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契》 第1章 三十六度八嘴的顾医生 傍晚时分,暖黄的街灯亮起,沈亦清刚开完庭从法院着急忙慌赶回律师,正巧赶上晚高峰路过市中心,街上人头攒动车子堵的水泄不通。 “嘟~~嘟~~” 坐在驾驶位上的人轻点了一下车载屏幕,“喂,王姐什么事啊?” 电话那头和蔼的声音传来,“小沈,上个案子不是完结了吗,我看你最近挺累的,刚好最近也没什么案子,给你放假休息两天吧。” 沈律师一向是工作狂,最近连着办了半个月的案子,忙前忙后脚都不着地,人都瘦了一圈了,也确实该休息一下了。 “谢谢王姐,那我正好整理一下案子的资料,到时候发给您……” 话音刚落,马路对面行驶的车子闯入视野,霎时间失控七拐八扭地就朝自己撞了过来,车上的人避让不及被撞在旁边的树上。 “哐”的一声巨响,汽车打着双闪灯,周围的一切寂静,车上的人身体不受控前倾,头猛地撞在方向盘上弹出的安全气囊上一瞬失去了意识,最后的视线停留在外面拍打车窗的身影,耳边还有王姐在电话那头着急的呼喊。 …… 再醒来时,睁眼是森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消毒水的味道,视线有些模糊,耳旁传来轻声呼唤,“顾医生,患者醒过来了。” 顺着年轻护士的呼唤,穿着一身白大褂的人快步走了进来,查看了床边心率检测仪,“叫什么还记得吗?” 年轻英俊的面庞映入眼帘,戴着细窄的黑色边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却炯炯有神,下颚线清晰分明修身的黑色高领羊毛衫穿着在身,仿佛从哪本时尚杂志里偷跑出来的男模。 沈亦清喉咙很不舒服有些想吐,微微点点头回应,头伴随着清醒后之后来也传来疼痛的感觉。 “你先不要动,头痛对吗,是正常的反应,初步判断你是轻微脑震荡”,随手帮他把床调高坐起来方便回答,“你叫什么?” 微弱的一个声音从喉咙发出,顾念在低头看CT检查单有些没听清,“什么?不好意思我刚才没听清。”说着俯下身子往前倾地耳朵靠近他的嘴边。 “沈…亦清,亦步亦趋的亦,一清二白的清。” “好的,沈先生,除了头痛还有什么别的症状比如记忆错乱,或者是恶心想吐的感觉吗?” “有,恶心想吐。”沈亦清瘦削的面庞,嘴唇惨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疲惫,修长的睫毛眨眼搭在眼下掩盖住半边黑眼圈,有些乖顺温柔的样子。 顾念凑近看了看他的眼睛里的红血丝,“你看上去很久没有休息好了,身体素质有些下降,我给你开些助于康复的药,留院观察三四天吧。” 说完,把手上的病历单交给旁边的护士,把笔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走了。 躺在病床上的沈亦清呆呆地看着天花板,有些出神,我是怎么受伤的呢,我记得我不是在开车吗,怎么到医院了,浑身都没劲感觉要散架了。这些问题似乎找不出什么头绪,头痛倒是越发厉害了。 “嗡嗡”裤子口袋的手机震动起来,沈亦清打开手机一看,二十几条电话和消息,第一条就是王姐发来的“小沈,等你醒了给我回电,我很担心你。” 沈亦清想起来自己好像跟王姐在打电话来着。 于是拨通了她的电话,那边的电话秒接,就听见那头着急地说道:“小沈!你可担心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听到你那边巨大碰撞的声音,我恨不得马上飞过去看看你,但是你知道我明天在S市还要开庭处理案子赶不过去。” 沈亦清安慰她道“王姐,你别担心我了,医生说我就是轻微脑震荡,什么事都没有,过两天就能继续工作了。” “小沈!!!你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身体,给你的假期再延长几天吧,所里也没有什么大事,过两天忙完我就回去看看你啊,好好休息,别担心律所了,你可是我们的顶梁柱,我在那边找人给你安排了VIP病房好好休养,明天我让王展去看望你。” 沈亦清心里暖暖的,脸上也挂上了浅浅的笑容,王燕姐刀子嘴豆腐心,虽然平时听她严厉教育自己和所里的孩子,但是对大家特别温暖关心,像是大家长一样,关键时候还是她最关心自己,“好好好,谢谢王姐,您日理万机的得空再来吧。” “你王姐哪天不是把你当孩子宠呢,注意休息哦,这次给你算工伤。” “好好,王姐,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都在职场混迹这么多年了也知道照顾自己了。” 挂了电话,沈亦清的笑容不自觉地停留在脸上,偌大的T市,也没个亲人在这边,但是自己总有几个关心自己的人显得不孤身一人,望着窗外的黑夜繁华亮着的高楼,数着天上的星星不知不觉就进入了梦乡。 一大早沈亦清被窗边透出的暖暖阳光唤醒,睁开眼看见不远处窗边站着的黑色身影,高大挺拔修身的薄毛衫勾勒出背部的肌肉线条,他只轻微拉开一角藏在床帘后向下看着风景,“谁啊?” 沈亦清双臂撑着床边努力坐起来,顾念一回头看到后走到床边帮他把床摇起来,“起挺早啊,沈先生,还记得我吗?” 沈亦清听了这话不知所措,一时间不知道这句话是在夸他还是阴阳他,毕竟外面的阳光不是微微亮是稍微刺眼的程度了,连昨天探病的医生都开始上班了。 他只好尴尬的笑两声,“您是昨天的医生?” 顾念听到答案调侃道,“还是没被撞傻,你好,我是顾念,被安排的主治医师。” 沈亦清点点头,这个医生怎么说话这么直,“你好,工作繁忙好久没有休息了,医生是有什么事情吗?” “奥,倒是也没有什么,就是有人叮嘱我好好照顾你,我也正好早上没什么病人,所以我一大早就来看你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顾念一本正经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隐约透露出一丝古怪,不像是关心。 沈亦清摇摇头,头部的疼痛感觉也没有那么强烈了,“休息一觉感觉还好。” 顾念走到床边的柜子,边说边解开旁边的袋子,“那就行,你饿了吧,我给你带了早饭一起吃吧。” 本来还没有那么强烈的饥饿感,顾医生一打开袋子,里面的包子小米粥小菜就释放出食物热腾腾的香气,沈亦清摸摸肚子饥饿感瞬间涌上心头,咽了咽口水。 “谢谢顾医生。”说完正要伸手去拿包子,被顾念手一挡拦了下来,清冷磁性的嗓音说道,“你还没洗手,拿这个一次性手套吃东西。” 沈亦清听完这话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念叨着:怎么还有比我还洁癖的人,医生素养医生素养。 脸上假笑着说道:“谢谢顾医生关心,你三十七度的嘴是怎么说出这么冰冷的话的。” 顾念面不改色的伸手带上一次性手套,戴手套的熟练程度像吃饭一样简单,让沈亦清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躺在手术台上被他拿着冰冷的手术刀解剖,赶紧闭上嘴。 “我是三十六度八的嘴,我口腔温度没那么高。”顾念看上去面不改色的科普着自己,说完还朝他笑了两下。 沈亦清手里的包子刚尝一口,嘴上的动作都停了。 黑人问号??? 有区别吗? 差这零点二度吗??? 顾念好像看穿了他要说什么,“作为一个医生,我很严谨。” 沈亦清听完无奈的摇摇头,我要冷静,这是我的医生,这是我的医生,律师的职业素养告诉我,我不能反驳一个专业的人的严谨。 