁。专做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锻造术一流，遇事可前去寻求帮助。” 当他说道千机阁的时候，语气带有明显的波动。 “你和千机阁交情很好吗？”简不息多嘴问了一句，因为他提到千机阁时那明显的真情实意。 “莫逆之交，曾经无话不谈 。” 说到这他明显不想再多说，接着扯开话题： “最后一个便是万佛寺，佛修，主度化和感化。全是舍己为人的烂好人。” “至于其它宗门不必多说，往后你自会明白。” “我叫简不息，生生不息的不息，你呢？” 简不息看着面前的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可以告诉我吗？” 青年停下淡淡的开口语气平缓“我知道，我的名字等你上去了我就告诉你。” “你知道我的名字？” 青年但笑不语。 阳光透过树冠缝隙洒落台阶，细碎微光斑驳如碎金铺地，晃眼的很。万灵阶上只留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片刻后才又响起脚踩枯叶的登梯踩踏声。 ………… 身体的疼痛和越发需要用力的呼吸都在提醒着自己身体的不适。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人才再次开口：“上不去了？” “我可以。” “不必勉强。” 简不息一字一顿说道：“我、可、以。” 走在前方的青年只是唇角微勾道：“是吗……” 越往后、越难上。越来越沉重的压迫感和那再难抬起的脚都在向自己示意身体已经到了极限。 “呼…呼……”沉重的呼吸声出现在台阶上，简不息默默咽下嘴里的腥气，再度静下心继续往上爬。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爬上去，必须爬上去。 黑夜中的长阶在萤火明灭的照耀下泛着白色微光，仙者行于前方，青色身影在黑暗中莫名带着一些孤寂。这一刻，这位仙者就像是游走在世间的一抹孤魂，仿佛随时都会飘散。 怎么可能，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像游魂，自己想太多了。 “啪。” 简不息给了自己一巴掌后低下头，看着脚下泛着莹莹白光的石阶静默。 怎么就看了一个背影而已，竟然会觉得他也和自己一样，像个游魂，在外到处游荡。 “怎么？上不去了想给自己打气，结果打脸上了？”青年头也不回的调侃着简不息给自己一巴掌的举动。 简不息不作声，默默往上登梯。深夜的虫鸣格外吵闹，台阶之上是新的起始，是简不息为自己做出的最后努力。 “今年有多少人来拜师？” “算多的，今年加你有三人，还有一个是我几年前带回来的，今年同你们一起拜师，所以今年共有四人。” “拜师都是自己选的吗？” “没得选，皆是拜入凌霄峰，玄字辈。等你们上祠堂行拜师礼的时候会看见另外三位玄字辈的师兄，他们算是你们的长辈。” “你是俗世出生，与另外三人不同。另外三人皆是世家子弟，从小接触的都是修真界的事物，所以你得比他们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行。”说到这里青年侧目看了过来，留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声后才接着道：“俗世中人入仙家，我很期待。” 白昼到黑夜，在不停的攀登下，台阶还未看见终点。身体负荷加重，默默的再一次咽下喉间上涌的气血，攀爬的步伐也更慢了。 “坚持不住了？” 想要说自己可以，但是怕克制不住上涌的气血会吐出来，简不息选择默不作声，只是听着那人说： “万灵阶最后百阶了，再忍忍，到了这里再放弃可惜了。” 简不息咬咬牙逼出一个字“好。” “乖孩子。” 麻木的一直重复登梯的动作，不知过了多久，前方身着铜青色长袍的人回过身，对着自己笑道：“到了，这里便是万灵宗。你的觉悟，我收到了。” 青年的身后，正是山门关。 残破的门关处巨柱上，牌匾高高的悬挂其上，金色的万灵宗三字在月光下泛着光。 第2章 第二章：安身之处，新生 “呼哈……” 简不息喘着粗气、佝偻着腰、指着不远处离台阶终点十米远的宗门山门关，转过头看着旁边笑意盈盈的人。 好不容易在上半夜爬上万灵阶最后一阶的简不息看着疑似宗门大门的地方。 宽广的灵台不远处便是第一眼看见的残破石柱组成的门关，门槛顶挂着龙飞凤舞书写着万灵宗三字的白底金描字体的巨大牌匾。 矗立的门柱后面是宽广的平地，平地上屹立的玉石巨柱摇摇欲坠、残破不堪，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其摧毁。 地上随处可见的都是倒塌的玉石柱，石柱的残骸静静的横躺在那里沾染上尘土。 环抱灵台的山崖高耸，内侧的山体被开凿成墙面。暗红发黑的山墙上布满了深刻锋利的旧痕，十把长剑错落无序的插进墙体留露出半截剑身，剑锋下墙面的刻字早已看不清晰。 整个灵台满目疮痍，断壁残垣中依稀可见其曾经的庄严肃穆，如今却只剩下凄凉和破败。 萧瑟感只一眼便侵透人心。 青年看到面前之人神不归体，他轻咳一声拉回了她的思绪。 “山门一直都是这样，时间太久了也没想修整。当然，只有山门是这样，里面都是完好的。” 一身青衣在月光之下泛起点点光泽，晚风带起他的衣袍遮挡住了简不息看往残壁的视线。 青年见人往地上睡去连忙开口“哎哎哎，别躺别躺啊！” 他轻轻挠了挠头，蹲下身戳了戳躺在地上的人。 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掌撑着一边脸颊，伸出另一只手指了指残破门柱上的牌匾“喏，看见了吗？万灵宗。这块牌子是万灵宗的开山祖师亲手打造的，字也是他提的。这块牌子时不时的都会有人来擦……” 简不息躺在坑洼的地面，感受着身下的触感。这地面怕是走夜路眼神不好的得踩坑里崴着脚吧？运气再不好点掉到唯一的那个大坑里怕是爬出来都费劲。 “那些柱子为什么会碎成那个样子？” “哦，那个啊……被打碎的。” “嗯？” 什么情况才会碎成这个样？地面也是残破不堪、坑坑洼洼的。 侧目看去，只见那人淡笑不语并没有接着说下去的意思。 “既然你已入了宗门，那么就由我来介绍一下自己。” “……”话题转移的太过僵硬。 “夙禾。” “万灵宗第五十七代掌门。也是凌霄峰现任离字辈峰主。”站在圆月之下自称夙禾的人如是说到，语气认真又带有一丝说不清的情绪，快的让人来不及察觉。 “起来起来带你去看看你的院子。” 简不息费力的想要起身，试了几次才成功。 她走过残破的山门时抬头看了一下在夜色下也不显暗淡的牌匾，深深吐出一口气快步追了上去。 …… …… “这真的是凌霄峰？”看着面前的山峰，简不息不确定的发出疑问，这草长的有点太好了吧…… 面前的山峰脚下草植茂密，简不息的头发都不如这山峰草丛长的好。 中间路的地方被清理了出来，两边都是来不及清理的，边上还有两大堆割了的草叶。 夙禾轻咳一声加快步伐说了句跟上。 在踏上道路的一瞬间，简不息有种久违了的轻松。浑身都在呼吸的样子跟进宗门时那微弱的感觉比起来强烈的多。 顺着小道往山顶走去，路边都是杂草丛生。看着荒凉的山路，简不息看看前方夙禾的背影，再看看其它临近山峰。 与凌霄峰的荒凉不同，可以说除了凌霄峰以外的其它峰隐约能看见有灯火照耀，而凌霄峰却隐于夜间看着死气沉沉的荒芜的可怕。 前方夙禾的声音低低的传了过来，解答了简不息的疑惑。 “万灵宗有五大峰，主峰为凌霄乃历代掌门所居之处，其它四峰为狱殊、真言、灵窍、鸿玉。” “万灵宗地界山河宽广，山峰有很多但有些并未开拓，里面孕育着许多生灵。山群里有一个很大的湖泊，那个湖泊很漂亮，到了冬天湖面还会结冰。万灵宗的四季景色都很漂亮，各有千秋。”夙禾发觉话题扯远了接着回归主题，开始给简不息介绍其它四峰。 “狱殊峰掌罚，犯了事的都是去那里领罚。”他指了指凌霄左侧坐落的山脉，紧接着又指了指右侧的那座山峰。 “那是真言峰。真言峰负责执法，一般小打小闹都是真言峰处置，只要不犯错一般没事不会找你，当然千万不要触犯那条线，不然……” 夙禾有些微妙的看了一眼身后看着真言峰的简不息。 夙禾指了指最远最亮的那座山峰“那边是灵窍峰。灵窍峰是丹峰，宗门所有丹药都是出自灵窍峰，因为宗门有炼丹师所以不必向外采买，当然，个别稀缺丹药宗门也不多。” 最后一座，也就是凌霄后方的那座。在五大峰里最低的也是最广的山峰就是鸿玉峰了。 “鸿玉峰嘛就是每月领取丹药灵石的地方，等拜师礼成便可去那领取所属弟子服。弟子分杂役弟子，普通弟子以及亲传，我们宗门没有内外院之说，类别不同服饰不同。” “普通弟子不少，至于亲传迄今为止只有三人，日后要再加四人。你是凌霄峰最晚入门排老幺，明日带你见见你那几位师兄……到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一处院落，与山下的荒芜不同庭院看着古朴低调，就是没有门…… 院子被青砖琉璃瓦的高墙围绕着、正对处开辟出圆形拱洞，一眼就能看到庭院侧边的石桌，简不息走进去环视一圈。 她指了指院门右手边干涸的池塘。 “水呢？” “干了，太久没人打理了才会这样，到时候收拾一下就好了。” 简不息又指了指离院子主屋不远处的墙角，看着那些疑似山景的石堆。 “山？” “那里以前有养宠物不见了而已。” 简不息接着指向院子里离石桌不远处看着快死掉的树以及长满草的花圃。 黑漆漆的眼眸看着自己说一句他回一句的人道： “这算不算是有花有树山水齐全？” 夙禾笑的开心，牙齿白的发光，亮晃晃的“你说的很不错，可不就是有花有树山水齐全嘛。” 简不息收回手，眼珠子扫了一圈院子，随后走向大院唯一的房屋推门而入，怕门垮掉还特意放轻了推门的力度。 屋内干净发亮的不正常 “怎么样怎么样，不错吧？凌霄峰灵气浓厚，院落的房屋都刻有阵法能达到除尘的效用。只是因为这里太久无人居住，所以外面的院子有些不美观，不过收拾收拾就好了。喏，扫帚工具都给你准备好了，好好收拾，我看好你哦。”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不然会长不高的。为师先走了哈哈哈哈哈……” 自称是自己师父的人跟在山下和台阶上的表现差距太大，像是两个人一样。 简不息看着渐渐走远的身影，再看了看即使有些杂乱但也可以看得出精致的院落。 漆黑的眼眸里情绪复杂，收回视线后转身进屋，关门声掩盖住了微弱的话语，真诚又带着别扭。 简不息躺在巨大石床上，感受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和压迫感，等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强烈后猛然起身，果断下床爬上桌躺下。 唔…舒服了但是总感觉忘了什么想不起来。再想想，想着想着便沉沉睡去。 “咕噜噜……”太过舒适的环境使人忘记饥饿，肚子的抗议叫不醒睡着的人。 夜色渐深，明亮的弯月隐于乌云，院落陷入静谧。 第3章 第三章：师兄 天还没亮忙碌的某人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阿缘醒醒，要起来去见师弟师妹了。”推推还在熟睡的大徒弟，见人还没醒直接提了起来，拿好衣服就往外走去。 缺氧带来的窒息感渐渐加重，夙缘被迫清醒。 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移动的地面。抬头看，自己正被师父夹在臂弯不知道要往哪去。 “师、师父父、下、下下来。” 嗯？感觉到臂弯间的挣扎，夙禾把人放下，等夙缘站好后把衣服递了过去。 “来把衣服穿好，师父带你去见见你的师弟师妹们。” “……”看了看黑漆漆的天空，夙缘虽然不理解为什么要这么早就去，但很是听话，点了点头接着再重重的又点了一下。 跟着走到另外一个院子，看着夙禾熟练敲门开门的动作。 夙禾把被子一掀，推了推床上躺着的少年开口喊道：“清清，醒醒别睡啦，带你去见师弟师妹啦。” 把人拎起来就走，根本不给人反抗的机会。 被叫做清清的少年反应不及，被迫感受了一下来自夙禾的关爱，踢了踢脚无奈的开口说道：“我没睡……放我下来！” 可恶！根本防不住明明锁了门的，怎么还是让他进来了，扑腾两下……算了就这样吧。 “哎呀！清清醒了呀走走走，去找你师弟师妹了。”夙禾把人放下就走，挥挥手示意他跟上。 看着走在前面的未来师父，少年为素未谋面的师弟师妹深感同情。 他看着走远的人只能跟了上去，希望人没事，当然说的是谁就不一定了。 看着面前的房门夙禾有些下不去手。啧，现在也不早了应该没事吧……万一有事哄不住咋办？夙禾犹豫的伸了伸手，看向旁边站着的一大一小咳了咳，用眼神示意他们去敲门。 “？”两小只不解。 夙禾笑得一脸慈善，对着夙缘悄声喊道：“阿缘来，过来你来敲门叫师弟起床。” “哦。”夙缘乖乖的走了上去开始敲门喊人。 “ 砰、砰、砰。” “师、师、师弟、起床、床、床床……” 柳玉清震惊的看着未来的师父推着初见的师兄去敲门，又看了看老老实实听话敲门的师兄。 “算了，阿缘让让为师，为师来！”话落直接推门而入。 鬼鬼祟祟的进去，不过一会又鬼鬼祟祟的出来，手里还抱着被子包裹住的一团，活像个偷孩子的人贩子，被两双眼睛盯着小心的连人带被的抱出院子。 “嘘！你们别说话，别把他弄醒了不然不好收场了。” 深怕两个徒弟吵醒抱着的这个又嘘了一声。 更像了！ 高挑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前面走着，后面跟着一高一矮两个小的，大的那个行为鬼祟，后面两个小的走的摇摇晃晃的。 在众人还没靠近的时候简不息便醒了，起来下了桌前去去开门。天空雾蒙蒙的已经开始泛起了白，看见院子外鬼鬼祟祟抱着一坨东西的夙禾。 “……”这是在干嘛？ 听见屋门打开的声音，夙禾身后跟着的两个小的侧身看了过去。 好瘦。 这是夙缘和柳玉清看见简不息时第一眼的印象。 好像是被火燎过的头发枯黄杂乱的炸着，身上不合身的麻衣已经洗的发白，衣服上到处都是一些破了的口子，边缘磨损严重已经起线了。 裸露出来的手臂半截小胳膊和蜷缩的手掌缠满了布条，没有遮挡的臂膀和小腿几乎只剩皮包着骨头，腿上还全是各种伤痕，更别说露出的脖颈上最致命的地方有着一道横穿过整个颈部的刀疤。 顺着脖颈往上看去脸色苍白嘴唇泛着乌青，脸颊消瘦的可怕。眼睛乌黑暗沉的没有一点光亮不知是否是瞎了，漆黑暗沉的眼睛的在消瘦的脸颊上大的吓人。 像是命不久矣的人，及其的不健康，这样是怎么爬上来的真的不怕死在半路吗？ 柳玉清的瞳孔紧缩，一口气梗在喉管间，也暂时忘记自己想说的话了。 转头看向侧方的夙禾，身为仙家子弟的柳玉清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活成这个样子，为什么会有人身上有这么多的伤。 不知他人苦，难解其中味。 夙缘看到站在门口的人心口一紧。偏头看向师父嗓子有些发涩，眼睛快速的眨了眨随后才重新看向门口的人，脸上的笑容勉强，声音有些哽咽道：“师师……师…妹好好！” 简不息面上挂着吓人的笑容，对表情怪异说话磕巴的人回道： “师兄好，我是简不息，生生不息的不息。” 伴随着言语的动作和视线透露出疑似看不见的人并非眼盲的事实。 过分消瘦的脸笑起来并不好看。一层皮皮包裹着骨头，笑的时候只是扯动嘴角，当那双乌黑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更是诡异的有些骇人。 看着这样的师妹柳玉清走近后半蹲下抬头盯着那双眼睛。 “师妹你好，我是柳玉清，比你早些入门是你的师兄。” 笑容带有真心的善意，说话温声细语的没有任何一丝丝的嫌恶。 简不息直勾勾的看着面前起身的人‘像城隍庙边的那一棵白玉丹。’简不息这么想着并且感到有些不解。 疑惑为什么他会对第一次见到的自己抱有这么直白的善意，在面对她这副模样时也没有一点嫌恶。