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不要网恋》 1、第1章 1来，渣男，跟徐何说拜拜 【宝贝，今晚回家？】 【加班。】 地铁内，徐何找到空位坐下，手机上的信息是六个小时前发出的，那时候他确实以为今天会像往常一样加班，但中午开的小会打乱了他的工作安排。 盯着许平洋的头像看了一会儿，徐何最终还是重新拉开输入框。 【徐何：没事了，现在回家。】 隔了大概五六分钟，对方没有回复。 于是徐何又发过去一句：【你也回家，我们谈谈。】 又十分钟后，徐何最后看一眼手机，下了地铁，背着电脑包往家走。 到了居住的小区楼下，徐何拐进一家饮品店，到前台点了两杯冰饮，提着回家。 …… 徐何与许平洋交往近四年。 他们是大学同学，同级不同专业，大三那年，许平洋对徐何一见钟情并展开追求。 徐何的取向确实为男，但许平洋并不是他的理想型，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徐何认为自己更适应柏拉图恋爱，对身体交流莫名感到排斥，灵魂没有产生共鸣之前他做不到通过性体验增进亲密关系。 当然他成年以来只有过一个男朋友，以上数据是否完全正确也就不得而知。 许平洋深知这一点，追求徐何的两年间从不逾矩，又对徐何关怀备至，徐何毕业后深受触动，决定和许平洋交往试试，但在答应交往前，徐何与许平洋多次确认过必须是柏拉图的恋爱模式，不能用强迫的手段，许平洋也信誓旦旦答应下来，并保证绝不食言。 但是，许平洋的誓言却有保质期。 …… 家门口，徐何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防盗门没有关紧，屋子里泄出奇怪的声响。 徐何面色平静地拉开门。 走进去的时候，沙发上的两人还没察觉到多了个人，直到徐何贴心地反手将门关上。 ‘嘭’的一声，客厅里安静下来。 徐何又将门边的灯打开，玄关顿时一片亮堂。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向徐何，先是怔愣一会儿，然后女方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这人谁啊，你有舍友？” “算是吧，没想到他这么早回来。”许平洋捡起地上的裤子套上，赤裸着上半身坐在沙发上。 徐何像是没听到他们对话，只在女生起来穿衣服的时候转头把冰饮放在置物柜上，等身后的动静没了才重新转过身。 女人正坐在许平洋另一侧，撒着娇让许平洋抱她去卧室，许平洋却坐在沙发上抽起烟，没什么反应。 徐何看向许平洋的时候，对方也投来视线，挑着眉，眼神戏谑，似乎在等着徐何对他发怒质问。 徐何开口了，却是看向女人说：“你知道他是gay吗？他每天带不同的男人回家，你不怕他有病吗？” 话音一落，女人脸上笑容僵住。 她很快站起来，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许平洋：“你不说你是直男吗？” 许平洋低眸抽着烟，神色没有任何慌乱。 他的皮相很有欺骗性，头发是松软的卷毛，对人笑的时候给人一种阳光又健康的感觉。 “我只是说能做。”许平洋漫不经心地回答了女人的问题，“你不也跟着来了？” 徐何听到这句话皱了皱眉，女人也脸色一变，抬手甩了许平洋一巴掌。 ‘啪’的一声，许平洋的脸狠狠偏向一边，没一会儿，脸上就浮现出几个清晰的手指印。 “贱人！双也敢招惹老娘！去死吧你！” 女人骂完，目光在周围扫视什么，徐何适时递过去一杯开盖的冰咖啡。 女人愣了一下接过，哗啦啦倒在许平洋头上，冰块特别多。 许平洋自始至终没什么反应，只是丢掉了被冰水熄灭的烟。 女人走到玄关穿鞋，穿好后回头看了眼徐何，皱着眉说了句“谢了”，并用嫌弃的眼神又看了眼许平洋，然后好心告诫徐何：“虽然不知道你俩什么关系，但你最好离他这种人远点。” 徐何没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女人离开后，许平洋抹了把脸，笑着看向徐何：“什么时候发现的？” 徐何看了眼客厅的天花板角落。 大概是一个月前，他就发现许平洋开始往家里带人了，但今天是第一次带女人。 “监控又不是摆设，你不也是故意在客厅给我看么。” 徐何说完就转身向卧室走去。 许平洋安静两秒，然后站起来跟上徐何，从后面拽住他的手腕。 “徐何，老子追了你两年，跟你在一起四年，这四年你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加班，放假也泡健身房，回老家也不带我，你把我当什么？当跟你合租的陌生人吗！” 许平洋语气很重，盯着徐何的眼神非常阴冷。 徐何垂眸看了一眼被攥住的手腕，脸上神色更淡：“那你带来的那些人，也是跟你上床的陌生人？” 许平洋脱口而出：“要不是你不让碰，我怎么会找他们！” 话音落，徐何没接话，而是抬着眸安静地和许平洋对视几秒。 许平洋抿了抿唇，低头时脸上闪过一丝愧疚：“我知道你不想做，但你不能要求我也禁欲吧，反正你是柏拉图，我……” “四年前，”徐何打断他，“在答应你的告白之前，我跟你说过我的工作很忙，不会有太多时间陪你，如果你受不了，就不要跟我试。” 许平洋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是，你工作忙，忙到和同事相处的时间都比跟我的多，那你为什么还要答应跟我在一起！” “那分手吧。”徐何语气平静，说完就轻松挣开了手腕上的桎梏。 许平洋愣在原地半响，等回过神来，徐何已经不见了。 他追进卧室，看到徐何正在收拾行李，嗓子有些发紧：“你在干什么。” 徐何手上收拾的动作不停：“我辞职了，过两天搬到新公司附近。” 许平洋咬着牙问：“那我呢？” 徐何回头看了他一眼。 “你什么？” “……我什么？”许平洋咬着牙重复一句，神色都有些扭曲。 “你怎么能这么无动于衷，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为我有半点改变吗？我在你心里半点位置都没有吗！” 徐何叹了口气，转身面对许平洋，认认真真地说：“许平洋，其实你很清楚，你不能接受柏拉图，但还是假装答应了我的要求，因为你心存侥幸，以为在一起之后就可以改变我。” “那为什么就不可以呢！”许平洋上前半步抓住徐何的肩膀，激动地用双手摇晃他，“徐何，你就跟我试一次吧，就一次，就一次行不行？我不会弄疼你的……” 徐何眉头皱起，推开许平洋，神色变得冷漠：“有些事不用试就能知道结果，我没办法对你产生多余的感觉，你越想跟我上床我越无法对你增加好感，这四年我给过你很多机会，是你不肯放弃，一次次跟我保证又一次次想要打破约定，这是最后一次，我们俩没可能了。” 似乎被某句话刺激到，许平洋不甘心地将徐何推向墙边，压过去想要亲他。 “徐何，徐何我爱你啊，我求你了徐何，我不信你看到我和那些人做的时候你没感觉，你别装了徐何……” 许平洋近乎疯狂的行为让徐何生理不适，他有些厌恶地扭头躲开，胳膊抵住许平洋的脖子，抬脚把他踹飞到卧室门外。 “徐何！” 在徐何准备关上卧室门的时候，跌在地上的许平洋捂着胸口，神色悲伤地问：“你就没有心吗？” 徐何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看了他一会儿。 也许吧，他确实没有一颗臣服肉欲的心。 “嘭”的一声，徐何将卧室门关紧，算作给许平洋的回答。 …… 第二天早上，徐何拿着钥匙出了卧室，将卧室门反锁后，餐厅传来许平洋的声音。 徐何走过去，看到许平洋做了一桌子早餐。 “吃点吧，你昨天晚上都没吃东西。”许平洋还穿着围裙，面对徐何的时候笑得很好看，但也掩盖不住他双眼底下的暗青。 跟许平洋在一起的时间里，许平洋确实是付出更多的一方，跟徐何同居也是为了更方便照顾徐何，徐何很感动，也很想试着接受许平洋想要的恋爱方式，但很遗憾他真的做不到。 徐何停在餐桌旁，并没有坐下，也没有跟许平洋一样把昨天的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许平洋，我们真的没可能了。” 徐何刚说完这句话，许平洋脸上的笑容就落了下去，低着头站在那。 路过一言不发的许平洋，徐何提上电脑包去玄关换鞋。 当他拧开门把手准备出门的时候，许平洋突然在他背后用压抑的声音叫住他。 “徐何。” 徐何兀自踏出玄关门，然后才在走廊里转身看他。 许平洋穿着围裙站在门内，左脸上还有昨天留下的巴掌印，阳光帅气的脸庞满是阴郁。 他死死盯着徐何，说话时嘴唇都在颤抖：“什么柏拉图，你就是个性冷淡的变态。” “……” 徐何对这句泄愤似的辱骂不置可否，只随手关了门。 …… …… …… 到了公司，徐何给组里所有成员买了冰饮，并拿了昨天开会记录的内容和大家讲了一遍。 听完内容后，组员们并没有太多意外，显然昨天就听到了风声。 他们公司的大东家去世了，新上任的领导是个年轻富二代，还是个恋爱脑，为了培养他女友所在的网红团队，决定实行公司转型，将现在的游戏公司转型成网红孵化公司，主营直播带货，决策书前天晚上紧急下发，昨天下午就让所有部门主管带着组长开会去了，会议大致内容就是调整公司架构，尤其是削除转化不符合公司发展的岗位。 简单意思就是说，很多员工近来都要面临职位变更甚至裁员，目前阶段是需要征集员工意向。这确实很过分，但也算有点人性，至少不是突袭式裁员。 徐何并不留恋一个转型公司，未免留在这里成为鱼肉，昨天下午就提交了辞职，但根据规定，他需要在交接完手上未处理的工作后再离开。 按照昨天的会议要求征集了员工们的意向之后，身为组长的徐何亲自把材料递交到主管手里，然后主管在他离开时叫住了他。 “小徐啊，其实你的管理能力很出众，放在任何岗位都很合适的，要不这几个开放岗位你看一下，有想法的话我帮你说几句。” 主管递给他一张表格，上面是比徐何目前的职位要高出一个层次的高薪职位，但徐何只是扫了一眼，然后拒绝了。 他的目标是游戏研发或动画设计类别的工作，并凑满五年相关工作经验，网红公司可不行。 主管见他执意要走，虽然可惜，但也只能放人。 …… 下了班，天气太热，徐何没有马上回家，而是去了地下商场。 入口的小食店换成了绿色招牌，很衬六月。 徐何找了个冷清的餐饮店门口，在角落位置坐下，打开电脑。 昨天提交辞职之后他就开始看招聘网了，并相中了一个新开的游戏工作室――枫信。 它的大厂是今原娱乐，今原娱乐之前一共有六个工作室，今年三月初宣布六大工作室架构变更，并同时成立第七工作室，也就是枫信，位于H市，宁安大厦，正向外地开放岗位招募员工。 昨天徐何投出去了三份简历，其中一份就是给枫信的，也是回复最早的，徐何打开电脑的时候就看到半小时前邮箱进来一封重要邮件。 打开邮件之后，徐何毫不意外看到通知自己面试的话术，并在左下角看到工作室地址和负责人的姓名以及联系方式。 徐何浏览完就准备关闭电脑，但当他用指尖抚摸触控板，将鼠标移到右上角准备关闭邮件的时候，刚才浏览过的内容突然闪回般在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他重新将邮件上划，看向左下角写有枫信负责人姓名的位置。 联系电话：156****9851。 负责人：李净生。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第2章 2李净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叮铃铃――’ 徐何被手机铃声吸引回注意力，接听后，好友小袁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老徐，你真要辞职啊？” “是啊，简历都投出去了。”徐何举着手机和小袁聊天，脑袋轻轻歪着，双眼微垂，眸中映着电脑反射的邮件光块。 “那你肯定很快就能再找到工作。”小袁又提到另一件事，“但你找我问H市的房子干什么，是确定了那边的工作吗？” “差不多。”徐何关闭了电脑，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那你这也太快了，要谨慎啊，虽然我觉得以你的工作经验应付那边的面试没问题，但万一最后因为其他原因不想在那待呢。” 徐何背好电脑包，站起身后把手机换了个手拿：“不会，我现在很确定，H市我一定会待下去。” “好吧。”小袁并没有多劝，“那我晚上发给你几个房子，你看看。” 徐何：“谢谢小袁。” 小袁：“哦对了，之前我看到你说的那个机构重新开放你的专业了，我那边认识的朋友有保送名额，需要吗？准备完语言考试就行了。” 徐何笑了笑：“留学保送不是杀猪盘吗？” 小袁：“那不一样，我怎么可能坑你。” 徐何没有考虑就拒绝了：“不用了，我还差一年工作经验，到时候走正常流程就行。” 小袁：“没事的，那边不审核工作经验，语言都考完就行，作品集也不严格。” 徐何：“真不用，就当再攒一年饭钱，国外物价那么贵。” 小袁：“那好吧。其实我也知道你不会答应，你太自立自强了。” “那倒也没有，有困难还是会来找你麻烦的。”徐何已经从负一层上来，站在办公楼附近的阴凉处。 小袁：“哈哈你真行。那你忙吧，再见。” 徐何：“再见。” …… 挂断小袁的电话，徐何打了车，但不是回家，而是去了附近的酒店。 办好入住上楼，徐何进门后先是洗了个澡，洗完澡出来就听到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正在乱响。 拿起来一看，微信和电话都被许平洋轰炸了。 许平洋在问他什么时候回家。 徐何敲给他一句【过几天】，然后把手机设置了免打扰，开着空调躺到床上，平躺着准备入睡。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徐何身心疲惫，躺下去没几秒就开始意识混沌。 入睡前一秒，徐何脑海里想的东西是一个打开的电脑。 …… 徐何睁眼时，周围人声嚷嚷，一米外的地方与他并排站着三个人。 台下有很多观众，还有评委老师。 徐何下意识看向某个位置，那里坐着的都是徐何的老师和同学。 突然，徐何右后方有个主持人拿起了话筒，开始宣布这次数学竞赛的结果。 第一名第二名已经确定，但第三第四名成绩相同，且竞赛奖励因特殊原因只有三份，所以第三名花落谁家需要评委老师进行二次评审。 很快，第一第二名已经从主持人另一边下去了，台上只剩下徐何，以及另一个和他成绩相同的竞赛选手。 徐何忍不住转头去看对方。 一身挺括的手工西装，白净的脸庞面无表情，隐隐透着不耐烦，像是有人逼他来比赛一样。 其实第一眼看见这人的时候，徐何心里就有一种很古怪的感觉，但还没等他明白那种感觉是什么，主持人接下来宣布的结果就让他如坠冰窟。 “那么接下来，让我们公布获得第三名的选手是――李净生！恭喜这位选手！” 场上爆发很强烈的唏嘘和吵嚷声，哪怕徐何很确定自己早就从这件事里走出来了，但他的双手还是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 欢呼过后，左一评委老师也很贴心地给出了评审原因：“两位同学成绩相近，错题点没有可比性，但有一道很特殊的大题，徐同学是寻常解法，过程和引用都没有任何问题，但李同学应用的是一种新型解法，属于创新答题，加0.1分，以及，虽然这次竞赛没有年龄限制，但李同学是大一新生，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大型竞赛，他能够在这么多优秀的学姐学长面前临危不乱，顺利答完题目，也值得表扬，所以，经过我们所有评委老师二次评审决定，获得本次比赛的第三名是――李净生同学。” 在场下有观众小声念叨着黑幕的时候，徐何自嘲地勾了下嘴角。 创新解法……原来从另一个公式入手，拐几个麻烦又多余的步骤就是什么狗屁创新。前十名的参赛选手里，第五第六名也是大一新生，甚至第五名只和他们差0.1分，怎么就不见因为勇于挑战学姐学长而被加分。 这些理由，全部牵强得让徐何想笑。 在主持人宣布散场的声音中，徐何抬头看向老师和同学的位置，他们都是过来给他加油的，但徐何让他们失望了。 眨眼间，徐何来到场外，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 为了这次竞赛，徐何准备了三年。 他出身于经济落后的小县城，从小接触到的教育资源很差，人也不是绝顶聪明，但他最终还是靠着自己的坚持和努力一步步走出县城，考上了一所不错的学校。进入大学的那一天，他也早早给自己的未来做好了规划，他想出国深造，他想学习更多东西，他想见识更广阔的世界。为了落实自己的梦想，徐何做了很多功课。他知道普通家庭很难供养留学生，于是他想抓住公费留学的机会，而学校每三年组织一次的数学竞赛就有公费留学的名额。 虽然这种数学竞赛不限年龄不限专业，但徐何因不是相关专业而没办法接触专业课程，于是他只能线上寻找直播公开课，每天上完课就去自习室听直播课，并买了很多竞赛题来刷，还在大三期间兼顾着备考雅思。就是这样，他终于堪堪触及到竞赛奖励的边缘。 但当徐何看到分数的那一刻，他的惊喜持续了不到五秒。 李净生的出现像是他人生路上的一场暴风雨，一旦遭遇，停下来看就会淋湿，拼命往前跑还是在雨里，这让一直信奉只要努力往前跑就会看见每一场终点的徐何第一次迷茫了。 徐何以前听到过李净生的事迹，听说他是矿业大佬的小儿子，但从小叛逆不喜欢经商，自己一个人考到离家很远的学校。也听说学校里新建的两栋楼就是李净生他爸捐的。有人还在贴吧上发过李净生报到当天的照片，看背影像是校长在陪着他走。 当时那篇帖子底下很多人都在冷嘲热讽，说什么“大少爷来体验生活了”，“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他是考进来的吗？校长领进来的吧”，“一看就是走后门的”。 乱七八糟的评论很多，徐何看得皱眉，但也是看完就划走没有再关注过。 竞赛结束之后，老师和同学来到徐何身边安慰他，说他这几年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这不怪他。 徐何被同班的好友拥抱了一下，却提不起精神，余光瞥见李净生身边围着那些满脸笑容、夸李净生后生有为的评委。 而高傲的大一新生皱起眉，冷脸躲开了那些人的触碰，并很随意地将那么多人努力好几年都赢不来的留学名额放弃了，奖金什么的也都没要。 就在所有评委老师露出震惊的神情时，李净生突然停顿一下，转头看向徐何这边。 对视的一刹那，徐何的心脏因紧张和难以压抑的悲伤而砰砰直跳，这让他不自觉紧紧盯着朝他走来的李净生。 眼睛里，脑子里，都是这个李净生。 徐何其实很想转身就走的，因为他猜测李净生可能是想把留学名额施舍给他，这太欺辱人，但徐何深知，在李净生这样的人面前不该有那种可笑的自尊心。 很快，李净生走到徐何面前，视线停留在他眼角，皱着眉开口：“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对自己的失败有正确的认知，哭没用，技不如人也没什么，继续努力，下次一定会成功。” 徐何脑中轰的一声，整个人从头到脚像是被最细的针轻轻扎过一遍。 评委老师和徐何的同学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李净生。 但李净生似乎没有察觉自己的说话方式有什么不对，甚至张着口还要说什么。 而徐何已经被愤怒和不甘冲昏头脑，在李净生没有任何防备的时候一拳揍了过去。 …… …… …… 第二天，徐何从酒店的床上醒来。 可能是认床，昨晚没怎么休息好，一直做梦。 徐何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吐了口气。 …… 住在酒店的这几天，徐何每天照常上下班，并对许平洋的联系视而不见。 终于在五天之后，徐何的工作交接完了，他退了酒店房间，拎着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去了火车站。 到达H市后，徐何入住了小袁给他介绍的房子，简单打扫之后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徐何电话联系快递公司，让他们去他原来的公司找他同事拿他的房间门钥匙，去曾经和许平洋一起住的公寓搬东西。 挂断电话后，徐何已经能想象到许平洋开门的时候以为来的是他，然后又失望无比的神情。 果不其然，一个小时后许平洋又开始了电话轰炸，被徐何拉黑后又换了个手机号开始打，徐何以为是外卖接了一次，结果听到许平洋的声音，于是警告他再打就把那些视频发到他单位，许平洋终于安静了。 解决完许平洋，徐何开始准备面试的事。 按照面试时间，明天上午九点半他要前往枫信所在的办公楼。 如果找不到地方，他可以拨打负责人电话。 徐何看着已经存入通讯录的号码，眯着眼回忆起什么。 四年了，不知道李净生是否还像曾经那样，自负，高傲，让人一想起来就想再揍他一顿。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第3章 3这身衣服有点眼熟 面试当天，徐何穿了一套精心准备的衣服，还戴了眼镜，但与其他西装革履的面试者坐在一起的时候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下一位，徐何。” 枫信包的楼层不大，毕竟刚成立没多久，面试者都是等在走廊里。且面试环节只有一轮直面领导，与金原娱乐其他成熟工作室的两轮甚至三轮面试略有不同。 徐何进入工作室内部，发现几乎全是开放工位，但分工区域明显，员工很少，徐何一眼扫过去，大概只有二十多个人。 带着徐何进来的是刘助理，走得很快，徐何没有更多时间观察别的地方。 “来，进去吧。里面是我们的负责人，你喊李总监就行，不用紧张。” 刘助理将徐何带到一个被两面全透明玻璃墙围出来的办公室，推开门让他自己进去。 徐何扶了扶眼镜，进去之后发现某位李总监正在讲电话。 对方很快注意到有人进来了，微微转头，目光落在徐何身上半秒，可能连人都没看清就收回目光，然后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 徐何安静地拉开椅子，坐下，抬眸注视着李净生。 李净生现在的样貌之于四年前并没有太大变化，有变化也是在身型和气质上，更健硕成熟。他左手举着电话，微微偏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垂眼时睫毛浓密又卷长。似是察觉到视线，李净生的办公椅转了三分之一圈面对另一半桌子上的绿植，西装的某些部位因他的动作微微撑起。 从徐何的角度看，李净生的胸肌应该练得不错。 “行，你到了在外面等。”李净生说完最后一句，挂断电话。 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时发出很轻的声音，徐何听的清楚，也几乎听不见外面的声音，足以证明这间办公室隔音很不错。 李净生转了过来，右手拨过一个文件夹，翻开到某一页，折起，放在桌面上。 “徐何。” 隔了这么多年再次听到李净生的声音，徐何感觉有一股细微的电流从耳朵爬到心脏再爬到大脑皮层。 有点诡异，像是一瞬间拥有了几秒很兴奋的情绪，徐何镜片后的那双眼睛直直盯着李净生。 “是的，是我。” “自我介绍。”李净生说完后没再抬头，只继续翻简历。 徐何停顿半秒，然后开始自我介绍。 时间大概一分半，他的嗓音不疾不徐，也不说废话，但李净生很明显没在听，或者没听几句，因为这些都是简历上有的内容。 徐何说完了，一抬眸，却发现李净生正看着自己。 短暂怔愣过后，徐何直视李净生的眼睛，微笑着说：“李总监，我说完了。” 李净生把目光从徐何的黑框眼镜上挪开，又落到他的蓝色条纹衬衫上。 但这奇怪的视线轨迹很快消失，徐何听到李净生开始问他问题。 李净生：“为什么选择来这里？” 徐何：“其实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就想来金原，但那时候我资质不够，投简历时就被拒绝了，今年听说金原新成立第七工作室，就想来试试。” 李净生又看了他一眼。 面前的青年相貌优越，压在鼻梁上的大黑框眼镜挡不住镜片后精致的眉眼，发型打理得简单利落，空调风正好落在人家头顶，轻轻一吹，这人头顶的旋就软软地塌了塌。 但李净生并不很在意青年的脸，他只是觉得这个人穿的衣服有点眼熟。 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那你是主动跳槽？”李净生回过神问道，“原公司那边薪资和福利不好么。” “……”徐何笑笑回答，“老东家去世了，新领导想让公司转型。” 李净生点点头，开始问别的问题。 问答环节没有很久，大概有十五个专业问题，中途插了一句问他是否有管理经验，徐何说当过组长。最后李净生合上了文件夹，扭动旁边的电脑，让徐何处理上面的特效问题。 二十分钟后，徐何把电脑扭了回去，李净生看了大概五分钟，神色始终和刚才一样没有任何变化，最后重新翻开徐何的简历，在上面写了什么。 “可以了，出去吧。” “好。”徐何从椅子上起身，并贴心将椅子摆正，正欲转身出门时，李净生突然又叫住他，“稍等一下。” 徐何回头。 李净生问他：“为什么不穿正装？” “……因为天太热。”徐何如实回答，并反问，“上班的时候要穿吗？” 应该不会，毕竟整个工作室除了坐在玻璃墙里的李净生，其他人都是休闲装，甚至有人把放在家里能当抹布的衣服都拿来上班穿，可见李净生并不介意员工上班时穿什么鬼东西。 “不是，上班可以随意。”李净生停顿一秒，又开口，“但你回去可以准备一套，现在工作室人少，每一个员工都有可能出差跟项目。” 这是要录用他的意思。 徐何轻轻一笑：“好，我知道了。” …… 从李净生的办公室出来后，刘助理就转身去叫下一个人了。徐何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在门外又驻足几秒。 他回头看向玻璃墙内，李净生似乎正在找下一个人的简历，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那个讨人厌的死样，看起来也和当年一样。 玻璃墙上，视线微缓就能看到徐何自己的身影。 他冲着倒影里的自己轻轻勾了下唇。 这身衣服从衣领的纽扣到脚上的鞋子都是他逛了大半夜商场才找到的，就连眼镜都是他在行李箱角落找出来的，四年没戴过了，度数不太对应，今天一天都有点眼晕。 但是很可惜呢。 他顶着这副和当年竞赛场上一模一样的打扮，李净生竟然一点也没认出来。 不过也是，像李净生这样的人，大概不屑也没精力记住他这样的人。 当玻璃墙内的李净生察觉到什么将要抬头时，徐何很快转身离开。 …… 两个小时后―― 一个背着书包的女生哒哒哒走进李净生的办公室，她看起来年龄很小，中途没有任何人拦她。 “哥，我给你介绍个嫂子吧？” 进门就是这么一句，办公桌后的李净生直接不予理会。 李明悦也不生气，把书包丢到沙发上，熟练地跑到外面的冰柜那拿了瓶饮料，然后回来坐到沙发上。 喝一口饮料，李明悦一脸幸福道：“哥，我找人算过呀，你今年会有大霉运，得找个对象去去晦气。” 李净生正在整理今天面试的东西，闻言很冷漠地问她一句：“预习班作业写完没有？高中马上开学了。” 李明悦拍了拍书包：“昂，我和同学一起在家写的，一份卷子都没落下。” 李净生：“哪个同学家，跳大神的么。” 李明悦：“哎呀不是，我真找人算过的，你今年必须找对象。” “好啊。”出乎意料的，李净生突然答应了。 李明悦愣了一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那你有什么要求？我帮你筛选筛选。” 李净生头也不抬：“聪明，能干，事业心强，不能比我小，不粘人，话少。” 本来以为李净生真有这意思，结果李明悦越听越不对劲。 她皱着脸问：“还有呢？” 李净生这次认真想了想：“腿长。” 李明悦有些牙瘆，但想起婶婶交给她的任务，还是咬咬牙从书包里拿出一叠照片。 仔细挑选过后，李明悦遗憾地看着挑出去的那堆，拿着剩下的三张递到李净生面前。 “来吧，这三个你看看怎么样。” 李净生：“都不要。” “？？？”李明悦怒了，“你看都没看一眼！” 李净生“哦”了一声：“我好像忘了提醒你最关键的一点要求。” 李明悦一脸狐疑：“什么？” 李净生胡说八道：“我要男的。” 李明悦：“……” 李明悦的怒火达到爆发点，然后又安静地忍了下来。 她把照片塞回书包，不再理李净生，而是坐在沙发上玩起手机。 突然，她想起之前一个姐妹给她看过的交友软件，当时她姐妹也是不小心从广告里下载的，结果又不小心登录之后发现了新天地。 李明悦眼珠子转了转，偷偷看了几眼李净生。 不是喜欢男的吗！ 找！也给你找！ …… …… …… 回到家的徐何收到了小袁的消息，问他新家住的怎么样，男朋友适不适应之类。 徐何想起什么，发给小袁一句：【我和许平洋已经分手了。】 【小袁：？？什？】 【小袁：！！】 【小袁：竟然！】 【小袁：要知道当初我天真的以为你们的下一个消息会是请我去参加婚礼……】 【小袁：什么时候的事啊？】 【徐何：大概一个星期前了，吵了一架，我提了分手。】 【小袁：哎，能让你说出分手的话应该是很失望了，你和他是不是积累了很多矛盾啊。】 【徐何：都过去了。】 【小袁：对，都过去了，恭喜你恢复单身。】 聊完分手徐何要去洗澡了，小袁那边就也没了动静。 但当徐何洗完澡出来，发现小袁又发了消息。 【小袁：有约.apk】 【小袁：你试试这个，说不定上面能找到你的理想型呢。】 徐何纯粹出于好奇，躺到床上后点开那个软件进行下载安装。 一分钟后，徐何登录了这个叫【有约】的交友软件。 开屏界面简单而直白。 【有约先生，不约儿童。】 徐何无奈地笑了一下，登进去随便看了两眼，发现里面的东西大多十分辣眼睛，但也有个别长相出众的，只是因为都是陌生人，徐何总感觉看一眼就要得HPV。 正要退出卸载，徐何突然想到小袁刚才发的消息。 理想型…… 可能是日有所思，徐何脑子里不自觉蹦出一张白天见过的脸，还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时，输入法已经输完了李净生三个字。 徐何：“……” 灰色的加载图标消失后，一张有约人信息卡片弹了出来。 徐何缓缓愣住。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第4章 4不想当就走 面试结束的第二天，徐何收到了人事通知，让他通过短信里的链接打印几份入职合同签好寄到总部。当天下午，通讯录里那个提前存好的号码也给徐何发了短信，让他准备入职需要的东西，官方的话术，但带着轻快的语气词，一看就是别人编写之后李净生复制发的。 徐何回复了收到。 …… 去工作室报到那天是周三，天气很糟，最高温度39度。 但工作室的空调很足，天花板有三个中央空调，冷气足到对着吹的员工都穿上了防晒衣。 那天面试留下的人一共有三个，另外两个都是程序，徐何是美术，大家的试用期是一周。 徐何进门之后就看向办公室的位置，但里面没人。 “猫眼，醒醒了，给你个人。”刘助理把徐何带到美术组的位置，这个区域离办公室最远，但因为工作室整体空间就不大，徐何就算坐在最角落也能看到李净生办公室的位置。 被称作“猫眼”的青年原本正靠着椅背睡觉，听到声音两三秒后才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直起身。 他摘下眼罩，眼底有非常重的黑圆圈，显得整个人都蔫蔫的。 “你好。”他和徐何打了个招呼。 刘助理给徐何简单介绍了几句：“这是小黎，他熊猫眼天生的，大家都叫他猫眼哥，你坐他旁边跟着吧。” 徐何：“好。” 刘助理把徐何放下就带着另外两人往前走了，在程序组安排完那两人后他又急匆匆出了门，看起来很忙的样子。 徐何没有管自己工位上的东西，先是看向猫眼哥。 猫眼哥睡醒后打开了电脑，垂着眼皮困恹恹地处理东西，旁边的阳光晒到他身上，便随手扯了帘子拉上。 徐何又看了看其他工位的员工，各个都像被吸了精气的活鬼。 看来大家都很卷。 徐何的老东家带的人也很卷，从核心部门到可有可无的外包部门都在卷，策划和程序多老人，他们的目标是升职加薪加年终奖加月份加福利加年假，美术多新员工，他们的目标都是漂亮的实习证明，以及交朋友拍vlog发自媒体。 徐何开口打扰了猫眼一下：“我需要做什么吗？” 猫眼哥看了他一眼：“你几几年的？” 徐何：“98。” 猫眼哥：“我96年的，你叫我哥吧。饮水机在那边，有一次性杯子自己接。” 说完他就打了个哈切，整个人看着更疲惫了。 徐何改口道：“黎大哥，昨晚加班很辛苦啊。” “呵呵。”猫眼哥笑了两声，很命苦的样子，然后又看向徐何，“你以前也是做这个的吧，怎么不干了？” 徐何：“公司要转型了，总不能等着被裁。” “也是。”猫眼哥又打了个哈切，似乎已经遗忘了徐何，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转头指着工位侧面，“主机在那呢，你开机玩会儿游戏，都是咱们公司已经运营的游戏，虽然不是咱们工作室出的。” 徐何应了一声，开机后选了个射击类游戏。 金原是除了那几个恋爱游戏以外最有名的游戏大厂，六大工作室上线的游戏自然都是非常优秀的。 徐何玩了一上午，或许是太投入，就连身边有什么动静都不知道。 又一次通关之后，屏幕结算页面非常黑，徐何眸光一动，看到身后站着个人。 徐何惊讶回头，看到李净生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的电脑屏幕。 “……李总监？”徐何轻轻叫了一声。 李净生今天穿着灰调格纹马甲和红棕色衬衫，不吭声往那一站像是被空调吹成了面瘫。 听到声音，李净生收回目光，低头看了徐何一眼，语气平静道：“感觉怎么样。” 怎么样？徐何回头看了眼正在结算的游戏画面。总不能是在问他游戏好不好玩，他又不是测试。 于是徐何回答道：“融合匹配都很流畅，其他问题我没看出来，但切换精简极版本的时候会有掉帧，我没注意是网络还是ui交互的问题。” 李净生听完后没说话，而是俯下身，右臂伸展，抢走徐何手里的鼠标，点了几下随便进了个模式。 游戏主人公的基础福利枪架在屏幕中央，李净生按了两下开火。 “如果给你相同的原画和建模，有信心做出更贴合更完美的特效吗？” 李净生说话的时候已经直起身，但没完全直起来，右手撑到了旁边的工位隔板上，左手插在裤兜里，低头看他。 徐何思考过后回答：“我想我能试试。” 李净生点点头，拍了拍徐何的肩膀似是表达鼓励，然后冲他们对面工位的一位女员工招了招手，把人带进办公室。 徐何看见她扶着腰从工位走出来，肚子似乎有八九个月。 这个月份已经能休产假了。 “那是咱们组长张灵，她这个月可能要回家了。”猫眼哥突然出声，正歪靠在椅背上看手机，“你点外卖吗？要不要跟我拼一个。” 考虑到新房房租比以前要贵一些，徐何打开了手机：“行，先加好友，你发邀请。” 点好午饭，徐何又问猫眼：“那是不是马上要换新组长？你不紧张吗？” 猫眼无所谓道：“有什么可紧张的，别给我多安排任务就行。” …… 中午吃完饭，徐何毫不意外看到猫眼哥又睡了，他也想休息一下，但第一天上班没准备其他东西，桌子椅子都很僵硬。 突然，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徐何头顶响起。 “那个，你叫徐何对吧？” 怀孕的张灵正趴在另一边工位隔板上低头看他。 徐何应了一声。 张灵从另一边拿上来一个颈枕，轻声道：“给你这个，睡觉可以垫着它，脖子会舒服一些。” 徐何双手接过，轻声道谢：“谢谢组长。” “不客气。”张灵又递过来一张纸，“你把这个填一下，就是个小测试，一分钟。” 徐何接过来看了一眼，就是一些简单的问答，岗位调剂和转正期望之类的，有一条问他有没有管理经验，他选了有之后跳了几个题，问他如果有机会愿不愿意担任主美，徐何犹豫了一下，选了不考虑。 写完之后，张灵笑着让他赶紧休息，拿着纸又去了办公室。 徐何挂上支撑力很好的颈枕，靠在椅背上看起手机。 刚打开【有约】，一堆来自【AAA单身小李】的轰炸消息从顶部一条条弹了出来，徐何这才想起来，刚下载这个软件的时候他下意识点了不允许消息通知。 看向这些消息最右边的头像，徐何毫不意外看到李净生的脸。 点进这个头像之后，徐何滑了两三下才滑到好几天前的对话位置。 【［打招呼消息］：你们已成功添加为好友，继续聊天增加心动值哦！】 【AAA单身小李：你好。】 【徐何：你好，头像是本人吗？】 【AAA单身小李：对，是我，你叫徐何吗？比我大两岁？那你接受年下吗？我可以叫你小何哥哥吗？】 【徐何：头像真的是本人吗？［微笑.jpg］】 【AAA单身小李：对呀，就是我本人呀，我叫李净生，很高兴认识你，你头像也很好看。［呲个大牙.jpg］】 这段聊天结束之后徐何就没再回复消息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李净生。 虽然很多人线上线下完全不是一个类型，但徐何很确定，李净生就是个表里如一的人。况且这个三A开头的有约人并没有实名，只是贴了个李净生的脸当头像而已。 徐何现在打开这个软件也不是为了和这人聊天的，就是想上来随便看看。 无视那些叽里咕噜等待他回复的信息，徐何退出了软件，闭上眼继续休息。 …… 在枫信工作的第七天，徐何和另一名新员工一起被叫到了会议室。 会议室的墙面是磨砂玻璃，终于不透明了，隔音也很好，就在李净生办公室的旁边。 此刻安静的会议室内只有三个人。 刘助理将准备好的两份正式合同放在徐何和另一个程序面前，至于为什么少了一个程序，听说那个人是第三天受不了工作强度自己走了。 但签合同的时候刘助理让徐何先不要按手印。 几分钟后，那名程序好奇地看了眼徐何，然后起身走了。 徐何看向刘助理，刘助理没说什么，让他拿着合同去办公室一趟，徐何不明所以，但也只能照做。 再次进入李净生的办公室，对方正盯着电脑忙碌。他今天只穿了白衬衫，头发也比之前凌乱一些。 但看见徐何进来之后，李净生突然停下了正在忙碌的事，指着椅子让徐何坐下。 “有考虑做主美吗？”李净生这个人似乎很喜欢开门见山。 他端过一旁的杯子喝水，等待徐何的反应。 徐何心里并不意外，但他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在原公司当过两年主美，虽然只是个小公司，但工作强度也是非常可怕的，这是最后一年待在国内了，他希望轻松度过。 于是徐何摇了摇头：“不太考虑。” 李净生并不意外，只把杯子放下，拿走徐何手里的合同，换了份新的。 “美术都不是很忙，黎青木也不需要其他特效师分担工作，如果你接受不了主美强度，可以走。” 这个可以走肯定不是走出这个门回到工位的意思，但徐何莫名想到了猫眼哥的熊猫眼，对李净生口中的“不是很忙”有了新的认知。 徐何犹豫道：“但我刚转正，去主美的位置是不是太……” “太什么？”李净生抬起头，面色不解。 徐何看着他的脸，突然语塞。 是了，李净生这个人很奇怪的，他有时候是真的听不懂一些隐喻，又或者不屑去懂。 徐何换了一个角度：“这可能对于美术组其他成员来说非常不适应。” “张灵要休产假了，他们早一个月就知道她要离开，有什么不适应？”李净生顿了顿，似乎猜到什么，“你不能适应吗？” 徐何轻轻吸了口气：“我确实有相关经验，但是……” 李净生用冷淡的声音打断他：“这个位置是给你用的，又不是给他们，你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 徐何闭了闭嘴。 话是这么说，但这里是工作室，而且是非常注重团队合作的游戏工作室，各个组之间不需要配合吗？组长和组员之间不需要沟通吗？他才刚到岗，本来大家都是陌生同事，彼此正在磨合，他这个外人一来就蹦到组长的位置，未来一段时间不知要花多少心思才能把同事之间的和谐关系建立起来。而很可能，这些问题就完全不在李净生的考虑范畴，他只知道资源最优化，把什么样的人才放到什么样的位置，大家不应该有怨言，而应该第二天就一起笑盈盈地跟他说：‘总监我们已经磨合好了，准备好共同完成新项目了！’ 李净生见他考虑的时间太长，就把新合同放在了桌子边上：“要么去主美，要么离开。” 徐何：“……工资会涨吗？” 李净生点头：“当然，张灵跟我报备过，她生完孩子以后打算转去总部做测试。如果你能胜任，三个月后转正式主美，五险六金年终奖全部按正式标准，还有调剂补贴。” 桌上的合同被推了推。 “三分钟，考虑。”李净生下了最后通牒。 他虽然坐着，但根本不需要抬头，似乎已经笃定徐何会做出什么选择。 李净生这个人，他似乎很懂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的道理，但他永远只会先打巴掌，丝毫不考虑别人会不会因为这个巴掌太疼而无法撑到品尝枣甜的时候。 他太强势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徐何的一部分主观臆断。毕竟去其他公司可能也会面临这些情况，但他心里唯独对李净生充斥着额外的不满。 看着仍然坚守自己的那套原则，性格不可一世的李净生，徐何脑海中突然萌生一个古怪的念头。 他想看李净生被打乱阵脚的样子，因为什么都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5、第5章 5我每天都在等你 【有约先生，不约儿童。】 【徐何：抱歉，前段时间手机坏了，没上线。】 【AAA单身小李：没关系呀，我每天都在等你。】 【徐何：你现在在做什么？】 【AAA单身小李：在睡觉。】后面带了个小白狗抱着枕头滚来滚去的表情包。 徐何哑然失笑，因为他一抬头就能看到李净生正带着主策主程主美三个组长在会议室里开晨会。 【AAA单身小李：你呢？对了你是做什么工作的？看我们在同城，好像很近哎。】 徐何指尖微顿，两秒后敲过去一句话：【我是做安保工作的，在宁安大厦当保安。】 发完这句，徐何不知对面有没有回复，因为晨会时间结束了，张灵回来后催他们干活。 “徐何，你过来一下。”张灵把徐何叫到了身边，跟他交接一些东西。她马上就要休产假了，这几天徐何要陆续接手主美的任务，估计下周一早上去会议室开晨会的就是他了。 …… 忙到中午，徐何因为还要和张灵交接工作，猫眼哥只能自己点外卖。 等到徐何忙完，猫眼哥已经戴上眼罩睡觉了，徐何看了眼时间，决定下楼去负一层商场吃饭。 出了电梯，徐何随便选了家快餐店，点好餐坐在座位上等待。 正打开手机聊着天，徐何余光里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他下意识转头看了一眼。 是李净生。 李净生竟然屈尊降贵来买速溶咖啡了，可能是他办公室里的手磨咖啡机不好用。张灵和他说过，李净生不喜欢机器的噪音，所以买了手磨咖啡机放在办公室，但又不会用，平常都是她帮忙弄一杯，今天因为事情太多，张灵没时间帮李净生准备咖啡，李净生就下来买了。 不过显然速溶咖啡的口味并不适合李净生，徐何看到他喝了没两口就皱着眉盖上盖子，拎着上楼了。 徐何想到了什么，拿起手机抓拍了一张李净生的侧影。 然后打开【有约】，找到那位冒牌货的对话框。 【徐何：我好像看到你了。】 发完，徐何看到上面有对方早上新回复的消息。 【AAA单身小李：保安好啊，很荣幸被小何哥哥保护。［玫瑰花.jpg］】 不一会儿，对面又很快上线，回复了徐何刚发的消息：【啊？在哪？】 【徐何：安宁大厦负一层，在买咖啡，是你吗？［图片.jpg］】 发过去图片后，对面安静了一会儿，大概两三分钟后才回复。 【AAA单身小李：啊，是我，你在哪呀，我们能见一见吗？】 【徐何：还是不了，感觉你现实里好高冷，不敢过去和你说话。】 对面突然急了。 【AAA单身小李：哎呀，别呀。】 【AAA单身小李：我就是长得讨人厌，其实很好相处的。】 【AAA单身小李：你长这么好看，跟我说话我肯定开心呀。】 徐何扶着眼镜笑了笑。他现在已经恢复正常穿搭，但眼镜还是之前那个大黑框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不过换了镜片，度数准确了。 再加上上班时间他从不刻意打理发型，刘海就遮在镜框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其貌不扬。 而他在【有约】上面上传的照片却是用之前跟小袁出去玩的时候在一家精致照相馆特意打扮好的造型，还给化了淡妆，从头发丝到衣领都特别的精致好看，还不是P图那种好看，这张头像可以说是扩大了徐何相貌里所有的优点。 就算是真的李净生和他网聊，估计也发现不了他们是同一个人。 见徐何不说话，对面更着急。 【AAA单身小李：你别又不理我呀，我们见面聊一聊吧，我觉得你面相挺好的，我一见就喜欢。】 【AAA单身小李：可以吗小何哥哥？见一面吧。】 【AAA单身小李：你还在那里吗？】 看对方这么急切，徐何也生出逗弄的心思。 【徐何：那我上去找你吧。】 【AAA单身小李：哎别！等一下。】 【徐何：怎么了？不是要见面吗？】 【AAA单身小李：见是肯定要见的，但不是现在，我工作的地方有点特殊，而且我爸妈不知道我喜欢男的。】 【徐何：啊，那怎么办。】 【AAA单身小李：这样，如果你哪天在外面碰到我了就先装不认识我，不用跟我打招呼，有机会再秘密见面。】 【徐何：这样啊。你刚才说的我都心动了，很想见你。】 【AAA单身小李：啊。】 【AAA单身小李：啊这样。】 【AAA单身小李：啊你别着急，我现在工作忙，还没有时间处理感情方面的事，刚才也是我鲁莽了，我们还是先聊聊天增加感情吧，如果对彼此都了解很好了我们再找机会见面。】 时间不早了，徐何快速结束了见面这个话题：【那好吧，等你有时间再说。】 退出聊天界面，徐何饭也吃完了，心情很不错，走向电梯时路过那家饮品店，心念一动，也点了杯咖啡带上去。 …… …… …… 接手主美工作的半个月内，徐何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能好好坐在工位上的时间少得可怜，不是这个区块出问题了就是那个模板完不成预期，最大的问题就是他与张灵的美术鉴赏风格太有差异，徐何基本每天早上都要跟原画和建模多沟通至少半个小时。 这段时间徐何经常和四处游荡的刘助理见面，也因此得知办公室里工作不是最忙但脚最忙的刘助理一直被人称为“溜达哥”。 六月份接近尾声，好不容易有阶段性收尾，但因策划又又漏了配置需要改表，徐何又又又需要半夜把组员叫起来加个小班。 【徐何-主美：@所有人。这次是我们为原1最后一次熬夜了，大家都相信我。】 名为【枫信-白垩纪研发-美术】的群聊中，徐何发了条消息鼓励大家。 这段时间美术的六名组员已经沉浸在浓浓的加班暧昧中无暇顾及对新主美的不满，加上徐何性格和善吃了刀子也不冷脸，他们也逮不住发泄不满的机会，于是群里一片祥和。 【黎青木-特效：那么我就要问了，为什么是为原1最后一次熬夜呢。】 【徐何-主美：因为原2的工作任务我还没整理完。】 【黎青木-特效：听懂的都哭了。】 【张美丽-原画：听懂的都哭了。】 【王成新-UI美术：听懂的都哭了。】 【徐何-主美：听懂的都哭了。】 枫信在运营的游戏一个没有，在研发的也仅有一个，那就是白垩纪。 徐何听张灵说过，李净生当年大学期间自费出国留学，去年冬天回来的时候和国外的校友一起研发了一款叫寒武纪的大型3D游戏，只是内测期间李净生突然被他的校友踢出团队，最后游戏正式上线运营的时候也没有李净生的任何痕迹，紧接着李净生就入职了金原总部，并在三月初自掏腰包投资创立第七工作室，外面说着是金原小七，其实很多人都知道这是李净生为自己创立的一个游戏开发团队，很多事情总部那边都不会管。 至于为什么李净生会有这么大权力，张灵也只是听说，李净生是A市矿业大佬的小儿子，不喜欢搞商业，非要来游戏行业瞎捣鼓。 枫信所有员工的工资都是李净生发的，成立的这三个月来李净生既不接投资也不拉项目，只埋头开发自研的新游戏，他经常会冷着脸发脾气，任务要求也十分严格，但架不住一点，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张灵原本是金原第三工作室的主美，金原宣布架构变更后她就被调到了这里，来的时候她已经怀孕五个月，工作强度虽然没变，但银行卡长度变了。从枫信离开前，她还和徐何开玩笑，要不是二胎来得太早，家里人都在催她回家歇着带娃，她还是很想在枫信再呆一段时间的。 徐何接手张灵位置的时候白垩纪原1已经接近尾声，他算是接过了砍头刀，好在原1的设计方向都是最基础的，李净生砍了没几刀就合鞘了。 …… 某个周一的晨会结束后，徐何回到工位，听到猫眼哥正在打游戏，并抽空调侃他：“我们伟大的徐组长上朝回来了。” 徐何笑得疲惫：“上完朝还得上工，不过好在未来几天不用加班了。” “是啊，这天气也死热。”猫眼哥游戏结束，伸了个懒腰。 徐何整理了一下桌面上的文件，弄好之后去接了杯水，然后到公用冰箱那里取了一些冰块，回来的时候路过李净生的办公室，看到他正专心致志地盯着手里的几张a4纸，旁边放着一杯负一层的速溶咖啡，显然他还是喝不惯这个味道，每次都能看到他剩大半杯一天没动。 回到工位后，徐何打开【有约】。 【徐何：李先生，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AAA单身小李：你说吧。】 【徐何：我今天在楼下听到有几个人议论，好像说的是你。】 【AAA单身小李：嗯？他们说我坏话了？你不要信。】 【徐何：不是。他们说你去年回国的时候研发了一个游戏，但为什么最后跟你没关系了呢。】 这个问题过后，对面卡壳了一会儿，许久没有回复。 徐何眯了眯眼。 如果对方答不上来，可能是不知道，可能是不想告诉他，也可能这个冒牌货对李净生并不是很熟悉，至少不是亲近的人。不过也会有奇怪的地方，如果不是亲近的人，敢拿假信息冒充李净生，那这个人胆子也太大了。 好一会儿，对方终于回了消息。 【AAA单身小李：这个事只能怪我自己识人不清。】 【徐何：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吗？我可以知道吗？】 【AAA单身小李：也没什么，就是当初在国外的时候，那几个人和我是关系不错的朋友，我对他们比较信任，也相信他们和我一样愿意为游戏开发付出所有，并不在乎那些名利之类，但是结果就如你听说的那样，他们拿走了我的成果，高价卖给其他公司，还嘲笑我是大少爷体验生活，不懂人间疾苦。】 这段话编辑的时间很长，估计对方在发出前检查了好几遍人称有没有用对。 【徐何：那你为什么不去反击呢，他们背叛了你。而且那也是你的心血吧。】 【AAA单身小李：就是说啊！】 这条消息很快被撤回，然后对方的输入状态又保持了很久。 【AAA单身小李：我也想啊，但我就是……唉，懒得计较了呗，一群小人得志的东西，继续纠缠多掉价啊。】 徐何笑了笑，他明白这句话并不是李净生当时的想法，很显然只是这个冒牌货的情绪。 不过当时确实没出现任何李净生反击的消息，可能因为他们当时都已经回国了，国外数据库保存的信息肯定已经提前被人篡改，回头再查费时费力，再加上李净生输得起。 对，输得起。李净生自小走着和许多普通人不同的路，他的路也有输有赢，但对于其他普通人来说，他的输局总有人替他兜底，他有坚实的家庭背景和雄厚的资金基础，一次小小的背叛而已，他估计只会觉得是自己粗心大意踩到了垃圾，试问有谁会故意回头找一堆垃圾泄愤呢？显然李净生不会的，他拍拍衣角就能将这件事忘记，然后转头继续走自己的路。 就像李净生不记得徐何一样，他也不会记得那些背叛过他的朋友，永远云淡风轻。 徐何心里一动，隐约确定了一个不太道德的报复计划。 李净生这样的人，除了游戏之外，会在乎别的东西吗？ 如果背叛他的是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他还会输得起，还会像现在这样拍拍衣角就能转身忘记吗？ 光是想想，徐何都觉得在李净生身边的日子越来越有趣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6、第6章 6徐何的咖啡好喝吗 周一，关于白垩纪原2的晨会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之后李净生似乎也注意到会议室里的压抑气氛，揉了揉眉心，散会之前告知所有组长：“上午都休息一下，下午再安排工作。” 徐何与其他组长脸上都露出轻快的表情。 回到工位，徐何拍拍手召唤自己的组员，告诉大家今天上午可以停工休息。 猫眼哥极其敏锐：“下午开始搞原2了吧。” 其他人喜悦的神色还没显现出来，纷纷痛苦地皱起脸来。 “大家加油吧，抓紧享受最后一个悠闲的上午。”看大家情绪不佳，徐何无奈笑了笑，指了指外面，“请你们喝东西？” 组员们立刻欢呼起来，其他组听到动静，也一起吵吵嚷嚷着聚集下楼。 很快，工作室里除了几个有紧急任务的，其他人都下楼了。 负一层，徐何带着组员去了一家饮品店，等大家点完之后为大家买单。 等待期间，徐何靠在饮品店柜台处，收起手机后目光随意游荡，突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干货店上新了咖啡豆。 徐何心里一动，想法刚冒头，他就拍了拍猫眼哥的肩膀：“黎大哥，喝两杯吧，我那杯你也拿了。” 猫眼哥：“？我不想喝两杯咖啡。” 但徐何已经走了，径直走向那家干货店。 随意挑选了一袋咖啡豆，徐何拎着纸袋子往楼上走了。 回到工作室，空气过分安静，仿佛又回到早上开晨会的气氛。 工位里没几个员工，李净生还待在办公室。 徐何在休闲角的饮水机那里转了转，似乎在找什么，没过一会儿又去冰箱那里看了看，最后似乎是没招了，问了个离办公室最近的策划员工。 “我们这里是不是有咖啡机啊，我记得有人说过。” 员工正在敲键盘，闻言指尖停顿了一下，他扭头看见徐何手里印着咖啡豆的纸袋子，然后头也不回地指了指身后的办公室：“总监办公室里有，你看他借不借你吧。” 徐何似乎有些惊讶，抬头看了玻璃墙后面的李净生一眼。 张灵跟他说过，李净生不喜欢搞阶级制度，工作室里所有人都是一视同仁，所以各个工作组之间没有隔间，他的办公室也用的全透明玻璃墙，领导员工互相监督。 徐何当时心中就嗤笑了一声，笑这个不谙世事的大少爷心里有自己的理想国。 …… 几秒之后，徐何犹犹豫豫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办公桌后的李净生转头看过来一眼，朝徐何招手示意他进来。 徐何走进去，看到李净生的办公桌上摆着凌乱的图表，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东西，也没有楼下那家咖啡店的速溶咖啡。 张灵休假好久了，徐何也很久没见到李净生喝手磨咖啡了。 今天可能是为了准备白垩纪原2的工作，刘助理又被派出去做任务，李净生忙得连下楼买杯速溶咖啡的时间都没有。 “什么事？”李净生以为是工作的问题，语气比较严肃。 徐何眨了下眼，两只手举着手里的咖啡豆袋子，指节微曲，纸质干粮袋发出特殊的声响。 “李总监，我听他们说你这有台咖啡机，想借用一下。” 李净生明显愣住了，他抬起头，看了看徐何的眼睛，又把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干粮袋上。 “是有一台，但是只能手动。”李净生告诉他。 徐何脸上露出笑容：“手动的我也能用，可以借一下吗？” 李净生盯着徐何扬起笑容的脸看了一秒。 这个人李净生记得，是他新招的主美，这段时间工作很认真，在张灵的美术基础上不仅加入了自己的审美，还融合得很好，这次原1美术的验收结果也非常好。 李净生对徐何这种工作态度积极又有效率的人非常看好，所以像借一下咖啡机这种小事根本不是问题。 “那行，你用吧，在那。”李净生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柜子，让他自己找。 徐何笑着道完谢，走过去翻柜子。 拿出咖啡机，李净生就让他在柜子上用就行。 于是徐何继续留在办公室。 不一会，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咯吱咯吱磨豆子的细碎声响，李净生并没有嫌吵，直到徐何弄完离开，也没再抬头看徐何一眼。 而在接下来的一周之内，徐何每天中午都会到李净生办公室里借咖啡机，次数一久，李净生偶尔会在徐何磨豆子的时候抬眼看过来。 猫眼哥还打趣徐何，让他干脆把李净生的咖啡机买了得了，徐何只是笑了笑。 借用咖啡机的第八天，徐何终于“无意间”看到了柜子角落里陈放着几个装满咖啡豆的玻璃罐，瓶身一角显示原产地来自埃塞俄比亚。 徐何故作欣赏地拿出来一罐，仔细打量完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 一回头，这罐咖啡豆的主人正幽幽地看着他。 已经近一个月没有喝到手磨咖啡的李净生又眼睁睁看着别人每天拿廉价咖啡豆在他面前使用他的手磨咖啡机，是神仙也该忍不住了。 徐何小心翼翼将罐子放下，似乎是为了弥补自己随便看人家东西的无礼，只能尴尬提议：“李总监你喝咖啡吗？我也给你做一杯吧。” 李净生先是收回目光，看了一眼电脑屏幕才冷静地说：“行。” 又提醒：“旁边有开罐器。” “好。”徐何笑着应下，转身时嘴角笑容加深。 自那之后，徐何每天中午都会主动帮李净生准备一杯咖啡，一开始李净生并不适应徐何的手艺，但碍于很久没喝了终是没说什么。 徐何也不着急，毕竟口味都是会变的，他不要做别人的模仿品，他要李净生慢慢适应他这个新变量。 徐何自己买的咖啡豆用完的那天，他还是在午休时间进了李净生的办公室，只不过这次他花了很短的时间磨完豆子，出去冲好给李净生端进来。 李净生是个对时间非常敏感的人，咖啡味布满办公室，他叫住了想要转身离开的徐何。 “你只做了一杯吗？” 徐何回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买的豆子用完了。” 李净生没在意，点点头让他出去了。 但是第二天，徐何仍然只做了一杯咖啡。 李净生还是叫住他：“忘了买咖啡豆吗？” 徐何解释道：“不是，我想网购一点速溶的自己泡，那家咖啡豆涨价了。” 深受速溶咖啡其害的李净生下意识皱了皱眉。 “那以后用我的。”他语气平淡地说。 徐何闻言有些受宠若惊，因为李净生的咖啡豆实在是价格不菲，磨掉一颗损失的豆粉都能买楼下一杯现成的咖啡。 但徐何没有直接拒绝，只是一边说着这多不好意思一边又向柜子挪动，拿出咖啡豆咖啡机快速上手。 因为他知道李净生的脾性，一旦他拒绝了，哪怕只是欲拒还迎一次，李净生都会以为他真的不想要，于是不再给他机会。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7、第7章 7你刚才不是这样说的 忙忙碌碌进七月，天气愈发炎热起来。 某天上午，工作室里所有员工都沉浸在美好的工作时间里。 徐何正和猫眼哥在新创建的表格里共同做表。 突然，徐何看到猫眼哥的鼠标头像在图表下方某个位置卡壳一样来回输入删除同一个符号。 徐何盯过去看了两秒，试探地把自己的鼠标也移了过去，左右跳了跳。 不一会儿，猫眼哥鼠标的位置发出一条消息。 【黎青木：拼？】 徐何看了眼时间，回过去一个字：【好。】 【黎青木：吃什么。】 【徐何：凉面。】 【黎青木：又是这玩意，我看你像凉面，换一个。】 【徐何：那你定吧，我跟你吃，不要辣的。】 【黎青木：ok】 刚确定好中午吃什么，午休时间一到，徐何又被叫过去和其他组长一起开会，因不确定开会时间，徐何就让猫眼哥把自己那份也吃了。 于是猫眼哥拿回了两份外卖，摸着下巴沉思片刻决定先吃不辣的，刚吃完，正要兴冲冲打开那份爆辣的，徐何几人从会议室出来了。 猫眼哥：“……” 好消息：饭搭子又回来了。 坏消息：饭搭子没饭吃了。 徐何：“……啊哈哈，李总监突然想起来让我们先吃饭。” 因为待会儿还要继续开会，徐何只能把那份爆辣的拿过来吃了几口，但徐何并不是很能吃辣，吃了不到一半就喝水喝饱了。 这时刘助理又在会议室门口喊人，徐何只好擦擦嘴起身离开。 会议室里，徐何因刚才那几口爆辣外卖而喉咙不适，开会期间清了好几次嗓子。 会议结束之后，徐何照常去帮李净生冲咖啡，送到办公室后，李净生叫住他。 “你嗓子怎么了？” 徐何愣住了，因为他不觉得李净生会无缘无故主动关心别人。 “刚才吃东西太着急，有点不舒服，喝点水就好。” 李净生点点头，低头喝咖啡：“如果生病了及时看病，不要耽误接下来的进度。” 徐何心道这才对了。 回到工位，徐何喝完咖啡，又灌了几口猫眼哥给他留的冰水。嗓子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贴住了粘膜，异物感很清晰，咳也咳不出顺也顺不下。 看着工作室里其他员工都在午休，徐何只好起身离开，去外面找了公共卫生间，摘去眼镜，挽起袖子松松领口，俯下身接水漱口。 也不知道卡了个什么，徐何难受得很，用湿漉的指尖隔着皮肤捏了捏自己的喉管，如此刺激下，徐何控制不住发出一阵剧烈地咳嗽。 再一次漱口，徐何终于把一个贴在嗓子粘膜的辣椒籽咳出来了。 徐何一天没怎么吃东西，又惊天动地好一阵咳，眼前顿时有点发晕。 他用凉水湿了湿面颊，转头发现墙上的纸箱又是空的，只好就这么拎着眼镜腿离开卫生间。 就在门口，徐何一转弯碰到了李净生。 李净生看他一眼，眼神有些陌生，刚想侧身绕开，又在下一秒眉头一皱，停在原地看了过来。 “徐何？”李净生话里的疑问不像假的，似是第一天见到徐何时念他名字的反应。 徐何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李净生。 他没戴眼镜的脸上正滚着水珠，额头的碎发被随意捋了上去，面色明显有些苍白，五官里最好看的那双眼睛湿湿润润的，望着人的时候像透着一层晶亮的水膜，好看到仿佛会发光。 下一秒，徐何反应过来，像是看不清东西，眯着眼把眼镜重新戴上。 “李总监。” 李净生眉头皱得更紧，目光落在徐何开散的领口处，那里也被打湿了一点。往上移，这人的眉角似乎微微发红，应该是因为刚才那阵惊人的咳嗽。 “你生病了？”李净生沉声问道。 徐何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没有，谢谢关心。” 李净生似乎不相信，语气微微发冷：“你是组长，你应该知道现在这个阶段有多重要，生病了就去医院，不要拖到半夜打电话联系不上你的时候。” 李净生话里的责备非常凌厉，虽然是在催促员工生病就医，但没有半点关心员工身体的影子，全是对员工生病会耽误工作进度的不满。 如果是其他员工，这么被李净生斥责一顿肯定要心生委屈。 徐何心念一动，脸上的神色从愉悦到失落，然后低下头，面色更白了一些：“我知道，但我真的只是暂时不舒服，现在已经好多了。” 走廊的光照在徐何头顶，一滴水珠从他发梢安静滑落，落在洁白的衬衫领口上。 李净生难得收住了继续训斥的念头，让开路让徐何回去午休。 徐何又看了他一眼，然后才离开。 李净生皱眉盯着徐何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徐何刚才的眼神像是还有话要对他说。 …… 回到工位，徐何身上的水已经干了，他戴着颈枕靠在躺椅上，打开【有约】。 早上的消息还没回复，对方问他今天热不热，在门口站岗累不累。 徐何想了想楼下保安大爷的位置，发过去一句：【今天很热，但我在软门帘里面坐着，一楼中央空调也能吹到这，很凉快。】 对面回复得很快，似乎每天有很多时间看手机。 【AAA单身小李：那就好，别热着，中暑了就请假休息，身体最重要。】 徐何看完这句，嘴角一勾，发过去一句：【可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没带表情包，读起来就很严肃。 对面瞬间安静了，可能怕露馅，吓得输入法都不敢拉起来。 徐何也不多逗，等了大概一分钟又发过去一句：【我刚才就是吃饭的时候嗓子呛住一个东西，在厕所咳嗽半天好不容易舒服了，出来遇到你从负一层上来，你看保安位置没人就说了我一大顿，好像我故意生病还硬撑着上班一样。】 对面迅速复活：【小何哥哥你听我解释，我那都是违心的……】 徐何不看，并开始胡说八道：【你还说我要是当不好保安就马上辞职。】 对面嘎巴一下又死了，但沉默没几秒再次复活：【小何哥哥，我只是心疼你大热天还要守门，想着你要是辞职了我就养着你……】 【徐何：可你刚才真的很过分，你是没认出我吗？】 【AAA单身小李：怎么可能，我第一眼就认出你了，我就是太心疼你，只是我这个人真的很不会说话，刚才只是想吸引你的注意力，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啊。】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你不高兴的话就骂我吧。】 似是见徐何久久不回复，对面着急了，一连串的道歉表情包刷了屏，直到被官方跳出来提醒才停止。 徐何最后发过去一句：【我上班了。】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有约】上的“李净生”每天都要变着花样哄徐何开心，期间还每天点下午茶给楼下的保安，手机号和姓名是徐何的，但地址又在保安大爷那里，徐何每次都是去楼下拿。 保安大爷以为是订餐的人不熟悉楼层就放到他这里的，他每天收的外卖也不少，所以不以为奇。 只是送外卖的小哥有时候会神情古怪，惹来保安大爷和他纳闷对视。 为了证明“李净生”的花言巧语有用，徐何第三天晚上就恢复了与他的正常聊天。 …… 下班时间到，徐何却不能走，只短暂闭目养神一会儿，半个小时后还要去找李净生核对计划表。 这时，策划那边过来一个姑娘，气呼呼地甩了份文件给猫眼哥。 猫眼哥没别的反应，只嘲笑一声：“我就说你会失败的。” 姑娘很生气，可能是仗着这里离办公室最远，吱吱哇哇地讲起刚才发生的事。 这位策划组的姑娘是工作室第一批员工，喜欢李净生四个多月，这几乎是他们整个策划组都知道的事，就连徐何也略有耳闻，毕竟这姑娘的性子明媚又张扬，每天几乎把喜欢李净生写在了脸上，而且其他人的工位上不是各种藏品就是花茶养生壶，还有什么也不放的毛胚工位，但这位姑娘的工位上满满当当都是李净生的Q版周边，而李净生平常不关注这些所以很可能并不知道那些Q版人物都是他。 姑娘今天就是去跟李净生表白的，性格如此开朗的女孩子酝酿四个月才表白，大抵也是知道结果，就是想不留遗憾的，但怎么说也不会被气到。 姑娘情绪激动地复述着刚才的场景：“我一进去他就绷着个死人脸问我什么事。什么事？老娘是来跟你表白的！当然我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我提前背了好久的稿子，我一字一句全程没有口吃地背下来了，好家伙你们猜他什么反应？” 美术八卦组早已成立，哪怕眼睛还盯着自己的电脑，耳朵早竖起来贴到这边了。 离姑娘最近的猫眼哥无语地开始捧哏：“呦呵，什么反应？” 姑娘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他问我，这是我新做出来的剧情吗？让我回去马上砍掉！还让我帮他叫主策过去。” 猫眼哥噗嗤一乐：“然后呢。” 姑娘也把自己说得哭笑不得：“然后我就跟他讲不是这样啊，我说我喜欢他，我在跟他表白，这回他倒是理解正确了，结果你们猜又怎么着？” 猫眼哥：“又怎么着？” 姑娘突然冷下脸，模仿李净生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喜欢我？” 姑娘跳到另一边，模仿刚才自己在办公室的样子：“是，我喜欢你。” 她又跳回去（冷着脸）：“你是做剧情的。” 她又跳回来：“对。” 她又跳回去（冷着脸）：“下一个项目半年以内完成，或者一年以内至少独立接下一个六位数项目。那之后我会考虑。” 她又跳回来：“什么？” 她又跳回去（冷着脸）：“你的表白。完成上述那些要求，你的表白我会考虑，且很可能是优向结果。” 姑娘说完最后一句，又摊手补充一句：“然后他又让我把主策给他叫进去。” 猫眼哥看了眼办公室：“那你刚才叫了吗？” “……我去。”姑娘脸色一变匆忙跑走。 美术组所有人都乐了半天。 徐何这时也“悠悠转醒”：“你们笑什么？游戏上线了？” “不是。”猫眼哥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的情况。 徐何揉了揉眉心，重新把眼镜戴上，感叹道：“也不知道咱们李总监除了工作还有什么喜好。” 猫眼哥笑了一声：“谁知道呢，可能他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根本没有吧。” 徐何笑了笑。 没有喜好是很麻烦，但也更方便创造喜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8、第8章 8你踩我脚了 七月十号。 李净生去A市开会了，还带上了刘助理，说是总部那边对下一批上线运营的大型游戏有了新的审核制度，每个工作室的负责人都要前去落实。 因李净生不在，工作群里白天活跃得很。 【宋九儿-UI美术：李帅走得好突然。】 宋九儿是女生，她以前总在群里叫李净生帅哥总监，现在简称李帅，偶尔群里其他人也会被带偏。 【张美丽-原画：昨天下班就看到他一直坐在办公室里没走。】 【宋九儿-UI美术：他不是每天都最后走吗。】 【张美丽-原画：昨天不一样，他一直在打电话，看着心情也不好。】 【赵庭-音频：新游戏马上交测试了，突然出点变动肯定会不爽。】 【王晨-3D模型：你们听说李帅和寒武纪那个事吗？】 【赵庭-音频：愿闻其详。】 【宋九儿-UI美术：什么啊，不会是我之前刷到过的吧，李帅被好朋友背刺。】 【赵庭-音频：［耳朵.jpg］】 【徐何-主美：上班时间过去半小时了哦，今天的任务进度完成得怎么样了呀。@所有人】 群里瞬间安静下来。 …… 下午，正常下班的点，但工位上所有员工都没动。 李净生一小时前回来了，带着一身冰碴子，先是让所有人不要下班，又把主策叫进办公室。 猫眼哥从工位上抬起头：“好大的火气，谁惹他了。” 徐何也侧目看向办公室的方向，李净生皱着眉坐在办公桌后面，神色严肃，主策搬了个板凳坐在他旁边，两人一起对着电脑指指点点。 大概半小时后，主策出来了，跟刘助理说了几句话，刘助理就过来通知其他人可以先下班了，所有组长留下。 “芜湖～”猫眼哥挺高兴，收拾好东西之后拍了一下徐何工位上的猫塑藏品，“辛苦了徐组长，我们下班咯。” 徐何无奈一笑，把猫扶正。 员工们陆续下班之后，李净生拿着几张A4纸从办公室出来，就近靠到程序组的工位区域，让他们靠过来。 徐何拿了一个笔记本，凑到李净生身边，李净生翻动着手中的纸张，出声让他们找地方坐，徐何就扯了把椅子坐在李净生身边。 也是坐下才发现，他这个位置太巧妙了。李净生就靠在工位栏和桌子交接的边角，徐何坐下之后离李净生最近。 因李净生是曲着一条腿靠在那的，徐何不用刻意抬眸都能看到他腰腹以下那处位置，虽然是沉睡状态，还有布料褶皱遮掩，但因为距离太近，徐何还是清楚地看到了一个非常可观的轮廓。 其他两个组长分别坐在过道里和过道另一边，刘助理站在李净生身后，没一个人能拥有徐何现在的角度。 突然，徐何眼前被递过来几张纸。 下意识接过之后，徐何抬头，看到李净生正在把纸张分给另外两个组长。 “这是新规，都看一下。”李净生的语气很沉重。 看完新规后，徐何和其他组长脸上也露出沉重的表情。 “卧槽，有病吧。”平常沉默寡言的主程轻轻爆了一句粗口。 主策也皱着眉一脸无法理解：“这什么原因？恋爱剧情全砍了？咱们又不是恋爱主线，那点剧情碍着啥了。” 徐何也发出疑问：“原画到3D建模明明都是符合国家大型游戏尺度标准的，为什么总部那边要把区间下降这么多？这样一来几乎所有角色都要加衣服了。” 徐何话音落后，工作室里安静了片刻，然后是李净生夹杂着烦躁情绪的吐气声。 “总部那边接到投诉。”刘助理告诉他们，“有几个未成年模仿游戏剧情打现实，七个男生三个女生，私自购买了石弹和弹簧匕首。” 说到一半，刘助理面露复杂：“游戏时，那七名男生模仿游戏的‘征服’剧情，将另外三名女生拖入自己阵营进行强迫性行为，导致一人进icu，两人轻伤。家长们已经闹到运营那款游戏的工作室，总部也投诉不断。” 工作室里气氛瞬间凝重。 主策小声嘀咕：“那这还能上线吗。” 徐何突然想起昨天刷到的短视频，标题隐约就是十名未成年打现实游戏什么的，他没仔细看，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事。 主程猜测道：“新规太离谱了，而且国家还没出手，游戏公司一刀切太容易了，恢复也容易，是为了避风头吗？” 主策：“不管是不是避风头，咱们的白垩纪已经快送去内测了，要想如期上线，这时候要么加班加点改内容，要么只能……” 徐何：“延期。” 李净生捏了捏眉心，看得出来他今天很疲惫，眼球都有了血丝。 “延期是最稳妥的办法，你们有没有其他想法。” 主策思索了一会儿，嬉皮笑脸抬起手：“有的话您会采纳吗？” 李净生看他一眼：“其他人考虑，你可以闭嘴了。” 主策扁着嘴放下手。 徐何这时出声了，语气温和道：“就延期吧，暑假正是初高中生放纵的时候，这个时期上线游戏对订阅量确实有益，但现在既然新规出来了，新闻又闹这么大，暑假庞大的学生用户量反而成了害处，倒不如等秋季开学，我们准备一些丰厚点的福利，内测找大V打打宣传。” 李净生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又问其他人：“有想法吗？” 另外两人也都觉得应该延期。 李净生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那就先这么决定，你们明天重新梳理一下工作进度，早上开会告诉我。” 三人都应了一声好。 李净生让大家下班回家，主策又举手：“按照现在的进度我觉得不出三天就能收尾，游戏又不上线，那之后我们干嘛？” 李净生神色一顿，看向他：“你想干什么，想放假？” 主策：“放假多没意思，老板带我们团建嘛。” 李净生看向其他人：“你们呢。” 主程推了推眼镜：“也行。” 徐何笑了笑：“团建挺好的。” 可能是看出徐何好倒戈，主策直接上手抓李净生的袖子，一边求他一边给徐何使眼色。 徐何看了眼主策的动作，也抬手抓住了李净生另一边袖子。 主策贱兮兮道：“李老板，我们的好老板～” 徐何笑容满面：“李总监，我们的好总监～” 刘助理和主程看得满头冒汗。 李净生两只袖子失去自由，没一会儿就嫌弃地甩开他们。 “收尾再说。” 留下这么一句，李净生快速转身走了。 …… …… …… 三天后，徐何审核完最后一部分工作，提交给李净生。 下午三点左右，策划那边的人先是突然爆发欢呼，程序区域始终安静得像死了一样，这时徐何听到邮件的动静，是李净生的回复，上午的工作验收已经全部成功了。 不一会儿，刘助理也用十分高兴的语气通知大家可以按时下班了，今天他们终于不用再被迫接受一小时120块的加班费，终于不用再被迫接受晚间通勤双倍报销，终于可以踏着夕阳回家吃泡面了。 不仅如此，刘助理在大家的欢呼声降下来之后又说了一条放假通知，所有员工更激动了，声音震得办公室里的李净生都抬头看过来，刘助理一张嘴喊不过这么多人，只好无奈放弃了，并在总群里发了一条放假公告。 …… 下班时，徐何看到李净生也在办公室里收拾东西。工作狂也有按时回家的时候了。 “你不走吗？今天继续加班没人给你发加班费了。”旁边猫眼哥已经收拾好了，自己平常睡觉的装备都收起来了。 徐何笑着道：“走啊，当然走。但你不觉得这个时间外面太热了吗？” 猫眼哥无所谓：“打车回去抓紧躺着呗。” 徐何：“那好贵，我要省钱，等不热了挤地铁。” 