顾念说完一直盯着沈亦清,沈亦清低着头没发现嘴里大口大口嚼着包子,昨晚也没吃晚饭现在饿的狼吞虎咽顾不得什么形象,心里默念‘这简直是我这辈子吃到的最好吃的包子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好吃吗?”顾念站着看着他。 沈亦清一抬头刚好和他对视上,“好看吗?” 顾念嘴角勾起,“我看你吃的很香,很下饭而已。” 沈亦清听完内心又是一阵无语,‘不吃就拿着包子看我,他找茬是吧,没一句好话。’ “顾医生是就着人下饭,口味还很独特。” “谢谢沈少爷夸奖,我还以为您这种金贵身躯吃不得我们凡间这种饭呢,看来也很好养活。” 沈亦清莫名被叫少爷很不爽,“呵呵呵呵,顾医生在讲冷笑话吗?我又不需要你养活。” 顾念点点头附和道:“也是,能让院长亲自嘱咐我一个主治医师照顾您的,咱这小医生也养活不起。” 沈亦清暗暗嘀咕道“这人说话自相矛盾。” 又反击回道“看来顾医生很闲生意不好,那我可得照顾照顾您生意,多麻烦你才是。” “今天周一,大家都很健康,我也有时间多来照顾照顾您,早点把您送回王府才是啊。” “谢邀,duck不必。” “叩叩叩”外面有人敲门,顾念放下手边的粥往外走,开门一看一个穿着深色西服的男生手里提着果篮,里面装着满满的饱满圆润有光泽的水果,看起来不是在楼下水果店随便买的,还有礼盒包装。 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好,打扰了,沈亦清先生是不是住在这里。” “对,进来吧。” 沈亦清定睛一看,王展穿着平整干净的西服来了,不由得破涕一笑,“小王,你怎么打扮的这么正式,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我刚一听这么礼貌的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 刚才还很正式的王深被他这一笑,也绷不住了,“哎哟,这不是我妈催着我来看看你,我还从来没有起这么早过,看到沈大律师完好无损,我就放心了。” 看到沈亦清床边放着的一大袋子早饭,王深也顺手拿了个包子吃着,坐在他床边羡慕,“你这待遇挺好啊,你才是我妈亲儿子吧,我也正好没吃早饭来两个。” 顾念抱着手臂站在他俩身旁,脸色很阴沉,严肃的时候脸看上去冷冷的,“早饭我起一大早买的。” 听到这话在场的气氛都有尴尬,王展笑笑放下了手里的包子,沈亦清赶紧出来解围,“这不是你买给我的吗,他刚好也饿了吃两个呗。” 顾念“哦”了一声,沈亦清以为没事了又拿着包子递给王深,接着又传来一声,“借花献佛。” 沈亦清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呵呵呵。” “要不我把钱转给顾医生,您给我带早饭辛苦了。” 顾念脸色还是没什么变化,“我不要你的钱,这是你的…小男朋友?” “不不不,你别误会,王展是直男,我们是朋友,朋友而已啦。” 霎时间空气都彷佛凝固了…… 说完,沈亦清自己也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怎么自己的解释接的这么行云流水,不对,我为什么要解释?还有他那个冷脸和质问的语气这么像捉奸在床的感觉,虽然现在他确实是半躺在床上。 顾念突然笑了出来,“你看你紧张的,我就随口问问而已啦。” 沈亦清真是一脸懵,真的有这么不正经的医生吗?但还是松了一口气,在顾念那张冷脸下,自己简直是如履薄冰。 王展也是一脸懵,怎么他刚那个语气像是捉奸在床一样,我招谁惹谁了??? 本来王展还想跟沈亦清多聊两句来着,但是看着顾念脸这么冷的医生,不用开空调这里就够冷了,“那个……沈律师,所里还有事,我就先回去了,我就是上班路上顺道来看看你,祝你早日康复啊,拜拜。” 看着放下果篮撒腿就跑的王展,沈亦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唯一一个这么有“人气”,能跟自己说话的人也走了。 顾念走上前,坐在他面前,一本正经的盯着他,“这么舍不得他。” 沈亦清顺着他说道:“是啊,不像你板着个脸,和你无冤无仇的这么气我。” “啊?我们相处的不是挺愉快的吗?” “愉快,太愉快了,像顾医生这么幽默风趣的医生太少了。“ 内心OS:太愉快了,这辈子都没感觉一个早饭这么长。 努力做一个勤更的大大 以及关于本文有什么好的建议的宝贝欢迎留言,作者努力完善修改 感谢你的阅读啦!喜欢的话别忘了收藏和票票 [粉心][熊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三十六度八嘴的顾医生 第2章 不太聪明的沈律师 病房门口有护士敲响了房门,打破了房间里的尴尬气氛。 “你好,查房。”年轻的护士进来了,手里推着推车车上整齐地摆放着花花绿绿的药瓶。 护士抬头一看,见到顾念,脸上立刻从刚才垂头丧气没精神的状态转变一个甜美活力的笑容,说话的语调也很温柔,“顾医生,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上班啊。” 顾念走上前回了个,“起得早。” 沈亦清听着这直男聊天的方式不免有些想笑。 看着顾念走近小护士脸上也有些许红晕,“顾医生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那里有牛奶油条可以给你。” 顾念摆摆手,翻找推车里面的药瓶,“这几个是给他吃的吧。” “是的,就是昨天开的单子上的。” “好了,这里的病人我来处理吧,你先去忙吧。” 说完,顾念径直走向沈亦清,把药瓶放在桌子上,“这是你等会饭后半小时要吃的,这个是口服液你可以直接喝的,吃完药就休息吧。“ 小护士见顾念没有再搭理自己,就调转推车的方向准备走,突然顾念回头对她说,“你刚说你那有牛奶是吗?” 小护士点点头,“嗯嗯。” “能不能麻烦你等会送过来,谢谢。” “哦对了,是拿给这位病人的。” 小护士刚有点欣喜的表情瞬间消失。 “我有乳糖不耐受,早饭一般不喝牛奶。”沈亦清赶紧解围。 沈亦清摇摇头,这直男不开窍,就这么伤害一个小女孩的春心,还借花献佛,刚才还说我借花献佛,他自己不也是嘛。 顾念摇摇头,颇有些无奈的语气,“你这小少爷还挺娇气,得嘞我等会去给你拿我喝的零乳糖的牛奶。” 沈亦清真的烦透了这个称呼,“别叫我小少爷好不,我也不娇气,你不也喝零乳糖牛奶吗?” “好的,小少爷,哦不,他刚叫你沈大律师。”顾念没好气的回应道。 沈亦清无语无语……如果“杀”人不违法,自己已经把眼前的顾“死对头”的嘴缝起来,保证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声音。 顾念走后病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吃完早饭沈亦清又只能对着病房里的白色天花板发呆,房间很空旷装潢的沙发和床都很软,很适合久坐工作腰不太好的沈律师,面前还有一个70寸超大电视镶嵌在墙里面,不过他并不想看。 手机自己平时也基本是用来工作,父母不在这边想报个平安,解释清楚事情原委他们难保不会又担心自己,既然自己在T市能照顾好自己,实在不想麻烦他们。 朋友也在工地忙得马不停歇的,设计图纸什么最烦了,而且不止一次跟他抱怨,自己好像又恢复到那种孤身一人的冷冷清清的感觉。 躺在床上打开手机看着最近的新闻,K集团公司股票大涨20%沈亦清满意地点点头,股票涨了也算不错的一件事。 “一三十岁女子离婚不成被丈夫当街殴打全身多处骨裂” 沈亦清皱皱眉,这种新闻不应该以男子殴打作为主体吗,怎么还将受害者作为主体,这不是误导大众吸引眼球吗?无奈地摇摇头,先点开了解事情原委是什么。 