不带恶意，没有那种刺人的目光，更没有恶毒的咒骂。 不像，他们不像那些人。带我上山的夙禾、那个表情怪异、话语不清喊师妹的人、就连面前这个笑着会发光的人也是。 他们真的不一样。 简不息能感觉得到他们的真心，为什么？第一次见不是吗？ 面对这样的善意她竟不知如何应对，几次张了张口后吐出一句： “我是简不息，生生不息的……” 高出两头的柳玉清伸出手臂刚抬了起来，就看见简不息突然紧闭的双眼和咬紧嘴唇的动作。他顿住了手，而后继续慢慢的放在了那毛燥的头顶，感受到细微的颤抖后缓慢揉了揉。 嗯？ 简不息睁开眼看见正收回去的手和那少年明亮清透的眼眸。 听见他说：“别怕。” ………… 夙禾带着老父亲般欣慰的眼神正想说什么突然心一紧。 “呜……”小声地呜咽声响起。 夙禾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怀里抱着的一坨开始蠕动，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扒拉开裹着的被褥。 哭声渐渐变大由开始细细的呜咽声变为嚎啕大哭。 一个漂亮的像仙童的小孩从包裹严实的被褥里挣脱出来，哭的稀里哗啦。 夙禾手脚乱的放也不是抱也不是，只能走来走去的哄着。 “乖哦乖哦，睡睡睡！嘘嘘嘘…” 怎么哄孩子啊？不会啊……刚刚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醒了？也没闹他睡觉啊！ 夙禾是一点都看不到雾蒙蒙的天空，谁家介绍师兄妹要摸着黑介绍，还趁人睡觉给他抱出来了。 ………… 连哄带逗，那哭声硬是没有减小的意思，渐渐的半个山头都是那漂亮小孩的哭声，孩童的哭声在凌霄峰远远传播开来。 “阿缘你来，你来哄。为师不会，哄不好。” 被硬塞过来一个小孩的夙缘也才十三岁抱着六七岁的孩子有些吃力。 “哄…哄哄哄……怎么……怎…么哄…啊？”怀里抱着的小孩哭的越发大声，像是要把天哭破一个口子。 柳玉清看不过走了过去，伸出手接过抱好。 抱着轻轻晃动，边走边晃。 “师弟不哭，我家里的女孩子六岁就不会哭了，你是男子汉更不能哭。”刚说完那哭声更大了。 自己都是个孩子，还要去哄另一个孩子看着就好笑。 这一切都是夙禾造的孽。 三个人围着小孩哄，纷纷急得不行。哭声太刺耳了，偏偏还没办法哄不好。 简不息看着焦急的三人放下捂着耳朵的手道：“会唱歌吗？唱歌哄哄。” 三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 简不息想了想对着柳玉清说道：“师兄，给我吧，我会。” 听到声音回头的柳玉清看见走到院子石凳坐下的师妹，又看了看抱着的师弟犹豫不决。师妹这么瘦弱万一被师弟压坏了怎么办？ 见柳玉清没有动，简不息只能再次开口道：“给我试试吧，没事的。” 还未亮起的清晨，那坐在枯树下石凳上的人拍着那细瘦的腿对自己笑着。 小心的把人轻轻放在师妹腿上，看着身量差不多的两人他只觉得不安，瘦瘦的师妹、胖胖的师弟，他真的不会把师妹压坏吗？ 接过还在哭的小师兄，简不息皱了下眉，没管刺痛的双耳调整了一下坐姿。 抱着人，学着记忆中的那样，轻轻的、慢慢的拍着因为嚎哭而颤动的身子，怕控制不住力道手抖得厉害。 轻轻拍抚着手下的背脊，放缓了呼吸，柔柔的开口唱到记忆里的曲子： “月儿明风儿静， 树叶遮窗棂啊” “蛐蛐儿叫铮铮， 好比那琴弦儿声啊” “琴声儿轻调儿动听， 摇篮轻摆动啊” 轻柔的歌声停了停，背后的手掌缓缓轻拍，过了一会才接着唱道： “我的宝宝 闭上眼睛， 睡了那个睡在梦中啊……” 即使努力放缓了语调，嘶哑的声音也不怎么好听，唱的歌也因为不太熟练曲调有些怪异。笨拙的拍着怀中人的背脊，一遍遍的重复着歌谣，唱着那首自己听过很多次的曲子。 抱着的人哭声渐渐弱了下来，感觉到腰间被抱住的触感歌声也未停止，慢慢的轻唱着。 毛茸茸的脑袋埋了下来抵在喉间疤痕的末端，软软的发丝触感很好，轻浅的呼吸打在锁骨处。 看着人安静了，另外三人终于放松下来。 夙禾走过去想要接过，却看见石凳上坐着的人微微摇了摇头。 歌声变为轻哼直至消失，脊背处的手却还在缓慢的轻拍着，坐在枯树下看着慢慢亮起的天际。 柳玉清放轻脚步走了过去在右手边坐下。 夙缘看见柳玉清坐在旁边也跟过去坐了下来。 至于夙禾？见没凳子了找了块石头坐了下来。 看着远处的天空，带着晨露气息的微风缓缓吹过。 身为孤儿的简不息又怎么会哄人呢？只是看见过罢了。看见过温柔的母亲唱着歌，轻声哄着抽噎着不愿睡觉的婴孩，看见摔倒的孩子被母亲扶起后轻拍背脊的安慰。 ………… “师师、弟、弟、师弟还没、还、没、醒、醒吗？” 天已经大亮，看着还没动静的师弟夙缘问着师父。 简不息轻声道：“醒了。” 嗯？ 众人看着简不息抱着的孩童。 只见埋在肩颈处的脑袋动了动，侧着看向坐在旁边的夙缘和柳玉清，双臂抱着简不息的腰，眼眸清明哪有一点刚睡醒的样子。 “若水醒了就下来好不好，到师傅这来坐” 看着移过来的视线，夙禾轻声诱哄着。 小漂亮不语只一昧的抱着简不息蹭了蹭。 夙禾只觉头疼，娇气得很！话重一点就哭给你看，叫人难办的紧，裴岐怎么养的儿子！！！ 拍了拍手下的背脊，只见怀里的人虽坐直起来却仍然紧紧抓着自己腰间的腰带，抿着嘴就是不放手。 看着坐在怀里的小漂亮，是真的很漂亮。 圆圆的猫儿眼，眼尾微微上翘，眼尾处带有一点淡粉，弯弯的眉毛，眉头微皱，眉心有一处灵印、鲜红亮眼的很，嫣红的嘴唇此时微抿着，脸颊肉肉的看起来很好捏。 那猫儿眼正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眼里的意思非常简单明了‘不想松手’ “若水下来那是你师妹，当师兄的哪有赖在师妹怀里不下来的。”夙禾扶额劝说，只觉前路漫漫一片漆黑。 柳玉清也起身上前伸手想要接过“师弟师兄抱你。” 小漂亮不语只是手下抓得更紧。 夙缘话语不清只能在旁边看着干着急。 “师兄是在对我撒娇吗？” 闻言，抬手扶额的也不扶额了，伸手要抱师弟的手也放下了，三人一起看向另外两人。 “可以哦。” 可以对我撒娇，可以找我要抱抱，只要你想要，那就可以……简不息默默把人抱的更紧了一些。 漂亮的猫儿眼眨了眨，接着又埋进了那带着青草及香火味的肩颈。 “若水，裴若水，你可以叫我娇娇，爹爹是这么叫的。”奶声奶气的声音带有哭过之后的一点沙哑闷闷的。 “若水师兄好。” 小漂亮重复道：“娇娇。” 简不息迁就的改口道：“娇娇师兄好。” “你呢？” “ 简不息，生生不息的不息。” “师妹好。” 说话归说话，人是一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清醒过后的人也不闹只是抓着手里的腰带不放 “师兄，你饿不饿。” “不饿。” “可是我饿了，很饿很饿。” ………… 宗门食堂 看着满桌的早食，夙禾眼眸明灭的看向还在进食的简不息。 柳玉清和夙缘早已吃饱坐在夙禾两侧安静的看着师妹，而裴若水坐在简不息身边时不时递吃食过去。 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夙禾几次用神识扫过，只得出身上多处旧伤和营养缺失造成体虚的结论，再怎么看也都是一样的结果。 “不息，吃饱了吗？别勉强硬塞会伤身体。” 停下进食的动作，简不息咽下嘴里混合着血气的食物回答道：“没事 。”说完接着埋头继续吃了起来。 “师妹吃，吃饱，还有！”看着简不息面前逐渐减少的食物，裴若水又拖了一些到面前推到简不息面前。 不对劲，不行，不能再吃了！ “嘭！” 直接拍桌起身，双腿把长凳倒推出去，凳子上的柳玉清和夙缘身体晃了晃稳住了。 “走！”二话不说直接抱起简不息就出门向灵窍峰的方向走去。 自身灵力太过霸道，不敢对着孩童使用这个只能找专业的了。 看着师父疾步而去，夙缘带着柳玉清和裴若水小跑着追上去。 “师父……等等…等…等我…我们……” 声音隐约传来却叫不停夙禾的脚步。 “师父我没事放我下来吧。” “有没有事你说了不算，为师现在带你去见你玄狞师兄，他看了说没事那才算没事。”随着话语的吐出步伐更加快速。 上了灵窍峰避开行礼的弟子，夙禾对直朝着主殿走去。 “嘭！”一脚踹开主殿门没去管断掉的门栓走向主殿的侧室。 “玄狞，快来看看你师妹。” 听见焦急的呼唤声坐于矮桌前正在整理丹书的玄狞抬起头看向疾步而来的小师叔。 只见他焦急的抱着一个人快步上前。 玄狞见到小师叔现在的样子有一瞬的恍惚，很久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小师叔了…… 等到夙禾把人放在面前矮桌上后，丹书被扫落一地，玄狞无语的瞪了一眼小师叔。 伸出手把住面前孩子的手腕，探出灵力游走。 “嗯？”抬头诧异的看着桌上的小孩不可置信的再探了几次。 看着玄狞皱起的眉头和越发严肃的表情夙禾急得直接开口问道： “我用神识探查过没敢用灵力，只知有旧伤还有体虚的症状，但是就在早食的时候，不息吃下很多吃食还是没有停下进食。” “那么多的食物吃下去就像无物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还在不停的吃。” “这么小的人先别说是怎么吃下那么多的，就凭体虚的特征之下就不可能一下子吃下那么多的食物！” “玄狞这……” “小师叔，可以了。”打断言语越发激烈的人，玄狞思索片刻后起身去后方立柜里拿出了一瓶丹药。 拿出丹药之后想了想，又在柜子顶端拿下另外一瓶递了过去。 “蕴灵丹和补灵丹？给我这个干嘛，我是让你看看你小师妹怎么回事！” “师叔，送走吧，送去藏药谷吧……” 第4章 第四章：拜师 “哇……”哭声突然响起 原是在后面的几个小弟子追了过来，刚好到了侧室就听见玄狞说的最后一句话。 听见玄狞让师父把小师妹送走的裴若水哭喊道：“大坏蛋！！！” 眼见哭着的人就要上去踹人了，柳玉清一把拉住人，看向玄狞并未言语，但明显很是认同裴若水说的话。 夙缘看向师父勉强磕巴的表达了不赞同：“不……不…不可……不……” 唉，这都什么事啊？揉了揉发痛的脑门玄狞只得无奈解释。 “她的身体本就是强弩之末，就算登了万灵阶又如何，这般差的身体情况，又经历了万灵阶的洗礼强行淬体，身体早已生机渺茫，内里更是一片枯槁，强留不得，送走才是最好的选择，这样的身体也不知道是怎么登完万灵阶的，救不了只能送去藏药谷那样才有……” “不可能”夙禾打断玄狞的话 玄狞不确认自己听到的又问了一次“师叔你说什么？” 夙禾愠怒“不可能！你在说些什么屁话！怎么就救不了了，这是你师妹你得救她！” 看着执拗的夙禾，玄狞只得下最后通告。 “送去藏药谷可活，强留着就只有死路一条，师叔慢走不送！” 夙禾被玄狞赶出门，听着门在面前砸上的声响夙禾抱着简不息看着脚下沉默不语，垂下的手里拿着两瓶丹药越收越紧指节发出咔咔声响。 不在沉默中接受就在沉默中爆发。 “砰！”再次踹开大门踏了进去。 “玄狞……你知道她的…在决定收下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是是万灵宗是凌霄峰的人了，我都已经把她带回宗门了，怎么可能再送去其他地方…” 听着师叔发颤的声音，玄狞后悔了，当初就不应该同意，现在玄狞只能咬咬牙当那个心狠的人。 “留下那就等着给她收尸吧，这样的残躯也不过三月可活，送去藏药谷求重萃道君就还能救！师叔你明白吗？” “如若师叔舍不得，不肯送去藏药谷，那么师叔就留着吧。待三月之后给她收尸给她安魂送葬，就埋在宗门藏骨地，牌位摆在祠堂日日去上香念经，让她来世再投个好胎。之后你再去道虚宗让清虚子给你算一卦让你找回来再次收来当徒弟！！！” 看着争执的两人简不息拍拍夙禾的肩膀示意放她下来。 夙禾安抚着简不息道：“不息没事的，你玄狞师兄肯定有办法救你的，他只是在跟为师置气，气前段时间为师炸了他的丹室，为师跟他道歉让他救救你。” 对，道歉……道了歉就好了，道歉。 玄狞看着有陷入癫狂之兆的师叔心下一紧‘该死的！！！偏偏这个时候刺激到他了！’ “玄狞，救救你师妹吧，救救她吧，我不该炸你丹室，我不该一跑了之，我…我……我……我想……我想做什么……” 夙禾看着面前模糊的重影，待重影与人重叠后，像是清醒了般，对了，对了……师姐能救，师姐！ “师姐，师姐你救救你师侄吧，她还年轻还这么小，救救吧……离睿师姐救救她吧，救救她……”陷入魔怔的人抓着玄狞的手臂乞求。 看着陷入紊乱，死死抓着人手臂不放的师父，简不息知道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是因为自己连忙慌张开口道： “师父，师父！对不起我……” 不应该的，不应该抱有期望的……就应该一直待在城隍庙安安静静的…… “不息，会有办法的……”夙禾怔怔的一直重复这句话，手上一松，掉落的简不息有惊无险的稳住了身形。 “呜呜……师妹我让我爹爹救你，我让他请最厉害的医师…呜呜呜呜……”刚站稳又被啼哭的裴若水拉住了衣摆，裴若水不知道师父在说什么，他只知道师妹要死了。 室内一片混乱。 虽然不知道师父的过往，但是简不息看着有些癫狂的师父和背对着众人看不到神情的玄狞还是掐灭了心里最后的一丝期望。 “对不起，我马上走，还有这个还给你”掏出了藏在衣襟里的青铜令牌递向夙禾。 见夙禾没有反应，便伸出手拉过他的一只手想要把令牌塞到那只手里。 还不等简不息把令牌塞到夙禾手里便被他一把握住。 夙禾说道：“走吧。” 玄狞转身看着突然冷静下来的师叔神色复杂难明。 “不息我们去试试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她能救你。” 面容柔和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不复刚才那般癫狂，略弯的眼眸看似在笑实则不然，平静的可怕。 “师父，你要送走小师妹吗？”柳玉清拦在简不息身侧定定的看向刚才还疯疯癫癫现在却笑的一脸温和的师父。 依旧认为师父要把简不息送走的裴若水哭嚎着：“不要送走，我喊我爹来呜呜呜呜呜呜呜。” 夙缘站在夙禾另外一边一个劲的摇头摆手。 “不送，带你们师妹去治病，至于现在……来都跟为师去祠堂，我们先拜师。” 通过掌门令传信给狱殊峰和真言峰的两位，再通知鸿玉峰准备好需要的东西之后，果断抱起身边的小徒弟另一只手拖着玄狞就走。 ………… 祠堂 说的祠堂是一座特别空旷的宫殿，殿内燃有长明灯，每面墙上都密密麻麻的挂着青铜令牌有些亮着微光，有些确是暗淡下去了。正前方一层一层交叠的平台上摆满了牌位，最底层前面摆放着一张黑色的贡桌，上面有一尊黄铜色金莲祥云纹的铜鼎，鼎内盛满香灰。 高台前依次站着四人 现任狱殊峰峰主，玄字辈—玄尘 现任真言峰峰主，玄字辈—玄摩 中间站着的是夙禾，离字辈最后一人—离悔。 离悔为凌霄峰现任峰主以及掌门人。 夙禾的另一侧站着的分别是 现任灵窍峰峰主，玄字辈—玄狞 最后一位鸿玉峰现任峰主，此人并非离字辈和玄字辈，是前前任掌门救下后无处可去，由前前掌门带回门派修炼之后成为鸿玉峰弟子 鸿玉峰峰主姓林名茯苓，负责门内账目杂事如每月弟子分发的月例丹药，以及宗门建筑的损坏更新修复以及任务颁发。 鸿玉峰内还有一个纳宝阁这是一座有七层高的塔楼，里面都是历代万灵宗弟子通过秘境或仙门比试获取的一些宝物其中少数是与旁人交易得来。 …… 玄摩看着面前摆放的物件，扭头直直看向夙禾出声询问“师叔，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夙禾看着面前平台上的牌位对玄摩的话充耳不闻。 玄摩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维的师叔再次提醒道：“师叔，拜师礼是三天后才开始，您这样做有违门规” “茯苓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玄尘拉住还想再说些什么的玄摩而后微微侧身示意玄摩看看玄狞 只见玄狞脸色难看，双手环胸站在一边沉默不语，那双手捏的死紧，手背青筋暴起。 “师叔，您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哪怕是您也是要去……” “好了，准备行礼吧！” 玄尘被强行打断要说的话之后诧异的看着自己那明知故犯的师叔，之后便不再劝说止言观礼。 林茯苓接收到掌门讯息上前行唱礼进行仪式 “今离字辈离悔招收亲传开祠受礼先行开祠礼。” 离悔立于历代掌门牌位之前燃香行拜礼。 一拜，拜谢第一任掌门开山立派之举 二拜，拜谢历代掌门的传承与贡献。 三拜，拜谢亲师的教诲与倾囊相授。 三拜结束上前把香插入鼎内。 ‘师祖，师父，师兄，师姐，离悔也收徒了，第一次当师父不知道能不能教的好他们。 别的没什么只希望徒儿能够平安无忧，健康的长大，长长久久，哪怕是不成才，希望在天之灵保佑他们。’ “礼成！” “请凌霄峰玄字辈上前上香奉敬师茶！” 夙缘上前跪于夙禾身前双手拿着青铜弟子令平举过头顶磕绊但真诚的说道： “请、师父、赐、字！” 收下了手心青铜弟子令之后夙禾自夙缘眉心取了一滴血溶于青铜令，运输灵力在写有万灵宗凌霄峰刻字的背面刻下了字‘玄琢’。 刻下字名的那一刻青铜令散发微光凌空悬浮，之后飘向一面挂着六排令牌却只有三块还亮着的一面墙定位于刻着玄狞的青铜令旁。 待青铜令定位之后，林茯苓身边弟子托着的托盘上摆放的四枚玉令里的其中一枚缓缓悬停于夙缘平举的双手之上。 漂浮的玉令正面刻有桂枝纹，桂枝开有五簇桂花，万灵宗三个大字刻在花纹之上，大字之下是凌霄两字在后便是‘玄琢’。 随着字最后一笔的显现玉令转了一面，令牌背后画有阵法，玉面温热平滑。 令牌移至低垂之人上首散发强烈的青玉色光亮。 “抬头！” 随着唱礼指示夙缘抬起了头玉令背面贴上前额，感觉脑中被抽取了什么的夙缘刚想看向师父却又止住。 玉令飞转飘向夙禾，夙禾伸手接过之后弯腰系在跪于身前的弟子腰间。 “燃香。” 夙缘接过递来的三支香点燃。 “一拜开山祖师。” 一拜 “二拜先辈仙灵。” 二拜 “三拜高堂恩师。” 三拜 最后一拜结束后，夙缘起身上前走至鼎前把香插于前香靠后的位置后转身接过林茯苓递过来的茶再次跪于师父身前拜了三拜。 “师父、请、请喝茶。” 夙禾接过喝了一口后把茶杯放于鼎前。 “礼成！” 礼成之后其他弟子依次上前行拜师礼。 柳玉清凌霄峰亲传二弟子赐字‘玄泽’十二岁拜师比大弟子玄琢小一岁。 裴若水凌霄峰亲传三弟子赐字‘玄娑’拜师年仅七岁。 简不息凌霄峰亲传小弟子赐字名‘玄椤’十岁拜师。 铜鼎内一组靠前的供香后面是四组并排的供香，往后凌霄峰便不再是孤峰。 第5章 第五章：准备 “那些事等我回来再说。” 知道玄摩想说什么，夙禾先一步说了出来接着看向玄尘。 玄尘额首示意了解，看着去往鸿玉峰方向的一堆人无奈的叹息。 玄狞这时从祠堂走了出来看着远去的背影缓慢坐下。 “怎么回事？” 宗门许久未曾收过亲传弟子了，也不知道今天这出是什么情况的玄摩疑惑不解。 “那个叫玄椤的小师妹就是小师叔一直在找的那个人。她的身体根基损伤严重，因为摄入的食物填补不上身体所消耗的能量，使她的身体开始自我消耗，内里就像是撑着一口气只能维持基本的运作，这种高消耗太过长久，身体现在就是个空壳，外面看着算是完好内里却一塌糊涂。” “直接点。”玄尘听不惯这些乱七八糟的，听了就觉得头皮发痒烦人的很。 玄狞躺平看着房檐长出一口气才继续开口： “体质特殊又长期处于饥饿状态身体没有能消耗的东西就只能消耗血肉和精气，加上身上各种暗伤，还有她脖子上的那一道疤痕你们看到了吗？贯穿整个脖颈的致命伤，这都能活下来并且活到现在，这都算是她命硬。” 玄狞的眼神晦暗不明继续说道： “拖的时间太长，身体已经开始崩坏了，回春丹也救不回来，给了蕴灵丹和补灵丹是为了让她吊着命，也能有充足的时间让师叔送去藏药谷。可师叔不肯，你们知道师叔心里的那道口子，让他放弃根本不可能，师叔认定了的人或事根本没有放手一说。” “要想小师妹活命就只能把她送去藏药谷，藏药谷有一本心法可救。不过那心法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拿到更别说修炼了，唯一的办法只能是拜入藏药谷了，唉这都什么事啊……” 听完前因后果玄尘了然，师叔认定的事无论如何都会做到。 “做好准备吧。”玄尘知道如果事情没有达到预想之中的结果后师叔会干出什么事只得提前做准备了。 “准备准备，等人家打上门之后先赔礼，若是赔礼不接受那就只能打回去了。”只提赔礼丝毫没有道歉的意思。 玄摩意味深长的说道： “往后热闹了，希望那群小崽子能安分点不然…… “唉……”玄狞无可奈何只能再次长叹一口气这都什么事啊…… 看着叹气的玄狞，林茯苓对着廊下三位作偮行礼。 “那么三位师叔慢聊茯苓这边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躺着的玄狞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又是一声长叹 “唉…” ……… 鸿玉峰 大堂 “哎哟，这位祖宗怎么来了！” 看见远处赶来的人大堂管事笔都差点没拿住。 眼见着煞神越来越近管事立刻让人把易碎品和灵宝藏起来而后笑着迎了上去。 “掌门，您怎的亲自来了？有什么事直接传信说一声就是，我们立刻给您办妥哪用得着亲自前来啊。” 伸手不打笑人脸，这次应该不会对我动手了吧…… “唔…” 夙禾看着有些空荡荡的大堂而后撇了撇面前笑的一脸猥琐的人。 “带徒儿来熟悉熟悉环境拿点东西，先把衣服取来。” “每人五套。” 指了指身后跟着的徒弟点了四下示意管事快去拿。 拜师礼不是三天后吗怎么今天就来了，完了，峰主快回来啊，东西要保不住了，我根本拦不住他啊！ 鸿玉峰管事只觉大事不妙。 再怎么也只能祈祷峰主快点回来了，虽然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就是了。 看了一下掌门身边四位小师叔的身形和鞋码之后，招招手拿出钥匙让人去内阁取合适的衣物。 在等待的过程管事看着走向置物柜的掌门汗流浃背了。 ………… 夙禾拿起盒子一个一个看过去，看完一个柜子之后转身走向另外一个。 “啧，都是些普通的东西啊，没什么好东西啊。”嫌弃的放下手里的盒子走向最后一个摆放柜。 眼见着夙禾离柜子越来越近管事拿出手帕擦了擦汗，越擦越多手都开始抖了起来。 ‘完了！’时间紧迫，东西根本藏不完，还是保不住了。 “徒儿过来过来。”夙禾看着手上拿着的黑金镯眼睛一亮。 缠枝藤样式的一枚镯子黑乎乎的唯有坠着的一颗紫珍珠泛着微光。 拿着镯子对着简不息的左手手腕比了比，满意的点了点头直接套了上去。 托着简不息的手腕微动灵力镯子自动贴合认主激活。 夙禾接着拿出另外几枚样式一样只是没有珍珠而是嵌着一颗白色玉石的黑金镯挨个给几个徒儿套上认主。 “嗯，四枚刚刚好。”心情愉悦的接着看起了其它物品，有合适的就扔给徒弟示意收好。 ‘峰主！快回来啊！！！’原先放置镯子的盒子现在空荡荡的摆在那，看着还在挑东西的掌门管事几乎快要站不住脚了，没别的单纯是心慌。 掌门的眼光还是那么好，拿的东西都不简单。 不管再怎么心慌也阻止不了夙禾拿东西的动作，只能期望一开始收进去的东西藏好了，盼着峰主能快点回来。 就在夙禾打算往大堂后面的阁楼走去时，鸿玉峰主林茯苓迟迟赶到。 “掌门要得东西都备好了吗，快拿出来！”动作这么慢加练！ 并非林茯苓回来的慢，而是万灵宗禁飞！哪怕梯云纵运用到最快也不如挂着四个徒弟的夙禾快！ ‘可恶啊！怎么带着四个孩子还跑这么快！’为了维持在弟子面前的形象林茯苓连气都不敢大喘只得悄悄的调整气息。 看着夙禾面前空了的盒子和另外几处空了的位置缓了缓。 没事的没事的不过‘区区’四枚储物灵镯和几个小物件‘而已’没事的没事的冷静冷静…… 这时去拿服饰的几名弟子回来了，林茯苓和管事就像看见亲人一样，连忙示意快点把备好的衣物递交出去，好让煞神快走别惦记后面宝阁的东西了。 “掌门这是您要的衣物，可以带几位小师叔回去换上了，玄椤小师叔的事情可耽误不得。”怕掌门去宝阁洗劫只能用其他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了。 给自家徒儿拿了镯子和小物件的夙禾也没打算久待，反正东西都在这下次来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走咯！回去收拾一下准备准备要去藏药谷找人了。”夙禾拖家带口的使出身法几息就不见了身影。 送走了夙禾林茯苓找了把椅子直接摊进去望着门口出神。 原以为掌门不可能会收徒，结果一收就是四个，希望这能让掌门正常一点，至少能不再时不时发病。 “人呐，有了牵挂那也就有了人气，最起码能有一点念想啊……”话语随着思绪渐渐消散。 看着摊在椅子里发呆的峰主，鸿玉峰管事知道他是又想起了旧事。 世事无常，还未发生的事谁也料想不到，有些事情的发生往往让人猝不及防，再难接受也已是事实无法改变。 ……… 第6章 第六章：引气入体 凌霄峰 等待几位乖徒换衣服的过程中，夙禾拿出玉令传信，给远在藏药谷的重萃发了一则简讯表明不日将会到访。 “拜见掌门”灵窍峰过来给简不息上药的女弟子出门对着枯树下怪笑的掌门行礼。 夙禾随手掐了个隔音决问道： “如何？” “腿上的伤势较轻，身上多处淤青 ，瘀血已经揉开也上好了药，只是……”灵窍峰弟子也不知该怎么说接下来的话有些许犹豫。 “说吧没事。” “玄椤师叔的背部有伤，其中烧伤不是最重的，最重的那一处伤在脊椎处，整条脊椎骨侧边表皮已经被剖开，看伤情应该是有人想要剥掉她的皮，有腐烂情况，脊椎处的伤差一点点就伤到经脉了，所幸应该是玄椤师叔及时跑掉了所以经脉没事。” “背部烧伤区域表皮坏死，剥了皮撒了药现在已无大碍。” 灵窍峰弟子看了看掌门脸色见看不出什么才接着说道： “玄椤师叔的手和小臂整体也被火灼烧过，烧伤面积遍布很大加上时间太久基本已经自愈疤痕消除不了，还有少数地方腐烂坏死只能剥开清创”说到这里看到突然攥紧拳头的掌门，只能深吸一口气后接着开口 “腐肉已经清理完毕没有损伤筋脉，上了百灵散已经长出新肉，肉能长好但是伤处留疤避免不了” “她呢？” 弟子一脸茫然随后明白问的是什么 “弟子处理伤口的时候师叔没什么反应，后面只是找弟子要了布条。” “下去吧。”双手的烧伤……双手的烧伤！！！ 夙禾莫名的发出讥笑声，怒吼随之而出“呵……哈哈哈哈哈！烧伤啊，我错过了啊……错了啊！错了！！”能早点的，明明能早点的…… 接收到命令的弟子看到掌门发狂的样子，留下几盒药物之后便提着药箱急匆匆的告退了。 回去告诉峰主，掌门又要发疯了！ 快速跑走的弟子身后是陷入狂乱的夙禾。 在有限的时间里，夙禾压制住自己即将狂乱的神志，强行清醒了过来。 在另外三位徒弟换好衣服走进来时已经看不出什么了，身后的门也在这时打开。 亲传弟子的服饰内搭是一件白色立领窄袖长衫，四枚盘扣倾斜向下隐于腰侧，收腰款式，衣摆刚好到脚踝上面一点，同色长裤收置于包裹住小腿的长靴里，长衫外罩一件铜青色长袍腰间束有同色桂枝纹腰带，外袍袖口也绣有桂枝，枝干上开有五簇桂花。 与夙缘和柳玉清的长靴不同，裴若水和简不息因为身量过小是短靴。 夙禾看着简不息隐于袖内的手示意简不息过来。 简不息刚走到桌旁站定便被自家师父撩起了衣袖露出了里面缠着新布条的手，手腕上还戴着师父送的镯子，紫珍珠上还有一丝漏擦掉的血迹。 抬手解开手肘处收尾的布结，褪下几圈露出了那不似常人手臂平滑的皮肤，红红的，疤疤癞癞的很是难看。 “衣服收拾好明早就走，一会给你几本心法你先收着，先带你引气入体。” 夙禾边说边把布条重新缠好，随后摸了摸简不息杂乱的头发，想了想甩了一块布出来围在简不息身上。 “你大师兄是为师几年前捡回来的已经引气入体了，你二师兄和三师兄本就是仙家子弟也不需要为师再教，只有你是才入门什么都不会。” 此时另外三位徒弟本来坐在一边看着师父跟师妹说话，谁知道说着说着见师父拿出块布把师妹包了起来。 没等问师父这是在干什么就听见灵剑出鞘的声音。 夙禾拿着佩剑在小徒弟头上比划了几下，还没等下手就听见惊恐的质问声。 柳玉清：“师父！你在干什么！？” 裴若水：“你在干嘛！！！？” 受到惊吓说不出话的夙缘只能睁着双眼直勾勾的瞪着师父拿剑的手。 夙禾抬头就看见几位徒儿一脸惊恐的看着自己拿剑的手立马解释道： “为师看不息的头发太杂乱了就想给她修修，放心为师的手很稳的。” 话语刚落夙禾起手就是几道剑气，简不息只看见细细碎碎往下掉的碎发。 看着地上碎发越来越多，耳边全是师父的念叨声喋喋不休。 “哎呀偏了一点修一下。” “啧，这里发质不好打结了修一下。” “没对齐再修一下。” “唔…还差一点。” “哎呀再修一点。” 眼见着师妹的头发越来越短还有那越来越较真的师傅柳玉清发声制止。 “师父，再修下去师妹就出家了！” “呜…”这是看见师父拿剑在师妹头上比划上前制止不能被吓到的裴若水。 “……”夙缘只能保持沉默不然师父手偏了怎么办。 夙禾暂时停手绕到前面看了看简不息的头。 嗯，还差一点。 说干就干夙禾提剑继续削。 “不息马上就好哦，你这头发太乱了修一修就好了。” 简不息看着对面三位师兄那不忍直视的样子勾勾嘴角。 “没关系。” ……… “不息你听为师说，这是个意外，为师也是第一次用剑气给人修头发，下次一定给你弄好看。” 听着师父还想有下次的另外三名弟子听往心里去了，打死都不会让提剑的师父碰头发。 绝不！ 看着从师傅给的银镜里映照出来的自己简不息觉得还好。 短发被修理的很是细碎略微炸起，短短的刚好到耳间就是有一点参差不齐，跟狗啃了似的。 削去的头发都是干枯打结的，而幸存下来的虽然短但胜在柔软。 “师父，我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就很好，真的。” 认真的语气不似作假，是在说头发也像是在说其它。 看着面前认真的小脸没忍住抬手揉了揉那颗炸毛的脑袋。 揉完之后更炸了。 “嗯。” 一个抬起手，两指一撮，地上的碎发便被火舌燎去不留余烬。 从袖口里拿出一登书籍挨个发了下去像是在搞批发。 “《御灵心法》《梯云纵》《清风十六式》我看看哦……” 夙禾拿出一摞书一人一本一人一本的分发下去再掏了掏袖拿出了最后四本。 “《凌霄剑诀》” “乖徒儿们来来来，收好哦，先学御灵心法，这是万灵宗必学，学完了才能接着学其它的哦～～” 看着几位徒儿把书籍收好夙禾对简不息伸出了罪恶的双手。 提起简不息就走，一脚踹开房门把简不息放在寒石床之上。 调整好简不息打坐的姿势后缓缓指引她如何引气入体。 “不息，闭上眼睛放松，静心宁神，意念集中，意守灵台，气沉丹田，调息慢慢深吸一口气三息后缓慢呼出。” 看着简不息缓慢适应之后再继续。 “吐纳气息不变，放轻松仔细感受周边灵力，缓慢引导不要急慢慢来，感受到灵力之后，慢慢牵引游走全身运至灵台再下行归田融合。” 边说边给小徒弟指了指灵台是哪，归田又是哪。 看着打坐的徒儿夙禾缓缓转身走至院落树下坐好。 看着围着院子石桌坐着的三个徒弟，夙禾想了想后轻声教导。 “御灵心法，讲究的便是通万物，晓万灵，世间万物皆有灵，万物有灵是第一步，只有感知万物直到通晓万物生灵轨迹才能借万物灵息修习御灵心法。” “先行修炼御灵心法，待御灵心法大成才能开始接下来的修炼，明日我会带你们师妹前往藏药谷，归期不定。” 想了想又补充道：“有什么事直接去鸿玉峰找林茯苓，她会给你们办妥。” “师父，师妹会没事的对吗，会回来的吧？”放心不下师妹的裴若水弱弱的问着也想要得到确定的答案。 看着面前等着自己回答的三位徒弟夙禾看着远处房屋关上的门。 “那是你们的师妹，师父会把她带回来，毕竟生是万灵宗的人，死那也得带回尸骨埋在宗门。” “你们的师妹会活的好好的，会健健康康的回来。” 第7章 第七章：师父这样真的不会被打死吗？ 