猫眼哥一脸无语，临走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论卷还能有谁比你卷啊，你连自己的生活质量都要卷。” 猫眼哥走后，徐何看到李净生从办公室出来了，左肩背着电脑包，右手拎着西装外套。 李净生走向门口，徐何也迅速拿上了自己的东西，不远不近地跟着李净生。 当走过楼梯拐角，另一面的电梯前已经站了不少人，李净生就站在人群后边。 徐何探头看了一眼，没过去，而是等到电梯门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叮――］ 那些等待的人纷纷挤进电梯，脚步声很乱。 徐何默默听着，心里默数。 3、2、1…… ［轰――］ 就在电梯门开始关闭的那一刻，徐何转身出去，伸手想拦电梯，但好像起步慢了一点。 李净生站在电梯最外侧，余光瞥见了他。 电梯门缓缓合上，徐何镜片后的目光和李净生对视上了。 下一秒，电梯门缝隙中多了一只手，是李净生的。 电梯门重新打开，徐何连忙跑进来，挤在李净生身边。李净生似乎怕被他踩到，往里面退了半步。 这时，门外又跑进两个人，他们动作太匆忙，把刚站稳的徐何挤得踉跄一下，向后倒去。 李净生就站在他身后，有人撞过来，他当然下意识伸手扶住对方的腰。 电梯里十分拥挤，谁也没注意大家之间是什么姿势。 电梯门彻底关闭后，徐何站稳了，他回头看向李净生，镜框轻轻蹭过李净生的下巴。 徐何抬眸，看到李净生微微抿直了唇缝，冷淡的目光俯视着落过来。 腰上的手这时收了回去。 徐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谢谢你，李总监。” 李净生冷漠开口：“谢谢就这么说说？” 徐何一愣，心觉这发展太诡异，还没转过弯，就听李净生又说：“把你的脚拿开。” 徐何：“……” 后知后觉踩了人家脚的徐何：“不好意思……” 李净生似乎很头疼，移开视线不再理他。 到了一楼，所有人鱼贯而出，但李净生没动，直到电梯下行至负二层。 电梯门一开，徐何只感觉身侧的人唰的一下就走出去了，他连忙小跑着跟过去。 “李总监，李总监！” 李净生走出一排车才转身看他，但脚步不停：“怎么了。” 徐何跟到他身边，但并不适应他的速度，只能走几步跑几步。 “你的鞋，你的鞋被我踩脏了，我帮你拿去清洗吧。” 李净生又转头看他一眼：“那你让我怎么回家，脚不落地飞回去吗？” 死人脸出了公司更让人想揍了。徐何默默咽了口气，继续满含歉意道：“那我送你回家吧，到家了你再把鞋给我。” 闻言，李净生说了句“随便你”，不一会儿就在一辆车前停下，问他：“会开车么？” 徐何点点头，下一秒怀里就被丢了一串钥匙。 “那你开。” 话落，李净生已经打开后门坐进去。 今天李净生显然很累了，根本没有心思跟徐何周旋。 徐何打开驾驶位的门，启动车子，问李净生：“李总监，你家地址在这上面吗？” 后座传来有些疲惫的声音：“第一个。” 徐何调弄了一下车内智能，找到李净生说的地址，设定路线，将车子开了出去。 一路上，车里安静的很，因为不了解李净生的坐车习惯，徐何没有说话也没有找音乐，只开了空调。 大概十五分钟后，徐何将车子开进一处高档小区。 徐何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李净生：“李总监，停地下还是露天？” 李净生睁开眼：“A区地下。” “好。”徐何按照指示将车停好，又下车给李净生开车门。 事实证明李净生的心确实很大，就这么让徐何跟着去了家里。 玄关处，李净生换了拖鞋，然后神色淡淡地看着徐何问：“喝水吗？” 这应该是客套话，但徐何没想到李净生竟然也能学会客套话，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比较私人的情况下。 但今天已经够了，徐何不想这么早让李净生察觉。 于是他摇摇头，用手背擦了擦脖子上的汗：“不用的，今天真的太不好意思了。那个，李总监你家有袋子吗？” 李净生打开了墙边的抽屉，里面有整整齐齐叠起来的各种奢侈品购物袋，他家客厅也十分整洁，徐何不知这个公寓是他找保姆收拾的还是自己收拾的。 李净生随便抽给他一个袋子，关上抽屉前把弄乱的下层随手整理了一下。 徐何接过袋子，装走了李净生的鞋。 …… 回到家，徐何随手把袋子放到鞋柜上。 工作室总群里发了一条公告。 【致全体员工】 亲爱的同事们：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辛勤付出！白垩纪项目收尾工作已结束，现有假期安排通知如下： 假期时长：7月14日﹣7月20日（共7天）。 上班日期：7月21日正常上班。 温馨提示： 1，假期值班同事可联系办公室领取节日福利包。 2，紧急事务联络人：刘助理159****5863。 愿大家暂别忙碌，陪伴家人、享受生活，假期后以更好的状态再出发！ 另：工作室决定组织团建，请大家尽量都来！报名信息于明晚九点之前报备给各组组长，各组组长整理好团建名单报备到我这里。 团建主题：我们“趣”团建！ 团建日期：7月15日到7月16日。 团建时间：两天一夜。 地点：清凉山。 …… 晚上，徐何洗完澡坐到床边。 第一次这么早休息，徐何有些不适应，就打开了【有约】。 看着那熟悉的头像，徐何想到什么，出去到鞋柜上找到那个袋子，打开拍了张照片，然后回到卧室。 【徐何：［图片］对不起啊，一定帮你把鞋子清洗干净。】 对面上线很快，但停在对话框里一直窥屏，没有说话。 直到五分钟后，对面才拉开输入框。 【AAA单身小李：没关系，不用在意，一双鞋而已。】 【徐何：刚才在车里你也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对面又死了一会儿，似乎在猜测徐何和李净生短短几天已经能坐在一辆车里是个什么情况。 【AAA单身小李：没有，就是有点累了。】 对面估计很怕露馅，发的信息都没了以往的轻快跳脱。 【徐何：这次团建正好能放松心情，我请假也去清凉山找你好不好？】 又一条消息发出，对面再次陷入沉默。 徐何也不着急，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复，又体贴地发过去一句：【我不会去打扰你的，就想在附近看你一眼。】 对面突然发过来一个感动的表情包。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你对我的喜欢已经这么多了吗？】 【徐何：还好吧，我比较看颜。】 【AAA单身小李：那我长得还行吧？】 【徐何：嗯，是我的取向。】 对面不知道在干什么，卡壳了一会儿之后发过来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AAA单身小李：那我帮你报销路费和食宿。】 【徐何：［比心.jpg］】 …… 14号一早，徐何起床洗漱，穿好衣服，出门把李净生的鞋子送去了专门的清洗店。 下午，洗好的鞋子给他送回了家里，徐何准备了一下，提上鞋子出了门，准备把鞋子还给李净生，并顺便采购一些旅行用品。 下楼之前，徐何把组里的团建名单发给了刘助理，他们组加上他一共七个人全部参加，信息都是昨天就发给他的。 地铁上，徐何打开短视频，突然刷到宁安大厦的定位。 视频里是一张单人旅游票，文案里写的介绍是这张票是宁安大厦的一名保安低价卖给他的，说是今早突然有人给安保队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旅游票，包来回路费还有两天一夜的食宿，只可惜这个保安不想请假去玩，就卖给他了，按照市场价，这张票他是三折拿到的。 点开评论区，作者还置顶了一条评论：“感谢大老板的馈赠。”后面带两个龇牙乐的表情包。 正在这时，【有约】后台弹出来一条消息。 【AAA单身小李：收到票了吗？你放心，宁安大厦每个保安我都给了，不过是分开日期的。】 【徐何：谢谢你考虑这么周到。】 【AAA单身小李：你好好玩，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徐何：嗯。】 退出软件，地铁也到站了，徐何走出地铁口，按照记忆找到那个熟悉的小区。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9、第9章 9你喜欢吃什么 走到小区门口，徐何才想起来没有提前联系李净生，不知道对方在不在家。 反正小区保安也不让他进，徐何就在小区门口停了一会儿，给李净生发短信。 【徐何：李总监，我有事路过这里，给你送鞋子，但进不去，就把鞋子放在门卫了。】 短信发送成功，徐何把手里的东西交给门卫，然后转身去了最近的商超。 他家附近的大型商超有点远，地铁不能直接过去，需要到了家再徒步，还不如在这买了，省不少力气。 进入开着冷气的商场，徐何浑身都舒服了，坐扶梯的时候看了眼手机。 来了条回信。 【李净生：知道了。】 徐何收起手机，在商场里逛起来。 团建是由刘助理组织的，他负责基础的露营装备，露营物资由大家自行准备。 徐何先是挑了一些新鲜的鸡翅牛肉之类，让老板切好串签，回家冻一晚上第二天装箱带走。 因为鲜肉处理需要时间，徐何就先去逛别处，打算最后再回来拿。 逛到零食区，想起组里的几位女员工，以及很爱吃甜食的猫眼哥，徐何发挥了身为组长就要关照组员的优秀品格，拐进了零食区。 不一会儿，徐何不小心从另一边晃了出来，刚想转身回去，余光却扫到一个熟悉的背影。 徐何看了一眼，惊讶地喊：“李总监？” 那个背影顿了一下，转身看过来。 李净生穿着青色的扎染衬衫和黑色西装裤，衬衫领口系到最后一颗，西装长裤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发型也打理得和平时上班没什么区别。 唯一有点违和的，是他脚上的绿色怪兽拖鞋。 这个审美一看就不像是李净生自己的风格。 是有人在他家吗？ “你住这附近？”李净生看着徐何靠近，挑眉问他，语气里是纯粹的好奇。 徐何：“不是，我刚才把鞋放到门卫了，想着就近买点东西回去，我家附近没这种大型超市。” 李净生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头继续挑选货架上的东西。 徐何移过去目光，发现李净生篮子里挑的都是一些三明治，不仅如此，李净生的手还在货架上继续挑三明治，似乎想把所有口味的三明治拿一遍，就当作露营的口粮了。 徐何在他旁边跟着，不离开也不选东西，看他真的拎着一筐三明治准备离开，徐何终于开口：“李总监，这些是给我们准备的吗？” 李净生停下脚步，诧异回头。 徐何不等他说话，又问出一句：“那你吃什么？” 李净生皱了下眉：“我也吃这个。” 他看向徐何的双手――没拿任何东西。 可能是出自一个从爷爷那辈就没穷过的富三代修养，李净生面无表情道：“你要买什么，拿好了一起结。” 徐何微笑着道：“真的吗，李总监你人真好。” “……”李净生没再说话。 两人一起返回零食区。 徐何盯上了一款速溶咖啡，只是随手拿起来看了眼包装，李净生就出声问他：“露营的时候喝吗？” 徐何：“啊，不是。我就看看，家里好像没了。” 李净生看向徐何手里拿着的速溶咖啡，眼里有些嫌弃，似乎是张灵走的那段时间速溶咖啡带给他的伤害太大了。 “别拿，这东西不好喝，有毒，你跟我一起喝我的咖啡豆。” “好的。”徐何笑了笑，把东西放回货架。 五分钟后。 看着徐何拿了那么多膨化食品，李净生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因为他看徐何不像喜欢吃这么多零食的人。 直到徐何拿起一整盒巧克力，李净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就吃这些？” 徐何摇摇头：“这些是给猫眼哥他们带的。” 李净生也问出一句：“那你吃什么？” 徐何指了指生鲜区：“我买了鲜肉，回家准备自带一些面粉，刘助理说会带饼铛和卡式炉，我想着到时候烙饼吃。” “李总监你喜欢吃烙饼吗？”徐何笑着问他。 李净生并不是一个喜欢表达明确喜好的人，所以对于徐何的问题，他有些反感，面色和语气也更冷淡一些。 “还行。” 似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徐何脸上的笑容慢慢落了下去，不再和李净生说话，只低头继续挑选东西。 李净生没有做催促他的事，但徐何还是加快了挑选节奏。 李净生看出来了，但他不理解徐何这么着急是干什么，明明刚才还在一个一个看食品包装袋上的生产日期和配料表。 他低头看了看表，时间不早了，明天还得坐很长时间的大巴车，可能徐何想早点回去休息。 这么想着，李净生随口问了一句：“你怎么回去？” 徐何回答：“啊，坐地铁。” 李净生：“在哪？” 徐何说了个小区名。 李净生：“那很远，为什么不开车？” 徐何愣了一下说：“没有车。” 他以为自己这么说李净生就理解了，没想到对方又冒出一句：“没有车？那个小区在郊外，离公司也很远，每天通勤太浪费时间。” 徐何：“……” 他当然知道自己每天通勤时间有多长，偶尔下了班被其他事情耽误一下还会睡不够觉，但这对于一个背井离乡来到陌生城市独自打拼的人来说很正常。 李净生皱着眉问他：“为什么不买车，是存款不够吗？” 徐何苦笑了一下。 那倒不至于，对于一个工作四年的成年人来说，还不至于拿不出买代步车的钱，而且是在有那么多性价比好车上市的情况。 但对于一个衣食住行各个方面都要考虑的成年人，买车并不在徐何的必要需求范围内，买了车他确实会获得便利，但也给其他所需带来了困扰。 而对出生于优渥家庭的李净生来说，这个问题他并不能站在像徐何这样的纯种牛马身上考虑，就算给他解释也没用，反而白费口舌。 “就是不想买。”徐何笑着揭过这个话题，“不喜欢车。” 徐何继续拿了两盒饼干，感觉东西够了。 李净生又在他身旁提醒一句：“公司十点以后下班有全额报销，你回去太晚就别坐地铁了，直接打车。” 徐何笑了笑：“好的，谢谢李总监。” 李净生总算舒展眉头：“以后注意一些，不要累垮身体耽误项目进度。” 徐何：“……好。” 他就知道。 …… 结账后，徐何拎着两个大包，跟在李净生后面一起出了超市。 李净生拎着他的三明治要回家，走了没两步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徐何。 徐何眨了下眼停在原地，想听听李净生还能说出什么话来。 总不能是想开车送他。 “天气热，打车吧，别把肉放坏了。”李净生用不容置疑地语气吩咐他，“我给你报销。” 徐何：“……谢谢李总监。” 他就知道。 …… 打车回了家，徐何把处理好的鲜肉放入冷冻区，其他零食分类打包了一下，想着明天是拎个袋子还是推个行李箱。 做完这些后徐何从地板上站起来，经常坐办公室的都知道，久蹲猛起会眼前一黑，徐何很顺利地掉线了几秒。 缓过神后，徐何坐在沙发上休息，拿出手机打开【有约】。 上面惯例是一些来自熟人的三餐三安问候，徐何回复了最新一条，然后又发过去一个问题。 【徐何：李净生，你喜欢吃什么啊？】 对面很快上线，但一如既往先窥屏了一会儿。 【AAA单身小李：没有特别喜欢吃的，就能下咽就行。】 【徐何：那你喜欢喝速溶咖啡吗？】 这个问题对面回答得很快，似乎对李净生的咖啡口味略有掌握。 【AAA单身小李：绝对不行，小何哥哥，请不要让这种东西出现在我视线之内。】 徐何思索着，觉得这个冒牌货是李净生亲属的可能性更大了一些。 【徐何：那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烤肉？辣椒喜欢吗？】 【AAA单身小李：不喜欢重口味，孜然也不要放，放点盐就行了。】 【徐何：有喜欢的饮品吗？除了咖啡。】 对面思考了有一阵，似乎也拿不定主意。 【AAA单身小李：手打的橙汁也能喝一点，要偏酸的。】 【徐何：好吧，我知道了。】 …… 李净生的公寓。 刚进门，李净生换鞋时才发现脚上的拖鞋不对。 就连鞋柜底下其他拖鞋也变成了不同颜色的怪兽拖鞋。 李净生面露不快，换了双鞋底干净的走进客厅。 他的堂妹李明悦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嘴角挂着莫名的邪笑。 李净生走过去，轻飘飘开口：“李明悦。” 李明悦吓了一跳，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看清李净生的脸，又拍着胸口倒向另一边。 “叫我干嘛。” “作业写了吗，还有我的拖鞋怎么回事。” 李明悦瞥了一眼他的脚：“哎呀我不是跟你发消息说豆豆今早吐了吗……” 李净生：“吐我鞋上了？” 李明悦：“就是我要带它出门的时候吐的，可不吐你鞋上了，但我不是又给你买了几双吗，不合脚吗？” 李净生不想再搭理她，把袋子放到茶几上，转身进了卧室。 李明悦扫了一眼茶几，没怎么在意地收回目光。 手机上，对面正在和她聊天的人发过来一句：【谢谢你今天帮我结账，明天给你做烤肉吃，你那些三明治虽然口味多，但是不好吃。】 李明悦歪了下头，又看了眼茶几上的袋子。 打开一看，里面确实都是三明治。 她哥的购物习惯她很清楚，看中一样东西就会把所有口味都买一遍。 是巧合吗？ 李净生从卧室又出来了，李明悦开口问他：“你刚才怎么去那么久啊。” 李净生看了她一眼，径直走到中岛台倒了杯水。 “遇到个员工，聊了一会儿。”他这么回答道。 李明悦眉毛一挑，心里不屑，员工，什么员工，这是已经在小何哥哥的攻势下沦陷了吧，不肯承认人家是保安，谎称说是自己员工。 李明悦自认为掌握大局，堂哥的终身大事就在她小手一挥间。 “哦哦。”李明悦装作不怎么在意，“没想到这附近住着你员工啊。” “他不在这住，离得挺远。”李净生说。 李明悦斜过去一眼：“那你送人家回去了没？” 李净生喝完水，把杯子放回去，语气疑惑：“我送人家干什么？他说了他要坐地铁。” 李明悦瞪了下眼睛：“你让…你就让你家员工坐地铁？” 李净生：“没有，我看他拿的东西多，告诉他打车，我报销。” 李明悦：“那还差不多。” 李净生：“我明天后天都不在家，你别赖在这了。” 李明悦不高兴：“啊～我妈不让我在家玩手机。” 李净生：“那你可以去外面玩。” 李明悦：“你干嘛非要赶我走？” 李净生：“感觉你来我家不怀好意，好像不是错觉。” 李明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0、第10章 10坐车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我想你了。】 出发去团建这天早上，徐何一打开手机就看到【有约】上的新消息。 【徐何：我正在去的路上，晚上就能见面了。】 【AAA单身小李：嗯，那小何哥哥你要记住答应我的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你。】 【徐何：好的，我的地下情人。】 对面发来一个害羞的表情包。 …… 集合地点在大厦前面的广场，徐何算好时间拎着行李箱出了门，行李箱上还蹲着一个旅行包。 上午九点半，徐何从地铁口出来，这时气温越来越高，他远远看到公司门口停着一辆大巴车。 刘助理昨天在群里说了，今天来接他们的车配置十分豪华，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谁安排的。 徐何来得很早，只看到大巴车附近只有两三个人。 其中有个眼熟的，是猫眼哥。 徐何走过去打招呼：“黎大哥，来得好早。你黑眼圈又重了，昨天还熬夜？” “没有啊，我只是没睡。”猫眼哥打了个哈切，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 他看了眼徐何，突然沉默几秒，然后满眼问号：“你哪位？” 徐何哈哈笑了一下：“是我啊黎大哥，我徐何。” 徐何今天穿着藏青色polo衫和亚麻西裤，脚上是白色运动鞋，和平常上班的穿搭风格一样，但他今天摘了眼镜，还把头发耙上去一部分，整个人看着让人眼前一亮。 猫眼哥揉了揉眼睛，嘟囔着移开视线：“我一定是太困出现幻觉了，幻觉别跟我说话。” 他逃避现实，拎着包上车了，徐何看到他熟练地戴上颈枕和眼罩，靠在车厢最后一排睡觉了，睡觉之前还蠕动着嘴唇说着什么，可能还是幻觉之类。 “徐组长？”刘助理的声音从侧面传过来。 徐何转头看去。 刘助理的脚步突然就慢了一些。 “我去，你……”刘助理推了推眼镜，恍然大悟，“徐组长，你是在公司有喜欢的人了吗？” 徐何失笑一声，转念一想，把推到嘴边的话改了一下：“是啊，确实有。” 刘助理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准备表白吗？” 徐何：“还不，太早了，不能让他知道我喜欢他。” 刘助理：“那成吧，你要是想在公司搞氛围记得告诉我一声，我趁李总监不在的时候给你安排。” 李总监不在那就没什么氛围可搞了，徐何也不解释，只轻轻笑着：“好。” 五六分钟后，其他员工陆续赶到，刘助理负责登记人数，徐何在旁边帮忙给女同事提包。 所有人到齐之后，徐何最后才上车。 也是上了车他才发现，李净生不知何时已经在车上了，还坐在车头附近的位置。 他今天难得没穿西装，换了无袖背心和短裤，脚上穿着运动鞋。 看着像早上起床随便套两件衣服就出门了。 徐何看了他好几秒，但李净生的注意力正放在手机上，没有任何察觉。 因为是最后一个上车的，徐何为了找位置从车头走到车尾。 猫眼哥还是被整车人闹哄的动静吵醒了，摘下眼罩就看到徐何走了过来。 他迷迷糊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很显然是给徐何留的。 啪嗒一声，徐何把自己带来的旅行包放在那个空位置上，对猫眼哥道：“谢谢黎大哥。” 然后转身走了。 猫眼哥看了看徐何的背影，又看了看徐何留下的包。 再抬头，徐何已经走到最前排，弯腰对李净生说着什么，没几秒，徐何似乎得到什么允许，直接在李净生身边坐下了。 “……”可能又是幻觉，猫眼哥揉了下眼睛，戴上眼罩继续睡。 …… 李净生包的车很宽敞，但大家的背包都放在身边，几乎每个人都占着两个座位，徐何没有去挤别人，直接来挤李净生。 当他向李净生问出“李总监我找不到位置了，我能和你坐一起吗”的时候，他看到李净生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好几秒，然后才点头同意他的请求。 没一会儿，刘助理开始核对人数，人数没问题之后他吩咐司机开车，回身时下意识看向李净生，然后注意到坐在李净生身边的徐何。 刘助理愣了一下，心想，难道徐组长喜欢的人坐得这么靠前吗，让他不惜坐在李总监身边。 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刘助理不理解，但尊重。 …… 发车之后，长达六个小时的车程意味着众人要在车上待很久，没吃早餐的现在都在吃东西。空调很凉快，车里有个冰箱，就在徐何和李净生的左前方，需要保鲜的食材都在里面，还有人带了雪糕和酒。 徐何盯了会儿前行的路面，很快觉得无聊，转头和李净生说话：“李总监，你早上吃东西了吗？” 李净生似乎正在玩某款3D游戏，闻言目光从眼角瞥过来一下，语气淡淡道：“吃了三明治。” 可能是想到徐何买的那些零食了，他最终还是微微侧头，认真道：“你吃吗？” 徐何摇了摇头：“我早上在家吃了。” 他看向李净生的手机，又问：“是寒武纪吗？” 李净生玩游戏的手指一顿，然后“嗯”了一声：“打发时间。” 徐何安静片刻，在李净生结束一次狩猎任务后又开口了：“我觉得关卡入场和粘合打斗的场景有不少缺陷。” 李净生退出结算页面，在主页查看背包奖励。 “你能看出来？”李净生没有侧头，眼睛还是盯着屏幕。 徐何往他那靠近一点，右胳膊搭在李净生的扶手上。 “我大学实习的时候做的游戏测试，每天都在找游戏bug反馈报告，这个游戏我前段时间也下载玩过，发现缺陷还是很多的，也不知道他们的策划每天都在干什么。” 李净生轻笑一声，含着嘲弄：“半成品就抢过去，他们当然不知道怎么改良。” 徐何笑着附和：“等白垩纪上线，他们也不需要改良了，还是直接关服跑路吧。” 许是聊到高兴的事，李净生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 很快到了中午，大巴车在十二点半开进服务区，有的同事下车去了便利店，有的在车上解决午餐。 徐何从旅行包里拿出面包来吃，侧头看到李净生又开始吃三明治。 李净生注意到他的视线，还是问他要吃吗，徐何犹豫了一下，用自己的面包换了李净生的三明治。 李净生：“还行吗？” 徐何：“好吃。” 李净生：“我这还有，再给你一个。” 徐何：“可我没有面包了……” 李净生：“不用，反正你的面包很难吃。” 徐何：“……谢谢。” …… 吃完午饭，刘助理搬上来一提水，放在徐何脚边之后突然想上卫生间，就把这提水拜托给了徐何，让他帮忙发一下。 徐何答应下来，把水拆开，但没有主动去发，而是朝后面喊了一句：“刘助理给大家买水啦，有需要的到我这来拿。” 等刘助理回来后，车子继续在高速路上行驶着。 大概下午两点的时候，车内拉上窗帘遮挡阳光。 这时，有人拍了拍徐何的肩膀。 徐何回头，拍他的人好像是策划那边的女同事。 女同事小心翼翼看了眼他旁边侧着头不知道是醒是睡的李净生，指着前面的冰箱轻声说：“徐组长你帮我把那袋雪糕拿出来呗。” 徐何还没说话，李净生突然转头看了过来。 他没睡着，转头也是下意识的。 女同事脸上的表情立刻一僵。 “好啊。”徐何及时出声回应，扶着立杆起身，打开冰箱，把雪糕袋子出来递给女同事。 女同事松了一口气，见李净生还盯着她，就讪讪地拿出一根雪糕问：“李总监你吃吗？” 李净生皱着眉叮嘱：“别吃太多，空调很凉。” “知道啦谢谢李总监。”女同事笑着溜走了。 女同事走后，后排座位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在分冰糕。 李净生有些困，收起手机闭目休息，但后面吃冰糕的声音太嘈杂了，包装袋次次啦啦有些吵。 “李总监，你用耳塞吗？这是新的。”徐何在旁边轻声叫他。 李净生睁开眼，看到徐何递过来一对耳塞。 他确实很烦那些声音，但也有些迟疑：“我没用过。” 李净生不会用耳塞，而且这玩意奇形怪状的，感觉撑进耳朵里会疼。 “这个是慢回弹的，把它捏成条。”徐何给李净生演示着怎么用，但李净生还是一脸狐疑。 徐何就主动上手帮李净生塞耳塞。 李净生是真的困了，直接偏着头让徐何弄。 先碰在耳朵上的是徐何的指关节，动作很轻，捏成条的耳塞一点一点旋进耳洞，期间还夹杂着徐何手腕上的味道，很清淡的皂香。 明明是很轻柔的动作，李净生却感觉耳廓发痒，而且痒得有些难以启齿，他下意识在想自己是不是对耳塞过敏，因为这种痒不是被别人碰到皮肤的痒，而是连带着他半边脸都有点发麻，附近皮肤寒毛直竖，心脏也被刺激得轻轻跳快了一拍。 但当徐何的手离开后，耳朵又立刻不痒了，那些诡异的感觉也随之消失，只留下一些类似后遗症的发热感。 李净生觉得不太对劲，于是拒绝了徐何给他戴另一只耳塞，而是自己接过来，模仿刚才徐何的手法，自己塞了进去。 奇怪的是自己戴的时候就不痒了，李净生摸了摸第一只带耳塞的耳朵，没再把刚才的意外当回事。 他转头看了眼徐何，徐何正在说话，问他是不是听不见了。 李净生冲他点点头。 声音确实小了很多，那些细碎的声音听不见了，徐何的声音也闷闷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1、第11章 11你生气了吗 清凉山到了。 大巴车顺着盘山公路到达山顶，并不是最高山的山顶，附近山环遮阴空气凉爽，邻山崖壁上有个垂流而下的小瀑布。 “溜达哥牛啊，他怎么找到这好地方的？”猫眼哥一下车就感慨着。 刘助理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奖，来帮忙搬烧烤架吧。” 猫眼哥：“我收回我刚才对你的夸奖。” 山顶有一处很大的平地，大巴车在这来回跑圈都没有问题。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四点，刘助理指挥男同事搬烧烤架，女同事自发整理食材。 除了烧烤架，刘助理还准备了卡式炉和平底锅。 两个会做烧烤的男同事自告奋勇给大家烤肉，徐何在一旁用卡式炉和平底锅烙饼，烧烤的香气弥漫山间。 就在所有人等在烧烤架旁边流口水的时候，刘助理在人群中拍了拍手。 “大家先不要急着吃，记得咱们这次出来的目的吗？团建就是为了增强大家的凝聚力，现在都听我说，你们想不想吃烧烤？” “想！”所有员工像被牵着绳的鸭子，你一声我一声应和着刘助理的话。 刘助理接着道：“那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有人出声：“不要两人三足谢谢！” 其他人皆是大笑。 “没有两人三足！”刘助理也笑，然后高声道，“看到那边几个箱子没有，里面都是气球，现在我给你们时间组队，五人一组，组好队后我给你们分发气球，我说开始吹你们再吹，每组一分钟内记录吹多少个气球，吹爆了或者大小不够的不算哦，吹得最多的先吃烤肉！” 话落，刘助理不知从哪拿出一个吹好的小气球，揪着气球尾巴朝大家晃了晃：“这个大小就可以了，大家还有问题吗？没有问题准备组队啦。” 除了还在烧烤的两名男同事，其他人都需要加入这场游戏。 徐何的饼已经烙完了，也跑过来玩游戏。 没人有疑问，刘助理就喊了句开始。 徐何身边的人都在快速寻找组队目标，人影闪得他眼花。 三分钟后，徐何抓住了打哈欠的猫眼哥，还有他们组的原画师张美丽。 来团建的员工一共二十人，现在两个人在充当厨师，剩下的只有十八个，注定会有一队组不到五个人。 刘助理刚注意这个问题，接收到徐何三人抗议的目光，他只能干咳一声移开视线：“那个，有的组可能没办法组成五人，但规则已经定了，队伍人数不够的……” 在徐何三人期盼的目光中，刘助理无情地笑了一下：“要加倍努力哦。” 徐何三人非常失望但也没办法，毕竟他们组队的速度确实有点慢。 刘助理已经去拿气球了。 徐何视线一动，看到李净生就站在瀑布边，背影看起来很无聊。 “你们等我一下。”徐何匆匆留下一句话，抬脚往李净生那边走去。 徐何走后，刘助理很快抱着气球箱子回来了，把气球发到猫眼哥这边时，刘助理纳闷道：“你们的人怎么还越来越少了？” “我们在这！”徐何及时赶回来，并露出身后的李净生，“我们请求了外援。” 刘助理对上李净生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愣了一下：“老板，你……” 李净生双手抱胸，用下巴点了点刘助理手中的箱子：“怎么玩？” 刘助理只好又说了一遍规则。 李净生没什么意见，嗯了一声当同意了。 很快，每个组都收到了一大堆气球，和两个用来装气球的黑色袋子。 随着又一声计时开始，所有人鼓足腮帮子开始吹气球。 徐何拉李净生过来只是为了增加互动，本也没想着他能起什么作用的，但没想到李净生玩游戏非常认真，眼神坚定眉心紧锁，吹好的气球一个接一个塞进袋子里。 一分钟很快过去，刘助理喊了停止。 这时奇迹出现了，徐何他们四个人竟然吹出了82个气球，排名第二。 后面那两组摸着酸痛的腮帮子幽怨地注视着他们。 吹气球结束，满地的黑袋子。 刘助理接下来又宣布了第二场游戏。 “给你们五分钟时间，把自己队里的气球平均分装到两个黑袋子里，颜色也要平均分配那种，分完之后按刚才的排名在餐桌这排队，然后我们进行第二场游戏，每个队里出两个人拿着袋子，我说颜色，你们伸手去摸，谁先摸出来这一局就是谁赢，五局三胜，胜方坐到餐桌那里吃东西，然后败方和另一个队员继续游戏，然后每个组最后一位失败的人需要等所有组都玩完游戏后才能入座，规则听明白了吗？” 大家都听明白了，并开始按照要求分装气球。 气球都分好之后，大家拿着袋子排队站到餐桌那。 餐桌上有很多好吃的，有零食，水果，还有人准备了自热火锅，烤肉已经出了好几盘，风一吹，孜然的香气勾得人饥肠辘辘。 第一队已经就绪，在刘助理的指挥下开始了游戏。 五分钟后，第一组已经有四个人落座吃东西了，最后一名蹲在旁边背对着大家画圈圈。 徐何四人上前准备，第一组是猫眼哥和张美丽。 刘助理给出的颜色是绿色。 张美丽立刻开始扒拉袋子。 猫眼哥并没有动，不屑一顾道：“我们组就没几个绿色气球，我让你三次。” 话音刚落，张美丽第二次摸就摸出了绿色气球。 她举着气球朝猫眼哥晃了晃：“那我不客气咯。” 猫眼哥：“……” 第二局开始，猫眼哥终于不让了，并好运扳回一局。 但第三局又是张美丽胜。 第四局还是张美丽。 张美丽高高兴兴坐到餐桌那了。 徐何补上位置，朝猫眼哥笑了笑：“黎大哥手下留情。” 猫眼哥哼了一声。 结果一连三局，都是猫眼哥先摸到。 猫眼哥眼中闪过狐疑：“你故意的吧。” 徐何笑笑：“只是运气不好。” 猫眼哥嘀嘀咕咕地去吃东西了。 这时队伍里只剩下李净生，李净生走到徐何旁边。 刘助理抹了把额头的汗，很怕李净生输了会不高兴。 但很快四局过去，两人竟然平手。 正在吃饭和还没吃饭的人都投来紧张的目光。 刘助理深吸一口气，说出最后一局的颜色：“白色。” 徐何和李净生同时开始摸气球，各摸了两次之后，两人又同时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球。 两人都愣住，刘助理也愣了下，最后如释重负道：“平局！徐组长你和李总监一起去吃吧。” 徐何挽起袖子去瀑布那边接水洗手，转头看到李净生也来了。 “李总监你放水了。”徐何笑着说。 “没有，是你运气好。” 李净生用手指捧起冰凉的水流，往脸上扑了几下。 两人回到餐桌，有人自发给李净生留了个很好的位置，周围没人敢坐。徐何看桌上烤肉快没了，就去烧烤架那帮忙了。 十分钟后―― “徐组长，你这份忘了放孜然和辣椒面。”男同事提醒徐何。 徐何把手中的烤串放在盘子里，只拿起盐瓶撒了一些：“我知道，我就想这么吃的。” “好吧，徐组长你口味挺清淡啊。” 徐何端着盘子回到餐桌，果不其然看到李净生靠在椅子上什么都没吃，只无聊地看着手机。 “李总监，等我一起吃吗？”徐何把盘子放在李净生面前，上面的烤肉只撒了盐，其他什么都没放。 李净生看出来了，脸上露出些惊讶，抬眸探究地看向徐何。 徐何却表现得很自然，还起身去拿了瓶鲜榨橙汁。 重新落座后，徐何看了眼饮料瓶的配料表，只有鲜橙和水，徐何就给李净生倒了一杯，还去拿了一盘自己烙的小薄饼，卷了一串烤肉递给李净生。 “李总监你尝一下。” 李净生迟疑一秒还是接了过来，尝了一口发现肉汁浓郁味道鲜香，肉烤得很嫩，没有其他邪味，很对他的口味，喝一口橙汁，也是能接受的范围。 而徐何看见他吃下去，脸上露出很满足的笑容，这笑落在李净生眼里却有些怪怪的，好像他们关系很深一样。 李净生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徐何，发现他的表情动作都没有一丝不自在。 当徐何往他面前放了第三个烤肉卷饼之后，李净生开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徐何愣了一下，和李净生对视，脸上显出茫然。 他轻声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 李净生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冷漠：“我没失忆，你在撒谎。” 徐何脸上终于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正在给他卷第四个饼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虽然他们旁边没有人挨着坐，但隔了一个空位的另一边也有人注意到了这边气氛不对，隐约有两三人投来目光。 徐何垂着眼皮，有些失落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是找别人打听的。” 话音落，他抬起头看了李净生一眼，小声问：“你生气了吗？” 徐何的脸很干净，脸和额头都很白，不戴眼镜显得他双眼更有神，盯着人看的时候里面仿佛有两处光池，就那么轻轻地晃啊晃…… 李净生晃了下神，下意识摇头：“没有，我只是好奇。” 两个光池弯了起来，徐何笑了，把第四个卷饼放到他面前，问他：“那就好，你还可以吃第五个吗？” 李净生：“……也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2、第12章 12终于把她哥坑成基佬了！ 吃完烧烤，大家开始忙着搭帐篷。 帐篷也是刘助理准备的，李净生是单人帐篷，其他员工需要两两组队。 徐何当然和猫眼哥一起，他们上网搜索了帐篷的搭建技巧，准备好所有工具，一步步严格按照网友传授的方法搭帐篷，但当他们进行最后一步的时候，帐篷却噗的一声塌了下去。 这让在他们附近搭帐篷的其他员工纷纷嘲笑起来。 猫眼哥怒了：“不要笑了好吧，你们搭起来了吗？” 张美丽：“至少没塌哈哈哈。” 王晨：“要不你们求助李总监吧，你们看。” 徐何抬眼寻找李净生的踪迹，发现他身边已经有一个搭好的帐篷。他的帐篷和大家的帐篷并不相同，看起来更华丽一点。 猫眼哥吐槽道：“那是电动充气的吧。” 徐何观察了一会儿，笑着道：“不是，而且比我们的更复杂。” 猫眼哥一屁股坐在塌了的帐篷上，揪着自己的衣领扇风：“我不行了，我宁愿现在在公司帖特效。” 徐何也很遗憾，他和猫眼哥都没有什么搭帐篷的技术。 于是徐何决定去请教外援。 “你又去哪？”猫眼哥懒洋洋地喊他。 “去问问搭成功的。”徐何头也不回地走向李净生。 猫眼哥“哦”了一声，一秒后察觉不对，猛地扭头看去，发现徐何又站到李净生身边了。 猫眼哥一脸莫名，不知道徐何是心大还是脑子不清醒，总去搭讪李净生做什么，李净生看起来可不像那种会和员工称兄道弟的好领导。难道徐何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看李净生像地主家的傻儿子，所以想增近关系并获得李净生的帮助？ 结合这段时间徐何的异常行为，猫眼哥觉得自己的猜测很有可能是对的，不然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总想接近李净生呢。 结束胡思乱想，猫眼哥看到徐何把李净生引过来了，这一幕似曾相识的很。 猫眼哥抽了下眼角，暗道徐何你真是疯了。 “这是你们的帐篷？”李净生挑眉看着猫眼哥屁股底下的东西。 徐何：“理想中它本来不是这样的。” 猫眼哥爬起来坐到另一边的石头上，举手：“我们绝对按照教程搭了，肯定是那个分享教程的网友有问题。” 李净生轻轻皱起眉心，似乎不能接受自己的下属竟然连搭帐篷这样的技能都没有掌握。 他转头看了徐何一眼：“地钉呢？” 徐何指了一个地方：“在土里。” 李净生：“过来帮忙。” 徐何自然撸起袖子就去帮忙了，猫眼哥也没想坐在石头上默不作声，但不知怎的，他看着互相配合着搭帐篷的两人，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在石头底下。 “……”无语片刻，猫眼哥强迫自己甩掉那些奇怪的想法，起身加入搭建帐篷的行动中。 在李净生的参与下，徐何和猫眼哥的帐篷终于挺直了每一根支撑条，但由于徐何第一次搭建失误，帐篷后方有点翘边，李净生眼尖察觉到。 徐何没再让他帮忙，想着这样就可以了，但李净生用淡漠的嗓音批评他：“这里是山顶，帐篷翘边不是小事，半夜如果起风很容易连人带帐篷吹到山底下去，睡醒你就可以见阎王爷了。” 徐何怔愣一下，然后在李净生严肃的目光中轻轻笑了笑，温声说：“好，谢谢李总监提醒。” 似是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徐何从耳根到脖颈泛起一阵红，直蔓到领口里面。 完完整整注视着这一幕的李净生有片刻失语。 他仔细盯了徐何两秒，陡然注意到那片进入领口的红更深了，而产生这一变故的原因似乎就是他的注视。 李净生心中划过一丝异样，但只是单纯地以为徐何这人天生脸皮薄。 此时猫眼哥已经被张美丽拽走帮忙搭女员工的帐篷了，徐何得以与李净生独处。 帐篷后方，徐何微微弯腰帮忙扶着帐篷，李净生蹲在翘边的地方，正在想办法补救。 天有些暗了，员工们陆续将自己的帐篷搭好。 “李总监，看得清吗？”徐何问。 天气总在发现它变化的时候暗得更快，李净生本想说看得清，但还没开口，眼前突然就开始模糊。 “你用手机照个灯。”李净生只能说。 徐何依言打开手机手电筒。 李净生并没有因为天黑就马虎手上的事，仍然按照原来的速度处理帐篷问题。 “按着这个。”李净生突然出声，左手揪着一根支撑条。 徐何蹲了下去，摸索着按住。 李净生的手指松开得晚，徐何故意碰了一下。 微凉而干燥的手感，指节很宽，应该很有力量。 几分钟后，李净生让徐何松开，又不放心地拿过徐何的手机，在帐篷四周照了照。 确认再没有其他问题，李净生将手机还给徐何。 但徐何没有关闭手电筒，而是照向瀑布那边。 “李总监，我陪你去洗洗手吧。” “行。”李净生点头答应，在瀑布边借着徐何的手机灯光洗干净手。 回到帐篷，徐何和李净生自然分开，看到猫眼哥正打着哈欠。 “黎大哥你要睡了？”徐何虽然这么问，但他毫不意外。 猫眼哥已经半截身子躺进帐篷里。 帐篷顶端挂着刘助理给大家准备的驱蚊风扇，帐篷的每一面都能拉开一层，隔着细密的网纱保证通风透气不进蚊虫。 “刘助理让去前面集合。”徐何识图唤醒猫眼哥。 闻言，猫眼哥彻底往帐篷里缩了个没影，还朝外面的徐何嘟囔一句：“帘子拉上谢谢，有蚊子。” 徐何无奈照做，然后转身去刘助理说的地方集合。 这时候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时间是晚上八点半，靠着得天独厚的地势，即使是夏夜，这里的山风依旧清凉舒爽。 刘助理将大家聚集在一个视野非常开阔的地方，说请大家看星星。 为了防止出现意外，这周围还有围栏。 徐何到的时候听到大家都在抱怨蚊子好多。 刘助理在旁边看着手机，一边安抚大家的情绪一边等待着什么。 徐何抬头看了看天空，收回视线时扫到李净生的位置，于是很干脆地走了过去。 “李总监。” 徐何开口叫人的时候，余光里突然闪现一道白光，伴随着其他人的惊呼声，徐何转头望去，看到天际正有流星划过。 他们站的位置视角绝佳，很多人后知后觉拿出手机拍照，还有人举着手开始许愿。 李净生同样也被吸引了目光，但没几秒就失去了兴趣，反而更好奇徐何又凑过来干什么。 “徐何。”李净生把正在看流星的人叫回神。 徐何转回目光，眼睛亮亮的：“李总监，你听说过流星雨许愿吗？” 李净生：“没有。” 徐何：“那你相信吗？” 李净生：“相信就能成真吗？” 徐何：“……哈哈，好像确实没什么关系。” 对话不再继续，背景音夹杂着其他人吵吵嚷嚷的声音，徐何仍然站在李净生身边看流星，也没说流星来之前到底找他干什么。 李净生也不放在心上。 这时，李净生的手机突然响起，他低头看了一眼，眉头开始皱起，然后按下接听。 是李明悦的视频来电。 “哥！听说今晚有流星！” 李净生举起手机，转换摄像头。 手机里立刻传出兴奋的尖叫声。 “哥！哥！你给我拍照！快！不对还有录像！录像也要！录像啊啊啊！” 李净生放下手机：“懒得给你发。” 李明悦立刻嚎呼起来，没几秒又撒娇求他。 李净生勉为其难答应了，挂断电话后打开相机，随便拍了几张图片，又录了一段流星从天空滑过的视频。 只不过视频末尾录进了一个人的背影，李净生没注意到，拍完就全部发给了李明悦。 李明悦先是对李净生的拍照技术表达了极其主观的嫌弃，然后在接收完视频之后突然不吭声了。 李净生没兴趣再和李明悦聊天，也不在乎她闷声是不是为了干什么大事，直接收起手机。 另一边，李明悦骂骂咧咧地保存完那些拍得乱七八糟的流星图片，滑到最后一个视频时，前几秒她也是骂骂咧咧地看完，但在视频最后两秒，流星消失在远处的地平线，镜头里却突然出现一个男人的背影。 李明悦反复观看那两秒，最后将视频定格在最清晰的一帧画面。 她想起什么，打开另一个软件，切到消息页面，点进熟悉的头像，往上滑了两下，浏览今天早上的聊天记录。 【徐何：要出发了。】 【徐何：［图片.jpg］穿的这身，你觉得怎么样？】 【AAA单身小李：天……小何哥哥好好看。】 点开那张今早就接收过的图片，李明悦死死瞪大眼睛，把这张图片里的衣服细节和李净生发来的视频末尾的画面仔细对比。 没一会儿她就发现…… 这百分百是同一个人！ 太棒了！ 李明悦一脸姨母笑，没想到这俩人真的在见面。 她终于把她哥坑成基佬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3、第13章 13倒咖啡 流星雨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惊喜，刘助理乐呵得很，有一种瞒着所有人办了大事的成功感。 晚上十点，众人依依不舍地钻回帐篷，有的人不喜欢帐篷，就去车上睡了。 徐何回到帐篷的时候猫眼哥正在打呼噜，徐何轻轻晃醒他。 “……嗯？”猫眼哥迷迷糊糊睁眼，看到徐何，然后嘟囔一句，“哦，在做了在做了，马上交，别催……”遂又倒头睡去。 猫眼哥像是正在梦里做工作，翻个身不再打呼。 徐何爬到另一边躺下，拿起手机打开【有约】，给熟悉的头像发过去几张图片。 【徐何：流星很美呀。】 对方很快上线。 【AAA单身小李：你拍得更美。】 【徐何：刚才看到你也在拍照，可以给我看看吗？】 不过片刻，对方竟然真的发来几张照片，还有一段视频。 徐何眯了眯眼，回忆起刚才李净生是接到电话之后才开始对着天空拍拍拍的，而电话里的隐约是个女声，她对李净生的称呼…… 【AAA单身小李：我还拍到你了。】后面跟了个傻乐的表情包。 【徐何：你这技术…】 【AAA单身小李：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你拍得好看就行。［玫瑰花.jpg］】 看来对方比李净生年龄小，所以才会经常用这种初始表情包伪装成年长者的习惯。 【徐何：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是谁啊？】 【徐何：我听着是个女生。】 对面忽的就静了，似乎在想对策。可能也是在懊恼，明知道今天徐何和李净生会见面，竟然还百密一疏打去电话。 没安静多久，对面很快发来回答。 【AAA单身小李：是我堂妹，她中考完放暑假，在我家暂住。】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你不要多想！】 徐何没忍住噗嗤一笑，把旁边正在梦里认真工作的猫眼哥笑一激灵，肩膀都颤了颤。 【徐何：我没多想，毕竟我们现在也没什么实质关系。】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你别伤心，我现在工作太忙，而且家里也不同意，外人面前只能装作不认识……不过等时机成熟，我一定会向你表白的！】 【徐何：这么肯定？万一我是骗子呢？】 【AAA单身小李：哈哈哈，你能骗走我什么，我连你真人都见了，难道你要骗走我们公司的大门吗？】 【徐何：那确实很有难度了。】 【AAA单身小李：哈哈哈。】 两人又腻腻歪歪聊了会儿刚才的流星雨，徐何再次提起许愿的事。 【徐何：你真的不相信流星雨许愿吗？】 【AAA单身小李：这个，有点没科学依据嘛。】 这么说着，屏幕另一边的李明悦却早就偷偷对着徐何发的流星雨照片许了个愿，就许的希望她哥和徐何真的能成。 【徐何：可我觉得很神奇哎，有的人在流星下许愿和喜欢的人告白，结果真的成功了。】 【AAA单身小李：那你许了吗？】 【徐何：当然。】 【AAA单身小李：是什么啊，不会希望和我告白吧？那你不用许呀我一定会答应的。】 【徐何：不是的。】 【徐何：我许的愿望是，希望李净生永远平安健康，开开心心，万事顺意。】 …… 团建结束，第二天早上大家在刘助理亲切的喊话声中陆续醒来。 空气突然变得闷热，天边积了很多阴云。 众人抓紧时间收拾好所有东西，包括垃圾也全部带走。 坐大巴车回公司的路上，车里很安静，大家都在补觉。 车停在大厦门口时，天空已经飘起雨点，但当大家把所有东西卸下车的时候，雨又停了，太阳讨人厌地冒了出来。 “逗我呢吧，老天爷流了点口水就走了。” “我看新闻是邻市下了大雨，咱们这就被是风吹来了一点吧。” “热死了，金山银山我都不要，风山雨山快点来好不好。” “好了好了。”刘助理拍了拍手，“大家今天也很累了，早点回家吧，明天来公司值班的不要忘记啊，然后二十一号所有人正常上班，知道吧？” 众人拖拖拉拉应了几句，纷纷结伴或者独自离开。 徐何和猫眼哥顺路，于是决定一起打车，半路先把猫眼哥放下。 两人等车的时候，刘助理去负二层帮李净生开车去了。 五分钟后，刘助理开着车停在大厦门口，打开后车门。 李净生坐进后座。 其他还在等车的同事热情地朝李净生挥手道别。 “李总监再见！” “李总监我们爱你！” “下次团建我还参加！” 后座窗户落下，李净生侧过脸看他们。 “刚才谁说爱我？” 话音一落，车外安静，大太阳都不那么毒了。 刚才口嗨的同事咻的一下躲到别人身后。 那个别人正是徐何。 李净生的目光下意识追过去，却落在徐何身上。 猝不及防，两人短暂对视了几秒。 徐何没有移开视线，神色也没什么不自在，只在微微怔愣后盯着李净生缓缓露出一个笑。 那双眼睛又弯起来，因为迎着日光，眸中的两处光池更为晃眼。 李净生嘴唇一抿，收紧喉咙，转头，将车窗升上去。 “开车。” …… 团建过后，剩余的假期过得非常快，转眼间又来到快乐上班的日子。 七月二十一号早晨，徐何带了两兜冰咖啡上楼，给组里的员工分发下去，组员们高呼救命。 五分钟后，刘助理走过来打了个响指：“美术，开会。” “好，这就来。”徐何立刻放下手中的活。 美好的周一照常需要开会，而且这次的会议非常重要，主要是布置交流下一阶段的工作内容，所以时间较长，等所有组长合上笔记本，时间已经来到中午了。 李净生看了眼表，拿起水杯想润嗓子，但发现只是普通的凉白开，是刘助理临时帮他准备的。 “就这样。”李净生放下水杯，嗓音有些沙哑，“中午抓紧休息一下，下午开工。” 三个组长收拾东西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李净生突然又开口：“徐何。” 徐何停下脚步，其他两人也越走越慢。 李净生正站起来收拾东西，语气自然道：“我出去一趟，十二点半帮我准备一杯咖啡。” “好。”徐何应下，又想起什么，提醒道，“办公室的门…” 李净生也想起来，他早上来得晚，一进公司就直接来会议室了。 收好东西，李净生把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拿起来，走到徐何身边。 “钥匙在兜里，外套挂到门后。那罐开过的咖啡豆可能潮了，要是不能用就重新开一罐。” “好。”徐何再次点头应下。 两人一转头，贴在门口看他们的其他两位组长立刻吹着口哨插兜溜走。 …… 下午，新的工作任务出现在每个员工的邮箱里，徐何将组员叫到身边开了个小会，确认好大家的工作状态，最后说了一些鼓励的话。 “啧。”猫眼哥双手抱胸，吐槽道，“咱们徐组长越来越像李总监了。” 其他组员笑着附和。 “就是啊，组长身上都有李帅的影子了。” “太可怕了哈哈哈。” 徐何无奈一笑。 …… …… …… 新的一周开始后，刘助理发现一件奇怪的事。 这件事他也不是突然发现的，只不过这周才突然明确了是哪里不对劲。 那就是美术组的徐组长在老板身边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端茶送水的活本来是他这个助理应该做的，但自从徐何泡的咖啡合李净生口味之后，刘助理就没再碰到过李净生的杯子，就连周一晨会准备的凉白开也被李净生嫌弃没喝。 刘助理想起这事就觉得心里委屈，但想着徐何或许跟老板一样都是咖啡爱好者，俩人在这方面有共同话题合情合理。 但直到有一天，美术组有个板块传错了数据，徐何陪着犯错的员工熬了一整个大夜，甚至后半夜还让组员躺会议室休息，他独自处理到第二天天亮。 刘助理来得最早，看徐何那样子就知道他熬了通宵，神色疲惫，眼球都是血丝，本想提醒他休息一下，但李净生随后就来了工作室。 而一看到李净生，徐何原本颓废的精神瞬间往回升了一点，那几乎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意识，刘助理当初最崇拜李净生的那段时间都不能做到。 于是在周五这天下班的时间，刘助理忍不住停在徐何的工位旁边。 “徐组长，你家里是哪的？” “S市。”徐何回答，从电脑前抬起头，笑着问，“怎么啦刘助理，查户口啊？” “不是。”刘助理挠了挠头，“感觉你挺拼的，想着你是不是家里有什么困难，如果真是的话不如直接和老板说说，老板这个人吧，他看着不好相处了点，其实人很好的，总比你不要命的工作累垮身体强。” 徐何愣住了：“刘助理你这么认为的？” 刘助理：“我就猜嘛。” 徐何笑笑：“那你猜对了一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4、第14章 14我也和组员一起住吗 七月份很快过去。 月底最后一天，李净生开了个很长的会议，听组长汇报工作。 徐何是最后做汇报的，但他刚上去投影仪就坏了，其他人都很疑惑，李净生也皱着眉。 刘助理最懵，因为这是新换的投影仪，今早听说要开长会，徐何还主动帮忙打扫会议室，擦了投影仪上的灰尘，怎么一到徐何汇报的时候这玩意就出问题了。 “看来它不太喜欢我今早的服务。”徐何笑着揭过这个意外，“李总监，我可以只用电脑吗？” “行。” 投影仪坏了，李净生没有追究是谁的责任，平静地挪动老板椅，让出位置给徐何。 徐何站在李净生旁边，用电脑播放自己做的ppt，井井有条地陈述这个月的报告。 五分钟后，李净生翻动手里的几张表，语气淡淡地问了徐何几个问题，徐何看着他，每个问题都是略一思索就回答出来。 徐何的汇报很快结束，李净生让他坐回去。 后面的时间是下个月工作任务的分配安排，工作分配好，徐何以为可以散会了，结果李净生放下文件夹之后又开了个话题。 “下周三要去总部出差，你们各带一个员工跟我去。” 徐何和主策对视一眼，纷纷应声。 散会后，主策和主程都离开了，徐何走在最后，在门口看到刘助理拿着工具箱进来。 徐何给他让道，并主动问出一句：“修投影仪吗？我帮你吧。” 刘助理看了看仍然坐在会议桌尽头看文件的李净生，心中有些犹豫。 徐何不知道他的想法，已经笑着接过工具箱。 刘助理只能同意，反正修头顶的东西需要有人在底下递工具，他总不能指挥李净生干这种事。 会议桌上，刘助理小心翼翼踩上去，修理投影仪的时候尽量不发出声音。 五分钟后，刘助理已经急得满头大汗，因为他并没有看出投影仪是哪里出问题了。 “刘助理，还没发现原因吗？”徐何在底下扶着工具箱问他。 刘助理腾出手擦了擦汗：“不行啊，看不出来。” 徐何看了眼李净生，李净生正沉浸在自己的事情里，可能都不知道面前的会议桌上站了个人。 “我看看吧？以前公司我修过投影仪。”徐何提议道。 刘助理也是没办法了，就让徐何来试，想着要是徐何也没办法他就找投影仪的卖家说理去，明明是新买的东西，怎么没用多久就坏了。 徐何扶着椅子站到会议桌上。 会议桌有些光滑，刘助理叮嘱他小心点，徐何应了一声。 投影仪已经被拆开，徐何仔细查看了一遍，很快找到问题所在。 “这有个插头插错了，线是交叉的，可能是安装的时候没注意，运行的时候需要频繁启动。” 刘助理松了口气：“还得是多会几门手艺。” “但是这个线不好拔出来。”徐何试了两下，向刘助理伸手，“给我那个。” 刘助理帮他递工具。 徐何接过工具，抬起双手捣鼓投影仪。 正在这时，李净生突然意识到什么，掀起眼皮往上看了一眼。 一截很薄的腰就在眼前，白色衬衫塞进裤缝，随着徐何举手的动作越来越大，那截腰轻轻晃着。视线向下，徐何脚尖踮起，臀腿在西装裤的包裹下隐约看出绷紧的纹路。 李净生盯了两秒，然后才平静地收回目光，注意力重新放到手中的文件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刘助理，盖子呢？” 徐何的声音传来。 刘助理声音轻一点：“在这在这。” 徐何：“扶我一下。” 刘助理：“小心小心。” 徐何：“谢谢。” 修好投影仪，两人快速收拾好工具箱，蹑手蹑脚出了会议室的门。 随着门锁发出轻轻的咔哒声，李净生终于把视线从文件夹边缘抽回。 头胀，眼睛也是，嗓子还发干。 李净生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想着，大概是会议室的冷气有点少。 …… 徐何回到工位，还没坐下，组员赵庭突然立到他面前。 徐何吓了一跳：“怎么？” 赵庭负责音频美术，此刻他低着脑袋，有些不安地说：“组长，之前我联系好的那个配音大主播反悔了。” 徐何回想起什么：“那个百万粉的主播吗？你不是说定金都付了吗？” “他按照违约金赔了双倍。”赵庭诉苦道，“而且他刚才还发了个视频，说签合同前没刷到未成年线下游戏那件事，现在要坚决抵制我们这种无良游戏公司，已经上热榜了。” 徐何想揉眼角，但抬起手发现刚才修理完投影仪还没洗手，只能无奈地放下手。 由于白垩纪上线推迟，为了暑期后的重磅惊喜，李净生决定在这个月上新一个新角色和三款限定皮肤作为短期新手礼包，新角色的出现不免要创造新的角色声音，工作室规模太小，这块工作只能对外联系，而且他们的成立时间太短，合作的大主播不多，再加上现在的网络环境大家都是走一步看百步，昨天那个百万粉的主播已经是近期唯一一个被李净生用钞能力诱惑住的，但没想到出了这种事。 找配音员只是时间问题，但如果他们工作室的名声跟着被殃及，恐怕白垩纪的上线又要推迟。 “其他约好的配音员呢？”徐何问。 赵庭摇头：“暂时没收到其他邮件，但我怕他们看到视频后会跟风。” 徐何连椅子都没坐热，又站起来：“走，去找李总监报备这事。” …… 办公室内。 李净生听完两人的话，拿起手机，问他们是哪个视频。 赵庭告诉他关键词。 因为在热榜，李净生一搜就蹦出来了，就在第一位。 从头到尾看完视频，里面的内容完全是夸大其词，这个博主甚至还说工作室威胁他不退违约金就不能解除合同，可明明今早赵庭收到邮件时只是按照公司话术告诉他违约金事宜，虽然当时赵庭有些情绪不好在最后一句话加了个感叹号，但把这句模板式回复还有那个感叹号拿去曲解成威胁就有些过分了。 尤其是评论区，热评是个铁粉，直接用谐音辱骂诅咒金原娱乐，作品的点赞评论数量隔几分钟就翻了个倍，刷新后再点进评论区，热评第一就换了。 【Aijo：大家别放过这个枫信工作室啊，听说负责人是个富三代，他们在国外游手好闲都干些什么大家都知道吧。】后面还带了一个弯着眼睛笑不露齿的黄脸表情包。 这条评论底下对枫信的冷嘲热讽多达两百多条。 【成就点：枫信？什么东西没听过。】 【刘培基替：什么野鸡工作室，金原有这个工作室吗？不就那六个吗？哪个换名了？】 【huhuhu：确实是金原新成立的工作室，负责人叫李净生，大一出国留学，他的名字我在天眼查查出来了，真的是富三代。】 【Aijo回复huhuhu：我说什么来着。】 热评第二赫然出现一张李净生的模糊证件照，不知道从哪个网站临时截的。 下面的回复更过分。 【话筒死了：鬼图打码。】 【纸蜻蜓：长得人模狗样。】 【Aijo回复纸蜻蜓：标准的渣男长相，看他面相那么衰，指不定在国外天天泡夜场。】 视频评论看完，赵庭和徐何脸色有点不好，李净生却面无表情。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回去工作。”李净生关闭手机，似乎觉得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徐何皱着眉，语气有些愤懑：“有的评论实在太过分，我们告他吧。” 李净生不置可否：“你们不用管。” 徐何迟疑道：“那我们还约吗？” 李净生愣了一下：“……约什么？” 徐何还没回复，李净生又很快反应过来：“……配音的事先停一下，过几天我跟你们说。” 徐何和赵庭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办公室安静下来，李净生盯着桌面沉思片刻，再次拿起手机，点开刚才那个视频，热评第一包括评论区蹦哒最欢的都是一个叫【Aijo】的人。 李净生点开这个人的头像，是私密账号，ip也看不出异常。 将这个人的id号复制，又截了几张评论区的图，李净生把这些东西以及视频链接一起发给备注为某律师的人，并编辑了一段话过去：【我要告这两个人。】 不一会儿，对面发过来一句：【以前不是说这些流言蜚语无所谓吗？这次真告？】 【李净生：真告。】 …… 三天后，徐何刷视频的时候突然刷到一个道歉视频。 屏幕里的男人带着口罩，左下角的昵称正是之前违约的那位配音博主，道歉内容也正是关于枫信的，这次他将违约的原因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过度解读，最后以一个深深的鞠躬结尾。 滑进这人的主页，原来那条上热榜的视频已经消失了，一刷新，账号的简介下方突然出现一条红色提示：【该用户因违反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已被禁言】。 徐何下意识朝办公室方向看了看。 …… 这天下班，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徐何还有点工作没做完，看了眼时间准备再来十分钟，但耳边却响起皮鞋声。 徐何很熟悉这双皮鞋触碰地板的声音，步调跟节奏也几乎铭记于心。 他抬头看了一眼。 办公室的灯关了，黑暗中朝门口走去的正是李净生。 徐何思忖两秒，将电脑保存关闭，文件也快速收拾好。 最后一步，拿起公文包猛地站起来。 “李总监。” 徐何冷不丁出声把人喊住。 “一起走呗。” 整个工作室只剩下他们两人，徐何关了自己工位的灯，摸黑朝李净生走过去。 李净生虽然习惯独来独往，但也有最基本的社交能力，对于一个每天都加班到很晚才回家的好员工，他是可以分出一点私人时间和员工培养上下属感情的。 徐何锁了大门，转头果然看见李净生等在走廊拐角，他笑了笑，单肩背着公文包，走过去和李净生一起去等电梯。 进入电梯后，徐何开了个话头：“李总监，你看到那个道歉视频了吗？” 李净生正在看手机，闻言嗯了一声：“看到了。” 徐何：“也不知道是他良心发现还是被金原的法务部吓怕了，估计是怕了，原来那条视频的浏览量估计都破千万了。” 李净生神色顿了一下，没说什么。 其实并不是金原总部的法务出手了，是他家集团的法务。 这时电梯门开了，不是一楼，是其他层下班的牛马。 徐何往后站了站。 李净生靠在墙角，徐何站在他旁边。 “李总监。”电梯门重新关上，可能是人多了，徐何开口的声音变得有点轻，“下周三去总部的话，我们住哪啊？” 李净生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转头看向徐何。 徐何此人性格稳定，工作谨慎又认真，和人说话的时候语气总是温润的，那双笑弯的眼睛也让人无法忽视。 “刘助理会安排。”李净生回复他，声音也跟着压低。 徐何像是听不清，往李净生那又靠近几厘米。 “那我和员工一起住吗？”他问出一句。 李净生却被他一句话问得皱了皱眉，忍不住盯着他脑袋顶的头发看了一会儿。 听不到回应，徐何抬起眼看他，神色有些小心，似乎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对。 李净生似乎误会了，语气有些冷：“刘助理一般会安排两人间，你如果想单独住也可以跟他说。” 他说得大方，当然也有那个能力大方，只不过这种话明了人一听就知道不是这个意思，言下之意所有员工都是一视同仁的，你想搞特殊就去试试。 “不是……”徐何状似语塞，神色纠结了一阵，然后转开头，离李净生远了一些，“抱歉，是我理解错了。” 李净生眉头皱得更深，根本不知道徐何说的理解错了是理解了哪句话。 他的视线仍然落在徐何身上，但除了看出徐何似乎有点不开心之外，其他的什么也没看出来。 不一会儿，一楼到了，李净生的疑惑得不到解答，只能沉默地看着徐何跟随其他人一起出去。 …… 地铁上。 加班唯一值得高兴的事就是晚间地铁人很少。 徐何在空位坐下，拿出手机打开有约。 【徐何：对不起。】 徐何莫名其妙的一句道歉把对面打懵了，对方上线后窥屏了五分钟才拉开输入框。 【AAA单身小李：小何哥哥你别这样，是我不对，你骂我吧。】 【徐何：我骂你干什么，是我忘记了在外人面前不能和你接近的，你生气也正常。】 对方似乎抓到了一点线索，打字终于快了起来。 【AAA单身小李：我那不是有心的，我这个人就是脸比较瘫，没有故意凶你，你别伤心。】 徐何故意不回消息，等下了电梯回到家中才重新打开手机。 对面已经急了，消息变成99+，没一条是表情包，可见对方的态度非常紧张。 简单吃了点东西，徐何收拾好厨房，端了杯清酒坐到客厅。 他一边靠在沙发上休息，一边懒散地在手机上打字。 【徐何：抱歉，刚才地铁上信号特别不好，到家了才看消息。】 【徐何：我没怪你，就是有点委屈，但我理解。】 【AAA单身小李：那就好，小何哥哥你最好了。】 【AAA单身小李：我真的好喜欢你。】 徐何轻笑一声，喝了口酒，并在手机上回复：【我也是。】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5、第15章 15出差 出差的日子渐近，按照要求，徐何提前一天将他和猫眼哥的身份证发给刘助理，当天晚上收到了刘助理发的车票和酒店信息，商务座，五星级酒店双人床。 猫眼哥凑过来看徐何的邮件，说：“我就知道，不愧是李帅。说去几天来着？” 徐何：“两天，有两个大会和一个交流会，好像还有个主旨培训，黎大哥，你以前跟着张组长去过吗？” 猫眼哥啊了一声：“大会没我们的事，李总监去的时候一般会叫所有组长跟在身边，交流会比较无聊，领导叭叭完就走了，我们和总部那几个经理看看游戏就行了，培训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听他们洗脑而已。” “行，我清楚了。”徐何点点头。 …… 出差当天，徐何结束上午的工作，确认好这两天的工作安排后，从工位底下拿出在家就收拾好的黑色背包，带着猫眼哥去会议室集合。 会议室只有刘助理，他简单和大家叮嘱了一些出行事宜，确认完毕后拿着车钥匙带领大家离开。 从电梯下到负二层，李净生已经等在车旁，正在低头看手机。 “老板，大家都准备好了。”刘助理说。 李净生把钥匙递给他，可能是昨晚没睡好，他神色淡淡地说：“我坐后面。” 今天他开来的车不是平常那辆，是一辆七人座的商务车，车内空间宽敞舒适，后排的三人座改装了，中间是一个车载冰箱。 猫眼哥轻度晕车，第一个坐到了副驾驶，其他两组各带着自己的组员坐满中间两排，徐何没有选择，只能坐在李净生和冰箱的另一边。 去火车站的路上，车里十分安静，上了高速之后前面两排的同事都盯着窗外飞速而过的景色烦了困，徐何侧头看了看副驾驶，感觉猫眼哥那个歪头的弧度像是睡着了。 收回视线后，徐何往身旁看去。 李净生昨晚应该是真的没休息好，此刻正双腿交叠闭目仰躺着，双手轻轻搭在车座扶手上，他一身黑色西装，没打领带，上车前系到最后一颗扣子的领口此刻却开了两颗。 徐何仔细看了几眼，李净生领口里面的皮肤微微发红，脸色也有些不好，眉心是皱着的。 看起来像生病了。 徐何很想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但他没有出声打扰李净生，而是低下头安静地拿出手机，点开有约。 【徐何：你是有哪里不舒服吗？今早我看你脸色不对。】 对面如往常一样很快上线，显然将他的消息设置成了重要提醒。 【AAA单身小李：是有点呢，小何哥哥，我昨晚一直在忙工作，半夜没盖被子睡在书房，空调吹得好冷。】 徐何心里咯噔一跳，又扭头看了李净生一眼。 【徐何：是不是感冒了？看医生了吗？】 【AAA单身小李：没有呢，今天去出差，落地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 【徐何：那你要注意休息呀，用不用我给你买点药？】 【AAA单身小李：不用啦，我正在出差路上，你买的药我收不到，而且我经常带病工作，死不了的。】 徐何盯着那句‘死不了的’，心中失笑。 【徐何：那好吧，你身边有人吗？让他跑个腿买点药吧，身体重要。】 【AAA单身小李：谢谢小何哥哥关心。】后面跟了个爱心表情包。 徐何也回了个表情包，然后退出软件，在地图上确认了一下火车站地址，然后查看了火车站周边的商家。 十分钟后，车子停在火车站进站口。 所有人下了车，刘助理准备往回走，他这次不跟着李净生，要回去管理工作室，离开前，他又和所有人叮嘱了一遍酒店信息，最后有些担忧地看了眼李净生，似乎这才察觉到老板有些不舒服，他和李净生交流几句，李净生木着脸没说几个字，神色有些抗拒。 进站口不能久停车，刘助理最后只能无奈地开车离开。 李净生作为领导，非常负责地带领着大家陆续进站。 他们所在的火车站是H市北站，进站口的护栏还维持着疫情时期的超长超多转弯，李净生走在前面，绕了两个弯之后前面拥堵起来，徐何跟在他身后，前方一停就听到李净生不耐烦地吐了口气。 好在人群很快疏通，顺利走过安检，大家向候车区走去。 商务座的候车区干净舒适，休息椅是柔软的沙发。 时间离检票还有很长时间，徐何和猫眼哥坐下休息，李净生也在不远处坐着，其他几人却是放下背包后就去餐饮区拿吃的了。 “徐何你饿吗？”猫眼哥说着打了个哈欠。 “我还行，不太想吃东西。”徐何说。 “好吧，那我自己去了。”猫眼哥站起来伸了半个懒腰，向餐饮区走去。 徐何看向李净生，发现他正用手支着脑袋，眼睛意料之中是闭着的，似乎更难受了，这里不是绝对安静，这让他时不时就要换个方向支脑袋。 检票时间还有三十多分钟，徐何拿上手机，起身离开候车区，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找过去。 药房外，徐何刚要进去，手机突然嗡嗡响起来。 打来电话的是刘助理，徐何按下接听。 “徐组长，你们还没检票吧？”刘助理的声音传来。 徐何：“还没有，有什么事吗刘助理？” 刘助理：“老板好像不舒服，火车站有药房，你看着准备点感冒药和退烧药，不用催他吃，到了酒店帮他放到房间就行。” 可能是徐何给刘助理留下了某种刻板印象，买药这件事就交给了他。 徐何当然答应下来：“好，行，我去看看。” 挂断电话，徐何踏进药房，买好东西后提着袋子回到候车区。 十五分钟后检票时间到了，徐何走到李净生身边轻轻叫醒他。 “李总监，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 徐何关切的声音落在李净生耳边，李净生疲惫地睁开眼，抬头看了眼徐何，然后小幅度摇摇头：“没事，走吧。” 上车后李净生看了会儿手机，然后继续坐在座位上闭目休息。 两个小时后，车子到站，众人跟在李净生身后下车。 刘助理提前安排好了这边的接车服务，空间也很宽敞，但车里的冷气有点低，徐何坐下后提醒司机了一句：“师傅，温度打高一点。” “好的。”司机应声。 猫眼哥从后视镜里看徐何：“你冷吗？” 徐何搓了搓胳膊：“有点。” 李净生垂着眼皮，没什么精神地扫了徐何一眼，然后再次闭上眼。 到达酒店后，众人拿到自己的房卡，上楼收拾东西。 分开前，李净生看了眼表，告诉大家吃完饭休息一会儿，两小时后所有组长在电梯口集合。 其他人离开后，徐何却慢了一步，转身走向李净生，在他进屋前叫住他。 “李总监。” 李净生回头看他。 “刘助理让我买药给你。”徐何把袋子递给李净生，眸中满是担忧，似乎还想问他一次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但又碍于什么没再开口。 李净生愣住，低头看向徐何的手，半秒后抬起头，看见了徐何眼中过于明显的欲言又止。 他张了张口，但只是哦了一声，接过药关上房门。 …… 下午集合时，李净生的西装重新穿戴整齐，外套衬衫无一丝褶皱，还打了领带，徐何几人也穿了衬衫打了领带，但没有穿西服外套，看起来没那么正式，这让刚从电梯出来的他们成了一楼大厅最吸睛的存在，毕竟在他们这群绿叶的衬托下，被围在中间的李净生显得越发亮眼。 酒店离总部大楼很近，步行一分钟就到了。 下午是个大会，李净生提前告诉他们时间很长，中途不要离开，于是在所有领导到来之前，徐何三人一起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徐何看到李净生身边站了两个人，看那两个人的架势似乎和李净生熟识，但其中一人的表情不太正经，李净生不知是因为不舒服还是什么，脸上表情很臭，冷冰冰几乎没怎么搭理这两人。 徐何和其他两位组长坐在了李净生身后的椅子上，他们没有桌子，只能把笔记本放到腿上。 “那两个人是谁啊？”徐何第一次跟着李净生出差，不太认识总部的人。 身边比较健谈的主策回答了他：“第三工作室的负责人，旁边应该是他员工吧，那个被未成年模仿的就是第三工作室正在运营的游戏。” 说完，主策又偏着头低声道：“寒武纪也是他们的，就是网传李总监的朋友高价卖出的那款游戏。” 徐何哦了一声，这个他知道，还猜测过李净生非要在金原娱乐成立工作室是不是因为寒武纪也在这里。 这时领导都进来了，围在李净生身边的两人立刻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大会时间真的很长，领导们一个接一个讲话，除了各个工作室的负责人和其他高层能围着桌子坐，其他像徐何这样的小员工都只能在椅子上干坐着，两个多小时不能乱动不能交头接耳发出噪音，记笔记的时候手和脖子都累麻了。 终于熬到大领导说散会，诺大的会议室顿时嘈杂起来。 李净生整理了自己的笔记本，站起来转身看向徐何几人。 “累吗？”他语气平淡地关切着下属。 徐何几人纷纷摇头。 李净生又道：“晚上七点有开放宴会，你们想玩就去顶楼。” 主策笑嘻嘻凑到李净生身边：“李总监你去吗？” 李净生回他一句可能去。 …… 傍晚，徐何和猫眼哥的房间门被人敲响，打开门看到主策带着他的组员站在门外。 “去玩吗两位？” 主程那边他们也敲过了，但是那俩人不去。 徐何问了猫眼哥的意见，猫眼哥表示你去我就去。 于是徐何两人也出了门。 …… 公司顶楼，开放宴会很是欢乐，宴会厅里是柔和的音乐和淡淡的烟酒味，天台上很多人两两结伴观赏不远处的江景。 猫眼哥去吃东西了，越吃人越远，徐何便丢下他，抬脚走出宴会厅，来到天台一角。 李净生就站在那，主策也在他身边，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主策嘴角咧得很夸张，但看得出来李净生不想回应他。 徐何朝他们走了过去，却因注意力太集中而忽视了身旁，没走两步就和一位服务员险些撞上。 对方托盘里的酒洒了一些出来，徐何没注意，退开半步后对朝他鞠躬道歉的服务员说了没关系。 走到李净生身边后，李净生不知何时开始打电话了，对面可能说了很重要的事，李净生面目凝重地靠在天台围栏上，根本没注意身边又多了个人。 主策看向徐何，视线不自觉往下移了一点，挑着眉指了指他的衣服。 徐何低头一看，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衬衫上竟然晕开一片红色酒渍，怪不得刚才走过来的时候胸前莫名凉凉的。 领带也打湿了，徐何皱着眉将领带提起来，手指翻转想将其解下。 但就在他解领带的这几秒钟，旁边的李净生突然抬起手，把出现在自己眼皮底下的领带捏在了手里。 浸着酒液的领带湿湿凉凉，在一只骨节宽大的手掌中很慢地缠了半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6、第16章 16你还好吗？ 李净生挂断电话后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直到身旁传来一声很小的：“李总监。” 