读完全文,沈亦清越发气愤,顺手给王姐发了这篇文章,“王姐,你看能不能联系到这个受害者,我看正好距离我们这不远,处理这个案子应该也比较容易,舆论关注度也比较高。” 沈亦清躺在床上实在是有些无聊,下床走到窗边看着玻璃落地窗下的风景,站在高楼往下俯瞰的街景确实是不错,这间病房靠近附近一个著名的水墨公园,公园里的绿化植被欣欣向荣生长着,一汪天蓝的湖被绿植包围着,大片大片的绿色连成一幅山水画。 沈亦清欣赏风景心情渐渐好一点了,心里也嘀咕起来,“怪不得顾医生要站在这看风景呢。” …… 等了一早上顾医生的牛奶也没有送过来,虽然也没有那么想喝牛奶,但是平时打官司跟人接触说话多,一下子安静下来没人交流,当然很无聊,沈亦清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不工作的自己这么无聊,甚至开始看一些古早的偶像剧。 墙上的时钟转了一圈又一圈,电视机里的主角说着下一秒自己就能猜到的台词,感觉接触到自己没有接触过的领域很新奇,一连看了十集也逐渐上头了。 沈亦清肚子开始饿了,早饭吃的很少,跟顾念这样不会说话直白的人讲话,自己气饱了笑饱了,等下去医院的食堂将就吃一下,还是期待顾念会不会给自己准备午饭,毕竟他早饭都送了。 又等了半小时,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到一点半的时候,沈亦清实在是熬不住了,穿上外套带上手机准备出门。 病房门打开了,顾念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没有穿白大褂,穿着黑色的高领毛衣和直挺西装裤,手里还提溜着一个透明袋子里面装着四个盒饭。 “哟,小少爷知道自己出去找饭吃了,我还以为你要叫人给你送饭呢。” 张口就是一句这么呛人的话,沈亦清被噎住了,自己做了什么让他张口闭口一个小少爷。 沈亦清双手抱在胸前,走近顾念露出凶恶的眼神死死盯住他,“小少爷我,无亲无故在这里,当然没人给我送饭了,只有一个好心的顾大医生定时定点投喂我,不然我可就饿死了。” 顾念笑笑,将袋子递给他,“那就请您笑纳吧。” 沈亦清接过他手中的袋子,飞奔到病床旁的餐桌把饭整齐地摆放在那里,各种食材香味勾起他的味蕾,着急忙慌的打开饭盒,尝了一口,“嗯~~~就是这种味道,跟我妈做饭一模一样啊,这是在哪买的,我以后一定天天订他们家的饭。” 顾念坐他对面偷笑不说话,和沈亦清飞快地吃饭相反,斯斯文文地夹菜吃饭,“食不言,专心吃饭吧。” 这么合胃口的饭菜加上饿了这么久,两盘菜带饭很快就吃完了,沈亦清满意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谢谢顾医生款待,期待下一顿饭呀。” 顾念像是憋了很久一样,扑哧一下子笑了出来,看着眼睛闪亮亮的沈亦清问他,“好吃吗?” 沈亦清幅度超大地点了点头,“超级好吃,T市还有这么好吃的餐馆吗,怎么开在这里,要是开在我们律所那里保证生意火爆。” “你说真的?”顾念像是不敢信一样又问了一遍。 沈亦清拍着胸脯保证道:“我以沈律师的名义向你保证,这是我在这吃过的最好吃的饭。” 顾念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来我得考虑转行了,前景一定不错。” “什么转行?”沈亦清听的一头雾水。 顾念坏笑了两下,“沈律师,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沈亦清仔细琢磨他刚才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什么,“该不会是顾医生做的吧。” “把该不会和吧这几个字去掉才更准确一些。” 沈亦清听完张大了嘴,眼睛也瞪地圆溜溜,“我该合理怀疑你在饭菜里下了毒。” 顾念脸上自豪骄傲的笑容僵住了,“为什么?” “顾医生那么讨厌我,那我可不就合理推测了。” “我跟你一起吃的。” 沈亦清指着他,“你是医生,你也有解药吧。”说完一脸自信满满。 “沈律师,好谨慎啊,别想了,饭好吃就够了。”顾念说完收拾饭盒和碗筷装回袋子。 “也是,最后的晚餐嘛,不过顾医生你这个饭盒还有袋子也太随便了。” 顾念疑惑地看向手中的袋子,“这不挺好看的嘛。” 沈亦清轻咳两声压制住自己想笑的表情,“嗯嗯。” 内心一阵:这简直也买的包装一摸一样,透明的袋子,透明的盒子,哪有人这么装自己做的饭。 察觉出沈亦清的意思,“我可没故意掩饰这是我做的,我只是懒得洗碗而已。” 顾念突然看向电视,沈亦清准备出门前忘把电视关了,所以电视上的片段还是暂停在某部电视剧上,顾念拿起手边的遥控器摁下播放键,好巧不巧电视上演的正好是女主一个摔倒扑在男主身上,男主一个没站稳倒在地上,两人瞪大了眼睛直接亲上去了。 顾念的冷脸突然扑哧一声崩了,大笑起来,转头还不忘跟沈亦清吐槽,“沈律师,你这什么品味,还喜欢看这种偶像剧呢。” 沈亦清本来也挺想笑的,但是听到这话尴尬的笑不出来,把脸捂起来,“我能说这是电视自己播放的吗?” 顾念笑得更大声了,沈亦清此时此刻人生树立的所有严谨,踏实,可靠,细心,暖心的人设全都崩了,他都能扣出一套梦想豪宅了。 顾念的冷脸人设也崩了。 笑起来的时候顾念甚至有点可爱,像个邻居家调皮的弟弟调侃他。 “我就是一个人在这城市住院,也没个人说话太无聊了行吧。” 说完,沈亦清转过身把整个人蒙在被子里,假装看不到顾念。 顾念听完沉默了一会,轻轻拉开了他的被子,但是沈亦清拽的很紧,嘴里还念叨什么“我要冷静,你走吧,别烦我。” 但是声音蒙在被子里听不清楚,断断续续的,顾念贴近轻声对他说,“我不笑你了,等我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跟你说说话好吧。” 听到这沈亦清半信半疑地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水灵灵地大眼睛看起来很真诚,像个森林里迷失的小鹿,含着一层水气,“你说真的?” 顾念点点头,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我以顾医生的名义担保。” 沈亦清这才从被子里钻出来,“那我信你一次。” 顾念看着沈亦清柔软的头发,手放上去摸摸,“沈律师,像个孩子一样,我都怀疑我是儿科医生。” “你就知道逗我玩,顾医生,你也看起来老大不小的人了吧。” 顾念挑了挑眉毛,“你说我老?” 沈亦清对视上顾念凝视他的眼神,又恢复那种冰冷的不近人情的,眉宇英气眼眸深邃,不笑的时候脸看上去很冷漠像是一种轻视人的态度。 沈亦清吓得改口,“没有,顾医生看着也就二十五左右了是吧,很年轻啊。“ 顾念脸色更阴沉了,“我才24!” “哦哦。”一向圆滑说话的沈亦清也不知道该回什么,低下了头。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在你这休息一会等会又要上班了。” 沈亦清赶紧从床上坐起来,一个飞快下床的动作张开双臂拦住了他,“那可不行,这‘小小’病房怎么容纳得了顾医生这尊大佛。” 顾念一把拨开他的手就躺在了病床旁边的皮质沙发上,柔软舒适的沙发让顾念的困意萌发,打了个哈欠眼看眯着眼睛就要睡着了。 “顾医生,顾医生。” 沈亦清见跟他说话没反应,对着他的眼睛吹气。 “好了好了,就让我借你这休息会吧,我看你应该吃不惯医院的饭菜,我特意回了趟家给你做饭,等会又要上班很累的让我睡一会吧,我定了闹钟,你也休息会吧。”顾念继续躺在沙发上,双眼紧闭。 