简不息现在处于一种很玄妙的状态之中。 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周身灵气环绕，灵力丝丝缕缕的游走于各处经脉，而后至灵台周转一圈之后再下行去到了一处温和之地，灵气在那处旋转运行，渐渐的越来越快越来越凝实。 吸收的灵力越来越多，旋转的灵力越发浓厚直到第一滴灵液滴落后接着第三滴，第四滴… 原本空无一物的土地破土而出一根金色的小枝随着灵液的滴下，小枝越来越粗壮直到‘啵’的一声。 引气入体已成，周身灵力越来越多，源源不断的灵力环绕包裹住中心打坐的人。 随着灵力的吸收境界逐渐攀升，直到最后放缓吸收的速度直至结束，无法再吸收灵力后缓缓稳固此时的境界。 睁开眼便见到一张快要贴到脸上的放大俊脸。 “不错嘛，你这副身躯本来引气入体都难，引气入体后进入炼气一阶都算好的了结果你这直接练气三阶了，很奇怪，但天赋不错嘛少年人～～” 笑眯眯的看着还未回过神的徒儿，夙禾心情简直好的不行。 “虽然现在暂时命不久矣但是根骨悟性都是绝佳的，待你身体好了之后修炼事半功倍。” 夙禾说着说着又给简不息嘴里喂了两粒丹药。 “先吃两颗丹药吊吊命。” 本来打算不管有没有成功，第二天一早都要带简不息去藏药谷的夙禾没想到，自己这徒儿成功引气入体之后还步入忘我直接开始吸收灵气修炼起来了。 为避免乖徒死掉只能守在面前时不时喂两颗丹药过去。 怕不够还去灵窍峰洗劫了一次，现在灵窍峰还挂上了‘不许入内’的牌子。 可想而知夙禾是拿了人多少丹药才会这样。 “师父，我成功了。” “嗯嗯，你成功了。” 看着笑眯眯的师父，简不息心里那最后一丝惶恐也消失不见。 “师父我可以修炼，我……” 未说完的话语被哽咽代替。 终日生活在不得安宁的日子里，过分强大的力气，过于厉害的听觉，灵敏的嗅觉就连长相都成了旁人攻击的理由。 ‘看啊那个怪物又来了小心她偷你家东西。’ ‘身上那么多伤肯定是因为做坏事被抓住了。’ ‘为什么不救我的孩子，你明明听得见，为什么不救！是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 ‘她是怪物吧？我看见她一只手就举起了那么大一根柱子！这屋子是她弄塌的吧。’ ‘嘘，离她远点别在她附近说话小心她听见了告诉别人。’ ‘怪物！’ ‘她是个怪物！’ ‘怪物走开！离我们远点！’ 害怕抓住的一丝希望落空，害怕一切都是妄想。 麻木空洞的眼眸渐渐溢出晶莹，悄声啜泣。 前来看看小师妹有没有醒来的几位师兄弟一进来就刚好看见哭泣的小师妹一时不知如何安抚。 无他。 哭的太过安静，就连哭声都是气音微不可闻，只有那漆黑的眼眸流着眼泪。 裴若水上前垫脚拍着哭泣的人，学着那天简不息的样子拍拍背，不会唱歌只能拍拍背了。 “师妹是不是不舒服啊，师父马上带你去看病了，病好了就不会难受了。” “还是有想要的东西？你想要什么跟我说，我找我爹爹要，我给你！” 十岁的孩子身量竟和一七岁孩童一样。 夙缘和柳玉清在旁边插不上手只能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师妹，有什么事就要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的，实在解决不了那就先记着，以后再说。”面善的柳玉清语气认真没有一点假意。 夙缘话都说不好只能一直在旁边点头，不时的说声：“嗯。” 看着面前叽叽喳喳的徒弟，夙禾上前一人脑袋揉了一下。 “哎呀，不愧是为师徒儿，从小就这么团结互助，也要这么护着为师哦～～” “……”×4 三脸无语，一脸不可置信。 “师父，您怎么还要徒弟保护啊！” 裴若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师父说的话是认真的吗？ “嘛，为了你们的小师妹，为师可是洗劫了你们玄狞师兄的丹房啊，并且玄狞还扬言看见为师一次就打一次～～” 怕不够还添了一句：“要记得保护为师哦～～” 简不息脑子里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没了。 “师父，您干了什么啊，不可能只是简简单单的拿了丹药吧……” “唉呀，这就不得不从几个月前说起了” “当时为师受了点小伤就想着去玄狞那里拿点药的，我找过去的时候呢玄狞还在炼丹呢。” “看着玄狞炼丹觉得挺有意思的，为师就突发奇想帮他扔了几棵药材嘛，谁知道丹炉就这么炸了。” 说着还委屈巴拉的摊了摊手。 “当时你们是没看见玄狞脸色有多吓人啊，还好为师跑得快他没追上，不然就惨了。” 说完特别自豪的叉了叉腰别提多骄傲了，而后接着说道： “这几日不息吃的丹药都是去玄狞那拿的。” “玄狞真小气就给了几瓶蕴灵丹和补灵丹，为师趁他不备把柜子上的大还丹和百转丹都拿了，哈哈他又没追上为师。” 说到高兴的地方还摆摆手，那样子别提多得瑟了。 笑着笑着突然就萎靡了下来。 “然后你们玄狞师兄就在灵窍峰山门口挂了个牌子不准为师进去了。” “为师试着进去了一下，如若不是为师跑得快估计还得挨揍，唉玄狞真小气，不息，丹药收好啊，别丢了。” ‘大还丹？百转丹？都拿了！！？’ 柳玉清想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会捅娄子的人啊。 〈大还丹〉美名其曰称只要还有气就能给你救回来的灵丹，虽然可能是夸大其词。不过效用肯定不会差，更何况所需药材难以寻觅炼制更为麻烦，所以大还丹在仙门是珍贵资源，难得，更别说全拿了这件事了。 〈百转丹〉补灵丹加强版，一枚百转丹抵百枚补灵丹，持续性效果。 柳玉清不语，柳玉清沉默。 简不息知道师父这是因为自己所以才拿的那些丹药。 不过…… “师父，万一玄狞师兄气不过杀过来了怎么办？” “唉呀，还能咋办跑呗，反正他追不上为师～～” 夙禾无所谓的摆摆手表示没压力不用怕。 “哦，那师父你现在可以跑了。” 不明白徒儿为什么这么说，疑惑的看过去。 简不息捂脸只能示意师父看看身后。 夙禾不解的转过身去，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夙禾你这个该死的王八蛋，把丹药还给我！！！” 努气值爆满的怒吼响彻云霄。 徒留原地的几人看着门外的追逐。 简不息还试图挽救一下，对着追逐的两人大喊：“玄狞师兄，我把丹药还给你，别追了！” 看见玄狞停下以为是同意了，拿出丹药准备还回去，结果只看见玄狞面向自己淡淡说道：“丹药给你了那就是你的，小师妹收好吧。” 玄狞想了想觉得没必要再追下去了，刚想离开。 偏偏就在这时，前面的那个人还气死人不偿命的说了一句：“嘿嘿嘿，你来追我呀，追不上了吧，玄狞大笨蛋～～～” 贱人，打死他！ “师父这样真的不会被人打死吗？” 简不息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还能咋滴，根本没办法。 四人齐齐摊手表示无奈。 师父，祝好运，实在不行跑快点吧，徒儿们也帮不了你。 第8章 第八章：出发藏药谷 迫于玄狞师兄的追杀，师徒二人只能狼狈出发前往藏药谷。 当然，狼狈只是单方面的。 简不息在门口正和几位师兄看着师父被追的到处逃窜的时候，被突然蹿到面前的夙禾拎起带走，他只是远远的留下一句话。 “徒儿们，为师去去就回，记得有事就去鸿玉峰找茯苓啊………” 远处传来的话语渐渐消失，留下的是身后只来得及伸手的几个小孩以及更加暴怒的灵窍峰的玄狞师兄。 ‘师父万一玄狞师兄失去理智迁怒打我们怎么办？’ 凌霄峰三人风中凌乱，只希望玄狞师兄能冷静一点。 “呵……”怒极反笑。 玄狞猛然回头看向门口站着的几位师弟露出森森笑意。 师父留下的债务，徒弟偿还没问题吧？ 一点问题都没有！！！ “明天开始通通给我去药田浇水除草！等你们师父回来了再跟他算账！！！” 留下这句话转身就走可谓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变的是都是怒气冲冲。 三位师兄弟面面相觑，抗议无效无人理会。 此时的三人还不知道玄狞口中的药田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药田。 ………… 藏药谷 几天前收到离悔道君传信的重萃只觉得头痛。 传信如下： “许久未见，重萃道君身体可还安好，不日将携爱徒前来拜访还请多多包涵，别的不用准备，只是看看病顺便调理调理，不欢迎也没关系在下自有想法。 玉树临风的离悔留。” 不看都觉得头疼，看了眼睛也疼，这祸害一来准没好事。 一旁看见重萃这副模样的纯阳子有些好奇询问： “重萃道君可是有要紧事处理脸色这般难看？” “若是有要事可先行处理，我这边的事可以先放放晚点再说。” 纯阳子善意的示意自己的事也不急，重萃可先处理要紧事。 “那倒不是要紧事，‘只是’过几日离悔会过来‘而已’，不是什么大事”语气无奈又带有糟心。 刚刚走至纯阳子身边的少年闻言抬头看了看自家师父，入眼便是一双漂亮的丹凤眼，雾霾蓝的眼眸清透明亮，稀有的眸色犹如山峦叠嶂交织于云雾间而显现出来的颜色，带有惊心动魄的美感。 纯阳子察觉到视线后开口跟徒儿细说： “离悔是万灵宗现任掌门，也曾是一代天骄，更是我们这一辈的第一人。” “可惜了一百多年前万灵宗突然避世不出，派人前去询问却连山门都上不去，宗门大比也不参加，秘境更是不见万灵宗弟子，后面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再有消息。” “离字辈其他人未曾现世唯有那离悔，疯疯癫癫的谁沾边都得挨揍，一有不顺就揍人，跟以前冷言寡语的性子完全不同跳脱的紧。” 说着说着纯阳子也有一些惋惜。 看着认真听自己说话的弟子，纯阳子思绪飘远。 “有猜测说一百多年前万灵宗被人袭击离字辈弟子皆身受重伤处于闭关修养之中，只是这事未得到证实也只能私下说说，毕竟万灵宗现在不对外开放，也不知道这次百年大比万灵宗会不会参与，如果万灵宗会来的话，那么抽签的时候如果三签之中其中一签抽中了万灵宗，我们也就能去印证一下了。” 想到了前不久众人齐聚，离悔那疯言疯语。 只希望事实最好不要是那样，谁都不信离悔说的那些疯话，至于自己有没有信……呵，口说无凭不是吗？ 明明以前是那般肆意的人怎么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了。 恍惚间，纯阳子好似又看见了那冷言寡语性子冷冰冰的少年。 那被师兄师姐围绕浑身散发着冷气的少年人，以及被不着调的师父戏弄时拔剑的动作和被师兄师姐调侃后的木然。 姬雪寒撇了一眼陷入回忆怔愣住的师父，刚刚坐下就听见重萃说道： “离悔说的几日后会带徒弟过来看病。” 这事不仅仅重萃觉得诧异，纯阳子也觉得太突然了。 “他收徒了？”拿出玉令看起了仙门录。 仙门录以及仙门通都是出自于千机阁所研究的阵法，起到通信和查阅作用。 仙门通顾名思义只要持有刻有阵法的令牌皆可传信。 仙门录记录宗门人员增加，只要有增加都会第一时间通过所属宗门传上。 仙门录和仙门通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 ，为千机阁在八十年前所创，耗时多年耗资巨大。 纯阳子翻出仙门录中所属万灵宗的那一页，翻到亲传栏上面显示： 万灵宗掌门离悔 凌霄峰亲传 大弟子—玄琢 二弟子—玄泽 三弟子—玄娑 小弟子—玄椤 这意味着什么？这轮百年大比万灵宗势必会参加，这也是万灵宗避世一百多年之后重新入世的第一次展现。 “看病为什么要带来你这里，万灵宗灵窍峰的离睿李梦宜不也是习医炼丹，并且造诣奇高的吗？”纯阳子疑惑不解。 这才是重萃最为担心头疼的原因。 “如果能治就不会带过来了，不论什么原因，恐怕这事难以善了，希望离悔所求不会太过，不然我怕是也拦不住他想做的事。” 重萃说完更觉头疼的厉害，心慌慌的很。 “重萃，不介意我多留几日吧？” 看了看重萃难看的脸色纯阳子继续说道：“墨染也需要再待几日观察观察，到时离悔来了出了什么事我还能帮忙拦着点。”拿徒弟当借口多留几日不过是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才会让离悔那个煞神带人过来看病。 “想留便留吧，到时还望你多拦着点，离悔那人现在做事完全不讲道理，我也想看看离悔会收什么样的弟子。” 不管怎样人都说要来了，拦是拦不住的，只能再观望一下，看看到底什么情况了。 此时讨论的中心人物还在给自家徒弟弄吃的，表达师父对徒弟的关爱之心呢。 看着扛着一头羊的师父，简不息有些汗颜。 这一路都是夙禾带着简不息御剑飞行，速度很快，唯一不好的就是每次落脚都是荒郊野岭，而简不息又不能光吃丹药必须要吃东西就形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夙禾为人完全没有一点厨艺上的天赋，没有天赋但又执着于给徒弟做饭吃，路上一条巨蟒，一头牛，一窝野猪崽都是简不息一人解决，现在惨遭毒手的是一头羊 简不息看着正杀羊放血顺带扒皮的夙禾出神。 “这个羊皮留着带回去让你玄尘师兄给你做一副长袖手套天冷了戴。” “这个羊角拿回去让你玄尘师兄做两把梳子给你。” 把能用的都收了起来之后夙禾把处理好的羊肉架上开烤，炽热的金色火焰微微晃动。 非传统火烤，而是用纯炎真火余温烘烤的那种，让旁人知晓怕是会来一句大材小用。 ……… 看着羊肉烤好了夙禾直接三道剑气斩去把羊分割成段。 夙禾拿起分好的肉递给简不息示意快吃管够。 简不息看着芭蕉叶上剩下的羊肉默默说了声：‘抱歉让你白死了’ 羊肉在简不息进食的动作下渐渐减少，夙禾无事做也拿起一块尝尝味，刚吃了一口，动作一顿。 “哕！”拼命忍住，最后还没忍不住了持续性干呕出声 “哕……哕…哕——” “哕……！” 从开吃到恶心只是三息之间发生的事。 肉熟了但是也只是熟了，因为火候有点大，羊肉略微烤的过焦，羊膻味加上肉独有的腥气直冲味蕾。 这烤羊更本就是难以下咽！ 伸手想要拿下徒儿手里还在吃的肉，肉却被抓的紧紧的拿不动。 “师父，能吃。” 夙禾无言，看着自己尝过一点包括剩下的羊肉都被简不息吃完了。 小小的人吃下了一整头枉死的羊，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好在能吃，坏在难吃，但是简不息吃完了。 夙禾看着简不息吃完自己吃不下去的东西沉默良久。 “回去我就学做饭，到时候学好了做饭给你们吃。” “好。” “万一不好吃你师兄他们嫌弃不吃怎么办？” “我吃。” “吃得下吗？” “能。” 能让简不息吃不下的东西还没出现过， 只要能吃那就都可以吃下去。 吃下去了才能活下去。 第9章 第九章：煞神驾到 云雾缭绕的群山峡谷入口处站着两抹一高一矮身穿铜青色长袍的身影，两人带着因奔波带来的潦草感。 “等等，收拾一下再拜访。” 有些困倦的夙禾伸了伸腰后给简不息整理了一下着装，确认无误后满意的拍拍手。 抬脚走到刻着藏药谷三个字的峡谷口，抬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气沉丹田。 “重——萃——道——君——，离悔前来拜访———快快现身！！！” 惊鸟乱飞，声音逐渐传远。 拽了拽师父的衣角，简不息开口问道：“师父我们这样别人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来宣战的？” “怎么可能，我这么温柔礼貌怎么就宣战了。” “……” 喊了一嗓子后等了一会还不见人来，清了清嗓子，就在夙禾打算再来一嗓子的时候来人了。 来的人正是藏药谷谷主，重萃。 看见重萃出来，夙禾快步上前打招呼： “重萃道君好久不见，身体近来可好，改天有空好好叙个旧。” 看着面前那人嬉皮笑脸的，重萃头又开始疼了。 “离悔道君先进谷再细说吧，这里不是说事的好地方。” “不息跟上为师。” 