李净生这才感觉右手捉着什么东西。 他抬眼看过去，入目是一张有些慌乱和尴尬的脸。 李净生对于绑架下属领带这件事非常诧异。 “抱歉。”李净生松开手，那条被他弄出褶皱的领带回落到徐何胸口。 李净生目光一定，问他：“怎么弄成这样？” 徐何已经抬手解了领带，将刚才李净生捉过的地方牢牢攥在手心。 “刚才和人撞了一下。”徐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去趟洗手间。” 李净生点头。 徐何攥着领带离开了。 …… 洗手间，徐何脱了衬衫，用清水简单擦洗了身上的酒渍，擦洗完之后看着脏兮兮的衬衫犯了难。 今天确实有些狼狈，不知道在李净生心里的形象会不会折损几分。 徐何看向搭在洗手池旁的领带，将它拿起来。 李净生发现不小心捉住他的领带时心里想的是什么呢。 徐何不得而知，但他感觉得到，李净生挂断电话后和他对视的那一秒握紧了右手。 徐何轻轻一笑。 ‘笃笃――’ “徐先森，能不能尊重一下给你送衣服的我啊，叫你半天了哎。” 徐何转头，看到猫眼哥拿着一件T恤站在卫生间门口。 “我真的太感谢你了。”徐何朝他伸手。 猫眼哥哼哼两声，把衣服递给徐何：“一扭头你就出糗了，这么倒霉。” 徐何：“没办法，出门没看黄历。” 猫眼哥：“李总监他们走了，你回吗？” 徐何拿起换下来的衬衫和领带：“回，明天还有大会要开，得早点睡。” …… 回到酒店，徐何开始收拾床铺，把床上四件套换成自己带的一次性的，房间里的水壶也换成自己的，卫生间的淋浴头也被他换了，且在换淋浴头之前，猫眼哥已经甩着毛巾准备进去了。 “没必要这么谨慎吧？”猫眼哥问。 徐何换完淋浴头之后还关了灯，用探测仪检查了卫生间所有可能藏摄像头的地方。 等着洗澡的猫眼哥在墙边幽幽拍手：“越说你越来劲了。” 徐何检查完开了灯，擦擦额头的汗：“你住酒店不检查这些吗？万一有摄像头……” “无所谓咯。”猫眼哥哼着歌进入淋浴间，“把我放职场专区就行。” 徐何无奈一笑，退出卫生间，又把对着床的地方都检查了一遍。 正坐在床边等猫眼哥出来，徐何接到刘助理的电话。 “徐组长，你们现在回酒店了吗？” 徐何：“回了，怎么啦？” 刘助理：“老板不接我电话，你叫上其他人一起去看看…哎不，算了，别吵到他，你自己去看看，我怕他是不是发烧昏过去了，辛苦你啊徐组长。” 徐何：“哦，行，没事的。” 挂断电话，徐何朝卫生间喊了一声：“黎大哥我出去一趟。” “去吧去吧。”卫生间里正在搓头发的猫眼哥应了一声。 …… 李净生的房间就在隔壁，徐何站在门口，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没有关紧，轻轻一推就开了。 徐何心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并没有细想，直接轻手轻脚走了进去。 房间里没开灯，徐何摸了摸取电槽，里面没卡。 落地窗那边的窗帘许是拉住了，房间里一片昏暗，徐何又没带手机，这么黑的环境下前进都困难。 于是徐何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翻出一张名片，插进取电槽里。 这种酒店的取电槽只认房卡，但别的东西插进去也可以用几分钟。 房间亮起来后，徐何一眼看到平躺在沙发上的李净生。 左手手背盖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而且因为个子太长，双脚是搭在沙发扶手上的。 “李总监？你还好吗？”徐何放轻嗓音，慢慢走过去。 李净生还穿着宴会上那身衣服，鞋也没脱，衣服外套随意扔在沙发背上，衬衫领口敞开好几个扣子，看样子是回来后就直接躺这了。 徐何刚靠近，就听一阵铃声响起，是李净生的手机，就放在茶几上。 声音很大，但李净生看起来没半点反应。 徐何蹲在茶几旁边，将手机接起。 是刘助理，听到徐何的声音后松了口气，问了几句后挂断电话。 徐何放下手机，重新看向李净生。 李净生的领口敞得很开，锁骨附近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红，视线右移，鼓囊囊的胸口随着李净生沉重的呼吸一起一伏，几乎要将剩下的几颗扣子全部崩开。 徐何趴在沙发旁边，又低声喊了几句李总监，得不到任何回应。 徐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摸了摸李净生的额头，是有些烫。 “李总监，你发烧了，吃过药了吗？” 徐何关切的声音在屋子里响起又落下，李净生却像是昏死过去，什么反应都没有。 “……那对不起了。”徐何突然道了句歉，然后上手开始扒人家的衣服。 只是他的手刚落在李净生的第三颗纽扣上，手腕就被人捉住了。 李净生沉沉的嗓音砸了下来：“你干什么？” 徐何抬头看他，视线刚对上的刹那，屋子里啪的一声没电了。 “刘助理说你不接电话，让我来看看，然后房间门没关，我就直接进来了。” 徐何在黑暗中解释着，解释完就感觉手腕被人松开了。 沙发响起细微的嘎吱声，李净生坐了起来，双腿敞开着，右腿碰到了徐何。 徐何连忙从地上站起来，退开半步。 “房卡在这。”李净生递出去一张房卡，也不管徐何看不看得见。 徐何自然看不见，先是摸索着碰住了李净生的手指，然后接过房卡去玄关插上。 房间通电后，徐何又问了一句：“李总监你吃药了吗？” “没有。” 李净生闭着眼靠在沙发上，左手撑着额头，看起来很不舒服。 徐何关切道：“那药放哪了？或者去医院吗？” 李净生安静了两秒才哑着嗓子疲惫开口：“好像在床头柜。” 徐何转身去卧室找，不一会儿就拿着他白天买的药走了出来。 回来的时候他还在电视柜里找到了体温计。 但李净生似乎有些抗拒，在徐何举着那玩意过来的时候躲了一下，一秒后意识到什么，又把脑袋转了过来。 徐何测了三次，一次三十九度，两次三十八度九。 “喝药吧。”徐何翻出退烧药，又去饮水机接了杯温水，走回来站在李净生身边，弯腰把水和药递给他，“李总监你还有别的不舒服吗？嗓子疼或者鼻子不通？” 李净生摇摇头，接过药和水一口吞下。 徐何看着他吃了药，又问：“要不去房间休息吧？” “再待会儿。”李净生似乎暂时不想睡觉，他扯了扯领口，眼睛看向窗户，“去把窗户打开。” “好。”徐何应声，走过去开了窗，怕李净生被风直吹，还特意调了调窗户角度。 徐何重新走回来后，李净生正掀起眼皮看他。 看他把茶几上的包装袋收拾好，看他把地板上的垃圾捡进垃圾桶。 卫生收拾好，徐何又用温和的嗓音问需不需要扶他回房间。 “徐何。”看着徐何真挚的眉眼，李净生轻笑着，“你很献殷勤啊。” 徐何在他面前愣住了，脸上没有局促也没有难堪，只在眼底划过一丝明显的受伤。 李净生因生病而视线模糊的双眼微微眯了眯，但徐何眼中的情绪变化得太快，他辨别不了真实性。 “给上司献殷勤是每个员工都会做的嘛。”徐何调整好情绪后笑着解释了一句。 李净生：“没说你这种行为不好，只是我很好奇，你家里有难处吗？” 徐何：“……没有的。” 李净生：“那是想升职？如果表现好，下个季度我可以给你写推荐信调任到总部。” 徐何摆摆手，语气恭敬：“不是不是，李总监你误会了，我只想留在枫信继续发展，留在…您身边。” 李净生挑了挑眉，可能是药物作用，他感觉脑袋开始昏沉。 “如果你想在枫信继续发展，那我要提前告诉你，除了薪资，其他的职位、名利，我都给不了你们，且很有可能一损俱损。” “我知道，我永远不会背弃枫信。”徐何看向李净生的眼神非常温顺，让李净生想起每次回老宅的时候那只慵懒又忠诚的金毛。 徐何油盐不进，李净生也知道今天问不出其他东西了。 他仰躺在沙发上呼了口气，让徐何回去休息。 …… 从李净生的房间出来，徐何站在走廊平复着情绪。 李净生在试探他。 从一向和李净生形影不离的刘助理突然被单独留在工作室起徐何就察觉到不对。 在酒店，李净生再没防备心也不可能不关门，轻轻碰一碰衣服都能惊醒，不可能疯响的电话听不到。 可李净生显然还没有发现徐何的真实目的。 有点慢了，这样下去可不行。 徐何摸了摸自己的右手手腕，上面残留着李净生的温度。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7、第17章 17帅哥加个微信吗 深夜，猫眼哥的打鼾声越来越重，徐何没有睡，而是在有约上挑选合适人选。 李净生在那方面的反应实在速度太慢，他得找个启蒙助手。 正滑着系统推荐的有约人信息卡片，屏幕里突然蹦出一张十分年轻的帅脸，看着还不到二十岁，位置在同城1.0km。 徐何犹豫片刻，还是往右边的感兴趣滑了一下，自动进入对话框。 【徐何：成年了吗？】 【柳唯羊：人家今年十九岁，是准大学生哦～】 【徐何：看看脸和腹肌。】 【柳唯羊：哥哥你好坏，上来就调戏人家。】 这么说着，对方却很快发来一张照片。 从上往下俯拍的角度，打着舌钉唇钉染着蓝色头发的不良少年正朝镜头歪着脑袋比耶，嘴角咧开一个很大的笑容，T恤下摆塞进领口，露出六块紧绷的腹肌，腹肌中央还有一颗漂亮的脐钉。 【柳唯羊：哥哥还满意吗？】 【柳唯羊：今晚约吗？】 【柳唯羊：人家可以玩道具哦。】 后面跟了个抱着心转圈的小兔子。 徐何慢吞吞回复柳唯羊：【帮我个忙好吗？我有个朋友，想整蛊他一下。】 【柳唯羊：什么？】 【柳唯羊：哥哥不是要约我吗……】 【柳唯羊：哪有这样的嘛。】 【徐何：有报酬的。】 【柳唯羊：可人家只是看中哥哥的脸哎。】 【徐何：向对方赠送520朵玫瑰花。】（ps：一元人民币兑换一朵玫瑰花） 【柳唯羊：可是，还是很想要哥哥。】 【徐何：向对方赠送1314朵玫瑰花。】 【柳唯羊：哥哥你说事就行，保证完成任务！】 【徐何：明天中午在这个位置见面，我会给你带套衣服，具体要求见面谈。［地图位置］】 【柳唯羊：收到～哥哥。】 …… 次日早上七点，徐何叫醒猫眼哥，问他去不去吃早饭。 猫眼哥：“你给我带一份呗。” 徐何：“大会结束我也给你带午餐得了呗。” 猫眼哥：“那感情好啊。” 徐何呵了一声，穿戴整齐下了楼，带了两份早餐上来。 而在走廊里，徐何碰见主策正提着早餐敲李净生的房间门。 徐何：“李总监让你带早餐吗？” 主策无奈耸肩：“没办法，老板命难违。” 这是抛开试探就换人使唤了。 徐何状作同情地笑了笑，回了自己房间。 …… 吃完早餐，徐何和其他组长一起跟着李净生去总部大楼开大会，只不过这次不在会议室，没有座位，大家都站着听领导发言，中途还要跟着领导在展览室走来走去。 三个小时过去，领导终于走不动了，停在大厅说完最后一句废话，然后大发慈悲说了散会。 时间才十一点，李净生和其他两位组长先回酒店休息了，十二点的时候所有人都要去刘助理提前约好的一家餐厅吃饭。 徐何没回酒店，而是接起配送员的电话，去酒店前台拿了网购的东西，抓紧时间前往和柳唯羊约好的见面地点。 …… 酒店后门的楼梯间，徐何推开半掩的门，进去后看见一个坐在台阶上穿着白色背心的少年。 听到声音，少年立刻回头。 看清徐何脸的那一刻，柳唯羊眼中顿时一亮。 “哥哥？”柳唯羊呲着牙站起来，走到徐何身前，试探地抱住他的胳膊。 徐何来的路上摘了眼镜，头发也往上耙了两下。 他转头冲柳唯羊轻轻一笑，嗓音温和：“让你久等了。” “没有没有。”柳唯羊盯着徐何的脸，心里实在有些痒，双手忍不住慢慢往徐何腰上搂。 徐何似乎没有察觉，只自顾拿出他准备的衣服。 “待会儿我们要去云海餐厅吃饭，座位在靠窗角落，你穿上这个，从门口进来向东边走就能看见。” 说着，徐何又给他看了张照片：“这是我朋友的照片，你就装作对他很感兴趣，缠着他要联系方式就好，被他拒绝两次再走。” 柳唯羊抿着唇，看了看徐何手机里的照片，眼前也是一亮，但很快没了兴趣，这人并不是他的理想型，虽然也很帅，但让人没有征服欲，真对上恐怕要在床上打个你死我活。 紧接着他又看向徐何拿来的衣服。 柳唯羊皱起眉，抱着徐何的腰撒娇：“哥哥，人家讨厌粉色哎，但如果哥哥给亲一下的话……” 突然，徐何将一沓粉色的毛爷爷塞进柳唯羊的腰带里，并顺手摸了一下他的腹肌。 柳唯羊瞬间笑得好看：“哥哥你真是的，其实人家有时候就是口是心非～” 徐何笑了笑，右手顺着柳唯羊的腰侧向上贴走，最后捏住他的下巴，拇指在那漂亮的唇钉上轻轻压了一下。 “如果办的好，我可以考虑和你吃顿饭。” 柳唯羊握着他的手换了个姿势，侧脸躺在徐何手里：“只是吃饭吗？” 徐何：“嗯……说不准呢。” …… 中午十二点，徐何几人已经聚集在餐厅里，这家餐厅只有半开放式的座位，周围用屏风遮挡，因招牌菜合李净生口味，所以刘助理才订的这里。 服务员引着他们落座，徐何看李净生坐下后，立刻拉着猫眼哥坐在他对面。 本想坐到角落的猫眼哥：“……” 而李净生只是抬眸看了他们一眼，视线在徐何身上多盯了两秒，并没有说什么。 落座后，服务员过来点餐，大家都是以李净生为主，李净生点完之后其他人才开口。 服务员走后，徐何拉着猫眼哥去卫生间。 猫眼哥半路挣扎：“我不想去啊你放开我。” 徐何笑呵呵的：“我害怕一个人去。” 猫眼哥：“你害怕个屁！” …… 徐何走后不久，柳唯羊从餐厅门口进来。 有服务员询问他是否有预约，柳唯羊指了指李净生的方向，服务员本想引他过去确认一下，但柳唯羊按住她的肩膀让她去忙，说自己过去就行了，服务员抵不住他笑得那么好看，只好点点头放他自己过去。 服务员走后，柳唯羊松口气，把腰间的衣服扎得更紧一些，迈步向李净生走去。 正在等着上菜的李净生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衬衫和蓝色牛仔裤的年轻男子朝自己走过来，这男子穿衣服极不规矩，还将衬衫下摆的两颗扣子解开，打成结系在腰上，露出一截平坦雪白的腹部。 “你好啊帅哥。”柳唯羊双手撑在卓沿，歪着头，笑容满面地看着李净生。 桌上其他人立刻投来目光，看见李净生被人搭讪纷纷心里一紧。 李净生倒是比较淡定：“有事？” 柳唯羊侧了侧身，脐钉闪烁的光芒让李净生下意识看过去一眼，然后皱着眉移开目光。 “帅哥你第一次来这吃饭吗？以前没怎么见过你呢。”柳唯羊笑着问，唇齿开合间唇钉和舌钉在阳光照耀下闪闪发光。 李净生看了他一会儿，答非所问道：“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 柳唯羊：“嗯哼，帅哥你说。” 李净生指了指他的嘴，以及他的肚脐眼：“你喝水的时候，不会漏水吗？” “噗…” 柳唯羊喝水的时候漏不漏水没人知道，但旁边装死的几个人听完李净生的问题都喷茶水了。 柳唯羊眉头一挑，惊愕过后一屁股坐到了李净生对面的空位上。 他这个举动让李净生更为不适。 那是徐何的位置。 “哎呀帅哥，你要是真想知道，不如我们加个微信好好聊聊？”柳唯羊把手机二维码亮了出来。 其他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已经有点不想管李净生的死活。 李净生瞥了一眼柳唯羊的手机，没有理会：“不用了，我不感兴趣。” 柳唯羊并不放弃：“那我们聊聊别的也行啊，帅哥你对什么感兴趣啊？” 李净生：“都不感兴趣。” 柳唯羊：“怎么会呢，人都会有兴趣的，看帅哥你也不像本地人，来这是为了工作吧？” 李净生没再搭理他。 柳唯羊毫无自觉，继续搭讪：“帅哥你理理人嘛，人家长得不好看吗？” 见李净生不搭理他，柳唯羊又转头问别人：“我不好看吗？” 被他问住的正好是工作室里最沉默寡言的主程。 主程快速瞄了柳唯羊一眼，被他唇上的钉子震惊了，只呆呆点头：“嗯嗯，好，好看。” 柳唯羊又问其他人，得到的都是一致的回答。 只有李净生不做人，态度依旧冷漠。 柳唯羊嘴角笑容加大，再度拿出手机：“帅哥，我认识很多不错的餐厅，你下次来，我请你吃饭好不好嘛？” 李净生似乎耐心告罄，冷冷地问柳唯羊：“你到底什么目的？” 柳唯羊愣了一下，没想到李净生这么缺心眼，他都表现这么明显了还要问他目的。 餐桌上其他人也有同感。 柳唯羊很快反应过来，双手支着下巴看李净生，笑着回答：“我呀，我对你感兴趣呀，你说我什么目的呢。” 话音落，他还朝李净生送了个wink。 李净生的脸很快就黑了。 还不等他发火，徐何和猫眼哥掐着时间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徐何温和的嗓音一插进来，餐桌上的气氛瞬间被软化了，其他人都松了口气，李净生周围的气压也缓和不少。 徐何看向柳唯羊，故作诧异：“先生，你坐的是我们的位置。” “好吧。”柳唯羊扁扁嘴，起身给徐何让座。 众人都以为他会就这么走了，没想到他却将腰一扭，又停在徐何身边，弯腰注视着他：“这位哥哥，你能给个微信嘛？” 徐何还没说话，李净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还有别的事吗？” 柳唯羊回头看他：“嗯？帅哥你回心转意了？” 李净生绷着个脸：“没别的事麻烦让路，挡着服务员上菜了。” 柳唯羊：“……” 等上菜的服务员：“……”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8、第18章 18徐何在追他 服务员上完菜，柳唯羊也离开了。 餐桌上的气氛恢复正常，众人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美食上。 没人注意李净生的情绪有些不对。 他吃得很慢，仿佛不合胃口，实则只是在心里想了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男人喜欢男人，李净生了解过，在国外的时候也遇到过类似的纠缠，甚至那些外国人比刚才的柳唯羊更加热烈直率，但两者是没有本质区别的，他们眼中都蒙着一层浮于表面的欲望。 带着这种目的接近李净生的人都令他感到厌恶。 但今天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别的事情。 那就是在这种直白的欲望之外，似乎还有另一种更为细腻、悉心、足够温柔又不会冒犯他的欲望。 这个欲望的来源让他觉得有些棘手。 “李总监，尝尝这个。”徐何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声音不轻不重，似乎每次开口前都会斟酌确定不会打扰他的音量。 李净生抬眸望去，徐何已经将一盘剥好的虾放在自己面前。 虾肉非常完整，没有虾线残留，甚至做了简单的对称摆盘，可见剥虾的人十分用心。 “谢谢。” 道完谢，李净生看到徐何冲自己轻轻一笑，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东西。 他很注重用餐礼仪，哪怕坐在李净生对面也没有发出任何噪音。 看着徐何安静吃饭的样子，李净生心中不自觉比较着。 徐何对他，也是刚才那个粉装钉子癖的心思吗？ 那还是徐何更让人容易接受。 ……李净生思绪一顿，又否认。 不，只是相比之下徐何的追求没那么风尘，不让他反感而已。 但李净生终究对男人没兴趣。 徐何的情况也让他无所适从。 毕竟徐何不像之前那些有胆子找他表白的，也不是躲在远处偷偷看他不敢靠近的，更不是刚才那种死缠烂打的。 第一种拒绝就好，第二种无视就好，第三种离得越远越好。 但徐何这种该怎么对待呢。 他更有耐心，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行使自己的暗恋权。 没有告白，就没有机会说拒绝，哪怕察觉到心思，李净生也不会先问出来，那是自作多情的行为。 如果将徐何边缘化呢？ 那更不是李净生的作风，他不能无缘无故针对一个毫无错处的员工。 那……就只剩下一个方法。 冷处理，同样在潜移默化中解决徐何的心思。 徐何很聪明。 应该会尽早想明白。 自己打退堂鼓。 …… 午饭结束后，李净生回酒店休息，徐何和其他几位组长带着自己的组员一同前往总部大楼参加交流会。 交流会很热闹，领导只简单发言几句，然后就把大家关在有空调有饮水机有零食角的会议室里自生自灭。 徐何正和第五工作室的一位主美聊得高兴，场中突然有人热舞炫技，交流会自此完全脱离创办它的目的，一群正值壮年、又被工作压垮的苦命牛马短暂地放飞了自我。 交流会结束后，领导姗姗归来，非常严厉地训斥他们几句才散会，并随手点了几个人留下打扫会议室。 徐何很不幸被点中了。 猫眼哥十分义气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在酒店等你回来。” 徐何：“……” …… 傍晚六点，徐何和其他倒霉蛋正在打扫会议室，此时窗外忽然发出轰隆轰隆的巨响，原本艳阳高照的天气瞬间阴沉下来。 “要下雨了？” “倒霉啊，我们酒店离这太远了。” “打车打车赶紧打车，雨下起来就不接单了。” 徐何倒是不担心。 “那你们先走吧。”徐何对其他几人说，“我就在旁边那个酒店，剩下的我来收拾。” 其他几人纷纷投来感激的目光，道谢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徐何独自留下，所幸刚才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需要把椅子摆好。 离开之前，徐何看到窗外已经暴雨如注，雨点被风吹打在窗户上，啪嗒啪嗒听起来就痛。 虽然离酒店很近，但也不是两三步就能走过去的，而且就这个雨势，两三步也能淋成落汤鸡。 徐何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拨打了猫眼哥的电话。 也不知道猫眼哥正在干什么，铃声响了很久都没接。 徐何皱了下眉，又在微信上给猫眼哥发了条消息，然后往楼下走。 总部的员工已经陆续下班了，徐何找不到人借伞，下去之后一楼大厅都是黑的。 有好几个走得晚的正在公司门口徘徊，有等车等人的也有等雨停的。 徐何走过去，站在人群后面。 公司一楼可以临时借用的雨伞已经被拿完了，雨伞架空空如也。 暴雨携来的风渐渐发凉，徐何抱着胳膊后退了一步。 这么大的雨往往都是阵雨，还是等雨势小了再走吧。 大概三分钟后，徐何手机响了，但因为雨声太大，徐何没有听见。 正在这时，公司门口发生堵车，一辆白车后座里坐着的正是李净生。 他手里捏着份文件，将要前往某位总部高管的家中。 十五分钟前，刘助理打来电话说之前和总部签署的一份文件有处纰漏，趁着李净生在A市，正好把文件修正过来，并重新签署。 李净生发烧刚好，刘助理打来电话时他已经要睡下，临时被喊起来签文件，整个人都有点低气压。 刘助理在几十公里外的电话另一端都感觉出来了，忐忑地建议道：“不知道他们休息没有，要不喊徐组长陪你去吧。” 不知道哪个字不对，李净生的语气骤然平淡：“不用。”并将电话挂断。 另一边的刘助理纳闷得很。 明明是李净生自己不让他跟着去的，没人使唤不高兴，有人使唤也不高兴，怎么能这样。 …… 车里，李净生被噼里啪啦的雨点声砸得心情不畅，无意间一转头，看到总部公司门口站着一群人。 雨势很大，他并不能看清那些人的脸。 突然，一辆出租车挡住他的视线，门口那边的人下来了几个，坐进出租车里。 不一会儿，出租车往前挤了两米。 雨点在汽车尾部砸出弧线，迸溅到半空与其他雨点碰撞纠葛。 视线更模糊，李净生却看到门口那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抱着胳膊，脸微微抬起，似乎正在张望这恶劣的天气。 这时风有些歪，将一阵冰冷的雨线潲进台阶里。 公司门口的人顿时兵荒马乱。 李净生眉心一皱，看到徐何在后退的时候被旁边的人撞了一下，整个人向玻璃门倒去，好险才稳住身形。 撞他的人立刻转过身和他道歉。 因为离得远，李净生听不到徐何说什么，但不用猜也知道他不会生气。 李净生手边还放着一把从酒店前台拿的伞。 车上也有伞，到了地方也会有人用伞接他，他这把伞相当于没用了。 心里刚划过这个念头，门口的人似乎有所察觉，朝这边望了过来。 对视的那一刻，雨幕似乎静止，周围的噪音变得越发沉闷。 李净生几乎下意识移开目光。 “终于不堵了。”司机突然出声，车子也开始重新启动。 没几分钟，司机从后视镜里看了眼李净生。 “这雨真大啊，我给你放在台阶上哈。” 李净生坐直身体，捏了捏旁边的伞。 “好，麻烦了。” …… 总部公司门口。 徐何盯着一辆远去的车子若有所思。 不一会儿，有人从旁边拍了拍他的肩。 “打你电话怎么不接啊。”猫眼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脚上还穿着拖鞋。 手里拿着两把伞。 “你这是倒打一耙。”徐何无奈道，“明明是我打你电话没人接。” 猫眼哥敲了敲手机：“所以我后来回你了啊。” 徐何看了眼手机：“雨太大没听见吧。” 猫眼哥：“别说了赶紧走，下这么大雨还有点冷的嘞。” 徐何：“谢谢了。对了，李总监是不是出去了啊？” 猫眼哥：“你看到他了？是啊他临时有事出去了，好像是有份文件要重新签一下，我就是出来看什么情况的时候突然来一阵风把门关上了，到前台要了万能卡才发现你给我打电话。” 听完猫眼哥的话，徐何基本能确定那辆白车里模糊的人脸就是李净生。 “那李总监带伞了吗？”徐何问。 猫眼哥呵了一声：“还有心思关心别人，他当然有伞了，前台那可以借伞，而且到了地方应该是有人接他的。” 徐何：“那就好。” 两人踩着雨水回到酒店。 猫眼哥在下雨前点了外卖吃，问徐何晚上吃什么，徐何表示中午吃多了，直接洗漱上床准备休息，毕竟明天一早还要坐车回H市上班。 夜深人静后，徐何起床去了趟卫生间。 外面还在下小雨，淅淅沥沥的。 李净生肯定已经回来了。 徐何拧开水龙头，盯着泛起泡沫的水柱，脑海闪过在雨幕中李净生和他对视又移开目光的画面。 几秒后，徐何用清水洗了把脸。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19、第19章 19没有给出去的伞 从总部回来，工作室进入了紧张的游戏上线环节。 白垩纪上个月已经提交封测，根据总部那边测试人员和几位合作的知名主播反馈，游戏得到了重要完善，确认进入内测阶段。 内测时期总部那边开始安排渠道推广，发送限定源账号，并通过反馈部门向枫信发送筛选后的玩家意见，当然也有部分玩家会直接投李净生的邮箱，这其中总是夹杂一些奇怪的辱骂和问候，但李净生心理素质奇高，每天都能面不改色地从那些乱七八糟的邮件里一眼看到真正的玩家，明明这算是他第一个正式送到内测的游戏，却像是经历丰富。 在这期间，工作室难得清闲了几天，众人都在猜测李净生接下来是否还是要自研游戏还是寻找新的合作项目。 而李净生也没有让大家清闲太久，很快就在某个周一的晨会上宣布他要外出谈项目。 听到这个消息，徐何和其他两位组长都很是惊讶。 “老板你家破产了吗？”主策直接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李净生凉凉地看他一眼：“我如果破产，第一个送你去非洲挖煤。” 主策：“嘿嘿，我开玩笑。那咱们还是做大型游戏吗？” 李净生：“不一定，谈到什么做什么。其他人还有事要说么。” 主程：“总监，我们组有个人要辞职。” 李净生：“一会儿让他来办公室找我。” 会议接近尾声，李净生的目光向自己的三位得力干将扫去，视线经过徐何的时候也没有任何停留，如同看待普通员工一样轻轻掠了过去。 “还有别的事么？” 其他两位组长都说没有了。 发言很少的徐何温声道：“那我们就等着李总监凯旋了。” 本是很平常的一句恭维，李净生却直接收起桌上的文件起身，面无表情地留下一句：“少拍马屁。” 徐何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没一会儿，李净生走出了会议室。 其他两位组长也站起来准备离开。 主策拍了拍徐何的肩膀：“他可能大姨父来了，你别介意。” 徐何回以一笑，像是根本没放在心上：“我知道，没事。” …… 而自从上次晨会之后，李净生就很少出现在工作室里，经常在外应酬，偶尔才回来一次，而每次回来，要么是突发检查有没有人想去非洲挖煤，要么就是开会验收之前布置的工作内容。 在此期间，徐何和李净生的接触少之又少，除了开会的时候见上一面，平常根本没有和李净生近距离接触的机会，更别说单独相处。 但徐何并不着急，他大概能猜到李净生的心里在想什么，这样的发展走向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一旦看到李净生就恨不得为其赴汤蹈火，勤恳的工作态度也没有丝毫转变，只是经常在有约上和【AAA单身小李】抱怨“他”。 …… 时间过得很快，李净生真的谈拢了一个项目。 是和一个动画公司的导演合作，开发五年前热火的一部动画电影ip游戏，李净生家里的公司还曾是这部动画电影的联合出品方。 这位导演的知名度在业界不太响亮，只能算是小有名气，毕竟他在出名之后沉寂了五年，但徐何很清楚李净生的眼光，他看中的合作对象绝对在某些方面能与他投缘。 李净生回来开会的时候是中午，员工们刚吃完午饭准备休息，工作室的大门就被人推开。 伴随着两道急促的脚步声，刘助理压低的声音在徐何耳边响起：“徐组长，叫程序和策划进来开会，带上纸笔。” 徐何揉了下脖子，点点头说了声好。 三位组长来到会议室，李净生已经坐在主位上等候多时，刘助理开了投影仪。 刘助理简单介绍了合作对象的基本信息，并将ppt停在了合作对象的基本要求上。 主策举手。 李净生朝他抬了抬下颌。 主策真诚发问：“咱们是被外包了吗？” 李净生：“可以这么理解，怎么，你干不了？” 主策：“那哪能，我问完了。” 主策闭嘴之后，李净生插了一句话：“宋山导演为人比较和善，你们不用害怕。” 今年热播的动画电影《擎苍》是宋山的成名之作，五年来热度不减，有消息说今年春节档会出《擎苍2》，众所周知第一部封神的作品往往第二部下封神榜，而宋山选择在这个节骨眼开发ip游戏说明他是想借着第二部再起东风一路长虹，这需要很强大的自信。 会议室气氛凝重。 李净生开口打破平静：“工作任务是比较艰巨，但也不要气馁，我相信你们能做到，完成之后每人都有奖金。” 发奖金、涨工资，这是李净生惯用的提升员工士气的手段。 主策又举了下手：“那我再问一句，要是《擎苍》第二部扑了，游戏还能上线吗？” 李净生：“这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我什么时候拖欠过你的工资？” 大佬就是豪横，主策再次闭嘴。 “而且这次主要是美术组出力。”李净生说着，目光对上徐何。 徐何一直在看他，视线几乎没移开过，所以李净生一看过来就和他精准对视。 徐何的微表情肉眼可见地愉悦了一些，眉眼微微上扬，唇角轻轻抿着，露出得体的浅笑。 李净生眼中毫无波澜，开口道：“下午美术组会有两个临时工到岗，徐何你安排一下。” 徐何点头：“好。” …… 散会后，徐何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半。 他又看了眼办公室，李净生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面前摆了几份文件，看样子今天下午不会外出。 李净生办公室里的咖啡罐很久没开了。 这么想着，徐何并没有回到工位，而是径直走向李净生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办公室里的李净生头也不抬地朝门口做了个进来的手势。 徐何推门进去，轻声道：“李总监，喝咖啡吗？” 李净生看文件的手轻轻一顿。 他没有抬头，只有些疏离地说了一句：“不用，回去工作吧。” 办公室安静了几秒。 翻动文件的声音显得有些突兀。 既然不喝咖啡，徐何就没有了其他事情。 “好。”他温声应了，转身就要出去。 “等等。”李净生突然又叫住他。 徐何转头。 李净生：“把刘助理喊进来。” 徐何点点头，打开门时刘助理恰好走到门口。 “刘助理，李总监正好在找你。”徐何温和地转达着李净生的命令。 “好好好。” 刘助理刚才去忙了，这会儿累得额角出汗，一进办公室顿时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外面要低许多，只是不仅不凉快，反而让他心里沉甸甸的。 这种感觉每当李净生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从刘助理心里冒出来。 刘助理进去后，徐何还没将办公室的门关紧，就听李净生用平静的语调吩咐道：“把柜子里的咖啡扔掉。” 刘助理的声音有些纳闷：“啊？是潮了吗？” 李净生：“没有，换口味了。你要是想要就拿走。” 三千元一磅的咖啡说换就换了，刘助理不理解，但只能尊重。 不过直接扔掉是不可能的，他立刻笑呵呵道：“谢谢老板。” “咔哒”一声。 徐何这才将门关紧。 习惯可以养成，也可以更改，李净生这是在告诉徐何，不要妄想利用这些可有可无的东西来牵制他。 徐何在办公室门外吐了口气，抬脚走回工位。 …… 八月下旬，白垩纪内测结束，剩余八天计费删档测，预备九月中旬iOS公测，国庆第一天全平台公测。 总部传来通讯，要求工作室负责人与主要组长核对线下文件，全程需要录制环境，这只是走个流程。 李净生把这件事安排在了傍晚，工作室大部分员工都下班或者在工位安静地吃晚饭，三位组长饿着肚子进到会议室。 外面下雨了，但会议室有良好的隔音效果。 刘助理在旁边举着相机。 “不要抖。”李净生要求他。 刘助理露出可靠的表情：“老板我是专业的。” 录制开始，由李净生带头核对文件关键信息，其他人依次照做。 只是到了主策的时候，他翻开文件卡了下壳，然后才继续念下去。 录制结束，李净生大概检查了一遍视频，就让刘助理去提交。 大家正要走的时候，李净生却留下了主策。 “你刚才磕巴什么。”李净生总是能一针见血。 主策笑得苦哈哈的，他拿出刚才念的文件放到李净生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看到这个文件好像有点不对劲，这个痕迹像被浸湿了一部分。” 李净生低头看去，熟悉的题目让他微微愣神。 这正是上次去总部出差需要临时修改的那份文件。 主策还在嘟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湿的。” 李净生回忆起什么，脱口而出：“那天下雨了。” 主策：“……啊？” 李净生放下文件，神色复杂地转头，看向徐何的工位。 徐何正在和黎青木一起吃饭，他们还没下班，都要加班。 窗外有风阵阵，夹杂不清晰的雨声，像极了那天在车里听到的声音。 那天在酒店门口，徐何孤零零站在人群中间，可能正需要一把雨伞。 李净生当时看着手边的伞，刚拿起来的时候车子就启动了。 没有来得及给出去。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0、第20章 20单独准备了礼物 李净生很少做梦。 当初寒武纪的成果被好友背刺拿去高价转手的时候，他在临时落脚的酒店枯坐了一夜，清晨第一缕阳光落进卧室里，盯着升起的朝阳他才缓缓闭上眼睛。 那已经是他二十五年来睡过最糟糕的一觉，但也没做梦。 可这晚他却毫无缘由地做了个奇怪的梦。 梦里是雨天，他站在屋檐之下。 面前的街道挤满流动的雨水与静止的车。 ［什么时候停啊。］ ［雨好大。］ 屋檐底下还有其他人，他们都在抱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 正在这时，一辆打着闪的出租车停在台阶附近。 屋檐底下有几个人高高兴兴冲进雨幕，坐上了出租车。 李净生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出租车的方向。 出租车向前走了两米。 李净生的目光微微上抬，观察阴沉的天空。 这时一阵歪风将雨水斜吹进来，李净生皱着眉后退躲避，前面的人反应比较大，后退的时候撞到了他。 李净生心里一惊，突然向玻璃门倒过去，好险才站稳了。 刚才撞他的人一个劲儿跟他道歉。 李净生心情复杂，不受控制地看向门外。 正对着门口的是一辆很普通的白色轿车，轿车后座有个模糊人影。 人影侧着身，有道视线从里面传出来。 雨似乎下得慢了，车队依旧拥堵，时间变得漫长。 李净生盯着那辆白车后座的车门把手，心情莫名焦躁。 就在他以为车门终于要打开的时候，车队动了，白车消失在雨幕里。 …… 枫信工作室。 一大早，所有员工都沉浸在工作中，刘助理拿着新买的咖啡豆放进李净生的办公室，见他气色有些不好，关切地问了句：“老板，需要咖啡吗？” 李净生下意识想让他把徐何叫进来，但又在瞬间反应过来，止住话头。 刘助理已经隐约听到个人名：“什么？” 李净生：“没事。” 李净生：“装一杯咖啡豆到楼下随便找个店吧。” 刘助理有些纳闷，他以为李净生还会喊徐何进来磨咖啡豆，没想到会换想法。 就像之前突然说要换咖啡豆一样。 …… 上午的工作结束，李净生没心情吃午饭，关闭电脑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新换的咖啡很不合他口味，不知道是咖啡豆的缘故还是刘助理找的店员手艺不好。 也就五六分钟的功夫，他耳边出现幻听，淅淅沥沥的雨声令人烦躁。 睁开眼，窗外艳阳高照，李净生眼底闪过疲惫。 是他的故意冷落太过分了吗…… 莫名的愧疚让他更不愿面对徐何。 李净生呼了口气。 毕竟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这种人，处理的过程肯定有未知性。 李净生想着慢慢就好了。 那么多人都说的，时间会冲淡一切。 …… …… …… 秋风吹红了第一片树叶，白垩纪正式公测的日子渐渐来临。 九月底的某一天，李净生外出了，刘助理在工作室神秘兮兮地锁上大门，拉上门帘，拍拍手吸引注意力。 “大家暂停一下暂停一下，该保存的保存哈，我说个事。” 所有人陆续停下手中的工作。 “大家都知道，咱们的白垩纪终于要正式上线了，虽然还有五六天吧但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不会再有意外了，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来临之前呢，我本人，有个很小的计划要和大家商量一下。” 有人无情地拆穿了他心里的小九九：“不会是想搞什么庆功宴送礼物之类的吧。” 刘助理闭了闭眼，他就知道会有人猜到。 “好了你话密了。” “确实是有这个想法哈，这个庆功宴也是老板想准备的，但这个送礼环节他目前不知道，我现在的想法是想在庆功宴之前送，每个组组长收集一下员工的心意，当然不是强制的，而且为了维护一下近期生活有些拮据的员工，咱们的形式是匿名，然后买三个礼物，送到老板那，当然如果有人有其他礼物想送也可以单独送，当然你要是有胆量的话。” 李净生在薪资待遇方面对大家没话说，除了是加班狂，几乎没其他缺点，简直就是每个牛马人的梦中情老板。 凑心意给李净生买礼物这件事也得到了全体员工一致认同。 刘助理确认大家都同意之后就去拉开门帘开了锁，结果抬头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 李净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面色不佳地等在门外。 刘助理陪着笑解释：“刚才有老鼠进来了为了抓住它所以……” 李净生：“扣你一百块工资。” 刘助理：“好吧其实是刚才有人闹着玩……” 李净生：“扣两百。” 刘助理：“……” …… 徐何凑心意选择了投箱模式，给每个人发了一模一样的纯色纸，让他们在里面包东西，想包多少包多少，或者不想包东西也可以，反正放进箱子里的时候谁也看不到里面有什么。 主策路过的时候也依葫芦画瓢拿了个纸箱子回去。 程序那边比较高级，主程开了个匿名群聊，把自己的组员拉进去，大家都是匿名头像和默认昵称，谁也看不出是谁，然后就是愿者献心意，心意数字也被隐藏，无人看见。 …… 国庆长假来临的前一天晚上。 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三位组长坚守到最后。 李净生也一直在办公室里盯电脑。 徐何探出头，和其他几位组长互相对视了几眼。 然后是主策先开始行动，拿着一个袋子小心翼翼地敲响李净生的办公室门。 李净生似乎没多大惊讶，很快收下礼物也很快让主策出来了。 然后是主程。 他出来的速度更快，这时候主策已经收拾东西快乐下班了。 等到主程也离开，徐何这才拿起工位旁边的袋子。进到办公室后，李净生似乎已经习惯，直接道：“放桌上。” 徐何没有动，两三秒后才轻轻把纸袋放在桌面上，并从里面拿出两个盒子。 一长一方，其中方形的盒子是用员工们的心意买的，是一支手表。 另一个长条形的盒子是徐何自己买的。 李净生似乎也注意到了，目光从电脑上移开。 时间很晚，工作室里关了很多大灯，只有办公室里灯光明亮。 或许是被黑暗包裹着，那种密实的感觉让办公室的空间突然也变得狭小起来。 两个人的独处十分安静，李净生看向徐何的脸。 那张脸的轮廓在深夜的灯光下有些模糊。 “这个是组员们一起买的，大家都很用心在挑。”徐何把方形的礼物放在旁边，又拿出长条形的礼盒，打开盖子，露出礼物的真容。 “这个是我单独买的，因为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款式颜色，凭着感觉挑的。” 徐何的嗓音非常温柔，映衬着窗外同样温柔的月光。 李净生的视线落在盒子里的礼物上。 那是一条很精致的领带，颜色款式在他看来还算入的了眼。 李净生知道徐何谦虚了，对方至少观察过他爱戴什么样的领带，不是凭着感觉瞎买。 “你也用心了。”李净生淡淡地回应一句。 他以为徐何放下礼物就会离开，但那道高高瘦瘦的身影仍然立在桌角。 李净生抬起头：“还有事？” 徐何仿佛觉得自己深更半夜站在上司的办公室里很正常，脸上没有一丝不自在。 “你不问我为什么单独给你买礼物吗？”徐何嗓音没变，表情却像是有些失落。 过于自然的表现，这让李净生产生一种即将心软的冲动。 他收紧鼠标，目光随着胡乱移动的电脑页面淡定回答：“为什么？” 徐何突然声音小了下去：“……喜欢。” 李净生一愣，重新抬头：“什么？” 徐何看着他，缓缓露出一个笑：“想着你会喜欢。” 李净生抿了抿唇，脸色紧绷起来。 徐何说的想着他会喜欢是喜欢什么？ 喜欢礼物，还是喜欢徐何送他礼物？ 徐何今晚怎么了，竟然胡乱说一些不清不楚的话。 办公室里已经安静好一会儿。 李净生给不出下一步反应，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乱七八糟的电脑页面上。 余光里，徐何还是没走，甚至朝他的方向动了动，站到了办公桌侧面。 空调温度似乎失效，办公室热了起来，李净生感觉一阵烦躁，放在桌面的手指再次收紧。 “李总监。”徐何的声音轻轻的，听着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隐隐有些商量的意图，“我可以帮你戴上吗？” 那句李总监还带着下属对上司的恭敬，第二句却是很亲近很自然的语气，仿佛他们私下里经常这么说话。 李净生瞬间察觉到一点不太对劲的苗头，但想不通哪里不对。 徐何还要靠近。 “徐组长。” 李净生及时出声制止，他有预感，如果再不阻止，徐何可能会做一些令他自己后悔的事。 “没事可以出去了。”李净生的嗓音保持着稳定。 徐何愣在那，几秒后像是清醒了，往后退了一步。 “哦，好。” 语气明显低落。 李净生抿了抿唇，始终没转头看他一眼。 当徐何走到门口的时候，李净生动了动椅子，想转身看门口方向。 但刚才徐何靠近的时候不知何时把礼物盒子放在了他手边。 这一转身，礼物盒一整个从桌边滑落，扑通一声掉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垃圾桶在刘助理下班的时候就清理过，现在没东西，很干净。 但进了这地方的东西总是不好的。 李净生下意识想伸手去捡，却猛地顿住，察觉到什么似的看向门口。 走到门口的徐何听到声音回了头。 李净生的手还悬停在垃圾桶上方，那个姿势怎么看都像是刚扔完什么东西。 徐何的目光扫了扫桌面，脸色瞬间苍白。 他和李净生对视。 李净生的眼睛很黑很沉，像窗外的夜。 “抱歉，手滑了。”李净生一脸平静地解释着，并顺手拿起了垃圾桶里的礼物盒，重新放到桌上。 徐何盯着那个礼物盒看了两眼，很是伤心地转身离开。 办公室外，徐何很快感受到一股灼热的视线隔着段距离烫在自己背上。 他背对着办公室的方向收拾东西准备下班，脸上的失落伤心早已消失不见。 成果已经浮现。 该第一次验收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1、第21章 21和“李净生”面基了 徐何确认李净生对自己有想法。 他开始实施第二阶段计划――远离李净生。 但他也知道李净生是一个理智强于情感的人，未免前面所做的努力功亏一篑，这段欲擒故纵的时间不能太长。 有一件重要的事也必须抓紧去做。 …… 九月二十九号，还有两天就是白垩纪全平台公测，也相当于游戏正式上线，李净生提前给大家发了奖金。 员工们欢呼的声音几乎掀翻屋顶。 刘助理正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搬着很厚一沓东西，结果在门口被人撞了一下，各种文件图表散落一地。 “哎呦，对不起啊溜达哥。” “别对不起了赶紧帮我收拾吧，你看你风风火火的高兴啥呢。” “嘿嘿你不懂。” 徐何正好路过，就蹲下来帮忙一起收拾。 刘助理想起李净生有份图是急用，立刻找出来，嘟囔一句：“还好这个没散，得赶紧送去。” 正要起身，他却犹豫地看向徐何。 往日徐何这时候已经开口了，绝对会抢着跑腿。 当然刘助理犹豫的意思并不是为了等徐何开口，他只是好奇今天徐何的反应有点迟钝。 没几秒，徐何像是终于get了什么。 他抬起脸看向刘助理，推了推眼镜。 就在刘助理心里想着果然如此并准备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徐何的时候，徐何往旁边挪了半步。 “徐组长又麻烦你……” “刘助理你先去吧，地上这些我们来收拾就好。” 刘助理：“啊？啊，哦，哦好，顺序别弄乱哈，你们慢慢捡。” 徐何笑着点头答应，那笑容和平常抢着给李净生打下手的时候一模一样。 刘助理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只能短暂放下心中的疑惑，转身快步朝办公室走去。 …… 这天下班。 李净生把车钥匙丢给刘助理，让他先把车开上来，在门口等着。 刘助理是李家老宅那边培养的专业助理，工作比较杂，像给李净生当司机这一服务也包含其内。 “哎，好嘞。” 刘助理接过钥匙转身出去，按照惯例，李净生交给他钥匙之后大概十来分钟就能结束剩余的工作，再收拾收拾东西下到一楼，最多也就二十分钟。 刘助理不紧不慢往门口走，结果走到半路肚子突然闹情绪。 他捂着腹部面色扭曲了一下，转头望向工作室其他工位。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工作室里还有几个坚毅的背影。 刘助理想也不想朝美术组的区域走去。 美术组的徐何和猫眼哥都在，两人刚结束工作，正准备下班。 突然一只手拍住徐何的肩膀，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刘助理？”徐何惊魂未定，“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刘助理已经忍不住了，面色铁青地递出李净生的车钥匙：“我，我得去趟洗手间，老板让我给他把车开出来，这是车钥匙……” “啊。”猫眼哥反应过来，“那你去吧，我们拿着钥匙在停车场等你，正好我们想去负一层买点东西。” 他以为刘助理是不想弄脏李净生的车钥匙，毕竟卫生间并不卫生，李净生那种大领导都是有那么点洁癖在身上的。 刘助理卡了下壳，还想说什么，徐何已经接过了钥匙。 他刚想松口气，但又不敢彻底松气，与此同时听见徐何说：“交给我们吧，或者我们去厕所门口等着你？” 刘助理有些震惊。 他看着徐何接过钥匙以为是理解了他的意思。 “不，不是，老板他马上出来了，我这一时半会儿下不去……” “那我明白了。”徐何笑得让人很是放心，“我们先在电梯口等你，李总监出来我们就拖住他一会儿，你放心去。” 越来越离谱了啊！ 看着徐何温顺和善的眉眼，刘助理肚子里正在哪吒闹海，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奔去厕所。 解决完出来，刘助理长舒一口气，来到电梯口发现没有人，望了眼工作室的方向，里面已经彻底黑了。 刘助理心里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乘坐电梯下到负二层的停车场，看到那俩人等在李净生的车子旁边。 徐何拿着钥匙冲他挥手，靠近了，还笑着来一句：“幸不辱命。” 然后这俩人就高高兴兴去负一层买东西去了。 刘助理笑得很命苦。 果然，当他开着车前往公司门口的时候，李净生已经黑着脸等了他五分钟。 如果不是李净生有着极好的领导素养，决定给刘助理五分钟时间，他一早在出门没有看到车的时候就打电话扣他工资了。 饶是如此，李净生还是很不高兴。 “我今天提前二十分钟给了你钥匙，是时间不够么。”他语气冷冷地指着手腕上的表，站在台阶上，俯视耷拉着脑袋的刘助理。 “抱歉老板，我刚才遇到点状况。”刘助理小心翼翼地解释着。 李净生并不是会斤斤计较的人，所以他没有深究刘助理出了什么状况，只很快揭过这茬：“下次注意。走了。” 车子启动，刘助理却想到了一点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在一个红绿灯口，他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老板，你和徐组长他们一起下的班吗？” 后座的李净生正在闭目养神，闻言眼皮轻轻动了动，但没有睁开。 “不是。” 他反问：“怎么了？” 刘助理：“啊，也没在电梯口碰见吗？” 李净生睁开眼：“也没有。你想说什么？” 刘助理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是出来的时候看到徐组长正好也要下班，想着他跟您关系挺好的，以为你们会一起走。” 刘助理笑完之后心里在哭，说好的拖住一会儿，结果连个面都没见，徐组长啊徐组长。 李净生从后视镜里不悦地瞥了他一眼。 “你觉得我和他关系很近？” 刘助理当然察觉到了李净生语气里的不高兴，但他想着自己也没说错啊，因为同是咖啡爱好者，两人前段时间明明看着关系很好的。 上次出差回来后两人的关系才变得诡异，李净生突然换了咖啡口味，也不愿再使唤徐何了，而这其中的原因很可能就是他们俩喜欢的咖啡不同了。 刘助理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正确，这种仅仅因为一款咖啡豆而产生的转变放在李净生身上真的很有可能，李净生就是这样的人。 徐何这段时间倒是和往常一样，有什么都往前凑，只是今天才突然转了性。 “这徐组长……他工作很积极嘛，感觉也挺想跟您处好关系，您不看好他吗？”刘助理试探地问。 绿灯到了，车子重新启动。 李净生沉默了一会儿。 “他是很献殷勤。” “但我不需要。” 刘助理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徐组长或许有什么难处。” 李净生重新闭上眼：“他告诉你了？” 刘助理支吾一阵：“我感觉……” 李净生：“他的工作能力确实不错，我可以给他更多的奖金，但……” 但徐何真正想要的…… 他无法满足。 “他不需要那些。”李净生平静地补上后半句。 “啊，这样啊。”刘助理有些惊讶，李净生既然这么说，就说明他和徐何已经谈过了。 如果徐何不要钱，那他这么趋附李净生做什么？ 而且看李净生的态度，徐何的最终目的应该是令李净生也束手无策，甚至到了急于撇清关系的地步。 到底是什么呢。 难道徐何身上有过案子？ 又或者徐何是想帮其他人谋取什么？ 这些疑问注定无法在今晚获得解答，李净生家到了。 …… 九月三十号早晨。 工作室里的氛围非常轻松，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即将解脱的松弛感。 猫眼哥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眼底的黑眼圈都淡了不少。 徐何一上午夸了他很多遍，说他今天特别帅气。 到了中午，徐何找猫眼哥商量事情：“我要去见个朋友，可能下午上班的点回不来，黎大哥，你帮我……” “停停停。”猫眼哥一脸恍然，“我说呢，放一上午屁原来是在这等我呢。” 徐何：“不是，黎大哥你今天真的特别帅。” 猫眼哥做了个凭空捏嘴的动作：“打住，我知道了，赶紧闭上嘴离开，拜拜。” 徐何笑着拿起自己的手机走了。 …… 坐电梯直达负一层，徐何踏入地下商场，先是进了一家服装店，换上特意找人买的保安服，然后才来到约定地点。 徐何一眼看到坐在角落的人。 “这个人，是你吗？” 徐何坐在李明悦对面，点开手机，放在她面前。 手机上赫然显示着他和【AAA单身小李】的聊天界面。 桌子另一边，穿着灰色外套戴口罩的双马尾少女抖了一下眼皮，小声说：“嗯，是我。” 几天前，决定实施第二阶段计划的徐何准备先给李明悦下套。 那天李净生有个采访，是总部安排的官方媒体，地点在户外。 徐何当天早上就向李明悦问了一句：【你怎么被记者的车接走了？】 【AAA单身小李：啊，我今天有个采访。】 对话没结束多久，李净生却又回来了。 原因是拍摄场地那边协调出了问题，采访推迟到了明天。 中午，徐何继续给李明悦发消息。 【徐何：怎么还没回来呢？采访这么久吗？你累不累啊？】 李明悦应该是懒得找李净生同步信息差，且没想到徐何竟然会骗她，于是直接按照徐何的话接了下去。 【AAA单身小李：采访有点复杂，可能还要一点时间。】 【徐何：是吗？可我刚才路过电梯口，看到你从楼上下来了，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这段话将李明悦惊出冷汗，她快速打电话给李净生确认他一上午都干了什么，李净生不想被她一直缠着就把上午的行程告诉了她。 李明悦应该是反复斟酌了很久，可惜只能送来一个漏洞百出的借口。 【AAA单身小李：就是回来继续采访了，说是有室内的素材要录制。】 如果放在以前，徐何会毫不豫犹相信她，但这次他没有再装傻充愣。 【徐何：你真的没有骗我吗？】 【徐何：其实你根本不是李净生本人吧。】 那天的对话最终以约定面基结束。 李明悦表示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也很想当面向徐何道歉。 …… “那你说说吧。”徐何将双手放在桌上，语气很是温和，“我不是找你算账的意思，只是想问个明白。” 李明悦咽了下口水，内心非常忐忑。 “我，我一开始就是想整蛊一下我哥，就像抖音上有人用好友的头像网恋那样，但没想到遇见你……对不起，徐何哥哥。” 徐何笑了，嘴角扯出一抹哀伤。 “你多大了？”他轻声问。 “十六了。” 徐何：“那为什么要跟我聊这么久呢？我感觉你也并不想让我和李净生‘相认’。” 李明悦桌底下的手不安地捏了捏衣服：“因为我感觉你是一个很好的人，不想真便宜我哥，还有就是…哪怕你不发现，我也想主动找你坦白道歉的。” 这是真的，李明悦一开始只是想找个资深又轻浮的给子恶心她哥，没想到遇见的是这么温柔又纯爱的徐何，她很早就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但为时已晚，只能每天担惊受怕，既怕她哥不喜欢这么好的人，又怕她哥真喜欢上了，发现一切真相后又让徐何受伤。 徐何维持着嗓音里的柔和，尽量不把小姑娘吓得说不出话：“所以你知道你这种行为会对我造成多大的伤害，对么。” 李明悦低下了头。 徐何叹息一声，自嘲般轻笑道：“我们底层人的命，大概就是这样吧。” 李明悦偷偷瞄了一眼徐何的保安服。 徐何找人买的保安服是一身比较旧的，干净整洁但衣服边角都有褪色的白边，一看就是穿了好多年。 李明悦心里的愧疚更加浓烈，恨不得把她哥绑过来跟徐何谈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不过也算幸运吧。”徐何的语气转变了一点，语调轻快起来，“我还没有找你哥彻底捅破那层窗户纸，倒也没什么。” 李明悦抿了抿唇，摘下口罩，看着徐何：“我这有一些零花钱，虽然只有五十万，你要是有需要……” “不用的。”徐何无奈道，“我要你个小孩子的钱做什么，你上高中要住宿吧，钱留着，买点好的生活用品。” 李明悦瞬间红了眼眶：“徐何哥哥，你也别难过太久，我哥那个人差劲死了，他不值得，他不配！” 徐何有些哭笑不得：“怎么这样说你哥啊。” 李明悦一边哭一边说：“是真的……他不配……” 徐何：“好，别哭了，我还有件事想拜托你。” 李明悦眨巴着眼睛，重重点头：“徐何哥哥你说。” 徐何有些迟疑道：“我这段时间经常打扰他，可能给他造成了一些困扰，虽然现在及时止损了，但我怕他有一天察觉到什么，你能保证不把这件事透露出去吗？还有那个账号，你可以注销掉吗？” 李明悦现在已经被巨大的愧疚感笼罩，迫切想要补偿徐何，听到这么简单的要求自然一口应下。 她当着徐何的面注销了有约账号，最后卸载app。 看着那个熟悉的软件从李明悦的手机上消失，徐何嘴角挂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2、第22章 22徐何喝醉了 十月一号上午十一点三十分，白垩纪正式上线。 看着steam后台如预期一般猛增的订阅量，员工们发出震耳的欢呼。 刘助理喊破嗓子才避免他们像猴子一样蹿到天花板。 大家回到各自的工位，以往难熬又忙碌的一天也在欢乐的氛围中快速度过。 庆功宴就在今天晚上，地点定在公司附近的茶山小院。 下午五点半，所有员工在刘助理的提醒中收拾东西快乐下班，就连打扫工作室的保洁阿姨都被一道拉去聚餐。 “哎？哎，我的地呀！” “您下次再墩吧！” …… 出了公司门口，十月初的凉爽空气拂面而来，傍晚六点多，街道的背景色像被橘红的光浸染过。 李净生走在前方，被刘助理和工作室里的年轻人一起簇拥着，其他人都安静沉稳地跟在他们身后。 过完马路，沿着商业街再走片刻，茶山小院到了。 这是公司附近很火的一家中餐馆，包厢很有意境，但规模比较小，他们有二十多个人，订了两个相邻的包厢。 进去之后，徐何本想往没有李净生的包厢走，但其他人比他速度快，很快那间包厢就没座位了，徐何只好带着跟他一样慢动作的猫眼哥一起来到李净生在的包厢。 服务员这时走了过来，递给他们菜单，又询问他们和隔壁是不是一起的。 刘助理说是的。 服务员微微一笑，走到墙壁那边，用不知道从哪变出来的木棍将墙壁上方某处轻轻一推，只听咔哒一声，服务员收起木棍，继续用手推墙壁。 整个包厢的空间豁然开朗，隔壁包厢的同事们也呆若木鸡地看过来。 “还有这功能呢。”有人赞叹道，“秀啊。” 刘助理见大家都很高兴，就提出玩个游戏。 虽然工作室里有很多i人，平常上班的时候就不爱和同事交流，但今天大家的兴致都很高，基本无人扫兴。 而唯一可能扫兴的人…… 刘助理犹豫地看向李净生，问了一句：“老板你玩吗？” 李净生看起来兴致平平，依照刘助理的经验，他会扬扬下巴让他们自己玩。 但今天李净生转性了，眉头一挑，从椅子上支棱起来：“行，你说玩什么。” 刘助理很是意外，也很高兴。 他提出的游戏玩法很简单。 西边包厢（没有李净生）和东边包厢（有李净生）正好分为东西两队，刘助理找来热心服务员去小料台，帮他们每个人都随机盛好一碗小料，然后就是东西包厢两边各自选中一人用剪刀石头布开场，赢了的人通过“西边（东边）的碗里有什么，有什么，有xx（小料名称）的人开始吃！”来传达游戏指令，如果开场人的指令没有说中另一边任何一人的小料，那就只能自己用桌面上的涮菜蘸自己的小料吃，如果说中了，就是对方吃，然后吃小料的人派出代表继续挑一个对面的人进行剪刀石头布，重复以上游戏。 游戏规则介绍完，正好有服务员端着托盘上涮菜，刘助理连忙拉住他，让他帮忙配二十多碗小料过来。 服务员一开始很是无语，得知他们是在玩游戏，眼中顿时闪过一道精光。 十分钟后，服务员推了个送餐车过来，上面两层都是小料，最后一层依旧是涮菜。 为了保证公平性，小料只能由服务员代为发放，如果放在平常，服务员早就满脸不耐烦了，但今天情况特殊，他笑呵呵地把小料分发下去，又上完菜，再笑呵呵地退了出去。 茶山小院的小料台非常丰富，徐何之前和猫眼哥一起来这吃过，知道这里的小料就连辣椒酱都有好几种。 而服务员果然没让他们失望，这些小料就没有正常路数，全是一些重口味的。 徐何面前的是芥末和沙茶酱。 刘助理将刚才拍的小料台的图片发到群里后，游戏开始。 本着就近原则，靠近墙壁的两个人成了第一对开场人，东边包厢赢了，磕磕巴巴念着指令：“西边的碗里有什么，有什么，有蒜蓉酱的人开始吃！” 指令落下，两边包厢安静片刻，然后突然有两个女生哀嚎出声。 “啊，不想吃蒜蓉酱。” “最讨厌大蒜了救命……” 西边两名女生站起来，皱着脸从锅子里夹出两片涮好的肉片，蘸着蒜蓉酱吃下去。 紧接着其中一名女生做代表，随机叫了东面包厢一个人，幸运胜出，喊了东面包厢有香菜的开始吃。 香菜碗的站起来五个，其中三个都吃得极为痛苦。 游戏进行得越来越顺畅，大家都怀着报复的心思使劲瞅着对面有什么小料，意识到这一点的人都用菜叶子牢牢护住了自己的小料碗，坐在墙壁附近的几个人更是你推我搡嬉笑着往另一边偷看。 直到西边有人发出的指令是［剁椒酱］。 东边包厢里互相确认了好一会儿，直到李净生附近有个人突然哎了一声，但当他意识到那碗有剁椒酱的小料是谁的之后，又捂住嘴缩了回去。 西边的人还不知道情况，嚷嚷着让被点中的人赶紧吃。 李净生反应有些慢，见大家都望着自己才知道自己被点了。 他低头看了眼碗里的剁椒酱，皱起眉头。 刘助理在旁边看得心惊胆战，于是赶紧伸过手去，正要出声，旁边却有人先他一步开口道：“我吃这个吧。” 刘助理的手比那人慢了一步，当即愣住了。 李净生也倏地抬眸，望向斜对面的徐何。 他知道徐何刚进茶山小院的时候是径直往西边包厢走的，看到那边人满了才无奈地返回来。 这几天徐何在他眼前出现的频率也越来越低，就连偶尔在电梯口碰见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对方不再献殷勤了，还刻意躲着他。 可现在又在做什么？ 徐何拿过李净生的小料碗之后顿了一下，似乎这一举动连他自己都没意料到，一时也没想好借口，两秒后才有些干巴地解释一句：“我比较喜欢吃辣。” 猫眼哥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暗道你喜欢吃屁。 刘助理把自己尴尬的手收了回来。 李净生朝徐何点头：“那就给你。” 徐何吃完之后，咳嗽着和另一个人猜拳，落败后坐下来喝水。 李净生的目光从斜对面落过来很多次。 大家玩得尽兴之后，涮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服务员推门进来上热菜还有酒。 大家举杯共饮，敬同事敬组长敬李净生，共同庆祝白垩纪的诞生。 一众人吃吃喝喝到了晚上八点多。 徐何说自己喝醉了，嗓子疼，拉着猫眼哥陪他出去醒酒。 猫眼哥看他蹲在路边的架势不太对劲，觉得他可能要吐，为了不增加环卫工人的工作负担，转身就去找垃圾桶了。 包厢里，李净生也喝了两杯，没到醉的地步，但屋里的人声和酒气熏得他头晕。 旁边的刘助理喝多了，哭哭嚷嚷地趴在他肩上，说着一些胡话，说什么有人又要抢他饭碗了，干嘛呀之类，委屈得很，李净生听不懂，只觉得他看抖音看多了，伸出一根手指把他推到桌子上。 之后李净生起身出了包厢，走廊也闷，索性从茶山小院出来，站到路边吹风。 正眯着眼看远处模糊的高速大桥，李净生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声。 “li大哥，我真没想吐……” 李净生愣了一下，听着像喊他的姓。 一回头，看到徐何跟个要饭的一样蹲在垃圾桶旁边。 怔愣过后，李净生皱着眉喊了一声：“……徐何？” 徐何似乎没听到，他抱着腿坐在小花坛的台阶上，眼镜歪歪扭扭的，脑袋低着，胡乱地点。 天色很暗了，但商业街的灯红酒绿让李净生能够大概看清徐何的脸。 他靠近过去，又喊了一声：“徐组长。” “……嗯。”徐组长这回终于应了一声，又嘟囔着什么。 李净生想蹲下来听，动了动脚却没有蹲，依旧居高临下地站在徐何面前。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李净生问着，当然也不指望这个状态的徐何能回答什么。 徐何果然又只是嘟囔了几句听不清的，然后没了声音。 李净生站着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转身又进了茶山小院。 没两分钟，李净生手里拿着件外套走了出来。 李净生用外套袖子碰了碰徐何的脑袋顶。 “清醒了就把外套穿上，他们都要回去了。” 停顿一下，李净生终究是没有说出那句‘我可不想明天看到某游戏大厂员工深夜醉倒在垃圾桶里的新闻’。 或许是感受到李净生的不快，徐何似乎真的清醒了一点，慢悠悠抬起头。 李净生的目光落在他通红的脸上。 “谢谢……李总监。”徐何说完，慢半拍一样笑了笑，接过李净生递来的外套，想站起来穿上，却踉跄着往前摔。 李净生下意识扶了他一把，刹那间，徐何身上的酒气混着衣服洗涤剂的味道钻入鼻尖，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体味，李净生也就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 余光一动，瞥见徐何的衣领和他的眼镜一样歪歪扭扭，露出的锁骨也是通红一片。 李净生皱眉道：“黎青木呢？” 他记得徐何平时和黎青木走得最近，刚才进包厢里也没看见。 徐何指了指垃圾桶：“他给我带了垃圾桶。” 李净生疑惑：“我问你他去哪了？” 徐何摇头，目光有些发直地看着李净生：“他放下垃圾桶就走了。” 说了等于没说，李净生松开扶着他的手，呵斥了一句让他站稳。 徐何并没有站不稳，他半抱着旁边的电线杆，还是笑意绵绵地迎合一句：“嗯，站稳了。” 李净生将他的笑收入眼底，胸腔里突然萌生出一股刺痒的情绪。 他快速移开目光，语气有些冷淡：“回去待着吧，别醉醺醺地跑到车流里。” 徐何摇摇头。 李净生没听见他说话，转头看他。 徐何又当着他的面摇摇头。 李净生气笑了：“你想睡马路上？” 徐何指了指垃圾桶，说话很慢：“黎大哥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黎大哥？ 李净生面色一凝，反应过来。 是黎不是李。 所以刚才不是叫他。 “我说，我让你进去等着。”李净生语气更冷。 徐何垂了下眼皮，又低头揉了揉红彤彤的脸颊，再抬起头的时候好像真的清醒了一些。 他松开电线杆，不好意思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 “我有点头晕，想缓一会儿再进去。”徐何解释着，说话间还有点大舌头的感觉。 李净生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突然朝他伸手：“我扶你进去。” 徐何看了看那只手，下意识后退半步，又抱住电线杆。 凉凉秋风吹过，李净生的神色在路灯下看不清晰。 “也行。”短暂的僵持过后，李净生收回手，语气恢复平淡，“你好好醒酒。” 话落，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又动了动，然后才转身离开。 没几分钟，猫眼哥从另一边拐过来，手里拎着一个小袋子。 “卧槽啊，你什么时候跑马路上了，抱着电线杆干嘛，想亲啊？” 徐何直起腰，说话也不大舌头了，只是有点头疼：“你买药买到山顶了吗？这么半天才回来。” 猫眼哥：“天地良心我才走了不到十分钟。你外套怎么穿好了？他们准备走了？” “嗯，准备走了。”徐何揉了揉太阳穴。 猫眼哥：“那你这怎么回去啊。” 徐何：“打车。” 猫眼哥：“吐车上怎么办，司机打你我可不管。” 徐何：“没到那个地步。” 猫眼哥：“拉倒吧，那你刚才一阵头晕想吐让我去买醒酒药的。” 徐何：“你也说了是刚才。” 猫眼哥：“你就坑我吧……” …… 茶山小院门口，李净生停在雕花镂空的走廊窗户前，并没有回包厢。 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徐何和猫眼哥在路边说话的身影。 听不到说什么，只能看到他们如挚友般亲近交谈的样子。 徐何最近躲他躲得很明显。 这也是李净生一开始想要的效果。 但那天被碰进垃圾桶的礼物着实不是他本意。 虽然当场解释过了，但徐何看起来并不相信。 李净生并不想通过这种方式让徐何对自己产生误会。 可他又明白，如果不能给人家希望，就必须让这件事就此翻篇。 可徐何真的在往另一页走了，李净生却抬不起压着下一页的手。 李净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他不用别人时刻照顾，他也不需要把徐何留在身边当奴隶使唤。 他只是…… 他只是觉得，徐何这样刻意躲着他的样子，让他心里十分烦躁。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3、第23章 23不好的预感 聚餐结束，员工们各个东倒西歪往外走，好在每个人身边都有相对清醒点的同事，互相搀扶着坐车离开。 徐何本就没醉，但猫眼哥不相信，非要扯着他一起坐车。 拉扯间，猫眼哥一个踉跄从马路牙子上踩空一脚，往前跌的时候还下意识拽紧徐何的胳膊，将倒霉的徐何一同带倒。 这时，李净生和刘助理一起从茶山小院出来，听到动静同时转头看去。 猫眼哥已经拉起徐何，出租车也到了，两人推推搡搡地钻进车子，透着车窗也能看到两人还在指责对方刚才不好好走路。 刘助理见李净生不走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一辆离开的出租车。 “老板，我醒酒了，也叫代驾了。” 李净生淡淡地瞥他一眼：“用什么叫的？” 刘助理：“手机啊。” 李净生：“你手机在哪。” 刘助理在兜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勺子，眼有些发晕：“我我我我手机呢？” …… …… …… 十一长假，徐何需要居家办公，没办法，白垩纪刚上线，前路未知，很多问题都需要及时处理，有时候半夜接到刘助理的电话，就得立刻爬起来打开电脑，必要时还得电话通知其他组员。 但假期也是没浪费的，大部分时间徐何都在充分享受假期生活。 十月五号这天，徐何和好友小袁约了时间见面吃饭。 小袁是徐何在S市工作时结交的好友，S市本地人，做中介的，这个假期对方带着女朋友一块来H市旅游。 徐何很早以前就知道小袁有女朋友了，但一直不知道是谁，每次问小袁都被搪塞过去，这一次终于是舍得带人出来了。 见面地点在H市很有名的望江酒楼，徐何虽然不是本地人，也为尽地主之谊订了包间请客，本来想订开放餐厅的，但小袁说他女朋友徐何也认识，让徐何不用顾虑。 徐何心里充满疑惑，想遍了认识的女性朋友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甚至赴约前一晚还从手机相册翻出了从小到大的毕业照片，每个女同学都仔细回想了一遍，生怕见面的时候说不上名字。 第二天，徐何才知道自己昨晚的行为是多余的。 “姐？你怎么在这？” 酒楼门口的假山附近，徐何看到了朝他招手的小袁，靠近后赫然发现站在小袁身边的女人正是他姐，亲姐，徐玉兰。 反应过来的徐何揪住了小袁的衣领：“好你个袁有为，我拿你当兄弟，你竟然追我姐？” 徐何平常待人温和，在前公司也从没发过脾气，袁有为比他小一岁，徐何每次都“小袁”“小袁”的叫，像这么连名带姓的喊，八成是生气了。 “好了小何，你松开他。”徐玉兰此人更是温柔，说话温声细语，眉眼一动也是温婉动人。 她轻轻抚了抚袁有为的衣领，柔声安慰他没事没事。 徐何无奈笑了：“姐，合着你上次过年不回家，就是陪这小子一起吃年夜饭呢？” 那是去年的事，徐玉兰在S市做服装生意，第一次没跟徐何一起回家，当时他只以为姐姐没抢到票，于是去认识的女性朋友家里暂住了，没想到是在袁有为那里。 徐玉兰弯着眼睛一笑：“你先别告诉爸妈。” 徐何眉头轻皱：“我当然不会。” 徐玉兰是他唯一的姐姐，今年二十九，比徐何大两岁，比袁有为大三岁。 她有过一段失败的感情，是和上学时的竹马，高中毕业后两人就瞒着家里想去领证，不过偷户口本的时候被发现了没成功，但他们成功私奔了，那个竹马还留下豪言壮语说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业迎娶徐玉兰，结果只是外出打工半年，竹马不想努力了，被富婆钓走，姐姐伤心了好一段时间，父母自那之后一直希望姐姐嫁个年龄大的，会疼人的，家里来相亲的但凡年龄不合格一概不考虑，但没想到她现在竟然谈了个比她小三岁的。 徐何知道袁有为的人品和性格没什么问题，工作能力家庭条件也很正常，如果是给身边的女性朋友介绍的话，他乐意，但如果是他姐，那不太行。 此时袁有为靠在徐玉兰肩膀上喊着“姐姐我害怕”，徐何根本没眼看。 酒楼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是闹事情的地方，徐何只好先领着他们进去，想着一会儿坐下来慢慢聊。 在前台核对完预约信息，服务员领着他们上了二楼包间。 落座之后，点完菜，徐玉兰想去卫生间，徐何本想起身陪她，却被袁有为抢先。 徐何无奈重新坐了回去。 没几分钟，门口却传来吵嚷的声音。 徐何走出去查看。 走廊里，有个吊儿郎当的中年男子正把爪子放在袁有为胳膊上恶心地摩挲着，袁有为直接把人推开，指着对方鼻子又说又骂。 徐何拉过徐玉兰，让她先进包间里去，自己和袁有为一起挡在门口。 “老徐！他骚扰你姐夫！” 徐何：“我看到了。你闭嘴，你才不是我姐夫。” 中年男子丝毫不慌，依旧色眯眯地看着袁有为。 他胁下夹着一个皮质钱夹，挺着啤酒肚，双脚外八脚尖点来点去，如果脖子上再来个大金链子抽个雪茄，那就跟电视剧里的暴发户没什么两样了。 “我说你这小兄弟，我就问个路，你这么大反应干什么，都是大老爷们。”中年男子的语气十分熟稔，说的好像是袁有为反应太大了。 袁有为当即涨红了脸：“你他爹的放屁！问路你摸我胳膊掐我屁股！” 中年男子笑得更深：“我这不是听不清你说什么吗，走，你给叔带带路，带好了，叔给你发红包。” 袁有为脸上又红又黑，想一拳揍上去又怕对方舔他手。 “你再骚扰我朋友我们就叫治安队了。”徐何冷声道。 中年男子像是没听到，甚至把目光放肆地落在徐何脸上，透过徐何的眼镜看向他的真实容貌。 “小伙子，要不你来带带路？”中年男人从钱夹里拿出一张银行卡，诱惑徐何，“考虑一下？带好了，叔不走弯路，你也不用走弯路哦。” 袁有为：“我忍不住了，给我个手套，我要揍他。” 徐何按住他的肩膀：“冷静，这都是监控。” 转头，徐何朝着中年男子轻轻一笑，这一笑差点把人魂都勾了。 中年男子以为他想开了，高高兴兴朝他招手：“这才对嘛，来来来。” 徐何没有过去，只举了举从刚才出来就一直在录像的手机。 “你结婚了吧，你老婆家人知道你喜欢找男人带路吗？” 刚才这人翻银行卡的时候被徐何看到钱夹里面有一张全家福。 中年男人脸上神色一顿，眯了眯只剩一条缝的眼：“年轻人，你这条路带的不对哦，我只是单纯地问问路而已。” 徐何笑着把手机放下，冷笑道：“那不巧了，我也不认路，你要是着急，自己找个马桶搋子堵上吧。” 