沈亦清听完也不好意思赶他走了,毕竟顾念都给他做了这么香的饭菜,自己也应该有点回报,饭后小困又转身回到病床上躺下,没一会就被被子带来的温暖困意席卷。 顾念:遇到一个很有钱的小少爷,但是好像不太聪明 沈亦清:遇到一个神神叨叨的医生,不愧是神经外科的 顾念:够损 沈亦清:彼此彼此[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不太聪明的沈律师 第3章 不想当摄影师的医生不是好厨子 天色渐暗,金光晚霞透过窗撒在他的床头,沈亦清伸出手接住那缕光,感受到温暖同时眼底笑意浮现。 躺了快一天,也该下床走走,沈亦清伸了个懒腰,感觉精神恢复如初,头也没那么痛了。 下床准备出病房逛逛,楼道里很安静,护士都在各个病房忙着输液打针,沈亦清的病房是在楼道的最东边,最宽敞能欣赏景色最好的地方,VIP病房的楼道环境很好,私密性也很高,但是总感觉跟普通病房比少了些人情味。 坐电梯下楼,到三楼的时候电梯门开了,正在饭点楼道飘来阵阵饭香味,沈亦清走了出来,狭窄的楼道里摆放的两张病床,床位不够临时加来的,病床旁边架子上面挂着两三个玻璃吊瓶,躺在那里输液的人眉头紧锁,眼神空洞凄凉地望着天花板。 她身上明显多处青紫淤积的伤痕,右腿绑上了厚重的石膏,脖子用支架固定住,胳膊手腕还有脸颊漏在外面的皮肤上看不出干净的地方。 沈亦清被吸引住目光,忍不住叹了口气,他最害怕的就是在医院里见到这种情况,加快了步伐心里忍住不回头看,世间疾苦见多了自己会心软,会去共情,却也只是一种无能为力的同情。 路过病房透过门上的一扇窄长的玻璃,他看到有在给自己的父母捶背揉肩的孝子,“妈,你看这个力度怎么样。” 女人慈祥地笑笑看着儿子。 旁边的病友也直夸她儿子孝顺,“有这儿子真是你的福气啊。”眼里也有羡慕的情绪。 一旁给自己丈夫喂饭的,女人把饭勺里的饭菜放在嘴边吹吹,温度稍微凉下来再喂给他。 “爸爸,你什么时候好起来呀,我想你带我出去玩。”一个稚嫩的童声从右边的病房里传来, 沈亦清透过玻璃窗,看见一个大约六七岁的小女孩趴在爸爸的腿上,圆滚滚的小肉脸上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爸爸。 他爸爸面露难色,干瘪的脸上遍布岁月的痕迹,却挤不出一个笑容,他抬头看看吊在身旁的药品,脸上的氧气面罩一呼一吸都是雾气,旁边的妈妈拉开小女孩,偷偷擦掉眼角的泪水,“好了贝贝,爸爸还要休息呢,作业写完了吗就知道玩。“ 小女孩低下了脑袋,明显有些失落,“好吧,那我回家了,你照顾好爸爸。“ 随后,小女孩推开门走了出来,沈亦清走到小女孩的身旁,蹲了下来,软下声音地跟她说道:“你叫贝贝吗,我刚才听见了,你爸爸妈妈也累了,你能自己照顾好自己对吗?” 贝贝乖巧地点点头,“贝贝会乖乖的,那爸爸的病会好的吧。“ “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贝贝听完背着书包蹦蹦跳跳地走了。 沈亦清看着她远去的身影,叹了一口气,这个年纪不该怀有心事的,她本也应该快快乐乐的跟同龄人玩耍的。 下了楼,没在往前走了,消毒水和饭菜混杂的味道,一扇扇门后一张张床上也包含着温情与悲伤的现实,也牵动着几个家庭的喜悲。 沈亦清抬头洒在自己肩头的霞光,眷恋的享受着温暖,许久未出太阳的冬日,暖阳是难得的美好,石头铺成的小路旁有不少病人一起坐在长椅上享受日光,也有推着轮椅带亲人来这里透气的。 沈亦清就这样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向前走着,直到草丛里小路的尽头有一张空着的长椅,一天都没怎么活动,沈亦清的腿脚也感觉没之前灵活,慢慢坐了下来欣赏这里的景色。 平时自己忙着处理手头的案子,很少有机会去主动联系家人,大多数都是一个人对着冰冷的电脑和纸张处理工作。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妈,最近过得好吗?” 电话那头传来喜悦的声音,“儿子,我和你爸吃火锅呢,怎么想到跟我打电话了,最近不忙案子了吗?” “嗯,有点想你和爸爸了。” “真是难得,我们做了香香的火锅,等你过年回来吃呢,家里面还灌了腊肠,还做了辣椒酱和酸菜。” 沈亦清听着咽了咽口水,“妈,你就别馋我了,我巴不得现在就回去吃呢。” “行了,不馋你了,我都害怕我和我爸火锅的香味飘到你那。” 沈亦清被妈妈逗得想笑,“妈,你好幽默啊,你和我爸要照顾好身体啊,我过两天给你俩买点东西寄过去。” “儿子,我要护肤品再给你爸买点爱吃的辣条和饼干吧。”电话那头还有沈妈吃饭的声音和沈爸下菜的声音,“水开了,快下点菜。” “知道了妈,不打扰你跟我爸了,挂了啊。” “照顾好自己,早点带个对象回来。” “知道了。” 沈亦清有些疑惑,自己明明已经把电话挂了啊,怎么还有声音,扭头一看顾念脱去了医袍穿着黑色长款大衣,悠闲地坐在自己座位旁边,还朝他微微一笑,“喂!你这个人怎么偷听别人讲电话,还学我。” 顾念一脸无所谓,摆摆手,“我这怎么叫偷听,我特意出来找你的好吧,害怕你在医院里迷路了。” 沈亦清撇撇嘴,“嗯?你怎么发现我的。” 木椅周围也有不少树围着这里,树上被大雪覆盖的枯枝挡着,也算是个偏僻一点的地方。 顾念一指后面的高楼的窗户,“我去你病房没找到你,我就回办公室了,我办公室的窗户正好对着这里,因为我也经常来这里坐,这个位置偏僻安静没有什么人打扰。” 说完还补充道“本来我想看看是谁这么跟我志趣相投,想来聊两句,结果远远一看是穿着棉衣的沈大律师。” 沈亦清不满撇嘴,“怎么了,怎么了,看到是我是不是特别失望。” 顾念摇摇头,“没有,我很高兴。” 得到答案有些差异,但心里还是忍不住地高兴跳了跳,“为什么?“ “见你第一面总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有些我从来没有经历过的事情浮现在眼前,好像我们一起经历过一样。” 沈亦清其实心里也有种没来由的熟悉感,就想跟他拌嘴,“跟你说话我也感觉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也许就是缘分吧,沈律师想家了吗?” 沈亦清抬头望着天空,眼神有些空洞晦暗不明,“说实话看到医院里的病人都有家人的陪伴,医院很冷清,但是这里有人情味,我也很久没回家了,就连十一长假我都是留在这里工作。” 顾念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我也很久都没回家了,但是我觉得自己也可以是一个家,家里有一只狗,我们相依为命。” “我一个人在这忙着,有时候我真的想听我妈的话,去相亲找个好姑娘成家,也不至于现在,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温情,自己坐在这里欣赏日落。”沈亦清说话的时候,眼里的光明显暗了很多,鼻子也酸涩起来。 顾念像是跟沈亦清称兄道弟一样,胳膊勾着他的肩膀,把他拉过靠近自己,“你难过什么,我不是坐在这里陪着你呢吗,走走走,跟我去食堂吃饭。” 说完,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沈亦清那不好好吃饭的瘦弱身体加上刚出车祸,经他这么一拉摇晃起来东倒西歪的,顾念高出他一个头,把他身影紧紧包裹在自己臂弯里,像提溜小鸡仔一样,脖颈处淡淡的柑橘调带来的清新感萦绕在沈亦清鼻尖,混合着沈亦清身上的木质调香水相得益彰。 见沈亦清有些出神,顾念道:“沈大律师就别东想西想了,你现在在T市我就是你朋友,你要是处理案件孤单想找人陪,你可以来找我,我和大福都很欢迎你的。” “大福就是你养的狗的名字吗?