重萃顺着夙禾的视线瞧见了一个格外瘦弱的孩子。 消瘦的面容，大而黑沉的眼眸，嘴唇苍白，脸颊因灵丹和最近没再饿着气色稍微好了一点，头发极短参差不齐不太好看。 见了想见的人，重萃也不好在外面当着孩子的面说什么，只能先带人进谷再说。 简不息扯着师父的衣袖安静的跟在身后，视线一直看着他摆动的袍角没有一点乱看的意思。 ‘又是哪家前来求医啊？前不久来了一个还没走，现在又来了一个。’ ‘看样子好小啊，太瘦了。’ ‘嘘！小点声，小心谷主听见了。’ ‘离这么远应该不会吧？’ ‘看这人的样子感觉活不久了。’ ‘哎呀，你打我干嘛？’ ‘别乱说！谷主听见了有你好受的。’ ‘我本就没说错，看那人的样子治不治的好还不好说呢。’ ‘哎哟，你别打我了！’ ‘都让你小点声了，听见了怎么办？’ ‘放心，听不见的，你看他们都没反应。’ 听得见… 简不息抓着衣袖的手紧了紧。 前方传来交谈声 “多年没来这里了，没想到景色更加好看了。”看着谷内景色夙禾不由得感叹一声。 “说笑了，谷内一直未变，只怕是你许久未曾看到所以陌生了些。” 重萃带着离悔加快了脚步，怕到时慢了万一离悔好奇跑去看药田怕是要出事了。 眼见着越走越快简不息快要跟不上的时候就被人一把拎了起来。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动作，只得老实吊着看脚下。 唉，一定要长高，至少不能随随便便被人拎着走。 ………… 藏药阁 简不息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伸出手去让人把脉。 重萃伸手诊脉，灵力流转，随着灵力越发的深入眉心也缓缓皱了起来。 抬眼看着眼前乖乖坐在那的人，面色微沉随后温声道： “孩子你先去外边坐着，我跟你师父说几句话。” 简不息看了看自家师父得到应允后出了门。 看见外面有个池塘，正打算走过去的时候见远处走来两人。 来人皆身着蓝色衣袍，年长的已经快步进了室内关上了门留下小的在外面。 小的那个穿着一身劲装，水蓝色的衣袍绣有白色飞鸟纹，窄袖用白羽纹护腕收紧，背后背有一把莹白色长剑，长剑整体像是玉质的。 少年面容尚且有些稚嫩，但已初现日后的俊朗，像是还未雕刻完成的美玉，那双眼睛尤其的好看。 观察了一眼后简不息收回视线走至池边蹲下身看着池子里的游鱼。 游鱼在池中荡出一圈圈涟漪往远处扩散开来，时不时跳起来在空中转个圈再掉回池子里。 正当简不息拔了根草看着池子出神的时候听见渐近的脚步声，脚步声踏至身边后才停止。 手里转着的草停了停又接着转了起来，并未理会站立在身旁的人。 并未有什么出彩的地方，这是姬雪寒见到简不息时的想法。 看着玩着草苗的人渐渐的放空思绪，移开视线盯向池子发起了呆等着师父出来。 ………… “如何？”夙禾问的是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不可能。” 怕夙禾不清楚事情的重要性又接着补充：“那孩子身体有办法治但是你知道规矩。” “《回春》是藏药谷内阁心法，非亲传不可学。” “可以救，这孩子有天赋，只要拜入我门下，一切困难自然迎刃而解，只是过程要苦一些。” 听了重萃的话，夙禾笑了笑二话不说直接拔剑转身往外走去。 纯阳子立刻上前把人拦下。 “离悔，先冷静冷静，听重萃把话说完啊。” 这一言不合就拔剑威胁人到底是跟谁学的！ 重萃郑重强调道：“心法非亲传不可学，要想她活命只能拜入我门下，你们知道回春的效用，这也就注定了回春不可能交给外人修练。” “离悔，那孩子你得交给我，藏药谷才是她最好的归处，这样的身体状况跟着你必死无疑。”直接果断没有一点拖沓，重萃只能看离悔怎么选了。 夙禾也很决绝：“不可能。” “不放手，那你就只能看着那孩子死去。” 纯阳子看着剑拔弩张的两人有些不知所云。 “所以外面那小子到底是什么情况？” 夙禾：“……” 重萃：“那是女孩，那孩子身体折损严重，生机断掉七成，剩下的也不过是吊着一口气多活一段时间罢了。” “如若再不救治，那孩子也就两月可活了，也不知离悔这是从哪捡来的孩子，身体败坏成这样。” 眼看着离悔提着剑就要往外走去纯阳子又只得上去把人拉住。 苦口婆心的劝道：“离悔冷静，冷静啊，重萃话还没说完呢！你倒是听人把话说完啊！” 还能怎么说？该说的都说完了，那人又不肯放手，有些头疼的重萃只能放软了语气，想要再劝劝。 “你要知道，光是心法也没用，你就算抢了心法又能怎样？没有药物配合使用，那孩子根本撑不过去，别说是救命了，那根本就是要她的命。” “你若真想救她那就把她转交给藏药谷，我必定会让她健健康康的。” “那是我的徒儿，上了祠堂行了礼的。” “诶，此言差矣，此言差矣啊！收了徒不还是能把她逐出师门吗？你把她逐出师门，重萃道君再把她收入门下！事情这不就解决了，双方皆大欢喜啊。” 话音刚落，一声嗡鸣响起，随之而来的是纯阳子的一声惊呼。 “哎呀，你这人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啊，不是我躲得快掉的就不只是头发了” 纯阳子心疼的摸了摸掉落的头发。 “不—可—能！”这三个字重重的一字一句的蹦了出来，夙禾慢慢牵起嘴角提剑就往外走去，这次纯阳子是真的没拦住了。 眼见人提着剑出去就要到处乱砍的纯阳子连忙追了上去。 “离悔别乱来，你就算把人全砍了又能怎样，你那徒儿就能好了吗？” 简不息看着师父提剑冲了出来后面跟着先前进去的那位蓝袍长者。 夙禾被纯阳子缠烦了正准备削他两剑的时候看到徒儿走了过来。 夙禾听见她对自己说道：“师父，我们回去吧。” 很平静，没有一点留下来治病的意思像是认命了。 简不息怕师父正在气头上没听清又说了一次。 “师父，我们回去吧，回家吧。” 不等夙禾开口重萃先行出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重萃不解，这孩子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你知不知道如果你走了，那么你就只能再活两个月甚至两个月都不到？” “知道，我能感觉到。” “那你知不知道你留下来就能活下去就不用死了？” “嗯。”简不息应声后又补充道：“那又怎样。” 什么？ 像是听错了，又像是没听清。 院子里静了下来。 简不息重复：“那又怎样，师父带我回了宗门，我有六位师兄，虽然认识时间很短但是师兄他们都很好。” “我已经拜了师，那就是万灵宗的弟子了，活着那就好好跟着师父师兄修行” “死了也没关系，已经很好了。” 是的，已经很好了，不再是无处可去的人了，我已经找到家了。 “你本身能活下去！只要你拜我为师，你可知道不是什么人都能拜我为师的？”重萃还没见过不想活下去的人，自己所见到的都是想要活下去人。 重萃见过太多因为恐惧死亡而竭斯底里的人，也见过太多因病痛而害怕抛弃疑神疑鬼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遇见明知道有机会能活下去却甘愿放弃的人。 “嗯。” 又是这个字，平淡但着实气人。 “你这女娃娃，不过是才拜入万灵宗门下，又没什么感情为什么宁愿回去等死也不愿意重新拜入藏药谷活下去。”纯阳子不解道：“难道活下去不好吗？” “能活下去很好，但是想要活下去是要另拜他人为师的话我不想也不愿，万灵宗就很好我很喜欢。” “那本心法非亲传不可学，这是规矩我也知道了，所以不能因为我想活就让师父去当那个恶人。” “师父回去吧，回去跟玄狞师兄道个歉，我再把丹药还给他，这样玄狞师兄就不会跟师父生气了，师父可以安心教我们修炼了。” 简不息上前牵住夙禾的手就想向外走去，拉了拉但是没拉动。 夙禾神色黯然一动不动的站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向拉着自己想往外走的简不息，夙禾蹲下身托住了简不息的双手，另一只手缓缓解开缠绕在手臂上的布条。 看着露出来的双手及小臂上的疤痕，夙禾眼神明明灭灭，前额缓缓抵上托着的双手缓缓呼出一口气。 罢了…… 第10章 第十章：过往 “不息，拜师吧” 微弱如风般在寂静的院落飘荡。 “噗通。”院子里只有鱼儿跃出水面后又落下的声响。 “师父…我你不要我了吗……我…” 看着面前师父抵在自己手背上的脑袋，简不息抓住了双手之下的手掌，腕间的紫珍珠微微晃动。 重萃和纯阳子其实并未对离悔会退步抱有期望，但万万没有想到那个闭门之后重新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的离悔会退让。 重新现世的离悔可以说这些年来给仙门带来了太多糟心事，看上什么就拿什么，看谁不爽就揍谁，说一不二，决定的事谁也不能阻止霸道得很。 而现在，本来就不打算善了来势汹汹的人却开始退让了。 夙禾微微抬起了头看着抓住自己手掌的双手眼里情绪难辨“不息拜师吧。” 什么？ 又是一声，语气平静：“不息，拜师吧，你这个样子在万灵宗也只能等死，留在藏药谷吧别再回去了，让我们省心些，听话。” 夙禾伸手轻轻拿开简不息的手，取下她腰间挂着的玉牌起身离去。 “师父！师父你别不要我，我会很乖的，我会听话，我不要人操心，我不想留在这里，师父！”眨眼间再也看不见师父的身影，简不息回过神就要追出去。 纯阳子上前一把托起简不息。 “放开我，放开！放手啊！” “师父，你别丢下我，你来的时候不是说过不会遗弃我的吗？你不是跟师兄他们说过会带我回去的吗？你不要丢下我，我会听话的，我会安安静静的，不要丢下我！不要！” “呜哇哇……” 短短十载，自简不息记事以来，第一次大声哭泣，往日的哭泣都是隐忍的微不可闻的只因为哭泣会招来更大的祸事。 这次唯一的放声大哭是为了留住师父，留住所剩生命里第一次对自己释放善意的人。 “师父！” “我再说最后一次，放开我！” 纯阳子看着手上凶巴巴的娃娃根本就没把威胁放在心上。 然后…… 姬雪寒看见被踹飞出去的师父撞碎了后面药阁的柱子飞进了屋内。 姬雪寒：“……” 重萃：“……” 摔落地面的简不息连忙爬了起来往外追去。 “哎哟，这女娃娃力气好大啊，骨头都差点断了。” 灰头土脸的从屋内走了出来看了看先前的空地。 “人呢？” “跑出去了，师父你没事吧？” “快追！”峡谷外面并不是小孩子能走出去的，迷失在山谷就不好了。 重萃率先追了出去。 纯阳子调息准备跟上去的时候被徒弟一把拉住。 “师父带我一起去。” 徒弟想去做师父的还能怎么办？纯阳子捞起人就往外追了上去。 简不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出了山谷，看着谷外跟开始不一样的布局，发现根本没有出路后一脸茫然，随后不管不顾一条直线冲了出去。 挡住道路的树木都被一拳击碎，一拳不行就两拳。 一路破坏的树木越来越多简不息的速度也越来越慢直到力竭倒地。 等重萃几人顺着赶到的时候看见趴在地上缓缓前行的孩子。 整洁的衣衫变的褴褛不堪，那双丑陋骨感的双手皮开肉绽上面占满了碎屑，此时那双手深深地抠进地面还在借力往前。 重萃见状上前抱起地上的人。 简不息已经没有力气再踹出第二脚了，软嗒嗒的被重萃抱在怀里。 “你这女娃娃跑的这么快还打坏这么多树，手你不要啦？离悔收回了你的令牌那就是和你断绝关系的意思，你追出去又有什么用？” “安心留在藏药谷吧，让你重萃师父给你治病，病好了以后再慢慢修行，好好学习医经不好吗？” 纯阳子真的没见过这么犟的人，性子跟驴似的，拉都拉不住。 哦，突然想起这么犟的人手臂上还挂着第二个。 哎哟，还白挨了一脚，疼死了！ 重萃抱着晕厥过去的人叹了口气妥协了： “离悔，出来吧” 等了半晌不见人出来，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男人。 “把玉牌给你徒弟戴上吧，是你的弟子我抢不走。” “这孩子这么强行发力身体估计撑不了几日了还不出来吗？” 远处有一人从一棵古树后走出，不是那说走就走的夙禾还能是谁？ 夙禾走近，看着重萃怀里的简不息头上挂着的叶片，轻轻的取下了下来，随后伸手接过人。 “不息是我在城隍庙带回去的” 回去途中夙禾看着前方的重萃突然开口，旁边是纯阳子跟挂在胳膊上的姬雪寒。 “那个时候的不息跟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差了太多太多。”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不息还是一个算是健康的小孩，一个人住在深山里。” “那时我因为烧了玄摩的头发回不了宗门，因为无聊也可能是好奇，我就一直跟着她，看着她乱七八糟的生活时不时帮点小忙。” “下雨天是不息最开心的时候，因为那时会有很多蘑菇，这小孩就会拿着自己编的藤篓去捡蘑菇。” “我看着她捡了很多很多，有毒的没毒的，正当我打算上前跟她说有毒蘑菇的时候来了一群村民。” 提到这些村民的时候离悔语气有些幽深。 “那些上山的村民发现了不息，随后他们抢走了不息的成果，包括那个不是很结实的藤篓，留给不息的只剩有毒的蘑菇碎屑。” “就因为那则非必要不得插手人间事的规则，我只能看着，想着要不要出手的时候却犹豫了。” 好像又回到了那时，那些扭曲丑恶的面孔，那恶臭歹毒的话语，作恶之人站在最高点指责无辜的孩童，只因为那不知真假的谣传。 看见那无辜的孩童看着走远的人群默默起身回到了自己的住所蜷缩起来，一个要倒不倒的草屋就是她的所有，说是草屋也就只是个支了两根木头的一个小草堆而已。 “不记得是抱有什么样的想法我静静的跟了她半年，我当时是想把不息带回去的但是又怕出现的太过突兀她不信，想着先跟她慢慢熟悉然后再带她回宗门。” “在我打算行动的时候。” 到这里夙禾沉默了良久之后自嘲一笑 “我接收到宗门简讯只能先离开，想着等处理完事情后再回来。” “谁知道等我三天后回去那个地方的时候我找不到她了，所有地方都找过了，找人询问的时候我只要一开口问关于她的事，开始还很热情的人都会闭口不谈只让我离她远点。” 夙禾摸了摸怀里微动的脑袋缓了缓，等怀里的人又睡过去之后才再次开口： “那是我第一次遇见不息，第二次遇见不息我没认出来，在我还在寻找不息的时候。” “真的很讽刺不是吗？人就在我面前而我却没认出她，我们就这么错过了。” “那时的不息身上有很多伤，被火灼烧的伤口正流着血水，手掌和手臂都是坏死的表皮和腐坏的肉，整个人全身都是凝结的血污脏兮兮的，我上前想给她看看，但是她见我上前便瑟缩颤抖害怕的很，我只能给了她几瓶药留下了银钱和本想着找到不息后给她的糕点。” 夙禾语气悔恨又有些被命运捉弄的不甘，对当时没有认出不息与未能及时救治她的自嘲。 “等我第三次在城隍庙遇见不息的时候，那时离第二次见她有三年了。” “她当时在庙里盯着贡案上的贡品，光看着也不吃，实在饿狠了才会拿一个。” 说到这里夙禾侧脸蹭了蹭肩颈的脑袋声音放的更加柔和。 “大概是怕把蒲团弄脏，她跪在地上跟那城隍像说话。” “她居然在跟一个不会说话的城隍像聊天！” “她说是不是她不够好，所以才会没人要她，她说是不是她一直做好事那些人就会放过她，她还说她想要活下去，想要找到一个人！” “这次我想着细水长流慢慢来，时不时的放些吃的在贡案上好让她拿着吃，半月后下雨了，我记得很清楚，那天不息去山上采了蘑菇回来，摆了一堆在城隍像前。” “她再次跪在了石像前，她这次没有多说什么，她只是说了一声谢谢。” “我想带她回宗门，但是每次当我想要靠近她的时候她就会跑没影，越追跑的越快再反复几次都是这样。” “后来实在是没法了，只能偷偷在远处看着她，我看见不息没东西吃了开始啃树叶花草，放在路边的食物再饿也不敢吃，城隍庙也不去了，我想帮她，但是又怕自己一靠近她会再次跑掉，我只能远远看着，看着她活的像惊弓之鸟，一有动静就跑。” “我跟了她一个月，那一个月我有尝试着靠近，但是没用我还是接近不了她，她跑的太快了，我也是在那一个月内知道了她的名字。” “不息，永不安息的不息，他们都是这么说她的，没有姓。” “后来我抓住机会塞给了她一块亲传令，我很害怕她拿不住，但是她拿住了。” 