中年男子笑容消失，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男子离开后，袁有为小声问徐何：“最后一句什么意思啊？” 徐何：“他是来找你上他的，所以我说让他找东西堵上，免得空虚起来乱发情。” 袁有为一阵恶寒：“草啊，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还以为自己要被撅了，没想到是被人看中枪具了。 徐何：“我是gay，能感觉出来。” 袁有为：“哦哦，还得是专业的。” …… 包间里，徐玉兰坐立不安，好一会儿才看到徐何他们进来。 徐玉兰冲上去，捉住袁有为左看右看：“怎么样，没起冲突吧？那个人没占你便宜吧？” 袁有为红着脸，蚊子嘤嘤一样：“姐姐我没事～” 徐玉兰松了口气，又看向徐何：“小何你没事吧？” “有事早凉了，姐你不疼我。”徐何故作伤心地走开。 服务员开始上菜，三人高高兴兴吃完饭，要分开时徐何把徐玉兰叫到一旁。 “姐，你真打算跟他在一起？” 徐玉兰点点头，脸上满是幸福：“一开始我也不打算接受他，但他太真诚了，而且他家里人也很好……” 徐何一脸麻木：“你都去见他家人了。” 徐玉兰脸颊微红，像山里的桃子：“嗯，我们打算挑个时间领证了，现在新政策出来，不用户口本只用身份证就行，你不用担心。” 徐何看了眼远处的袁有为，对方正很是焦急地向这边张望，生怕媳妇跑了一样。 “弟。”徐玉兰轻轻捉着徐何的手，满脸央求，“姐这次不会再看错人了，你和有为是朋友，你要是真不同意，也不会跟我们一起吃饭对不对？” 徐何从小在山里长大，小时候父母一直外出打工，是奶奶照顾他们，后来奶奶寿终正寝，他们搬到镇上，父母仍旧很忙，平常就是姐姐照顾他。 他一直觉得姐姐是天底下最好最美的姐姐，配什么样的好男人都不为过，但没想到挑着挑着，姐姐已经快三十岁了，她还是那么温柔，喜欢的人可能不符合父母的标准，就先瞒着他们，只告诉他这个弟弟。 其实徐何也有秘密瞒着家里，他喜欢男人的事从来没在父母面前说过，但姐姐知道。 徐何也知道，就算今天他把姐姐的事告诉父母。姐姐也不会把他喜欢男人的事捅出去。 徐何最终叹息一声，俯身和姐姐拥抱了一下。 “姐，我会经常去看你的，你要是过得不好就和我说，就算袁有为有一丁点让你不顺心，你都不能忍着，都得告诉我。” “好，姐姐知道了。” 分开之后，徐何看着徐玉兰被袁有为拉着手带走，心里还是有点不舒坦。 …… 假期最后一天，工作群蹦哒起来，刘助理@了所有组长，让他们七号晚上跟着李净生和《擎苍》的制片人导演一起吃饭，地点定在望江酒楼，说是制片人助理选的。 这酒楼正是前两天徐何带袁有为和徐玉兰吃过的地方。 望江酒楼历史悠久，招牌是传承下来的，很多商宴都会定在这，选这个地方也不足为奇。 只是赴宴路上，徐何的左眼一直在跳。 到了地方，明亮的豪华包间内，徐何一眼就认出坐在对面的中年男子。 对方也很快认出他，眯成缝的眼睛不怀好意地弯了起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4、第24章 24追我要拿出诚意 包间内一共有三个陌生男人，还有一个小男孩。 根据群里提供的信息，左边面相和蔼的应该是《擎苍》的导演宋山，中间那个是联合制片人赵总，赵总边上啤酒肚的男人就是他的助理，姓王，那个小男孩是宋山的孩子，正无聊地在屋里转圈。 见李净生几人进来，王助理站了起来，一边说着“路上辛苦”一边想和李净生握手，刘助理眼疾手快截住了。 李净生坐在宋山导演身边，刘助理坐在他另一边，徐何等主策和主程都落座后才坐在最外边的位置。 只是一抬头，很不巧，那位王助理就在对面。 前两天对方在徐何这里吃了瘪，这场饭局说不准会找事。 徐何十分不适地移开目光，仍能感觉到那双眯眯眼总往自己这边落。 这场饭局就只是简单地吃个饭，李净生向宋山导演介绍了徐何几人，宋山导演探过头和他们打招呼，说了一句“辛苦你们啦”，徐何和另外两位组长谦虚应声，脸上挂着一模一样的微笑。 很快有服务员过来上热水，王助理突然从座位上起身，挺着肚子灵活地挤到服务员身边，拎起水壶要给大家倒热水。 他从赵总那边开始，路过李净生他们，很快来到徐何这里。 “来来来，小心烫。”王助理笑呵呵地提醒着，手里滚烫的热水壶在徐何面前晃了一下，往他杯子里倒热水的时候似乎是不小心，壶嘴位置抬得很高，杯子快满的时候水花四溅。 徐何抽了下手，被烫的。 “哎呦！你看我这手，连个壶都拿不稳。”王助理放下水壶，明目张胆捉起徐何被烫的手，放在眼下细细观察。 本来没人注意这里，他这故作关心的一段话顿时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徐何的手被王助理紧紧拽着，生理和心理的厌恶都升腾起来，他皱着眉瞥了一眼某个方向，发现李净生也在往这看。 “真是不好意思啊，没烫着你吧，哎呀，你看这手都红了。”王助理还在装模作样，那双肥大的手不住地在徐何手上摸来摸去。 注意到李净生的视线后，徐何心里一动，强忍着恶心站了起来。 “没关系，我去卫生间冲一下就好了。” 徐何用力抽回手，忍耐着朝王助理笑了笑，又看向李净生：“李总监，我出去一下。” 李净生颔首同意，目光收回时似乎在他被烫的手上多看了一会儿。 徐何又抱歉地看向宋山导演和赵总，说了句“不好意思”，然后才离开包间。 王助理眼珠一转，抬脚就想跟出去：“哎我给你带路。” 这时赵总出声了：“哎小王啊，去告诉服务员上菜吧。” 王助理脸上闪过一丝不甘，但也只能转身朝赵总笑着应下。 王助理出去之后，小男孩摇了摇宋山的胳膊。 “爸爸爸爸，我想去厕所。” 宋山宠溺地捏了捏他的脸：“让你出门前上一个你不听，走……” 李净生突然开口：“我带他去吧。” 宋山：“那多麻烦你。” 李净生：“没事，他叫什么？” 宋山：“你叫他小韦就行。” 李净生：“小韦，哥哥带你去厕所好吗？” 小韦仰头看向长得很好看的李净生，抿住嘴点点头，害羞地拉着李净生的手走了。 刘助理站在一旁不敢吭声，他本来是想说他带这小孩去的，谁知道李净生突然开口了。 老板要揽活，他是真的不能抢。 …… 李净生带着小韦离开包间，小韦在走廊里似乎开朗了些，脚步也轻快起来，还主动问李净生叫什么名字，是不是跟他爸爸有大合作。 李净生垂下眼，每个问题都回答了。 小韦很高兴，到了卫生间后自己乖乖走进隔间。 李净生站在卫生间门口，没有跟进去。 洗手台那里正有人打开水龙头洗手。 不是正常洗手，仿佛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把一双白皙的手搓得手背通红。 李净生安静地看了一会儿，那水声始终没有停止。 没办法，李净生出声询问：“伤得很严重吗？” “……” 水声依旧，洗手的人却僵了片刻，然后猛地从镜子里抬头。 徐何匆忙关了水龙头，转头看向李净生。 “啊，没什么事，没有烫伤。”徐何两只手还在滴水。 他垂着眉眼，不和李净生对视。 李净生走到他面前，垂眸，目光落在他受伤的那只手上。 “我看看。” 徐何抬起那只手，在李净生眼皮底下快速掠了一下。 “没事的李总监，我们回……” “你跟那个胖子有过节？” 徐何再次移远了目光：“……没有。” “撒谎。” 李净生很轻易拆穿了他，并挑刺：“说话的时候为什么不看着人。” 徐何神色复杂地转回脑袋，但只正视了李净生的西装领带。 李净生鼻息微重，很明显不高兴了。 但徐何仍然没有抬头的意思。 周围安静了很久，李净生终于没再纠正他不看人的问题，而是继续一开始的问话。 “真的没过节吗？” 徐何两只湿漉的手垂在身侧握了握，似乎很紧张。 “只是一点矛盾。”他还是说了实话，又抬起受伤的手，“而且他应该解气了。” “什么矛盾，是你的错么。”李净生追问。 “就是个小矛盾。”徐何苦笑一声，“我也有错。” 李净生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一股莫名的烦躁正在折腾他的理智。 “徐何。”李净生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开口，“我不需要一个惹了麻烦还不肯坦白的员工。” 话有点重了，李净生自己也知道，但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耐心这么差，且只对徐何这样。 话音刚落，徐何的脸色瞬间变白，他抬头慌乱地看了李净生一眼。 对上这样的视线，李净生下颌紧绷，心脏忽然一刺。 “……对不起。”徐何道歉，然后重新低下头，用十分空洞的嗓音把前两天发生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 听完，李净生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语气又冷硬不少：“刚才为什么不说，你觉得被合作方的人性骚扰很难以启齿吗？你是枫信的人，你咽下的每一口气，都会给枫信树立一个好欺负的形象。” “徐何，你是打算一直瞒着，然后被那个人一直威胁报复吗？” 徐何的脸色更不好了，他抿了抿唇，有些哀伤地抬头，直勾勾地看向李净生。 “不是……”徐何吸了口气，突然弯起唇角，像是开玩笑似的解释着，“只是觉得，我们这样的人…纠缠的事情太恶心了，不想脏了你的耳朵。” 李净生神色不变，只眉心皱得更深。 他并不觉得徐何被一个男人性骚扰这件事会脏了他的耳朵，他只是生气徐何的隐瞒。 “你……” “哥哥？”小韦这时候上好了厕所，走出来找人。 李净生和徐何同时转头看他。 小韦的脚步迟疑了两秒，因为他感觉刚才带他过来的大哥哥似乎生气了，给他一种很可怕的感觉。 他下意识看向长相和声音都更加温柔的徐何。 徐何朝他招手：“你好呀，你是宋山导演的孩子吧，我带你回去？” 小韦看了李净生一眼，怯怯地去拉徐何的手：“我们快走吧。” 回到包间，小韦站到宋山身边不再吭声。 菜上齐后，包间里的气氛还是很融洽的，只是每当那位王助理想站起来帮忙的时候，李净生都会开口打断，甚至越过赵总直接麻烦人家的助理，一来二去，这么明显的针对让赵总和宋山都察觉到了，但宋山只是眼睛在李净生和徐何之间转了转，没说什么，脸上依旧挂着笑。赵总看起来有些愠怒，扭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质问王助理到底怎么得罪李净生了。 这几幕都落在徐何眼里，他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掩下唇角的笑意。 …… 饭局结束才下午三点，一行人出了酒楼。 刘助理开车带大家回工作室。 李净生坐在后排，徐何没抢过其他人，只能坐在李净生身旁。 车子开出去，前面的几人交头接耳聊起天。 李净生歪了下头，伸手将中控面板调出来。 车内呜嗡一阵，后座降下隔音板。 前面的人只以为李净生是嫌他们吵，完全不顾徐何的死活。 车内空间顿时狭小起来。 徐何转头看了李净生一眼，发现他正在闭目养神。 刚收回目光，李净生轻轻掀起眼皮，开口：“徐何。” 这一声极其复杂，似乎要说什么重要的事。 徐何只好又转头看他：“什么？” 李净生：“你最近，有在坚持的事吗？” 徐何思考后回答：“有吧，坚持上班，坚持喝水，坚持吃饭。” 李净生耐心道：“那有想过放弃什么事吗？” 后座独立运行的空调发出很轻的噪音。 “也……有吧。” “放弃了什么？” 徐何看着李净生的侧脸，像是没忍住说：“一个人。” 李净生眸光微动，手指在扶手箱上无意识地点了点。 “那天，”他突然转移话题，“你送的领带挺好的，我很满意。” 徐何怔愣片刻，哦了一声：“你喜欢就好。” 李净生：“也很抱歉，当时它就在我手边，转身的时候才碰掉了。” 这件事情当时李净生就解释过是意外，如今又解释一遍，不是李净生的作风。 徐何顺从地点点头：“我知道。” 李净生转头看他，说话间像是做了一个很严肃的决定：“我这个人不太能接受超乎常理的体验，如果有人想为此打动我，必须要拿出最大的诚意。” 几乎在瞬间，徐何明白了李净生的言下之意。 他在李净生复杂的神色中投去目光，张口想问什么，又莫名退却了。 这时，中控台响起刘助理的声音：“老板，我们到了。” 车子开到了停车场，前面的人早就下了车，都在等李净生和徐何出来。 李净生认为徐何已经听明白了，就打算留一些时间让他自己做好准备。 后车门打开，李净生率先走了出来，然后是有些愣神的徐何。 待李净生走远后，主策凑过来，把胳膊搭在徐何肩上。 “怎么了徐组长，李总监给你开小会啦？” 徐何笑笑：“没有。” “那你失魂落魄的。” “可能就是…后座的空调太冷了吧。”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5、第25章 25怎么不关心他了 白垩纪上线后，枫信的员工们注意到一件很有趣的事――寒武纪在国庆假期结束后就关服维护了。 与此同时，网络上出现了一篇帖子，帖主爆料称寒武纪曾是李净生与留学期间结交的几位朋友一起研发的成果，但在回国的那个晚上，那几位朋友趁李净生倒时差睡觉的时候偷偷将寒武纪高价出售给了游戏公司。 帖子底部附带了一些国外的文件证明和图片截图之类。 这篇帖子的热度上升得很快，一个晚上就冲到了游戏热玩话题第一名。 底下的热评也非常有意思。 【云中仙君：我就说，寒武纪上线宣传的时候何等盛况，这几个月策划出的新剧情和游戏建模简直烂得要死，根本不如不更新的初始版本。】 【皮划艇：寒武纪本来就让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吃上白垩纪就不一样了，妙手回春啊李大夫！】 【苦苦苦苦睡：怪不得玩寒武纪的时候总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原来当时我没看错寒武纪，只是后来的寒武纪被改废了啊。】 【你听谁说的：家人们，寒武纪最新版炸裂上线！名字也改了！就叫，就叫那个什么，啊！白垩纪！】 这篇帖子引发的舆论轰动了很多平台，枫信工作室和李净生的名字在热搜上挂了好几天。 寒武纪的开服日期在原定基础上又推迟了一周，很多氪金玩家大骂狗游跑路，还有大V带头分析金原这次的反应。 网络舆论的矛头指向金原后，总部为了避免当初未成年线下游戏的影响再次出现，一连开了几次大会，第三工作室的负责人更是和李净生连夜视频会议，谈论寒武纪的未来。 …… 十月十二号下午三点，刘助理通知所有组长开会。 会议室里，李净生看起来有些疲惫，眼里带着血丝。 会议内容很简单，总部那边打算将寒武纪的所有版权交给枫信，李净生明天要去总部出差一趟，处理版权转让等问题。 而由于明天刘助理要被派去其他城市出差，李净生就需要另带一个人。 刘助理笑呵呵地鼓励大家：“哪位组长辛苦一下啊？” 长桌之上安静得仿佛都被妈妈哄睡了。 刘助理笑得有些尴尬：“有奖金哦？” “……” “食宿全报销。” “……” “相当于免费旅游哇。” “……” 刘助理额头开始冒冷汗了，他下意识看向徐何，还没开口，身旁的李净生就出声了。 “徐何。” 徐何从桌前抬头：“啊？” 李净生一脸淡然地下了命令：“准备明天上午十点到A市的车票。” 这基本就是默认要求徐何陪他一起出差了。 老板命不可违，徐何只能点头应下：“好的。” 会议结束后，徐何几人陆续走了出去。 会议室空荡下来，只有刘助理收拾桌面的声音。 李净生突然开口：“你说，一个总是献殷勤的人突然有一天消停了，这是什么情况，会有什么可能？” 刘助理收拾桌面的动作一顿，下意识问：“您不是说过不需要别人献殷勤吗？” 李净生凉凉地说：“是不需要。这跟我的问题有冲突吗？” 刘助理：“……”不需要但一定要人家往你跟前凑，凑得近了不满意，不凑了你也不满意的意思是吧。 “那……”刘助理努力思考着什么样的回答能安抚李净生的情绪，“……是有什么误会吗？” 李净生似乎回忆了片刻。 “是有一点，但解开了，他也说了没关系。” 刘助理：“那您是……骂他了？” 李净生皱了下眉：“没有，我很尊重他。” 他又不悦地反问刘助理：“你见过我骂人吗？” “哈哈那没有。”刘助理赶忙否认，心里接腔，毕竟你不用带脏字也能把人说得狗血淋头。 “那就是……有哪里疏忽了？”刘助理再次猜测，“比如哪一次奖金没发什么的。” 李净生：“我会疏忽谁？” 刘助理再次打了个哈哈。确实，功劳和辱骂都是平等分配，哪里会疏忽。 “那可能……他自己觉得自己有什么美中不足的地方，想要自我消化自我升级，给您一个更大的惊喜。”刘助理现在只想快点从这个会议室出去，于是开始胡编乱造。 李净生却认真思索起来，眉头都轻轻皱起：“他做事向来有条不紊……” 至于惊喜…… 不，没到任何纪念日也不是谁的生日。 “……也没有美中不足，再想。” 刘助理人垮了：“老板，我真想不到了，总不能他想辞职不干了吧。” “不可能。”李净生十分笃定。 刘助理：“那就是想跳槽。” 毕竟有“前科”。 李净生似乎终于意识到他的助理没什么大用了，摆摆手让他滚蛋。 …… 第二天，作为陪同李净生出差的随行助理，徐何穿了正式西装，想了想，还是把头发耙了上去，摘掉眼镜戴了隐形，神清气爽地出现在李净生身边。 在办公室里看到徐何时，李净生不满地皱了下眉：“没别的衣服了吗？” 徐何很是无辜地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抱歉李总监，我只有这一套西装。” 李净生似乎赏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撇开目光，语气淡淡道：“没事，衣服没问题。我不喜欢发胶的味道。” 徐何摸了摸头发，很疑惑：“是用清水弄上去的，没有发胶。” 李净生眉目严肃地凝视着他，很快又找到一个茬：“眼镜呢，出门能看清车号吗，是你当助理还是我当助理。” 徐何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球：“戴了隐形的，看得清。” 不知是徐何最后一句话起了作用还是经典的伸手不打笑脸人，李净生浑身的找茬欲灭了下去，终于把车钥匙扔给徐何。 “车停到高铁站附近，充好费，留票报销。” 徐何接过钥匙，应了一声好。 路上，徐何按照李净生的要求调节空调温度和车窗遮阳，到了车站，徐何拎着两人的行李一直到候车区，在李净生歇下后主动问他需不需要吃东西或者喝水。这样的殷勤几乎和以往别无二致，但李净生心中却能清楚感知到，徐何对他的关心变了样，和以前根本不同。 上车之后，徐何久久没有凑到李净生跟前说话，李净生心里的郁气更深，想着徐何那天到底有没有听懂他的话。 李净生以前对男人无感，对女人也是，是徐何的独特坚持和新颖的追求方式让他心生动摇，第一次想给别人入侵自己隐私领域的机会。 但徐何似乎突然就不开窍了，会议室上还闭着嘴死都不吱声。 李净生深吸一口气，烦躁地将那口气吐出去的同时转头望向身旁的徐何。 然后愣住。 因为徐何睡着了。 李净生皱眉。 当他的助理这么累么。 ［远在其他城市的刘助理：您说呢：）］ …… 高铁到站前十分钟，徐何被耳机里的闹钟叫醒。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李净生仰躺着睡着了。 到站之后，徐何走到李净生身旁，弯着腰轻声叫人。 但叫了两声都没动静。 徐何打量了一下李净生的睡颜。 李净生的容貌没人敢用美丽形容，毕竟是一副老天爷让他看着长的傲气面相，清醒的时候总是绷着脸，以至于五官都染上凌厉的边角，这时毫无防备的样子又显得五官柔和了一些，徐何觉得很漂亮。 第五遍终于叫醒了李净生，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不知道是起床气还是什么。 …… 出站之后第一件事是去吃饭，总部那边安排了工作人员接他们去饭店。 开着车的工作人员很是健谈，一路上一直和坐在副驾驶的徐何唠唠叨叨。 徐何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是他的老乡，也是S市人，而且也姓徐，于是就多聊了两句。 声音很轻，按理说不会吵到李净生，但某个红绿灯口，徐何一抬眼，无意间和后视镜里的李净生撞上目光。 他眉眼沉沉，有着不明缘由的不悦。 到了吃饭的地方，车子就停在饭店门口的临时车位。 工作人员小徐热情地拉开车门请他们下来，领着他们往饭店里走。 这家饭店是轻食主题，店内装修比较繁复，走两步就能碰到一个有些多余的装饰品。 小徐带着路，可能是遇见老乡太兴奋，一次回头间没注意前面的灯箱牌，转回去的时候一头撞了上去。 “哎呀！”小徐惊叫一声。 徐何立刻紧张去看，摸了摸小徐的额头，拨开头发仔细查看有没有流血。 “没事吧，感觉怎么样？” “还好还好，应该没事，就是碰了一下，没有硌到锋利的地方。” “就怕现在看不出来，一会儿要是肿了你就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别有瘀血残留。” “那倒也是，谢谢了啊老乡，想得真周到。” “不客气的。” 旁边被晾了良久的李净生很是安静，直到徐何自己反应过来。 他快速看了李净生一眼，可能是因为刚从外面走进来，光线原因看不清表情。 徐何：“我们继续走吧。” 小徐：“对对对，他们也等很久了。” 小徐将徐何二人引进了一个包厢，里面人很多，有几个不太熟悉的熟人，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居多，且年龄普遍为中年人。 看着他们落座，小徐这才离开。 菜上齐后，包厢里站起好五六个人，热情地举着酒杯邀李净生。 李净生凭着基本礼仪端起酒杯也站了起来。 徐何自然先一步拿自己的酒杯挡了回去。 因为人太多，对面有人直接叫他徐经理，叫李净生李总，徐何也因分不清人和职位，统一叫您，因为不知道他们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于是说什么都回复您客气了，您说的是。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几乎纹丝未动，徐何也不知道这顿饭吃的意义何在，他看得出来李净生并不高兴，但脸上又挂着诡异的微笑，好像有人逼着他来似的。 可能是喝了不少酒的原因，徐何的思绪没控制住飞远了一些，回忆起记忆深处从未忘却过的一个画面。 比赛场上，李净生也同样顶着一副别人逼他来的表情。 “请问xxx车牌号的车主是咱们这的吗？”这时有位服务员推门进来。 李净生身旁正在跟他说话的大叔举了下手：“是我的车，怎么的了？” 服务员面露歉意道：“您的车被路过的孩子弄脏了，我们门口的同事正联系孩子家长。” “哎呦这事闹的。”那位大叔想起身，又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下李净生的肩膀，“小幺啊，叔给你说的回家看看你一定要放心上，现在我要去看看我的车了，你吃着昂。” 李净生垂着眼轻轻点头，除此之外没给任何表示，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那位大叔似乎习惯了他这副态度，也不在意，只有拍了拍他的肩膀。 大叔离开时紧跟了几个看热闹的，包厢里顿时空荡不少。 没一会儿，徐何也站起身：“李总监，我出去透透气。” 李净生看他一眼，点点头：“去吧。” 徐何走后包厢里剩余的人继续开始活跃气氛，一个个都在劝李净生多吃点多喝点。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人大力推开门，嗓音有些焦急。 “李总！哎呦喂呀！你带来的那位徐经理被高压水枪喷到手了！” 李净生先是一愣，大脑迅速处理好收到的信息，紧接着心脏就莫名一悬。 第一次，李净生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没什么礼貌地直接站起，一句“怎么回事”脱口而出，包厢内还有他站起身时带动椅子的声响。 下一刻，李净生回头和其他人说了句：“抱歉，失陪一下。”然后转身奔出餐厅。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6、第26章 26原来有另一个“他” 饭店门口，大叔看着被弄得满是泥巴的车，以及旁边护着熊孩子的暴躁老奶奶，只能无奈放过他们，打算就让他们掏十块钱找旁边的洗车店借水管冲车。 暴躁老奶骂骂咧咧从兜里掏了十块钱，恶狠狠甩到地上。 身旁有个年轻的男人看不过去：“哎你什么态度……” “算啦，莫跟老年人计较啦。”大叔拦住年轻人，弯腰捡起那十块钱，让他跟自己一块去借水管。 洗车店老板早看热闹看得板凳都热乎了，笑呵呵给他们接上高压水枪。 水管不够长，车子往前开了开。 骨碌碌的声音中，后车轮轧过一个玩具超人。 带着孩子的老奶奶仍然没有离开，她的孙子突然指着被车轮轧过去的玩具大叫起来。 “奶奶奶奶！我的玩具！就是他们藏了我的玩具！” 男孩不断叫嚷着，但没多少人注意他，众人都跟着大叔去洗车了。 ‘滋’的一下，高压水枪的声音响起，小男孩突然就不哭了。 车洗了大半，污痕掉是掉了，但有人眼尖地发现车头有一处明显的凹陷，大叔暂时放下水枪，凑过去一瞧，倒也记不清什么时候弄的了，就和跟来的那些人讨论着这个坑怎么处理，旁边的老板看热闹看高兴了，说要送他们拉力棒修车坑，大叔说着那怎么能行，并从钱包里拿出毛爷爷塞给老板，老板说不用，大叔说用，这种经常出现的推脱场面往往要有三四个回合，旁边的人也会像被硬控了一样站在原地注视他们。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小男孩不知何时来到他们身后，好奇地把玩高压水枪，还把枪口对准了自己。 就要按下开关时…… “小心！” 出来透气的徐何正好看到这一幕，冲上去把孩子拉开。 小男孩受惊之后右手握紧了水枪开关，导致那强劲凶猛的水流胡乱冲刷起来。 徐何下意识用胳膊挡住了脸，好在那水流很快就弱了下去。 被水一浇，徐何刚才的醉意也彻底没了，使了力气夺过男孩手里的水枪，放到石墩上，这时老板也早早将水阀和电源都关了，不然那水喷到他们脸上的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水声一消失，现场安静了一会儿，然后是小男孩放声大哭的声音。 他奶奶拨开人群冲了过来，把男孩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看到男孩的手指上有块被高压水枪冲掉一层皮的小伤口，流了点血。 老奶奶顿时怒极了，指着周围所有人的鼻子破口大骂，最后似乎找回一丝理智，开始只纠缠无辜地洗车店老板。 老板没想到刚才还看热闹的他如今也热闹缠身，面前还是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的暴躁老奶，顿时满脸苦哈哈。 大叔刚想上去帮忙劝架，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十分急促的―― “叔叔！” 大叔有些不可置信，愣在原地两秒才转过身，叉着腰笑了：“你怎么跑出来了，也喜欢凑热闹了？” 这位大叔正是李明悦的亲爹，李尚德，也是李净生的二叔。 李净生在距离案发现场两三米才放缓脚步，他的西装外套应该还搭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本该一丝不苟的衬衫领口崩开了一颗扣子，领带也随着风凌乱地落在他换气起伏的胸膛上。 他虽然叫的是李尚德，但最后两米走过来的时候视线很快定格在人群的某一处。 李尚德还想抬起手说什么，李净生已经越过他，走到徐何面前。 “受伤了？” 可能是跑过来的时候太着急，徐何听到李净生的嗓音有压不下去的颤意。 也是被人问起之后，徐何的身体才开始反馈延迟的信号。 他出来透气就是因为喝酒喝得头脑发胀，虽然酒量不错，但也架不住今天喝得不少，结果刚才那一惊一乍，发胀的大脑在短暂清明过后显出十分严重的后遗症，脑子瞬间麻了，连带着右边胳膊也麻滋滋的。 抬起来一看，徐何的右胳膊从肘关节到手腕已经惨不忍睹，有几块皮还顽强地贴在上面。而不知道是视力太好还是怎么，徐何感觉他那些伤口处的血珠像有意识一样诡异地一颗一颗往外冒。 他觉得自己可能是脑子太晕出现幻觉了，还没感慨什么，李净生已经拽起他另一条胳膊：“去医院。” 然后转身看向李尚德：“叔叔，借一下车。” 李尚德晃了晃钥匙：“行了，我直接送你们吧。” 坐进李尚德的车里，徐何十分荣幸能得金原持股第二的董事亲自开车护送。 “麻烦您了，李董。” 徐何一进饭店就感觉到饭桌上这些人不简单，尤其是坐在李净生身边的大叔，他猜到是亲人，但没想到是李尚德。 李尚德是金原董事会里最杀伐果断的一位，前任董事长和现任董事长都是他一手推举，可以说他的地位看似不在最高位，但最高位的权力也能由他掌控。 谁能想到现实中这位传奇人物竟然是这么平易近人的一位大叔。 李尚德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嗐，怎么说你这伤也是我疏忽导致的，但凡我放那水枪的时候注意关水阀……你说是吧。” “这不怪您。”徐何虚弱地抿了抿唇，他这会儿后知后觉感到疼，而且是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剧痛，手臂上像有无数只子弹蚁在疯狂啃咬他的血肉，定睛一看，胳膊像是已经被吃得凹陷下去。 徐何摇摇脑袋，幻觉又消失了。 “怎么了，头也受伤了吗？” 旁边的李净生注意到徐何的异常，一只手撑到徐何身边，另一只手想碰一下他的脑袋。 徐何眼眸一闪，故意躲开了。 脑袋附近那只手明显僵了一下。 徐何感觉到了，却像不知情一样，用那逐渐苍白的嘴唇说着话：“没事，就是刚才喝多了，现在有点脑子不清醒。” 李净生收回手，淡淡嗯了一声：“胳膊很疼吗？” 徐何咬着牙点了点头，鬓角滑下不少冷汗。 李净生皱眉看着，撑在车座上的拳头渐渐捏紧了。 …… 医院很快到了，中间也不过十分钟，但今天医院收了一批高架桥上连环车祸的患者，急诊排满了人，一楼大厅全是拖着担架快速行走的医生护士，徐何的伤在那些断胳膊断腿的伤患面前还能再等等。 “可他很疼。”李净生对护士说。 护士看了眼徐何的胳膊，皱了下眉：“你们先来这边挂号吧，他这也不是濒危和危重级的进不了抢救室，只能等看上医生再给他处理伤口了。” 李尚德去操作台挂号，徐何被李净生扶着到一边休息。 这边的椅子全是半躺着哀嚎的伤患，徐何旁边就是一个脸上全是血的，脑袋被纱布捂着，一直嚷嚷着头晕，就这样还是要排队。 不一会儿，有个急匆匆的护士过来检查等号的患者，查看到徐何这，以为他也是高架桥事故中的患者，看他手那样以为被车撞断了，而且他还垂着眼不吭声疑似半昏迷过去，护士连忙叫了一个男护士抬担架过来。 徐何立刻抬起头解释：“我这只是皮外伤，骨头没事。” 这时，他们旁边捂着脑袋的人终于撑不下去，眼睛一闭就往地上躺。 担架就把他给拉走了。 护士的身影远去后，徐何又陷入等待，而李净生一直沉默地站在他旁边。徐何扭头看了一眼，嘈杂的医院大厅，李净生挺拔安静的身影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李净生抬起脚像是要往外面走，徐何叫住他：“李总监，你去哪？” 李净生指了指外面的药房：“给你买止痛药。” “可我喝酒了，止痛药应该不能吃。” 李净生眉头皱起，只能打消念头。 徐何看他不高兴，就仰着脸努力冲他笑了笑：“没事，现在不是很疼了。” 李净生看着徐何脸上的笑容，心里涌上很多说不明白的滋味。 他看着人头攒动的大厅，想出一个提议：“我找快排到的人给你换个号。” 徐何摇头：“不用了吧。” 李净生：“我会给他们钱，从你工资里扣，会有人同意的。” 徐何：“……这真不用了。” “147号。”李尚德回来了，指了指大屏幕，“前面还有三个人。” 李净生和徐何都很惊讶。 李净生皱着眉问：“你收买谁了？” 李尚德啧了一声，用手点了点李净生：“你呀你，说多少次了你叔叔我是正规企业家。” 李净生面无表情：“水阀都不会关的企业家。” 李尚德气笑了，但没真的生气。 “行了，你别气我了，这是刚才有个伤势轻的不愿意待在这去门诊了。我刚才叫了人，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你其他叔叔好不容易等到见你这一面，上一次见面可是你还没上大学那会儿了，你赶紧回去，这边有我找人盯着，你的员工不会有事。” 话说到这，李净生才想起今天是会见很多长辈。 是该回去了。 他扭头看向徐何，发现徐何的唇瓣更白了。 “我知道了。”李净生转身离开。 但没一会儿，李净生又回来了，买了醒酒药和饭。 徐何有些疑惑地抬头看他。 李净生：“你不是说头晕。别饿肚子。” 药和饭放在徐何左手边，李净生对李尚德说了一句：“叔叔，处理好伤口记得把他送回来。”这才转身走了。 李尚德看着李净生的背影，感慨道：“臭小子，有点人情味了啊。” 徐何也轻轻点头，然后看了看旁边香喷喷的饭，又看了看自己行动不便的另一只手。 “……” …… 李净生回到饭店，这里已经有治安队来了，调查小男孩受伤一事。因为一部分当事人都去了医院，治安人员只能从洗车店老板那里得知事情经过，但他和老奶奶各执一词，最后只能查看监控。 本来嚷嚷个没完的老奶奶在看完监控后闭嘴了一会儿，然后突然指着画面里的徐何。 “他他他，你看他，他干嘛拉我孙子啊！要不是他……” “要不是他拉住你孙子，你孙子现在只能躺在太平间。”李净生也从监控看完了全程，凉飕飕地说。 治安人员推了推眼镜，也说：“是这么个理。” 老奶奶被李净生身上莫名其妙的气势和怒火震慑住，终于嘀嘀咕咕地彻底闭上了嘴。 …… 老奶奶和熊孩子的事解决完，李净生被长辈们围住问长问短，饭是吃不下了，酒也喝够，他们带着李净生去楼上的台球厅玩了一会儿。 李净生手痒，顺势打了几场，但频繁溜球，有一次甚至将一颗球碰到了隔壁桌。 陪他玩的长辈擦了擦汗，夸他力气挺大。 …… 半夜十二点，李净生才被送到徐何之前订下的酒店。 离开前，有人想邀请李净生去他家里歇一晚，介绍自己的儿子女儿跟他认识，李净生以还有人在等他为由直接拒绝。 从电梯口出来，李净生接到母亲的电话。 对面一阵关心问候。 “我没事。”李净生说，“人都见了，没有不礼貌。” “嗯，在酒店。” “知道了，过年会回去。” 挂断电话，李净生推开房门，房间里漆黑一片。 他打开手机，找到徐何的联系方式，打过去电话，想问问他是不是回来了，房间号是多少。 电话刚拨出去，一道沉闷的手机铃声竟然从卧室传来。 李净生愣了一下，起身，循着声音走到卧室。 卧室没开灯，但卫生间的灯是亮的。 李净生看了一眼卫生间的门，然后视线一转，在床头柜上发现了徐何的手机。 ‘笃笃笃’ 李净生敲了敲洗手间的门。 “徐何。” 门里隐约有水声，但没人回应。 李净生加大了敲门的力度。 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 没几分钟，有人拉开门出来。 徐何像是刚洗完澡，身上穿着衬衫和短裤，头发尖是湿的，面色发白，右手臂还用保鲜膜裹着。 李净生从头到尾打量他一遍，淡声问他：“你订了一个房间？” 徐何握着卫生间的门把手，嗓音虚弱地解释道：“不是，好像是回来的时候我记错了房间，他们就把我放这了。对不起李总监，我这就出去。” “不用了。”李净生阻止了，还指着徐何的右臂，“这个澡一定要洗？” 徐何尴尬地拆开手臂上的保鲜膜，露出被纱布包裹的地方。 “因为身上有洗车水，感觉不太舒服。” 李净生呼了口气，问他：“医生怎么说。” 徐何认认真真回答：“医生说没有大碍，要按时换药，不影响手的使用，可以工作，但不能用手过度。” 李净生点点头：“还有吗？” 徐何想了想：“医生说我体温有些高，可能会发烧，给我开了药。” “那你还洗澡。”李净生斥责他。 徐何闭了嘴，头慢慢低下去。 李净生看了他一会儿，让开路：“去床上躺着。好好休息，这几天不用跟着我。” 徐何：“那怎么行？” 李净生：“我出去谈工作还要照顾你吗？” 徐何只好从卫生间出来，走向大床。李净生看着他的背影，视线不自觉下移，落向那双白皙修长的腿。徐何的腿很直，不过分细弱也没有赘肉，似乎一只手就能稳稳握住。 李净生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徐何走到一半，突然回头，嗓子闷闷的：“李总监，你睡哪？” 李净生：“沙发。” 徐何又一句：“那怎么能行。” 李净生：“那你半夜烧死了会自己打120吗？” 徐何：“……这太麻烦你了。” 李净生：“所以你为什么要冲过去，你现在伤成这样，不好好休息是想耽误回去的进度吗。” 徐何无话可说，只能道了谢，然后乖乖躺到床上。 看他还要拿手机玩，李净生冷声呛他：“闭眼睡觉。” 徐何立刻放下手机，盖好被子闭上眼。 李净生站在门口盯了一会儿，走上前，想确认徐何是不是睡下了。 刚想转身离开，李净生听到有人叫他。 “李总监……” 李净生回头看去，发现徐何意识不清醒，他犹豫片刻，伸手，用手指碰了碰徐何的额头。 有点烫。 “李总监……”徐何还在说胡话，“别对我这么好……” 李净生充耳不闻，拉开床头柜的抽屉，找体温计。 第三个抽屉被拉开后，徐何还在嘟囔：“我会……放不下……” 李净生动作一顿。 窗外夜更浓，床上温柔的人被床头柜上温暖的小光笼罩着。徐何睡梦中的眉眼十分忧愁。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要放下呢。 李净生给徐何量了体温，有些低烧，想着一会儿体温上来了就喂他吃药。 …… 十分钟后，李净生从卫生间洗完澡出来，正扶着毛巾擦头发，路过卧室门口，余光看到徐何似乎正拿着手机在看。 李净生停下脚步，转头望过去。 卧室里，徐何已经将手机放下了，两只手压在被子上，眼睛轻轻闭着。 李净生走进去，又给徐何量了遍体温。 低头看体温计时，李净生发梢上的水滴落到徐何的手背上，徐何的手指动了动，李净生看见了，瞥了一眼，没说什么。 徐何的体温一直在38.4和38.5这两个数值徘徊。 李净生又摸了摸徐何的额头，起身离开去找退烧药。 回来的时候，徐何已经睁开眼，双眼迷蒙地看着他。 李净生把药盒和水杯放在床头柜上。 “能自己吃药吗？” “能。”徐何的嗓子沙哑无比，说完之后自己撑着床起来了。 李净生帮他放好枕头，让他靠坐着。 喝完药，徐何感觉有些冷，拉过被子重新躺下。 李净生见他闭着眼神色痛苦，估计是不会再玩手机了。 但环视一圈，李净生也没看到徐何把手机放在了哪，索性不再管，起身准备离开。 ‘啪嗒’ 就在李净生转身的时候，一道物品掉落的声音响起。 李净生低头一看，是徐何的手机，估计是刚才被他发现之后匆忙藏进被子里。 李净生将其捡起来，翻过来一看，还亮着屏。 刚要锁屏关机，李净生视线一顿，看到屏幕上似乎有他的名字。 李净生眯眼看了看。 他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癖好，只是好奇徐何私下跟别人怎么谈论自己。他知道徐何不会说他坏话。 不过令李净生意外的是，这个软件竟然不是常见的聊天软件，而且跟徐何聊天的另一方已经是注销状态，头像和昵称都是默认的。 聊天消息停留在好几天前，那句带着他名字的话是：【你根本不是李净生。】 李净生心头一跳，有股不好的预感。 他没有立刻往上翻看聊天记录，而是点开对面已注销的个人主页。 位置显示在同城，主页因为注销了所以一片空白，但在动态那里还能看到第一天注册时系统信息旁边的昵称和头像。 昵称是李净生，头像也是他的脸。 李净生的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一起，有什么“真相”即将浮出水面，他有预感，如果看了聊天记录，很多他自认为的结论都会被推翻。 李净生转头看了眼床上的徐何，徐何难受无比，浑浑噩噩间翻过身背对着李净生。 李净生重新将目光落在手机上，指尖犹豫片刻，终是将聊天记录滑到了最上方。 【头像是本人吗？】 【对，是我。】 * 【小何哥哥早安。今天也很喜欢你呀。】 【早安。】 李净生：“……” 最初的聊天记录已经足以证明，有人在冒充他，并向徐何开展了追求。 真相得来后，李净生心里却突然变得平静。 他继续向下看。 七月的某一日，徐何在这上面跟“李净生”抱怨，因午饭吃太辣去卫生间咳嗽被他误以为生病硬撑训斥了一顿，十分委屈。 李净生突然想起徐何在庆功宴上替他吃剁椒酱。 原来他根本不能吃辣。 七月中旬，工作室团建看流星雨的那天，徐何在这上面告诉“李净生”，他许的愿望是：希望李净生永远平安健康，开开心心，万事顺意。 八月份，徐何第一次跟着出差，他在电梯里问房间分配的问题，却被李净生误会想搞特殊敲打了他一顿。那天李净生记得清楚，徐何有些伤心。 可这上面的聊天记录显示，回去后，徐何却和“李净生”道歉说不该惹他生气。 出差回来之后，李净生想通过冷处理让徐何主动退缩，但徐何锲而不舍，白天贴冷屁股也从不说什么，晚上却和“李净生”抱怨，然后又被网络上的“李净生”哄回来。 李净生继续往下翻。 看到下雨的关键词。 那天的记忆也在李净生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迹。 没给出去的伞，愧疚和心疼所化的执念。 而这天的徐何对“李净生”说： 雨下得很大。 我好像看见你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7、第27章 27徐何的喜欢给了谁 今天之前，李净生时常想――徐何怎么这么好。 公事严谨私心细腻，是最特殊也最完美的追求者。 可原来，他也会委屈，他也会抱怨，他也会在深夜发去晚安的同时附赠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只是这些情绪都给了另一个人，那个在网络上的“李净生”。 现实中的李净生从不知情。 如果今天不发现，哪怕日后他们在一起了，徐何肯定也会隐瞒这些不好的经历。 那样，李净生这辈子都不会拥有完整的徐何。 而李净生现在仍然不愿相信，这一切到头来竟然是一场误会。 他低头看着蜷缩在被子里浑浑噩噩对抗病痛的徐何，神色万分复杂。 “徐何。”李净生声音很轻。 你的喜欢到底给了谁。 …… 次日一早，徐何睁眼时感觉浑身麻木，很多部位几乎失去知觉，下床走路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在踩着自己脚底的肉。 这是发烧的后遗症，实在不太美妙。 徐何看向床头柜，那里有一个盛满水的水杯，以及水杯旁边安静躺着的手机。 他拿过自己的手机，解锁。 后台已经被清干净了。 徐何又点开设置，找到健康使用手机，不需要滑动，某个熟悉的软件已经名列第一。 点进去，记录应用使用时间的图表显示，今天凌晨有约被打开并使用了2小时18分钟。 而那个时候他已经睡了。 徐何切出去打开有约，找到个人中心里的心动记录。 也是凌晨时间，他的账号在某个已注销的用户聊天框中产生了五次截图三次浏览主页，还有一次发送消息，但因对方注销而失败了。 这条消息发的是什么徐何并不知道，相册里以及最近删除也没有截图内容。看得出来李净生十分谨慎，但可惜他并不了解这个软件的细节功能，不知道这些行为都能被一一记录。 徐何看完这些便放下手机，心中已经有一些胜券在握。至少不枉费他故意洗了个冷水澡。 出了卧室，徐何接到前台电话，说这个房间的李先生让她每半个小时打上来一次，直到有人接听。 而李净生这么吩咐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前台告诉他记得吃早饭。 徐何看了眼时间，已经九点了，今早八点李净生要在总部开会，那离开的时候大概七点半，前台已经至少打了六次电话。 十分共情打工人的徐何向前台小姐姐表达了歉意和感谢。 五分钟后，李净生为徐何叫的早餐送了上来。 徐何吃完早饭又吃了药，十点半的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 …… 再清醒，客厅里响起讲电话的声音。 徐何睁了睁酸涩的眼，掀开被子下床。 身体已经好了一些，他走到门口，打开门向外望去，李净生正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右手搭在沙发扶手上，左手接着电话，面前的茶几上摆着电脑，电脑旁边散落着一堆文件。 李净生的眉心轻轻皱着，似乎不太高兴。 徐何向沙发走了两步，身影一动就被李净生的视线捕捉。 李净生转过了头，只与徐何对视一眼就移开目光。 “可以商量，那就下午开会再谈。” “现在我要吃饭。” 讲完电话，李净生放下手机，将电脑也关了，还顺手整理着桌面的文件。 做这些事情期间，李净生还问了徐何一句：“中午想吃什么？” 徐何走到沙发另一边坐下。 “什么都可以，我们要在房间吃吗？” 李净生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他仍然穿着短裤的腿上。 “也可以出去吃，你身体怎么样？” “好多了。” “那你回去换身衣服。” “好。” 徐何回了原本属于自己的房间，他的行李箱和公文包还维持着落地时送来酒店的样子。 他身上这两件衣服是酒店的夏季睡衣，他昨晚洗澡之前特意叫酒店服务要的。 换好衣服，徐何跟着李净生下了楼。 从一楼电梯出来，李净生脚步生风走得飞快，身后也立刻响起有人紧追的脚步声。 没几秒，李净生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逐渐放缓脚步。 徐何以为出去吃会是去外面找饭店，但没想到李净生把他领到了酒店的餐饮服务区。 临时下来没有包间了，两人想找个角落用餐，但实际上角落的人最多，最终他们只能在空荡荡的餐厅中央坐下。 用餐期间很是沉默，好在餐厅一直有舒缓的音乐声，倒也不尴尬。 吃完饭，李净生又把徐何带了回去。 这次两人当然是各回各的房间。 只是在李净生开门进去之前，徐何叫了一声：“李总监。” 李净生顿住，回头看他：“怎么了？刚才没吃饱吗？” 问出后半句的原因是李净生看到徐何只点了小份饭，而且吃得很慢，似乎没什么胃口。 徐何摇摇头：“我感觉好多了，下午三点半不是要去……” “不用。”李净生直接打断了他，“你休息就行，别跟着我。” 徐何愣了愣。 李净生问他：“还有事么。” “……没有。” 李净生转身进了房间。 …… 这次出差一共三天，第三天徐何的身体是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他再次提出跟在李净生身边，可能是这天的工作实在不能脱离徐何的辅助，李净生终于没再拒绝。 …… 总部这边的工作全部结束，徐何订好了晚上九点落地H市的车票。 去车站之前，令人意外的是来送他们的人依然是那位和徐何是同乡的小徐。 “嘿呀，没想到吧。”小徐插着兜等在酒店门口。 徐何客气地笑了笑：“又麻烦你了。” 小徐：“嗐，正好没有什么事，上车上车。” 坐上车，凉爽的秋风从敞开的车窗外吹进来，徐何感到神清气爽，但大病初愈的身体还是有些吃不消，车子行驶没多久就昏昏欲睡。 停在某处红绿灯时，徐何歪着头，盯窗外的树叶。 某一瞬间，徐何呼吸时吸进了一缕刺鼻的烟味，嗓子一痒，没控制住咳嗽起来。 李净生立刻转头，视线从徐何头顶掠过去，看到隔壁与他们平行的车子后座有人在抽烟，夹着烟的手搭在车窗外抖烟灰。 风有些七扭八拐的，烟味大多窜到了他们车里。 李净生皱起眉，吩咐道：“车窗关了，空调开净化。” 小徐正在边等红绿灯边哼歌，骤然听见李净生说话下意识应了一声，但关闭车窗后他看着车内空调犯了难。 “那个，这车公司的，好像没净化功能。” 李净生：“开空气循环。” 小徐：“……好像也没有。” 李净生不耐烦：“旁边是不是有个叶子图标。” 小徐：“是是是！” 李净生：“长按。” 小徐：“啊好…开了开了！” 车内空气循环开启，绿灯也到了，后车滴了一下，小徐赶忙启动车子。 到了车站，徐何向小徐摆手道别，小徐举着手机示意：“过年一起吃饭吧老乡！” 徐何笑着挥手：“行！” 小徐走后，李净生在徐何身后冷不丁开口：“你和他加联系方式了？” 徐何回头看他：“是啊。” 两人一起往车站里走。 秋天了，晚间车站没那么多人。 徐何继续说：“我在H市没什么朋友，老家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在这边工作，每次回家都只能在家待着，我妈都说我以后是孤家寡人了。” 李净生：“你加他是为了聊天吗？” 徐何点点头：“就聊聊天呗。”他开玩笑：“难不成窃取点总部的机密啊。” 李净生也浅浅笑了下。 坐上回H市的火车，这一路上徐何倒是不安静了。许是为了感谢李净生在他生病期间的照顾，他主动与李净生聊了几个话题，虽然大部分是关于工作的。 落地之后，时间很晚了，两人需要分道扬镳。 刘助理早就在出站口等着，李净生坐进车之后，徐何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打车就行，不太顺路的。” 刘助理当然没什么意见，这样送完李净生他就可以直接回家睡觉了。 但用不用送徐何还是得听一下李净生的想法。 李净生坐进车里时下意识挪到了里面的座位。 听到徐何的话，他沉默了两秒。 “能打到吗？”李净生的声音从车里传出来。 徐何低头看了眼手机：“能，这附近很多空车，再不行我可以下去坐出租的。” 李净生没什么意见：“也行。” 刘助理高兴地和徐何挥了挥手：“你路上慢点啊。” 徐何笑着点头：“你们也是。” 车子走远，徐何嘴边的笑意落了下去，同时眉头轻蹙。 反应好像平淡了一点。 不过没关系，炸弹始终是炸弹，而且是刚埋下的，那么新鲜，不可能哑了。 徐何转身走向刚停到路边的网约车。 他等着李净生平淡不住的那一天。 …… …… …… 从总部出差回来后，猫眼哥表示十分想念徐何，没有徐何他都找不到拼饭的人。 徐何表示很高兴他能如此思念自己，于是在一次美好的午饭过后，徐何将一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这次出差不仅带回了寒武纪的版权，李总监还决定将寒武纪改版为国际版白垩纪，下周一开完会应该就会下发任务布置。” 猫眼哥顿时觉得中午吃的饭有些反胃了：“你什么意思。” 徐何拍了拍他椅子上的抱枕，笑呵呵道：“未来一个月又可以努力加班了。” 猫眼哥遂伤心欲绝。 …… 工作室照常忙碌起来，徐何也维持着出差之前的习惯，虽然没到见李净生就躲的地步，但也是能避开的时候就偷偷避开。 直到某次周一的晨会。 徐何站在李净生身边汇报工作，多次感受到李净生直勾勾的视线。 汇报结束，徐何问了一句：“李总监，我上一周的验收工作就是这些。” 李净生回过神，终于看了眼自己的电脑。 其他两位组长正垂头丧气地坐在对面，同时有一点幸灾乐祸。 他们刚才汇报结束的时候无一不因为寒武纪重启版本的内容挨了顿批，而徐何他们上一周做的内容也并不理想，李总监今天将完成三杀。 “行，没什么问题。”李净生道，“散会。” 其他两位组长：“……” 你说散什么玩意？ …… 这晚下班，猫眼哥因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徐何是跟其他两个组长一起走的。 这俩人都对他十分羡慕，吐槽着今早晨会的事。 可到了电梯门口，电梯还差几层就要上来，徐何却突然开口：“我好像……钥匙忘了拿，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说完，徐何转身往工作室走。 这个点工作室里已经没有人了，他们仨走之前只有办公室还亮着灯。 徐何在自己的工位捣鼓很久，久到办公室里也熄了灯，一道脚步声停在自己身后。 “怎么还没走。” 徐何这才从一个文件夹底下拿出自己的钥匙，转身，露出诧异的表情。 “啊，我在找钥匙，终于找到了。” 这是假的，但刚才那一通乱找不是假的，徐何额头忙出一层汗。 李净生瞳孔微动，似乎小幅度打量了一遍他的脸。 “那一起走吧。”李净生淡淡开口。 徐何装作别无他法的样子，应了一声跟上他。 电梯口，这时已经没人了，左右走廊空空如也，廊道尽头黑漆漆的。 两个电梯，一个停在一楼往上升，一个停在楼上十几层的位置往下降。 徐何站在李净生右后方一米多的距离，离得稍远。 面前的电梯门倒映着两人模糊的影子。 那个一楼的电梯上到五楼的时候，李净生突然开口：“徐何。” “我在呢。”徐何抬起头，透过电梯门的反射光看李净生。 李净生问他：“你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他补充了一句条件：“工作以外的。” “……没有啊，我才来H市不久，没惹事，以后也不会惹事的。”徐何捏着公文包的提手，动作踌躇着往后退了半步。 李净生不说话了。 因为是背对着，所以徐何看不到他的表情。 但周围的气压隐约有些凝重。 电梯又快上来的时候，徐何试探着向来时的路转了半个身子：“我好像忘带东西了，我回去拿一下。” 就在他转身的瞬间，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钳住了他的胳膊。 还没反应过来，徐何已经连人带包被拉进了旁边的楼梯间里。 不一会儿，电梯发出‘叮’的一声。 楼上的打工人下来了，看到空空如也的电梯口，惊恐地按下关门键。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28章 28时间够了吗？ 徐何被李净生拉进楼梯间的时候并不意外。 进来之后，他又被逼进墙角，胳膊上那只手顺着他的小臂滑到手腕位置，轻轻圈了一下，然后是掌心和手背慢慢脱离的触感。徐何手腕到手背的皮肤变得有些痒。 这一层的声控灯坏了，昏暗且安静的环境里，只有上一层的声控灯尽职尽责亮了三十秒。 这三十秒内没人说话，只有沉默的凝视落在徐何脸上。 徐何避开李净生的视线，始终盯着对方左肩一角。 “真的没有？”李净生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是刚才的问题。 徐何似是心虚地低下头，不知道找什么借口，最终还是故作镇定地否认：“……没有。” 楼梯间再次安静。 李净生的眉头在黑暗中拧了两下。 撒谎的人怎么处理他知道，撒谎的徐何怎么处理，他拿不准。 看着徐何低垂着的脑袋，李净生点点头，说了句“行”，退后两步，随便选择了一种方式。 “我身边不需要有所隐瞒的人。”再开口，李净生的声音比刚才冰冷不少，“如果你说不出来，明天就不用来上班了。” 话落，李净生又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算作给徐何最后的考虑时间。 徐何在他说完之后就显而易见地慌乱起来，脑袋垂得更低，捏着公文包的手越来越紧。 而后在某一瞬间，李净生动了，抬脚向门口走去。 这意味着时间结束。 等李净生从楼梯间出去，他真的不会再给徐何任何开口的机会。 当楼梯间的大门敞开一半的时候，李净生右手手掌突然被人轻轻拉住。 拉他的人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以及勇气，动作轻到颤抖，如果不是掌心有些痒，根本让人察觉不到。 “对不起。”徐何开口了，嗓音里带着令人动容的伤感，“你别走。” 李净生顿住一秒，面无表情地将门重新关上，关紧，然后转身看着徐何。 “我……前段时间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人……” 当着李净生的面，徐何将这几个月发生的事半五半十地托出，其中很多细节都与有约上删减过后的聊天记录对得上。 “……被我识破之后，我就没再和‘他’联系了。”徐何说完最后一句，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像是不明白李净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的。 “真的？”李净生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字眼，语气也很平静。 徐何抬头看了他一眼：“都是…真的。” 李净生：“那你发烧的时候还要看着以前的聊天记录哭是为什么。” 徐何：“……” 那天他哭了吗？大概是出汗太多误会了。误会得好。 李净生继续追问：“念旧情？” 徐何抿着唇没有回答。 李净生再次抬脚，这次是向他靠近，一步步将他重新堵回墙角。 但他们之间最小也保持着半米的距离，李净生没再拉近。 “看聊天记录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在想‘他’。” “还是想我。” 许是楼梯间的环境太过压抑，徐何听到本该寂静的胸腔里传来心脏跳动的震荡。 是谁，是他在跳，这让徐何有片刻失神。 等徐何回过神时，就听李净生语气不满：“徐何，说话。” 徐何闭了闭眼，嘴唇在抖，一副被戳中心事的羞赧和紧张。 “我想的是，你的……” 李净生听不清，俯身凑近了一些：“什么？” 徐何：“……你的脸。” 李净生维持着俯身的动作，僵了几秒。 好一会儿，李净生重新直起身子，语气古怪：“和‘他’聊天的时候想的也是我的脸吗？” 徐何似乎没辙了，破罐破摔般点点头。 李净生：“说喜欢的时候也是。” 徐何还是点头。 李净生转身走了几步，靠在楼梯转角的扶手上，双手抱胸。 “可‘他’不是我，你的喜欢是想给谁？” 这样一步步引导的话实在太直白了，徐何避无可避，低着头说：“想给你。” 李净生嘴角绷着，下颌微微抬起：“我不是‘他’，你考虑清楚。” 徐何倏地抬起头，眸光被小窗外的月色映出两簇很晃的光。 “想给你。”徐何重复着，“想给你，我骗不了自己，我能确定，我能的……” 大概是徐何的语气和神情都太过温柔，李净生周身竖起的防护墙彻底向徐何开放入侵权限。他的神色也柔和了一些，向徐何招手。 徐何有些恍惚地靠近过来。 李净生伸手，握住徐何的公文包带子，以及那上面徐何的手。 “你的选择是对的。”李净生似乎心情很好，语调都微微上扬，“把‘他’删了，所有痕迹都清理干净，软件也注销，别再看了。” 真人就在面前，误会也说开了，李净生不能容忍一个冒牌货的身影在徐何心里有任何位置。 徐何愣愣点头。 李净生又用和缓的嗓音跟他说了些别的，但徐何仍然在出神，一句话也没回，像是没反应过来。 李净生眉头皱起，捏着徐何的脸让他抬头，垂着眸看了两秒，思考徐何的唇亲起来软不软。 当李净生思考结束准备压下脸亲人的时候，徐何却突然惊醒，双手抵在李净生肩膀上。 李净生没有生气，只是语气有些平淡：“不舒服吗？” 徐何点点头，又摇头：“我还没准备好。” 李净生就放开了他：“是没准备好，还是没考虑好。” 徐何扶了扶滑到肘间的公文包，退后两步，偏着头没再看李净生。 “我本来没想让这件事被你知道。”徐何解释着，语气很是落寞，“对不起，前段时间给你造成很多困扰，我知道你不是和我们一个圈子的人，现在这样，你可能只是受我影响，但其实你对我不是那种感觉，如果你真的跟我尝试了，你……会后悔的。” 话音一落，楼梯间里突然响起不紧不慢的鼓掌声。 李净生在鼓完掌后轻轻笑了笑：“你们的圈子？不是你们圈子的人就不可以跟你尝试，是这个意思吗？” 徐何摇头：“当然不是。” 李净生：“那你是怎么判断我会后悔的？” 徐何说不出来。 又一阵沉默过后，李净生离开了楼梯扶手。 “我很清楚我想要什么。”李净生走到门口，拉开门准备出去，“徐何，不清楚的是你，我给你考虑时间。” 楼梯间的门开了又合，李净生离开了。 大概一分钟后，外面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徐何从公文包里翻出湿巾，擦了擦因紧张而出汗的脖颈，还有刚才被李净生摸过的手腕。 冰凉的湿巾在皮肤上擦拭而过，那股奇怪的痒意却没有消减。 徐何皱了皱眉。 …… 次日是休息日。 徐何一觉睡到十一点，醒来时除了工作群有几条跟他有关的消息，还有父母发来的问候，微信上再没有其他人联系他。 回复完父母，徐何拿着手机去洗漱，顺便想着中午吃些什么。 卫生间里，徐何给猫眼哥打去视频，跟他说工作上的事。 半小时后，徐何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外卖了，工作也聊得差不多，本想挂了电话，猫眼哥却把手机挪了挪，镜头对着天花板。 “哎，我跟你说。”猫眼哥操作着电脑，时不时低头看屏幕一眼。 “今天李帅老高兴了，一上午都没找事，你不是不在吗，我去办公室给他看图，他看了一会儿直接就说可以，老天爷，以前他可不是这么好说话的。” “是吗？”徐何笑了下，没多聊这个话题，外卖敲门时就把电话挂了。 休闲的一天过去，工作室那个没有李净生的小群里今天也格外热闹，都在讨论李净生今天特别奇怪，不仅意外地好说话，就连员工出错也只是被他打回去重做，没有用不带脏字的话骂人。 徐何休息了两天，终于要回去上班。 巧的是，徐何在电梯口就碰到了李净生。 李净生今天穿着一身灰棕色的西装，内衬是红棕色的斜纹衬衫，很温暖的搭配，与户外的秋风落叶十分相配，适合站在有落叶的地方拍全身照。 李净生看到他，神色很淡定，只跟他简单交流几句就不再说话。 电梯门开，里面的人一股脑涌出来，外面的人又一股脑涌进去。 徐何和李净生站得比较靠前，进去的时候就被挤在了最里面。 徐何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了李净生的脚，这一次是真的不小心，他立刻回头道歉。 李净生扶着他腰的手松开，又落到他肩膀上，说了句没事，让他站好，完全不在乎自己鞋面上被徐何踩出的脚印。 到了工作室，李净生头也不回进了办公室，徐何猜测可能是擦鞋去了。 忙碌的一天过去，徐何沉浸在工作中，下班的时候又在电梯口碰见李净生，这才想起李净生还在等他考虑的事。 徐何以为李净生会问什么，没想到李净生只是刚碰面的时候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就这么安静地坐着电梯下了楼。 到一楼时，靠近门口的李净生伸手拦着电梯门，回头看徐何：“你想坐我的车？” 徐何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李净生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没说什么，继续乘坐电梯下到停车场。 这样平静的日子竟然持续了六天，徐何也没想到李净生等着他考虑的时间能有这么多天。 第七天的时候，工作室合作了一个科技公司，李净生要外出参加对方的酒宴。 出去应酬肯定要带助理的，刘助理自认为这次还是他跟着，但没想到晨会结束，李净生却直接点名让徐何跟着。 刘助理：“……” 够了，他要辞职，明天就辞。 …… 酒宴当天，惯常的社交环节结束，李净生来到天台吹风。 他虽然带了徐何，但这次没有让徐何替自己挡酒，他自己喝得有些头胀。 “李总监。”徐何端着一杯橙汁找到他。 “我去找楼下做美食直播的公司借了榨汁机，这个橙子很新鲜，味道酸，不是太甜。” 徐何很了解李净生的喜好，李净生也很是受用他这份细心。 李净生接过橙汁喝了两口，转身靠在栏杆上，姿态有些难见的慵懒。 没一会儿，李净生将橙汁喝完了，徐何凑过去准备接走空杯。 李净生却突然伸手拽住他的领带。 拽的是中段，微微用力就将塞进西服里的部分扯了出来。 徐何浑身一僵，紧张地回头看了看四周。 李净生像是不满他分心，手上力道加重，柔软的领带被他攥紧，领带的主人也被他拉到眼前。 徐何只好一只手握着酒杯，一只手撑在李净生身旁的栏杆上，一动不敢动。 领带上的手指勾住了打结的地方，徐何感受到压力，上半身又往前靠近了一点。 李净生歪头，鼻子凑近徐何的脖颈，轻轻一嗅，面色有些发沉：“我记得你不喷香水。” 徐何连忙解释：“是去找榨汁机的时候，我误入了一个卖香水的直播房间，他们给我指路，还给我喷了香水。” 李净生松开他一些，手指依然将他的领带绕在指尖：“为什么给你喷？他们有毛病。” 李净生似乎不太清醒，但为了保持清醒，说话的时候特别咬字清晰。徐何内心想笑。 “不知道，可能就是开玩笑吧，他们挺热情的，毕竟还给我指了路。” 李净生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领带已经变皱，李净生的手指顺着领结位置往下滑，捏住尾部，抬起来，低头轻轻吻了一下。 “……” 徐何正震惊无言，就听李净生用沙哑的嗓音问他：“考虑的时间够了吗？什么时候跟我表白，我要听。”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29、第29章 29找到向你表白的勇气 酒宴结束，徐何开车带李净生回去。 后座，李净生以仰靠的姿势闭目休息了很久。 车子开到李净生住的小区，保安看到后座似乎已经睡着的李净生，弯腰叫人：“先生，先生？” 李净生没有任何反应。 保安于是看向驾驶位十分眼生的徐何，警惕道：“你们什么关系？” 徐何：“这是我老板。” 之前徐何也开车带李净生来过一次，但那天值班的保安不是这人。 保安狐疑起来，因为他常见的司机是刘助理。 “你把业主叫醒一下吧。”保安皱着眉说。 徐何只好回头喊人：“李总监，你家到了。” 一连叫了几声，徐何看到李净生眼皮动了，但就是不“醒”。 徐何朝保安看了一眼，无奈笑了一下，重新叫道：“李总监，我们到家了。” 李净生双眼轻动，眼皮终于缓缓掀开，和保安对视一眼。 保安直起腰，开门放他们进去。 徐何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将车停到固定车位。 车子停好以后，徐何解开安全带，从驾驶位下来，走到后座拉开车门。 “李总监，我扶你上去吧。” 车里关了灯，一片黑暗中，李净生似乎又“睡”着了。 徐何思考两秒，扶着车门钻进后座，摸索着碰到李净生的胳膊。 触碰的一瞬间，徐何能感觉到李净生紧绷又放松的肌肉。 徐何轻轻摇他：“到家了。” 李净生不理人，徐何只好又上了一只手。 本想落在对方脸上拍一拍的，但手伸到半路就被截住了。 那只手掌心很烫，是干燥的，握着徐何的手腕往下压，落在李净生锁骨和胸膛之间的位置。 今天的衬衫这么薄啊，徐何心里想着。 “你还要考虑多久？”昏暗车内，李净生的声音低沉响起。 徐何没有回答，而是缩回了手，而手腕上没传来多少阻力。 李净生半睁着眼，目光落在黑黝黝的空气里，空荡手心逐渐攥紧。 “你已经考虑好了，对吗？” 徐何声音很轻：“是。” 李净生在黑暗中绷着脸：“是我想要的么。” 徐何沉默了很久。 久到李净生扶着额头叹息一声：“那你走吧。” 徐何却突然捉起他的左手。 李净生皱着眉想抽回来：“不用扶我。” 徐何却抓得更紧。 李净生扭头看他。 车里有一股很淡的香水味，碰撞着李净生身上的酒气。 李净生的左手被徐何拉了起来，手背贴上什么东西。 那是徐何脸颊处的皮肤，光滑的，有点凉。 “我考虑好了。”徐何终于开口，说话间呼吸打在李净生的手背上。李净生心中划过一丝痒意，左手手指不受控制蜷了一下。 徐何不断捏紧他的手，又松开，语气有些不安：“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没试过跟直男表白，怕你不舒服。这几天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做呢，是在下班时间直接说我喜欢你，还是用更浪漫的方式，约你去咖啡厅或者饭店，咖啡厅可以点一首歌给你，饭店就订烛光晚餐……但那样一想，我又觉得你会嫌我肉麻，而且这几天工作很忙，我每次刚想好一个开头，工作时又忘了，下次再想的时候又觉得上一个想法不太完美，想来想去我纠结很久，竟然发现没有一个表白方式能让我鼓起勇气。” 徐何嗓音温和又饱含爱意，字字句句化成无数轻柔的风，从四面八方绕来李净生身边，每一缕都小心翼翼，仿佛在珍视最重要的存在。 李净生心中已经有千万分触动。 他到底是有多好的运气，能亲耳听到徐何对他说这一番话。 李净生左手微动，指节一下下摩挲着徐何的侧脸。 “所以呢？” “所以，”徐何笑着道，“我喜欢你，能有幸和你共走一段重合的人生吗？” 车里安静两秒。 “可以。”李净生点头道，“我接受你的邀请。” …… 醉酒的李净生在听到想要的回答后就开始犯困，他被徐何扶着送回家，倒进被褥里懒得动弹。 意识模糊间，他听到徐何在跟他说话，用有些凉的手拨开他额头的碎发。 房间安静下来时，李净生回味着徐何离开前落在他额头上的吻，还算满意地沉沉睡去。 …… …… …… 十一月初，动画电影《擎苍》改编的同名游戏所有阶段任务均已敲定，相关内容也布置给了枫信，而这天正是周一，于是早上的晨会又延长了。 “我对于《擎苍》三大部分理解大概就是这样。”徐何最后一句话落下，视线转到李净生身上。 李净生坐在会议桌一角，长腿交叠身子后仰，左手指节转着一支商务笔，在徐何看过来的时候才停止转动。 他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徐何腰上停留了几秒。 “徐组长每次做报告都很严谨，很细心，有不认同的地方也大胆标注，给我省了很多麻烦。” 徐何轻轻笑了笑。 李净生偏了下脸，看向其他两位组长：“你们也很不错，至少没给我制造麻烦。” 主策和主程摸着自己的后脖颈不说话。 时间快到中午了，李净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就先这样吧，散会。” 会议室里一阵椅子挪动的声音。 当三位组长都要离开会议室时，李净生又开口：“徐何留一下。” 已经走到门边的徐何只好又返回去。 最后一个出去的是主策，他关紧会议室的门之前，隐约听到李净生没什么情绪的声音：“昨天的事解释一下……” 门关上，主策心里隐约有些纳闷。 昨天？ 昨天徐何调休了啊，而且李总监也没来工作室。 难道是徐何居家办公的时候出差错了吗？那刚才开会的时候应该提出来一起讨论吧。 主策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理解为徐何犯了错，但李净生不忍戳破他严谨认真的工作形象，怕他就此一蹶不振在组员面前抬不起头，所以会议桌上表面夸奖，人走光了再私下训斥。 他爹的，李帅什么时候长了这么善良的一颗心。 下次他犯错应该也能有这待遇吧，毕竟他来枫信的时间那么久。 像是预支到一块免死金牌，主策神清气爽地坐回了自己的工位。 …… 会议室内。 相比李净生的办公室，这里除了有良好的隔音还有不透明的视野，会议室外的员工只能隐约看到两团模糊的影子。 “不说话？”李净生挑挑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何。 徐何像是有些为难，手里有一下没一下捏着自己的笔记本。 “昨天……要不下班时间再说吧。” 李净生没说话，垂着眼睛朝他伸手。 徐何一惊：“外面很多人。” 李净生抬了抬下颌：“这个角度看不见。” 徐何犹豫了一下，走过去站到李净生身边，左手手指被李净生牵住。 从外面看，他们的影子重叠在一起，像是徐何正弯着腰听李净生训话。 “再站过来一点。”李净生牵着他的手说。 徐何只能又往前挪了半步，腿侧碰到李净生的膝盖。 李净生把玩着徐何的手指，头也不抬问道：“不想和我同居吗？” 徐何摇头：“只是觉得太快了。” 自从“互相”表明心意，他们已经算是名义上的情侣，但因工作繁忙，居住地又相隔甚远，每天见面最多的时间就是在工作室里，也只有下班时才能稍微独处几分钟，电梯到达一楼他们就得分开。 休息日见面也是奢侈，因为徐何的休息时间和李净生是对不上的，昨天还是徐何来到枫信之后唯一一次申请的主动调休，这才和李净生有了一天的约会时间。 而昨天的约会却并不顺利。 …… 中午，他们在约定地点见面吃饭，本打算用餐过后去附近的时尚广场观看活动，听说有明星到场，但刚吃完饭，还没出餐厅，他们就在门口遇到了认识的公司老总。 对方也是领着合作伙伴来就餐，偶然碰到李净生，非要拉着他介绍起来，李净生出于礼貌没有立刻走开，但一堆人在一楼寒暄太久，噪音影响到就餐的顾客，餐厅服务员便走过来建议他们先进包厢。那位老总拽着李净生就要进去，还打发徐何离开。 徐何走后等在街对面的书店，足足十五分钟李净生才从餐厅脱身，黑着脸找到徐何。 “别不开心。”徐何安慰他，“就是个小插曲。” 毕竟是难得的约会，李净生也不想把好心情浪费在这上面，很快带着徐何前往时尚广场。 在最佳位置看完了明星表演，两人又去看了电影。 这天的行程一大半都是徐何安排的，吃饭看电影也是很多情侣都会做的事，只不过看完电影之后徐何本来计划着和李净生一起到商城顶楼玩密室，但李净生pass掉了这一条，徐何追问那去干嘛，李净生只说看完电影之后再告诉他。 但在电影播放一半的时候，徐何收到了猫眼哥的消息。 起初只是打字回复，后来徐何看手机的时间越来越长，甚至推开了李净生揽在他肩膀上的手。 “我出去打个电话，黎大哥他有急事。”徐何急匆匆说完，摸了一下李净生的手就离开了。 李净生用拇指摩挲着刚才被徐何碰过的地方，心情十分不好。 一场电影徐何几乎没看什么，电影结束后他还拉着李净生去开了个电竞房，目的是借用那里的电脑处理工作。 当李净生问黎青木的工作怎么这么复杂的时候，徐何回复他一句：“你安排的呀。” 李净生不说话了，坐在另一边的电竞椅上，徐何工作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徐何忙完后天都黑了，他似乎才想起来今天是和李净生约会，于是凑到李净生跟前跟他道歉。 李净生已经没脾气了，但不能轻易原谅徐何，就要求徐何跟他回家，并且需要过夜。 徐何当时十分犹豫，最终找借口拒绝了李净生的提议。 …… 会议室里，徐何怕待久了引起外面员工的怀疑，就试图安抚李净生：“我们下班再聊可以吗？今天有很多工作，我不想熬夜。” 看着徐何因忧愁工作而轻轻蹙起的眉心，李净生心软了。 “也行。”李净生放开他的手，“下班等我，没人了来我办公室。” 徐何松了口气：“好。”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第30章 30搬家去同居 下班时间过后，徐何仍然在处理工作，等处理完成，一抬头，外面的天早就黑了。 工作室里其他人都下班了，本来应该等在办公室里的人已经拎了个椅子坐在对面看着他。 徐何快速收拾好桌面上的东西：“抱歉，我想着反正要等很晚，就多开了几页图，没注意时间。” 李净生没有说话，滑动椅子坐到他身边，双手抱胸，身子往后靠，大半肩膀压着身后的工位隔板。 徐何被他完全堵住出去的路，只能在逼仄的空间里费劲转身。 “说说看，不想和我同居的理由。” 事已至此，徐何也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能接受和别人朝夕相处吗？” 李净生因为某个词皱眉：“你不是别人。” 徐何改口：“可我是一个跟你一样的男人，你能接受每天早上和一个男人在一张床上醒来吗？” 李净生安静两秒，神色不解地歪头看过来：“我都可以和你在一张床上睡觉，为什么接受不了一起醒来？” 徐何盯着李净生那张不知羞耻的脸：“……还没睡觉呢。” 李净生点点头：“我是说我可以，如果到了那一天。” 徐何：“……” 答应交往之后，李净生在某些方面的理解和承受能力竟然突飞猛进。 “可是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的。”徐何说出自己的想法，“给彼此自由空间，而且又不是不能独处和约会。” “可我觉得这样不好。”李净生持完全相反的想法，“工作时不能和你太接近，下班后你到一楼就走了，你说的独处不过是浪费午休时间在充满烟味的楼梯间碰面聊天，甚至约会日期都要等你调休，这样的自由你觉得轻松吗？” 徐何愣了下，一时间想不出反驳的观点，只能换个方向：“那同居的好处呢？” 说到这，李净生似乎放松了一些，交叠的腿换了个顺序。 “我那有空房间，你不自愿我不会和你同床，而且我家离工作室更近，每天一起上下班节省时间，白天工作也不会再分心想要见你，因为下班能一起回家。如果碰不上休息日，约会时间就定在每个夜晚，可以下班早一点，买菜回去做给你吃。卧室都很大，有两台电脑，遇到突发工作我们可以一起处理，也不会像昨天那样。” 徐何很佩服李净生的情商能想到这么多讨人欢心的理由了。他做出一副隐隐动摇的表情，然后又狐疑地问出一个问题：“你会做饭？” 李净生沉默一秒：“我擅长面食。就算不会做也饿不着你。” 同居的好处说完了，徐何没再发表反对意见，但仍有疑问：“为什么想跟我同居啊？我以为以你的性格，你会不习惯自己居住的地方被别人闯进去。” 李净生将视线落向过道，没有看徐何。 “如果是你的话，可以闯。” …… 徐何接受同居邀请之后，开始准备搬家事宜。 原来租的房子需要退掉，在微信上和房东聊的时候对方很不高兴，并再三说明租房时间没到押金不能给退，徐何发过去一个抱歉的表情包，并说自己事出有因只希望能尽快退租。 【房东：什么原因啊？你不是在那个宁安大厦工作呢，这附近除了我的房子可没有这么便宜又干净的啦。】 【徐何：我工作没了，被老板辞退的，家里人打电话让我回去，我现在只想离开这座城市，回家看看。】 聊天框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房东发过来一条语音。 【哎呀，哎呀你这个事，年轻人你不要气馁知道吧，找工作就这样，只要不是老天爷赏饭吃那跟哪个老板都一样，别灰心，别沮丧，回家看看吧，别让家里人担心，押金我退你哈。】 【徐何：不用的，毕竟我提前退租了。】 【房东：行了行了，我这房子不愁客源，你就当省个买车票的钱。】 紧接着，房东把徐何租房时交的押金以及押一付三剩余的房租都结给了他，并宽限他三天时间慢慢收拾行李，最后一天会过来找他结水电燃的费用。 徐何很是感激，发过去一个感谢的表情包。 …… 另一边，李净生上班期间将刘助理叫进办公室。 刘助理恭恭敬敬站到李净生身边：“老板。” 李净生抽出一张薄薄的A4纸，递给他：“按照上面的内容去买。” 刘助理十分严肃地接过那张纸，近期没有哪个组给他上报过设备问题，应该不是工作设备换新，近期有什么节日吗？立冬不算，感恩节算吗？老板应该是想给员工准备礼物吧，不过感恩节老板给员工准备礼物怪怪的啊。 刘助理低头仔细查看清单内容。 床，床垫，书柜，电脑，电脑桌，电竞椅，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还有一条房屋保洁服务。 这些东西的预算李净生给他划了三十万，且要求上报时的实际花销不能低于这个价格。 刘助理懵了，懵完之后问出口了：“老板你卧室里闹蟑螂啊？” 李净生皱眉。 刘助理立刻改口：“不不不，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我想问老板你的卧室是不是…出问题了？” 李净生并没有解释：“买好之后把主卧的东西搬到次卧，搬进去之前先让保洁清理一下。” 刘助理转了转弯，心中疑惑，这架势，那个像杂物间一样的次卧是要住人了吗？但他不敢问。 “好的。”刘助理刚要走，又想起什么，关切道，“但是老板，新家具它不管怎么贵都会有甲醛的，要不先在次卧放一段时间？” “我知道。”李净生语气平淡，“旧的家具搬到次卧，别的你不用管。” 刘助理：“好的。” 看来不是闹蟑螂就是闹老鼠了。 …… 立冬这天，徐何已经打包好大部分行李，只等晚上下班后把剩下的东西全部装箱，利用明天的休息日叫车搬家。 今天也是徐何最后一次从租的房子里出门上班。 到达工作室，好几个组员都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高兴的事。 徐何一一笑着回答：“是啊，要搬家了。” 坐到工位上，猫眼哥打着哈欠看过来：“你不是才搬来H市没多久吗？这是又看到好房子了？” 徐何点点头：“算是吧。” 猫眼哥：“什么叫算是吧，住哪啊？” 徐何：“天园一号。” 猫眼哥不信：“好耳熟，那房价好像不低啊，你是不是工资涨了膨胀了？” 徐何只是但笑不语。 猫眼哥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又或者其实你是富二代啊，哪天突然拿出一箱金条扔我脑袋上告诉我你要回家继承家业了。” 徐何哈哈一笑：“我要回家继承家业的话为什么给你扔金条啊？” 猫眼哥耸耸肩：“断绝朋友关系咯。” 徐何：“少看点短剧吧。” 猫眼哥：“那你怎么想着租那的房子了，离公司是近，但完全不值得啊。” 徐何：“想多了，我找人合租而已，他是房子主人，次卧租得便宜。” 猫眼哥：“合租？哦那行，那挺好。男的女的？” 徐何：“当然是男的。” 猫眼哥：“我这不是怕你被富婆钓走少走弯路了吗，而且男的更危险啊，你小心遇到变态人财两失。” 徐何眯眼笑了笑：“不会。” 就算会，人财两失的也不可能是他。 …… 上午工作结束，徐何正要保存电脑出去吃饭，却看到右下角的邮箱跳出来一条消息。 猫眼哥在旁边催他：“快点快点，那家土豆粉特别难排。” 徐何看清了邮箱联系人，抬头跟猫眼哥说：“你先去吧，李总监给我传了个活。” “不是吧。”猫眼哥露出同情的神色，转身快速冲了出去，“那我吃完给你带一碗！” “谢谢！” 徐何重新看向邮件内容。 【过来一趟。】 ――来自李净生。 这人私下也是表里如一，不会像【AAA单身小李】那样直接发一句‘亲爱的，我想你了’，但徐何知道，这句‘过来一趟’和前面那句话的中心含义也没什么不同。 徐何看完邮件后将其彻底删除，然后关闭电脑，起身走向办公室。 中午的点，有些人还在赶手头没弄完的工作，有些则是点了外卖在工位吃饭，总之人不少。 徐何进了办公室，看到李净生还在忙。 他想站在旁边等一会儿，李净生的视线就立刻移了过来。 “去坐沙发上。” “这不太好。” 李净生敲着电脑，目不斜视地说着，“只是你一个人坐过去，我又不会坐到你身边。” 徐何动了动脚，说出自己的想法：“感觉午休时间员工坐在老板办公室的沙发上很诡异，毕竟平常我们都是站着的。” 李净生抬头看了他一眼：“不用这么心虚，我和你今天中午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徐何只好小心翼翼地坐下了，等待期间不断扭头张望着办公室外的情景。 有个离这最近的员工朝这看了一会儿，徐何整个人便表现得十分忐忑。 李净生快速处理好紧要的工作，挪动椅子面对徐何。 “行李收拾好了吗？” 话音落，徐何立刻紧张地去望外面。 李净生不满皱眉：“你不知道我的办公室隔音吗？” 徐何转回头，整个人还是无比紧张，最终他站了起来，走到李净生的办公桌前站定。 “现在感觉好多了。”徐何说，“行李收拾好了。” 李净生点点头，又看了看办公室四周，问他：“你觉得把玻璃墙换了怎么样。” 听着更像祈使句。徐何就认同道：“挺好的，私人空间很重要。” 李净生很满意，然后接过这茬，问徐何中午吃什么，要不要跟他一起吃。 徐何摇摇头表示猫眼哥给他带土豆粉，并夸奖那家土豆粉做得挺好吃，李净生沉默一秒，让他出去等他的土豆粉去。 徐何离开后没一会儿，刘助理带着李净生的饭进来了。 放完饭正要走，又被李净生叫住：“等会儿。” 刘助理疑惑转头：“还吃别的吗老板？” 李净生看着他手里拎着的另一份饭：“你自己的？” 刘助理奇怪地点点头：“对。”难不成是要吃他的。 李净生：“有人等你吃饭吗？” 刘助理一愣，诚实摇头：“没有。” 李净生抬了抬下颌：“去沙发那吃。” 刘助理更奇怪了，但也只能照做。 办公室外，刚才朝这看的员工又一次抬起头，嘴里嘀咕着：“站着听训还不够，现在都要坐着听了，搞心态啊。”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30-40 第31章 31签收了一个男朋友 次日一早，房东过来结算水电燃费，送走房东后，徐何从某拉拉小程序上寻找合适的搬家服务下单，付完款，刚放下手机还没两秒钟，玄关门被敲响了。 徐何疑惑地过去开门，一群穿着搬家公司制服的师傅正站在门外。 “徐先生是吗？” 徐何点了点头。 “是一位姓李的先生联系我们来这搬家的。” 徐何在看到他们的第二秒就反应过来了，连忙将师傅们放进来，然后拿起手机取消刚才的订单。 师傅们搬东西很麻利，有些徐何没包严实的贵重物品还被他们用自己的包装方式重新加固了一遍，期间徐何想帮忙搬点什么，但根本插不上手。 徐何抽空给李净生发了条消息。 【徐何：哪找的搬家师傅，服务太好了。】 【李净生：百分之两百的服务费。】 【徐何：……】 【李净生向你转账9999元。】 【徐何：？？】 【徐何：师傅们是到付吗？】 【李净生：不是，他们的服务费早结了。】 【徐何：那这是……】 【李净生：只给他们结了搬家的服务费，没给你结搬你的服务费。】 【李净生：请一定把徐组长完完整整搬到我家，下班我要签收，谢谢。】 徐何发过去一个脸上冒热气不知道是在生气还是在害羞的黄豆表情包，然后收了转账。 东西搬完之后，徐何最后看了一眼住了小半年的房子，轻轻关上了门。 下楼之后，没想到小货车后面还跟着一辆滴滴。 对方半小时前就等在这了，下单人信息仍然是那位李先生。 四十分钟后，徐何从三环外围来到二环中心，停在天园一号小区门口。 前面的货车司机拿着小蓝本下去和保安交流，没一会儿，货车和网约车都被允许进入。 七栋1205，这是李净生家的住址。 徐何下车之后便看到师傅们在忙碌了，趁他们把重物搬上台阶的时候，徐何终于抢到一个箱子抱进单元楼。 站在电梯门口，徐何掏出李净生昨晚给的电梯卡，带着搬家师傅乘坐电梯来到十二楼。 李净生家的大门可以密码解锁，但诡异的是密码竟然就是门牌号1205。 徐何以为李净生是因为懒才设这种密码，但对方说这里的安保系统极高，从大门到电梯都需要权限，小偷想进来也只能爬墙爬窗，但小区里不论是外围墙壁还是每家每户的防护栏外都有防暴感应，一旦检测到有人不走寻常路就会触发警报。而且李净生十分确信，敢偷这片住户的小偷一般不会猜密码，而是直接撬门，毕竟成功一票就够他连夜出国逍遥法外。 推门进去，徐何感觉李净生家里的变化很小，和几个月前来过的那趟没什么两样。 徐何将箱子放下，十五分钟后，师傅们也将徐何的行李全部搬上了楼，临走前还擦拭了客厅里凌乱的脚印。 徐何看了下时间，还不到十一点，于是决定收拾一会儿再吃饭。 刚把装着卧室用品的箱子拆开，李净生打来了视频电话。 徐何就近坐到餐桌旁，接通电话。 李净生的脸出现在屏幕里，放大了那么几秒，看到徐何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后才往后移了一点。 “到家了？” 徐何：“嗯，师傅们都很利落，我现在正在收拾。” 李净生：“先吃饭吧，吃早饭了吗？” 徐何：“没吃，但还不饿，想先收拾一点，直接吃午饭。” 李净生似乎在会议室，因为徐何看到了角落里那盆标志性的文竹。 刚想问什么，徐何听到办公室传来其他人的声音。 “老板，中午想吃什么？” 是刘助理的声音。 李净生拿着手机的手微微向自己的方向扣了一点。 “跟昨天一样。” 刘助理有些为难：“昨天那家没营业。” 李净生思考了一下，突然把手机向上抬了抬。 徐何本来正抿着唇安静等待，但没想到李净生突然又看向镜头，而且听对话刘助理应该还没走。 “你中午吃什么？”李净生问。 刘助理见他在聊天，就杵在一旁没吭声，只好奇老板什么时候和家里人关系这么好了，明明以前每到逢年过节才会通电话，而且都是对方问候他回答，从来不主动聊话题。 电话另一头的徐何无声摇了摇头，他能看出李净生眼里的戏谑，但李净生很少这样，徐何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只能闭着嘴不说话。 李净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看完徐何的反应就重新扣下手机，用随便把刘助理打发走了。 刘助理有些悲伤地走出会议室。 随便随便，最讨厌说随便的人了！ …… 徐何中午吃完饭，休息一会儿继续收拾行李，终于在下午三点的时候把所有东西安置完毕。 安置过程中他也发现了，李净生的东西并不多，留给徐何自由占据的空间很大，但徐何的东西也不多，就像卫生间的洗手池，偌大的台面上，徐何跟李净生一样，只摆了牙刷牙膏洁面，两人的东西一左一右居中摆放，其他地方还是很空，但看起来比之前充盈不少。 东西收拾完，徐何有些犯困，进入侧卧准备睡觉。 侧卧里的东西干净又整洁，床上四件套都是新的，各种木制家具没有新漆的味道，看来都是陈放多年的旧家具，据李净生说，这个房间原本只是堆积杂物的，有家人来才会收拾一下。 徐何当时还问：“那以后你家里再来人怎么办？” 李净生：“他们不常来。” 徐何：“要是来了呢？” 李净生：“来了也不让住，住了也不让住你房间，住你房间我们就出去住。” 于是对话完毕。 …… 一觉醒来，徐何还没去看现在几点，客厅里突然传来‘嘭’的一声。 玄关门关闭的声音。 有人回来了？还是有人出去了？ 徐何坐起来，见窗外天色还没完全暗下去，有些分不清是早晨还是晚上。 他看了眼手机，下午五点半。 这个点还没到正常下班点，李净生就回来了？ 徐何动作很轻地下了床，站在门后侧着耳朵听声音。 外面一开始没动静，然后是拖鞋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扔钥匙，脱外套，厨房里倒水，悉悉索索的。 徐何听了好一会儿，某一瞬间脑子终于清醒了。 他这么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自己又不是小偷，是李净生光明正大等待签收的同居男友。 徐何开门走了出去，果然在厨房找到李净生。 李净生正在喝水，上身的衬衫松开三四个扣子，领带消失不见，袖口随意挽到肘弯处。 徐何很少在外面看到李净生这副放松的模样。 不一会儿，李净生放下水杯，余光注意到什么，随即转身看过来。 “刚刚在睡觉吗？” 徐何挠了挠头发，果然手感有点乱：“嗯，收拾完东西有点累。” “你体质太差了，以后休息日跟我一起去晨练。”李净生将水杯洗了下放回柜子里，走到岛台另一边。 徐何：“……行吧。” “晚上想吃什么？”李净生停在冰箱门口，打开冰箱门后愣了一下。 徐何：“我来的时候看到冰箱里没东西，就买了点菜填进去。” 李净生哦了一声，打开保鲜层：“有面。” 徐何：“什么面？” 什么面要放冰箱。 李净生说着有面，但端出一个碗，碗里有水，水里蹲着几个面剂子。 徐何：“这是什么面？” “扯面。”李净生回答他：“我在M国留学的时候不喜欢通心粉，也不想吃速食，就学了自己做。” 徐何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那这个怎么吃？” 李净生洗干净手，捉起一个面剂子向他展示。 “这样捏成条，下锅煮就行，不会断的，而且比较方便。” 徐何看了一眼就看懂了，只是没想到李净生在国外想吃个手擀面这么艰难。 李净生把扯好的面片放在另一个水碗里，问徐何：“你要吃吗？” 徐何笑着道：“那我就尝尝。” 十分钟后，李净生煮的面出锅了，还用另一个灶台炒了西红柿鸡蛋卤。 两人端着两碗面到餐桌去吃。 餐桌旁边有扇窗户，两人吃面吃热了，开了窗户吹风。 吃完晚饭，谁刷碗又是一个问题。 李净生比徐何的动作快一步，直接摞好碗去了厨房。 徐何跟了过去，靠在门口看李净生刷碗。 “是留学的时候经常自己做这些事吗？”徐何问。 细密的流水声中，李净生淡淡道：“只是去留学，不是去修仙，自己住总要会这些。你也以为我不会做家务？” 徐何笑了笑：“没有。你什么时候去留学的啊？” 李净生：“大二，家里掏的钱。” 徐何：“怎么那么晚。” 李净生沉默了几秒：“大一的时候家里安排了一些事，不做完不让出国。” 徐何点点头，结束了这个话题。 锅碗筷子都洗刷完了。李净生摘了围裙，那双大手骨节分明，白皙的皮肤底下青筋微微跳动。 盯着那双手，徐何有片刻的愣神，直到李净生站在自己面前。 “让一下，男朋友。” 徐何愣住，然后笑出声：“这个称呼很怪的，你还这么严肃。” 李净生眉目间带了点迷茫：“我觉得很正式。” 徐何点点头：“确实。” 正想转身让开，胳膊突然被人拉住。 “怎么？我也要叫吗？”徐何笑着问。 李净生个头很高，这么近距离看人需要垂着脑袋。 “现在不用叫。”李净生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徐何歪头：“什么？” 李净生绷着脸：“我还没签收我要的人。” 徐何安静两秒，垂眸看了看捉着他胳膊的手，问：“要怎么签收？” 李净生把徐何往自己这边拉了一点。 “需要抱一下。” 徐何想了想：“可以。” 下一刻，李净生弯下腰，伸出双臂抱满了徐何，找到还算舒适的位置，把脑袋靠在人家颈窝处。 徐何的胳膊悬空搭在李净生肩膀上。 他以为自己会不适应，所以在李净生抱过来的瞬间身体很僵硬，但两处胸膛彻底贴近后，最明显的感觉竟然是温暖。 虽然还有一点点心理上的排斥，但至少没产生让他立刻推开的冲动。 也是拥抱后才发现，李净生不仅手大，脑袋也大，肩膀也宽。 这让徐何产生好奇，没想到不同的人体结构竟然有这么大差异。 不知过了多久，徐何的神色微微放软，揪了揪李净生后脑勺底下的头发。 “签收好了吧。” 李净生微微松开他，保持两秒，然后才彻底放开。 “好了。欢迎你的到来。” 第32章 32技术有待提高 同居生活很顺利，徐何第二天早早起床，收拾好东西之后要出门了，才看到李净生穿着睡衣从主卧出来。 “你今天不去工作室吗？”徐何问。 李净生靠在墙边看他：“出差，中午走。” “去几天啊？” “就去邻市，明天回来。” 徐何点点头，握住玄关门的门把手：“那我走了。” 李净生手指动了动，总感觉少点什么，但想不出来，只能叮嘱一句：“路上小心。” …… 徐何到公司的时候特别早，因为他还是按照原来的时间定的闹钟，但路上节约了一大半的时间。 猫眼哥第二个到，看到徐何已经在工位了非常震惊。 “我现在相信你真的住天园一号了，来这么早。” 猫眼哥拉开自己的椅子，下一步就是把颈枕拿出来。 徐何笑道：“我也总算知道了，原来你来这么早就是为了在工位睡觉，你就不能在家里睡够吗？” 猫眼哥已经闭上眼了，闻言抬起胳膊摆摆手：“你不懂，在床上和在工位上是完全不同的睡眠质量。” 徐何摇摇头，转头开始处理工作。 …… 下午，因一点小失误，徐何带着三个组员一直熬到晚上十一点才下班。 结束的时候某个组员的脸上露出愧疚的神情。 “对不起徐组长，这次都是我的失误。” 徐何宽慰他：“这次没事，下次一定要注意。” 组员们和徐何一起下了班，乘坐电梯达到一楼时，门一开，徐何的手机传进来一条消息。 作为职场人，手机会频繁接收消息再正常不过，等出了门再看也不迟，但鬼使神差的，徐何停在电梯里看了起来。 【来负二。】 组员们已经走出电梯，察觉到徐何没出来，纷纷回头。 “徐组长，走了。” “是啊电梯到了。” 徐何抬起头，站在电梯里冲他们微笑：“你们先走吧，我有个朋友在等我。” 组员们没有疑心，也并不怀疑什么好朋友会在半夜十二点约人见面。 组员们离开后，徐何按了继续向下的电梯。 进入负二层的停车场，徐何在微信里问：【你在哪？】 对方突然不回话。 徐何以为是信号不好，就先漫无目的地寻找起来。 夜晚的停车场比较安静，因为季节原因比地上更冷，徐何穿得单薄，走到这了才想起来昨天应该收拾出几件厚一点的外套。 他在李净生经常停车的那个方向转了一圈，没看到人，就打算绕到另一边。 刚转身，身后响起脚步声。 还没转头，徐何肩上忽的一沉，一股暖意从后背裹挟而来，逐渐暖向四肢。 徐何回头一看，疑惑道：“不是说明天回来吗？” 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李净生回答他：“流程走得快，下午就回来了，结果等到晚上十点还看不到新舍友回家。” 徐何垂着眼笑了笑，把肩上的外套摘了下来：“你看起来比我冷。” 只穿着一件衬衫的李净生皱眉道：“穿着。” 徐何摇头：“别了，怪怪的，你还是穿好吧。” 但李净生大有一种徐何不穿他就当没这个外套的架势。 最终外套没停留在任何一人肩上，被徐何拿着带进了车里。 坐在驾驶位的是李净生，徐何坐在他旁边。 徐何：“本来打算坐公交回去的，中午我看了一下，这里离你家只有两站路，停靠点都很近。” 李净生：“别坐公交了，以后开我的车。” 徐何：“……太明显吧？” 李净生：“不是这辆，你可以去车库里挑。” 徐何：“还是不用了，撞坏了怎么办，你的车都那么贵。” 李净生：“你没有驾驶证？” 徐何：“有，但车不是我的啊。” 李净生：“那你担心什么，别说撞坏了，就是撞死了人也是算在我头上。” 徐何：“……” 徐何：“稍等一下，好像我们说的有哪里对不上。” 李净生：“麻烦某位晚归的同居舍友安静点，我在开车，这事就这么定了。” 徐何：“……” …… 回了家，徐何闻到一股饭菜的香味，像过年回家吃的第一顿母亲做的晚饭。 绕到餐厅，徐何惊讶道：“你做饭了？还这么丰盛。” 李净生把饭菜端起来，准备拿去厨房热一热：“早做好了，等你等了很久。” 徐何心里过意不去，就帮忙把剩下的一盘菜端过去。 吃完晚饭，由于时间不早，明天两人都得上班，一起收拾完厨房就各自回了房间睡觉。 …… 接下来的小半个月都在这样忙碌又简单的日常生活中度过，徐何与李净生渐渐适应了同居生活带来的变化。 家里多了一些绿植，一些摆件，还多了一只仓鼠――是徐何逛夜市的时候在绿化带里捡的，应该是仓鼠贩子离开时不小心遗落了。 一开始李净生并不欢迎这个新的家庭成员，毕竟他和徐何的二人世界刚开始没多久，没办法这么快接受新的同居舍友，但徐何只是抱着装仓鼠的快递盒子垂眸说了句好可惜，第二天李净生就为他们的新舍友置办了一套豪华仓鼠笼，以及一整柜的饲养物资，占用了他们家阳台三分之一的空间。 虽然徐何每天下班后第一时间是到阳台看仓鼠，但从阳台出来后他还会补偿似的跟李净生拥抱一会儿，李净生很是满意。 …… 感恩节这天，李净生在工作群里发了大红包，虽然不是传统节日，但只要是日历上有的节日他都会发红包。 刘助理最近交了女朋友，打算提前下班和女朋友一起去看电影，于是找来李净生这里说明情况。 李净生是一个开明的老板，在没有特殊情况的时候很乐于关照员工的私生活。 但是当他点过头后，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于是又开口：“等等。” 本来很高兴的刘助理瞬间忐忑地转过身：“怎么了老板？” 李净生问：“你们去看什么电影？” 刘助理：“那个……《床下有人》。” 李净生眯起眼：“这是什么电影？” 刘助理：“嗯……恐怖片。” 李净生：“带女朋友去看恐怖片？准备分手吗？” 刘助理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老板你没处对象你不懂，网上都是这么说的，带对象看恐怖片能增进感情。” 李净生有些好奇：“看恐怖片增进感情，什么原理？” 刘助理：“就是女孩子嘛，她们看到恐怖的画面就会下意识寻找安全可靠的地方，突然一下子钻进你怀里这样，看完之后还会后怕，然后就一直粘着你……” 李净生显然不相信：“对男人也有用吗？” 刘助理先是愣住，又哎呀一声，脸色红红的：“老板你太看不起我了。” 李净生嫌弃地皱了皱眉，摆摆手让他下班了。 …… 晚上回到家，徐何与李净生一起准备晚餐，今天两人下班都很早，吃完饭还不到八点。 收拾完餐桌，徐何正在厨房擦杯子，李净生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站到徐何身后。 徐何只感觉右肩膀一沉，李净生的脸贴在他耳侧，并从身后伸过来一瓶红酒。 “杯子别放了，跟我喝一点好吗？” 徐何考虑了一下：“明天我休息，没什么事，但你不是还要去工作室吗？” 李净生把酒放在岛台上，从身后环住徐何的腰：“没关系，不喝很多。” 徐何还是把杯子放了回去。 李净生轻轻叫他：“徐组长……” 徐何又拿出一对高脚杯：“刚才那个装果汁的杯子不合适。” 十分钟后，两人在关了灯的客厅里席地而坐，地板上铺了柔软的毯子。 徐何疑惑：“不是只喝酒吗？” 李净生用遥控器挑选着电影：“增添氛围。” 最终，李净生选了一部评分高达8.8的恐怖悬疑电影，在徐何愈发疑惑的眼神中点击播放。 电影时间一个半小时，剧情比较感人，并不是单纯为恐而恐的恐怖电影，看到最后一段的时候，了解一切真相的男主抱着自己好兄弟的尸体无声落泪，那痛苦到极致无法哭出声的细节镜头和整体的阴暗色调令人心情十分沉重。 徐何与李净生酒没喝多少，早早便沉浸在动人的电影情节当中。 只是大结局来临时，某个bgm一转过后，好兄弟睁眼醒来，看到男主正泪如雨下，突然搂住了男主的脖子。 屏幕前的徐何与李净生也突然睁大了双眼。 男主和他好兄弟拼命地拥吻起来，不知是庆幸劫后余生还是情至深处无法自拔。两人身上都血刺啦呼的，天空也下起细雨，此时镜头拉得很近，98英寸的巨幕电视播放着两个男人接吻的画面，3D杜比音效使整个客厅回荡着清晰又暧昧的喘息声。 其实bgm是悲情的，背景画面是壮烈的，两位主角的演技也很好，正常观看电影的观众应该会由心而发一种悲凉和感动，但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幕的徐何却感觉口干舌燥。 明明酒也没喝多少。 徐何眸光微动，向身旁的李净生看去。 李净生正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彼此眼中倒映着同样的暗色。 电影好像大结局了，两人无心再看，只是脑袋越凑越近。 嘴唇即将碰上的前一刻，徐何犹豫地停顿了一下，随即被李净生快速贴上来吻住。 只是简单的吻，在表面重重压了一下。 分开后，徐何缓过神，抬手抚摸着李净生的唇瓣。李净生想继续往前，徐何的拇指便在那最柔软的地方轻轻压了压，阻止他进一步过分的行为。 “感觉怎么样？”徐何问他。 像来处事严谨的李总监垂着眼看了徐何一会儿，咕哝出两个模棱两可的字眼：“还行。” 徐何下意识笑了一下：“那我是该继续努力，还是就这样放弃？” “放弃什么？”李净生敏锐地皱起眉，“这只是开始，不准放弃。” 徐何嗯了一声，身子前倾，几乎贴着他的嘴唇道：“那我还是要继续努力。” 李净生又想问努力什么，唇间的触感清晰起来，舌头也被徐何撩起来纠缠，他很快原谅了徐何稀里糊涂的说话方式，把手从徐何腰部挪上来，轻轻压着他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近一分钟，李净生克制地松开徐何，用沙哑的嗓音反问：“你呢？” “什么？” “感觉。” 徐何想了想。 不恶心，不反感，令他挺意外的。 但他只是笑着说：“李总监的技术有待提高。” 以及，酒，还是喝多了。 第33章 33想要出国 李净生办公室里的咖啡机又回到了徐何手上。 再次喝到徐何版手磨咖啡的那一刻，李净生抱怨：“楼下的咖啡店员工手艺太差，每次都做得很难喝。” 徐何表达意见：“其实是心理作用，陌生人做的东西跟熟悉的人总归是不一样的。” 李净生回味了一遍，否认他：“就是难喝。” 徐何无奈一笑：“好，那我以后一直为您磨咖啡，我的大少爷。” 李净生放下杯子，奇怪道：“我不是家里的老大。” “……”徐何安静一秒，解释，“这只是一个称呼，不是那种称呼。” 李净生理解不了：“以后别叫了。” …… 时间过得很快，徐何与李净生像一对很平常的秘密爱人，每天在工作室维持着表面的上下级关系，回家之后关上门就会接吻。他们做过最不理智的程度是互相脱掉对方的衣服，隔着最后的妨碍进行消防栓摩擦运动，或者上手测试消防栓是否粗糙滑手。 徐何认为这样的进展简直日行千里。 李净生却认为还不够，他是有正常需求的男人，一开始的手动解决方式确实新颖，但次数一多，每次结束后李净生都会感觉到更大的不满足。也不是不想和徐何更进一步，可每次看着工作结束后累得在沙发上倒头就睡的徐何，李净生还是心软了，只能去厨房弄杯冰水喝下去。 直到十二月的第一个星期天。 这天徐何休假，李净生也早早回家，然后听见有人在书房打电话的声音。 他过去看了一眼，书房的门半掩着，徐何穿着居家服坐在电脑桌前，一边讲电话一边浏览着正规网页。 徐何嘴里蹦出来什么“教授”、“国外”之类的词。 李净生以为是工作的事，就没多想，转身去厨房准备东西。 半小时后，玄关门被人轻轻敲响，李净生过去开了门。 是附近某个高级餐厅的外送员，一共三个人，将带来的东西摆放在餐桌上后，李净生让他们关门的时候小声点。 看了眼时间，李净生又去卧室换了身徐何没见过的常服，然后关掉客厅一大半的灯，坐在黑暗中等待。 又五分钟后，书房安静了，徐何从里面走出来。 他很快发现家里的不同寻常，于是迟疑地向灯光最亮的地方靠近。 餐桌被搬移了一点位置，离阳台的落地窗很近，桌上摆放着烛光晚餐。 戴着黑色蝴蝶结的红酒，玻璃灯罩中发出暧昧光亮的蜡烛，牛排，意面，蛋糕，芝士焗虾和烤翅，两只家里的高球杯塞了几朵马耳他蓝玫瑰做装饰。 李净生站在桌边等着，在徐何靠近后，捧着一大束蓝玫瑰递给他。 徐何反应了两秒才道谢接过。 “怎么准备这么多东西啊，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徐何坐了下来，椅子还是李净生亲自拉开的。 他在想，李净生会用什么样的理由解释今天的烛光晚餐。 交往六十天纪念日？接吻一百次纪念日？还是求婚？ 都很荒唐，但李净生连烛光晚餐这种事情都能做出来，不管是什么理由都不会奇怪。 “因为今天是徐组长的生日。”李净生坐在对面，用很轻的声音说。 徐何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过农历？” 李净生停顿半秒：“我不知道啊。” 徐何：“那为什么？” 李净生：“因为阳历那天我没给你过。” 徐何：“……” 还以为会是什么浪漫的理由，看来所有的浪漫氛围都在这顿饭上了。 徐何又问：“你自己布置的吗？” 李净生抬了抬下颌：“蛋糕是我做的，其他东西找人来布置的。” 徐何看着自己左手边的蓝莓蛋糕，有些新奇：“没想到你还会做蛋糕。” 李净生：“我说过我擅长面食。” 徐何端起那个还算有点精致的小蛋糕看了看，随口一问：“果酱也是你自己弄的吗？” 没想到李净生点头了：“在M国留学的时候偶尔会去朋友家的蓝莓农场，学过怎么熬。” 徐何放下了小蛋糕，盯着桌上丰盛的晚餐，并没有什么胃口。 李净生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给他倒了杯酒。 “刚才是组员的工作出了问题？” 徐何看了眼酒杯，心思似乎完全不在这：“不是，是给大学学校那边打了个电话。” 李净生也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来，向徐何示意。 “给学校？有什么事吗？” 徐何也握着酒杯，但迟迟没有举起来和李净生碰一下的意思。 李净生耐心地等。 等来徐何一句：“我在准备出国的事。” “……” 餐桌上的烛火悠悠晃了一下，氛围仍然暧昧，但也过分安静。 好半响，李净生主动把手里的酒杯探过去，碰了碰徐何的，然后收回来递向自己嘴边。 “总部最近没有外遣的人员安排。”李净生语气平淡。 徐何像是有些不安：“不是最近，大概明年九月份……” 李净生打断他：“是想请长假出国旅游吗？可以，也不用明年，年底之前我给工作室里所有人放假，陪你去。” 徐何声音变弱：“不是旅游……” 李净生不说话了，他的酒喝了半口，然后放在餐桌上充当摆设。 这次安静的时间没有太久，徐何抬起眼看李净生，试探地问：“当初我入职的时候，简历上填的未来规划有出国留学……你没看吗？” 李净生的脸绷紧了。 这种东西他从来没有细看过，工作室里有不少年轻人，他们当初的简历可是太会包装了。 看李净生没反应，徐何继续道：“语言考试已经准备好了，这段时间需要找大学那边的人帮忙弄一些证明，然后申请学校，明年三四月份出结果，再准备签证之类的，九月份开学再走……” 李净生垂着眼听他说完，呼吸很重：“一定要去吗？你想深造我可以推荐你到国内更好的学校，或者离开这里去大厂更好的岗位任职，而且你的家庭条件并不富裕，去国外并不适合你。” 徐何看着他，握住他放在桌边的手：“李净生，我前半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出国留学，不是想爬到什么样的高度，只是想出去看一看，走一走，我出身小县城，家里是不富裕，所以这几年我拼命工作，攒工作经验，攒资产证明，就是为了实现这个愿望。李净生，你可以理解我吗？” 李净生掀起眼皮，对上徐何的视线。 徐何眼中藏了太多情绪，焦虑，不安，祈求和……不信任。 李净生想说不准去的话被堵在喉口。 他皱眉辨析着那些一闪而过的情绪。 徐何认为他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如果他说不同意，徐何会顺着说不去了还是说要和他分手？ 李净生犹豫了，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最终，李净生在徐何的目光中抽回了自己的手。 徐何眼中顿时闪过明显的失望。 李净生看见了，嗓音冷漠道：“徐组长已经先斩后奏了，我能怎么说。” 徐何愣了两秒，抬起眼望过来：“你同意了？” 李净生有些不高兴：“这么惊讶干什么，你觉得我会不同意吗？” 徐何脸上的表情明显松了口气，但还是摇头说没有。 李净生移开目光，视线落在满桌子未动的饭菜上，完全没了兴致。 “想去哪个国家？” “白俄或者澳洲。” “冻死或者热死一定要选一个是吗？” “……也没那么夸张吧。” “还有，俄餐不是人吃的，我有朋友在那吃出胃病。” “好的，那我加进考虑条件里。” “澳大利亚的袋鼠会闯进你住的房子，跟你较量，打断你的胳膊。” “那，那这个我也考虑一下。” 接下来的时间徐何显得格外热情，主动倒酒，还喝了不少酒，可见人很高兴。 李净生却全然没什么好心情。 晚餐结束后，徐何想收拾餐桌，但被李净生直接拉进了主卧卫生间。 不一会儿，哗哗的水声从卫生间传出去。 徐何浑身很快湿透，隔着淋浴的水幕看到李净生也湿了大半。 卫生间的温度渐渐升腾。 李净生顶着水流凑过去吻住徐何。 徐何也仰着头回应，手指从李净生的衣领里钻进去，抚摸着脖颈处的皮肤，慢慢绕到前面，将湿漉漉的衬衫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李净生呼吸粗重，吻得更深，两只手从徐何后腰的衣服下摆探进去，快速扯了个干净。 等徐何退开一点喘气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一丝不挂，李净生仅仅被他扒开了衬衫。 徐何脸上不知是被热水浇的还是怎么，红起来一大片。 李净生把他向墙边推，手掌垫着他的后脑勺，压下来继续亲他，并带着他的手去拉自己的消防门。 很快，徐何温热的手指碰到更加滚烫的消防栓。这段时间常见面，徐何已经适应了这条消防栓的大小，但每次感受到时候还是非常吃惊。 李净生偏头在他唇角亲了两下，蹭下去舔吻他脖子上的水珠。 徐何一边彻底解开消防门的禁锢，一边哑着嗓子提醒：“别喝洗澡水。” 埋在他脖颈间的李净生顿了一下，然后突然狠狠咬了他一口。 徐何疼得抽气，伸手推了推他，没推动。 李净生咬过之后又在他脖子上舔了起来，舔也舔得很重，让刚才被咬的地方更疼了。 徐何缩着脑袋想避开，又被李净生抬起一条下肢往前挤了一下。 此时李净生身上最后一点布料也出走了，徐何身上也毫无遮掩，这一下是彻底的坦诚相见。 两条消防栓各自打了招呼，它们平常很少这样亲密见面，一凑上来就你挤我磨好不粗鲁，没一会儿就碰得各自又红又肿。这还不够，李净生又将徐何的手带过去，掐住两个刚才还在打架的消防栓，包在手心里来回劝解，磨磨蹭蹭几十下，徐何的消防栓先求饶哭了出来。 过后好一会儿，李净生的消防栓仍然不败，梗着脖子直挺挺戳在徐何大腿上，隐约向往着更深邃的通道。 李净生按了按徐何的腰，哑声问：“可以吗？” 徐何在水雾中抖了抖眼睫。 “……我还没准备好。” 李净生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唇瓣：“不想跟我？” 徐何摇头：“不是，是真没准备好。不然你让我来？” 李净生想了想，那确实需要一些准备时间。 两条消防栓终于都消停下去。 李净生把有点晕乎的徐何从卫生间带出来，没有放回次卧，而是放在了自己房间，在床边坐着。 “干什么？”裹着浴巾的徐何问。 “给你吹头发。” 徐何就安静了，吹完头发也困到了极致，索性歪头睡在李净生的枕头上。 第34章 34电竞椅的真正用法 第二天中午，徐何进入李净生的办公室，需要他署名一份工作证明。 李净生正在忙，接过来之后随口问了句：“做什么用？” 徐何：“留学准备材料。” 李净生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差了。 他拿出签字钢笔和工作室印章，沉默地处理起来。 弄完之后，李净生把东西递了回去，徐何接过，又靠近了一些，借着电脑遮挡，用手指勾了勾李净生的掌心，轻声道：“谢谢李总监。” 李净生挑了挑眉，在徐何离开之前抓住那根手指。 “准备好去哪了？” “嗯，澳洲。” “墨尔本吗？” “……我倒是想，但不太敢投申请啊。” “要选个回国限制少的，或者我去看你。” “你别来回跑了，也就两年。” “生活费都准备好了吗？网上那些信息可能有误差，要多备一些，算了，我给你卡里打亿点。” “不用，都准备好了。” 李净生不说话了，垂眸捏着徐何的手，指节慢慢往人家袖口里滑。 徐何连忙抽了回来：“外面还有人。” 李净生：“这时候人少。” 徐何：“刘助理在门外。” 李净生只好放他走了。 紧接着，刘助理进来汇报工作，汇报到一半就被李净生打断了，还是用莫名其妙的理由：“你觉得这间办公室是不是太亮了？” 刘助理卡了一下壳，看向四周。 亮？ 有吗？ “那我把外面的灯调暗一点？” 李净生皱起眉：“我的意思是要不要单独开一个全隐私的办公室。” 刘助理不解道：“可当初你不是说，咱们工作室内要人人平等，小到员工大到领导，所有人的工作状态都要互相监督。” 李净生不确定：“我说过这话？” 刘助理换上微笑和敬语：“是的，您说过，还特意让我叫人砸了原来的墙换成玻璃的。” 李净生像是终于想起什么，缓慢地点点头：“那还能装回来吗？” 刘助理警铃大作：“什么玩意装回来？” 李净生：“原来的墙。” 刘助理：“这怎么……” 李净生：“我相信你能办到。” 刘助理：“不是我……” 李净生：“继续汇报刚才的工作。” 刘助理：“……” 装！给你装到天上！ …… 工作室准备重新装修，预计五天时间，这五天并不是放假，所有人需要居家办公。 徐何居家办公的第一天就忍不住猜疑：“李总监，你突然给工作室装修干什么？” 坐在另一边的李净生悠闲地看着他：“我的办公室风水不好，大师说要稍微改一下。” 徐何：“我会信这个？你会信这个？我会信你会信这个？” 李净生摊了摊手：“无所谓，反正玻璃都拆了。” 说完他起身离开，从厨房里拿了点切好的水果。 回来时，徐何已经重新将注意力投入到工作当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直到一块番石榴出现在眼前。 徐何皱着眉咬了一口：“我不想吃这个。” 这些番石榴又叫芭乐，他以前没吃过，今天上午和李净生一起逛超市看见之后，出于好奇拿起来闻了闻，结果结账的时候篮子里就莫名多了一袋这个。到家后李净生还无辜地看着他，说以为他想吃。 但品尝过后，徐何觉得这东西非常难吃。 “你这是在浪费。”李净生说着，把徐何没吃完的芭乐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转着电竞椅到另一边看自己的电脑。 晚上八点，徐何处理完所有工作，在椅子上抻了抻腰，这时李净生在客厅里喊他吃饭。 徐何从书房出来后问了一句：“有件事很奇怪，你在书房里放两个电竞椅干什么？看起来和桌子不是配套的。” “不久前才换的。”李净生一边摆碗筷，一边解释道，“上次在酒店的时候感觉这种椅子用处挺多。” “用处？”徐何疑惑，“电竞椅还能有什么用处？” 李净生抬眼看他：“跟人体有关，待会儿我带你体验一下。” 徐何不疑有他，随口应下开始吃饭。 用完饭后，徐何洗漱一番换上睡衣，正要躺下，被李净生敲响房门。 “不去体验一下电竞椅的用法吗？” 徐何心想大概是按摩之类的功能吧，但他现在有点累了，不太想起来。 “明天白天吧，我有点累。” 李净生却说：“白天你要工作，会更累的。” 徐何也是脑子迷糊，一时半会儿没想明白白天玩电竞椅为什么会更累，见李净生站在门口不打算走，只好起身下床。 书房里，徐何坐在其中一张电竞椅上，摸索了半天也看不到哪里有按钮开关什么的。 直到李净生拿着一个遥控器坐在他对面。 徐何问：“那是什么？” 李净生没有回答，而是先让他把两边的扶手抬起来。 电竞椅两边的扶手可以抬起来横放到前面当小桌板，但今天徐何才发现，它们还能再拔出来一截，然后垂到另一侧隐藏起来。 可这样的话电竞椅就变得有点奇形怪状，扶手拿走之后，原来的地方露出两个倒过来的半圆缺口，徐何正摸着那两个缺口在想这能干什么用的时候，电竞椅突然动了一下，椅背向后调了有四五十度。 徐何心中一跳，回过神想到应该是李净生用遥控动的。 他抬头看过去，李净生果然拿着遥控器笑意盈盈地坐在那，只是那架势不太温和，似乎还准备了更多的惊喜。 徐何顿时困意全消：“李净生，你要干什么？” 李净生没说话，只是从自己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徐何面前，低着头继续调试遥控器。 随着遥控器上的指令发出，徐何身下的电竞椅也跟着动了起来，底部缓缓抬高。 随着徐何膝盖位置隐隐能碰到李净生的腰胯，电竞椅才停止拔高。 徐何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但这时椅子离地面已经有些距离，他脚无法沾地，李净生又挡在身前。 “我困了李净生，今天还是不体验了。”徐何想跳下来，却被李净生握住右小腿。 徐何顿时感觉右腿一麻，李净生的掌心很热。 “别跑，徐组长。”李净生微微皱着眉，神色严肃地将徐何的腿抬高了一些，卡进右侧的半圆卡槽里，莫名契合。然后是另一只。 等徐何反应过来的时候，李净生不知道摸了哪，只听“咔哒”两声，那两处卡槽里侧竟滑出两个铐环，将他的两条腿牢牢锁住。也不是太牢，但在椅子上想要挣脱还需费力挣扎。 更别提下一刻，李净生再次按了下遥控，徐何坐着的位置突然折下去一部分，好在刚才椅背就是后仰状态，徐何没掉下去，但这导致他整个下半身开始悬空，而且两侧腿铐也上升了一段距离，这样的姿势实在让人心里不安。 “别担心，掉不下去。”李净生终于扔了遥控器，往前走了半步。 徐何敞开的腿间被占得满满当当。 这个距离，这个位置……总之不是很友好。 但好歹手还自由，徐何努力坐起点身子推住李净生胸膛。 “我明白了，我体验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好吗？” 李净生歪着头看他：“就这么回去不可惜吗？” 徐何很是为难，但李净生已经俯身压过来。 当两人的脸还有两三厘米时，李净生突然停了几秒，然后轻柔地偏过头吻住徐何。 徐何下意识慢慢伸手，揽住李净生的脖子，但双腿因合不上而略有些不安，所以亲吻也并不能投入。 李净生察觉到了，侧过头蹭了蹭他的鼻子。 “放心，今天不动你。” 徐何动了动腿：“那你这是干什么？” 李净生：“告诉你未来我会怎么动你。” 徐何：“……” 李净生：“不止是书房，还有卧室，卫生间，餐桌，阳台，地毯，甚至户外，都给你准备好了。” 徐何哭笑不得，确定今天不会有危险，拉下李净生的脖子又和他亲了一会儿。 …… 居家办公的工作方式总归会自由一些，就在第三天，李净生在工作群里发了条消息：【昨天美术组提交到我这的图表全都有问题，已经让徐组长给你们打回去了，下午六点之前提交新内容。】 【黎青木-特效：老大，我们今天的活还等着给组长看呢。】 【李净生：先忙昨天的，还有，确定没有问题再提交，你们组长也不是闲着没事，他交上来的东西有问题我都要先批评他一顿，明白吗？】 群里顿时一连串的【明白了】开始接龙。 李净生都这么说了，美术组今天的工作注定要忙得很细致，估计一大部分人都会在下午卡着点把内容提交上来。 徐何深知李净生下达这种命令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今天要出去约会。 仔细一想，他们其实没有一次是好好约会的，要么是休息时间对不上总有一个人独守空房，要么就是晚上下班早了两人简单在路边肩并肩走路看夕阳，最惨的就是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但又接到工作电话不得不暂停约会，以至于每次徐何跟李净生出门都得带着电脑。 但今天终于不用担心那些了，有李净生下的命令，今天下午六点之前徐何不会有任何工作需要忙。 两人在家里准备了一番，穿着好看的衣服一起出门，中午先是在餐厅吃了饭，下午没看电影，而是去了最近新开业的一个主题公园，网上宣传的视频有很多，徐何刷到过很多次，而李净生一般都会以他的意见为主，于是将原本的电影计划改掉了。 两人在游乐园玩了一下午，还在无人的地方偷偷拍下亲密照片，最后他们从海洋奇妙生物隧道走出来，这里临近北门出口，徐何要去卫生间，正好李净生也有电话要回，两人便暂时分开。 从卫生间出来，时间不早了，气温有些下降，徐何在北门口等着李净生，一边想着待会儿是在路上买点吃的还是回家做饭，一边拿出手机打发时间。 刚点进微信，徐何发现了一条半小时前的信息。 【小袁：哎，不是姐夫不提醒你，你那个前男友好像去你那了，我从我大学同学的朋友圈里看到的，他们要去H市旅游，晒的车票信息正好是临近你那的车站。】 后面还有一张朋友圈截图。 徐何点开图片看了看，正皱起眉，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徐何。” “好久不见。” 第35章 35不介意前男友 是许平洋。 好巧不巧在这遇上。 徐何转身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围栏入口走过来一个穿着棕色风衣的卷毛青年，脸上挂着云淡风轻的笑。相比从前，许平洋的眉眼依旧明朗帅气，但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有些忧郁。 “你怎么在这？”徐何收起手机，两只手都插进外套兜里。 “和同事出来旅游。”许平洋给了个简短的回答，并向徐何靠近两步。 徐何立刻后退，没退两步撞进一个人怀里。 他诧异回头。 许平洋也同时朝他身旁看过去。 那是一个有些眼熟的男人，但许平洋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且那男人的眼神隐约有点让人不爽。 “你打完电话了？”徐何问着。 李净生嗯了一声：“在外面等了你一会儿，没等到你出来。” 徐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以为你会从这边找我。” 李净生掀起眼皮扫了一下许平洋，向徐何询问：“这位先生是？” 徐何斟酌了一下，回答：“大学同学。” 李净生哦了一声，又问：“那现在回家吗？” 徐何：“回。但是我和我同学还有几句话没说完。” 李净生：“那你把他叫过来说。” 徐何：“……别了，你在那边等我一下好吗？五分钟。” 李净生明显还是想采用自己的方案，但碍于徐何伸出手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腕。 李净生勉强点头答应了。 “就五分钟。”他强调。 徐何点点头：“行行，你可以计时。” 等李净生走到对面栅栏处独自等待之后，徐何才转身走向许平洋。 “去前面说。”他站在许平洋身前淡声道。 许平洋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跟着他一起走到有小树林遮挡的位置。 两人停下后，许平洋再次向徐何靠近。 徐何立刻防备道：“你就站在那。” 许平洋脚步一顿，停在原地苦涩地笑了一下：“没必要这么防着我吧？徐何，我们认识六七年了，交往那几年……也还算不错，有必要闹得朋友都做不了吗？” 徐何垂了下眼皮，神色有些冷漠：“许平洋，其实你心里很清楚，哪怕我们不交往，我们之间也不可能做朋友，我不会多痛恨你背叛我，也不会找你麻烦，我只希望以后能互不打扰。” 许平洋笑了一下：“互不打扰？徐何，在你心里我真的半点位置也没有啊，其实你从来没把我当做一回事，所以那些日子里你才能无动于衷，对不对？” 徐何摇摇头：“你现在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是。”许平洋自嘲道，“毕竟我们分手了啊。我掏心掏肺舔了你六年，在我还有价值的时候你不提分手，我只不过犯了一个错误你就迫不及待划清界限，徐何，你好狠的心啊。” 徐何眉头紧皱，刚想转身就走，却见许平洋突然低头在手机上翻找着什么。 “你和刚才那个男的……什么关系啊？”他轻飘飘地问了这么一句。 徐何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隐约猜到什么。 “他是我领导。”徐何回答。 许平洋举起手机：“搂着你的腰拍照的领导吗？” 手机屏幕里有一张照片，看角度明显是在远处偷拍的，像素有点差，但徐何与李净生的脸还是能让熟人一眼认出来的。 徐何在看见照片后眉宇间便凝聚了一股忧愁，语气也软化下来：“许平洋，你到底想做什么？” 许平洋收起手机，靠近了一步，徐何没有再躲。 “徐何，我现在很好奇，你和那个人也是试一试吗？看你们刚才那么亲密，没人的时候你们都做到什么程度了？给他抱？给他亲？还是给他上？” 徐何抬眸看着他，目光不偏不移：“许平洋，真的没必要。” 许平洋仿佛受到什么打击，半张着嘴后退一步。 “所以……我不行，他就可以？” 徐何偏过头没说话，相当于默认。 “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许平洋一手捂住心口，满脸痛苦地质问着。 “徐何，我最后只想再问你一句。” “爱过。”徐何快速道。 “……” 许平洋轻轻地问：“一定要这么敷衍吗？” 徐何：“许平洋，纠结过去的感情没有意义，如果你一定要一个肯定答复，那我只能告诉你，当初想要跟你试试的心，确实是真的。” 无需把剩下的话说完，许平洋眼中的火苗已经彻底熄灭，他其实早就该明白，他和徐何没结果的，陪伴比不过心之所属，徐何这样的人，他更是捂不透。 初冬的风吹过头顶，有人在他们身后问了句：“什么是真的？” 许平洋还在原地痛苦着，只有徐何回头看去。 “你怎么过来了？” 李净生低头敲了敲自己的手表：“五分钟到了，你没回来。” 还真计时了。 徐何无奈道：“说得差不多了。” 李净生：“那回家？” 徐何：“嗯。” 两人正要一起离开，许平洋突然又叫住徐何。 “徐何。” 徐何停在原地，但没有回头。 “对不起。”许平洋的声音微微颤抖，“如果当初没有那些事……你是不是不会走？” 徐何还是没有回头，但开口了：“世上没有如果。” 两人走后，许平洋低头重新打开手机，将照片放大，摸了摸徐何模糊的脸。 “徐何，你这个人没有心，我一定要看着你，看着你再次辜负别人的真心。” …… 回家后，李净生没吃晚饭就进了书房，一直在处理工作。 徐何也没吃晚饭，在客厅角落看仓鼠。 小鼠子冬天怕冷夏天怕热，最近气温骤降，李净生就把鼠子的领地迁移到了客厅。只是严禁徐何上手逗弄，既怕徐何受伤也是嫌弃那小家伙浑身都是口水和木屑，以免间接把细菌传染到李净生嘴里。 直到晚上十点多，李净生从书房出来，看到徐何靠坐在沙发前面看电视。茶几被挪开了，徐何两条腿伸长，摊在厚厚的地毯上。 听到动静，徐何转头，朝李净生露出笑容：“饿了吗？” 李净生：“行。” 徐何一头雾水：“行什么？” 李净生坐在他旁边：“美团也行。” 徐何被这稀奇古怪的冷幽默段子逗笑了。 电视里传来吵闹的背景音乐，徐何在点外卖，李净生问他：“看的什么？” 徐何：“笔仙大战贞子。” 李净生沉默了一下。 “哦，是恐怖片？” 徐何点头，点完外卖后又紧盯着电视，看得十分投入。 突然，电视画面里出现鬼突脸，李净生慢条斯理地抱住徐何。 “徐组长，我害怕。” “……” 徐何的脑袋和肩背都被搂进李净生怀里，这让他有点喘不上气，挣扎了一下。 “你别这样。” 李净生说了句“好”，松开徐何之后又紧接着问出一句：“你跟你那个大学同学也一起看过恐怖片吗？” 徐何震惊地看着他：“话题怎么这么快就到这了？” 李净生似是不满：“快吗？下午到家的时候我没第一时间问已经很有耐心了。” 徐何软下神情，主动凑过去靠在李净生肩上：“我和他已经是过去式了，但如果你想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要听吗？” 李净生没有说话，只拿起遥控器把电视静音了。 徐何笑了一声，把自己和许平洋的事情一五一十讲给了李净生听。 包括他和许平洋六年的相识相交，长达四年的柏拉图式恋爱，以及分手的原因。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静音的电影已经快播放完了，徐何才停住自己的叙述。 从李净生肩上起来，徐何看着他的侧脸。 “李净生，你觉得我对许平洋残忍吗？” 李净生转头看他，认真道：“那你会跟我上床吗？” 徐何脸上的表情差点维持不住：“你，你说什么？” 李净生面不改色：“我问你会不会和我上床，不像你和…那个什么徐海洋一样的柏拉图。” 徐何嘴角扯了一下，笑得有些僵硬：“你不在意我有前男友？” 李净生回答得很干脆：“不在意。” 徐何沉默了一下。 “如果我和许平洋做过……” “也不在意。”李净生还是这么回答，并补上一句，“世上没有如果。” 徐何笑了：“那你在意什么？” 李净生偏过头想了想，好半响才郑重道：“我不能柏拉图，还有被欺骗。” 听到后半句，徐何的心脏瞬间沉下去一拍，紧接着一股密密麻麻的电流顺着血管四散到整个胸口，引得他心虚又麻木。 他抬起手指描摹了一遍李净生的脸部轮廓，温声道：“元旦的时候我们在一起吧。” 李净生在这方面的反应速度极快，但眼底的喜悦还没升腾，他又警惕地皱起眉：“徐何，我不要你为了哄我才跟我做，如果你现在还想要柏拉图我也可以尊重你等你，我要你心甘情愿。” 徐何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角。 “我知道。” “我愿意。” “我已经找到灵魂的共鸣。” 一遍遍的承诺付诸于口，徐何面上温情，心口那令人慌张的麻意却久久不散。 第36章 36他在哭 临近元旦，枫信要为白垩纪推出多项节日活动，寒武纪即将以国际版白垩纪的形式重新上线，还有与《擎苍》联名的游戏也该提交第一阶段成果，工作室最近忙得不可开交。 徐何已经连续六七天没和李净生一起吃晚饭了，这一周他都在加班，李净生也经常出差，不在工作室也不在家。 二十五号的下午，徐何与猫眼哥一起坐电梯上楼，电梯门即将关闭时，一群人朝这走了过来。 离门最近的猫眼哥眼疾手快拦住电梯，换上讨好式微笑：“李总监你出差回来啦。” 穿着黑色西装的李净生嗯了一声，站到徐何身边。 电梯门关上，向上运行的瞬间，轿厢内所有人身体微微一顿，李净生似是没站太稳，伸手抓了一下身边的东西。 徐何只感觉电梯启动的时候自己的右手就被人握住了。 他惊疑不定地看着李净生，无声用嘴型问他干嘛。 李净生垂眸瞥了他一眼，高冷道：“抱歉，徐组长。”然后淡定地松开手。 徐何：“……” 电梯里都是枫信的员工，其他人十分好奇地回头看了几眼。 徐何只能带着笑接话：“没事的。” 出了电梯，徐何回到自己的工位，但没想到李净生停在他身边，两根手指敲了敲他的桌子。 “来趟我办公室。” 徐何应下：“好的。” 他以为有工作要记，毕竟之前李净生每次出差回来不是开会就是单独叫组长去办公室布置任务。于是徐何拿上了自己的笔记本。 李净生的办公室已经改造完成，墙面防窥且隔音，怕新刷的墙影响到员工的身体健康，还特意在办公室外面用木制屏风隔出来一段距离，中间的过道被设置了一个绿植角，办公室里的植物也多了两盆。 徐何拿着笔记本来到办公室门口，敲门。 两三秒过去里面无人回应。 徐何只好直接拧开门把手，朝里面望了一眼。 “李总监？” 李净生正坐在椅子上，支着头像是在想事情，听到声音才转了下头。 “进吧。” 徐何推门进来，熟练地站到办公桌对面，与此同时李净生突然起身，向门口走去。 徐何有些不解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一会儿，屋子里响起“咔哒”一声，李净生转动了门锁，然后转身朝徐何走来。 徐何：“李净生你……” 李净生托着他的胳膊将他带到办公桌边缘，徐何怕碰乱桌上的东西，腾出左手撑到了身后。 徐何面露惊慌：“李净生……” 李净生两只手撑在他身边，没有任何言语，直接俯身吻他。 徐何措不及防失去嘴唇使用权。 而且李净生亲得既着急又投入，徐何一旦松开左手就会失去平衡往后倒，但右手又拿着笔记本，推人的时候不太好用力。 最终徐何选择用左手揽住李净生的脖子，一点点适应这个吻的节奏。李净生中途停了一下，嘴唇分开两厘米，抬起一只手托着徐何的脸看了看，没一会儿又重新低头，在徐何有些红起来的唇上很浅地啄吻两下，然后再次深吻下去。 …… 二十分钟后，徐何从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的工位。 猫眼哥用在线表格问他：【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去那么久。】 徐何回了一句：【在吵架。】 猫眼哥惊了：【什么？李帅骂你了？还是你骂他了？到底怎么吵的？】 徐何：【用嘴吵的。】 猫眼哥：【……无聊。】 …… 十二月最后几天一晃而过，月底这一天，徐何买了很多今晚要用的东西，路上的时候心情有些紧张也有些高兴。 为了履行元旦这天的承诺，徐何还提前看了很多教学片，但李净生在床上的脾性他并没有摸清，不知道今晚会怎样度过。 回家后，徐何只看见黑漆漆的客厅和卧室，心里一瞬间的失落令他沉默了几秒。 沉默过后，徐何没有开灯，直接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 李净生一小时前发来消息，说他今晚要去跟合作方吃饭，会晚点回来。 徐何在黑暗中发过去一句【好的】，然后将手机放下，向后仰躺在沙发背上，闭上双眼。 但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徐何睁眼闭眼都能看见李净生的影子。 良久，徐何起身开了灯，走向卫生间。 捧着水龙头里冰凉的水，徐何一遍遍用它扑打着自己的脸颊。 神经质一样重复很多遍之后，徐何鼻腔进水，咳嗽着关了水龙头。 安静下来的卫生间内只剩下不正常的心跳声和下水管道流水的声音。 那心跳鼓动着徐何的耳膜。 他缓缓抬起头，看着镜子上的水珠，随手将其抹掉。 干净的镜面里，徐何颇为狼狈地看着另一个“自己”。 如果不是世界上没有分身术，徐何真的很想问问自己―― 你到底在想什么？ 你还记得你来到李净生身边的目的吗？ 为什么要在回家看不到李净生的时候不高兴？ 你爱上他了？ “啪”的一声。 徐何看着镜子打了自己一巴掌。 发颤的手指蜷起又放松，徐何也终于平静下去。 是了，徐何，你又不是什么好人，别做迷途知返的蠢事。 一次深呼吸之后，徐何微微侧目，因为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徐何面色平静地转过身，将卫生间的门反锁，然后又将淋浴间的花洒打开。 当李净生在家里转了一圈没看到人的时候就来到发出水声的卫生间。 他拧了拧把手，发现打不开，于是先转身去卧室换了衣服，然后坐在客厅等待。 但仅仅一分钟过去，李净生就听出了不对劲，卫生间的水声太规律了，一直是那样哗啦啦没半点变化。 李净生重新走到卫生间门口，叫了几遍徐何的名字，没听到回应，于是毫不犹豫把卫生间的门踹开了。 浴室里，淋浴间的帘子半拉半掩，一双腿出现在地板上。 李净生快步过去，发现徐何晕倒在淋浴间一角，身上已经被水浇透了。好在是温水。 李净生连忙将人抱了出来，匆匆给人换了衣服擦干身体，然后打120，整个过程丝毫没有察觉到徐何根本没晕。 直到120电话即将播出的那一刻，徐何才“醒”过来，拉住李净生的手。 “我没事，就是撞了一下脸。” “真的？”李净生举着电话，神色十分紧张。 徐何坐了起来，捂着自己的脸：“真的，就是刚才调水温的时候不小心滑倒了，但脸着墙。” “那你怎么会晕倒？” “太累了，又困，本来想洗个澡躺床上等你回来的，结果摔倒了懒得起来，就睡了一会儿。” 李净生犹豫了一下，拨开徐何的手，看了看那半边脸，又检查了他的脑袋。 确实只有脸红红的，一道一道的印子，可能是撞到壁龛了。李净生没有多想。 “等我。” 李净生起身离开卧室，去厨房拿了冰袋和毛巾。徐何脸上没出血，只是有点红肿，确实不需要大半夜去医院。 回到卧室，李净生用毛巾包着冰袋递给徐何，让他自己敷，又问他饿不饿。 徐何敷着脸摇摇头。 然后李净生想起来，刚才情急之下直接把人抱进了自己的卧室。 为了避免徐何有任何不高兴，李净生准备把徐何再抱回去。 但还没行动，徐何就拍了拍他的胳膊。 “我们聊聊天。” 李净生当然同意：“想聊什么？” 主卧里灯光明亮，映着徐何另半边脸上的苍白憔悴。 “你喜欢我吗？”徐何用很轻的声音问。 李净生先是沉默，然后眯眼皱眉，最终拿起手机重新拨打120。 徐何失笑地按住他的手：“我没开玩笑，也没病。” 李净生凝视着他，开口道：“那看来你是失忆了，我们亲过抱过撸过就差上床，你说那个问题的答案会是什么？” 徐何笑了笑：“喜欢我，是吗？” 李净生：“不是。” 徐何一愣。 “是爱上你了。”李净生十分严肃且郑重地补充。 徐何张了张口，右手又隐隐有想要扇自己一巴掌的冲动。 他喃喃地问：“那爱到什么程度呢？” 李净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出手抹掉了徐何完好的那半边脸上残留的水珠。是从眼角处滑下来的，徐何的表情太过平淡，应该不是痛得流眼泪。 “只要你没有通敌卖国，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原谅你。” 徐何另一边脸上流下来的水珠越来越多了，李净生擦不完，索性把冰袋上的毛巾扯过去擦。 徐何又问他：“那如果我骗了你呢？” 李净生手上擦水珠的动作不停，平静反问：“骗我什么？” 徐何哑着嗓音开口：“其实我不喜欢你。” 李净生手上动作一顿，然后恢复正常：“你果然骗我。” 徐何：“不生气吗？” 李净生：“不生。” 徐何：“为什么？” 李净生看着他的眼睛道：“因为你刚才那句话就是在骗我，你明明也很爱我。” 徐何眼中流出更多温热的水珠，李净生怔愣之后刚反应过来那是什么，就被徐何扑过来抱住。 冰袋和毛巾都掉在地上。 李净生心里有很多疑惑，但还是没问，只慢慢地抬起手，有些不熟练地抚摸着徐何的后脑勺。 “你别哭，我不是说不喜欢你，我……” 李净生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徐何扭头堵住了他的嘴。 李净生很快推开他：“你脸上有伤。” 徐何眼里含着泪说：“我又不用脸做什么。” 他又亲上来，情绪看着很不对。 李净生被挑起了一点火苗，但保持着理智，又把徐何推开。 这次他还没说话，徐何就吩咐他：“抱我去沙发。” 李净生只能照做。 两人跌跌撞撞地倒在沙发上，徐何不知何时变成了主动位置，把李净生压在沙发里亲，边亲边脱自己的衣服。 他很少这么热情，李净生心里的火苗越窜越高，理智那根线也越绷越紧。 当徐何开始脱李净生的衣服时，李净生抓住他的手腕：“徐何，你现在情绪不对，我们冷静一下。” 徐何甩开他的手，力气大到李净生都不可思议，然后他从茶几上的袋子里摸出一个瓶子。 李净生看清瓶身上的图标，目光有些发紧，还是在劝徐何冷静一点。 徐何没理他，用嘴把瓶盖咬开，挤了一些倒在自己手心里，绕到管道口开始进行服务器扩容。 客厅里声音比较杂，有喘息声，小仓鼠跑轮子声，还有李净生听得最清楚的，来自徐何手上菇滋菇滋的声音。 李净生抿紧了唇，由于角度原因，他只能看到徐何吃力地扶住沙发椅背，另一只手的任务十分艰难。 “你……”李净生开口后感觉嗓子干涩无比，咽了一下才继续，“在干什么？” 徐何动作一顿，浑身不知是冻得还是怎么，皮肤红了好几个度。 他俯下身子趴在李净生耳边，说了几句话。 这样的语言太不像话，李净生就低声打断他：“你别说了。” 徐何停顿一秒，尾音很婉转地嗯了一声。 “可是，做饭之前都要先调味的。”徐何歪头，把唇瓣贴在他耳边碰了下，“你不知道吗？” “……”李净生有些耳朵痒，紧接着那半边脑袋都不知道该怎么运作，他强装镇定，面上也一派冷静，刚想开口却意识到自己根本没听清徐何刚才说的话。 他眼中闪过一丝肉眼可见的心虚，为了掩饰，只好侧过头吻住徐何。 那根理智的弦早他爹该断了。 …… 李净生是什么样的人？ 傲慢自负，天真愚蠢，绝对的功利主义，却又被边缘化的产物，他不谙世事，做任何事都能放手一搏，因为他不害怕失败，他背后有无数的资源为他的下一次成功铺路，哪怕他知道自己会失败，也永远确信会在下一个路口收获成功，他绝对是住在理想国，能说出何不食肉糜的人。 得到这样一个人，玩弄这样一个人。 徐何会作何感想？ 哈。 他想笑，想哭，想利用侵入身体的疼痛掩盖他内心意义不明的喜悦。 他心脏跳得很快，他高兴得发抖，因那隐秘而阴暗的愿望即将实现。 只是…… 或许是最初的期望太高，徐何对接下来的计划第一次产生了茫然和动摇。 身体通过情欲带领徐何的灵魂前往更高的山峰，那瞬间，他是快乐的。可坠落时产生的不应又让他心口堵得喘不上气，仿佛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如潮水般将他吞没，逼他就范。 李净生察觉到他分心，消防栓拧紧了往里顶，磨得整个消防管道变得红软不堪。 徐何呼吸变得杂乱，无意识抓紧了李净生的肩膀。 沙发嘎吱一响，李净生坐了起来，抬手捧住徐何的脸。 “哭得比刚才更狠了。”李净生沙哑着嗓音，心疼道，“很疼吗？” 徐何摇摇头，然后偏头一口咬在他手背上。 李净生只轻轻皱了下眉，然后将徐何抱进怀里，像刚才那样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脊背。 徐何咬得很用力，牙龈都微微泛疼。 松嘴的时候，他和李净生已经换了位置。 徐何心里还是很堵，怕某个瞬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扯过旁边的抱枕，把脸埋了进去。 李净生，是你欠我的。 我就要你偿还。 第37章 37加强锻炼 元旦这天，徐何一觉睡到下午三点。 这不怪他，昨天从沙发折腾到浴室又进入主卧，如果不是凌晨三点的时候徐何装晕，李净生还会把他从床上抱到餐桌。 这一觉完全就是不省人事，徐何睁眼的时候感觉自己不是睡了一觉，而是错过了几个小时的生命。 窗外有凛冽的寒风，今天雾霾严重。 徐何掀开被子下床，身上不适的地方挺多的，尤其是大腿和腰，李净生手大，手劲也大，但总体感觉良好，没他发烧的时候难受。这得益于后面那两次李净生的克制和温柔，袋子里所有消防管道润滑液都用了，但由于用的太多，床边的抽纸大部分被李净生拿去擦自己的手和徐何的腿。 坐在床边，徐何缓了缓，看到床头柜上有杯水就拿起来喝了，还是温的，可以想象李净生每隔半个小时就要轻手轻脚走进来换一次水的样子。 徐何有些疲惫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一抹笑。 可这杯水下去没多久，徐何却突然感觉胃里有些不适。 他皱起眉，捂着胃站起来，走了没两步就扶住衣柜。 不知是昨天晚上巨大的心理压力还是刻意将情动程度压制得太狠，身体的虚弱让徐何再也承受不住汹涌的情绪反噬，扶着墙进了卫生间，将刚喝的那杯水重新吐了出来。 客厅里的李净生听到动静，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走过来。 看到徐何扒着马桶吐得难受，李净生就蹲在他身边帮他拍背。 徐何从昨晚到现在没吃什么东西，除了刚才那杯水也没吐出点别的，只是胃部正在不受控制地痉挛，让他不断干呕。 等徐何吐得没力气了，李净生十分迅速将人抱起，先是到洗手台那让徐何漱了口，然后将人重新抱到床上，紧接着又去卫生间用热水洗了毛巾，回来给徐何擦脸擦手。 徐何全程只能有气无力地看着他。 李净生垂着眸干活，把徐何的脸和手都擦得干干净净。 弄完这些，李净生把徐何的手放进被子里，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院？” 徐何摇摇头：“不用，就是胃有点难受，可能是昨天没怎么吃东西的原因。” 他扭头看了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 “而且这都下午四点了。”徐何嗓音沙哑道，“昨晚你折腾了我六个小时。” 李净生担忧的眼神变成了自责：“对不起，下次带你增加夜跑。” 徐何：“……？” 徐何气笑了：“不是只在休息日晨跑吗？怎么又加了夜跑？” 李净生很认真：“为了让你的体质变得更好。” 本以为李净生会说他下次会克制一些，没想到是这种脑回路。徐何转过头，实在没话说了，此刻多看李净生一眼都想杀人。 李净生以为他太累了需要休息，便识趣地退出房间。 半小时后，李净生端来一个折叠桌，让徐何坐起来吃点东西。 徐何想下床：“还不至于在卧室吃。” 李净生却制止他：“就在这吃，外面的凳子太硬，怕你屁股疼。” 徐何难得红了下脸。其实没那么严重，他们昨晚做的措施都很好，李净生也没有莽撞，就是时间久了点。当然，徐何的身体素质也没那么差。 吃饭的时候，屋子里突然响起舒缓的音乐。 徐何扭头找到来源――是李净生搬来了客厅里的一个音响。 “你把它拿进来干什么？”徐何发出疑问。 李净生调弄着音响：“听音乐让你心情好点。” 徐何更疑惑：“我有心情不好吗？” 李净生说出自己的分析：“胃部是情绪器官，我很确定昨天每次都戴了没有弄进去，你吐成那样肯定是情绪影响的。” 他顿了顿，又道：“也不一定是心情不好，你这几天太忙了，压力太大也会让情绪低落，昨晚又太刺激，我们在沙发上的时候你就哭了很久，后来在床上还憋不住……” 徐何抬手打断他：“好了不要说了，你先出去，我想安静地听音乐。” 李净生闭了嘴，挑眉说“好吧”，转身出去了。 ……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一月二号正常上班，枫信所有员工同等待遇，除了徐何。 李净生拿着徐何的手机在群里自导自演请了一个病假，然后又用自己的手机给刘助理发消息，让他给徐何通过申请。 刘助理恰巧在线，刚才看到徐何的假条就想找李净生问要不要批，还没找到李净生的头像就发现对方先来了消息。 刘助理快速回复了一句【好的】，并心想，难道徐组长事先私下和老板说了一声吗？怎么回应得这么快。 徐何的假请好了，足足一天半。没办法，明天下午有个新合作方的见面需要所有组长都在场。 “你在家继续休息，饿了不要吃外卖，我给你点餐厅外送，如果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我上午有会可能不看手机，你可以直接打电话，我不接你就打刘助理电话。” 李净生在落地镜前整理着装，顺便絮絮叨叨给徐何吩咐了一些事情。 临出门，李净生走到徐何身边，弯腰在他唇上印了一口。 “你男朋友走了。” 徐何轻笑一声：“嗯，路上小心。” …… 徐何在家里休息一天就恢复了精力，三号上午早早来了工作室。 猫眼哥看见他，疑惑道：“你不是今天上午也不来吗？” 徐何放下公文包，笑着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今早感觉好很多了，就来跟你们共患难。” 猫眼哥啧了三声：“我现在投举你为工作室第二卷牛马，天生的打工人。” 徐何好奇问：“第一名是谁？” 旁边的原画师张美丽回答他：“当然是李帅啦，只不过他是最卷老板。” 猫眼哥朝徐何比了两个大拇指：“天选牛马和卷王老板，你们俩，绝配。” “什么绝配？” 李净生突然像个鬼一样从众人身后冒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桶豆浆。 猫眼哥和其他聊天的人瞬间转回去敲电脑，每个后脑勺都写着【我没摸鱼】。 徐何也想坐到工位上赶紧工作，但被李净生拍了下肩膀。 “你来趟办公室。” 徐何只好跟着李净生走了。 十分钟后，徐何回到工位。 离他最近的猫眼哥嗅了嗅鼻子，下意识感慨：“好香的豆浆味。” …… 中午结束工作，三位组长跟着李净生一起下楼，坐车来到茶山小院。 点的菜开始做了，合作方的人却迟迟不来。 李净生到走廊打电话，得知对方路上堵车，正在绕路。 挂断电话，李净生坐回徐何身边，扭头看着他问道：“饿了吗？” 徐何反应了一下，看向其他两位组长，然后他们三人一起摇头：“还不饿。” 李净生将视线往另外两人身上落了两下，没再说什么。 又一个多小时过去，徐何喝多水去了趟卫生间，出来后撞见熟人。 “学长？” 略微有点熟悉的声音使徐何停下脚步，他回头一看，也有些惊讶：“方宇？” 方宇是徐何的大学校友，隔了两届，在同一个社团认识的，还一起参加过数学竞赛。 “没想到在这遇到你。”方宇脸上的表情很激动，但他看了看表，只能先跟徐何道别，“我还有事先不聊了，一会儿微信上联系啊！” 徐何应了声“好”，然后瞅着方宇离开的方向有点眼熟，一跟过去，果然如他所想。 “你是那个新游戏的代理人？”徐何跟到方宇身边问。 正在找包间号的方宇惊讶地看向徐何：“莫非你是……不对，负责人好像姓李啊。” 徐何笑了下：“我是枫信的主美，我们总监在里面等你。” 方宇露出欣喜的表情，跟徐何一起有说有笑地走进包间。 只是踏入包间的那瞬间，方宇就感觉有道略带审视的视线落在了他脸上。 方宇这才想起来他是姗姗来迟，白白让合作对象多等了好一会儿。 “抱歉抱歉，今天不知怎么定差了闹钟，出门就晚了，走的那条路又发生车祸，重新绕路耽误不少时间。” 方宇语气诚恳地道着歉，并向座位上压迫感最足的李净生伸出一只手。 但李净生先是站了起来，和方宇简单握了下手，然后冷冰冰道：“方先生，注重时间观念的人不应该出现这种差错。” 李净生个子最高，这么一站，还不高兴地皱着眉，谁站在他面前都会有些发怵。 方宇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继续道歉：“实在抱歉，确实是我的疏忽，不如我自罚三杯？” 李净生点头：“看方先生的诚意了。” 服务员来上酒，是一款度数并不高的，但李净生用了最大的威士忌杯。 第一杯推到方宇面前的时候，方宇刚才那点谈合作遇见熟人的喜悦就彻底没了。 但为了今天的合作能顺利进行，他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三杯，没有辣死也差点撑死，待会儿在饭桌上是一口菜都吃不下了。 徐何在旁边扶了一下他的胳膊：“没事吧？” 方宇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他没太在意，转头朝徐何笑了一下：“没事没事。” 迟到一事揭过，众人坐下来谈项目，方宇在李净生身边拿出自己准备的文件，解说一遍之后递给李净生。 李净生看了几眼，冷不丁提了很多偏门旁道的事情，也不说提来干嘛，方宇回答了几个，但不了解的那些只能模棱两可。 