怎么给它起这个名字。” 顾念不假思索,“大福听起来和有福气的样子。” 沈亦清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顾医生起名这么俗的吗?” “好听就行了嘛。” 正说着,两人快步走着,突然顾念停下脚步在两栋楼之间,“怎么了?”还好沈亦清也稳住了脚步,不然差点撞上他。 顾念伸出手一指天空,一束光透过树枝照在他们身上,“你别走,这里好看,我给你拍张照片留念一下。” 沈亦清轻咳一声有些不自然,被顾念推搡着到位置,顾念一摸口袋,“出门急了,忘带手机了,用你的手机吧。” 说着直接摸上沈亦清棉衣的口袋,沈亦清“哦”了一声就把手臂张开,站好乖乖让他掏兜。 顾念看着他这个小嘴撅起来脸颊鼓鼓的样子,呆的可爱像自家大福,拿出手机找好角度就快速地给他拍了一张照,“好了。” 沈亦清挑了一下眉毛,“你确定?我还没准备好呢,我很怀疑你的摄影技术。” “好好好,再给帅气的沈律师来一张,酷一点的。”顾念一副认真的表情盯着镜头,“3,2,1.” “很好,这张很帅,走吧。” 沈亦清还是一副不相信他的样子,“你确定?我要看,不能毁了我这张脸。” 顾念把手机递给他,“来,解个锁。” 沈亦清乖乖接过来输了个密码,顾念站在身后不自觉尽收眼底,刚解锁一伸手拿走了,“先给摄影师检验一下。” “虽说我也没有什么秘密,但你也别瞎看奥,这里面有客户的**。”沈律师乖乖站他面前,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盯着顾念。 “我才不好奇你的客户,我加个微信,把照片传给我。”顾念说着在屏幕上点点。 “你要我照片干什么?”沈亦清很不理解。 “当然是欣赏我的摄影师初作啊,不想当摄影师的医生不是好厨子。”说完朝他笑了两下。 “那快走吧,我要饿死了。” 进到医院食堂,沈亦清被各式菜肴吸引就走不动道了,还不忘调侃顾念,“请问哪个菜是顾大厨掌勺的呢?” 顾念轻松一笑,转头看着沈亦清趴着玻璃的馋样,“这里可没有,顾大厨的饭是私人定制,别人想吃都没有。” “那我可真有福气,我请客,顾大厨点吧。” “我可不跟沈少爷客气。” 食堂大妈看见顾念乐开了花,像见了亲儿子,“顾医生怎么有空来食堂吃了?” 顾念浅笑笑点头,“张姨,我这不是想您做的饭了吗,就跑来了。” 张大妈听完面上笑得更开心了,嘴角都快咧到耳后根了,“想吃什么阿姨给你多打点。” “谢谢张姨,一份锅包肉,一份水煮牛肉,一份豆花羹,一份鱼香肉丝,再来两碗米饭,他付款。”一个眼神示意向后。 沈亦清听着这一串行云流水的报菜名惊呆了,无奈地举起手机扫码。 顾念一个人端着满满登登的餐盘上,找了个周围没人的位置坐了下来,沈亦清拿着餐具跟在后面。 吃了一口菜,沈亦清点点头,“看来医院食堂里的饭菜也不错嘛。” “和我做的比起来呢?” 顾念挖了个坑,端详着对面的表情。 沈亦清想了一会,仔细咀嚼着嘴里的饭菜,要是说食堂的饭好吃,这个冷冰冰的顾医生不会以后都不给自己做饭了吧,我还没吃够呢。作为一个律师,说话要滴水不漏,可不能让自己的客户失望。 “比顾医生的手艺自然是差远了,食堂的饭起码比我做得好吃。” 顾念听了答案满意地点点头,“嗯,沈律师这么忙,你平时没时间做饭吧。” “挺忙的不过,应该没你忙,你做饭是跟那个张阿姨学的吗。” “不是,我自己学的,高考完那个时候正好很闲就学了。” 沈亦清佩服的竖起大拇指,“和你比起来,我简直对做饭一窍不通。” “那时候我也是因为一个梦才去学做饭的,你以后要是想吃也可以来我们家做饭。” “哦?什么梦啊。”沈亦清有些好奇,顾念这种理工男说话做事都很直接,做饭这种无聊的事情是怎么让他提起兴趣的。 本章解锁一个顾大厨!!! 会做饭的男人最有魅力啦!!! 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坏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不想当摄影师的医生不是好厨子 第4章 重返童年的顾弟弟 “算了,我遇到投机的人,我就叨叨个不停,我怕你烦了。“ “我想听,顾医生。” “那我就从头讲了,十八岁那年的夏天,我刚过完生日梦到一个人,他说我们相识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但是我们因为遗憾没在一起,这辈子我们一定会相遇,让我再等等,还有这辈子我们会因为我做的饭菜想起之前的事。” 沈亦清半信半疑地点点头,“她把你当成田螺姑娘了?怎么这么离奇的事情都能被顾医生你梦到。” 顾念笑笑没有说话,他是真的信了。 沈亦清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别说,顾医生这么帅又会做饭的帅哥从十八岁一直单身到现在吧!” 顾念不以为然,“这有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个梦以后,我就莫名坚信我会遇到她的,只是时间问题,如果谈了很多错误的恋爱,那不也是浪费时间和生命吗?” 沈亦清倒是很认同这个话,自己这么些年也没有谈恋爱,只是因为小时候父母经常因为一些小事情吵架,自己偷偷躲在被窝里面哭,长大了以后,又看见自己的朋友被一些恋爱问题困扰,自己也就慢慢觉得好像不谈恋爱一个人比较自由,把自己困在了一个所谓的情感舒适圈。 “这话我也认可,比起谈恋爱吧,人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等我去探索确认,这里没有酒杯,那我们就干饭吧。” 说完,就拿起饭碗跟顾念的饭碗碰了一下,顾念觉得又好笑又好玩,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嫌他幼稚还是忍不住跟他一起闹,也回应他碰了一下,“当”的一声脆响,两人好像就此结为“饭友”。 随后两人又忍不住大笑起来。 “吃完饭,我就回家了,晚上记得吃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顾念边说边收拾桌上的碗和盘子。 沈亦清嘴角落了下来,眼神那束光黯淡下来,心里空落落的身旁那束温暖的光来不及抓住,又眼睁睁地看着从手中流逝般暗淡无助,唯一带来一些温暖,陪自己聊天能给自己带来短暂快乐的人也要走了。 又似乎想到什么,“啊?你来只是为了陪我吃顿饭啊。” 听到沈亦清有些失望的语气,顾念嗯了一声,“中午你说你一个人在医院也没人说话,我就想着晚上陪你吃个饭。” “奥,所以你见我的时候都没有穿医生袍。”沈亦清有点不敢想,随口的话被他记着。 顾念点点头,语气还是有些冷冷的,“我带你回去吧。” 沈亦清想笑又笑不出来,嘟着嘴角向下,脸色也很难看。 顾念靠近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吗?” 沈亦清犹豫一瞬,“没有,要不你要是没事的话,住在我病房的副床,你上班也方便一些。” 顾念听完也没说什么,收拾好餐盘端着走了。 沈亦清在后面跟着观察他的反应,顾念不笑的时候脸真的很冷,小声嘀咕道:“是不是越界了,他不会生气了吧,会不会我刚这样说太冒犯了,是不是太唐突了,还是他其实没把我当朋友。” 顾念把餐盘已经放好,回头一看沈亦清跟在后面磨磨蹭蹭不像平时,“怎么走这么慢,不会刚才在外面坐了一会,腿冻僵了吧。” 沈亦清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揉了揉肚子掩饰尴尬谎称:“吃的太饱了,走不动了。” 