这时的重萃问道：“如果当时她没能拿住呢？” 夙禾笑笑回道：“没拿住又如何，那也得带回去，好好养着，让她健康长大，交给她立足的根本，等她老了我再给她养老。” 夙禾停顿几息见重萃没有再问，接着说了下去： “为了让她去宗门拜师，我在她洗澡回去的必经之路上守了三天，首先声明我不是变态，我是只能在那里靠近她了，还好她来了，当时她正拿着那块令牌翻看，我扮作钓鱼翁跟她搭话，开始她对我警惕的很，不准我靠近，我只能站在远处跟她说令牌的起源和令牌所属宗门的位置。” “本来我已经想好了她如果不去，那么无论如何我都要想办法给她打晕了带上去，还好她去了，她走之前又到了那条河边找我。” “她跟我说她要走了，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随便想了个姓，我告诉她我姓简别人都叫我简老翁，她说了一句知道了之后就走了。” “我一路远远的跟着她走到了万灵宗，中间发生了一点小插曲，本来登万灵阶的中途她如果放弃了登不上去我也会把她带上去，谁知她硬生生爬了上去。后来我很后悔，我后悔让她自己爬上去了，我不知道她的身体会那么糟糕。” “在玄狞告诉我她只能送来这才能有活路的时候我不信，我想再试试其它方法，可是没用，路上我都悄悄试过了。” “我提前了拜师礼，礼成后我让灵窍峰弟子给她看伤上药，也是那时我才知道，我遇见过不息三次，那一模一样的伤疤，那个害怕人靠近的小乞儿是不息。” 夙禾低头看向怀里简不息喉颈上的那道疤，没忍住，抬手用指尖轻抚了几下。 “拜入万灵宗后不息是这么跟师兄介绍自己的‘我是简不息，生生不息的不息’不是永不安息的不息，而是生生不息的不息，这样很好。” “来的路上我问过她如果不拜入藏药谷就不能治病的话怎么办。” “不息，如果必须要拜入藏药谷才能治病的话怎么办？” “那就不治了，我们回家。” “不治会死的。” “嗯，那就死好了。” “为什么？” 瘦瘦小小的不息看着面前想要知道答案的人认真的回答： “师父很好，几位师兄也很好，对我来说师父和师兄是比生命更重要的特殊存在，哪怕死了也没关系，师父会把我埋在宗门藏骨地，我会一直呆在那里。” 夙禾莫名笑出声道： “我不知道她对好的定义是什么，明明只打过几个照面” “重萃让她拜入你门下吧，你就跟她说，说我希望她能好好的活着，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冲动死在万灵宗。” “不息这些年过的太苦了，我没能在第一次遇见她的时候就带她回去。” “我没带过徒弟，我不确定能不能照顾好她，她留在你这才是最合适的，这样她才能活下去，她会在这里生活的很好，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那些自欺欺人的想法也散开了。 说完这些又摸了摸那颈上的疤痕，之后把人又递了过去。 “我了解的不息一直都是一个人，没人教过她什么，你耐心一点别打她也别骂她，她有什么不知道的你教教她，耐心点，她如果损坏了什么东西你来找我，我替她赔只求你对她好些。” 求，这是第一次听见这个字从他嘴里说出，不仅仅是重萃，纯阳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重萃接过人深深地看了眼夙禾。 “令牌给我，人留下你可以走了” “好。” “一年后记得来接她。” 说完不管身后的人有没有听见就进了山谷。 孤寂的身影定定的站在谷口，直到日落西山天色转暗圆月高高挂起才转身缓步离去，离去的身影不再沉重。 错失两次的人不会再有第三次失去的机会。 第11章 第十一章：药浴 “真的没事吗？” 重萃知道纯阳子问的是什么“那能怎么办，看着她去死吗？” “离悔都已经妥协了，你为什么还要拒绝，这女娃娃你看见了，是个好苗子，那一脚踹的我现在都还疼，肋骨大约是裂了，你不心动吗？” 心动？怎么会不心动！但是心动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孩子太过赤诚，看得出活下来的话未来能走很远，这样的幼苗夭折了太过可惜。 重萃此时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救她，可能是因为看到她的那一眼，如果非要说出一个原因的话…… “如若不救，也许未来的我会后悔这时没有救她，我不想让未来的自己后悔。” 怎么就不是我先遇见呢？这好苗子跟着离悔那不着调的可惜了。 “这样吧，等她治好了你通知我，我把她拐去万剑宗给墨染添个师妹，我不怕。” “是是是，你不怕死，不怕离悔杀上门，等这孩子学成了，第一个踹的就是你，到时我可不会救你。” 重萃带着昏厥的简不息走到药池找了个稍微浅一点的地方放下，随后撩袍打坐准备运输灵力修复一下简不息那脆弱的身躯。 “帮我看着点别让那些顽皮的动物过来捣乱。” “哎呀，我这刚受了伤还得给你护法，真是丧尽天良啊！” “那一脚怎么没把你踹死。” 纯阳子看着正控制灵力，准备给简不息治疗的重萃瞪了自己一眼，说出那般狠心的话。 唉，就知道剥削人，还凶的很，不是我想看热闹早跑了。 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池里的人。 啧，力气真大。 ………… 模模糊糊间感觉自己陷入水流之中，轻微的刺痛过后被暖风包裹，温暖柔和。 深入骨髓的疼痛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流淌在体内的暖流缓缓运行，暖流抚平了随行多年的伤痛。 就像是枯木迎来了属于自己的新生，开始疯狂的汲取养分，只待来年开春之时，绽放出那抹属于自己的绿意。 ………… 简不息睁开眼看见的就是素色床幔。猛的起身看向四周，暗沉的眸子水雾渐渐弥漫，还不待凝聚落下就被突然出现的声音打断。 “你师父把你放在我们这治病，你乖乖配合，病好了离悔也就来了。” 简不息顺着声音望去，说话的正是藏药谷谷主，重萃尊者。 “你的身体不似常人，想要医治唯有回春，回春是复苏之风，也是生命本源。” “回春心法，效用本质就是焕发生机，药浴是破坏，回春是重塑，每日泡两个时辰的药浴，其它时间你随意支配。” “开始泡药浴之前你得先学会运行心法，明白吗？” “嗯。” 见人情绪淡淡，重萃主动开口问道：“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简不息想了想又补了句“谢谢。” “会识字吗？”怕简不息不识字，重萃又多问了一句。 “会。” “会就好，心法你拿去，最好三天内学会，你的身体拖不得了明白吗？” “好。” 问什么答什么，整个人安静的过分。 跟谷里那些吵吵闹闹的小丫头完全不一样，死气沉沉的没有一点鲜活劲。 “你配合治疗，效果好的话一年内就能全好，到时候通知你师父来接你，玉令会用吗？平日没事可以用那个联系他。” 应付不来这么安静的丫头，重萃只能把该说的都说了，随后起身往外走去。 衣袖上传来的拉扯感止住了本要跨出房门的步子。 “我不会用这个”简不息抬手举了举玉牌。 重萃看着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人，心底一软。 “不息，我能这么叫你吗？” “嗯。” 得到应允，重萃眼里露出了笑意，这孩子虽然有些沉默，但是会回应旁人说的话也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重萃伸手接过玉令，带着简不息坐到桌边的凳子上仔细讲解。 “每个宗门派发的玉令都有特殊沟通渠道，这是门内专属通讯道，可直接和所属宗门任意一人沟通。” “这是另外一条沟通渠道，是仙门通信，你得拿你的玉令去碰一碰你想要联络的那个人的玉令，两枚玉令阵法共鸣增添所属灵息就能通信了。” “不息能听明白吗？” “能，那我现在能联系师父他们吗？” “现在不行，这玉令传讯需要灵力，而你现在暂时不能使用灵力，等你能用灵力了我再把玉令给你。”说罢收起手中那枚令牌。 简不息只是看了看并没有抗拒的意思“收好哦，别弄丢了……谢谢。” 好孩子，没忍住揉了揉那炸呼呼的脑袋。 “这三天你就练习心法，三天后我会过来查看，到时心法运转流畅了你就可以开始泡药浴了。” “不息，你只有七天了明白吗？” “我会努力的。” “乖孩子” ……… 知道时间紧迫，简不息默默呆在院里修炼，饿了就出去吃饭，吃饱了就回来继续修炼。 关于简不息吃饭。 藏药谷食堂 简不息所坐那桌桌面上摆满了食物，旁边坐着的是以受伤为借口赖着不走的纯阳子以及跟随师父的姬雪寒。 纯阳子看着桌上快速减少的食物和越垒越高的碟子瞠目结舌。 乖乖，吃这么多怪不得那么大力气呢，随后看了看身旁的徒儿起身抽了根鸡腿塞进他嘴里。 “吃，多吃点，多吃点身体好长结实点。” 被一根鸡腿捅到嗓子眼喘不上气的姬雪寒一个手刀劈向纯阳子的肋间，瞬间使纯阳子松了手。 “哎哟，徒儿你干什么下手这么重？为师肋骨还伤着呢……” 姬雪寒不说话，只是拿下了嘴里塞着的鸡腿，眼神平静的看着呲牙咧嘴的师父。 谁心虚一眼便知。 在两师徒对峙的时候，简不息已经开始了扫尾。 轮到最后一只被掰了腿的窑鸡时，她还问了问：“这个还吃吗？” 得到不的回复后，就三下五除二的吃掉了。 吃完饭，简不息擦擦嘴收好东西之后，起身往外走去，留下身后几堆叠的高高的盘子和碗盆，还有那一直没断过的窃窃私议声。 日子一天天过去，简不息已经能很好的运转心法了，就在第三天晚上戌时，迎来了重萃。 探查心法运转，确认没问题之后，重萃带着简不息去了一个崖洞。 崖洞内有一处小水潭，潭水呈现墨绿色，微微泛一点紫黑散发着不妙的气息。 重萃抬手示意，让面前的人脱掉外袍躺进去。 简不息下去的那一瞬间，一股暴虐的灵气在身体里肆意的横冲直撞，一时没忍住痛呼出声。 随着泡在池里的时间越久，感觉越发的强烈。 见药效已经开始，重萃喂了一粒丹药到简不息嘴里。 “这药是让你保持清醒的，运转心法，绝对不能停。这药池要待三个时辰，子时出来明白吗？” 简不息强撑着点了点头，随后被重萃一把按进药池。 简不息躺在池底默默运转心法。 泡药浴的感觉并不好受，可以说是十分痛苦。 放任自己沉底，时不时露面换气，在这个过程中，能清楚的感受到身体的筋肉骨骼爆开碎裂的声响。 破坏，修复。 破坏残破的躯体，修复崩坏的骨肉， 先给予毁灭，再赋予新生，反反复复，直至三个时辰后结束。 不破不立，先破后立。 第12章 第十二章：奇怪的少年 简不息在藏药谷的日子过得很充实。 每天都是早起看心法，去药田除草，吃饭，时不时被纯阳子逗弄几下。 纯阳子是真的赖上了简不息，时不时就说肋骨疼被打的地方还没好。 就好比现在。 “女娃娃，你说你那一脚给我踢骨裂了这不得好好修养一下？这伤筋动骨一百天，那你是不是得帮我找点乐子让我开心开心？” 简不息不语只一昧的除草浇水。 “小丫头，你是来看病的做这些干甚，谁让你干的？” 事情做完了简不息又去晒药材，跟灵药不同，只是普通药材，拿大大的簸箕颠了颠给药材翻了个面。 嘿，这丫头！ 纯阳子败兴而归，坐在凳子上看着练剑的姬雪寒怏怏开口道：“那女娃娃闷的紧，这一个月再怎么逗她也不见说多少话，好好一女娃这么闷可不行。” 跟病急乱投医的人一样，纯阳子出的尽是些馊主意“墨染你去跟她比划比划，看看你俩谁厉害。” “不去。” “为什么不去？多好的机会啊能跟同龄人交流，你十二她十岁差不了多少，就切磋切磋。” 姬雪寒拿着跟自己一样高的长剑，直勾勾的看向走到面前的人。 “不公平。” “死脑筋” 接下来不管纯阳子再说什么姬雪寒就是不理，只管练剑。 后面实在是没法了，因受不住纯阳子的念叨直接一剑把院子里唯一的那棵树劈成两半，随后收势剑归鞘。 姬雪寒把剑背好看向安静下来的师父，直接甩手就走了。 “嘿，你这臭小子！” ………… 一下午都在翻晒药材的简不息动作顿住，不远处几名身穿紫色素衣的弟子围在一起碎言碎语的。 而她们话题核心人物正是走在小道上的小少年，少年身穿齐紫色白鹿纹长袍，面白如霜雪，细长的狐狸眼阴沉沉的，长相妖异艳丽。 像妖精一样，看了一眼少年后收回视线继续翻晒药材。 素衣弟子的言谈聒噪的有些刺耳。 不过是嫉妒罢了，在嫉妒心的驱使下，人所能做出的事是无法想象的。 眼看着天色不早了，又可以去吃饭了，简不息收好手里切药材的闸刀后直接前往食堂。 等菜上完后，前脚刚坐下拿好筷子准备开吃后脚旁边就坐了人。 死缠烂打的纯阳子和静默无声的姬雪寒。 简不息“……” 姬雪寒“……” “哟，女娃娃忙完了来吃饭呀？真是好巧啊！” 太过自来熟的大人看不懂也看不见他人眼里的控斥。 成熟稳重的人都会自动过滤一切自己不想看到的讯息，至少纯阳子是这样。 简不息妥协了，胳膊实在是拧不过大腿。 起身打了三碗饭，自己留一碗剩下的两碗给旁边两人递了过去。 “前辈，您的伤好了吗？” 好了就立马去重萃道君面前告状给你送走！ “哎呀伤经动骨一百天早着呢。” 修仙之人也讲究这个吗…… “女娃娃，你这药浴泡了也有一个月了，重萃有没有说下个阶段什么时候开始？” “不知道，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重萃谷主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看见纯阳子又张开嘴想要说些什么的简不息立马喊道：“前辈吃饭！” 会乖乖配合的话那就不是他纯阳子了。 就在纯阳子要开口说话的时候，远处飞过来一个人重重的砸在三人面前的桌子上。 简不息举着提前端起来的两盘菜跟桌上的人大眼瞪小眼。 刚刚还有些吵杂的大堂安静了瞬息，而后响起窃窃私语。 好吵…… 桌上躺着的正是自己下午看见过的那个妖精。 与下午精致好看的样子不同，现在的少年十分狼狈，嘴角渗出的血液滴落在食桌上，他起身的动作做到一半又卸力躺了回去，精致漂亮的衣袍已经脏污不堪。 三人看着桌上狼狈的少年，正要开口的询问，远处响起一道尖细刺耳的声音。 “这么多年还是没有一点长进，何霁月，你跟你的父母简直一模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身着齐紫色衣袍的少年走了过来。 简不息仔细一看，衣摆处没有白鹿纹，只是内院弟子。 少年昂首挺胸，挺好看的一张脸偏偏满脸不屑和鄙夷，开口更是白瞎了那张脸。 “也不知你那父母是太过天真还是太过自信，真以为你拜了藏药谷的重萃尊者为师就会没事了。” “哈哈哈哈，他们一定想不到你会这般废物。” “也对，废物和废物能生下什么好东西？何霁月，你的父母是废物，就连你也是一样！” 少年面目扭曲，嫉妒冲散了他的理智。 “你父母他们都死了，你为什么不能像他们那样识相自己去死？活的窝囊还不如死的痛快，你说不是不？” 紫衣少年人身边跟着的素紫色衣袍的众弟子纷纷附和道。 “何师兄说的对，亏他还是亲传，竟这般无用。” “对啊，指不定他父母是干了什么才让谷主破例收了他。” “拜了谷主又如何，还不是废物，连兆麟师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可不是，何师兄只是一招他都扛不住，不知谷主看上他什么。” 聒噪。 简不息看着面前勉强支撑起身垂眸不语的少年。 远处的恭维声并未停歇，随意践踏他人来证明自己的优秀，嘲讽的话语试图掩盖自己扭曲的内心和嫉妒 真丑。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简不息把手里端着的红烧排骨和酱烧猪蹄递给身边的人，正打算松手时才发现是纯阳子顿时停住了动作，直接绕过他递给了姬雪寒。 端着两盘菜的姬雪寒疑惑不解的看着简不息 “？” “端好了别拿给你师傅。” 接着捡起盛满饭的木桶检查了一下，还好没有弄脏，把饭桶递给纯阳子“前辈拿好了。” 