饭桌上另外三人很是疑惑，明明上一周李净生对方宇的合作方案十分满意，这才决定了今天的饭局，其实也就是吃顿饭走个形式，然后签合同，怎么现在突然开始挑剔起来了，李净生平常再没人性也不会做这样临时反悔的事。 但好在吃完饭后签合同的过程很顺利，方宇终于松了口气。 从茶山小院出来，李净生本想叫主策去送一下方宇，但徐何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我去送送方先生。” 不等李净生反应，徐何已经陪着方宇走了，主策和主程想转身回工作室，但看着李净生站在原地没动，他们也不好先往回走。 好半响，李净生终于收回视线，说了句：“回去了。” …… 另一边，徐何把方宇送到路口，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在意，我们总监就那样，他在工作室里更吓人。” 方宇释然地笑了一下：“也没什么的，那瓶酒就好贵呢。” 徐何：“你没放在心上就好。” 方宇挠了挠脑袋：“其实也怪我自己粗心大意，我明明记得定闹钟了，结果还是晚了，路上还堵车。” 徐何：“你刚才说你路上遇到车祸现场才堵车的是吗？” 方宇点点头。 徐何：“那你今天其实没出任何错。” 方宇：“啊？” 徐何：“你想想，你要是按时出发了，说不定那场车祸里就有你了呢。” 方宇愣住，仔细想了想，眼睛一亮：“是这么个理！” 激动之下，方宇结结实实抱了徐何一下。 “谢了兄弟！下次请你吃饭！”方宇高高兴兴走了。 徐何笑着挥手看他离开。 一转身，徐何却看到李净生就站在街对面，双手插兜看着这边。 他们之间隔了一条马路，此时红灯还有几秒，徐何下意识走了几步，但又在红灯结束前停下。 绿灯亮起，街对面的行人开始走动，只有李净生还站在原地。 徐何隔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与他对视。 绿灯还剩十秒的时候，李净生把手从兜里抽出，大步走了过来。 第38章 38有权利吃醋 “刚才那个人你认识？” 李净生跟徐何并肩往工作室走，半路上李净生才开口问出这句话。 “是大学校友。” “一个班吗？” “不是，社团认识的。” “哦，看年龄也不像。” 两人停在电梯口。 这个点，大厦里人不多，但电梯停在二十三层，下来得有点慢。 电梯下到十层的时候停了好一会儿，李净生又开口：“是喜欢年轻人吗？” 徐何愣了一下，回复他：“之前不想谈，觉得年下容易让人操心，但你是例外。” “只有我吗？”李净生问。 徐何：“嗯。” 李净生盯着电梯上的数字说：“你跟方宇抱了。” 徐何解释道：“那个拥抱没有意义，他也不知道我的取向。” 李净生转过头，垂眸看了他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你就不能躲开吗。” 让人难以察觉的委屈语气，更多的是埋怨和生气。 徐何笑了一下：“你吃这个醋啊。” 李净生：“我有权利吃。” 徐何点点头：“好好好，下次他再抱过来我一脚把他踹到他二舅姥爷家去。” 这时电梯到了，淹没李净生的一句：“没必要这么残忍，推开就行。” …… 这晚下班，徐何与李净生难得一起回家，进了家门就在玄关处接吻，一开始是李净生主动的，想亲两口就去做饭，但徐何因为身高原因站不住，抬手勾了下他的脖子，李净生误以为徐何想更进一步，就把人抱到餐桌上继续亲。 当两人隔着衣物摩擦出火灾的时候，李净生伸手脱了西服外套，然后想继续扯自己的领带，却被徐何按住手说：“李净生……穿着。” 李净生握住徐何的手，一时间没明白：“什么？” 徐何隔着西装衬衫摸了摸他的胸肌，抬眼看他：“穿着这个做。” 李净生脑子宕机了几秒，然后被徐何扯着领带拉下去。 桌子太硬，李净生担心徐何的脑袋有磕碰，立刻伸出一只手垫在徐何脑袋底下，为此他调整了两次姿势，很明显感觉这样有些不方便，但在徐何分出心神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又摇摇头说没事，然后俯下身继续和徐何接吻。 五分钟后，徐何上半身的衣服还保留着，大衣也穿着，主要用来垫在屁股底下防止被桌面凉到，只是内搭的毛衣被推得很高，堆叠线下方的皮肤被李净生嘴了个遍，两个朱古力豆也肿立起来，如果不是徐何说有点疼，李净生像是要给它们做全套嘴式spa。 当李净生想来到消防隐患部位用嘴的时候，徐何推了推他的脑袋。他实在不解，第一次的时候李净生也没有这么多用嘴的癖好啊。 “你别那样，我没洗。” “我也没刷牙。”李净生给出了合理的理由，意思谁也别嫌弃谁。 徐何好笑地推开他：“还是别了，我不喜欢。” 李净生只好放弃。 他抬头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突然俯身把徐何抱起来，走到沙发那边，手在徐何背后抓起一个抱枕，然后又回到餐桌上。 抱枕垫到徐何脑袋底下，徐何舒服了，但也很疑惑：“直接在沙发上不好吗？” 李净生拉开自己的消防门，摇摇头：“这里没试过。” 徐何就不说话了。 消防栓抵上去的时候，两人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上次用完的消防管道润滑液忘记补了。 李净生拿过手机想下单，被徐何制止：“这个时间外卖进不来，你要这样下去拿吗？” 李净生低头看了一眼，那不是一两分钟就能下去的。 看得出来，李帅第一次对他引以为傲的身体材料感到不满。 李净生又看了眼徐何，让满脸这种表情的徐何下去拿更不行，他会在事后想办法追杀那个外卖员。 “那就不做了。”李净生不高兴地在管道外面点了点，随即发现什么，掰开看了看。 徐何被他的动作弄得有点脸热：“看什么呢？” “还有点肿。”李净生心里那股火缓缓熄灭，语气不高兴，“你怎么不说。” 徐何动了动腿，把他的手隔开：“没事，好的差不多了。还要继续吗？T里也有润滑液。” 种种因素都表明今天不适合做了，李净生当然不会继续。当他正想提枪下阵的时候，徐何突然用腿勾住他。 “等下。”徐何轻声叫他，“肩膀过来。” 李净生毫不犹豫照做，于是左边肩上就长了两条腿，由于放不下，李净生只能伸手抱住。他瞬间明白徐何想玩什么。 “不进去也可以。”徐何躺在抱枕上，脸上笑意盈盈，“你轻一点，别把我腿弄疼了。” …… 第二天起来，徐何几乎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大腿上总保留着被某双手紧紧掐着的感觉，坐车的时候他看了眼李净生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由于皮肤白皙，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昨天晚上也是这样。那种感觉更强了，徐何动了动腿，转头移开视线。 到了工作室，刘助理说有位方先生在会议室等着。 大概是来商量任务阶段的问题，李净生叫上三位组长一起到会议室。 枫信是第一次招揽游戏设计者为合作方，这代表游戏研发中各种主旨问题会出现鲜明冲突，是以今天的会议十分漫长，气氛也比较凝重。 徐何之前问过李净生为什么不继续自己研发游戏，李净生说他在游戏行业的规划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白垩纪稳定之后他就会退出游戏市场，把枫信交给其他人。 徐何也理解，但退出游戏市场之后李净生想干什么却没跟徐何说。 会议中途，刘助理趁大家凝思的时间想出去添几杯茶，被徐何截住：“我去吧。” 徐何回来的时候方宇动了动鼻子，看到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小声说：“你还记得啊？” 徐何没说话，回以他一个似乎只有他们俩人能懂的微笑。 方宇不喜欢喝茶，但紧张的时候爱喝蜂蜜水，当年数学竞赛上场前徐何就看到他在喝，所以问了一句，也记到现在。 会议结束后，徐何靠近门边，就顺手帮方宇开了门，也顺便送送人，但在离开前他回头看了眼李净生。 李净生正在往自己的办公室走，背影看起来十分正常。 方宇问怎么了，徐何只好收回视线，笑着把方宇送到了电梯口。 回来后，徐何继续工作，刚开始还在等李净生叫他去办公室，结果忙着忙着就十二点了，猫眼哥拍了拍他的电脑，问：“拼吗？” 徐何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窝：“刚才没人叫我吗？” 猫眼哥摇头：“你幻听啦？还是得多休息，别那么拼命，工作是做不完的。” 徐何只好笑笑揭过这茬。 一直到晚上下班，李净生的办公室都安静无比，只有刘助理时不时进出。 回了家，徐何做好晚饭，最后一道汤出锅之后李净生正好回来。 李净生一进门就说很香，快速地洗手吃饭，吃饭前还抱着徐何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他辛苦了。 吃完晚饭，时间不早，两人道完晚安各自钻进自己的房间睡觉。除了休息日，他们基本不会睡在一起，怕第二天起不来或者没精神而耽误工作。 接下来的五六天，方宇频繁来工作室，由于在审美方面和徐何产生分歧，两人经常在工位上头挨头凑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偶尔徐何能感受到来自某一处的视线，但抬起头又什么都看不到。 …… 刘助理最近发现了不对劲――老板总是盯着对面的墙看来看去，似乎想穿透那堵墙看见谁一样。 甚至在有一天，李净生还问他：“你觉不觉得太压抑了？” 刘助理：“没吧，哪里压抑啊？” 李净生：“办公室，自从不透明之后空间好小，外面员工的工作状态也看不到，不如……” 刘助理没让他不如下去：“可以看监控啊！” 然后笑得命苦：“老板，咱别再拆墙了好吗？” 李净生抿抿唇，最终还是没动那个念头，而是调出工作室的全方位监控，每天都看上几眼，尤其在方宇过来的时候。 …… 徐何休假的前一天下班很晚，本想直接等李净生一起，但李净生说他还有一点东西要忙，让他自己先打车回去，徐何只好先回了家。 在家里等了很久，徐何撑不住睡在了沙发上。 再睁眼，徐何是被身体里的异样弄醒的。 屋子里很暗，只有电脑亮着，发着白光。 啊，这里好像是书房，他怎么到这了？ 徐何反应了很久，慢慢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体内抽离，身体下意识发颤。 有人在黑暗中压过来，捧着他的脸亲他嘴角：“醒了？” 徐何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在什么地方。 电竞椅被调高了，双腿也被禁锢了，刚才没反应过来，现在才感觉肚子上和尾椎骨附近都湿漉一片。 李净生在他睡着的时候就来过一次了，而他在睡梦中没有半点察觉。 徐何有点羞赧，抬起手想推开李净生，却发现双手也和腿一样被铐住。 “……”什么时候加的功能？ 徐何的手不能动，但李净生能。 一只大手落在他肚子上，轻轻按了按，按住一个会凹进去的地方。 徐何吸了口气，哑着嗓子喊：“李净生……” 李净生嗯了一声，下一刻又把消防栓送进去，沿着手指按过的地方一点点侵占、填满，直到肚皮和手指都被顶起来。 “好薄。”李净生评价他。 徐何刚醒过来，身体随着意识苏醒开始逐步激活各个部位的感应区域，但这个过程有点不好受，像是被电流电麻了。 他让李净生别继续动，但李净生像是没听见，依旧十分恶劣地折磨他。 徐何抓紧了禁锢他双手的铐子，张着嘴用力吸气呼气。 恍惚中，徐何听到李净生问―― “什么时候跟我结婚？” 徐何闭上眼，没给反应。 李净生语气不满：“我不想没名没分。” 可能是为了让他说话，李净生缓下来，徐何也终于喘了口气：“有的，正牌男朋友。” 李净生不买账：“不比法定配偶保险，现在国外开放同性婚姻的国家很多。” 徐何很轻浮地笑了笑，让李净生更不满意。 “你在想什么？”李净生加重力道，双手按着他的腰，“不想跟我结婚吗？” 徐何嘶了一声：“可我现在……真没那个打算。” 他想把手指放在李净生胸膛上，摸一摸对方穿着什么衣服，但现在做不到。 “就先这样不可以吗？”徐何温柔地说，“我想再自由几年。” 李净生停了下来，他没有下意识发火，而是思考徐何所说的自由是什么。 是不想时时都看着他，是出门在外懒得和其他人保持距离，还是遇到更好的一个人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和他说分手然后转头和别人在一起。 这一刻的李净生迷茫了，他突然看不清徐何的心到底存下了多少东西。 但他之前就决定过，徐何的一切他都要包容，他们的关系本就危险重重，他是该给徐何自由，最大程度的自由，反正他们终有一天会结婚的。 ……只要不分手。 第39章 39优柔寡断 金原总部举办了一个最美员工比赛活动，第一名不仅有18888奖金，还有马尔代夫七日游家庭卷，其他排名也有家电手机电脑等奖品，每个工作室都有三个名额可以去参加。 枫信员工比较少，大多懒得去，只有一个叫陆强的员工想去玩一玩，于是在元旦前找李净生报了名，一月五号去比赛。 比赛回来后，陆强来上班时一脸心情不佳，很明显没有拿奖，同事们见面都安慰他。 但在第二天早上，陆强一来就被刘助理带到了李净生的办公室。 起初无人在意，以为只是普通的工作安排，直到有人在没有李净生的聊天群里发了一个贴吧链接。 【知名游戏大厂搞活动黑幕！内定翻车！】 这个点大家都刚上班，注意力还不集中，一有消息就被吸引到群里。 很多人点开了这条链接，发现发帖人ip就在他们附近，内容正是关于前天金原总部举办的那场活动。 发帖人表示，他大老远赶车来到总部参加活动，不求得个大奖只想重在参与，但没想到无意间揭开大厂黑幕。 以下都是一些现场活动的配图加文字叙述，前面几段还很正常，不过就是一个娱乐比赛，最终阶段按积分排名分配奖品，帖主当时和另外四个人一起闯到了最终关卡，排名的时候是由主持人公布结果，帖主当时很确定自己的积分加起来不会很低，但当主持人看过手里的积分卡片之后突然就把他带到了台下，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在他面前商量着什么，最后是主持人走过来跟他说，给他记录积分的仪器出问题了，他的比赛积分是作废的，帖主一开始表示理解，并以为会重新安排他再比一次，但没想到主持人收走他的选手号码之后直接上台把剩下那四个人的积分展示了，另一个和帖主积分相同的人拿着奖金和旅游券下了台，只有一脸懵逼的帖主被留在台下不知所措，想找主持人再问情况却找不到人，拉了个好心人打听才知道，那个跟他一样积分的人是金原某位高管的小舅子。 帖主的叙述到介绍那位头奖得主的身份就结束了，底下评论全都是黑幕内定，不少人开始带节奏攻击金原娱乐，还有人翻出之前那次未成年线下游戏的旧账，底下很快吵成一片，帖子热度上升的速度比上次风波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时才有人想到，李净生突然把陆强叫过去会不会也跟这件事有关系。 群里也炸开锅。 【你们有谁知道这个帖子谁发的吗？】 【肯定是去比赛的那些人之一呗。】 【你们说是不是陆强啊？】 【不会吧，他疯啦。】 【勇啊我们强哥。】 【要真是陆强，李帅不会把他开除吧？［惊恐.jpg］】 【不会吧，多大点事。［惊恐.jpg］】 突然，有人在群里发了一句：【卧槽，帖子被下了。】 这条消息出现后，陆强也出来了，回到自己的工位收拾东西。 刘助理拿着几份文件进了办公室，应该暂时不会出来。 仗着现在办公室不透明，其他好奇心重的人纷纷凑到陆强身边。 “不是吧，强哥怎么这么垂头丧气的，李帅骂你了？” “收拾东西干啥啊，给你批小黑屋假期了？” “强哥那帖子是你发的不？” “强哥勇啊，厉害了嘿。” 众人还在嬉皮笑脸，直到陆强叹息一声，遗憾地说：“我辞职了。” 周围安静了一会儿，见气氛不对，有几个人没再凑热闹，回去继续工作。 “不是吧强哥，李帅把你开了？” 陆强摇摇头：“不是，就是我自己决定的。” 有个人小心翼翼问：“那个帖子真是……” 陆强点点头：“我当时也是气昏头了，就发帖吐槽一下，没想到这么高热度。” “那李帅说你了？” “肯定说啊。”陆强嘲讽道，“李总监不仅批我一顿，还问我有什么证据证明总部那边的人暗箱操作，我都无语了，他这么问不就摆明了什么态度吗？还说我没证据就是造谣，给公司和工作室带来负面影响，可我也只是叙述事实而已，他们就是关系户维护关系户，继续待在这我也嫌晦气，有钱有权了不起。” 听他一直嘟嘟囔囔抱怨着，周围仅剩的几个同事也打着哈哈尴尬离场，坐他附近的同事帮他整理文件，做好交接工作。 …… 下午三点半，徐何借着送图表的由头进了李净生的办公室。 李净生正站在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冬日的萧条街景。 徐何进来的时候没有敲门，轻声走到李净生身后。 “在看什么？” 李净生低头揉了揉眉心，转身走回办公桌后面坐下，拿过徐何放在桌上的文件夹：“怎么了？” 徐何拿回文件夹：“没有工作，就是听说你跟陆强吵架了。” 李净生吐了口气，转头盯着电脑。 一边处理工作一边回复徐何：“没有，说了他两句让他回家休假反省，但他不乐意。” 徐何：“总部那边下了什么通知？” 李净生：“批评而已，他自己提了辞职。” 徐何摸了摸办公桌的边角，问他：“这件事你怎么看？” 李净生眸光微动，没什么情绪道：“陆强发的帖子有舆论影响，对工作室现在的发展没有好处。” 徐何：“网上发帖确实有欠考虑，可总部那边内定的事……” “徐何。”李净生抬眼看他，“你什么时候也不讲证据说话了？” 徐何似是有些疑惑，歪了下头：“这还需要证据吗？” 或许是考虑到徐何私下跟自己的关系，李净生没有再以批评的语气对待他。 “徐何，如果我的员工在任何地方受了不公平对待，只要他有证据，我可以立刻带他去要一个说法，但他没有，是他自己运气不好输了比赛，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更算技不如人，可他没有反思自己的问题，唯一做的事就是发帖制造舆论，这是不理智也不负责任的行为，你能明白吗？” 听到某个词，徐何心里顿时刺痛了一下，他垂着眸沉默不语。 李净生见徐何不说话，以为自己的语气还是太冷硬，就放缓了语调：“如果陆强是其他工作室的员工，他面临的不仅是批评，也没有让他主动离职的机会，他能安然无恙地辞职走人是因为他在枫信，而枫信是几乎完全独立的工作室，这也算是一种很好的运气了。” 徐何神色复杂地看着李净生，心道，总部那边不处置陆强是因为陆强是你的人，枫信能完全独立也是因为负责人是你，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你背后有势力庞大的家族。 徐何问他：“那你觉得仪器出了问题对参赛选手来说公平吗？他辛苦走了那么远的路，因为主办方仪器出问题就要被淘汰，这真的公平吗？” 李净生开始皱眉：“比赛录像我看了，赛前签署的协议是有任何意外都不得重赛。每年高考都有迟到的人，他们是怨堵车怨下雨怨门口的保安不让他们进吗？第二年再来就是了，任何一场比赛都可以下次再来，人的一生有很多机会，为什么一定要输不起？” 讨论至此，徐何知道时机到了。 他嘴角牵起一抹苦涩的笑，告诉李净生：“因为性质不一样，有的时候就是一定赢不了啊。” 为什么输不起，为什么怨怼，就因为“那”场比赛一定赢不了。 李净生愣了一下。 或许是从来没人跟他在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上争论这么久，又或许是一直对他百依百顺的徐何突然如此执拗，这让李净生心中产生了很深的疑惑。 这种疑惑让他似曾相识。 他沉默着思索了两秒，又抬头看向徐何，神色认真中掺着一丝迷茫，语气也比刚才柔和了很多：“为什么一定赢不了？” 徐何笑了笑：“可能就是自己本事不行吧。不聊这个了，你继续忙。” 话落，徐何没等李净生回应，转身若无其事地走出办公室。 徐何心里很清楚，李净生自有一套公平理念，但想要下放姿态和他们这些普通人平起平坐又显得太单纯可笑。 而事实呢。 李净生眼里自以为的公平，不过是别人挤破脑袋才能获得的资格，家族对他的培养潜移默化了这么多年，哪怕他再特立独行，也根本没真正感受过什么叫“公平”。 甚至一个平凡人奋起反抗给他一拳都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问题。 而在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又不怪李净生。 因为他是真的单纯，至少一心都在学习和事业上，他的实力也从来无愧无数资源的栽培。 可他眉头一皱就能让许多普通人爬不上来也是真的。 徐何呼了口气，心中隐隐动摇的念头又变得坚实。 他感慨着自己年龄上涨，性子也开始优柔寡断了。 第40章 40好像没那么耐心了 策划组的陆强辞职后，美术组有一个实习的年轻人也要辞职回老家，工作室又开始招员工。 自从白垩纪爆火，枫信工作室的名气水涨船高，刘助理筛选了两三批才把前来应聘的人数控制在了两位数以内，九个。 这九位都是从简历到初试无可挑剔的人才，最后一关本来该李净生抉择，但他只是随便看了一眼，留下三个适合策划的人继续面试，让刘助理把其他人直接带给徐何。 当刘助理浩浩荡荡带着六个人去找徐何的时候，徐何正在帮其他员工看图，一抬头人都愣了。 “这么多？” 刘助理做了个请的手势：“没办法，挑不出来了。” 徐何点点头，拿上纸笔，朝那六个人招招手：“走，去会议室。” 半个小时后，六名应聘者都在徐何面前过了一遍，他翻看着六个人的简历，最终抬起头看向其中一个年轻俊朗的男生。 触及到对方紧张的视线后，徐何微微一笑，心里有了决定。 会议室的门和办公室的门同时打开，被淘汰的几个人先行离开，徐何与最终留下的那个人一同出来。 他们站在门口聊了一会儿，年轻人不知道为什么一直红着脸，直到徐何又一句话落下后，年轻人鼓足勇气指着他胸口一侧，小声提醒：“那个，徐组长你的衣服……” 徐何低头看了看。 他今天穿的内搭是米白色的拉链开衫，从车里下来到工作室门口这段路总感觉衣服里灌风，他还把拉链拉到了顶。 “哪里有问题吗？”徐何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明白。 年轻人犹豫片刻，又往他身边凑近了些，一只手拔了一下他的衣服，从右侧胸乳的位置底下挑起来一个口子。 这件衣服弹性比较强，徐何刚才只横着抻了，没注意竖着看有豁口。 徐何很快回忆起这个豁口的由来――是一次李净生喝酒装醉，非要隔着衣服咬他，还用快递刀开了个口子。事后徐何说他竟然衣服都懒得掀，但酒醒后的李净生一点不认账。 这件衣服不知怎么就被徐何遗忘，照常扔进洗衣机洗后晾晒，早晨起来又迷糊，看也没看就穿着来工作室了。 刚才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站起来走动可能明显一点。 徐何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早上出门太急，谢谢你的提醒。” 年轻人叫邓瑞霖，收到道谢后脸色更红，190+的大个子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 “人选好了？” 这时，一道声音从对面传来，两人同时转头看去。 李净生不知何时从办公室出来了，靠在门口看他们。 徐何介绍道：“这是咱们工作室的负责人，李总监。” 邓瑞霖规矩地朝李净生弯了弯腰：“李总监。” 李净生没什么表情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 徐何跟他对视一眼，朝他笑了笑，带邓瑞霖离开。 李净生盯了会儿邓瑞霖的背影，然后才返回办公室。 …… 徐何把邓瑞霖领到了美术组的区域，将他安排在原来陆强的位置。 新员工入职总要磨合，邓瑞霖又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很多事都不好意思问别人，只能来徐何身边站着。 中午，由于猫眼哥休假不在，徐何便准备下楼吃饭，看到坐在工位上发呆的邓瑞霖，徐何拍了拍他的肩膀。 “中午了，你吃什么？”徐何问他。 邓瑞霖摇摇头：“我不知道，不是，没决定好。” 徐何笑了笑：“你跟我去楼下吧，负一层有很多快餐，不想点外卖可以去那。” 邓瑞霖就跟着徐何走了。 两人正巧在门口碰到刘助理，他手里拿着三份饭。 “徐组长去楼下吃饭啊？” “是啊，顺便带我们组新员工认认路。” “好好好。”刘助理拎着饭来到办公室，把李净生要的那两份放到他桌上。 “徐何呢？”李净生盯着电脑，头也不抬地问。 刘助理以为他有工作要吩咐，立刻回答：“刚在门口碰见，说是带新员工去楼下吃饭，要把他叫回来吗？这会儿应该还在等电梯。” 李净生表情一顿，转头看他：“徐何带新员工下去吃了？” 刘助理点头：“昂。” 李净生皱眉：“为什么？” 刘助理沉默一秒回答：“带人家认认路啊。” 也不知李净生到底在想什么，刘助理觉得他这会儿的心情肯定不太好。 刘助理小心翼翼把那两份饭推到李净生面前：“要不您先吃饭？我现在就去把徐组长叫回来。” “不用了。”李净生挪了挪位置，打开其中一份饭，并吩咐，“那份拿走，你吃。” “那待会儿徐组长回来了还叫他吗？” “不用。” 于是刘助理有些为难地抱着两份饭出去了。 老板这心情怎么变得这么快，半小时前还高兴地让他买两份饭，现在只能吃下一份了。 …… 负一层某处快餐店门口，徐何带着邓瑞霖买了饭坐在那吃。 一上午的观察，徐何发现邓瑞霖聊到工作时特别畅所欲言，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想法，就是私下交流的时候会变得很腼腆，还动不动脸红，这可能跟他是农村出身有关，这也是徐何留下他的原因之一。 想当初徐何刚工作时也是这样，实习带他的组长脾气很差，总是把“自己不会看啊”“这么简单都能搞错”“长嘴不会问吗”这几个口头禅挂嘴边，还经常左右脑互搏推翻自己定的规矩，徐何表面性格并不强势，只能一忍再忍，好在后来那个人离职了，他当上组长之后吸取前车之鉴，跟组员和上司都打好了关系，后来的辞职跳槽才那么顺利。 “小邓。”徐何叫了一声邓瑞霖。 邓瑞霖满脸慌张地从饭碗里把脸抬起来。 徐何笑着道：“咱们工作室没有那么多规矩，你平常可以放开一点，我不在的时候有问题可以问黎青木他们，不用害怕。” 邓瑞霖点点头：“谢谢徐组长。” 徐何：“嗯，继续吃吧。” 邓瑞霖继续埋头干饭，徐何的手机在这时响了一下。 徐何拿起来。 【不是说中午一起吃饭？】 李净生发来的消息。 徐何只从屏保里看了一眼，然后熄屏，扣手机，当做没看见。 …… 下午五点半，新员工照点下班。 邓瑞霖走之前来到徐何身边，特意跟他打了声招呼。 “徐组长，我下班了。” 徐何笑着朝他挥挥手：“明天早上别迟到。” 邓瑞霖应了声好，转身离开工作室。 …… 一直忙到晚上八点，徐何看了眼待整理的数目，思考着明早弄还是今天再加一个小时的班。 这时有人从身后靠过来，半个身子压在他肩上。 “什么时候下班？徐组长。” 徐何往旁边躲了一下，轻声道：“还有人。” 李净生不为所动，皱眉抬手，指着他屏幕上的关机键，严肃问道：“什么时候下班？” 徐何见其他人没对这边产生疑惑，无奈道：“还没看完，九点再回家吧。” 李净生挪动手指，在他电脑上一个抱着瓜子的仓鼠装饰上点了点：“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徐何一愣：“你发消息了？” 他这才“慌张”去看，手机微信上有一条来自李净生的未读红点。 徐何从屏幕反光里看着李净生说：“抱歉，我忘记了。” 李净生收回手，撑在桌子上，再次问：“几点下班？” “……现在吧。” …… 邓瑞霖入职第二周，徐何准备带他去参加饭局，在望江酒楼。 猫眼哥很疑惑：“平常不都是带我去吗？” 徐何：“给新人一个机会。” 猫眼哥：“那你们从望江酒楼回来记得把吃不完的打包给我。” 徐何：“李总监没给你降工资吧？拼好饭不香了？” 猫眼哥：“这就叫生活。” …… 饭局当天，徐何准备早点从家里出发，顺便去接等在路边的邓瑞霖。 但在出门前，李净生就总是找事，一会儿说他衣服太丑，一会儿催他快点收拾，徐何不明所以，快速弄好之后一起出了门。 路上是徐何开车，他偶尔跟李净生说几句话，李净生虽有回应，但语气很平淡。 等邓瑞霖上了车，徐何就不说话了，但李净生仿佛语言系统有超长延迟，突然问徐何：“你渴吗？” 徐何偏头看他一眼：“不渴。” 李净生：“早上出门没看到你喝水。” 徐何又看他一眼，收回视线时还从后视镜里看了眼邓瑞霖。 只见年轻人沉默不语地看窗外，耳朵竖得老高。 徐何：“我早上喝了，真不渴。” 李净生还想说什么，徐何指着导航岔开话题：“前面那条路施工，我们绕道吧，李总监。” “李总监”三个字咬得很清晰，李净生终于在副驾驶安静了。 到了望江酒楼，泊车小哥不在，徐何只好把李净生和邓瑞霖放下，自己去停车。 回来时，邓瑞霖站在李净生面前使劲低着头，脸红得很，好似被训过的样子。 邓瑞霖长得高，比李净生还高半个头，但身板有些瘦弱，又在李净生面前不敢抬起头，气势上矮了不少。 徐何走过去，询问发生什么事。 “没事。”李净生说完后率先走进酒楼。 徐何带着邓瑞霖跟进去，中途问：“怎么了？” 邓瑞霖小声回答：“李总监他，他刚才突然问我有没有谈恋爱，什么时候准备结婚。” 徐何有些哭笑不得。 “你别在意，李总监比较看重长期员工，问你有没有婚育打算都是正常的。” 邓瑞霖点点头：“我知道，我回复他了，三十岁之前不想结婚，现在也没有女朋友。” 到了包厢，李净生已经和合作方聊了起来，徐何让邓瑞霖先坐着，他去催传菜。 回来时路过洗手间，徐何就进去了一下。 出来后，徐何看到洗手间门口有个人。 “你怎么在这？”徐何惊讶地问。 李净生双手揣兜站在门口，很明显在等什么人。 “邓瑞霖找不到路，求我送他过来。” 徐何笑了一下：“他在外面比较胆小，也是信任你。” 李净生动了动唇角，没忍住道：“他是不是喜欢你？” 徐何噎了一下，好笑道：“人家是个直男。” 李净生质疑他：“你怎么知道？” 徐何给出解释：“我直觉就知道。” 李净生提出疑点：“直男为什么看着你脸红？” 徐何一脸平静：“他看着你也脸红呀。” 李净生：“……” 徐何叹了口气：“人家只是性格腼腆一些，你不要想那么多。” 李净生不知是理亏还是怎么，伸手摸了摸徐何的侧脸，拇指在他眼皮底下轻轻蹭过。 “怎么不戴眼镜，跟人家谈合作看得清人脸吗。” 徐何托着他的手：“我戴了隐形，再戴眼镜会不舒服。不吃醋了？” 李净生倒打一耙：“别转移话题。下次还是戴上眼镜，头发也弄下来。” 徐何点头，半是同意半是妥协：“好，都听你的。” …… …… …… 一月在寒风中悄然过去，徐何总觉得过了元旦之后时间就越来越快了。 二月一号，徐何翻了一页桌面上的日历纸，细算着离过年还有多少天。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是袁有为的电话。 徐何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起身走出工作室，在楼梯间接起电话。 “怎么了？你终于被我姐甩了？” 袁有为那边沉默一阵，然后骂起来：“草哇恶俗啊，小舅子你能不能盼我点好。” “谁是你小舅子。”徐何刚要挂电话，袁有为察觉到什么，赶忙加了一句，“你家你家你家出事了！” 徐何皱起眉：“你说什么？” 袁有为：“我元旦跟你姐回家来着，岳父岳母一开始很不看好我，各种考验，还让我……” 徐何：“说重点，谁出事了？” 袁有为：“哦对，是岳父，九月份的时候岳父从梯子上摔下来了，说腿不舒服，不去医院，也没告诉你们姐弟，就自己休息了几个月，那天我和你姐回去听到他们夜里说话才知道这事，我寻思着带岳父去做个检查……” 徐何：“检查结果是腿有问题？” “没问题！说是已经自愈差不多了，注意休息就行。”袁有为喘了口气。 徐何也松口气：“那就行。” 袁有为又道：“但是检查腿的时候说发现脊椎附近有异物，去省四院检查了说那异物已经残留至少四十年。” 徐何服了：“你不能直接说这个吗！” 袁有为咽了下嗓子：“不过你也别着急，你姐和岳父岳母他们不让我告诉你，我就是想着得告诉你，毕竟你也是家里的一份子，我这个当姐夫的总要做这个恶人，所以我……” 徐何：“现在我爸在哪家医院？手术安排了吗？钱够吗？” 袁有为卡了一下，回复：“啊够够够，手术早做了，看术后反应呢，钱我垫了就八万，现在家里都好着呢，我就寻思告诉你一声。” 短短几分钟的电话让徐何的心脏提起放下好几回，他吐了口气，如释重负：“那就好，我今年会早点回去，你告诉我姐一声。” 袁有为：“哎好。” 袁有为：“我这还有个好消息你听不听？” 徐何犹豫一下，信了他的邪：“说。” 袁有为：“岳父岳母同意我和你姐在一起了！！！” 徐何沉默一秒，直接挂断电话。 …… 晚上回家，徐何有些魂不守舍，李净生叫他吃饭他也听不见。 直到有双手放在他腿上，李净生蹲在他面前，抬头看他：“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何回过神，勉强扯出一抹笑：“没有，你别担心。” 李净生满目担忧，抬手抚平徐何的眉心。 “你在撒谎。” 徐何有些无力，笑容也维持不了：“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已经解决了。走吧，去吃饭。” 晚餐过后，徐何特别累，回到自己的房间很快就睡了。 李净生在阳台站着，打了一通电话，吩咐几句后才回去睡觉。 …… 第二天一早，徐何刚坐到工位，刘助理就走过来问他：“徐组长，你的银行卡是不是有笔交易在冻结，不能转账进去。” 徐何想了一下：“是有，我前几天收到留学学校的offer，按流程在缴费，银行那边说国内外大额转账进出要去柜台线下审核，我这几天暂时没空，等着明天休假再去，银行卡是不能用了，但是发工资不是十五号吗？” 刘助理道：“不是工资，是老板说有你一笔奖金，打你卡里打不进去。” 徐何此时还不觉得有异常，枫信前段时间做了那么多活动，员工到组长确实都该发奖金了。 “多少啊？要不延迟到工资日一起发吧，我也不急用钱。” 刘助理：“十万。” 徐何脸上的表情一裂，以为自己没睡醒：“……啊？” …… 五分钟后，徐何敲响了李净生办公室的门。 “进。” 徐何走进去，反手锁上门。 李净生本来正在看图表，听到锁门的动静便抬起头。 “怎么了？” “你调查我？”徐何的嗓音第一次令李净生感到陌生。 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想去抱徐何。徐何没动，但李净生被徐何望向自己的眼神定在原地。 李净生不明白徐何为什么生气，但他知道爱人生气是要哄的。 于是他放轻了语气，试图让徐何明白自己对他的担心：“徐何，我们是可以互相信任互相托付的关系，你遇到事情，我帮你是理所应当。” 徐何面无表情：“李净生，你是不是不明白，我不想说的事不是不想对你说，是对任何人都无可奉告的意思，我也没有必要一遇到事就必须麻烦你。” 李净生皱眉：“我不觉得麻烦。” “我知道你不觉得麻烦，可这对我来说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李净生语气也冷了下来，“十万而已，你觉得我会把这个数目当回事吗？” 徐何抽了口气，哪怕是演的，此刻也不免由心而生一股无力和荒唐。 李净生也意识到自己的语气，很快又恢复温和：“我们不是情侣吗？我帮你到底有什么不对？明明对我来说是力所能及的事，既能帮你解决麻烦，也对我没有任何损失，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徐何，我真的不明白。” 徐何撑了下有些胀疼的额头，努力克制情绪，毕竟现在揍过去一拳很有可能提前暴露。 “不是不对。”徐何嗓音沙哑道，“是我不想欠你，尤其是这种钱，会让我有更多负担更多内耗，会让我觉得我在你面前永远是处于下位的那个。” 李净生沉默两秒，迟疑道：“你想在上面？” 徐何：“……” “算了。”徐何勉强笑起来，深吸一口气之后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你也不用管，家里的事已经解决了，不需要再花钱。你在干什么？” 李净生感觉徐何脸上的表情不像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他也不明白徐何明明还没解气为什么会选择不再计较。 李净生诚实回答：“我在想怎么让你不生气。” 徐何笑了一下，摇摇头：“没生气，没事了，你继续忙，下班一起回家。” 李净生嗯了一声，伸手想抱抱他，但人已经转身出去了。 …… 夜晚，李净生洗完漱之后站在侧卧门口。 他试探地压了一下门把手。 徐何没有锁门。 进去之后，卧室里漆黑一片，床上有个侧卧着的黑影。 李净生轻手轻脚上了床，掀开被子躺在徐何身后。 这是李净生第一次不经过徐何意愿躺在他身边。 徐何的背影微微一僵，李净生也察觉到了，但徐何没让他出去，应该不会生气。 李净生往徐何那靠近了一些，轻轻把人抱在怀里。 “徐何。” 卧室里安静了一会儿。 “嗯。”徐何应声。 李净生没再说什么，只在心里默默念叨一句―― 你好像对我没那么耐心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40-50 第41章 41我会等到你来的 快过年了，打工人都在抢车票。 徐何的微信一天能收到五六条砍价链接，也想起了自己的车票还没订。 午休期间，徐何陪李净生在办公室吃饭，用餐到一半，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徐何快速把自己那份推到李净生手边，筷子塞到盒饭盖子底下，然后往办公桌前面一站。 李净生：“……” 于是刘助理进来时，就看到抱着两份盒饭的李净生和站在那听训的徐何。 刘助理脚步有些迟疑。 越来越过分了，吃饭时间都把人叫过来训，还当着人家的面吃两份饭，老板什么时候这么丧心病狂了，徐组长肯定还饿着肚子呢。 “老板，上午打错的那份文件重新弄好了。” 刘助理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办公桌边缘，看了徐何一眼，实在不忍道：“徐组长还没吃午饭吧，老板，这都快上班点了，让人家去吃个饭吧。” “没事就出去。”李净生冷漠得很，根本不为所动。 刘助理最近也没听说美术组那边有什么重大失误，只能在心里为徐组长默哀一声转身出去了。 徐何再次坐下吃饭，而李净生已经吃饱了，坐在那用湿巾擦手。 “在看什么？”李净生问他。 “订车票。”徐何盯着手机说，“车次有点紧张，在想是晚上走还是早晨走。” 李净生擦完手，胳膊抵在椅子扶手上，支着脑袋看徐何：“伯父的身体好点了吗？” 徐何：“我姐说术后恢复中了，年前就能出院。” 李净生安静了一会儿，盯着徐何吃东西的嘴，突然问：“什么时候带我回去见见伯父伯母？” 徐何吃饭的动作一顿，转头看他：“这么早吗？” 李净生：“不早，我们已经在一起半年了。” 徐何捏着筷子，很是犹豫：“可我爸妈还不知道我的取向，我实在没想好怎么说。” 李净生直起身子：“你总要告诉他们的。” 徐何：“能瞒一时是一时吧。” 李净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转而又换了一个：“那我带你回家，就年后。” 徐何脸上的神色更为难：“你家里人同意吗？” 李净生：“为什么不同意？” 徐何：“你告诉他们了？” 李净生：“跟你在一起的第二天我就和家里人说了。” 徐何一惊：“没骂你？” 李净生想起了那一天被父母和四个哥哥姐姐轰炸的电话短信，淡定地摇了摇头：“没听到。” 徐何还是犹豫：“年后吗，几号啊？” 李净生：“初五，也是我生日。” 徐何想了想：“我考虑一下。” …… 临近春节，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就到了回家的日子。 徐何订了二十七号晚上的票，二十六号下班，吃完晚饭就被李净生缠进卧室。 这段时间工作忙，还有过小吵小闹，两人很久没和谐，徐何想着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就也偏主动一些。 床上很快被压出凌乱的痕迹。 在第三次结束后，徐何伸出手，颤抖着阻止李净生。 “够了。”他嗓子沙哑得厉害，说话时还在喘气。 李净生像没听到，用嘴叼着包装，一只手把徐何的双手按在小腹上，另一只手完成撕开包装和剑鞘佩戴两个动作。 几秒后，徐何在他下一步动作里扬起脖颈，失声道：“李净生……” 李净生停了一下，缓缓出来。 “嗯。”他回应，“怎么了？” 徐何呼吸急促，小腹以下全在抖，大脑热得发晕。 还没说话，李净生又以蛮横的速度和力道打断他的语言。 卧室里只有一盏床头灯亮着，随着床板摇晃，挨在床周围的东西都在晃晃悠悠。 李净生俯身亲了下徐何的额头，然后慢慢向下，从眼皮鼻梁脸颊一路亲到嘴唇。 徐何没有多余的精力跟他接吻，很快就摇着头避开，继续喘气。 李净生伏在他耳边，轻声问：“要不要跟我回家？考虑好了吗？” 徐何没有反应。 李净生沉默一阵，低下头在他锁骨上轻咬一口，起身后握着徐何的膝弯加重力道。 徐何抽了口气，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思考过后，眉头轻轻皱起，想着明天一定很困。 李净生想惩罚徐何不说话，但看到徐何疑似因疼痛而蹙起的眉心，心中立刻软了，愤怒的火气像流沙一样消失无踪，只有很少的沙砾阻隔在心脏缝隙里。 有点难受，但只要徐何跟他说句话就行。 李净生放轻动作，在徐何耳边不断询问着刚才的问题。 徐何累得四肢酸软，但还是只给了一句：“我……还在考虑……” 李净生注视着徐何的脸，有些郑重又有些执拗道：“那我会一直等，直到你来。” 心中有什么地方被堵住，李净生的话在徐何耳边不断回响。 …… 这场过分的情事直到清晨五点才收场，徐何被李净生抱去浴室洗澡的时候只剩一点点意识，接触到温暖干燥的被褥更是睡得飞快。 被闹钟吵醒时，徐何一睁眼就看到蒙着窗帘的光，然后是躺在身边的李净生。 关闭闹钟，徐何侧身躺着，从被子底下伸出光溜的手臂，轻轻碰了下李净生的脸。 熟睡中的李净生微微皱眉，但没醒。 今天李净生有个研讨会要去听，所以才会定闹钟。 徐何刚睡醒，脑子转得慢，心里下意识想，刘助理回家了，李净生没人接送怎么办，什么时间结束呢，结束之后还有空的话要不要一起去吃火锅，他们还没有一起吃过火锅，不知道李净生喜不喜欢…… 回过神时，徐何才惊觉自己内心都想了什么。 他轻笑一声。 李净生真的害人不浅，竟然把他也同化成可笑的模样。 如果有人问他，恨李净生吗？ 徐何会说不至于。 讨厌吗？ 也不是全方面。 世界上那么多有钱人，那么多靠钱权挡在普通人前面的人，为什么唯独不想放过李净生呢？ 徐何仔细想了想。 或许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仇怨只有徐何自己记得，他不甘心，他放不下，他小人之心偏要加倍报复回去。 又或许…… 又或许是初见的那一眼，心跳错频的瞬间，徐何还没将某些复杂的情绪彻底剖析理解，就已经与李净生结下梁子。 而如果当初比赛场上没出那样的意外，徐何应该早早就下了台，也肯定有时间消化那道暧昧不明的心绪。 会有什么结果呢？ 半年前的徐何可能还想不出来。 但现在他倏然明了。 那大概会……一见钟情吧。 这么抓着人不放，原来是恼火自己终有一天会爱上他。 彻底想通的这一刻，徐何变得有些哭笑不得。他看着李净生熟睡的脸，眼中含着万般情绪。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复仇，这个时候停手是不可能了。 冷漠也好，残忍也罢，徐何不会回头。 但前方的路可以再辟一条。 徐何低头，含着唯一一次虔诚的心意，在李净生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李净生，我相信你能通过考验。 …… 火锅还是没吃上，徐何上车的时候李净生还在研讨会现场没出来。 在微信上聊表思念之后，徐何关了手机盯向窗外，遥远天边是无尽寒夜。 …… 徐何回了老家，第一眼见到的是来车站接他的袁有为，后面跟着徐玉兰。 两人看着更亲密了，路上袁有为就在跟徐何炫耀，他和徐玉兰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初五。 徐何听到这个日子愣了一会儿。 袁有为察觉不对，转头揽他肩膀：“怎么啦，是不是很想打我一拳？那也没办法，我和你姐真心相爱～” 徐何叹息道：“没什么，就是觉得……” 袁有为大笑：“觉得什么啊？” 徐何摇摇头没再说话。 …… 初五这天，徐何一大早就听到热闹声。 起床后，徐何穿上深灰色的西装，在鞭炮声中背着徐玉兰走出家门，亲手将姐姐交到袁有为手里。 看着两人相握的手，坐在轮椅上的徐父眼眶发酸，盯着袁有为说：“我们家只有这一个女儿，不求你以后能让小兰过什么顶顶好的日子，只希望你要是哪一天不爱她了，请不要伤害她，我们会接她回家。” 袁有为看了眼徐父徐母，眼中含泪，铿然跪下，向他们磕头。 “爸，妈，谢谢您二老成全！” 说完，可能是情绪上头，袁有为又要磕，旁边家养的大黄闻到喜宴上的饭菜味，叼着饭盆吧嗒吧嗒走过来，结果人太多挤到它，一不小心就把饭盆落到袁有为面前，袁有为砰的一声给狗和它的狗盆磕了个响的。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新郎又不能追着狗打，只能气红脸跟徐玉兰诉苦，徐玉兰抱着他的脑袋安抚他。 徐家门口热闹了一整天，夜幕降临才陆续散场。 徐何站在门口送走最后一位老乡，关了大门准备回去睡觉。 袁有为睡在徐玉兰的房间，他们八号要一起返回S市。 徐何睡在小时候的房间――这个房间平常用来当杂物间了，也就他回来的时候才收拾一下，勉强能睡。姐姐的房间是一直给她留着的，因为不管过去多久，她是否嫁人生子，是否有了其他小家，她永远都可以回这个家。 进了房间，徐何掏出枕头底下的手机。 是关机状态，跟他早上离开房间时一样。 静坐了很久，徐何打开手机。 很安静的开机页面过后，手机卡了几秒，然后蹦出无数条电话和消息。 联系人自然都是李净生。 微信上，李净生最开始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到A市，到中间又关心他是不是抢不到票，最后什么话也不说了，每隔几分钟就给他打一次电话，从下午三点一直打到五分钟前。 徐何刚把聊天记录滑到底，屏幕突然跳出来电页面。 徐何沉默一阵，没有接听也没有挂断，就这么听着铃声不断地响，仿佛能看到电话另一头的人是什么样的表情。 一分钟后，通话自动挂断，屏幕又回到聊天界面。 李净生发来消息―― 【接电话。】 【你开机了。】 徐何心中微涩，刚要关了手机，通知栏上方突然蹦出一条好友申请。 灰色的默认头像，徐何以为是李净生的小号，本不想理会，但看到联系人添加好友的备注后皱起了眉。 他点击通过好友。 对方立刻给他发来一段视频。 屏幕中央正是李净生的身影。 徐何从小图看了一会儿，半响才放大视频。 今天是李净生的家族聚会，也是他的生日宴。 他穿了一身从前没见过的西装，脖子上带着徐何送他的领带。 李净生想在这个重要的场合给前来参加生日宴的亲戚介绍一个人，并且一直在二楼凸出的半圆平台等待那个人到场。 视频里的李净生看样子等了很久，望向大门的客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三楼悬挂的顶探灯与五年前比赛场上打在徐何脸上的灯光如出一辙。 只不过现如今，站在台上遍体生寒的人变成了李净生。 第42章 42徐先生请下车 看完视频，徐何关了手机。 窗外寒风阵阵，吹得门窗砰砰作响。 徐何在床头安静坐了一会儿，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 拿起来一看，正是刚才给他发视频的人。 电话接通后，窗外的风似乎停了一阵。 里面传出一道冷漠的男音：“徐先生您好，深夜打扰，我们老板想见见您，请跟我们走一趟。” 原来屋外不是寒风吹动门窗，是有人敲门。 十分钟后，徐何被“请”进一辆迈巴赫，车门旁边矗立着一个面无表情的西装保镖。 徐父徐母听到动静，披上衣服出来，看到门口的阵仗吓了一跳，他们从来没见过镇上有这样的车。 徐何给他们的理由是公司那边有紧急情况要处理，这是老板开车来接他了。 二老没有怀疑，只是心疼徐何这么早就要复工。 他们想给徐何拿一些特产带回公司，可等他们从厨房出来，门口的车早已消失在黑夜中。 这时徐玉兰的房间也亮了起来，袁有为裹了个被子站在门口：“爸，妈，发生什么事了？” 徐母有些担忧道：“小何说他公司有急事，就这么大半夜的走了。” 袁有为打了个哈欠：“没事的，徐何在游戏公司工作，估计是他们的游戏出重大bug了，很正常，不用担心。” 听他这么说，徐父徐母终于收起心中的困惑，回去继续睡觉。 …… 徐何在车上并不是自己一个人，左右两边各挨着一名保镖。 车子从镇里开出去，驶上国道，两上高速，中间仅在服务区停下一次，天边的晨辉逐渐亮起。 当前方高速收费口出现A市标志性欢迎语时，时间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 徐何一路上精神紧绷，天亮前有那么半个小时终于熬不住睡了一会儿，听到导航音提示已进入A市时又逐渐清醒。 他下意识捉起手机看时间。 身旁两个坐了一夜也没半点动静的保镖突然转头凝视着他。 徐何用余光瞥见了他们的反应，点开手机的动作微微一顿，然后低头看了眼屏保上的时间，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进入A市后，又过了半个多小时，车子驶进一处围着铁网的地方，停在离入口很近的空地上。 下车后，徐何观察了四周。 附近树木凋零，脚下的石板路看起来有专人清理，向远看似乎还有个小湖。 “徐先生，这边请。” 其中一位保镖在前面领路，另外两个一左一右跟在徐何身后。 中途，徐何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刚解锁屏幕点进主界面，身后一个保镖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先生，手机需要帮你保管么。” “不，不用。”徐何手忙脚乱收起手机，熄屏的时候还因为紧张“不小心”按到了关机页面，反复三次才成功熄屏。 不一会儿，徐何被带到小湖边。 这里的视角更广阔，可以看到整个湖和部分平地都是被围起来的，应该是私人场所。 虽然刚过立春，但A市离春暖花开还早，这片湖更是结着一层薄冰。 保镖们将他带到一处建在矮桥上的活动房里，帘子掀开时有扑面的茶香和炭火味。 “老板，人带到了。” 活动房里空间大概有十来平，凸出部分延伸到河面，底下开了个方形的洞，固定着一条鱼竿，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大爷席地而坐，身前小木桌上的玻璃壶中煮着热茶。 “过来坐吧。”老大爷掩嘴咳嗽两声，挥手让保镖把帘子撩开一道缝。 房子里没别的能坐的地方，徐何只好走到老大爷身边，挡住风口坐下。 老大爷转头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大概五分钟后，老大爷收了鱼线。钩上空饵，鱼却不见影子。 重新换上饵料，丢下去，固定好鱼竿，老大爷盯着那方水面道：“你就是徐何？” 徐何回答：“是我。” 老大爷转头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是谁吗？” 徐何点头：“知道。” 李净生的父亲，李氏集团创始人，从小渔村鱼货仔做到上市集团老总，后集团业务拓展到矿业、医药、网游，去年刚卸下董事长职位居家养老的传奇人物。 李尚材终于正眼看了一遍徐何，并在心中划定印象――十分精明，且擅伪装。 “听说，你在和我家老五同居。” 徐何：“是的。” 李尚材：“多久了？” 徐何：“大概半年。” 李尚材哼了一声。 “这半年，你没花他的钱，又不借他的势，如果你跟他有私仇，昨天的晚宴应该还不足以达到你报复的目的。” 李尚材语气很沉，说话间自带威严：“年轻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正当徐何思考着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时，有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哎，人到了？” 来人是李尚德。 徐何站了起来：“李董。” “哎，坐吧坐吧。”李尚德脸上笑着，把手里的两样东西放在小木桌上，然后拍了拍李尚材的肩膀。 “大哥，东西我送到了，你答应我的事可不能反悔。” 李尚材：“你去拿，今天论数不论斤。” 李尚德笑了几声，站起来看向徐何：“你们聊，我去拿鱼竿。” 徐何在李尚德离开后才重新坐下。 刚才的问题被打断，李尚材也没有再次让他回答。 徐何将目光移到木桌上，李尚德带来的东西是两张卡片，一张银行卡和一张名片。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李尚材动了动鱼竿，咳嗽几声才开口：“我没兴趣管你和老五有什么仇怨，现在他非你不可，我希望你能权衡自己目前的处境。” 说罢，李尚材指了指桌上的两样东西。 “我看了你的资料，你有留学打算对吧，这张名片上的人专门办理出国特签，可以快速出国，那张银行卡里有一百万，没有密码。你可以选一样，也可以两样都选或者都不选，至于每一样选择的后果是什么，你自己考虑。” 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固定节目，徐何仅考虑了两秒，直接拿起那张银行卡。 李尚材眼中闪过嘲讽，既是贪财之人，他那个傻儿子终有一天也会看清，不需要他再操心。 他清了清嗓子，警告道：“只拿那个，你以后就是我李家人，银行卡里的钱算是给你的见面礼。做李家人要规矩，我不管你和老五之间是不是玩情趣，家宴那天的事，不要再发生。” 徐何听完之后没有说话，而是在李尚材陡然锐利的目光中把那张名片也拿了起来。 李尚材盯着他，眉头微微皱起：“年轻人，你确定你选择好了吗？” 徐何握紧手中的东西，郑重点头：“我明白您是什么意思，您不会接纳我，也不会同意我跟李净生在一起，我早就做好了随时离开的准备。” 李尚材眯起眼睛。 难道他看错了，这人根本就不精明，蠢脑袋一个，倒是和老五很像。 昨天的事……估计也没什么来头。 “既然你两样都选，”李尚材语气变得疏离，彻底对徐何没了探究的兴趣，“那张银行卡就算给你的补偿，等你出了国，我会让人再给那张卡上打一些钱，但前提是，从今往后，我希望你不要再以任何形式任何名义，与我家老五掺上关系。” 徐何收了东西，作出承诺：“您放心，从今往后，我绝不会再主动纠缠李净生。” 李尚材无聊地摆了摆手，示意徐何可以走了。 …… 徐何走后，李尚德拿了渔具回来。 “怎么样啊？他选什么了？” 李尚材失望道：“我果然是想多了，见老五那么坚定，还以为他这次的执拗是对的。” 李尚德有些惊讶：“那孩子我见过一面，直观感觉真不是太差的人。” 李尚材点了点木桌：“现在呢？” 李尚德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叹着气把鱼线放长了：“其实吧，现在的年轻人想法都不一样啦，咱们都是抱过孙子的人了，还管年轻人干嘛呢。” 李尚材不屑道：“我们家老五不一样，他笨，遇上拜金的指不定怎么拿钱养着呢，估计还乐呵自己有钱能养人。” 李尚德哎呀一声：“拜金怎么啦？没有物质基础你过什么日子？” 李尚材挑着眉：“那也不能为了钱不择手段。” 李尚德笑着道：“老大哥，你还记不记得当初咱们还在小渔村的时候，村长就把鱼塘包给咱们，那是什么原因？还不是因为村长他闺女喜欢你，你为了咱家能一直包鱼塘，好几年都没找对象，天天露个肌肉膀子下水干活，最后熬到人家闺女说媒了才松口气，你说你当年不也不择手段？” “去去去，多少年前的事了你还提。”李尚材不想认账，直接拿鱼竿敲他。 这时，有保镖走进来说：“老板，五少爷过来了，开车撞坏了渔场大门。” 李尚材沉下眉眼：“不争气的东西，把他给我叫过来。” 保镖还没出去，另一个保镖又走了进来。 “老板，少爷刚才又走了，还说，说咱们的大门年久失修，早该换了。” 李尚材：“这个臭小子！” …… 徐何坐车离开时恰巧和刚下车的李净生擦肩而过。 他一眼就看到对方，但隔着单向车窗，李净生看不到他。 车子驶出私人渔场，正在某条通往公路的窄道上行驶着，突然，只听后方传来一声震耳的引擎轰鸣，一道速度极快的白影便从迈巴赫旁边飞驰而过，并迅速打弯，横拦在路口前方。 保镖快速踩下刹车，后座的徐何因良好的系安全带习惯而免于受伤。 空气安静了片刻，对面的车没动，保镖也不敢下车质问，因为他知道那辆车里的人是谁。 大概半分钟后，李净生从白车里下来，走到后车座的位置，伸手开门。 当然打不开，于是李净生冷着脸往回走，重新坐回白车。 保镖和徐何都在观察，想知道李净生究竟想做什么。 下一刻，只听那令人心底一颤的引擎声又响了起来。 白车缓缓转了个弯，和迈巴赫面对面。 引擎声依旧。 驾驶位的保镖皱起了眉，最终妥协地解锁车门，看向车内后视镜：“徐先生，请您下车。” 徐何无奈，只能开门下车。 走到白车跟前时，徐何发现白车左侧有大量划痕，后视镜也不翼而飞，回头一看，迈巴赫两侧车身都很完好，而旁边的墙上却有大量痕迹，墙底干涸的水沟里安静躺着白车的左后视镜。 看来李净生还没疯，刚才要是他不下车，恐怕能僵持到晚上。 第43章 43分手吧 徐何在白车前停留了一会儿。 李净生用冻得发红的手指把副驾驶的门拉开，隔着一段距离看他：“不想跟我走吗？” 徐何没说话，沉默地走过去，沉默地坐进车里。 半面战损的白车缓缓倒退至路口，拐弯驶进公路。 看路线不像出市，徐何猜测李净生应该是要带他回家。 毕竟一夜没睡，徐何已经努力聚集精神盯着前面的路，但不过五分钟还是毫无知觉地昏睡过去。 只是这一路睡得并不踏实，车里安静中弥漫着很浓的低气压，身旁的人虽不说话，但也很难让人忽视他的存在。 当车子停下来的时候，车身自然晃动的那一下就把徐何惊醒了。 他醒得有点慢，转头的时候李净生已经下车，而他身上多了件大衣，是李净生衣柜里的味道。 徐何从衣服底下伸出手，发现车门锁住了。 再转头，徐何看到李净生正站在车外打电话。 他应该是收到信息就立刻过来了，身上的衣服都没换，还是昨天在生日宴会上穿的那套，只是脖子上的领带没了，不知道是不是等不到人所以把它扯下来泄愤。 可李净生微微一转身，徐何就知道自己想错了。 那条领带被李净生握在左手，缠着半个手掌，攥得很紧。 徐何看了很久，可能是车里空调太暖，困意不自觉又涌来。 等他再次清醒，便看到李净生已经回到车里，此刻正趴在方向盘上，歪着头看他。 那条领带重新回到李净生脖子上，附近每颗纽扣都整整齐齐，仿佛不久前超车抢人的狂徒跟他没关系。 大概是李净生看着他的眼神太过直白和坦荡，徐何终于想起，李净生才刚过完二十六岁生日，正年轻，有魄力，展现出那样的一面本就无可厚非。 “还睡吗？”车里响起李净生低沉的嗓音。他眼底有些发青，下巴上冒出胡茬，显然昨晚到现在也没睡好。 “不睡了。”徐何收回视线，垂着眸，不和李净生对视。 但他能感觉到李净生还在看他。 车里又安静了很久，地下停车场时不时有其他车子进出，一辆一辆从他们面前开过。 “上楼吧。”李净生最终还是先放了徐何一马，带着他上楼。 这里是李净生在A市单独住的公寓，一年来不了几次，家具都包着防尘膜。 两人坐在餐厅，面对面。 “昨晚为什么没来。”李净生的语气很平静，情绪也稳定得诡异。 徐何垂着眼皮看桌面，解释道：“家里有事。” 李净生：“什么事。” 徐何：“……我姐结婚。” 李净生沉默一阵。 “你没告诉我。”他语气不解，一字一句地问，“徐何，为什么不告诉我？我给你打了一百多通电话，发了无数条短信。” “我手机关机了。”徐何又给出解释，“天太冷。” 李净生似乎笑了一声。 “徐何，你别这样对我。” 徐何眼皮动了动，好半响，才勉强维持着淡漠的语气：“我也只是说会考虑。” 李净生：“那你考虑的结果呢？” 徐何没说话。 李净生又自顾自道：“是我问得多余，你没有来，已经证明你的选择了，是吗？” 周围的气氛太压抑了，徐何抬起眼看他，无奈道：“为什么总要逼我做选择，我们现在这样不是挺好吗？” “不好。”李净生语气冷硬，一句句细数着徐何的罪行，“公开你不愿意，结婚你也推脱，跟你回家不允许，带你回家你也不同意，徐何，我们到底是谈恋爱还是地下情？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徐何按了下额头：“没必要，李净生，真的没必要，不管是公不公开结不结婚见不见父母，那些都不会影响我们现在的关系，还是你觉得我是什么道德观念很差的人吗？我会在和你交往的过程中劈腿吗？” 说着，徐何语气变得疲惫：“李净生，为什么要管那么宽呢，你这样真的让人很累。” 这次是李净生沉默了。 他一直觉得徐何魅力太大，受很多人觊觎，而徐何本人又太过温吞，对待其他人不会刻意保持距离，这让李净生非常吃味。为了此类事，他经常跟徐何谈话，希望徐何能为了他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但徐何也一直表示这是他的正常社交，不希望李净生有所干涉，李净生心中憋闷，就想到一个安全的办法，他想和徐何结婚，结了婚之后徐何应该就会愿意和其他人保持距离，但令李净生没想到的是，每次提到结婚，徐何的反应都很平淡，不是把话题往后推就是说现在没有这个想法，他们因为这个问题甚至吵过小架。 李净生从失落到生气，最后只能努力去理解徐何，但他从来没想过徐何竟然会觉得自己管得太宽。 他想徐何一定是太累了，口不择言的伤害都不是真心的。 李净生再开口时语气软化：“昨天是我生日，我只是希望你能来。” 徐何面色僵了一下，嘴唇微抖。 “对不起。” “生日快乐。” “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李净生很久没有动静。 直到徐何重新抬头看去，才发现李净生正一脸严肃地看着他。 “徐何，我不接受这样的玩笑。” 徐何移开视线：“不是开玩笑。” 李净生放在桌上的手攥紧了，半响，冷静地吐出两个字：“理由。” “我要出国了，在国外会待很久。” “两年不久。”李净生有些急切地否定他，语气紧绷，“徐何，我不觉得久。” 徐何：“李净生，我出国回来都三十了，而你还年轻。” 李净生：“人都会老，我也会有不年轻的时候，如果可以，我更希望我比你再小几岁，可以陪你到老，亲自送你入棺。” 徐何：“可你等我两年实在浪费。” 李净生：“我的青春就算都浪费在等你回来的时间里也不会找别人度过。” 他像是察觉什么，语气添了几分怀疑：“徐何，这些都不是你提分手的理由。” 想起一件事，李净生又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爸的渔场触发紧急联系人，我爸跟你说什么了吗？” 徐何快速抬头看了李净生一眼，又慌乱地避开视线。 “没有，你别问了。” “那是什么原因？”李净生实在想不通徐何突然跟他提分手的理由。 “徐何，你告诉我。” “徐何……” 徐何面露挣扎，闭着嘴不说话，眼眶一阵酸痛，从眼角流出一行泪来。 李净生陡然愣住。 徐何闭了闭眼，开口道：“分手吧，我已经……” “你先冷静一下。” 李净生突然打断他，并站起身：“这只是一件小事，包括其他事情都可以是小事，如果你心情不好，那就再等等，你好好休息。” 几乎语无伦次地说完，没有道别，李净生毫无征兆转身离开，似乎怕被徐何叫住，他走得很快，背影看起来是罕见的狼狈。 玄关门砰的一声关上。 徐何的神色慢慢恢复平静。 他抬起手，面无表情地擦了擦脸颊上已经冰凉的泪水。 可能是太投入，明明李净生已经走了，徐何面上的沉痛还在心里重重压着。 两年，就两年…… 他的决定和判断都不会有错。 一切终会斩断重生。 第44章 44你们为难他 大年初六，晚上十点，徐何在李净生的公寓里醒来。 他还在A市，白天李净生离开之后不知道有没有再回来，徐何没管他，因为赶了一夜的路实在身心俱疲，进入卧室直接倒头就睡。 大概补了四五个小时的觉，窗外的烟花将徐何唤醒。 他盯着A市的夜景看了一会儿，脑海中思考着明天的计划。 最后是饥饿将徐何从床上拉了起来。 昨晚到现在连一滴水都没进，天大的烦心事也抵不住肠胃的抗议。 徐何拿起手机，想点个外卖，但发现没电关机了，就起身去外面找充电器。 来到客厅，刚走到沙发边缘准备按客厅灯的开关，徐何发现沙发上似乎躺了个人。 他借着阳台的月光，安静地走到那人身边。 居高临下地俯视几秒，徐何蹲了下去，慢慢坐到地上。 客厅里有地暖，徐何不觉得冷，但李净生身上只盖着一件大衣，垂放在身侧的手有些冰凉。 徐何在黑暗中静坐半响，然后轻轻把自己的脸贴到李净生的手背上，保持这个动作待了一会儿，脑子里什么也没想。 大概五六分钟后，徐何才起身去找充电器。 沙发上，李净生放在身侧的手感受到温暖离开，轻轻蜷缩了一下。 …… 次日一早，徐何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沙发已经没人了。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没发现李净生。 由于不知道李净生什么时候回来，徐何只能在玄关附近等着。 时间接近八点半，玄关外响起指纹解锁的声音。 徐何算了下时间，在李净生开门的同时去握门把手。 门被拉开，门外提着早餐的李净生沉默地看着他。 徐何躲开视线，转身往回走。 没过几秒，玄关门被关上，李净生走到餐桌旁边，把早餐放下。 仿佛没看出来徐何穿戴整齐准备离开的样子，李净生把早餐盒子拆开，一个个摆放整齐。 “徐何，来吃点东西。” 徐何从沙发上站起来，没什么语气说了一句：“我先走了。” 还没走到门口，李净生已经拉住他，手心有些烫。 徐何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一眼李净生的脸。 李净生脸色有些苍白，看起来很冷的样子，手心却烫得很。 徐何：“你发烧了。” “我没事。”李净生对自己的身体状态毫不在意，他上前一步，嗓音发沉，“你要去哪？” 徐何垂着眸，语气很淡：“回家。” 李净生手上的力道松了一些，轻轻握住徐何半个手掌：“抱歉，我不知道我爸会突然把你带来，他没有恶意。” 徐何轻笑一声，没说什么。 李净生想了想，小心翼翼松开徐何的手。 “我开车送你走。” 徐何看他一眼：“你这个状态没问题吗。” 李净生脸色更白，眼中有很多血丝。 “好，那我找人送你，你可以在家多待几天，初九或者初十再来复工，不能太晚，我不想给那个小家伙换木屑，如果你不想坐火车的话我安排专车接你，年初的工作……” “李净生。”徐何打断他，“昨晚我没跟你开玩笑。” 李净生脸上维持没多久的平静终于破裂。 他冷下脸，但因身体正虚弱而显得气势不足。 “徐何，我说了，我不接受你分手的理由。” “随意。”徐何告诉他，“我打算尽快出国，离职申请我会从邮箱发给你的。” 李净生呼吸微滞，目光沉沉地盯着他，语气有些倔强：“我不会批准。” 徐何叹息道：“无所谓，除了你，别人也有权限批准。” 李净生重新握起他的手：“为什么一定要分手？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没有做错什么。”徐何扭动手腕挣脱开，往后退了半步。 “李净生，两个人分开的原因不一定是哪一方做错了，彼此不合适，磨合不够好，观念不同喜好不同，很多理由都会让他们分开。” “那我们呢？”李净生许是情绪上头，脸上透起不正常的红，额上也开始冒汗。 徐何心中闪过一道刺痛，语气不自觉软了一下：“李净生，我们之间有太多不合适，你真的不知道吗？” 李净生眼含痛苦地看着他：“你举例，我一定改。” 徐何摇摇头：“李净生，你不用为我改变什么，你也改变不了。”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李净生说，“徐何，你不能直接给我判死刑。” 徐何看着他，轻声问：“你很爱我吗？” “是。”李净生的神色依然跟几个月前告白时一样，坚定且郑重，“徐何，在我记忆没有出问题的情况下，我不知道怎样才能不爱你。” 徐何：“可是李净生，你这样让我很有负担，我并不能给你同等的爱，在我心里，我们的关系一直是短暂的，随时会断开的，毕竟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李净生皱起眉，脸上露出迷茫：“我们都在这里，为什么不是一个世界？” 徐何叹了一声：“你看，这就是你我之间的隔阂，你根本不能理解我，我现在和你提分手也只是想及时止损，不想未来某一天闹得太难看。” 李净生摇了摇头：“不理解，徐何，我是不理解，我不懂你的意思，但是可不可以不分手？又或者你可不可以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你不分手？” 李净生此刻首次认识到自己在情感方面的缺陷，思来想去他竟然一点也看不出徐何内心在想什么，于是对现在的情况束手无策。 这是他二十六年来经历过最没把握的一次挑战。 徐何悲伤地看着他：“李净生，你真的不明白吗？和你在一起我很累，我们身份悬殊，我们家庭条件不对等，哪怕你向我低一万次头也不可能缩短我们之间的差距。” 李净生更疑惑：“什么身份什么差距，徐何，那些封建的思想你为什么会在乎？我们在一起之后明明彼此平等，我没有轻视过你，我父母只是商人，他们眼里也不会有等级观念，更不会觉得你家和我家是门不当户不对。” 徐何闭了闭眼，第一次吼他：“这只是你以为的！” 李净生猛地一顿，眉头皱得更深。 他觉得此刻的徐何像喂，于小衍一个复杂的谜团，越深究越解不开。 客厅里安静了很久。 “李净生，我们结束吧。”徐何最后留下这一句，转身就要走。 李净生下意识做出反应，从背后抱住徐何。 徐何本想给他一肘子快点离开，但又想到人正生着病，这样太过分，只能在心中叹息一声先让他抱着。 “徐何，我认输。”李净生嗓音沙哑，滚烫的额角碰着徐何的脸，似乎想以此暖化徐何的心，“我说不过你，你就当迁就一下我，一次就好，只要不分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好吗？” 徐何沉默一阵，像是妥协说：“我出国你别跟来，也别找我。” 李净生眼眶酸热，他认为徐何心软了：“……可以。” 徐何：“我们的关系不要再让别人知道，尤其是你爸妈，问就是已经分手了。” 李净生没有怀疑：“好。” 徐何停顿两秒，问他：“如果我在国外喜欢上别人呢？” 李净生身体一僵，下意识把人抱紧了些：“我不知道，我可能会疯……暂时谈一谈也行，你别带他回来行吗。” 听得出来李净生已经快烧糊涂了。 徐何拍了拍他的手臂：“但是李净生，我这段时间想静一静，我们就不要联系了，好吗？” 李净生只知道徐何不会再提分手，这条最终底线之上的要求他都会无条件答应：“好。” 大概是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李净生松开徐何之后身体突然无力，地面一点点向他靠近。 “李净生？” …… 李净生清醒时正身处家中，父母和大哥大嫂都围在床边，还有一脸紧张的家庭医生。 见他醒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李净生撑着床板坐起，开口时嗓音非常沙哑：“我怎么在这，徐何呢？” 李尚材气哼哼坐在床边，数落他：“一年到头不回家，过年回来一趟就是为了开宴会介绍你的心上人，现在过去这么久了，你看你的心上人愿意露面吗！” 李净生微微皱眉，问道：“爸，你说过你不反对我带男人回家。” 李尚材睨了他一眼：“你找男找女没关系，但你不该找个不安分的，他能在那么重要的家族宴会上让你下不来台，足以证明他不安好心！” 李净生面色不快，解释道：“他没有不安好心，是我的错，是我逼他太紧了他才不想出现的。” 李尚材气得直哎呦：“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恋爱脑！” 李净生不觉得满是徐何的脑子有什么不好，是以闭上嘴不置可否。 他现在退烧了，突然回忆起几段徐何说过的话。 ‘……别人也有权限批准。’ ‘……尤其是你爸妈，问就是分手了。’ ‘……我们就不要联系了。’ 李净生心中冒出一个他认为很是奇怪的念头。 “爸。” 李尚材：“放！” 李净生：“你找徐何不会为难他了吧？” 李尚材语调拔高：“什么为难，我可没为难他，都是他自己选的。” 李净生的大哥投来复杂的目光：“五弟，你看上的那位弟夫收了爸的钱走了，他根本不是真心待你。” 李净生这下明白了，控诉道：“徐何是被你们逼走的，他不是不真心，是你们为难他，是你们逼迫他离开。” 大哥噎了一下：“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他骗你的钱，骗你的人，骗你的心，现在还能潇洒出国，他就是个专业骗子啊。” 李净生安静几秒，突然掀开被子下床。 “你干什么！”李尚材瞪着眼喊他。 李净生停在床边，低头看到手上贴着输液管，顺手也拔了。 家庭医生做《呐喊》状。 其他人也惊呼：“老五！” “他从来没要过我的钱，又怎么会收你们的钱？就算他真是骗子，那他怎么只骗我不去骗别人？”李净生看着他大哥问。 徐何跟前男友都没有上过床，但是跟他上床了，这不是爱是什么。而且徐何只是出国留学，等他回来他们还会继续在一起，说分手也只是被威胁了，那些话肯定不是徐何的真心话。 李大哥嘴唇抽动两下，不知道是说不出来理由还是被李净生的理由震惊到无言。 李尚材一脚踹在李净生腿弯上，将他踹得跪在床边。 “你这脑子，真该照照镜子看看圆明园丢的猪首是不是在你脖子上！” 李净生不想再跟他们说话，撑着床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出卧室。 李尚材在他背后叫他：“逆子！你又去哪！” 李大哥喊了一句：“那就看看，他出国之后会不会再回来。” 话音落，李净生的身影顿了一下，继续往外走。 …… 李尚材叹着气回卧室休息，李大哥也被气得头疼，妻子在他身边帮他按摩头部。 “我以前总希望这个弟弟不那么天真，现在偶尔不天真了，但还是那么冥顽不灵。” “五弟一向这样，你不要太操心了。”妻子脸上神色淡淡的。她与李净生的大哥只是商业联姻，并没有深刻的感情。 犹记得刚嫁过来的下半年，在婆婆催促下两人终于圆房，第二天她独自待在后院看着围墙上的藤蔓，十五岁的李净生从后门放学回家，一抬头就看到她。 还走过来问：“你为什么不开心？” 她当时愣了一下，然后很确定自己脸上一直保持着微笑，于是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问啊？” 年少的李净生有一双十分透亮的眼睛，他说：“我感觉你不喜欢我大哥，但你又跟他结婚了。” 那是她第一次了解到这个李家最小的少爷是什么样的脾性。 细想着吧，又觉得这样的性格不算坏事。 第45章 45骗子 正月初八，打工人复工的日子到了。 但枫信员工开工第一天有些散漫，因为李净生没来。 刘助理接到老宅的消息，说是李净生病了，高烧39度还半夜开车出去，结果冲上马路牙子撞坏路灯，现在被扣在家里勒令养病，工作室这边就靠刘助理暂主大局。 