顾念听完一个没忍住“哼”的一声笑了,沈亦清在他看来不像是职场精英严肃庄重的沈律师,简直像一个孤单的小狗狗,时不时就会撒娇,按时等待主人的到来,想和他一起玩耍,一起吃饭,开心了一不小心还会吃多了。 沈亦清把垂下眼不敢看他,最后还是顾念在后面推着他走的,回到病房沈亦清回头看了好几眼顾念想要开口但是又把嘴抿了起来,嘴上是什么都没说眼神中的恋恋不舍早已出卖了自己。 顾念好像读懂了,“我不走,在这里陪你。” 沈亦清的脸色这才好了一点,眉眼又重新舒展开来,顾念看了他一眼,转身把电视打开,“我记得这里还有链接电视的游戏手柄,你玩游戏吗?”随后从抽屉里翻找出了两个游戏手柄,坐在地暖的地板上,沈亦清也没找凳子紧贴着坐在一旁,炽热的温暖放松俩人的疲惫。 看着手柄链接的屏幕上的游戏,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好像回到初高中约着几个同学一起去游戏厅。 “以前上高中的时候玩过,上大学了以后准备法考和研究生就没时间玩了。” “巧了,我也是高中玩的,你经常玩什么呀?” “星际争霸,红警,暗黑,魔兽,有点印象的就这么多了。” “你的童年我的童年好像都一样。”顾念说着说着就要唱了起来。 沈亦清好奇地打量他问道:“那顾医生是跟我同龄咯,那你是几月的?” “八月,狮子座。” “哈哈哈,那我可比你大了,叫哥哥。”沈亦清兴奋地朝他笑笑,眼角弯弯。 顾念撇撇嘴,通过游戏手柄在电视上挑选游戏,“才不要,你比我才大多少,顶多八个月。” 沈亦清直接仗着自己比他大,安抚性的摸摸他的头发,柔软的触感还挺丝滑像朵轻飘飘的云彩,“顾小朋友,虽然我只比你大了两个月但是我还是比你大,叫哥哥你也不吃亏。” 顾念一道森寒的目光扫向他,沈亦清吓得一哆嗦,把手拿了回来,“这么帅的脸不是这么用的好吧,干嘛吓人。” “我很吓人嘛?”顾念手撑着头歪着看他。 “不笑的时候像个冰块一样,冷冰冰的,看人的眼神要温和一点,不能这样,你不会吓到患者吗?” “可是,那些护士看我的时候都是笑着的啊。” 沈亦清内心一阵无语:原来他以为是自己的表情不吓人吗?人家明明是喜欢他那张帅脸。 “开吧开吧,顾医生。” “接招吧,沈律师。” 刚一开局,沈亦清因为不太熟悉游戏手柄的操作,不太灵活的两只手,随意地在按键上跳跃,但还是没五分钟就败下阵来。 “顾医生游戏水平这么好的嘛?”沈亦清虽然大叫着认输,但嘴上还是有些不服气。 “没用的,我当年可是一条街的小霸王,无人能敌。”顾念笑声像极了游戏里的反派角色的笑声。 沈亦清深吸了一口气,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放下狠话,“切!刚只不过是我没熟悉操作,这回你看我怎么赢你。” 第二回合,沈亦清逐渐掌握了游戏的节奏,跳跃前进后退慢慢连成一套完整的动作,两个人在游戏里打得火热,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我打打打打打打!一技能放出,摧毁你的防卫塔。” 顾念一个闪躲的技能,直接攻入沈亦清的城堡,“哈哈哈,我早就避开你的攻击了。” 沈老师一回头发现自己家竟然被偷了,怒不可遏,翻遍了整个城堡都没有找到顾念的踪影,屏幕上提示才发现,“恭喜玩家1已获胜。” 顾念赢了以后看上去特别高兴,一个劲的对着沈亦清傻笑,还拍着他的大腿,“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英雄不该当年本色啊!” 说完,还特地偷看沈亦清什么反应,沈亦清一巴掌拍在顾念的大腿上,“拍你自己的腿,顾念你是不是一碰到游戏就像个小霸王啊,欺负一个游戏不熟练的玩家,算什么英雄好汉。” “怎么不算呢?哈哈哈哈哈!”说完还贱兮兮的朝着沈亦清的方向做鬼脸。 沈亦清本来还想假装不说话生气逗他玩玩,现在自己被顾念的鬼脸逗得笑得倒在地上,“顾小朋友,是不是找到童年欺负别的小朋友的感觉了呀!” 顾念也躺倒在他身旁,“好久没有玩得这么开心了,谢谢沈哥哥让着我,不然我也不能连赢五局。”刚才玩得太投入都没有注意到汗珠已经从额头划到了脖颈。 屋里暖气烘得两人身上暖烘烘的,沈亦清身上也有一层细密的汗珠蒙在背上,有种大汗淋漓的感觉“前面的话很好,但是后面的那句就不用多说,顾弟弟叫我哥哥我特别开心。” “我可不想一直做你的弟弟。”昏暗的房间,两人面上带着自然的笑容对视上。 沈亦清突然想起来之前哪个朋友说的一句,“年下不叫哥,心思有点多。” 本来在心里想着想着没忍住说出来了,沈亦清还没有反应过来,顾念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头转了过去,沈亦清还很疑惑,又突然想到那句话,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 跑回床头翻找着,“那个,晚上要吃哪个药我忘了。” 顾念回头一看,指了指桌子上的黄色标签瓶子,“你先吃药,我先去冲个澡,这房间好热啊。” 说完,顾念就准备往浴室走,沈亦清叫住了他,走到旁边的衣柜里拿出一个带着吊牌的白色短袖和一件长款的棉质衬衫和裤子“你带换洗衣服了吗,我今天叫了个跑腿的给我送了好几件衣服,我穿不完都是新的,你要没有可以先穿。” 顾念点点头,接过衣服,小心翼翼地把浴室的门关上。 沈亦清总感觉还忘了什么,一时间还没想起来,摇了摇头又回到电视机跟前收拾好东西,准备看看晚间新闻。 遥控器一摁,浴室里传来一声尖叫,沈亦清回头一看,呵,浴室怎么变成透明的了,还好顾念只脱了上衣。 “sorry,sorry,我还没摸清这间房间的控制系统。”说完赶紧摁下一个按钮,浴室的花洒又开始放水。 “沈亦清!你是不是故意的,快关掉我都快湿透了。” 沈亦清低头一看,又摁错了,这回走到房间把吊灯打开才看清遥控器拿错了,“顾医生别生气,老眼昏花,拿错遥控器了。” 这回可算是操作正确,浴室玻璃的帘子降了下来,沈亦清松了一口气。 没算惹到顾冷脸。 晚间新闻,标准的播音腔和浴室哗啦的水声,让沈亦清听了没多一会就困了,地暖的温度从地表透上来,窗外冬日里的冷风伴随着皎洁的月光吹打着玻璃,沈亦清把房间吊顶的灯光关了,依靠在沙发上睡意沉沉。 浴室里水气氤氲,顾念擦干身上的水珠,换好衬衫,看着房间里只有昏暗的电视光线,“沈亦清,你怎么把灯关了。” 回头一看,沈亦清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一米八的大个子因为瘦削缩在那里小小的一团,“怎么已经睡着了,是太累了吗。” 顾念走到沈亦清身旁,蹲了下来轻轻拍拍他,“沈亦清,沈亦清。” 说话的时候声音很轻,沈亦清醒过来的时候转过身去,没看到他,顾念又轻轻拍拍 他的肩膀,“沈亦清,沈亦清,去床上睡觉吧,沙发上睡觉对腰椎不好。” 沈亦清这才醒过来,揉揉眼睛,“我怎么睡着了,我不是在看新闻吗?” 顾念被他这个迷迷糊糊的样子逗笑了,“快去床上睡吧,我睡这里。” 沈亦清摸着沙发边下来,跌跌撞撞走到床边,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躺在了床上,突然想到什么坐了起来,“你不是说睡沙发对腰椎不好吗?” 顾念点点头,“是啊,没事我习惯了,在医院值班的时候也就是睡在沙发上。” 沈亦清“哦”了一声又躺下了。 实在是太困了,他没一会又睡着了,这样宁静的夜晚,睡得格外安心。 