抱着饭桶的纯阳子不服了。 “女娃娃你这是不信任我，怎的我就是一个饭桶，墨染就是两盘菜了？” 简不息平静的看着纯阳子，表达的信息简单明了。 ‘是的，你没说错，我就是这么个意思。’ 伸手把外袍脱掉叠好后放在纯阳子空着的另外一只手上。 把窄袖一圈一圈往上叠好，越过人群慢慢走向祸首，白色的长衫衣摆轻轻的划过一丝弧度。 “砰！” 一名弟子飞了出去 接着便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一人一脚绝不多给，最后剩下的那个正是身着齐紫色素袍的何姓少年。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简不息闻言做了个聆听的动作。 这态度直接刺激到了少年“我告诉你，我可是何家少主，未来何家的继承人，你敢对我不敬何家不会放过你的！” “哦，我好怕啊，千万别放过我。” 说完便一下蹿到少年面前，抓着对方的衣领就往地上掼去，少年刚运起的灵力根本来不及施展瞬间就被这一下打散了。 一拳又一拳，拳拳到肉。 大堂只余拳头打在身上的闷响和简不息平稳的嗓音。 “吃饭时间，让你犯贱，让你浪费粮食，让你掀我饭桌。” “我、还、一、口、都、没、吃！”一字一拳，直接给人打晕过去。 简不息起身看着地上晕过去的人神色莫名。 “废物” 看着简不息走远后，周围的人才敢上前把人扶起来往外走去。 “啧啧啧啧。” 这场热闹看的纯阳子直摇头。 “这女娃娃难得看见发火啊，这段时间那么逗她都没见她有啥太大情绪，今天可算是遇见了。” 说完还肘了肘身边端着菜的徒儿示意快应和一下。 “嗯。” 简不息走近拿起外袍穿好，直接无视纯阳子那看八卦的眼神。 “丫头，咋的把人给揍了啊？打抱不平啊？”这丫头不会是看上那个被欺负的少年了吧？ “浪费粮食，我收力了。” 意思就是收了力的，人没什么事只是皮外伤没啥大碍。 至于她到底是不是因为那些人浪费粮食的原因才动的手谁知道呢。 接过姬雪寒手里的菜换了一张桌子放好，转身拿过木桶重新盛饭。 “真不是看人家长的好看帮人家报仇？” 简不息把本想递给纯阳子的饭转了个弯塞给旁边的姬雪寒后，抱起桶就用剩下的两道菜下饭吃。 看着吃上了的女娃和自家徒儿，纯阳子开口问道： “我的饭呢？丫头我的呢？” 两人不语，默默扒饭。 不远处的紫衣少年抬眸看了一眼正在吃饭的简不息后无声无息的走了。 第13章 第十三章：人菜瘾大 “说吧，怎么回事。” 看着泡在药池里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简不息重萃问到。 “他浪费粮食，我不喜欢浪费食物的人。” “真的只是这样吗？” 见面前的人没有再开口的意思重萃叹了口气道： “今天被你打晕过去那孩子是何家嫡子，姓何名兆麟。” “何家是灵药世家，很多灵药都掌握在何家人手里。” “虽然今天这事何家不会说什么，但是难免会记你一笔，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 重萃本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给简不息介绍了一下今天当事人的身份好让她以后提防着点。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我只记现下。有些事当前不做未来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没用，哪怕这事不得善了那也没关系，起码我做了。”说到这简不息有些犹豫的接着问道： “我这样会不会连累到师父还有你？” 这孩子不怕别人找她的麻烦，倒是担心上离悔和自己了，真不知说什么好，重萃轻轻摇头。 “放心好了，他们不敢。你这丫头动手的时候都不怕打不过吗？” “不知道。” “什么？” “不知道打不打的过，只知道让他没有机会动手就可以了。打不过也没关系，只不过是挨顿打而已。” 挨打对简不息来说算不了什么，只要保护好致命点就好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在乎你的人看见了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 “没人在乎。”他们会吗？简不息垂眸看着水面。 重萃哑然，斟酌半晌才说道： “不息，困境只是一时的，我不清楚你的过往也并未参与进去，但是未来我可以。” 重萃看着水里的人面色柔和。这孩子未来的路一定会是前途坦荡、一片光明。 简不息闻言抬头，在她的眼神中，她看到了心疼还有期待，这种情感犹如早春的细雨，润物无声，深深地浸透到她的心灵深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 “丫头你忍心看着我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这养病吗？” “……” “呜呜呜呜呜呜呜，果然啊，果然没人会喜欢我，我就该孤家寡人的直到离开，呜呜呜呜，我不过是想娱乐一下找点乐子罢了。” 事情要从三天前说起。 那时简不息正在晒草药，纯阳子鬼鬼祟祟的捧着个盒子躲在院外。 “丫头，丫头看这！” 简不息听到声音看了过去，只见纯阳子挤眉弄眼的示意她过去。 “丫头跟我去一个地方有好东西。” 难得有纯阳子身边没有姬雪寒跟着的时候，总感觉没什么好事。 跟着纯阳子走到他所居住的院子里才发现，自己果然没多想。 姬雪寒正坐在院子里的一张四方桌前擦剑，长剑泛着莹白的寒光，玉质剑鞘置于桌上也被擦的铮亮。 姬雪寒长高了，起码比剑高了不少。 跟着纯阳子走到桌前坐下，看着他把手中的木盒打开后倒扣在桌上。 简不息看着盒子里抖出来的一块一块的骨制品有些茫然。 什么东西？ “来来来，丫头我教你打麻将，这玩意民间传来的，有意思得很。” 纯阳子兴致勃勃的给简不息介绍规则怎么玩，旁边的姬雪寒也擦好了剑把剑归鞘后又背上了。 姬雪寒看了看师父笑得灿烂的脸，又看了看简不息那渐渐攥紧的手默默坐远了点。 “不玩，回去了，我还要去晒草药。” 话音落下，纯阳子只能看着简不息越走越远，直到消失不见。 回归现在。 “好了，答应你了。”大清早的实在是被缠的没法子了。 吃个早饭一直有个人在身边哭诉哪怕是假的，但是…… 这么多人，那些话你是怎么说的出口的！！！ “那你现在先去院子里等着，我去找重萃一起玩！” 见纯阳子走远，简不息脚步一转打算回去接着做事，偏偏他好像背后长眼了似的远远的传来一句：“你再跑我就让徒儿去把你绑到院子里！” 简不息默默把脚收回，调转方向往小院走去。一进去就看见姬雪寒又在擦剑，还是那个位置那张桌子 ，那副麻将在桌子上放的好好的。 向他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在凳子上落座看着面前的牌发呆。 ………… 姬雪寒“……” 简不息“……” 纯阳子“来来来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重萃的亲传大弟子妙芜。本来想拉重萃一起打麻将的可是她说没空，为了不让我伤心把妙芜借给我了” 妙芜身穿一身齐紫色衣裙，裙摆绣有白鹿纹，头发用两根浅黄色飘带在头顶两侧绑了个双丫髻。 这…… 简不息眼神微妙的看向纯阳子。没想到啊，重萃谷主是没来，但是他居然把她的徒弟薅来了。 什么怕你伤心把弟子借给你，肯定是你死缠烂打，重萃谷主无奈才让大弟子跟你走的。 “这么看着我干嘛？” 简不息摇头，看向姬雪寒的眼神带有同情。 ‘你辛苦了。’ 姬雪寒脸色臭臭的，周身气息比平时更加冰寒。 众人围着方桌坐好，简不息和纯阳子对坐，另外两边是姬雪寒和妙芜。 听纯阳子仔细的说了玩法和规则，确认都记住了之后牌局开始了。 妙芜：“一条。” 简不息：“三筒。” 姬雪寒：“碰。”“一条。” 纯阳子：“九万。” 简不息：“碰。”“三筒。” ………… 时间飞速流逝。 “前辈，放我下来……” “呜呜呜…不放不放，再玩玩嘛别走嘛。” “午时了，该吃饭了。” “吃完饭还打吗？” “……” “打不打！” 纯阳子抖了抖手里举起的人，势必要得到答复。 简不息看向不远处的姬雪寒，示意他帮忙。 姬雪寒伸手比了个手势，看的简不息一脸无语。 妙芜站在一边看着胡闹的人捂嘴偷笑。 “丫头，打嘛打嘛，下午我一定会赢的。” 打了一上午，一把没赢。纯阳子不信邪，觉得可能是运势不好，下午一定能赢。 简不息的脚晃了晃“前辈我要吃饭！我饿了！” 这次纯阳子有防备，伸直了手臂举的远，踹不到，嘿嘿！ 他举着简不息走出院子往食堂走去，两人的姿势太过引人注目，简不息死死埋住脑袋试图逃避。 举高高！ “走吧，吃饭去咯～～” 简不息吃了腿短的亏，早期营养不良长不高，现在经过药浴和心法的洗礼，人虽然开始长个了但是还是矮。 她使劲把腿伸直了还是踹不到人，看着面前笑眯眯的脸，简不息只能再次开口： “前辈，放我下来！他们都在看！” “看呗～” “我觉得下午可以接着玩，你一定能赢。” “真的？” “真的！” “真心的？” “绝对真心，我很喜欢那个麻将，是我非要和你玩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纯阳子放下手里举着的人，刚好食堂也到了。 简不息跨过门去点好菜之后坐下，长出了口气。 对着身边刚刚坐下的姬雪寒悄悄问道：“以前你师父拉你打过吗？手气这么烂？” “没有，那副牌是他半年前拿到的，一直没机会拿出来。” 等待的过程中简不息察觉到一股视线，顺着看过去发现是前不久砸到桌子上的那个少年。 少年见她看了过来立刻低下头。 这段时间只要一到吃饭时间，那少年的视线就一直钉在身上，一点都不带挪的。 另一边的妙芜发现简不息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跟着看过去发现是小师弟后开口跟简不息介绍道： “那是我小师弟妙玉，藏药谷亲传本只收女不收男，他被师父破例收入门下。” “他是四年前来的，平时都见不到人也不与人打交道，为人孤僻。我听说他是何家人。” 上菜的弟子在这时打断了妙芜接下来的话。 简不息起身盛饭，这次多打了一碗递给了她。妙芜接过后低声道谢。 埋头吃饭时视线又看了过来，简不息没再回看过去，身边纯阳子也是难得的安静。 ………… 第14章 第十四章：那你也去死 未时，清凉的院落中 纯阳子：“所以那少年也是亲传啊？怪不得身穿白鹿纹衣袍，一筒！” 简不息：“碰，九条。” 妙芜：“是的，不过我跟他并未有过交流。小师弟他性格古怪，平日里少有出门，师父都很少看见他。除了师父必要的讲授之外，师弟都是闷在院子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姬雪寒：“一万。” 纯阳子：“碰！九筒，藏药谷的普通或内门弟子都能随意欺辱亲传吗？” 妙芜：“不可，九条。” 妙芜看向纯阳子有些疑惑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 简不息：“九条。” 纯阳子解答：“前段时间，那孩子被一个内院弟子打到我们吃饭的桌子上，还是丫头上去收拾的那一伙人呢。” 姬雪寒：“九条。” 纯阳子：“丫头一个人就把那群人解决了。他堂堂一个亲传弟子怎么还被一群内外院子弟欺负呢？六条。” 姬雪寒：“胡牌。” 纯阳子：“这么快！？” 骨牌的碰撞声响起，接着开启下一轮。 妙芜手下的动作不停，嘴里回着话：“不知道，这件事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简不息：“破坏规则后被纳入规则内的人，往往招人嫉恨，你说是吧？五条。” “他们都会觉得‘不公平。明明历代亲传只收女不收男，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行？’此事无关男女，本质如此。” 简不息盯着桌上的牌，比对了一下手里的牌后偏了一下头扬声喊道：“进来吧，一直站在那里有什么用？” 闻言姬雪寒和妙芜向院外看去。 院外墙边缓缓走出一人，正是话题讨论的人。 姬雪寒收回视线：“六万。” 纯阳子：“丫头不错啊，怎么发现的，六万碰！二筒。” 妙芜：“碰，五条。” 简不息：“听到了，他一直跟在后面，虽然有隐藏气息。” 在交谈声混合着出牌的声响中，少年慢慢走进院落里。简不息感觉到少年的靠近，往前挪了挪让出后面半边凳子，反手拍了拍示意他坐下。 纯阳子：“气息隐藏的很不错，你能听见？” 简不息：“嗯。” 纯阳子：“天生的？” 简不息：“应该算是吧，记事起就这样了。” “既然已经打破规则了，为什么还要在意他人说法，处处忍让？” “是觉得自己不配？还是觉得他们说的是事实？” 感受到身后的动静简不息默默打出一张牌。 “重萃尊者收你为亲传，那就算是你有本事。亲传只收女不收男是写在门规里了吗？历代谷主只收了女亲传并不代表重萃尊者也是这样，事无绝对。” 一直不见说话的少年终于开口了，声音带着久未跟人交流的沙哑。 “他们也没说错，如若不是我的父母我根本不可能也没资格拜入师父门下。” 妙芜只是默默关注牌桌并未参与话题。纯阳子单纯的出牌看戏。 “他们？你不配他们就配了？如果一个人真的要在意他人看法的话，那我早就死了。” “我吃个饭，但凡是多吃点，你们谷内那些弟子都能议论我半天，吃他、哦确实是吃你们的。” “那又如何，我吃了又怎样？除了背书，其他时候我都在做事情，浇水、除草、晒药材……谷内所有事甚至是帮忙抓药，我几乎都做过，而且是他们很多人加起来几倍的量。” “谷内很多人都不服我，但也不会当面说我，因为他们不知道我的底细。一群人，啥事不做只知道嚼舌根。” 背后少年只静静的听着。 “天赋不好又怎样，别人努力十倍，那我就努力百倍，千倍，万倍，哪怕最后收获甚少比不了旁人那又如何，至少努力了，拼过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领域，不去试试又怎么知道呢？只会自我否定的人终将会被时光埋没，他们没有未来。” “哎！等一下。九万我胡牌了不准收回去。”瞪了一眼姬雪寒悄悄伸出来的手，后者只是默默收回手当做无事发生。看着漂漂亮亮一脸正气的人怎么还想着耍赖呢。 洗牌码牌。 简不息理好手里的牌之后才接着说道：“那个何兆麟对你动手为什么不还手？看他那样子不是第一次吧。” “嗯，四年前家族继位之争，父亲和母亲他们把我送来了这里，他们在师父收我入门后就走了，何兆麟要晚我三月进谷。” “父亲让我好好呆在这里跟师父修炼，说结束后会来找我，他让我等他们回来。” “我等了，后面等来的是我的小叔、何兆麟的父亲。何兆麟说我是失败者的儿子。” “他说失败者的孩子那也是天生的失败者。” 简不息摸了张一筒皱了皱眉打了出去。“那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我觉得不是那又能怎样？” 妙玉言语中都透露着死寂，毫无人气可言。“父亲死了，母亲也跟着去了，我还能怎样？” “那你也去死。” “哎哟！丫头这话可不兴说啊！”纯阳子摸牌的手都停住了。 “活着都困难的人拼命的想要活下去，而能好好活下去的人却自怨自艾，窝囊废。” “两袖清风无牵无挂的人怕什么？” “什么都没有的人才更加不用怕。谁打你你就打回去，打不过就想办法变强。” “学习医术不行那就去学毒，什么厉害学什么。” “等你学成了就报复回去，谁敢害你那你就废了他，只有怕了，才不敢再对你动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让他们看见你都害怕，让他们连靠近你都不敢。” “反正烂命一条，有什么好怕的。” 妙芜：“二万我要，不好意思我胡了。”