刘助理捧着手机欲哭无泪，正想打起精神去给员工们安排工作，紧接着他的电脑就弹出两封邮件通知。 第一封打开之后只有短短几行字，刘助理越看越高兴，因为这是一份涨薪通知，在他原有年薪的基础上涨了十个点。 刘助理瞬间恢复精力，心情很好地打开第二封邮件。 一眼看去，刘助理皱起眉头。 这是一份由总部最高权限批准的离职申请，刘助理需要打印出来存进枫信的档案柜，也就走个流程。 而离职人的名字是……徐何。 …… 三天后，李净生回到H市，落地是工作时间，于是直接去了工作室。 他这属于突袭式回岗，刘助理都不知道他的行程，是以工作室里有些趁李净生这几天不在就胆大包天开始摸鱼的员工吓了个半死。 但今天的李净生很善良，摸鱼的员工战战兢兢低了半天的头，李净生只是从他们身边一个个路过。 等李净生进了办公室，刘助理也拿着一堆东西跟进去，员工们这才开始窃窃私语。 …… 办公室内，李净生看着电脑，刘助理在他旁边整理东西。 时间很快来到中午，李净生看了眼剩余的工作，随口道：“把徐何叫进来。” 刘助理愣了一下：“徐组长？徐组长离职了啊？” 李净生动作一顿，几秒后才转头看他。 “什么时候的事？” “就三天前，总部盖的章，昨天徐组长交接完所有工作就走了，今早的飞机，听说是要出国留学。”刘助理有些纳闷，他以为李净生是知道的，因为生病了才让总部那边给徐何批离职申请。 李净生皱了下眉，沉默一阵后，继续拿过手边的文件开始处理。 刘助理阻止他：“哎老板，那个您刚才看过了。” …… 一天的忙碌过去，李净生到家时很晚，已经是晚上十一点。 打开玄关门时，李净生站在走廊里，没有立刻进去。 家里漆黑一片，不再像以前一样推开门就泄出暖融的光。 李净生呼吸沉重，好半响才走进去开灯。 客厅空旷，但不安静，角落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李净生走过去一看，发现徐何并没有将小仓鼠带走。 这小家伙总是晚上活动，这个点相当于人类早上刚睡醒。 李净生蹲下去，隔着笼子看它吃东西。 笼子很大，有三个食盒，此刻这些食盒大部分是满的，旁边的大水壶也满满当当，应该是徐何走之前准备的。 李净生视线往右边移动，看到笼子后面挂着一个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个眼熟的福袋。 李净生很快想起这个福袋的由来。 那时他们刚养了仓鼠没多久，徐何有次逛商场的时候被一家金店门口的广告牌吸引，进去之后挑了两个跟广告牌上一模一样的黄金仓小鼠，回家后，徐何还在李净生的书房里翻出来一个空置的福袋，把两只仓小鼠装了进去。 李净生当时还有点吃醋，想着徐何只送过他一条领带，给这个小家伙就是两个金疙瘩。 李净生打开福袋，把那两只仓小鼠倒出来。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这两个东西贴在一起能组成一个拥抱的姿势，李净生放在手心把玩了两下，正想重新放回去，但又犹豫片刻，最终明目张胆地把这两只仓小鼠握在手心带走了。 笼子里的仓鼠：吱？ …… 徐何离开后的第二个月，春暖花开。 李净生开始频繁注意手机上的消息，因为他发现徐何回复他的次数渐渐变少了，间隔时间也越来越长。 就像现在，李净生昨天晚上给徐何发了一条天气预报的截图，换季气温不稳定，他想让徐何注意保暖。 那个时间才晚上九点，可徐何一夜都没有回复，到现在也没有。 不一会儿，刘助理带着午饭进来了，并且报告了一件事。 “老板，外面有个人说要见你。” 李净生低头看着手机，没什么心情道：“谁？” 刘助理一头雾水：“我也不认识，他说他认识徐何，让我告诉你这个就行了。” 时隔两个月又听到某人的名字，李净生恍惚了片刻。 回过神后，李净生起身离开。 工作室外的走廊拐角，李净生见到了那个自称认识徐何的人。 他记性很好，眯眼辨认两秒就认出了这个人。 ――徐何的前男友。 “余海洋。”李净生单手插兜，上下打量这人几眼，“你来这干什么。” 许平洋抽了下嘴角，然后笑得很假：“我姓许，李先生。” 李净生：“许海洋。” 许平洋：“我叫许平洋。” 李净生：“好，余平洋，你到底来干什么。” “……” “好吧。”许平洋从墙边直起身子，懒洋洋地笑着，“我确实是特意来找你的，因为我听说徐何走了，他不要你了，对吧？” 李净生脸上的表情瞬间沉了下去。 …… 十分钟后，李净生和许平洋在一家咖啡店落座。 许平洋双手抱胸，二郎腿翘得十分嚣张。 李净生坐在他对面，双腿交叠，双手也十分优雅地放在腿上。 服务员上过咖啡后，许平洋开口：“其实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很眼熟，回去也是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 李净生垂眸搅了搅咖啡：“不用表演这些，我对你没兴趣。” 许平洋嘴角又抽搐了两秒，感慨道：“我总算明白徐何为什么报复你了。” 李净生手上的动作轻轻一顿。 他掀起眼皮看过去，压迫感十足：“你想说什么。” 许平洋轻轻一笑，似乎终于有点他预期里的画面出现了。 “你不会一点也不记得吧？真是贵人多忘事。五年前，数学竞赛，我们小何揍了你一顿哎。” 关键词一串联，李净生的大脑自动识别信息，没几秒就将某段已经模糊的记忆调了出来。 几乎是瞬间，李净生从头到脚仿佛过了一遍冷水。 记忆中确实有那么一场数学竞赛上，也有那么一个揍了他的人，可他当时心里有很多烦心事，爸妈让他必须以李家五子的身份在国内拿个奖，随便什么奖都行，只要能打出名堂，让世人知道李家这个小儿子不是废物，那之后他们才允许他出国学习游戏设计，是以被打的时候他完全没有防备，事后也没心情追究那个人的责任，更是连那人的脸都没任何印象。 可尘封多年的记忆一经提醒，李净生很快就回想起了当年的细节。 那个人身上穿的衣服，脸上带的眼镜，温顺中透着冷漠的目光。 当这些记忆里的画面与现实中的徐何渐渐重合时，李净生感觉自己胸腔里面有什么东西重重一沉，声音大到震耳欲聋。 短短几秒，李净生内心已经翻江倒海，所有或美好或心酸的回忆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怖的苗头。 见李净生突然沉默不语，许平洋笑得得意。 下一刻，李净生的话又让他的笑容卡在脸上。 “当年，他为什么打我？” 许平洋不可置信地歪了歪头：“你真不知道？” 李净生没什么表情：“我只知道他输了比赛。” 许平洋笑了，停不下来地笑着：“喂，他不是输了比赛才打你，是因为那场比赛对他不公平，因为你他才会输。” 李净生眉头微微皱起：“不可能，我没有贿赂评委。” 许平洋：“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装糊涂啊，徐何是普通人，你跟他不是一个阶层，二十一世纪的人人平等给你洗脑了吗？你家有权有势，别人怕你啊，那些评委不得不巴结你，他们不得不让你赢，什么创新答题加分，换一个公式解题而已就是创新了？你觉得这理由很合理吗？那都是他们粉饰太平的借口，你还真信啊？” 李净生眉头皱得更深。 他这一刻才知道，当年那场看似普通的比赛竟然有这样的原因，当时的他只以为自己的答题思路确实是新颖的，加上心事繁多，赛后没去计较徐何打他的事，也没看过徐何的卷子，根本不知道评委评价他的创新答题完全就是胡扯。 许平洋啧啧两声，摇摇头：“徐何他呀，最讨厌你们这种人了，我现在也是明白徐何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功夫骗你了，李先生，你这种享受家族红利还一脸无辜的样子确实很让人火大啊。” ‘当’的一声，李净生将搅咖啡的勺子放到小盘子里，并招来服务员，说咖啡太凉了，让她再换杯热一点的。 服务员离开后，李净生看向许平洋：“徐何没有骗我，你不懂他。” 许平洋感觉自己今天笑都笑累了：“李先生啊，我真心觉得你可怜，你也不想想，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是柏拉图，连个嘴都不让我亲，可他跟你在一起呢？他都能用身体勾引你，利用你，出国之后也会继续用身体勾引那些国外的有钱人。柏拉图是他的借口罢了，他这个人野心大得很。不过你也别太失望，说不定哪天，他在国外翻车了，回头又想起你这个大怨种，还是要灰溜溜回国，继续爬你的床呢。” 许平洋巴巴了一大堆，似乎很想看李净生的笑话，但李净生在他面前连一丝情绪变化都没有。 这时服务员走了过来，把新上的咖啡放到李净生面前。 李净生重新拿起勺子，搅动冒着热气的咖啡。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吗。” 许平洋脸上笑容一收：“你什么意思？” 李净生用青筋暴起的手端起那杯热咖啡，站起来，慢条斯理地浇到许平洋头上。 “为了，请你喝咖啡而已。” 许平洋僵了一秒才站起来躲开，头发上脖子里全是粘腻苦涩的咖啡。 “李净生，你疯了！” 周边的客人瞬间被吸引目光。 大堂经理连忙跑过来，看了一眼李净生，恭敬地向他弯腰：“李先生，要我把人请出去吗？” 许平洋：“喂！没看到被泼的是我吗？” 李净生心情不太好，对经理说了句“随意”，抬脚朝门口走去。 许平洋拉住他的胳膊，在他骤然冰冷的目光中挑衅一笑：“李净生，我就知道你不会不在意，徐何就是个骗子，他根本不爱任何人，也包括你。” 李净生甩开他的手，转头对经理道：“清洗沙发的费用也是他的。” 许平洋：“也？什么意思……” 经理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您好，三杯咖啡加上清洗沙发的费用，一共两千八百八十八。” 许平洋：“……” 第46章 46那年冬天我们爱意正浓 李净生做了一个梦。 梦中景象回到了上次见徐何的地方，他没有在听到徐何提分手后一走了之，而是执着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张令他爱至深处的脸问―― “为什么？” “你不爱我了吗？” 听到这种问题，面前的人终于轻轻一笑，说不出是嘲讽还是自嘲。 李净生的心脏狠狠一痛。 “没必要，李净生。”徐何冷漠的嗓音比窗外的寒风还要伤人，“我只是厌倦你了。” “厌倦……”李净生喃喃道，“你爱上别人了吗？” 徐何就那么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梦里的房屋似乎不能抵御户外温度，李净生已经遍体生寒，嗓子更是不受控制地发抖：“那个人是谁？” 徐何注视着他，语气难辨真假：“一个你比不上的人。” 李净生沉声否认：“你撒谎。” 徐何垂着眸叹息一声，轻飘飘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你应该对自己的失败有正确的认知，技不如人没什么，继续努力，也许未来某一天，我会和你再续前缘。” 梦在这时醒了。 李净生从床上睁开眼睛，好几秒才缓过神。 他坐了起来，下床，离开侧卧，到厨房煮了一杯热酒。 酒的温度穿过干涩喉口一点点侵入身体时，李净生麻木的四肢开始泛起丝丝缕缕的疼痛。 熟悉的梦，梦里熟悉的对话，终于让他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徐何打一拳。 其实小时候，李净生也经常挨这样的打。 犹记得十岁那年，某次家族聚会，不少人亲戚都带着小孩，李净生受母亲的要求，下楼去跟那些小孩玩，因为哥哥姐姐们都在应酬大人，他只能去陪萝卜头。 当时是在后院花坛附近，一个穿着小马甲的男孩正在炫耀他手上拿的玉佩，说是他爸爸在拍卖会上花了很多钱买给他的生日礼物，李净生一眼看出那是假货，便在男孩正得意洋洋的时候提了出来。 “你的玉佩是假的。” 小男孩都惊了，其他小朋友也张大嘴巴看着他。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小男孩涨红了脸质问李净生。 十岁的李净生用稚嫩的嗓音好心解释：“这个玉佩和另外两个项链手镯是一套，前段时间确实被人全套拍走了，但是是国外的买家，那场拍卖会我爸爸带着我去了，我记得很清楚。” 话音落，其他小朋友惊讶的目光纷纷转向小男孩。都是年纪小的孩子，嘴上把不住，有几个直接指着小男孩嘲笑他，说他拿假货骗人。 小男孩气得整张脸都红了，手里死死握着玉佩，大吼着反驳那些说他的人，有的孩子调皮，抢走他手里的玉佩甩飞出去，好巧不巧掉进花坛旁边的水池子里。 小男孩眼睛一红，立刻追过去想要下水去找，天气很凉，李净生当然拉住他，并不解地问：“一个赝品而已，为什么要那么宝贝？” 小男孩哇的一声就哭了，崩溃之下把李净生推进水池。 回忆结束，李净生闭了闭眼，握着酒杯来到客厅的落地窗前。 他一直不知道情商这个东西到底是怎么界定的，也不知道脸面为什么会丢。每一次做出行动前他都会换位思考，如果有人告诉他，他收到的礼物是假的，他会很感谢，因为他心里清楚有错的是送礼的那个人，而不是指出真相的人，那些嘲笑挖苦他的人也不会让他觉得丢脸，因为他觉得那些小人行径才最该丢脸。 但现在他终于有点理解世人为什么在乎情商脸面，这些其实都能成为伤人的利剑，哪怕他是正义的、发现真相的人，可如果时机不对，说话方式不对，便没有人相信他的真心，只会觉得他是在冷嘲热讽落井下石。 徐何说的也算正确，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徐何对这个世界充斥着包容与忍耐，而李净生对这个世界很多事情都满不在乎。 落地窗上的倒影恍惚间映出徐何的模样。 李净生向前伸手，刚被热酒暖过的指腹只触碰到玻璃的冰凉。 徐何不是虚情假意，毕竟相爱了那么久，六个月零五天，是一个比养成习惯还要长久的时间，他在徐何心里绝对占有一些位置。 只是在这段错误的时间和错误的主动关系中，徐何总是在受伤。 五年前的比赛，网恋上的误会，相处中的不合，还有来自他家人的为难。 徐何没有骗谁，没有报复谁，是他太温柔，独自一人忍耐了太久太久。 所以这次，李净生还是会等。 直到徐何回来。 不论多久。 …… 徐何离开的第六个月，又是一年盛夏。 某天午后，李净生在办公室里用电脑发了个帖子：【喜欢的人出国了，想去看他，但他不让我去找他，怎么办。】 【网友001：？我刚退出阅读软件啊。】 【网友001：等等，闻到一丝不对劲。】 【网友002：卧槽，这个金v是权益号吧，但为什么主页没有内容？】 【网友001：昵称还是默认的，这是谁家霸道总裁的白月光出国了，走投无路拿官号求助网友。】 【网友004：笑死了又一个立霸道总裁人设的，v我一顿猪脚饭看看实力。】 全是划水没有实料，李净生研究了一下账号功能，随手撒了一万红包，设置一百个人。 评论区热度瞬间飙升。 【网友001：卧槽刚才飞过去一个红包随手一点888！】 【网友003：我也抢到了666！】 【网友007：他爹的，一分钱路过……】 评论区晒红包的评论过了一波，渐渐有人吃红包不忘洒红包人，开始出谋献策。 【001：大佬，鉴于您这种情况呢，小的这边建议直接买机票过去偷偷看呢，站在路边站在公司楼下站在居民楼下，一站站一夜那种。】 【002：总裁大人，你喝酒吗？我觉得应该在家里喝得烂醉一点，让特助拍个视频发给那位，配文这样：夫人，总裁今天喝太多了，胃病又犯了。】 【003：既然不让去找那说明还在气头上啊，贸然过去指不定被发现偷窥更生气了，就不能去，但机票可以买，每个月都买一张，但不飞，把机票存在挂满那位照片的小房间里，等那位回来了就让他不经意看到，然后你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神情委屈地告诉他：实在很想你，每次买好票之后又克制住了自己。】 【网友007：霸霸，再发个红包呗，我把私藏的1TB都发给你，保准追人成功。】 评论区的馊主意歪了几百楼，李净生实在看得头疼，关了网页。 直接去偷看是不可能的，工作室最近很多项目上线在即，他抽不开身，更别提在国外的某个街角一站站一夜。故意买机票又不去，这种事他也不会做，也没觉得徐何会感动他这种浪费资源的行为。 李净生看了看手机。 他想徐何是真的，正是因为太想，所以才会做出求助网友的蠢事。 这几个月来，他和徐何聊天的次数越来越少，视频通话更是仅有一例，那一次还只聊了两分钟，徐何就被教授叫走。 李净生知道徐何很忙，学习刻苦。 可看着绿色内容越来越多的聊天页面，李净生总是感到落寞。 …… 徐何离开的第二年，开春。 李净生在手机上敲字：【你带过的那个邓瑞霖，潜力不错，我升他做组长了。】 依旧是很久收不到回复，李净生已经习惯，发完消息后每隔三个小时才会看一次。 下午有个工作会议，李净生听着组长汇报的时候窗外突然下雨。 一阵很强烈的风打在窗边，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被吸引目光。 李净生也不例外，只是当其他人都回过神的时候，李净生仍然保持着微微偏头的姿势，眼睛里倒映着窗外被风吹得杂乱的雨线。 “李总监？”有人温声叫他。 李净生回神，转头时目光自动扫过会议室里的每一个人，然后下意识定格在某个位置。 那里扬起一张陌生的脸。 李净生的心情瞬间一落千丈。 “其他人可以走了，邓瑞霖再汇报一遍。” 邓瑞霖：？ …… 徐何离开的第二年冬，李净生清理仓鼠笼子的时候发现小家伙怎么也不出窝。 犹豫片刻，他把手指伸进去，戳了戳仓鼠的身体。 窝里还很温暖，鼠子已经硬了。 这是必然的结果，仓鼠的寿命本就只有两到三年，而且这两年来，李净生已经照顾得很细心，但还是不能让它陪他太久。 收拾好笼子之后，李净生拍了张照片，把这件事告知徐何，他留下的小仓鼠也离开了。 顺便又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屏幕中安静躺着的仓鼠身体，李净生突然把照片和文字都撤回了。 小东西就这么撒手鼠寰，李净生都有些触动，更别说徐何，他在异国他乡那么忙，忙完回家，一打开手机就看到这一噩耗，肯定会更伤心。 李净生关了手机，捧着装仓鼠的盒子离开了家。 开车找了很久，李净生在一处荒郊野岭停下，抱着盒子进入树林深处。 他找了一块顺眼的风水宝地，用旁边的石头挖出一个深坑，再把盒子放进去。 做完这些，李净生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回到路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从李净生的车边仓惶跑走，车门是半开的状态。 这里荒无人烟，李净生以为没人，下车时就没检查车门有没有关紧。 他并不着急车内财物被盗，因为都是身外之物，并不重要。 但小偷还是应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李净生拉开车门坐进去，正想开车到附近的警局报警，视线突然一凛。 挂在车内后视镜上的两只仓小鼠不见了。 李净生沉默挂档，快速向小偷逃跑的方向追去。 人很狡猾，跑不过车就一头扎进旁边的树林里。 李净生立刻下车追进去。 冬天的树林遮掩不住人形，但很显然小偷对这附近很是熟悉，一直把李净生往危险的地方带。 一个多小时后，李净生跑烂了皮鞋，刮伤了手臂，终于把仓小鼠追回来，还将小偷捆住手脚塞进后备箱，给附近警局送了一个业绩。 …… 处理好一切事回家，李净生握着那两只仓小鼠，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休息。 不知不觉间，窗外有雪花飘落。 李净生扭头看了一会儿，走过去打开窗户，任冷风和雪花飘进室内。 他仿佛感觉不到温度，久久看着窗外的景色，耳边幻听小仓鼠躲进窝里瑟瑟发抖的声音。 时间很晚了，外面的人不知道在欢呼什么，不远处的广场上播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 歌手嗓音深情，唱着一句：那年冬天，我们爱意正浓。 第47章 47看见李净生 【徐何回国了。】 【目前位置不知道，但我知道他后天要去这。［地图］】 【帅哥，那些钱我不用还了吧？】 公寓内，下班回家的李净生听到手机嗡嗡响，拿出来一看就是这些消息。 发消息的人是柳唯羊。 去年秋，此人在停车场报复情人但砸错了车，当李净生晚上十点拖着疲惫的身体坐电梯到负二层取车的时候，便看见自己车前微笑的引擎盖和谄笑的柳唯羊。 车辆报损，维修费用至少三十万。 柳唯羊十分可怜，对李净生软磨硬泡，但李净生只冷漠提醒他不还钱就走法律途径。 于是柳唯羊慌了起来，大难临头，他只能将当年徐何指使他骚扰李净生的事托出来，希望能减点维修费。 但李净生并不信他，直到柳唯羊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一个熟悉的软件。 从柳唯羊那天穿的衣服，到饭桌前的骚扰，都是在徐何一步步指引下完成的。 那之后李净生暂缓了柳唯羊的赔偿时间，过了几天才又重新联系，让柳唯羊帮他打听徐何在国外的动向，尤其是什么时候回国。 柳唯羊第一反应是纳闷：“帅哥，我看你挺有钱的，怎么不自己找人呀。” 李净生：“那你赔钱。” 柳唯羊于是心甘情愿答应了。 当年柳唯羊加了徐何微信，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不死心地想约徐何，但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不过徐何对他的态度挺好的，也算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只要发消息肯定会回。 于是这段时间以来，徐何在国外的动向都是李净生从柳唯羊那里得知的。 【柳唯羊：大少爷，我还是很好奇，您花点钱找个专业的私家侦探去盯着不就行了，干嘛非让我干啊？】 李净生从酒柜里拿了瓶徐何爱喝的酒，倒了半杯。 徐何从去年冬天就频繁避开回国话题，是以李净生只能通过另外的渠道获取徐何具体的回国时间。他当然有钱有能力找一个专业的私家侦探，但那样就再次触犯了徐何的底线。 李净生不想做任何打扰徐何的事，尤其以这种方式的。但徐何绝不会想到他和柳唯羊还能有交集。 【李净生：因为你欠我钱。】 【李净生：他后天去那里干什么？】 【柳唯羊：……又是这个朴素的理由。】 【柳唯羊：不太清楚，他只说民宿都订好了，好像是见什么合作方。】 没有更有用的信息，李净生退出了聊天界面。 咽下一口酒，李净生握紧了酒杯。 在那个叫【有约】的app上，徐何跟柳唯羊的互动确实可疑，不管从哪个出发点想，徐何指使柳唯羊骚扰他的目的似乎都并不单纯。 但李净生没有选择去查，他知道柳唯羊这件事就是一个豁口，彻底撕开后说不定熟悉的人就会变得陌生。 李净生闭了闭眼。 没关系，他等徐何亲口解释，不管理由是什么他都会相信。 …… 六月十八，飞鸟鸣岛。 这是一座近年小火的度假岛，宣传曾是几位富豪的私人小岛，后来转手到某位富二代手里，开发成如今的网红度假岛。 徐何从跨海大桥进入岛上的度假村。 但没想到来的时候海面上晴空万里，刚到岛上就阴云密布。 司机收了钱，看看天，嘟囔道：“这鬼天气，别来龙卷风啊。” 徐何推着行李箱，看着手机地图往前走。 路过一片很大的游乐园区，徐何找到能往半山腰去的观光车，花三十元租了一个。 车子停在半山腰一座围墙高筑的别墅外。 徐何拉着行李箱站到别墅门口，按下传呼器。 好半响，电流刺啦一声，一个语调轻扬的男声响了起来：“哪位？” 徐何温声道：“林老板吗？我是徐何，上周跟您约好来拿东西。” 林回“哦”了两声：“黑白，去开大门，哎！无常回来！” 传呼器挂断，徐何耐心等着。 不一会儿，只听院里传来十分凌乱的脚步声，门后锁栓被拨动，大门打开的下一刻，两条狗窜了出来，其中一只二哈直接窜到徐何的行李箱旁边，抬起前脚搭上箱子，兴奋地扭着屁股。 徐何没有防备，险些被二哈推倒。 另一只边牧打着哈欠坐在旁边。 不一会儿，门里又传来焦急的脚步声，一张人脸从门后探了出来。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无常你给我下来！” 最后是坐在一旁的边牧咬着二哈的尾巴把它拽走。 林回敞开大门，客气地请徐何进来。 “在港口坐船过来的吗？” “没有，打车走的跨海大桥。” “辛苦了呀。” “还好的。” “路上没吃东西吧，一起吃午饭？” “好啊。” …… 林回是个富二代，海岛度假区是他的兴趣产业，日常爱好是捕鱼养殖抓野猪，近期又起了个新念头，想以这座小岛为原型，设计一款海岛生存游戏，徐何在向国内投简历的时候入了林回的眼。 回国前一个月，徐何一直以远程办公的形式和林回沟通项目细节。林回是个门外汉，提出的需求千奇百怪，但好在人好说话，每次视频通话都会认真听策划的建议，这也免去不少徐何跟策划沟通时的矛盾。直到某一天，徐何在林回的书房背景墙上发现了一样眼熟的东西。 那是一个很古早的游戏手办，徐何在李净生的手机屏保和电脑桌面右下角都看到过这个东西。 手办上面有很多改过的细节，一看就是私人自制，现在这个手办的角色已经在游戏里下架了，据说是旧版设定很不合理于是换了个削弱过的新角色，于是旧版的角色周边引起了很多热爱者的收藏，徐何托人在国内留意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没想到在林回的书房里。 而听到徐何提出想要用那个手办抵他所有薪酬的时候，林回当然不同意。 林回说可以直接送给徐何，因为他也不懂这个，就是来家里做客的朋友们送的，对他来说除了摆在那占位置没有别的用处，他个人觉得很丑。 徐何非常感激，回国落地第一天就往海岛这来了。 …… 吃完午饭，别墅外已经黑得像傍晚一样，天气预报显示马上就要下特大暴雨。 林回在落地窗前踱步，拿着手机满脸焦急，嘴里一直念叨着怎么还不回来。 徐何不好这时候过去打扰，只能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窗外电闪雷鸣的瞬间，暴雨如期而至。 大约半个小时后，门外有个黑影一点点向这边靠近。 林回撑了伞走出去，踏着雨水来到那个穿雨衣的人身边，把人接回别墅里。 “怎么回来这么晚，不是说十二点之前回家吗？” “抱歉飞哥，路上有根树断了，砸在车上。” “那你没事吧？！” “砸得别人的车，我帮了下忙。” “那就好。” 两人聊了几句，那人脱下雨衣后上楼洗澡换衣服去了，林回本想跟上去，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徐何的方向。 他指了指窗外：“徐老师，要不你在我们家暂住一晚吧，这天气，大桥那边应该不让上了。” 徐何站了起来：“那实在打扰。” 林回摆摆手：“不会不会，哦对了，你现在要那个手办吗？我给你拿。” 徐何：“好的，麻烦了。” 林回让徐何跟他一起上了楼，来到书房。 拿走手办后，三人又一起吃了晚饭，徐何睡在了一楼客房，等着第二天再自行离开。 可不过凌晨时分，徐何就被下楼的脚步声惊醒。 刚睁开眼，又听到不疾不徐的敲门声。 徐何下床走到门口，拉开房门。 走廊里站着的是那位和林回一同住楼上的男人，徐何在网上查过一点这个人的身份，姓宋，之前是个精算师，现在做直播。 “海上起了龙卷风，山下有游客出事，我和飞哥要去帮忙，你待在屋里别出来。” 徐何听着屋外的狂风，点了点头。 宋鸣转身拿了个包，临走前回头看他一眼：“关好门窗，别外出。” 徐何再次点头：“好。” …… 听了一夜的狂风暴雨和树木倾断的声音，徐何几乎没怎么睡，心里总是泛起一股莫名的担忧。 雨小了一些时，徐何才睡过去，直到雨后天晴，明媚的阳光照在屋内的地板上。 徐何睁开眼，感觉这一觉睡得异常疲惫。 出了门，厨房里传来动静，是这个别墅的保姆，昨天的午饭晚饭都是她做的。 徐何叫了一声：“您好，请问林老板他们回来了吗？” 王妈转过身：“少爷他们还在山脚下呢，听说海啸冲了一部分度假区，现在乱着呢。” 徐何听后走到院子里，想了想，从大门出去往山下走。 虽然没了观光车，步行下山倒也不累。 海边的设施被冲得比较严重，但没有波及民宿区，听路人说，只有几个昨天没听通知故意在海边逗留的游客受了点轻伤。 徐何沿着海边走了一段，看到一艘歪靠在礁石上的船，几个穿着背心的工人正在捣鼓它，不知是不是昨夜从停泊区冲到这的。 打听了林回的去处，徐何在一家医馆里找到了他。 林回和宋鸣陪在一张病床前说着什么，听到声音一起转身看向这边，同时也露出了半躺在床上的受伤游客。 徐何：“……” 见鬼吧，在这看见李净生。 第48章 48是在报复 “徐老师，你怎么来了？”林回问道。 徐何的目光从病床那人脸上移开，看向林回：“就下山看看，路上听人说有游客受伤，想着用不用帮忙。” 林回：“嗐呀，不用不用，小状况，昨晚有几个游客坐游艇来的，时间有点晚了，游艇被海浪掀翻到沙滩上。” 徐何关切道：“游艇上的人都没事吧？” “没事。”林回指了下病床，“就他在海边逗留的时候被掉下来的障碍物砸到胳膊，受了点轻伤。” 说完，林回像是想起什么，转身对着病床上的受伤游客苦口婆心道：“先生啊，我们小本生意，下次听到广播一定要及时远离海边好吗？” 受伤游客十分沉闷地哦了一声。 没想到是这样受伤的，徐何内心有些哭笑不得，他看了眼医馆外，不远处的海面看着很是风平浪静，于是问，“那现在能走桥吗？” 林回挠了挠脑袋，沉吟着和宋鸣对视：“还没收到消息，看着大桥那边好像还是断着吧？” 宋鸣：“对，还没降下来，桥口的师傅说要等水位稳定。” 林回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徐何：“徐老师你着急出岛吗？我们调个船过来。” 宋鸣：“出岛船还没回来，可能要傍晚才有到港的，如果天气不继续变化的话。” 徐何考虑了几秒，刚张开口准备接话，病床上就传来不大不小的响动。 ‘啪嗒――’ 是受伤游客的手机掉了。 三人都愣了一下，紧接着，宋鸣在林回弯腰前将手机捡了起来，还给受伤游客。 游客低声道了句谢谢，用没受伤的手接过手机。 徐何有些压不住眼里的笑意，就指了指外面：“那我先随便逛逛，中午就不回去吃了。” 林回点点头：“那我们帮你留意出岛船吧？” 徐何看了眼病床上的人，笑着道：“好，麻烦了。” …… 在户外晃悠了一个多小时，找了家餐馆吃完午饭，徐何见海上沉云，阳光也不太明朗，就转身往医馆方向走。 可在病床区转了好几圈，徐何也没看见李净生。 他拉住一个大夫问：“你好，那个病床上胳膊受伤的游客去哪了啊？” 大夫看了一眼：“他啊，刚才还问别人这附近有没有住宿的地方，可能去前面的民宿办理入住了吧。” 徐何：“谢谢。” …… 来到民宿区，徐何不知道李净生住在哪家，就拿出手机打开微信。 点进熟悉的头像，徐何发了个表情过去，又发了句【在哪】。 在路边等了有五六分钟，微信没有回复，徐何直接打过去电话。 打通没两秒就被挂断了。 徐何惊愕片刻，低头看向手机屏幕。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微信上又蹦出来好几条消息。 徐何点进去的时候发现是几条一模一样的定位消息。 现在对方正在撤回多余的那几条。 良久，占据大半屏幕的撤回消息下方终于又弹出一条新的。 【李净生：网不好，手滑。】 【徐何：你在哪啊？】 【李净生：小木屋，我能看见你。】 徐何抬头望了望前方，收起手机走过去。 …… 小木屋民宿二楼，徐何踏进房间的那一刻有些不可置信。 屋子是单人间，整洁干净，但十分狭小，阴面，窗户还是单扇的，这地方确实网不好。 “没有其他房间了吗？”徐何随手关上房门，走到窗边看了看。 李净生坐在床上，背靠墙，左手胳膊缠着绷带，上衣和裤子还没换，穿着蓝色衬衫和西裤，昨夜龙卷风带来了海啸和暴雨，李净生浑身上下都脏兮兮的，但那张严肃的脸依旧临危不乱，于是不仔细看的话很难发现他有点可怜。 等徐何转头看过来，李净生才开口：“没有了。” 徐何注视他片刻，皱着眉走过来，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衣角。 “衣服脏成这样了。”徐何温声道，“行李呢？换身衣服吧。” 李净生垂眸看着他的手，神色不明：“临时过来，没带行李。” 徐何叹了口气：“那我去给你买身衣服。” 两年不见，李净生看着瘦了一些，不过徐何也不确定，可能是在冬天分开的缘故，近因效应让他判断不了李净生的身形是否比那年夏季重逢时消瘦。 正要起身离开，李净生却拽住了他的手。 徐何只好重新坐回去，手腕翻转摸到了一个东西。 “这个是……”徐何将李净生的手转过来，指节勾起他手腕上的金饰仓小鼠，“你怎么戴在手上啊。” “怕丢。”李净生解释道，手指在徐何手心里轻轻动了动。 徐何摸着那两只仓小鼠，内心十分触动，又问道：“我们的仓鼠呢？你有好好照顾它吗？” 李净生：“它死了。” 徐何僵了一下，神情有些伤感，但不过片刻就调整好了心情。 “也是，仓鼠寿命那么短，但我相信你一定好好照顾了它两年。”徐何握住了李净生的手，发现对方的手心变得空荡，指骨间有些硌人。 徐何就握得更紧了些。 李净生感受着徐何传给他的温度，心脏深处下了两年雪的地方转瞬间开始回温。 “你没吃午饭吧。”徐何松开李净生的手，“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再买身衣服。” 手心空着的感觉不好受，李净生再次拉住徐何。 这次不等徐何开口，李净生用平静的嗓音问他：“你在澳洲过得怎么样？” 徐何想了想。 他是在阿德莱德找当地人租的房子，离校区很近，每个月的生活开销都用李尚材打到那张卡里的钱。徐何对花费这些钱没有负担，这是他应得的，他用起来心安理得。 澳洲的风土人情令徐何十分新鲜，刚来的那几个月还没开学，徐何每天都闲不住，一定要跟着房东去朋友家的农场玩，期间还因追逐一只偷东西的松鼠而误闯正处于发情期的野生袋鼠领地，那时他远远看到房东的朋友在原地提醒他不要再追了，但因为对方操着一口有点奇怪的法语，徐何听不懂，于是转头就被一只健硕的袋鼠以极快的出拳速度打中头部。 那之后徐何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出来后老实很多，开学前除了坐车逛街就不再到处乱跑，每天坚持练习英语和部分法语，和自己的导师联系确定课题。 开学后，徐何全身心投入到学习当中，他不是多顶尖的优秀人才，于是听课做课题都费劲了些，但他的挑战心很强，越是做不好的事越是投入更多精力，因此也常常忽略远在国内的消息，经常要到很晚才想起来看一眼微信，而如果时间太晚，他想着李净生工作一天也很辛苦，于是就给个简单回复，尽量不打扰对方。 回国前几天，徐何并不想立刻告诉李净生他要回国的消息，因为他想准备一个惊喜，犒劳李净生这两年始终坚定不移地等着他。 只是不知道是谁走漏了消息，又或者李净生又动手查他了。 徐何在心里叹息，看来李净生某些小瑕疵还是没有改好，但没关系，他已经决定将这个人与他未来的人生彻底接轨。 一切都来日方长。 …… 回忆结束，徐何笑着道：“挺好的，很忙也很充实。” 又想起什么，徐何拿出手机，找出那个手办的照片，问李净生：“你还记不记得这个……” 但没想到李净生也同时开口：“你为什么在那个叫有约的app上找人搭讪我。” 徐何：“……” 李净生垂眸，看向他手机：“什么？” 徐何沉默地将手机收回去，然后问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去年，那个叫柳唯羊的人告诉我的。”李净生看他一眼，很快收回视线，“不是我找人查的。” 徐何眉心微微蹙起。 他和柳唯羊交集不多，对那个男生的印象停留在长得漂亮，玩心重，癖好特殊，有点小财迷。 怪不得从去年秋开始，柳唯羊就一直缠着他问东问西，今年还一直问他什么时候回国。 他只以为柳唯羊是对自己贼心不死，想着回国之后约个时间见一面吃顿饭，把对方的念头消一消。但柳唯羊怎么会和李净生有交集呢，总不能是柳唯羊缺钱了，想起李净生是个有钱人，于是想拿这茬消息来换钱。 李净生似乎看出他在想什么，说出原因：“柳唯羊意外砸了我的车，为了不赔钱，他主动向我坦白了这件事。” 徐何终于了然，他收起脸上的温情，沉默下来。 李净生后怕似的握紧他的手腕，嗓音发沉：“我爸和我哥他们都说你骗我，还有你前男朋友，他跑来我面前耀武扬威，也说你一直都在骗我。” 徐何有些诧异，没想到离开这两年发生这么多事，心里也早在这短短几十秒内做好了对策。 “许平洋来找你了。”徐何低声念叨着这句，转头看他的时候神色很是复杂，“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李净生眉头紧皱，心情很是黯淡：“徐何，当年那场比赛的事我都明白了，不管怎样，都是我害你落榜。” 这个都想起来了啊。 徐何抽回自己的手，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 “李净生，那你的想法呢？你不是讨厌欺骗吗？” 李净生的手心彻底空荡，他有些不适应地攥了下拳。 “你先回答我。”他扭头看向徐何，脖颈绷得很直，眼睛像两处漆黑的深水，“你是在……报复我吗？” 徐何俯视着他，沉默一阵后，平静道：“是。” 这个字落下，李净生眼中的深水像是落入一颗巨石，悄无声息地砸进深渊。 徐何打量着他这副受伤的表情。 和之前不同，徐何的负罪感和心虚都少了很多，反而增添了一些恶趣味。 “不止是柳唯羊。”徐何一脸平静地说，“还有那场网恋，其实我早就知道那不是你，接近你，喜欢你，后来做的一切都是我精心准备的。” 李净生收回视线，低着头闭了闭眼睛，嗓音发颤道：“那为什么还要答应不分手，如果想报复我，两年前你就该拉黑我一走了之。” 徐何点点头：“有那么一段时间，我的最终计划是这样的，想知道为什么我改变了吗？” 李净生没受伤的手将拳头握得更紧。 下一刻，他的下巴被人轻轻抬了起来。 徐何歪着头看他，神色温柔。 “李净生，因为我确实喜欢你。” 李净生疼痛的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越跳越疼。 他刚想说什么，又听徐何说：“所以现在我又改变了想法。” 徐何俯下身，低头在李净生有些干燥的唇瓣上印了一下，有些可惜道：“李净生，我不想玩了，我这次真的……” “为什么不玩了。”李净生突然冷漠地打断他，“你这次真的想跟我分手是吗？” 徐何缓缓眯了眯眼，神色有些古怪。 见他沉默，李净生以为是印证了刚才的话，神色骤然冰冷。 他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徐何带到床上，按着徐何的肩膀。 “你怎么就不玩了？”李净生发出质问，几乎低吼着，“没本事玩我一辈子吗？” 徐何笑了起来，想开口解释，却被李净生压下来堵住了嘴。 接吻时，徐何半睁开眼。 没想到两年考验会有这样有意外的效果。 李净生，那就随你所愿，不仅玩你，我还要你的理想国失去秩序，天平崩塌。 为我，重建一个世界。 第49章 49缺乏锻炼 小木屋民宿楼下，一个骑手嘀嘀咕咕地把车子停好。 “哪个兄弟这么急，大白天就开始点这玩意。”骑手从电车后备箱里拿出便利店袋子，啧了两声，快步上楼。 骑手是个老板，他知道岛上每年旅游旺季都会有很多情侣过来，于是在这租房开了个成人便利店，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岛上还没有漂亮团之类的合作，招人也招不到长期的，只能他自己跑单。好在来岛上旅游的游客都是冤大头，办起急事来成单率极高，每单利润也很多。 哼着歌跑到三楼，骑手一个一个门牌号找过去，停在最后一间很小的房间门口。 这个房间没有门牌号，但地址上说的走廊尽头应该就是这间。 骑手左右看了看，确定只有这一间，于是抬起手敲门。 ‘笃笃笃’ “您好，东西到了。” 等了有半分多钟，里面好像有点动静，但没人开门。 骑手有些纳闷，又敲了一遍。 “东西给你放门口了哈。” 骑手本想把袋子挂在门把手上就离开，结果刚挂好，还没转身，门就从里面被人打开。 一个身材高大，赤着上身，只在腰上围了条浴巾的男人出现在门后。 男人脸上头发上都有水珠，神色冷淡地伸出手。 骑手看着那条裹着保鲜膜的手臂愣了一下。 “东西。”男人开口了，嗓音沙哑中带着不高兴。 骑手回过神，慌忙把门把手上的袋子拿下来递过去。 “谢谢。”男人道完谢便拉上了门。 “长得挺有钱，带人来这小地方，手都伤成那样了还要弄……”骑手嘟嘟囔囔地走了。 …… 房间内，李净生拎着袋子进入卫生间。 卫生间十分窄小，一个人站在里面冲澡还能伸开手脚，两个人就有点行动困难。 李净生把袋子丢到简易洗手台上，扯了腰上的浴巾，走到光着的徐何身后。 淋浴哗哗响着，徐何抹了把脸，在李净生怀里转身，摸着他的脸问：“这么快就到了？” 李净生没有说话，低下头吻住他。 他的手在徐何身上游动，配合淋浴帮徐何把白色泡沫洗干净，最后停留在那两个十分柔软的地方。 “别揉了。”徐何反手按住李净生作乱的手，但没扯开，而是捉着带到自己胸前，“东西呢？” 李净生的掌心碰到朱古力，下意识用拇指拨了两下。 徐何在水雾中咬了下李净生的唇。 “去拿过来。” 李净生这才松开手，回头，长臂一伸就把洗手台上的袋子拿了过来。 花洒被关掉，卫生间里水雾依旧。 小方块包装袋被拿出一个，撕开后，李净生犹豫了一下，先戴在一根手指上。 做好后，李净生偏头亲吻着徐何的嘴角，然后一路向下，在两个朱古力附近逗留许久，牙齿紧紧咬着周围的软处，直到一圈圈奇怪又不对称的牙印遍布其上。 头顶传来一阵轻笑，李净生被徐何评价：“原来李总监属狗啊。” 李总监没说话，一手圈着那奇怪的痕迹，另一边依旧属狗。 空出的手绕在徐何背后，用最基础的根数计算洞口直径。 徐何闷了会儿声音，当那两个可怜的小朱古力都变成不高兴的样子时，徐何拍了拍李净生的肩膀。 “快点。” 李净生又往下，最后单膝跪在地上。 徐何一开始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感觉到那温热湿软的触感停留了很久。 然后继续向下…… 很快碰到李净生的下巴。 徐何没有躲，而是抓着李净生的头发，让他抬头。 李净生现在的表情十分动人，情与色，爱与火。 徐何垂着眼，眸色暗了很多。 “想吃吗？”他哑着嗓子，每个字都像在水雾里润了一遍。 李净生像是哑巴了，被扯得头皮发疼也不在意，自顾自低下头品尝。 他也是第一次做这种题，难免带着生疏和试探。 徐何被他弄疼了好几次，斥责他把牙收好。 李净生口中慢慢摸索着，练习着，手指根数也计算到第二阶段。 大概是两年时间太久，李净生计算到第三阶段时明显感觉到难以抗衡的阻力。 他索性暂时搁置手指上的方程式，努力练习口算。 潮热的卫生间内，徐何把最终答案留在了李净生嘴里。 “吐出来。” 李净生看着徐何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把答案交在徐何手上。 徐何带着答案绕到自己身后，去帮李净生的手计算另一道难题。 天然的答案很快将答题通道破开，入口变得轻而易举。 李净生站了起来，搂着徐何的腰亲他，刚想抬起他一条腿，徐何已经转身面向墙壁。 李净生有些不满，想把他转回来，却被徐何扭过头反手搂着脖颈亲了一口。 “就这样，听话。” 李净生抿了下唇，猛地把答题工具塞进去。 徐何被这震撼的切入方式冲击到了，眼前隐隐发黑，但不是疼痛，也没有任何不适，更多的是一种许久未感受过的快意，久违、怀念，令他激动到浑身发抖。 李净生以为他冷，低下头啄吻他肩上的水珠，将人环抱在怀里。 李净生的答题速度很快，次数也很多，一张又一张草稿纸被扯下来扔到马桶里冲走。 徐何同意正面的时候，看到他又扔了一张，就笑着问：“怎么扔那，怕有人看见？” 李净生摇摇头：“怕丢。” 徐何睁大了一下眼睛，很快又眯上眼。 缓了一会儿，徐何喘着气问他：“怎么，看短剧看多了？怕有打扫房间的人捡走，给你弄个私生子。” 李净生没否认，低下头在徐何脸上轻轻舔着。 “过段时间我就去结扎。”李净生说。 徐何摸了摸他的后脑勺，侧头在那只耳朵上轻轻咬了一口。 李净生抱紧了他。 徐何落单的那只脚瞬间绷紧脚背。 …… 从卫生间出来，两人又提着袋子跌到床上。 空间大了之后，徐何眼中闪过一道光，翻身把李净生推了下去。 李净生没有反抗，就这么躺着，任由徐何压制着他。 “喜欢这个位置吗？” 徐何敞开答卷跨坐在李净生的答题笔上，但没有立刻作答。 李净生一开始淡定，没一会儿就忍得咬了咬牙。 “徐何。” 徐何抬起答卷落了一下。 “在呢。”他笑着回应，“怎么了？” 李净生被那温柔的笑和极慢的答题速度刺激得太阳穴都开始跳。 他的手想往徐何腰上落，却被打掉。 “这次我来。”徐何伸手撑着李净生的胸膛，命令他，“你，不能动。” 李净生强行忍住快速答题的念头，双手放在那两条美如雪的白皙答卷上。 徐何的答题速度对李净生来说是一场极致折磨，不仅是生理上的，理智上反抗与臣服的反复压制也令他痛苦不堪。 而看着这一幕的徐何却大为享受，每一笔都下得十分缓慢，哪怕答题笔已经热得像个火棍，笔油流了满张卷子。 过了不知多久，床板停止单一的动静。 徐何玩累了，施舍般把李净生的双手放在自己腰上，通知他自己答题。 李净生保持这个位置答了好一会儿，直到徐何说腿有点麻，于是再次调转位置。 …… 一直努力学习到深夜，袋子里最后一张草稿纸也被李净生扯了下来。 快没电的手机显示时间为晚上十点半，已经过了七八个小时。 徐何非常困，被李净生抱去洗了一遍，出来后躺到不知何时变干净的床单上，睡着前回复了一下林回的消息，然后闭上眼秒睡。 李净生把脏了的床上用品扔进洗衣机，本想约个干洗服务洗衣服，但岛上没有这种店，只能把地上的衣服也一股脑扔进洗衣机，洗好烘干。 做好这些事，李净生沉默地扶了下腰。 不可能，应该是幻觉，不然怎么会腰疼，或许跟他这两年忧思过度懈怠锻炼也有关系。 李净生看了眼床上熟睡的人，走过去，俯身摸了摸徐何的脸。 挺好的，至少人回来了，其他的，李净生都可以不在乎。 …… 徐何睡得迷糊时隐约闻到食物的味道，睁开眼，看到李净生搬了个凳子，坐在离他最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吃东西。 徐何脑子里恍惚地想，这人好像是前天晚上海啸过后就没吃东西，但精力还是十分充沛。 徐何回味了一下刚才的作答过程，满足地闭上眼。 …… 第二次清醒，徐何有点渴。 屋子里已经关了灯，手机摸不到，徐何就不知道几点，只能摸索着床的另一边。 这床很小，徐何一伸手就能碰到另一边床沿。 没人。 “李净生？”徐何用沙哑的嗓子在屋里喊人。 黑暗中寂静得很。 徐何皱了下眉，摸黑开了灯，找到在桌边充电的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多。 李净生呢？ 徐何把屋子转了一遍，卫生间也看了，真的没人。 他在手机上发了个消息问李净生去哪了，然后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 裤子还没套好，手机来了消息。 【李净生：在24h便利店，处理点工作。】 徐何恍惚想起来，不久前似乎确实在睡梦中看到了亮眼的电脑屏幕光，那时李净生似乎就坐在他旁边，他被电脑光照到，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紧接着没多久就听到了关门声。 算了算时间，李净生已经十八个小时没休息了，手臂还受了伤，真的没关系吗？ 【徐何：在哪个便利店？我这能看见吗？】 【李净生：隔了一条街，你从窗户看，能看到招牌。】 徐何站起身走到窗户那，小小的窗户能见角度很小，但在黑夜里能清楚看到不远处一个亮着24h标志的便利店招牌。 【徐何：你的伤怎么样？】 【李净生：没事。】 【徐何：没有崩裂出血吗？或者进水？感染了吗？】 【李净生：没有，没事，你继续睡。】 李净生好像很忙，徐何也就不再询问，关了手机继续睡觉，想着明天再说。 …… 一觉睡到清晨六点，海风掀起海浪的声音，岛上的鸟儿发出乱七八糟的鸣叫。 吹进屋里的空气带着水汽，温度突然有点冷，徐何睁眼看了看窗外，天色阴沉又要下雨的样子，于是他在床上摸了摸被子，下意识缩进去。 没几分钟，正当徐何又要陷入沉睡时，户外突然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远处爆炸了。 徐何被这声巨响吓了一跳，立刻掀开被子下床，来到窗边观察，但可惜这个角度看不到多少海面。 徐何拿出手机联系李净生，打电话过去。 对方很快接听。 徐何一边穿衣服一边问：“你在哪？” “海边。”李净生那边有点混乱，声音特别杂。 “刚才是有什么爆炸了吗？我听到很大一声。”徐何穿好了裤子，翻出上衣时发现衣服皱皱巴巴的。 李净生沉默片刻才回答他：“不知道。” 徐何也没时间计较衣服，挂了电话后把衣服穿好，又换了个号码打出去。 屏幕上亮起林老板的名字，但久久无人接听。 徐何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只当是那两位听到动静都着急赶过去了，没时间接电话也正常。 但李净生刚才的反应让徐何心里隐约感到一些不对劲。 简单收拾一下自己，徐何开了门往外走，在楼下找房东借了把伞。 天上阴云密布，看起来又要下暴雨。 徐何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找过去，看到某处沙滩上全是驻足的游客。 徐何远远就看到跨海大桥中央某处位置正冒着浓浓黑烟。 离得太远，看不清那里究竟发生什么。 徐何走到人群附近，沿着圈子找人。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人还没找到，人群突然让出一条路。 徐何被挤到边缘。 只能通过缝隙看到是一行人抬着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 林时跟在担架旁边，双眼通红地往前走，周围没看见宋鸣。 徐何心里咯噔一跳。 这是怎么了，那个爆炸是怎么回事，宋先生受伤了？ 徐何拉过身边的人询问，却没一个人知道具体情况。 怀着满心疑惑，徐何想追上去看一眼，顺便问问林回发生什么事了，突然看到队伍末尾跟着一个人。 徐何走出人群，果然发现是李净生。 李净生也注意到他，转身走到他身边。 徐何的目光先是落在李净生受伤的胳膊上，看着是重新包扎了，脸色也没有任何不舒服的样子，应该没什么大碍。 “你怎么在这？”徐何问他，“大桥那发生什么事了？” 李净生：“没什么，我们回去。” 徐何有些担忧：“我去看看林老板，可能他朋友出事了。” 他想挣开李净生的手，李净生却收紧力道。 “那些都不关你的事，别去。”李净生嗓音很沉。 徐何语气不悦：“李净生，放手。” 李净生下意识松了下手，但很快又握紧，然后强行把徐何带离海边。 来到一家明显比较优质的民宿，李净生拉着徐何走了进去。 徐何沉默了一路，终于又问出一句：“你找人买房间了？” 李净生没说话，只自顾自开了锁，把徐何带进去。 这间屋子比小木屋的那间好太多，空间更大家具齐全，床边有一个整面的落地窗，直冲大海。 徐何没心情欣赏美景，匆匆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刚想问李净生到底要干什么，就见李净生头也不回往外走。 徐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下意识追过去。 “李净生！” 回应他的是突然在他面前关紧的房门，还有门外用钥匙反锁的声音。 徐何用力拧着门把手，眉头也拧起来。 “李净生！你到底想干什么！”他拍了下门，从猫眼里看到李净生还在门外。 ‘嗡嗡’ 徐何的手机响了一下。 他直觉是李净生的消息，于是拿出来一看。 【李净生：别费力气。】 【李净生：这几天你先在里面好好休息。】 【李净生：等时间到了，我们就去结婚。】 第50章 50徐先生好像在…… 把徐何关在房间里后，李净生就这么直接走了。 徐何一开始不可置信，拍了半天的门没听到回应，猫眼里也确实看不到人。 徐何在门后静了一会儿。 李净生疯了？ 他拿出手机给李净生打电话，当然没人接听。 又拨了林回的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更糟糕的是，网络信号也没了。 徐何在房间里转了几圈，衣柜里的换洗衣物都给他准备好了，厨房角落有好几个桶装水，冰箱里还有满满的物资，似乎真的想把他困在这几天。 李净生会有那个强制别人的脑子吗？徐何怀疑着。 这两年李净生肯定经历了什么，说不定是看短剧被洗脑，非但没有增加什么正确认知，反而学坏了。 徐何转完房间一无所获，最终只能叹着气坐到落地窗前的大床上。 ‘轰隆――’ 窗外乌云肉眼可见地浮动起来，海边椰树轻轻摇着。 没几分钟，海上又下雨了。 伴随着电闪雷鸣，雨点越来越大。 某个瞬间，徐何耳尖听到直升机轰鸣的声音。 那声音混在雷电里并不明显，但徐何直觉那就是直升机。 站起来，徐何靠近窗边向外张望。 那声音离得极近，但这个民宿地势比较高，其他触目所及的建筑顶部都空空如也。 徐何刚开始怀疑自己幻听，紧接着心脏一紧，下意识抬头看去。 一辆直升机破开风雨，从他头顶的位置飞了过去。 这个民宿他看过，顶部是尖楼不适合停飞机，而民宿背后的高建筑平地…… 只有半山腰的别墅。 想起上午听到的爆炸声和担架，徐何猜测也许是林回的朋友出了事，于是冒着雨也要派飞机接送。 直升机飞向海面渐渐消失，徐何低头，看到手机上蹦出一条来电。 是林回。 徐何立刻接起来。 “林先生。” “不好意思啊徐老师，这边太忙了没接到你电话。”林回的声音很是抱歉。 “没关系的。”徐何问道，“早上那个爆炸声怎么回事啊？有人受伤吗？” 林回：“是一艘巨型货轮撞上了跨海大桥，上面有部分易爆物品，船员跳海，现在都捞上来了，刚帮他们核对完了情况，大半只是轻伤，在岛上就能治疗，只不过现在天气不好，岛上网络也有点问题，陆地港口的治安队正在商量怎么过来。” 徐何犹豫道：“我今天早上好像看到一个担架……” 林回笑得有点尴尬：“是我家二哈，它每次上岛都跟解放天性一样，大早上突然绕开安保跑到桥上发疯，被爆炸物碎片弹到狗腿，岛上没有兽医，就用直升机把它送出去了。” 徐何看了眼遥远的天空，今天的雨比前天那场小了很多，海上也没再出现龙卷风，但天气依旧不乐观。 “这个天气……”徐何感慨道，“你们的飞行员一定很专业。” 林回哈哈一笑：“过奖过奖，我们岛上确实是藏龙卧虎。哎，你还记得龙卷风那天胳膊受伤的游客吗？他也是做游戏研发的，早上跟着飞机一起离开了。” 徐何反应了好一会儿，终于回想起来胳膊受伤的游客和李净生是划等号的。 “那个游客？”徐何震惊中带着担忧，“他也在飞机上？” “昂。”林回笑着道，“一开始我看这个天气也在犹豫要不要启动直升机，想着我家狗子断个腿就当教训了，但那个人说他有很重要的事出去办，看他那么着急，我就顺便让驾驶员把他和狗子一起带出去了。” 徐何听完后举着电话不知该说些什么。 林回突然哎呀一声：“今天出船不安全，徐老师你着急出岛吗？要不等飞机回来再送你一趟？” 徐何：“不用了，我也不是很着急，等天气好了我自己出岛吧。” 林回：“好吧。” 林回那边有其他人的声音传来，电话就被匆匆挂断。 …… 小雨下了很久，天边雷鸣渐渐少了，直到一点动静也听不见。 下午三点，雨也停了，透出云层的日光没几分钟就笼罩大地。 户外渐渐有游客活动的身影，徐何站在窗边安静看着，一直看到天黑。 第二天，天气稳定，一整天阳光明媚，海边很多工作人员在修理游乐设施。 徐何这一整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站在窗边。 他大可以直接撬门离开，或者联系林回把他放出去，但他没有。 他要等李净生回来，看看对方到底想干什么。 就这么枯等到第三天傍晚，徐何又听到熟悉的轰鸣声。 他站到窗边眺望。 从天边远远飞来的直升机正是三天前飞出去的那一架。 徐何直勾勾盯着它，直到飞机消失在头顶。 看了眼时间，徐何坐在床边安静等着。 一个多小时过去，门外响起脚步声。 听到门锁被一圈圈转开的声音，徐何背对着门口坐在床边，不打算转身。 没一会儿，房间门开了，有人提着塑料袋之类的东西进来，徐何能听到袋子放置在茶几上的声音。 “徐先生您好，这些是李先生要求送到的东西。” 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徐何诧异回头。 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保镖出现在屋内，茶几上放着两个很满的商超袋子，旁边沙发上还有几个装衣服的手提袋。 徐何皱着眉站起来，问他：“李净生呢？” 保镖在徐何站起来后就垂下头，回答道：“李先生有事要忙，他说您有什么需要通知我们就好。” 徐何气笑了，向门口望去，果然在那又看到一个黑衣保镖。 屋内的黑衣保镖回答完就朝徐何点点头出去了。 徐何知道现在他哪怕撬门也出不去了，于是拿出手机联系李净生。 网络已经恢复，徐何不断轰炸李净生的所有社交账号，对方终于接听了微信电话。 接通的一瞬间，徐何吸了口气，沉声问：“疯了吗，找人关着我。” 李净生沉默了两秒。 “没有。”他告诉徐何，“想出去可以，他们不会限制你在岛上的自由。” 徐何：“但他们会跟着我是吧。” 李净生没吭声。 徐何笑了，语气更像是对待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孩子：“李净生，你多大了，这种行为有多可笑你不知道吗？” “不会持续太久。”李净生解释道，“我忙完就会去接你。” “接我？”徐何想到李净生说的结婚，“接我去哪？你要逼婚吗？” “……” “李净生，说话。” “……” 李净生没说话，只有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动静。 徐何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生气和愤怒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有点荒唐，还有点好笑。 …… 晚上九点，徐何突然拉开房门。 一个保镖回头：“徐先生，您有什么需要？” 徐何吩咐他：“去半山腰的别墅，帮我拿我的行李箱，报我的名字就行。” 保镖点头应下，转身离开。 徐何又看向另一个保镖。 那个保镖恭敬道：“徐先生，我们必须留一个人保护您，您有其他吩咐的话可能要稍等一会儿。” 徐何点点头，靠在门边：“我知道，我只是好奇。” 保镖一脸茫然：“您好奇什么？” 徐何：“你们一站站一天不累吗？晚上不睡觉？” 保镖解释道：“我们每六个小时换一次班，今晚十二点就有人来上夜班了。” 徐何恍然点头：“工资多少啊？” 保镖：“三千。” 天……李净生破产了。 保镖：“一小时。” 没破产。 …… 被软禁的第六天，跨海大桥修好了，林回打电话问徐何要乘船还是坐车。 徐何搬了个椅子坐在落地窗前，看着民宿楼下缓缓停下的吉普车。 “没事的林先生，我今天自己走。” 林回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徐何放下手机，房间门便被保镖敲响。 “徐先生，李先生到楼下了，他让您下楼。” 徐何没有回话，而是打开微信。 李净生打来电话：“下来。” 徐何看着窗外的景色，语气平静：“你确定要让我下去？” 李净生：“嗯，我们去登记结婚。” 徐何轻笑道：“那你别后悔。” 通话挂断，徐何把聊天页面切到林回的对话框，发过去一句【得罪了】，然后慢慢起身，反手把椅子拖到身前。 “徐先生？”门外的保镖依旧在敲门。 ‘砰砰砰！’ “徐先生您起床了吗？徐先生？” 敲门声越来越密集的背景音中，徐何抄起手中的椅子，对准落地窗的位置砸了过去。 ‘嘭’的一声，击打窗户的反震力很强，徐何感觉双手一麻。 门外安静片刻，然后有保镖开始联系李净生。 “不好了！徐先生把门口堵住了！他好像在里面砸窗户！” ‘嘭！’ 徐何又砸了第二下，玻璃窗终于有了一个不到一厘米的小裂缝。 徐何笑了笑，耙走垂在眼前的碎发，再次照着那个碎裂点猛砸。 身后的门板也被踹得震天响。 “李先生你来了……” “您别冲动！这样踹您的膝盖会受伤的！” “快！李先生失去理智了，先带人去楼下准备着！拿上被子！快！” 屋内，徐何不知砸了多少下，直到又一次蓄力一砸之后，整面中国制造的大玻璃终于哗啦啦碎裂开来。 窗外吹来带着海洋味道的风，徐何随手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调转方向。 正对着门口，徐何长腿交叠，双手放在膝上，好整以暇地坐在碎裂的落地窗前。 不到三十秒，房门也被人撞开了。 一个身影跌跌撞撞闯进来，来到徐何身前。 可能是踹门的时候受了伤，或者心理上太过后怕，李净生双膝无力，两条腿相继跪到地板上。 空气霎时间安静下去。 保镖们看架势不对，赶紧转身出去，顺便把歪歪扭扭的房间门努力带上，顺带清理走廊上看热闹的游客。 …… 房间内，徐何居高临下地看了李净生很久。 而李净生一直颤抖地握着他放在膝盖上的手，额头也贴在上面。 徐何抽出一只手，轻轻落在李净生的脑袋上。 “怎么了，怕我会跳下去？李净生，你觉得我傻吗。” 李净生抬起头，眼底露出悲伤，面色一片惨白。 “对不起。”他轻声道歉，“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想这一次，只有这一次……” 李净生又把额头抵在徐何手背上，滚烫的温度映证着主人的焦心。 “我快疯了，徐何，你骗我，你骗了我，我没想找你要个说法，我只是不想你再离开，我怕你又会走，对不起，徐何，你可以继续骗我，但能不能不要离开我，你不知道我多怕你下次离开就不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能骗我一辈子……” 亲耳听到徐何承认欺骗后，李净生心中充满了心悸和恐慌。 重逢那晚他再次感受到徐何的温度，但他再也确定不了，徐何的情动究竟是因为欲望，还是他这个人。 他不再坚定自己的判断，不再确定徐何对他的爱是否永远存在，徐何的一颦一笑都在回忆里变成侵蚀灵魂的毒。 自我认知在崩塌，内心世界每分每秒倍受煎熬。 李净生实在想不到怎样留下徐何，他摒弃了很多更过分更阴暗的想法，最终只留下这么一个念头。 结婚吧，徐何那么好，或许有天会大发善心重新爱上他。 又或者，他们未来也会像哥哥嫂嫂那样相敬如宾一辈子。 但事情好像搞砸了，永远的搞砸了。 徐何根本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就能把李净生吓得遍体鳞伤。 刚才破门而入时，虽然徐何没有跳楼，但李净生心里最后一个想法却是…… 他真的，抓不住这个人了。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1章【VIP】 第51章 51你路上小心 夏风从破开的窗口吹进来，徐何衬衫一角轻轻随风飘动。 “想跟我好好在一起吗？” 徐何摸着李净生的头发，嘴角带着尘埃落定的微笑。 “李净生，从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一些真话。” “我是挺喜欢你的，但不保证会永远喜欢你。” “你能把这份喜欢变成永远吗？” “拿出你的诚意。” “我给你机会。” 李净生还没回应，窗户外突然传来翁哧翁哧的声音，然后凭空冒出来两个人。 这俩人还穿着同款T恤短裤戴着墨镜，只是一个扒着栏杆姿态不羁，一个站姿规矩目不斜视。 “徐老师，我不是故意打扰你啊，是有游客报警了我必须来看看，既然你没事我们先下去了，但咱还是早点解决哈，这个修窗户的价格我一会儿发你，拜拜拜拜。” 说完，林回和宋鸣又乘着升降机下去了。 徐何、李净生：“……” 哪来的升降机。 …… 李净生坐上车的时候人还没有回过神，他转头看向身边闭目养神的徐何，恍惚间感觉到怀里有个盒子。 低头一看，是刚才谈话过后，徐何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东西。 盒子里面是一个很古早的游戏手办，早到李净生捧着它好半天才回想起自己制作这个手办时的心情。 这是他十四岁那年藏在家中后院的工具房里一个夜晚一个夜晚偷偷制作的木质手办，不是很精致，个别部位因遗失年份过于久远而出现大大小小的缺口，着色也暗淡很多。 李净生的父亲是渔业起家，矿业发家，后又融并互联网多种行业，而在集团业务拓展至医药领域的时候，三个姐姐都决定在家里的医药公司工作，父母最宠姐姐们，自然以她们的意愿为主，但这就显得独自支撑整个集团的大哥像个劳模，父母本意是想让李净生学习经商，毕业后分担大哥的工作，但年幼的李净生已经自有一套倔驴公式，问就是‘我也是你们的孩子，我想干什么你们也不能干涉’，逼急了还会玩失踪，找了二十三个半小时才发现他在自己床底睡着了。 说起来，李净生的游戏设计梦想是被他叔叔李尚德启发的。 十几年前的李尚德只是开了一家网吧，后来因为未成年没拿身份证的事网吧黄了，那之后李尚德开始摆烂，反正手头也不缺钱，就把网吧低价出租给了一个肝游戏的团队，队名叫金狼。对方很感激李尚德，做出来的游戏爆火后还在独家采访里专门提了一嘴，但金狼团队在后来的发展中屡次遭到同行暗算，新产品上线前的恶意举报，黑客攻击，高价挖墙脚扰乱军心，李尚德有些看不下去，再加上他对这群年轻有梦想的孩子们也颇为欣赏，于是在金狼团队即将解散前创办了一个游戏公司，并将他们全部收入其中，逐渐才演变成现今的金原娱乐。 而在金原娱乐跻身游戏行业头部的时候，李尚德某一年过年回家，发现李净生看电视看得无聊，就带他一起玩了把公司新上线的游戏，但李净生玩得心不在焉，并评价太简单，李尚德一听来劲了，跟他探讨着这款游戏的制作是如何如何用心，试图唤出小屁孩的共鸣，但他的一腔热情都被李净生以‘这个剧情好无聊’‘切换不丝滑’‘我以为网卡了’‘结算音像公鸡打鸣’等杀伤力十足的评价给浇灭了。 李尚德那个年过得很糟糕，给自己的大侄子留下一句‘有本事你自己设计一个游戏’就愤愤离开。 却不知留在客厅里的李净生因这一句话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李净生十四岁那年做的手办最终被父母发现了，父亲尤其生气，因为他已经为李净生未来的学业事业甚至兴趣爱好都铺好了路，那些路里面没有设计游戏这一条。 事情闹得有点小难看，李净生的手办被佣人拿出去丢掉，他也被罚站在院里跟家狗四目相对，谁知当夜下雨了，狗都回窝了，李净生也不傻，他离开院子躲在屋檐底下，楼上的父母看到院子空空如也，以为他回房睡觉了，谁知半夜降温，第二天，父母就在通往后院的走廊外发现李净生蜷缩在墙角，还发起了烧。母亲十分心疼儿子，于是用搓衣板劝服了父亲，他们勉强同意李净生以后学习游戏设计，只是一些必要的资源应用不能浪费。 那之后，李净生用自己的零花钱高价寻找过这个手办，他的电脑和手机屏幕主页都是这只手办的照片，当时只能查到有个路过的背包客捡走了，之后就是石沉大海。 这几年他陆续也在网上发布过寻找信息，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东西会经徐何的手重新回到他身边。 李净生指腹间感受着手办表面破损的地方，心想，徐何还是这么细心，也很心软。 “老板，我们下桥了，现在去机场吗？”前面的司机出声提醒。 李净生回过神，想起他今天本来要把徐何带去国外领证的。 他将手办重新放回盒子里，淡声道：“不去了。” “去天园一号。” …… 回到H市的家，徐何显得十分惊讶。 因为房子里的很多地方都发生了改变，不是那种细微的，更像是特意掩盖原有布置的改变，让徐何第一眼以为自己进错了。 “怎么变成这样？”徐何问。 李净生在后面推着行李箱跟进来，另一只手里抱着盒子。 “我咨询过心理医生，这是他建议的。” 徐何更惊讶：“心理医生？你为什么咨询心理医生？” 李净生把行李箱推进侧卧，抱着手里的盒子去客厅的壁柜旁边，把手办摆在最中间的格子里。 “你离开的这两年我出现了幻视幻听，家里每个熟悉的角落都会有你的声音和影子，像闹鬼了，所以我去咨询心理医生，他说把家里所有看着眼熟的地方重新布置一遍就好了。” 徐何沉默一秒问：“效果好些了吗？” 李净生：“嗯，白天不闹鬼了。” 徐何：“……” …… 傍晚，徐何吃过李净生做的晚饭，笑着夸他手艺没有退步，李净生反应平淡，只是严肃地收拾着碗筷。 晚上八点左右，徐何的电脑不知什么原因总是黑屏，他捣鼓了一会儿，修理不了，只能去书房借用李净生的电脑。 看到书房里那两个十分色情的电竞椅还在，徐何眯着眼问身后的李净生。 “它们怎么还在，你平常不用书房啊？” 李净生憋了两秒，冒出一句：“你真的要听理由吗？” 徐何：“好了不准说。” 李净生竟然真的乖乖闭嘴。 只不过徐何看他的眼神也能猜测到，如果在其他地方出现徐何的声音和身影会令李净生认为是见鬼，那在书房里的就是见色鬼。 …… 晚上九点，徐何处理完电脑里的工作，又打开手机回复了一些打算约单的信息。 他现在只偶尔接一些特效的批量单，主要收入来源还是靠林回这样的大老板。 上班是不能再上一点了，尤其是见识过国外的养生版工作作息，他们竟然连外卖小哥都是悠哉悠哉徒步送餐。徐何倒不是崇洋媚外，只是人到中年，不想再哪天熬夜加班猝死在工位上。 这么想着，徐何又有些好奇李净生现在是否还在原来的职位。 毕竟当年离开前他就听李净生提过几次要不做了。 徐何在李净生的电脑上寻找着，想看看李净生最近都在做哪些项目。 终于，他在左侧整齐的图标中找到了一个带有“规划”字样的文件夹。 点开就是一整排满满当当的表格文档。 徐何没点进去，就从外面看标题，边看边往下滑。 白垩纪项目初步计划…… 白垩纪2更新测试…… 寒武纪版权更替…… 寒武纪重启…… 参与《擎苍》联名游戏…… 还有一些其他项目的标题。 徐何粗略看了一下，很快滑到最底部。 然后他愣了一下。 因为最下面有个很突兀的短标题文档。 ――《向徐何求婚。》 …… 晚上十点，李净生端着水果来书房，放下果盘后发现徐何正在看他电脑里的规划表。 页面停留在一个打开的文档，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个句号。 徐何叉起一块桃子，吃了一口才问他：“枫信的负责人不做了吗？” 李净生：“想不做，但手上还有几个项目没收尾。” 徐何：“哦，我还以为你消失这几天去辞职了。” 李净生：“是去了，我想跟我叔叔商量把那几个项目丢给他，让他尽快找人接手，他不同意，很没礼貌地把我赶出去了好几次。” “好几次？”徐何笑道，“你试了很多次啊。” “嗯。”李净生点头，“所以耽误了时间，最后怕你等生气了才赶紧买好机票来找你。” 徐何：“今早是要带我去国外领证的，是吧。” 李净生没吭声，默默给徐何捏起肩。 徐何往后靠了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让他捏。 “那你手上这些项目做完呢？准备干什么？”徐何又问。 李净生看了眼电脑。 那个只有句号的文档是在徐何离开之前创建的，他输入了很多求婚方案，一版又一版，每天都要从里面纠结一遍到底选哪个。直到徐何出国，以免电脑进鬼影，李净生就把内容都删了，文档拖到最底部。 李净生：“我以后打算只做投资，多余的时间用来陪你，照顾你，感动你，同化你。” 他说后面那几句的时候一边捏肩一边吐词，捏一下吐一个词，像是有点委屈。 徐何又叉了一块桃子，转动电竞椅和李净生面对面。 李净生捏肩的手缓缓垂下去。 徐何双腿交叠，腾空的那只脚没穿拖鞋，脚尖似乎无意划过李净生的小腿。 “我离开后你在这间书房工作过吗？” “有。”李净生回答。 徐何的脚顺着李净生的小腿内侧上下滑动，动作很慢，像是说话间用来打发时间的随意举动：“那你在这看到过我吗？” 李净生迟疑了两秒，再开口时嗓音有些低哑：“看到过。” 徐何笑了，继续问：“看到我在干什么？” 腿上的触感越来越明显，每一次游动都带来直传大脑的麻意，李净生忍不住俯下身，捧起徐何的脸。 徐何手上还拿着剩余半块的桃子，他也不着急，只好整以暇地看着李净生。 李净生的脸在离徐何还有三厘米的时候突然停住了。 他茫然地问：“徐何，我可以亲你吗？” 徐何偏头把那半块桃子吃进嘴里，咽下去之后主动起身吻住李净生的唇。 两人唇齿间顿时桃香四溢。 …… 十分钟后，李净生被困在另一张电竞椅上。 徐何研究了半天这东西的功能，终于把椅背角度调到了最低，高度也调矮了。 李净生的双腿此时被并拢着绑在一起（绳子是他自己的裤腰带），双手也被分别禁锢在两边扶手上。 徐何蹲下去把李净生的裤子扒了，就给他留个上衣。 “徐何。”李净生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头，“可以把这个解开吗？我想看着你。” 徐何抬头看他。 李净生眼睛上绑着他自己的领带。 徐何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若即若离的轻吻几次就要退开，李净生抻着脖子向前追着亲，直到徐何退到他追不了的位置。 李净生呼吸变得沉重，嘴里一直嘟囔着徐何的名字。 “嗯，我听到了。” 徐何离开了一会儿，出去拿了个外卖，带着瓶瓶套套回来了。 李净生听到他开盖的声音，忍不住挣了挣手：“徐何，你自己来会受伤的。” 徐何没说话，书房里突然响起沽滋沽滋的水声。 李净生也就安静下来，细细聆听。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里的温度似乎上升了，徐何怕两人光着身子在空调屋做这种事会着凉，就把书房门打开，让客厅里落地空调扇的温度慢慢传进来。 听到徐何开门，李净生脸颊有些紧绷：“开门了？” “嗯。”徐何已经两条腿跨坐在椅子上，正扶着消防栓找入口。 “开门干什……”李净生最后一个字被闷进嗓子里，他的消防栓也闷进了管道里。 徐何坐下去后感觉无比契合，再次惊讶于这款电竞椅的多功能，没想到任何姿势都能驾驭。 李净生的双手下意识想要抬起来，但碍于被扶手上的铐子禁锢住，只能绷紧手臂上的肌肉忍了一会儿。 徐何速度比较温吞，跟他这个人一样，折磨得李净生不太好受。 电竞椅调了弹簧模式，徐何来着来着就察觉到不对劲，发现李净生在随着椅子的幅度暗中做力。 徐何按住了李净生的肩膀，拇指轻轻抵在他喉结上。 “不准动。” 李净生立刻停下了，只是额角都忍得冒了汗珠。 直到徐何自己没力气了，他才大发慈悲解开了李净生的双手。 徐何以前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会如此沉沦这种事，但现在他迷恋上了这种仅有李净生能带给他的感觉。 就好像他在驯服一匹好马。 一点点控制，一点点矫正，然后手里握着缰绳。 什么时候乖乖听话，什么时候放肆妄为。 一切都是他说了算。 …… 回国后的徐何悠闲了一段时间，因为林回的单子在回国前就做得差不多了，其他询问合作的也都是小单子。 徐何看着手机里这几年攒下来的余额，其中包括一些李尚材找人打给他的，他在国外也不算省吃俭用吧，但终究也留下了不少。 进入盛夏，最近天气越来越热，徐何计划着哪天回老家看看，顺便避避暑。 但在回家之前，他得见一个人。 …… 去赴约的早上，徐何正在衣柜前挑衣服，因为十分想穿某件带叶子刺绣的，但不知放在哪里，所以他找了很久。 而这一幕看在李净生眼里就变得不对劲了。 “去见谁啊，这么精挑细选。” “柳唯羊，和他聊几句而已。”徐何回完之后转头，“你怎么在家里？今天不去工作室吗？” 穿戴整齐的李净生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淡定道：“不着急，我送你。” 徐何继续翻衣服：“不用了，不顺路的，我去他打工的面包店。” 李净生安静了几秒，于是徐何以为他走了，等把衣服找出来后，一关柜门，李净生还是歪挺挺地靠在衣柜上。 “你怎么还没走？”徐何看了眼手机，“九点了啊。” 李净生睁眼说瞎话：“我刚才看了黄历，你今天不适合单独出门，还是我送你。” 徐何笑了一下：“不用了。” 被李净生盯着换好衣服后，徐何又在镜子前面耙了几下头发。 李净生在他身后看着他，评价道：“徐老师太帅了。” 徐何朝着镜子里的他笑笑。 收拾好，徐何拿着手机准备出门，李净生依然跟着他。 “我送你。” 徐何却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接起一个电话。 “我马上出门呢，嗯，我知道在哪，一会儿见。” 打着电话，徐何一边把门推开。 李净生在门内欲言又止，似乎又要说送他。 但徐何举着电话皱眉看了他一眼。 李净生只好换了一句：“你路上小心。” …… 到了面包店，徐何面前坐下一个穿着工作服的男生。 他上班的时候把脸上那些丁零当啷的小饰品都摘了，染成粉色的头发被帽子压着，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清秀。 徐何看着桌上的甜品，问柳唯羊：“你这样店长不骂你吗？” 柳唯羊笑得十分得意：“不会啊，店长姐姐宠我，哥哥你吃嘛。” 徐何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推到柳唯羊面前。 “太甜了，适合你。” 柳唯羊愣了一下，脸颊微红。 他用自己的勺子吃着甜品，慢悠悠道：“哥哥，你找我到底要说什么呀。” 徐何歪头看着他吃东西，语气平淡道：“也没什么，就是看看你，顺便想问你怎么会砸错车呢。” 柳唯羊放下勺子，嘴里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对不起啊哥哥，其实我那天不是砸错车。”他开始解释，“我前男友是我在其他地方兼职认识的，酒后他说我强了他，让我对他负责，但是三个月后骗光我的钱就把我甩了，还转头和女人结婚去了。” “那你应该报复他。”徐何说。 柳唯羊盯着桌面道：“我确实报复他了，在他们两家家长见面的时候，我正好在那家饭店兼职，端菜的时候认出他，直接就把他的丑事说出来了。” 徐何点点头：“然后呢？” 柳唯羊低下脑袋，声音有些愧疚：“然后他们就吵了一架，女方跟着家人走了，那个渣男一直骂我，追着我骂到停车场，我心情有点不好，心想着我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呀，因为上上一任也是不太好的缘分，然后就特别气愤，抄起一个灭火器就朝那个渣男砸过去，谁知道……那个孙子躲开了，还站在一辆比我命贵的豪车面前。” 徐何嗯了一声：“后来呢。” 柳唯羊：“后来，后来我就懵了，那个孙子跑了，你的舔狗来了。” 徐何抬手掩了下唇：“咳，然后你就出卖我了？” 柳唯羊抬眼看了下徐何，扭捏道：“也没有一上来就说啦，我跟你那位解释了一大通，故意说惨了点，结果他除了‘调监控’、‘跟我律师说吧’，就没别的话，简直油盐不进，我又不想年纪轻轻背债……所以哥哥，你能体谅并原谅我一下吗？” 徐何考虑了一下，点点头：“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那些事早晚要让他知道的，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砸他车，所以来问问你而已。” 柳唯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又开始吃甜品。 刚吃一口又想起什么：“对了哥哥，你应该和他见过面了吧？怎么样，你们什么进展了？” 徐何隔空蜷了下手指，像是在攥什么东西：“算是复合吧，给了他一次机会。” 柳唯羊目光复杂：“其实……我感觉那大哥挺可怜的。” 徐何笑了笑：“你同情他啊。” 柳唯羊眼珠一转，嘻嘻笑着：“不同情不同情，哥哥你要不看看我呗，我可以跟哥哥尝试新位置，我们瞒着他，他不会发现的。” 柳唯羊嘴角上挂着奶油，徐何看了一眼，抽出一张抽纸递过去。 “那只能抱歉了，我目前对背德不太感兴趣。” “啊，那好吧。”柳唯羊眼里流露出真实的失望。 …… 又在面包店里坐了一会儿，徐何准备走人。 离开前，他打开微信看了眼，发现李净生一上午都没给他发消息。 思索片刻，徐何敲了敲手机，发过去一句：【今天晚上不回家。】 对方几乎瞬间拉起【正在输入】的对话框，但却是在三分钟后才开始回复。 【李净生：对不起，我早上不该打扰你和你朋友聊天。】 【李净生：是我做错了，你别这样，今晚我去接你？】 李净生打来电话。 徐何挂断。 【李净生：你在哪里，别挂我电话，我们先谈谈好吗？】 徐何把手机放下，笑着吃了块桌上的饼干。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2章【VIP】 52你是不是演的 徐何回家的时候是下午六点，家里很安静，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他开了灯，路过客厅时才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人。 徐何停了一下，转头看过去：“这么早下班，在等我吗？” 李净生从沙发上站起来，脸色不是很好，他打量徐何身上穿的衣服，似乎在确定和早上离开时是否相同。 徐何笑了起来。 李净生的眉心皱得很紧，走到徐何面前，心里很想质问，不是不回来吗？ 于是他语气认真地问出一句：“吃晚饭了吗？” 徐何一愣，挑眉看他：“嗯……没有？” “我去准备晚饭。”李净生没有问其他的，转头向厨房走去。 徐何跟过去问他：“准备什么啊？不要吃面。” 李净生僵在了厨房门口：“那我们出去吃？” 徐何：“在外面走一天了，不想出去。” 李净生：“那我点外送。” 徐何摇头：“也腻了。” 李净生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徐何说的是对附近餐馆的饭菜腻了，但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我做其他的，你想吃什么？”李净生下定决心，必须要锻炼厨艺，他在网上咨询过了，拴不住一个男人的心就拴住他的胃。 “除了面都可以。”徐何又变得好说话，还凑过去，捧着李净生的脸亲了下他的嘴角，“辛苦了，我去书房处理工作。” 李净生绷着脸点点头，心里瞬间又安定下来，等徐何转身后抿了抿唇，十分严肃地穿上围裙。 …… 两人吃过晚饭，徐何收拾了餐桌，并把碗筷搬到厨房的洗碗机里。 这东西他们不经常用，李净生单身时一日三餐在工作室吃，和徐何交往时两人也不经常在家吃饭，吃也用不了几个碗，而且洗碗机也不算完全解放双手，放进去前还要冲一遍，有这功夫顺手就能洗完了。 但现在徐何的工作结构发生变化，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一日三餐基本上自己做，锅碗瓢盆用得多了，洗碗机也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洗碗机运作时，徐何去冰箱里拿了瓶啤酒。 不是想喝啤酒了，就是想喝点凉的，但冰箱里只有这个。 他拎着啤酒罐子走到客厅，在沙发坐下。 李净生就坐在旁边看新闻，徐何也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心里盘算着等李净生休息的时候要不要带他一起回家。 没一会儿，李净生往徐何这边又坐近了些。 “怎么了？”徐何转头看了他一眼。 李净生不说话，徐何就感觉自己放在腿上的手被人握住了，从掌心底下钻出来，锁住他的手指。 徐何低头看了一眼，把手翻过来，用啤酒瓶按了一下李净生的手背。 “干什么呢？”徐何又问了一遍。 李净生像是终于组织好措辞：“你回来之后，我们就在书房里做过一次。” 已经明示得很明显了，徐何能听懂。 他摇摇头：“我今天没心情。” “那好吧。”李净生求爱无果也不失落，只依旧握着徐何的手。 徐何没在意，喝完啤酒就去洗漱，刚在床上躺好，李净生抱着枕头过来了。 “情侣一起睡觉能增加感情。”李净生站在门口说。 徐何：“你今天怎么了，一起睡也要找理由？” 虽然两人一直是两个卧室，但李净生经常不在他自己的卧室。 李净生沉默地走进来，把枕头放在徐何身边，自己也躺下。 徐何感觉他心事重重的，就问他：“你是不是想跟我说什么？下午我说不回家你生气了？” 李净生没有说话，在被子里摸住他的手，但被徐何拍开了，“热，睡觉别黏着我。” 李净生又安静下来。 徐何喝了冰啤酒，感觉有些上头，本来还想等李净生说点什么，没等到就睡着了。 刚睡着没几分钟，徐何感觉有人叫他，于是他又迷迷糊糊清醒过来。 李净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幽幽道：“徐何，你是不是不太喜欢做那个事。” 徐何：“……” 他叹了口气，翻身面对李净生，在黑暗中对上那双眼睛。 “你怎么会这么认为？” 李净生：“你第一次跟我做就不舒服，还吐了。” 徐何：“……那是因为跟你做之前我就没吃饭，你还不做人，等我醒过来饿得胃都在抽。” 李净生：“后面大部分时候都是我主动提的。” 徐何：“那我大部分时候也没拒绝你。” 李净生沉默了一秒，低声道：“徐何，我总感觉你以前在床上都是演的。” 徐何：“……” 好像是有点训过头了，李净生已经对自己这么不自信了。 徐何有些昏沉的大脑还没想好怎么纠正李净生的错误认知，李净生这边还在自顾自找“真相”。 李净生：“你跟你前男友柏拉图那么多年，跟我在一起之后却那么快就能适应，他们说柏拉图都是性需求淡漠，所以那段时间……你是演的对吗？” 徐何气笑了：“你听谁说的？” 李净生语气认真：“网友。” 徐何：“……少看那些，上班就好好工作。” “我在家里搜的。”李净生辩解。 徐何从夏凉被底下摸索着握住李净生的手。 “那是你理解错了，我只交过许平洋一个前男友，那时候我以为长久的陪伴会让一切水到渠成，但我对他始终没有那方面的兴趣，简单来说，他不是我的理想型。” 李净生像是听懂了：“那我是你的理想型。” 徐何困倦地看着他：“嗯，不然就算再怎么骗你也不会跟你上床。” “你不好。”李净生控诉他，又问，“那你的理想型怎么出现的，第一个人是谁？” 徐何甩开了他的手，翻身躺平：“睡觉吧。” 李净生：“……行。” …… 徐何第二天睡到很晚才起，睁眼的时候李净生已经不在了。 他看了眼时间，起床先去书房忙了会儿，然后出来做午饭。 做好之后，徐何拍了几张照片，打算发给李净生。 枫信工作室，李净生正在开会。 会议上气氛不太妙，李净生严肃地批评着一个新员工：“你已经转正了，说明以你的能力处理这份工作完全没有问题，我不是不允许刚转正的员工犯错，但我有没有说过这些东西哪怕一个p图出了错你也要立刻告诉我？但你昨天下班前那两个小时在干什么？你在犯错后试图逃避责任的态度令我很失望。” 带她的组长小心翼翼说了个情：“李总监，她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胆子小没敢跟你开口，但刚才会议前已经找我报备过了，我也正准备跟你说……” 李净生眉心一皱，还想说什么，手机微信进了条消息。 他看到徐何的昵称，紧皱的眉头瞬间松开。 【徐何：吃午饭。】后面跟着几张图片。 “胆子小？”李净生把目光收回来，重新落在新员工身上，新员工和她的组长战战兢兢立在桌子边，其他人也埋着头看自己的笔记本。 突然间，会议室里沉重的气压似乎缓和了，李净生往身后的老板椅上一靠，将手中的图表不轻不重地推回那个新员工手边。 “我身边的人不能胆子小，刘助理，下一次团建选带鬼屋的，给新同事锻炼锻炼。” 短暂的寂静后，站在李净生身后的刘助理舒展脊背，笑着说道：“好嘞好嘞。” 会议继续进行，其他人终于也松口气，开始翻动手边的东西。 下一个员工汇报工作时，李净生拿起手机，回复了一句：【神厨，我学习。】 …… 下了班，李净生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驱车赶往一家珠宝店，进去拿了个东西。 回家路上，看着副驾驶上摆着的礼物盒，李净生心情十分好。 以至于手机进了来电时他也好心情地接了起来。 电话对面的声音通过车载音响传出来，是李净生的母亲。 “小五啊，我跟你爸听说那个徐何回国了，他没去找你吧？” 李净生想了想，回答：“没有。” 母亲似乎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他又去找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 李净生没应声。 母亲又换了个话题：“我和你爸挑了几个好孩子，你下次回家看看吧……男的也有。” “我不要。”李净生直接拒绝。 母亲语气一变：“小五啊，你跟妈妈说实话，你和徐何是不是又见面了？他来找你了对不对？” 李净生眉头一皱，语气强硬：“他没有来找我，你们也不要再跟徐何说奇怪的话。” 电话那头似乎响起李净生父亲的声音，一直骂他缺心眼什么的。 李净生当没听见，问母亲还有没有事，母亲说没有了，李净生回复一句下次去看他们，然后挂断电话。 但就在他低头调试中控屏幕的两秒时间，旁边冲出一个跨绿化带捡气球的小孩，李净生迅速反应过来打满方向盘，车子失控，撞上路边的电线杆。 …… 徐何下午一直在书房工作，因为有个新老板约的大单，忙到九点多才结束沟通。 又把工作内容整理了一下，徐何关闭电脑，出去找李净生。 但他在客厅卧室找了个遍，最终发现家里跟早上李净生离开的样子没什么区别，门口的拖鞋也原封不动地摆着。 徐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多了。 这段时间李净生都会回来很早，有加班到很晚的情况也会提前告诉徐何。 徐何查看手机，发现没有新消息，打过去电话也无人接听。 徐何心中升起担忧，正打算出门去工作室找找人，刚在玄关换好鞋，玄关门就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李净生顶着脑袋上的纱布，手里提着一个小袋子，满脸苍白地看着他：“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徐何十分有罪恶感地把鞋重新脱了，“我不去哪，我打你电话打不通，还想问你去哪了。” 李净生走进来，把门紧紧关上。 “路上出了点小事故，有个小孩为了捡玩具横穿马路，我为了躲他撞电线杆。” 徐何指了指他的额头：“所以你去医院处理伤口了？” 李净生点点头。 徐何：“那怎么不接我电话？” 李净生从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对不起，手机屏摔碎了，触控不灵敏。” 都这个份上了徐何当然不是真的怪他不接电话。 “那你是够倒霉了。”徐何满眼柔情地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疼不疼？” 李净生一脸无所谓：“过两天就会好了，别担心，我身体素质没那么差。” “……”徐何轻笑一声，“你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第53章【完结】 53那终点 李净生的脑袋没有大碍，只在家里休息了三天就准备回工作室。 上班前一天晚上，徐何躺在李净生的床上看手机。 李净生从卫生间出来后愣了一下。 “你今晚在这睡吗？” 徐何看他一眼：“不行吗？” 李净生说行，弯腰去床上捡自己的枕头。 徐何疑惑道：“干什么？” 李净生抱起枕头：“我去你房间。” 这三天他们都是分房睡的，李净生毕竟是伤患，徐何怕自己半夜睡姿不好，一抬手把人家脑袋上的纱布碰掉。 但今天李净生的脑袋已经解放了，额角只留下一个小小的创可贴。 徐何拍了拍床：“今天一起睡。” 李净生看起来稍显乐意，放下枕头上了床，拿过一旁的电脑，戴上眼镜处理工作。 徐何在旁边放下手机，看着李净生专注的侧脸。 李净生日常生活中不戴眼镜，看电脑的时候才会戴，是一种无度数的防蓝光眼镜。 徐何打量他半响才问道：“脑袋真的没问题吗？要不再休息几天，工作是忙不完的。” 李净生摇摇头：“我打算年前把所有项目都解决，年后就向总部提交离职。” 徐何笑着道：“真要走啊，感觉你真的很喜欢做游戏，我之前在枫信的时候熬了那么多次夜，提交的内容被你打回来一遍又一遍，一点马虎都不让有，看你那么认真，我以为你会跟游戏过一辈子。” 李净生操作电脑的手指顿了一下，纠正道：“人还是应该和人过一辈子。” 徐何笑了一下，肩膀靠着李净生，歪头看他工作。 “我过两天打算回趟家。”徐何突然道。 李净生问：“回多久？” 徐何：“一两个月吧，很久没见我爸妈了，秋天再回来。” 李净生：“那我送你。” 徐何靠在他肩上，轻声道：“不是送我，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爸妈都不知道我的取向，先带你回去以朋友身份玩几天，让他们早点认识你，等坦白那天他们也不至于太震惊。” 李净生偏头，只看到徐何的脑袋顶：“你让我，见你父母？” 徐何点点头：“这次只是以朋友的身份。” 李净生表示知道了，但没有立刻跟团：“那我先不去了。” 徐何笑着拍了他一下：“就因为不公开身份不乐意吗？” “不是。”李净生指节翻飞，眼镜片上倒映着电脑上的光块，“现在太忙了，抽不出时间给伯父伯母准备礼物，而且日子也不好，不逢年不临节，显得没诚意。” 徐何：“这么想好好表现啊。” “嗯。”李净生郑重点头。 徐何慢悠悠道：“那我要是一辈子不公开呢。” 李净生沉默了一会儿，敲电脑的力道加重，语气如常：“没关系。” 徐何：“那你成什么了？” 李净生认真道：“地下情人。” 又补充一句：“一辈子的。” “那也行。”徐何觉得李净生太有意思了，抱着他的脸亲了一口。 李净生立刻停下手中一切工作，继而发觉工作这种神圣的事在床上做真的太冒昧了。 徐何见李净生突然把电脑收了起来，疑惑道：“处理完了？” 李净生把电脑放到床头柜上，又随手关了灯。 卧室骤然一黑，紧接着，徐何感觉有道影子扑过来。 徐何喊了一声好沉，李净生就支起身子没再动。 徐何笑了一会儿，抬手搂住李净生的脖子，拇指在他耳后轻轻拨弄着。 似乎受到蛊惑，李净生低下头，轻轻吻住徐何。 没几秒，徐何嘴里溢出一句：“眼镜……” 李净生抬起脸把眼镜摘了，随手一扔，也不管有没有扔到床头柜上，低下头继续亲。 …… 徐何回老家那天，李净生还在工作室。 车站里，徐何拍了张等待检票的窗口图，发给李净生。 【李净生：买的什么票？】 【徐何：二等座。】 【李净生：下次我给你买，能买商务。】 【徐何：不用，二等座已经很舒适了。】 【李净生：不是，我们家在铁路集团有投资，每年能白坐两百次商务座。】 【徐何：……】 【李净生：网友说这叫，不薅白不薅。】 【徐何：你学坏了。】 …… K市青华镇，徐何的老家。 上次回来还是两年前，而且走得也匆忙。 徐何拎着行李箱出了车站，打了辆车来到一家超市门口。 站在门外，徐何顶着遮阳帽扬声喊：“老板，门口的西瓜怎么卖！” 收银台后面的妇女立刻站起来：“要哪种啊？” 她快步走出来，指着门口摆放整齐的西瓜，一筐一筐介绍过去，每一种西瓜价格不同。 “小伙子，爱吃沙瓤的还是脆的，我给你挑，都保甜。” “我不要你挑。”徐何说，“我要我妈给我挑。” 妇女愣了一下，抬头仔细一瞧，顿时满面笑容。 “儿子！” “妈！” 母子俩高高兴兴拥抱在一起。 …… 当天下午，徐何站在收银台后面，笑意盈盈地给客人们结账。 徐母在货架间整理商品，一旦有人问她：“哎，收银的那个帅小伙子是谁啊？” 徐母就像触发了对话模式的npc，高兴道：“对！你怎么知道我儿子出国留学回来了！” 徐父外出送货回来，看到收银台后面站着个熟人，吓了好一大跳。 这天的超市早早关门，徐何跟着父母一起回家。 徐父徐母早年在批发工厂做劳工，攒了点钱开了一家小超市，这几年小超市盈利还行，附近还多了个小学，徐父徐母正盘算着把隔壁那家跑路的兰州拉面买下来，打通中间的墙，给超市扩容。 徐何得知此事并不支持，他想把超市直接转租出去，毕竟以他现在的收入，每一年打给家里的钱足够爸妈养老了。 可徐父徐母闲不住，直接无视了徐何的提议，徐何只好退而求其次，让他们再招两个员工，上货送货的体力活让新员工做，徐父徐母总算答应。 …… 在家里待了一个多月，徐何已经被父母无比嫌弃，天天嘟囔他三十岁的人了还没对象，比他小两岁的同乡孩子都能跑了。 徐何眼看着父母要给他安排相亲，终于拖着行李箱马不停蹄跑了。 回H市的路上，徐何在S市停了一天，看看他姐。 按照微信上袁有为给他的地址，徐何敲响姐姐家的门。 门开后，徐何不自觉把视线往下一落。 “姐，你怀孕了？” 关于徐玉兰怀孕这件事，袁有为告诉过徐何，那时徐何在国外刚跟闯进家里的袋鼠搏斗了一番，躺在床上身体疲乏的时候看到袁有为发给他一句：【我和你姐在看字典，你说给我们未来的孩子取三个字还是两个字？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要是一次龙凤胎就好了，儿女双全。】 徐何回复一句：【睡吧，梦里啥都有。】 当时徐何没仔细思考，以为袁有为说的是以后的打算，没想到那时候他姐就怀孕了。 看着徐玉兰高高隆起的肚子，徐何忧心忡忡：“五个月怎么这么大，是多胎吗？” 徐玉兰正在吃葡萄，摸着肚子道：“检查过了，两个宝宝。” 徐何：“袁有为呢？你大着肚子他还出去？” 徐玉兰眨着眼：“他去上班赚奶粉钱了呀。” 徐何愣了一下：“哦，也是。” 徐何摸了摸脖子，看着徐玉兰的肚子总感觉有些担忧：“姐，预产期在哪天啊？” 徐玉兰：“过年那几天吧，你到时候回来，一定要让两个小家伙一睁眼就看见他们的高材生舅舅。” 徐何自然答应，并想着给徐玉兰产后是请保姆还是约月子中心。 中午，徐何刚想去厨房看看有什么东西，门外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拎着好几个塑料袋。 徐玉兰看过去：“小王你回来了？” 她向徐何解释：“有为给我找的保姆，以后我生了孩子她也能带。” 姑娘看着很朴实，刚从外面买菜回来，热得红扑扑的脸上扬着喜气的笑容：“兰姐，今天家里有客人呀，那我多做两个菜。” 徐玉兰：“嗯，加一道粉蒸肉吧，我弟爱吃。” 小王：“好嘞。” 徐何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都能做保姆，他重新坐到姐姐身边，问她：“多少钱请的啊？” 徐玉兰：“七千，有为掏的钱，平常买菜钱我给的。” 徐何点点头，这个价位基本对标袁有为一半的工资了，他一个房产中介，底薪不多全靠提成，想赚更多奶粉钱还得多努力。 “就是看着好年轻。” 徐玉兰：“是不大呢，才二十三岁。” 徐何惊讶道：“刚毕业吗？” 徐玉兰：“昂呀，说是学的什么幼育什么专业，人可勤快了，做饭也好吃，我这前几个月都没胃口，她换着花样给我做饭吃，家里也收拾得干净，她还教我做孕期瑜伽，嘴也甜会说话，天天乐呵呵的，我看见她就觉得高兴。” 见徐玉兰这么开心，脸上不见憔悴反而容光焕发，徐何放下心来，吃完午饭就离开了。 …… 回到H市，徐何经常给徐玉兰打电话，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过年。 离年关还有一周，徐玉兰的预产期也快到了，提前搬进医院。 徐何带着李净生回了老家，但路上就接到父母电话说徐玉兰马上要生了，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徐何连忙喊司机掉头前往S市医院。 …… 产房门口，徐何焦急地走来走去。 袁有为也焦急地走来走去，偶尔停下来看一眼跟着徐何一起来的男人，然后收起疑惑继续走来走去。 穿着一身黑色大衣的李净生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看他们两个在自己眼前走来走去。 二月十四号的凌晨一点，产房大门开了，产床上躺着徐玉兰，她身边只放着一个孩子。 另一个孩子是被护士抱出来的，说这个娃娃劲特别大，总踢她弟弟的头，还问有没有家属愿意抱一下。 徐何跟袁有为像没听见，冲过去看产床上的徐玉兰，留下护士尴尬地看着站在门口的李净生。 “你也是孩子家属吗？要不要抱一下孩子？”护士姐姐看着李净生道。 李净生一脸严肃地抬起双手，接过孩子时像接过一份重要文件。 直到推着产妇一路回到病房，袁有为和徐何才想起来什么，转头去找另一个孩子。 然后看到了一直端着孩子的李净生。 袁有为赶紧过去把孩子接过来。 接到手的那瞬间，袁有为看着这个丑巴巴红彤彤的小东西，只感觉内心温热，手也温热。 啊……这崽子尿他手上了。 …… 徐玉兰生产后的第二天，徐父徐母赶了过来。 今年一家人都在徐玉兰家里过年，但房子太小，徐何就带着李净生出去租了个酒店。 对于他和李净生的关系，徐何只和父母解释是朋友，但越过父母的身影，他能看到姐姐洞悉一切的笑意。 春节这天，小王要回家一趟，走之前还给他们准备好了年夜饭的配菜，徐父徐母下厨做饭，徐何带着李净生一起来吃饭，还带来了李净生精心准备的礼物，很多好酒好烟和名贵药材。 徐父徐母很奇怪李净生为什么过年不回家，李净生看了徐何一眼，徐何正顾着给他姐夹菜，李净生就低声道：“我跟家里关系不太好。” 徐母又问他：“那你结婚没有啊？有对象吗？” 李净生又看了徐何一眼，徐何还在给他姐夹菜。 李净生：“我有对象，但他不愿意公开。” 二老不知道脑补了什么悲剧，吃饭时一个劲儿的夸李净生长得帅，年轻有为，热情的把他当亲儿子一样。 吃完饭，两个孩子醒了，袁有为跟徐何一人一个，徐父徐母坐在徐玉兰身边叮嘱她以后要好好休养。 李净生接到家里的电话，到阳台聊了一会儿，挂断后一回头，整个人有些怔然。 他看到徐何笑得很高兴，周围所有人都是他的至亲，包括怀中的婴儿。 他们处在温暖的灯光下，一家人其乐融融。 那是一种靠亲缘血脉维系，温柔又坚不可摧的家庭关系。 阳台没有灯，还冷，李净生站在黑暗里，感觉离徐何很远很远。 不知过了多久，李净生看到徐何朝自己这边抬头，对视的一刹那，坠到深渊的心绪被轻易拉回。 随着徐何的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成倍缩小，李净生都觉得阳台不冷了。 “怎么了？”徐何推开阳台门，皱了下眉，“好冷，打完电话了吗？” 李净生嗯了一声：“打完了。” 徐何：“那怎么还不出来？” 李净生偏头看了看窗外，找了个借口：“看烟花。” 徐何也看过去一眼，然后转身离开了一会儿，拿着一件很厚的毯子进入阳台，还把阳台门反锁。 阳台上有几个马扎，徐何打开两个，邀请李净生一起坐下。 厚毯子裹住两个人。 他们身后有墙挡着，屋内的人只能看到两个离得不远不近的脑袋，似乎是在交流朋友间的闲话。 “窗户上都是雾，烟花好看吗？”徐何盯着朦胧的夜景问。 李净生评价：“另一种美。” 徐何点点头，也赞成这个评价。 “徐何。”某个烟花爆炸点，李净生轻轻开口。 徐何没听清，但直觉李净生叫他了，就转过头。 一个戒指盒突然出现在李净生手里。 “对不起。”李净生没看他，嘴里不断嘟囔着，“我知道你讨厌这种形式，我这次不是逼婚，只是有天突然看到这个戒指，感觉适合你……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买下的时候就在幻想你戴上它的样子，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白色西装，或者黑色也行，教堂和海边，还有信鸽能在屋子里飞吗，我想了很多，但每次醒过来都要面对现实，我知道，我不是你心目中最优秀的理想型，你对我的偏爱可能仅仅只能维持一小段时间，我能感觉到你喜欢我，可我至今也不确定这份喜欢是不是已经变成永远，又或者你以后遇到比我更合适的理想型，你就会更喜欢他。我一直想跟你提结婚的事，虽然只是一个证而已，但我也知道你不想被束缚，你……” 说到一半，李净生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握着戒指盒的手变得颤抖，指节冻得发红。 “你能不能不要把毯子都拽走。”李净生幽幽地补上一句。 徐何正听他剖白听得兴起，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顿时反应过来自己把毯子都卷走了。 “哦抱歉。”徐何把毯子又分出去，李净生哆嗦着手指把盒子揣进怀里。 徐何笑着问：“干嘛又藏回去，不打算做什么吗？” 李净生动了动嘴唇，还是摇头：“你不想的事，我不做。” “你确定不做？”徐何又问了一遍。 李净生已经把戒指盒重新塞进衣兜里。 徐何叹息一声，说了句那没办法了，然后转手从自己兜里掏出一个戒指盒。 李净生的目光在那个戒指盒上完全定住。 徐何捧着它，缩了缩身子，小声跟李净生说：“其实我买它的时候也跟你一样，看到的第一眼就在想，你戴上它会是什么样子，你穿过那么多黑色西装，给你设计西装的设计师能让你对婚服满意吗，如果不满意的话就穿婚纱怎么样，我梦里还看见过你穿着婚纱冷脸向我走来的样子，我是笑醒的，后来就经常梦到这样的事，有时候我也仔细想过了，如果当年的比赛我们没有发生冲突，那我们应该早就结婚五六年了。” 李净生终于将目光从戒指盒上移开，落在徐何脸上。 他双眼一动不动，眼底像是被阳台的雾气朦胧。 “最后一句话……”李净生嗓音微哑道，“什么意思？” 徐何侧头看他，笑着说：“我的第一个理想型就是你，你让我怎么去更喜欢别人。” ‘砰砰砰！’ 身后的阳台窗户被人敲响。 两人一回头，看到袁有为贴在窗上的大脸。 看嘴型像是在说：“你，们，干，嘛，呢？” …… 过完年，正月初七，徐何跟李净生要准备回H市了。 临行前，徐母把他们送到楼下，然后抓着徐何的手叮嘱他好好照顾自己。 徐何也不断叮嘱：“你和爸不要太劳累了，超市干不下去就回家歇着，你们要记得每年体检，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赚钱就是为了让你们过好日子的。” 徐母慈爱道：“妈都知道，你孝顺，努力工作努力向上，我和你爸不缺钱，你留着自己用，别担心我们。” 徐母看了眼李净生，挺意味深长的一眼，然后拍了拍徐何的手：“你过得开心最重要，不找对象也没事，我和你爸都理解。” …… 徐何告别母亲，和李净生并肩往车站走。 “你买好票了？” “嗯，商务，免费坐。” “哎，下次回来不知道什么时候。” “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那我们结婚是什么时候？” “……” “干嘛沉默，不愿意啊。” “没有，我在想万一这是梦呢。” “这是梦吗？” “你决定，我听你的。” “那就等梦里的天气暖和了，选个好玩的地方，领完证就去旅游。” “好。” …… …… …… …… …… …… …… 【完】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番外合集】 第54章 【if李徐】怎么有两个李净生？ 徐何跟李净生吵架了。 在结婚三年后。 徐何三十三岁，把三十一岁的李净生气得离家出走，住了大半月的酒店。 徐何一天前主动打去电话问什么时候回来，李净生却态度强硬，说要让彼此再冷静几天。 但这天徐何应酬完回家，却发现沙发上坐了个人。 徐何打开玄关灯，没去开客厅的大灯，有些摇晃地走向沙发。 他喝了不少酒，又看到沙发上熟悉的身影，心中烦闷终于散了不少。 “舍得回来了？”徐何摸住沙发边缘，一点点朝那个身影蹭过去。 “穿的这是什么，现在冬天了不知道吗？”徐何奇怪地嘟哝一句，在昏暗中发现这人竟然穿着短袖和很薄的裤子。 摸到手的时候，徐何叫了一句：“李净生？” “李净生”猛地一震，似乎突然惊醒，但还是不说话，只在昏暗中用那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徐何。 徐何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疑惑道：“酒店餐食不怎么样吗？瘦了这么多。” 那只手滑下去，顺着脖颈一路摸到胸肌腹肌。 “李净生”不适应般轻轻躲了一下。 “真的瘦了。”徐何低喃着，手又往下，按住会发生消防隐患的地方。 “李净生”猝不及防吸了口气，伸手想要制止徐何的行为，但眨眼间徐何的脸就凑了过来，与他亲到一起。 “等等，你认错……” 徐何的吻扎扎实实，堵得“李净生”半句话也说不完全。 他想挣扎，又被徐何捏着消防栓熟练挑逗两下，力道控制得不大不小，再加上唇齿间过分温柔的缠绕，直接让人底盘一卸，彻底没了力气。 “还在生气吗？”徐何短暂放过“李净生”，翻身跨坐在消防隐患区域，在“李净生”脸颊上落了几个密集的吻。 “别生气了。” “好久没做了，今天不戴好不好。” “想不想我？” 徐何的手法针对性极强，似乎知道每一个消防隐患点，这使得“李净生”呼吸越发粗重，在此期间，他的双手还被迫放在徐何腰上。 掐上去刚刚好，像是为他量手打造的腰身。 “李净生”心中疑惑无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会突然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还有个能叫出他的名字，把他当做伴侣的陌生男人。 他们是情侣吗？ 这里是未来？ 未来他会跟一个男的结婚？ “李净生”有些不敢置信。思考间，消防门已经被人拉开了，温热的手指隔着薄薄的布料摸索消防栓，这又令他一个激灵，再次清醒过来。 “你，你停手！” “李净生”实在心慌，伸手推开徐何，又怕伤到人，没敢用太大力气。 徐何也察觉到一丝不对：“你的声音……” ‘咔哒’ 正在这时，玄关门发出轻响，有人走了进来，脚步声很轻，在沙发附近停下。 寂静中，客厅里的三个人都僵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着的人：“徐何，这就是你打电话让我回来的目的？” 徐何看了眼出现在对面的李净生，又低头看了眼被自己压着的“李净生”。 三秒过后，徐何选择先从“李净生”身上下来，由于喝多了酒，徐何下来的时候动作不稳差点摔下去，“李净生”还手忙脚乱扶了他一下。 徐何站稳之后，眼前突然有个拳头呼啸而过，嘭的一声砸在“李净生”脸上。 “别这样！冷静一点！”徐何出声阻止。 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李净生转了转手腕，没听到似的，上前一步把地上刚要爬起来的人重新打趴下去。 “李净生”也不甘示弱，第三次拳头落下来之前一脚把李净生踹倒。 情况不妙，徐何只好退到墙边去开灯。 客厅很快灯火通明，两个扭打的人纷纷闭了闭眼。 徐何趁机将李净生拉开。 “怎么样，有没有伤到哪？” 李净生冷着脸，双拳紧紧握着，浑身冒着领地被人侵犯的愤怒。 对面的人也一脸戾气地看着这边，只是不知是被打的还是怎么，脸颊到耳廓处弥漫着很大一片异常的红。 但没一会儿，客厅里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的就变了。 李净生和“李净生”面面相觑，都不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 李净生低下头，语气古怪地问徐何：“你从哪找了个这么逼真的替身？” 听到某个关键词，对面的“李净生”也唰的一下看向徐何。 徐何左看看右看看，酒精上头的大脑一时也分不清这是什么情况。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可我现在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我以为他是你。” 李净生又把目光投向对面。 “你到底是谁，解释。” 对面的“李净生”看起来年龄很小，身高体型种种方面都不及徐何身边的李净生，因此脸上挂了很多彩，看起来有些凄惨。 徐何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心中一软：“先坐下吧。” 三个人都坐了下来，客厅里的气氛也缓和不少。 一番交流过后，徐何得知，原来这个年轻版的“李净生”来自十二年前，现在才十九岁，刚上大一，在家睡觉的时候做了个诡异的梦，梦里有人给了他一个控制器，告诉他一个月后才能启动这个东西回到原本的时空，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已经在这了。 李净生听完后半信半疑：“那东西在哪。” “李净生”在沙发上摸索了一遍，刚才和徐何抱在一起的时候控制器从裤子口袋掉了出来，此刻正躺在沙发角落。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类似塑料质地的黑色盒子，打开盖子之后有个红色按钮。 李净生拿到手之后在指节间翻转了几下，拨开盖子。 “李净生”提醒：“梦里的人说一个月后才能启动，现在按了也没用。” 李净生充耳不闻，奔着立刻就要把对方送走的架势啪嗒啪嗒摁了起来。 “李净生”：“……” 徐何按住了李净生的手：“别玩坏，人家回不去了怎么办。” 李净生呵了一声：“你真信他？” 徐何没有表明态度：“反正就一个月。” 李净生：“那这一个月你打算怎么办？” 徐何：“收留一下吧。” 李净生：“不行。” 徐何：“那你要怎么办？” 李净生：“送去研究所。” 徐何：“……” 徐何：“太残忍了，毕竟也是你，万一以前的你出了什么事也会影响到现在的你怎么办。” 李净生看向对面的“自己”，冷笑道：“如果真能影响，刚才我揍他的时候我就该有感觉。” 说话间，李净生突然起身，去厨房拿了把水果刀出来。 沙发上的“李净生”蹭的一下站了起来，客厅再次陷入紧张的氛围当中。 徐何也站了起来，不可置信道：“李净生！” 李净生握着刀站在“李净生”面前。 徐何立刻挡在他们中间，用手推开他们。 “冷静一点，都冷静一点！” “别害怕。”李净生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语气平淡，“我只是试验一下而已。” 年轻版的“李净生”面色十分警惕，喜怒更形于色：“你想做什么？” 李净生垂着眸，将手里的水果刀来回翻看了几遍。 “你不是说，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么，那如果我在以前的自己身上留下无法愈合的疤痕，那现在的我应该也会有变化吧。” “李净生”冷静解释：“梦里那个人说了，同一时空不能同时存在两个“自我”，这会造成时空乱流蝴蝶效应，如果你伤了我，只会给现在的你带来更大的麻烦，甚至你和我都会消失。” 李净生点点头，不顾徐何的阻拦步步逼近：“理由很丰富，你的梦也很丰富。” “李净生”开始后退，同时拿起茶几旁边摆放的花瓶。 徐何左右为难，一个也拦不住。 五分钟后，李净生被花瓶划破额头，“李净生”被水果刀划伤手臂。 最后还是徐何这个醉鬼把两人送进医院。 离开之前还给穿着单薄的“李净生”找了件长款羽绒服。 从医院回来的路上，徐何冷着脸坐在副驾驶，后面两个李八蛋各自贴着车窗。 滴滴司机从后视镜看了一眼，笑着道：“两兄弟长得真像啊。” 李净生无声哼了一下。 “李净生”阴恻恻地开口：“我可不像某人，长得那么着急，显老。” 司机尴尬地笑了笑。 三十一岁的李净生对这番挑衅置之不理。 到家后，李净生拉着徐何的手快步进入家门，将另外那个关在了门外。 徐何不解：“你干什么，他里面就穿了夏衣，会冻坏的。” 李净生：“让他出去住。” 徐何：“他顶着你的脸住在外面你放心？” 李净生低着头看他，不说话。 徐何叹息一声：“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不管他是谁，到底什么目的，放在身边看着不是最好的吗？” 李净生看着他的唇瓣：“你刚才是不是和他亲了。” 徐何面色一僵，语气淡了下来：“我说过了，我以为那是你。” 李净生：“可他不是我。” 徐何推开李净生，往客厅走了两步又停下，抬手捂着有些发热的额头。 空气安静下来。 李净生保持原来的姿势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过身，担忧地问：“你身体不舒服吗？” 徐何有些疲惫道：“今天有个饭局，喝了很多酒，头晕。” 李净生走到徐何身后，从背后抱住他。 “对不起。” 徐何睁开眼，拍了拍他的手：“让他进来吧，先住一晚，明天送到郊外的别墅里。” 徐何退了一步，李净生自然会顺势而下。 “好，听你的。” 门外被冻得裹紧衣服瑟瑟发抖的“李净生”：“……” …… 次日一早，“李净生”被送走了，暂住在郊区别墅，还被五六个佣人看管起来。 徐何时而找人送一些东西过去，保障他这一个月的生活质量。 李净生发现之后也没说什么，只要不是徐何亲自过去就无所谓。 两人之前的争吵不谈而散，或许是因为有了新的危机。 日子平静了没几天，徐何接到别墅的电话，说有一伙人闯了进去，把“李净生”推进了后院的游泳池。 徐何一听立刻打车去了别墅。 别墅后院的游泳池是李净生建来开派对用的，打算明年夏天邀请一些共同的好友，这几天在试水，但遭遇大雪暂时停工，池面结了一层很薄的冰。 等徐何赶到时，“李净生”已经被佣人捞了上来，换了衣服，裹着毯子坐在一楼壁炉旁边喝姜茶。 看到徐何单独出现在这，“李净生”脖颈以上的皮肤缓缓变红，没一会儿就红了一个度。 “还好吗？”徐何温柔地问他。 李净生放下茶杯，语气平静：“没事。” 徐何转头看向佣人：“怎么回事？” 佣人告诉他：“是在隔壁聚会的一群二世祖，他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非说……非说李先生是私生子，被秘密养在这的，过来就是一顿羞辱谩骂，还把李先生推下了水。” 这片别墅区居住率不高，一般购置这种房产的家庭都是逢年过节到这度假散心的，隔壁那家他知道，大人不经常回来，总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时不时过来闹腾，每次一来就在前院敲盘打碟，玩到大半夜还不消停，但因隔得远也不算被打扰，他们就从来没和那些小孩碰过面。 徐何带着保镖赶过去的时候，那群小孩正在一楼群魔乱舞，屋里灯光交错五颜六色，看起来混乱无比。 保镖将一楼大门踹开的时候，屋子里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直接掩盖了大门被踹的声音。 直到窗边热舞的几个年轻人察觉到一丝冷意，这才回头看向门口。 几个坐在沙发上的公子哥抬眼看过来，酒意迷乱的眼睛根本看不清有几个人。 徐何站在别墅外没进去，只用对讲机道：“把所有人抓到院子里，用冷水浇透，女士除外。” 紧接着，在一阵混乱的尖叫声中，五六个衣衫不整的公子哥被扔到院子里。保镖们扯来庭院角落的水管，在徐何的示意下打开水龙头。 长达十多分钟的哀嚎过后，保镖问道：“徐先生，有人晕了。” 徐何：“送回屋子里，让其他人叫救护车，记得把照片和视频发我。” 保镖：“是。” 等徐何回到家，李净生已经下班回来了。 他手里拿着个平板在看，听到徐何叫他才抬起头。 “你今天去哪了？” 徐何听出李净生手中的平板发出的声音正是那群公子哥被浇冷水的视频。 也是，保镖毕竟是李净生安排给徐何的，他的任何动向都会被报告给李净生。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徐何脱下外套，换了拖鞋往厨房走。 李净生起身跟了过来：“你去别墅做什么？” 徐何接了杯水，喝下一口才道：“去给你出气，你不是也知道？” 李净生固执道：“他不是我。” 徐何放下水杯，转身，向前一步握住李净生的右手，将他的袖子推上去：“我知道，但你应该也清楚，你和他本质上还是一个人。” 李净生的右手手臂上，赫然多出一道从前没有的刀疤，看疤痕浅淡程度至少有十几年的时间。 徐何抬头看着他：“你们就是一个人。” 李净生缓缓皱眉，盯着徐何的眼神十分复杂。 半响，李净生嗓音有些落寞道：“如果他让你跟他走，你会离开吗？” 徐何歪了下头：“为什么担心这个？” 李净生顿了一下才道：“你和他亲了。” 徐何笑了一声，语气无所谓道：“亲了又不是做了，做了也不会不爱你了，你在担心什么？” 李净生先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徐何在开玩笑，于是俯下身，把徐何紧紧抱在怀里。 “我太担心了，徐何。” “担心什么？” “……他比我年轻，活泼，有更多时间和精力陪着你，我担心你会把爱分给他。” 徐何拍了拍李净生的肩膀：“十九岁的你连别人的手都没有牵过吧，他怎么可能对我这个大他一轮的同性动心呢。” 李净生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但又闭嘴没说。 十九岁的李净生会不会对三十三岁的徐何动心，三十一岁的李净生是知道答案的。 所以他没有底气。 他不能跟徐何说。 …… “李净生”独自待在别墅的时间非常无聊，他每次向别墅里的佣人提要求的时候，徐何都会打电话给他，然后问他具体需要什么，并告知哪个时间会派人给他送过去。 有次他问过一个佣人：“徐何和李净生是什么关系？” 佣人惊讶地“啊”了一声，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似乎不明白他都长这样了怎么会不知道徐何和李净生是什么关系。 最终“李净生”没有问出任何事情。 待在别墅的第十天，“李净生”对佣人说他想看书，最好是关于数学竞赛的。 这次仍然是徐何把东西送来，但不是派人，而是亲自过来。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李净生”坐在一楼看电视，门口响起两个佣人整齐的声音：“徐先生。” “李净生”回头，看到徐何风尘仆仆地出现在门口。 “听说你要数学竞赛的书。”徐何走过来，从包里拿出几本有些年头的书籍。 “十二年前的真题册有些不好找，我去了趟省图书馆，你看看是不是这几本。” “李净生”翻看起来，徐何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似乎累了，就坐在旁边休息起来。 “李净生”一开始没投入注意力，余光始终有徐何的影子，直到十五分钟后才渐渐将注意力投入到书本中。 某一瞬间，徐何突然意识到什么：“你如果记下答案，回去了是不是稳拿第一名啊？” “李净生”摇头：“梦里那个人说了，我不能带走任何关乎历史的东西，像彩票号码，考试答案，死记硬背也不行，就算有印象，也只是小概率记得几个。” “那你为什么还要看？” “无聊而已。” 徐何点点头，示意他继续看。 “李净生”以为今天徐何会待很久，但下午刚到佣人做饭的时间，徐何就接了个电话，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 要送走“李净生”这天，徐何因太过繁忙忘了时间，晚上八点接到别墅佣人的电话才知道时间到了。 李净生这时还在公司加班，徐何自己开车赶去别墅。 “李净生”站在二楼阳台，穿着黑领毛衣和棕色毛呢大衣，十九岁的男生面容白皙，俯视下来的目光十分沉静。 徐何上了楼，站到他身前。 “这段时间打扰了。” “李净生”对徐何的态度称得上温和，也可能是因为第一天的尴尬而不知怎么面对。 他将控制器拿出来，拨开盖子，低声道：“我该走了。” 他停顿一下，似乎在等谁回应。 徐何轻轻“嗯”了一声。 “李净生”抬起眼，眸色深沉地看了徐何一眼，似乎要将徐何的样子深深记住。 “那我走了。” “……”徐何笑道，“没什么能送你的，相识一场，拿个纪念品回去吧。” 说着，徐何往“李净生”的衣服兜里塞了个东西。 “李净生”没看清是什么，徐何又说：“一路顺风。” “李净生”只好低头按下红色按钮，松开之后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变化。 他有些疑惑地皱起眉。 这时徐何上前半步，按住他的手指，低声道：“要长按。” “李净生”愣住，还没反应过来，脚下便出现一道神奇的光圈，一束束白色的光线从光圈边缘拔地而起，将他整个人笼罩进去。 徐何站在不远处，弯着唇角扬声道：“其实，根本不需要一个月，你随时都能启动这个装置。” 话音落，光圈里的“李净生”张口说了句话，但光束已经彻底隔绝他们之间的声音，他又向前伸手想抓住什么，身体却迈不出去，没几秒便消失在原地。 …… 次日晚上，李净生下班回家发现徐何不在家中。 今天是送走那个人的日子，徐何应该不会乱走。 李净生给徐何打过去电话。 很快就接了，但对面一阵沉默，沉默中还有压抑的呼吸。 李净生心中腾起不好的预感，他捏紧了手机边缘，沉声问：“你在哪？” “我在……别墅。”徐何一开口，声音便有些破碎。 李净生戴上蓝牙耳机，拿起钥匙直奔车库。 夜晚的高速路上，李净生听着耳机里那更加清晰刺耳的声音，虽然心里十分肯定徐何不会背叛他，但逐渐发凉的手脚和越来越快的车速却彰显着他的不安。 李净生嗓音干哑：“徐何，你在干什么？” 徐何深深地喘息一声，像是痛苦，又像是难耐。 “你别紧张，开车…慢点。”徐何说话断断续续的，那句慢点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 李净生努力冷静下来，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别墅。 车门都来不及关，李净生快步进入别墅。 一楼正在打扫的佣人见他神色不好，纷纷退让。 李净生却停下脚步，兀自镇定问了一句：“徐何和…那个人呢？” 佣人们面面相觑，像是想起谁的吩咐，低头道：“徐先生和那位先生都在二楼休息了。” 李净生面色一紧，上楼之后停在唯一紧闭的卧室门前。 里面很安静，但耳机里徐何的声音却在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当他将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徐何又开口：“李净生……” 李净生停下了。 徐何深呼吸一口气，仿佛只有这样才有力气说话：“你知道我在跟谁…做什么吗？” 李净生下颌咬紧，悬在门把上的手颤抖起来，几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徐，何。” 徐何像是听不出他震怒的声音：“你…考虑清楚……打开门……我就默认你要加入，如果你要闹，我就不要你了，你……能接受吗？” 听到这番话，李净生整个人如遭雷劈，在房门前停留了很久。 最后，有一滴泪摔在干净的木质地板上。 “你就这么喜欢他吗？”李净生嗓音空洞，近乎喃喃出声。 徐何很难受，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模棱两可道：“你们…我都喜欢。” 最终，李净生红着眼眶按住门把手。 “那我同意了。” 门被打开，屋子里灯光暧昧，床边只有一个穿着丝质睡衣的男人安静地趴在那里。 房间很空，一眼就能看到没有其他人。 李净生魂不守舍地走过去，走近了才听见睡衣底下传来嗡嗡的振动声。 李净生蹲下来，把徐何抱到床上，抖着手拨开他额前汗湿的头发，几乎要泣不成声。 徐何有些潮红的脸上露出轻笑：“真信了？人昨天就送走了。” 李净生扯开唇笑了起来，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徐何脸上。 徐何抬腿勾了勾他：“以后还要和我吵架吗？” 李净生摇头，俯下身和他亲吻，冰凉的四肢逐渐恢复暖意。 徐何在自己身上绑了东西，保险栓里有保险丝，保险栓外面有振动器，一并连着的线带着另一个振动器深入管道。 李净生平常不玩这些东西，徐何也不玩，但徐何考虑过了，随着相处时间越久，感情再深的情侣都会出现矛盾和裂痕，这时候就需要一些新鲜感来维系更长久的关系。 徐何还是挺愿意尝试新玩法的，李净生看起来倒是有些手忙脚乱。 当李净生想要把那些绑在徐何身上的东西拆除下来时，一扯一动徐何都会叫出声。李净生听得耳热，手上又不敢没分寸，最后还是徐何自己引导他扯出管道里的东西。 “前面这个……” “不用管。” 徐何搂住李净生的脖子，贴近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也是这两个字，让李净生接下来的半小时内基本没什么理智。 等他回过神时，徐何已经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气都喘不过来。 李净生疼惜地俯身，和他亲吻，动作逐渐安抚。 徐何缓过来，抱怨似的咬了他一口：“你这是要我的命。” 李净生：“怪你。” 徐何眯眼笑：“怎么就怪我了？” 李净生没再说话，只将他翻了过去。 …… （发不出来，只能略） …… 次日一早，屋外下起鹅毛大雪。徐何最先醒来，旁边的李净生还在熟睡。 起床穿了衣服，徐何到楼下客厅照着电视练了会儿瑜伽，身上的酸痛缓解不少后，他又到后院门口，躺在壁炉旁边的躺椅上看雪景。 在冬天，每一片簌簌落下的雪花都寓意着尘埃落定。 这时，徐何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了，被佣人拿过来。 徐何看了眼来电人名字，接起来。 对面是一个十分清冷的男声：“徐先生，尾款可以结一下了。” 徐何看着窗外的雪花，嘴角勾起满意的笑：“余总很厉害，这次的合作我很满意。” 余眠：“过奖，只是不得不提醒徐先生一句，十九岁的李净生虽然会忘记你，但潜意识里的复杂记忆我们无法清除，如果有一天他在自己的时空又遇见你，恐怕猎手会变成猎物。” 徐何：“会对这个时空的我产生什么影响吗？” 余眠：“理论上不会，那个时空的你只是平行时空的你，这样的你有千千万万个，你和李先生之间也有亿万个不同的发展可能，只要同一时空内不出现两个“自我”，其他时空的事就影响不到你。” 徐何笑了一声：“好，那合作愉快，尾款很快打过去。” 余眠：“合作愉快。” …… …… …… 另一个时空。 卧室里的李净生猛然惊醒，低头一看自己竟然站在地板上，身上还穿着冬天的衣服，可现在的季节是夏天。 李净生纳闷地将外套和毛衣脱了下来，随手扔到一边。 衣服一脱又发现，右手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一道伤疤，很新鲜，看起来像是近期才有的。 李净生眉头微皱，打算去洗个澡清醒一下。 突然，一个东西从床边的外套兜里滚了出来，骨碌碌碰到柜子，又弹到李净生脚边。 李净生弯腰将其捡起。 好像是谁给的纪念品。 是一个……很新鲜的橙子。 第55章 【if李徐】李公子的古代艳遇 正月初六，李员外家招新侍从，会武功者优先。 告示前挤了很多人，徐三河飞身上了对面酒楼，站在屋檐上看的。 “听说了吗？昨夜员外府生辰宴上遭贼，李员外的五公子刚好瞧见，还没喊人就被蒙头打了一顿。” “这贼人也是胆大，偷员外府的东西还打人，抓住了肯定落不得好下场。” “五公子这是又要离家了吧，听说上次是孤身走的，游学四年，与同门师兄弟合伙制了件兵器，传着挺厉害，本是要带去京城上交朝廷，结果启程前一日，那些人抛下五公子，拿着图纸连夜渡船，听说是往南方去了。” “南方水匪猖獗，那些人定是去黑市高价贩卖图纸了。” “看样子五公子这是不死心，也不知这次离家是往哪处寻能人异士。” “昨日才是生辰宴，过几日又要给五公子践行，李员外和员外夫人定是愁心死了。” “谁说不是呢，李家前四位公子小姐不是为官便是从军从医，皆是规矩本分，怎就五公子这般离经叛道，研究那奇门之术。” 告示前的百姓一阵唏嘘，都在谈论李家五公子，也有不少人看上李家给的报酬，转头去李家自荐。 徐三河从屋檐下来时，又听见散开的百姓中有人疑论一句：“那贼人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啊，这么久也没见官府之人前来查案。” 他身旁的同伴道：“听说是五公子的贴身之物，具体是何物尚不可知，府上下人也只看见那贼人从五公子房中出来。” “别是看中五公子那样貌，偷的贴身衣物，之后被碰见，恼羞成怒才打人一顿，哈哈哈哈……” 那两个百姓走后，徐三河想起那根被他藏在兰树下的玉簪。 那是放在李阿景床头之物，他见人睡着才去拿的，谁曾想看着那睡颜愣神了一会儿，还没抽身便被李阿景醒来发现，迫不得已才将人用被子蒙住打晕过去。 “喂！干什么的！没看见这是员外府吗？不要在此逗留！”员外府门口的家丁朝徐三河出声呵斥。 徐三河回过神来，朝家丁微一拱手：“二位大哥，我是看了贵府告示，想来寻个东家。” 其中一位家丁向前几步，上下打量徐三河，见他衣着朴素身形精瘦，不免有些嫌弃。 “去去去，我们府上招的是会武的侍从，不是混吃混喝的乞丐。” 徐三河也不恼，脚尖一点腾空而起，踏过家丁肩膀，落在他身后。 家丁怔愣一瞬，转身时结巴了一会儿：“你你你，你会轻功？” 徐三河抱拳：“略懂一些。” 确实略懂，因为只会轻功。 家丁高兴了，领着徐三河就往里走：“快快快，跟我去见老爷夫人。” 进入员外府，家丁很快领着徐三河去了大堂，并让他在此等候。 不一会儿，李员外的夫人来到大堂，身后跟着一位面容冷峻的锦衣公子。 家丁：“夫人，人就在这。” 员外夫人坐于上座，不经家丁提醒，徐三河便跪下行礼：“小人拜见夫人，五公子。” 李夫人抬了抬手：“起身吧，听说你会轻功？” 徐三河：“是。” 李夫人：“家里是哪啊。” 徐三河：“举羊县人，家住溪河村。” 话落，那位一开始便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锦衣公子忽然向他投来目光。 李夫人缓声道：“你是如何认得我家小五的？” 徐三河看了李阿景一眼，作揖道：“四年前，举羊县有奇门竞赛，当时在赛场，有幸目睹五公子夺魁。” “那倒是巧了。”李夫人笑着，“怪不得我也见你面熟。小五，你还记得此人吗？” 李阿景看了徐三河一会儿，眼底无波无澜，站起身道：“就他吧，母亲，孩儿明日便要启程了。” 李夫人叹息一声：“既然你挑中此人，那便就此定下，管家。” 李府管家从门外进来：“夫人。” “带这人下去，安排好明日五公子的行李。” 管家：“是。” …… 次日，徐三河一早被管家叫起，怀中落入一包沉甸甸的银子。 “跟着五公子需要注意的事宜昨日都交代给你了，若五公子归家时因你护卫不利受半点苦难，你在溪河村那位久病塌前的母亲可就等不到你回来了。” “小人定当竭尽全力护五公子周全。”徐三河面上忠心耿耿，攥着钱袋的手于暗中握紧。 …… 一柱香后，徐三河在李府后门的马车旁边等到李阿景出来。 他换了身粗布衣裳，但那一身公子气势掩盖不住，上马车后便让徐三河立刻启程。 徐三河应了声“是”，挥着马鞭，向城门方向赶去。 …… 李阿景要去的地方叫匠门村，顾名思义，匠门村中皆是奇门巧匠。 路程大概十日，只有徐三河陪着他。 据说李阿景前几次离家都是一人独来独往，这次在府上遭贼人袭击，员外和员外夫人担忧他路上又遇歹徒，好说歹说才让他勉强同意带一名侍从。 …… 第一日夜晚，他们在一处荒野客栈停下。 徐三河看了看客栈门前的灯笼，掀开身后的帘子，恭敬道：“公子，天色已晚，我们在此歇下吧。” 李阿景睁开眼，下了马车。 徐三河抱着行李跟在李阿景身后。 这客栈建在荒郊野外，自然没什么上等厢房，且他们问询时只剩了一间。 上楼后，徐三河打开厢房门，只见屋内十分简陋，只有一张窄小的单人榻。 徐三河正盘算着下楼找掌柜再要一床被褥铺在地上，李阿景皱了皱眉，吩咐道：“此处睡不下两人。” 徐三河道：“属下这就去找掌柜再要一床被褥。” 李阿景问他：“那你睡哪？” 徐三河道：“睡地上就好。” 李阿景盯着他的侧脸看了一会儿：“你去睡马车。” 徐三河面露惶恐：“属下奉命护公子周全，不可离开公子半步。” 李阿景似是不耐烦，抬脚往塌边走去：“不用跟这么紧，我穿着朴素，一路从未露面，不会被人盯上。” 徐三河默然一阵。 李阿景又皱着眉道：“你若是想休息不好耽误明日行程，那便在地上睡吧。” 徐三河自然不敢，关上房门后也没下楼，而是在门口坐了一夜。 次日一早，李阿景打开房门，一低头便看见徐三河守在门前。 他面色微沉，冷漠地看着徐三河。 徐三河一夜没怎么睡，但精神还行，连忙起身行礼：“公子。” 李阿景面色不虞道：“我让你在马车上睡，你昨夜却睡在此处？” 徐三河垂首道：“公子恕罪，李夫人吩咐必须寸步不离守着您。” 李阿景看他一会儿，最终没再说什么，甩手往楼下走。 路上又走了几日，他们在郊外夜宿两次，穿过两个城镇，终于赶至匠门村。 村前山路崎岖，马车上不去，李阿景便让徐三河在城中将马车卖了换些盘缠，他们徒步上山。 徐三河依言照做，然后跟着李阿景往山中走去。 李阿景从小锦衣玉食，体力倒是尚佳，走了半日山路也不见气喘，这令徐三河多看了他几眼。 行至匠门村口，李阿景停在一位正在雕木头的老者面前。 “这位阿伯，请问巧圣章奎住在何处？” 老头听见章奎之名，抬首瞧向来人，眯眼道：“你是何人啊？” 李阿景从怀中取出一块鎏金玉牌：“我是巧圣关门弟子，此次受师傅临终所托，前来寻他的门生。” 老者混浊的双眼中映出玉牌影子，眼底露出精光。 他伸手想要拿过李阿景手中的东西进行查看，却被看出异样的徐三河出声阻止：“老人家可看得清？” 老者的手瑟缩一下，李阿景回头呵斥徐三河：“不得无理。” 然后将玉牌递给老者，示意他随便看。 徐三河：…… 老者摸着玉牌，不过几眼便知晓这是个好东西，撸着胡须笑道：“章奎我知道，你且在此处等着，村中不得随意进外人，我带着这信物进去找人，若有人识得此玉牌，我便引他来见你，如何？” 李阿景拱手作揖：“多谢老先生。” 老者拿着玉牌转身离去，徐三河皱眉道：“公子，那老者面相狡诈，一看便是不安好心，而且这村口并未设障，怎会有不得外人进出一说？” 李阿景也皱眉看他：“你是如何判断的？” 徐三河：“面由心生。” 李阿景：“我看你面善，你便从未做过亏心事么。” 徐三河：…… 徐三河闭嘴不言，转头见那老者已快消失至街角，便着急道：“公子若是不信，那便验证一番。” 李阿景一愣：“如何验证？” 徐三河抿唇犹豫片刻，伸手拉住李阿景的胳膊：“公子莫要挣扎。” 下一刻，李阿景只觉身子一轻，整个人便被徐三河带到半空，两三次起跳之后，他们停在街角一户人家的屋檐上。 刚才的老者正巧在街角拐弯。 徐三河指着底下道：“公子请看。” 李阿景向下一看，那老者慢悠悠走过街角后似是卸下什么伪装，突然小心翼翼猫下身子，回头往村口方向望了望，见没人追来，赶紧退回去拿出玉牌，放在眼底又细细观察几遍。 “果然是好东西，把这上面的字抹了，拿去远一点的典当铺一当，欠下的赌债可算能清了。” 清清楚楚听到这番话，李公子整个人僵在房檐上。 徐三河叹息一声：“公子稍等。” 紧接着，徐三河从天而降落在那老者面前，把人吓了一跳。 “啊啊啊鬼啊！” 一柱香后，徐三河拿回玉牌，还把老者威胁一顿赶出了村，重新回到房檐上时，李阿景正抬头望天，不知在思忖何事。 “公子，您的玉牌。” 李阿景幽幽看他一眼，吩咐道：“你收着吧，不见到师兄弟他们，别拿出来。” 徐三河：“是。” …… 又问了几户人家，徐三河和李阿景找到了章奎门下大弟子所在之处。 那是一处占地很广的院子，院内中央摆着一个长长的木桌，大半都是草棚，棚里有各种半成品的木制工具和原料。 徐三河在院外喊了几句，草屋里便走出一位三四十的中年男子，身后跟出几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那男子本是一脸疑惑地走到篱笆边，看清李阿景的脸之后顿时面色一变。 “你又来此处做甚！” 李阿景很是冷静：“大师兄，师傅让我来寻你，说师弟们也……” “别叫我大师兄！”男子背过身去，冷漠地道，“我爹认你，但我可当不起您这位贵公子的大师兄。” 李阿景抿了抿唇，开口道：“师兄，师傅他……已经去了。” 男子浑身一震，缓缓转身：“你说…什么？” …… 男子名叫章木，是巧圣章奎唯一的儿子，也是所有门生中年龄最长的大师兄。 巧圣一生有十四名弟子，大部分是孤儿，现六名已在朝堂争斗中遇害，三名南下勾结水匪，四名隐居匠门村，而李阿景算是破例而收，只因其奇门天赋极高，又跟着老先生游走四方多年，老先生感之执着才收入门下。 巧圣死在归家途中，寿终正寝，死时只有李阿景陪在塌前。 李阿景让徐三河将玉牌拿出来，递给章木。 “师傅说了，他一生奔波于奇门之术，所做兵器、工具，树敌良多，唯恐祸及家人才数次过家门而不入。” 章木摸着玉牌，眼中含泪：“我父亲的骨灰呢？” 李阿景道：“老先生想让我就地撒了。” 章木一拍桌子：“你怎么敢！” 李阿景接上一句：“但我私自将骨灰带了回来。” 章木：“……下次说话利索点。” 徐三河从包袱里捧出一个坛子，轻轻放在章木手心。 聚集在章木身边的几个孩子好奇地打量这个骨灰坛。 章木擦了擦眼泪。 人都死了，一切过往恩怨自然烟消云散。 将章老先生的骨灰安置好后，章木看着坟头的新土，感慨道：“我自小跟着父亲学木工，奇门之术不在他之下，但他宁可带你这个吃不了苦的富家子弟也不愿带我走，我真的，对他有很多怨怼。可日子一久吧，随着远方传来一个又一个师弟们的消息，我心中的怨气早就散了，我开始想，他在外面活得苦不苦，累不累，你这个中看不中用的门外汉会不会拖累他，什么时候回家看一眼，我和秀娘，还有孩子们都很挂念他老人家，却没想到再次听到他的消息，却是已经离我们而去，孩子们……孩子们甚至都没叫过他几声爷爷。” 李阿景不会安慰人，只硬邦邦道：“听说人死后魂魄百日才散，你把孩子们带来，现在叫爷爷应是来得及。” 章木瞪了瞪眼，最终叹息一声，心中放下了对李阿景的成见。 “算了，你这人啊。” …… 李阿景来匠门村除了带回章老先生的骨灰和玉牌，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与四位师兄弟合作，改良他之前研究的那件兵器。 那是一种需多人操作的重型床弩，被其他三位师兄带去南下的那张图纸只是初代研究，床弩的射程和使用寿命均为最次等，因这床弩的核心是李阿景构建的，那三人哪怕想改造也成不了器。 李阿景将床弩的新图纸画出后，章木看了看，果断召集村中其他三名章老先生的弟子，几人连夜便拿着新图纸研究起来，直到天明才堪堪歇下。 徐三河在匠门村陪了李阿景六个月，这六个月中，他们住在章木家里，一个屋子，一人睡床一人睡榻，李阿景每日忘寝废食地与师兄弟们研究兵器，每日吃喝都由徐三河照顾，甚至贴身衣物也是徐三河拿去河边洗。 李阿景一开始换下贴身衣物时本想着忙完了就来收拾，但每次回房时都累得无心他顾，隔日又换衣裳时看到衣橱中已经晾干的衣物才想起应是徐三河洗的。 一日，章木外出去镇里，李阿景和其他师弟们也闲下来休息。 李阿景在房中找不到徐三河，便出门沿着小路往河边去找。 果然，在河流上游，李阿景看到正在河边洗衣裳的徐三河。 徐三河此人力量不小，飞檐走壁的功夫更是厉害，此时蹲在河边的身影倒是显得小小一点，挥舞锤衣棒的动作扬起落下，露出白皙手臂。 李阿景走过去，站在他身后叫他：“三河。” 徐三河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听到叫声才回头：“哎，公子，我在给您洗衣裳呢。” 李阿景嗯了一声，扭头一看，发现徐三河手中的竟是自己的亵裤。 为了洗衣裳方便，徐三河将长发用头绳绑了三段，再加上面容又生得白净和善，侧面瞧着像是个姑娘在给他锤衣服。 李阿景脸上微微闪过不自在，轻咳一声：“过几日我们便走了，去京城一趟，将东西送到兵部。” 徐三河应道：“好嘞，属下定会护公子周全。” 李阿景胡乱点点头，不知为何再也不能直视徐三河给他洗衣服的场面，没说两句便转身离开。 …… 离开匠门村前一日，李阿景喝多了酒，被徐三河搀扶着带回房中。 这夜，李阿景做了个旖旎的梦，梦里的徐三河比白天还要好看，引得他不自觉将人压在塌上。 次日清醒，李阿景惊出一身冷汗，摸摸被子，发现塌上一整夜都只有他一人之后松了口气。 可当他掀开被子准备下榻时，亵裤里的湿凉又令他浑身一僵。 …… 一个时辰后，徐三河检查了他们的包袱，奇怪道：“昨日给公子晾干的亵裤去哪了，怎的少了一条。” 李阿景干咳一声催促他：“快些上路了。” 徐三河只能放下疑虑，跟着上路。 …… 搭着商队的马车，路上途径一座小城，所有客栈酒楼均已客满，外面又下着疾雨，他们只能在一处烟花之地暂时歇脚。 老鸨十分难缠，问了三次要不要姑娘，李阿景没有办法，选了两个包间，让徐三河坐在隔壁听姑娘唱曲，他躺在床上睡觉，并告诉徐三河下半夜跟他对换。 可等夜幕降临，李阿景只感觉身上一沉，有人压了上来。 李阿景心中一惊，刚想把人踹下去，就听身上的人嘟囔道：“公子，那酒好晕啊……” 李阿景停顿片刻，唤道：“三河？” 徐三河：“属下……在。” 李阿景有些不知所措地待了一会儿，徐三河压在他胸膛上的感觉有些奇妙，软的，也暖和。 徐三河抱怨道：“公子，你让我听曲，她们一直灌我酒，我喝得好晕……” 他轻轻拍了拍徐三河的背，哄着他：“那先这样睡吧，本公子不怪你。” 徐三河安静了一会儿。 就在李阿景以为他睡着了，想将他翻下去的时候，徐三河又突然撑起身子，在暗中盯了他片刻。 李阿景出声：“你……” 徐三河压下脸来，摸索着衔住他的唇，一点一点吮舔着。 直到口中被探入一条软舌，李阿景才猛地推开徐三河。 “徐三河！” 徐三河像是短暂清醒一瞬，僵在那不动。 可没一会儿又压下脸，不管李阿景怎么叫都不理人，像个襁褓中的孩童般追着他的唇吸吮，不让吸就转到李阿景脖颈处，张嘴就是一口。 李阿景倒抽一口凉气，终于忍无可忍翻了个身。 “你中药了？”李阿景哑声问。 徐三河并不言语，不断磨蹭的腿和脸上不正常的桃色映证了他的猜测。 李阿景纠结片刻，努力说服徐三河：“三河，你我二人并无约定，这种法子以后可当做情趣，但是今夜不能这样。” 徐三河：…… 李阿景哪来这么多没用的正经心思。 徐三河装作听不到，暗中较劲，拉下李阿景的脖子继续与他亲吻。 李阿景挣扎片刻，许是春楼帐暖，终于也沉沦下去。 …… 次日一早，李阿景醒来便看到徐三河跪在塌边，双手捧着一把短刃举过头顶。 李阿景吓了一跳：“你这是做甚！” 徐三河没有抬头，语气冰冷道：“属下亵渎公子，请公子赐属下一死！” 李阿景沉默一息，打掉他手中的断刃，将人扶起来，仔细看了看他的膝盖。 “跪了多久？”看到那膝盖处的红痕时，李阿景沉声问。 “两个时辰。”徐三河弱声道，“请公子责罚。” 李阿景冷声道：“确实该罚。” 徐三河头一低又要跪，却被李阿景拽到塌上。 刚掀开不久的帷帐又落了下去，李阿景低声道：“那就罚我的三河在塌上跪着一次……” …… 在春楼耽搁了两天三夜，两人再次启程。 由于商队在雨停时就已离开，他们只能选择跟着一个出城的猎户，猎户半路将他们放下便归家了，到下一个城镇的路口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两人便决定徒步前行。 可运气差就差在这里，仅仅半个时辰无人同行，路上便蹿出几个蒙面歹徒，也不说话，上来就要杀人。 徐三河抽出腰间软剑与他们缠斗，让李阿景赶紧跑。 李阿景果真跑了，跑到不远处的石头后面，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型神臂弩，朝着蒙面人一个个射去。 他和章木一起改造的弩箭做工十分精良，射程射深恐怖如斯，第一个毫无防备的蒙面人直接被贯穿脖颈。 其他几人有所防备，运起轻功朝他杀来。 李阿景一边又射死两个，就地一滚躲开剩余那人的长刀。 近战时弩箭的作用便不大了，李阿景爬起来朝树丛身处跑去，借着树影遮身，又将追来的蒙面人射死。 再次返回刚才的地方，徐三河正收了剑准备找他。 徐三河：“公子！” 李阿景：“你可有事？”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错开目光。 徐三河武功不太好，但仗着轻功绝佳倒是也能应付一些人，他看着城门方向道：“公子，未免夜长梦多，我用轻功带你进城。” 李阿景轻咳一声，垂眸看着地面：“也好，也好。” 徐三河站过去，揽住李阿景的腰，红着脸带人飞上树梢。 可刚换了两次脚，徐三河便从天上掉下来。 李阿景紧张道：“你受伤了？” 徐三河摇摇头，轻声道：“是因昨日，你弄得太久，我方才下盘虚浮，没踩稳树枝。” 李阿景也脸上一红：“那我背着你跑。” 徐三河看他一眼：“现下无事了，公子，请不要看我。” 李阿景点点头。 …… 成功将新研发的几个兵器图纸送往京城后，圣上嘉奖李阿景，问他有什么愿望。 李阿景只提了一个，说想请圣上赐婚。 …… 风风光光回到李府，李阿景仗着圣旨在手，堂而皇之将徐三河带进房中，日夜胡闹。 一个月后，李府喜事将近，成亲前一日，李阿景却在空荡的塌边摸到一根早就丢失的发簪，簪子底下是一封薄薄的信。 信中字迹决绝，只道一句―― “公子，你我好聚好散。” …… 拿着路引带母亲进入京城的那一刻，徐三河终于如愿以偿地松了口气。 五年前，母亲得了一种怪病，虽不会立刻要人命，但长此以往也会使人日渐消瘦，听说只有京城一位名医可治，可百姓要想进京谈何容易，盘缠难凑不说，近年流民难治，其他城镇的路引都不好弄，进京的路引更难到手。 徐三河多方打听，得知举羊县当年会举行一次奇门竞赛，得魁首者可前往京中领赏，自然也就能拿到路引。 举羊县地方不大，知道奇门之术的人都不多，徐三河多方拜师，头都磕烂了才习得一门手艺，他本以为靠自己的能力夺得奇门竞魁首不在话下，却因山长认出与他同分的李阿景是镇上李员外家的幺子，于是篡改成绩，将第一名给了李阿景。 徐三河因此错失魁首奖励，去县里的衙门讨要说法，反被赶了出来。 无法去京中治病，为了给母亲买补药养身，也为了报复，徐三河经常到李员外府上劫富济贫，大多财物分洒给了村中孤童，因此连轻功都练得炉火纯青。 直到数月前那次偷到李阿景房中，第二天李府门口张出告示，徐三河心中才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刻意跟在李阿景身边，想尽办法勾引李阿景，在春楼更是故意喝下药酒，回来后也和李阿景整日没羞没臊地苟合到一起。 直到他攒够盘缠，哄着李阿景帮他盖了去京城的长期路引，于是便带着母亲一走了之，只留下一封信。 …… 到达京城第十五日，徐三河带着母亲找到了那位名医。 京城繁华热闹，但徐三河不想久留，想着等母亲的病治好之后便离开。 又一个月后，徐三河收拾好行李，拿上托人办好去云城的路引，带着母亲坐上舒适的马车，打算去云城安身。 那是他与李阿景一次缠绵后听到的地方。 李阿景说，云城是他去过最美的城镇，那里四季如春，百姓祥和，有京城的繁华昌盛，也有小镇的安居乐业。 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那日徐三河累得手指都发麻了，很快闭着眼睡去，只依稀记得云城这个地方很好。 但当他带着母亲来到云城，城门口士兵查路引时却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 徐三河心中有些不安。 那个给他办路引的人收了很多钱，而且他打听过，京城很多人都是找他办的，应该不会有问题。 好半响，士兵终于放他们进去。 但在当夜，徐三河与母亲落脚的客栈被一疾马闯进大门。 楼下闹成一团，徐三河也出门看热闹。 多日不见，与楼下那人对视的一刻，徐三河终于想起那日李阿景说的后话。 他说啊，若是日后他们都老了，便去云城购置一座宅邸，种几棵花树，等一年又一年花开……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