沈亦清:顾念真是幼稚鬼 顾念:沈亦清真是幼稚鬼 本作者:两个幼稚鬼 写这章的时候有点怀念我们小时候玩的一些游戏和看的电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重返童年的顾弟弟 第5章 强行成为社牛顾医生弟弟的社恐的沈律师 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沈亦清就醒过来了,昨天睡得比较早睁开眼的时候没看到顾念,看了一眼旁边的手机,“才七点半,顾念买早餐去了?” 沈亦清晃晃悠悠走到卫生间,打开手机收听早间新闻,“早间新闻早间报,欢迎收听今日早间新闻,之前民众关心的一女子被丈夫当街殴打妻子这则新闻,经读者和听众来电新闻标题已更改为‘一男子醉酒当街殴打妻子被拘留’,后续我们了解到这名男子经常酗酒后对妻子大打出手,致使妻子两次流产身上多处淤青,妻子刘女士此时还怀有身孕,身为丈夫的王某不仅没有给妻子细微的照顾,此次仅仅因为妻子做的早饭盐放多了,就对她进行辱骂和人身攻击,给当事人刘女士造成了非常不好的影响,目前民警已经将他拘留,后续刘女士是否选择结束这段婚姻还有待跟进,谢谢各位收听。” 沈亦清吐掉嘴里的牙膏泡沫,“呸,这男的也太不是东西了。” 顾念敲了敲浴室的门,“怎么说呢?” 一回头沈亦清吓得一机灵,“啊,你干嘛吓人。” 顾念打了个哈欠,眼下一片乌青,黑色的瞳孔里布满红血丝,头发被手术帽压过乱糟糟的,“我刚下完手术,就听见你在骂我。” “我才没有,你刚说你去做手术了?” “说来话长,昨天半夜有辆大巴车出事故了,医院派出了所有的救护车,昨晚张护士看到我留住医院了,就打电话给我了,情况紧急,我就出去帮忙了,一晚上都在急救那抢救,困死我了。” 沈亦清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啊?那你等会又要上班了,你行吗?” “苏主任让我休息半天,我就来你这了。” 说完顾念直奔病床而去,“床借我躺一下。” 沈亦清还没来得及反应,嘴里叼着牙刷出来一看,顾念整个人已经成大字形张开躺在床上了。 沈亦清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狼狈的样子,眼角带笑调侃他,“我昨晚睡得很香,什么声音都没听到,很佩服顾医生耳朵这么好使,还能听到电话声音。” 顾念睁开眼有气无力地回答道:“这里沙发太软了,我睡不习惯。”整个人的声音听起来也很沙哑。 沈亦清也察觉出他已经没有力气跟自己说话了,也不自讨没趣,脚步声音轻了很多,尽量不发出声音打扰他,洗漱完沈亦清帮他把被子盖好又把门轻轻带上出去了。 顾念头感觉昏昏沉沉的,把被子盖上整个人陷入床里,鼻尖都萦绕着沈亦清身上的木质清香,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刚一出门,沈亦清的手机响了起来,“喂王姐。” “小沈,你之前让我调查的那个事情,有点头绪了,今天的早间新闻你也听了吧,我已经联系到刘女士本人了。”王姐越说越激动,还有点兴奋起来了。 沈亦清也有点激动,“我听了,刘女士是怎么说的。” “刘女士愿意让我们代理这件事,她委托我们帮她打离婚官司,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跟进这个案子?” “我身体也恢复差不多了,要不跟她约个时间我们明天见个面。” “现在应该身体受伤有点严重,现在被送到市医院了,哎是不是你那个医院。” 沈亦清想起来了,“是的,那我还可以去看望她一下。” 王姐也比较满意这个回答:“好,那我把她的联系方式发给你,辛苦你了。” “好的王姐,那我先挂了。” 沈亦清挂完电话就去医院食堂了,看着外面的天色虽然不算早,食堂里面已经有很多人坐在那里吃了,排着队看着透明窗口里的众多早餐有些看花了眼。 张大妈认出了沈亦清看出了他的为难,慈祥地笑着对沈亦清说道:“孩子,你是昨天顾医生带的朋友吧,我昨天看到你们一起来这吃晚饭呢。” 沈亦清看着大妈突然的热情害羞地笑笑,“哎,您叫我小沈就行了,阿姨这早饭什么比较好吃,我买两份给顾医生也带一份。” “小顾喜欢吃麻辣牛肉的包子,这里的酱肉包也好吃,都是阿姨今早起来准备的馅可新鲜了,小米粥比较养胃,适合你们年轻人吃。” 沈亦清听着阿姨的介绍,“那阿姨给我们麻辣牛肉和酱肉包各来三个,两杯小米粥,两个鸡蛋,两个麻团。” 张大妈熟练地讲这些快速地打包好,递给沈亦清,“小心烫啊小沈,抓着这边的把手。” 沈亦清朝着张大妈点头道谢完走了。 张大妈看着沈亦清清秀挺拔的背影不禁发出感叹,“这孩子和小顾长得真像,都是那种清秀干净有活力的男孩子,真好,要是我儿子也长这样也不愁没有小姑娘喜欢。” 沈亦清从食堂走出来的时候,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医院楼门口的台阶上,他就站在那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阳光,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样的场景很熟悉。 晨光漫漫,每一缕阳光洒在他肩头暖暖,也照在沈亦清的心里,不算耀眼却又亮的希望。 想到还有顾念,沈亦清短暂的把这缕光装在心里,推开门就看见安安静静躺在那睡觉的顾医生,听到门“吱呀”一响马上坐了起来,嘴里还念叨着:“还有病人没有抢救吗?” 说的时候顾念声音迷迷糊糊的,眼睛还没有睁开,嘴里的声音却很铿锵有力,沈亦清被彻底逗笑,”哈哈哈哈,顾医生!” 顾念听到沈亦清叫自己的时候才有点反应过来,“啊?” “没有病人要抢救了,你现在可以放心吃早饭,或者睡个回笼觉。” 顾念想了一会,坐在床上等着吃早饭,甚至开始思考起来,“我刚才是怎么坐起来的?” 沈亦清想到这笑得很开心,一脸坏笑地看着他。 顾念有点被这个眼神盯得发毛,一头雾水的,“你别这样我看着害怕。” “你刚才…哈哈哈…听到门响了,就噔一下子坐起来了,嘴里还问我有没有病人要抢救。” 顾念捏紧自己的鼻梁,让自己清醒一下,“看来我真的是太累了啊。” 沈亦清点点头,“早上张阿姨认出来我了,给我推荐了你比较爱吃的早饭,吃完你再休息一下吧。”说完,他拿出手机看着王姐发来的消息,“你知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里?” 顾念接过手机,“哦,这个地方就在咱们这栋楼的三层,怎么了你有朋友在那里吗?” 沈亦清摆摆手,“这两天那个新闻你看了吗,就是一男子当街殴打自己的妻子致使重伤,王姐帮我找到了这位刘女士,委托我帮忙打和她丈夫的离婚官司。” 顾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像有听那些护士提到过,仔细讲讲。” “我之前看到新闻时候就第一时间联系了王姐,就是我们律所的合伙人,她今早给我打电话时候说刘女士住在市医院这,听说她这次还怀有身孕丈夫经常酗酒打她。” 顾念听完脸色很阴沉,眉头也紧皱着,嘴抿成一条线,沈亦清看着他的表情不太好。 “怎么了?” “想起我小姨了……” 沈亦清听着他声音有些哽咽,头垂得低低的,猜到了一些可能是跟这个案子有关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问出口,“不要想那些不好的了,有些事情它总会过去的。” 顾念点点头,情绪虽然还是很低落的样子,但是看向沈亦清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光亮“等会我帮你联系刘女士的主治医生吧,这样你也方便跟进案子。” 