浅浅一笑看向呆住的另外三人 “最后一张牌你都不换？”纯阳子拍案而起随后又坐下 简不息：“……” 姬雪寒：“……” 也在等二万的两人，算了，还是不胡了。 妙玉：“真的可以吗？” 简不息：“怎么不可以？” 妙玉：“我明白了。” 纯阳子、妙芜、姬雪寒齐齐看向简不息背后坐着的人。 什么你就明白了？明白什么了？？ 纯阳子看着一个敢说一个敢听的两人。屁大点的孩子说话倒是有意思，要不要给重萃打声招呼让她看着点啊？算了没多大事，应该吧？ 身后的少年坐了一会后便离开了。 “怎么，这小子让你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难得见你说这么多话。” 纯阳子很少在简不息身上感受到什么不好的情绪。这次居然会对陌生人说这么多话，属实是难得，不像她会干的事。 简不息默默打出一张牌没有否认。 太阳渐渐落下。 “我不信！呜呜呜呜呜，一定是你们联合起来对付我，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一天了一把没赢！！！” 不敢相信打了一天的牌自己居然一把没赢，自己怎么可能会打不过几个孩子，眼神锐利的扫过几人。 简不息大觉不妙，正想闪身离去但为时已晚。再次被纯阳子举了起来听他哭诉。 为什么只举我啊，不要打扰我去吃饭！！！ 另外两人默默注视着耍宝的人。 真不想承认这是我师父。 还好这不是我师父。 “唉”两人齐齐叹了口气。自求多福吧简不息（简道友）…… 第15章 第十五章：奇怪的药 简不息盯着重萃手上研磨的那一碗黑绿黑绿的东西咽了咽口水。很不妙的气味，太过怪异的气味刺激到鼻子带来了刺痛感，味道冲击太大，脑子有种晕眩的感觉，控制不住的想往地上躺去。 看着盘腿坐在旁边的人那没出息的样子，重萃略觉好笑。 “怎么？受不了了？药浴塑体也没见你有什么表情，这区区药泥你就接受不能了？” 加药、研磨，她的手法行云流水有种独特的美感，就是那碗里的东西毫无美感还怪异的很。 “药浴泡了半年了，你的身体可以接受第二段治疗了。” 刚刚还一脸要死的样子，听到可以进行第二阶段了立刻就精神了。 “真的吗？那我能用灵力了吗！？” 没好气的瞥了眼笑的开心的某人，皮笑姑且也算是笑吧。重萃悠悠开口带有一丝戏弄。 “呀，谁跟你说的第二阶段就能使用灵力了呀？我怎么不知道呢？” 研磨的动作不停，重萃偏头看见刚刚还精神气十足的人现在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 “第二阶段药浴不变只是加了针灸。喏，就是我现在手里这个，泡药浴之前吃下去，泡完药浴之后再加针灸。” “好”一脸颓然。 “嗯，看来某人是不想看同门发的传信了，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安心治疗吧别看了。”重萃轻笑，声音带有一丝戏谑，话语刚落刚刚还蔫蔫的人现在已经蹲在了自己面前。 看着面前那黑洞洞的、直直盯着自己的眼睛重萃无奈的摇头，手下的动作还是不紧不慢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目光越发炙热，感觉怪不自在的，她只得无奈叹了口气。 “你这丫头，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现在难得心急。急不得，今天治疗结束了好好睡一觉明日清晨把玉令给你。”左手抬起轻轻敲了敲面前的脑袋，示意好好坐着等着治疗。 简不息闻言在重萃脚边重新盘腿坐下，看着面前药杵研磨的药浆眼睛有些发直。太不妙了，抬手捂住鼻子但是那味道还是如影随形越发浓烈。 重萃拿着一个瓷罐往药浆里倒入清透闪着金色光点的琥珀色灵液。药钵里的药泥加入灵液研磨后慢慢变为纯黑色。 重萃看着药泥的颜色满意的轻点了点头，放下药杵笑的一脸温柔。正准备递给简不息的手顿住了，身边哪还有人啊。 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人便出声喊道： “不息出来，药好了。” “重萃前辈，那个药非吃不可吗？”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重萃顺着声音抬头望去，房梁上趴着一个人，不细看还看真不出来。开始还在身边的人也不知是怎么无声上去那么高的地方的。 “不息，躲那么高做甚？下来，我接住你，过来把这个吃了。” 简不息抱紧身下的房梁看着重萃面前的药钵，味道太不妙了。犹豫再三还是翻身下了房梁。 “！”重萃见翻身下来的简不息一惊，还没来得及放下药钵接人，人就已经在面前站稳了。藏药谷的居室房梁并不低。 看着走到面前的人，重萃面色复杂轻声问道：“不是说我会接住你的吗？你这样摔断骨头怎么办？” “对不起……”简不息有些茫然，但还是开口道歉，道歉总是对的不会错。 “没事吧？过来我看看。”重萃说完后放下药钵拉着人坐下检查起来。 “你还不能使用灵力，房梁那么高，你直接跳下来万一摔断了骨头怎么办？严重的话摔到了头会死人的！” “下次别这么鲁莽了。” “你那师父三天两头问我你怎么样了。” “问我你有没有吃饱，问我有没有打你。你倒好，自己不把身体当一回事。” “万一摔着哪了，你师父知道了不得杀过来砸了我这山谷？”扶着简不息的肩膀左右转了转，细碎的话语里是藏不住的关心。 简不息看着重萃轻蹙的眉和泛着柔光的眼眸抓住了那在身上摸索的双手。抓住那双手轻轻埋了下去，脸颊感受到手心的柔软轻轻蹭了蹭。 “暖的。” “什么？”重萃疑惑的问道，不明白简不息说的是什么意思。 “暖的。”简不息重复。脸颊上的那双手带有药香略微泛苦，掌心处带有一层薄薄的茧。 不一样……这个是暖的…… 托着手心轻蹭摇晃的脑袋，重萃静静的举着双手。手心里的脸颊还是过于消瘦，哪怕是在藏药谷养了半年也没见长多少肉。 面前的人只有身高长了，身上的衣服有些短了露出了半截小腿，缠着布条的手臂也露了出来，衣服有些紧绷看起来不太体面。 “不息，衣服小了，换了吧。” 简不息的脸埋在她的手心里，一动不动。 “我让人给你准备衣服，你换了吧，只是暂时的。” “鞋也小了吧，穿着肯定不舒服，一直穿着也不好。” “嗯？好不好？”空出一只手抚摸着手心里的脑袋，长长的头发软软的摸起来很是顺滑。 感受到手心里的脑袋摇了摇，重萃心里深深叹了口气。 “不息，只是暂时换衣服而已，并不代表着什么。等你好了，让你师父给你带合适的衣服来接你回去好不好？” 渐长的身形使原本的衣服不再合身，勉强穿上也不会舒服。重萃看着莫不吭声的人柔声劝到，突然感受到手心有些湿润，重萃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伸手轻轻拍打突出的背脊，感受到手上一轻，她的脑袋抬了起来，只见那往日黑沉沉的眼眸泛着点点水光，意外的看出了一丝脆弱。 那双眼睛的主人直直的盯了过来，沙哑的声音弱弱的透露着不安。 “师父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是个麻烦？”声音哽咽，麻烦两个字轻轻的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幼兽哀鸣般，直直扎进重萃的心里。 重萃是想过留下简不息的，但是受过伤害的幼鸟被妥善的归置巢穴后，再次被抛弃是会走向毁灭的。她看不透现在的夙禾，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绝对不会丢下一心想要保护的人。 “你师父会来。” “真的吗？” “我保证。” 接住扑过来的人，感受到怀里细微颤抖的身体，重萃慢慢的、紧紧的抱住了她。 会来的，是保证也是放弃。 放弃想要留下这个孩子的念头，一开始不明白自己为何会那么想要留下她，即使到了现在也还是想不明白，但是现在只能放下了。 归巢的幼鸟会在长辈的引导下翱翔于蓝天之下。那个人不会是自己。 “要不要换衣服？” “好。” 第16章 第十六章：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吃吧。” “别犹豫了再拖下去就要错过泡药浴的时间了。”重萃坐在药池边给呆愣的人提醒到。 看着简不息那直愣愣的眼神重萃眼里的笑意是怎么也藏不住的。药浴那么疼都不怕，还怕吃个药吗？ 简不息盯着手里捧着的药钵拿着勺子下不去嘴。没别的，就是闻着味道感觉太不妙了，看起来也不太妙，黑糊糊的像是泥浆一般的液体，粘稠又泛着诡异的光泽。 做足了心里建设，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深吸一口气后一鼓作气塞进嘴里。 “！！！”死死的闭紧了嘴想要咽下去，但是那粘稠的液体就是咽不下去，咽下去一半还有一半在嘴里，咬不断还咽不了。 “呜……” 眼看着简不息要吐出来了，重萃眼疾手快伸手就抬起了简不息的下颚直接把药顺下喉管。 苦臭带有一点凉意的药口感并不好，黏糊糊的粘嗓子。 简不息再次做好心理准备，放下勺子端起药钵就往嘴里倒，在重萃错愕的目光下把药硬生生的吞咽下去。放下药钵，仰起头待到恶心感过去后看向重萃。 “我吃完了。” 重萃眼神飘忽“…好，把衣服脱掉吧，手上的布条也拆了。” 听话的把自己扒光，然后在重萃的示意下进入药池。不等开口询问下一步就感觉内里有种灼烧的感觉并且越演越烈。 “哈…”灼烧附带着窒息的感觉逐渐侵蚀着感官，药池的效用渐渐展现。 感受着烈焰灼烧以及碎骨再生之痛，简不息意识逐渐消散，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时候，那个人人都想要她死的时候…… 就在快要陷入黑暗的时候听见重萃的声音忽远忽近的传来。 “不息，心法，运行心法！不能停！” “熬过今天就好了，熬过去就好了！” “听见没有！？心法，运行心法！撑下去，撑不下去就得死知不知道！” “熬过去了明天就能看你师兄他们给你发的通信了，不息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重萃看着简不息意识开始涣散往水底沉去，心急如焚，偏偏不能干涉。 她在池边焦急踱步，只能看着药池里的人伸向自己的手却不能拉她上来。 “不息，你听好了，只有今天明白吗？今天必须要撑过去，绝对不能晕。” “你想想你师父，想想你师兄他们。” “今天失败了会死的，你想让你师父来给你收尸吗？” “心法，运行心法！” 好…… 火…好疼啊，救救他，救命啊，好疼啊…… 心法…运行… 求求你们了……求求了…不是我…不是！ 先生…对不起…… ‘不息’ ‘师妹’ ‘师、师、师妹’ 越发清晰的声音，急促的心跳缓缓平复，远处的声音渐渐清晰。 “不息！”看着面前放大的三张脸，简不息猛地后仰。 柳玉清面露担忧眉头微微皱起。“不息，怎么了？是不是累了啊？” “累了就休息吧，院子我们来就行了，你坐那看着。” 简不息看着面前的柳玉清刚想说话就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到了肩膀，低头一看是一截枯枝，顺着抬头看去看见是师父。 一眨眼刚刚还在面前的师父和师兄不知道什么时候离远了。不远处的夙禾正叉着腰指挥着夙缘和裴若水砍树，院子里的那棵枯树。 “阿缘，使点劲砍，这树已经枯了，砍掉换新的，换不息喜欢的。” 夙禾边喊口号边示意夙缘用力，夙缘砍下去的时候枯树飞溅的木碎砸到了旁边小小只的裴若水。场面瞬间安静，随后裴若水便爆发出了巨大的哭嚎声。 夙禾手忙脚乱的开始安抚但是并不起作用。 夙缘手足无措举着柄斧子不知道怎么办。 后面的柳玉清无奈的扶额，接下了烂摊子开始安抚起来。 哭嚎声越发的近，一晃眼感觉怀里一沉，低头看见一双泪眼汪汪的猫儿眼，天生淡粉的眼尾颜色加深，眉心的灵印颜色亮的晃眼。 “师妹，呜呜呜呜呜呜，师父坏，他不干人事，你帮我揍他，呜呜呜……” 好…… 不待简不息有所动作只见刚刚还在怀里哭诉的人已经走远。 “不息，回去了。” “师、师妹、走、走、走了。” “师妹，回家了。” “师妹，回家了，我找爹爹拿了好多东西都是给你的。” 青色的衣袍轻轻飘动，咻的一下，面前出现一张绝色美人面，那双眼睛笑眯眯的。 “不息，跟上了。” 看着越走越远的背影，简不息缓缓跟上，随后加快脚步。看向前方，步伐越来越快，想要追上的背影却越来越远。 追不上…等等我…… “不息。” 熟悉又久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她缓缓转过身，看见那佝偻又熟悉的面孔。 “不息，疼吗？”面前的老者缓缓走近银白色发丝规规矩矩的用一根粗糙的祥云木簪束于头顶。 “先、生？” “不息，疼吗？” 看着面前慈眉善目的老者，简不息眨了眨眼，干涩的咽喉吞咽几下开口道：“先生，我找到了您说的归处了。” “先生您对我说：‘无论海角与天涯，大抵心安即是家’我找到了。” “有了您说的家人，他们很好。” “先生…我有家了，您安心吧……” 白发老者笑笑，伸手拍了拍简不息的脑袋道：“不息，疼吗？” 简不息张了张嘴还未出声面前的老者就已经消散，随后眼瞳里映照出来的是染红一片天的冲天火光。 那正在燃烧的房梁下是那慈祥的、教不息识字的老者。那延绵火海热浪扑面，滚烫的火舌舔抵着燃料加快了火势的蔓延。 不…… 周围的嘈杂以及火星的爆裂声刺痛着她的双耳。 求求了… 冲向火海，抓住燃烧的木梁，无情的火焰掠过带起皮肉炙烤后的焦香。 ‘救救我的孩子！’ 让开…… ‘救我的孩子！’ 让开啊…… ‘先救我的孩子！’ 我说……让开啊！ 伸出手慢慢朝着面前的喉间探去。 “不息……”房梁下的老者缓缓摇头，搁置在外的右手指了指火场另一边被围困的孩童面露央求。 暴力拆开的围墙，倒在一旁的木柱，回归母亲怀抱的幼童，以及远处彻底倒塌燃烧着的房梁。 ‘灾星！’ 对不起。 ‘为什么你不死在里面！’ 对不起。 ‘怪物，她是个怪物！’ 对不起…… 不息看着涌动的人群。 为什么不救火？ 刺耳的声音不断响起，恶毒的咒骂， 质疑的议论。 为什么不救救他…… 去死…去死吧…… 血糊糊的手再次抬了起来。 一步、两步、三步……缓缓的向那嘈杂的人群走去。 被抓住手臂的人一脸厌恶。 “怪物，滚开！” 一下就好了，就一下。就在打算动手的那一刹那，她的余光看见了那刻在墙上的一个大字，也是不息学会的第一个字。 【善】 不息像是被刺了一下，惊恐的收回了手，看着满手的鲜血，周围扭曲的人影渐渐远去。 面前的场景像是烟雾般散去，面前重新出现了那位老者。 老者点了点小不息的额头道：“愿君千万岁，无岁不逢春。” 小不息：“先生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大笑，脸上褶子越发厚重。 “是祝福。” 简不息静静的看着，想上前却动也不能。 不远处的老者牵住小不息的手对着这边挥了挥手。 老者的问话远远传来。 “不息，善与恶何解？” “先生，我不知……”怆惶的想要靠近却只见老者牵着小不息化作余烬飘散开来。 “不息，肆意的活下去吧。” “噗咳咳咳……”简不息猛地探出水面，身体上的痛楚让意识逐渐清醒，回春的运行犹如春雨，缓缓滋润着干涸土地。 看着简不息清醒过来重萃擦了擦额上的冷汗，看着药池里痛苦挣扎的人长长舒了口气。 “不息，没事了最难熬的已经过去了，现在泡完剩下的时辰然后针灸就可以了。” “前辈，我好像做了个梦。” 重萃并未吭声静静的听着。 “但是我记不清梦里是什么了，那个梦好长好长……” 药池里的人那迷茫的双眼看了过来，重萃微微抿唇而后开解道：“你只是晕过去了一瞬，再说那只是梦。过了就过了，珍惜当下和未来才是最重要的。” 简不息语气低落的回道：“是这样吗……” 过去了就过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