沈亦清看着眼前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瞳孔里面的光亮感染了他,于是暗暗觉得顾念对这个案子也很关心,自己一定要帮他解开这个心结,虽然自己还不知道,但是总有天自己可以知道。 “好,谢谢你。” 吃完饭,沈亦清给王展打了一个电话,“展,起床了没有?” 还处在睡梦中的王展一脸懵地接起电话,听到沈亦清这个略带问候的语气吓了一跳,“哥,你别这么叫我,我害怕。” 沈亦清还是假装问候的语气,“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王展听着这个温柔的语气,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困意全无,“你是我哥,有什么事您吩咐吧,你这样我害怕。” 沈亦清立马回复正常冷冷的工作狂的语调,“现在是九点整,十五分钟后我希望能看到你带着我办公室的电脑,还有U盘出现,我知道你最近没案子,过来跟我跟进一个案子。” 王展听着沈亦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大脑还是完全处于宕机状态,“你确定?谁安排的?我不需要休息的吗?你病好了?” “你妈。”沈亦清淡定地听着一连串的问题,只用两个字回答让王深哑口无言。 “一时间听不出来你是在命令我,还是骂我。”王展惺惺地回答道。 “我讲话一般都很文明,等你哦。” 王展听到文明这两个字,电话那头的笑声就没有停过,笑声如雷贯耳,差点笑岔气,沈亦清也跟着无奈地笑笑,不客气地提醒道“还有十分钟了哦。” 王展赶紧挂断电话,“遵命。” 顾念静静听完沈亦清打电话的声音,脸上又挂上了在他面前标志性的欠揍的笑容,“文明这个词好像很和沈律师不太搭。” “欠揍这个词和顾医生倒是很搭。”沈亦清不生气,也说完也很欠揍地朝顾念笑笑。 “走吧,去见见你那个委托人。” 沈亦清默默点点头,跟在他身后。 远处走来几个护士,带着清甜的笑容,“顾医生,早。” “早。” “顾医生,昨晚辛苦了,今早还这么早就开工。” “还没,帮忙找人而已。”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沈亦清。 “嗷~~顾医生还挺热心。” 其他护士站的护士也投来吃瓜的眼神。 “这是顾医生的弟弟吗?长的好帅啊,能不能介绍给我。” “不是,不能,他社恐。”顾念面部表情的拒绝三连。 沈亦清眼睛都瞪大了看着他,口型仿佛在说“你确定?” 顾念面不改色地点点头,沈亦清也无奈地点点头应着。 但是那些小护士好像看上去更激动了,沈亦清不笑的时候眉眼间也温柔似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好似玉树临风的小少爷,有点冷酷带着点可爱。 顾念带着他坐电梯的时候,沈亦清总感觉有人在看他,有看自己也有投向顾念的目光,顾念好像对此漠不关心当做没有看到一样。 还真如他所说,我比他好像确实社恐一些。 真的佩服顾念的心理素质。 来到三楼骨科门口,有人站在那好奇打量着他们。 “顾医生,你怎么来了?” 顾念眼神示意给沈亦清介绍,“这是苏医生,刘女士的主治医师,这是沈亦清,负责刘女士案子的代理律师。” 见顾念没有介绍自己的名字,苏医生指了一下胸前的工作牌,“你好,我是苏醒。” “苏医生你好,我是沈亦清,我想先大概了解刘女士的病情严重程度。” 沈亦清;正义律师上线 顾念:比食堂做饭还好吃的大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强行成为社牛顾医生弟弟的社恐的沈律师 第6章 被腾空抱起的哭包 苏醒看着沈亦清微笑了一下点点头,“我理解沈律师着急办案的心情,用学术的话语你可能不了解情况,所以我直接带你去见刘女士吧。” 说完苏醒就带头走在前面,沈律师就这么似懂非懂地跟在苏医生后面,本来是想直接去见刘女士的,想到万一刘女士还没有醒会不会打扰了,苏医生说话做事都很干脆,整个人看上去很干练, 顾念转头看向沈亦清,他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好像很紧张,悄悄趴在他耳朵边跟他讲话,“你不要害怕苏医生,她只是看上去有点凶,但是本人还是很温柔的。这里有我陪着你呢,她会给我面子的。” 沈亦清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顾念看起来就有不靠谱的样子,长得高挺的身躯,有点高冷的脸庞,明明就是写了生人勿近。 “铛铛铛。”苏醒敲了敲房门,然后轻轻推开房门,病床上的人穿着病号服,手臂的皮肤多处触目惊心的伤痕,右腿上绑了厚重的石膏,脖子也用支架固定住,胳膊手腕还有脸颊漏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大大小小的淤青。 刘女士视线缓缓抬起,“苏医生怎么来了。” 沈亦清和顾念也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沈亦清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自己那天下楼看到的女人吗,竟然是自己的委托人。 顾念看了一眼,以为他是看不下去这个伤痕,把手放在他肩上轻轻拍拍,“别害怕。” 沈亦清摇摇头,“不是,我下楼看风景那天我在走廊看到她了。” “这位是你的代理律师沈律师,他来找你了解案件情况。”苏醒看着沈亦清介绍着。 女人“嗯”的回了一声,看向他,沈亦清不知道在犹豫什么迟迟没有向前,踌躇在原地,苏醒不理解地看向他,顾念也默默盯着他。 沈亦清心里不知为何钻心的疼痛,说不出来为什么,目光落在刘女士满脸上的带着血色的伤口,内心的血液翻腾涌上大脑,心里油然生出后退的想法,额上的神经也跟着心脏跳动的节拍抽动,他很不想承认自己竟然在这刻想逃。 “不好意思,我出去一下等会回来。”说完,朝着刘女士浅鞠一躬,朝着门外快步离开了。 沈亦清不是一个冲动的人,也很少有过这样的时候,法庭上的他可以面不改色地驳论一切陈规陈说。 但是此刻的内心却只有一个声音,他不能再留在那间病房,他必须离开。 在狭长的走廊里,沈亦清越发觉得自己头好痛,车祸的细节不断在脑海闪现,红色的血液和腥味仿佛又重现。 他拼了命地向前狂奔,在拐弯处推开门,只想找到这里的绿色出口。 一边只好安慰自己可能是因为晕血才头痛,或者是他不合时宜的共情能力又来了,脑海很多奇怪的片段重叠闪现,眼前的墙壁都开始跟着旋转。 顾念追了出来,看见他落寞的背影,重心不稳走路都有点左摇右晃,一只手还在不断捶打着脑袋,怕他现在一个不注意从楼梯上摔下去。 赶紧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小跑到沈亦清面前,沈亦清一个人蹲在昏暗的角落绿色指示灯旁边,顾念双手按住他的双肩,轻声呼唤他,“沈亦清。” 沈亦清恢复了一些理智,把手从头上拿下来,快要失去重心腿一软,整个人依靠在他肩上,嘴里不知道胡言乱语什么,“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丢下的,对不起,对不起,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顾念有些不知所措,手笨拙地放在他头上,顺着头发生长的方向,轻轻抚摸着,听着沈亦清哽咽的声音,安慰道:“沈亦清,我在这,不要胡思乱想了。” 听到顾念温柔安慰的声音,沈亦清的呼吸一抽一抽的,整个人看起来也很虚弱,快失去血色的嘴唇上下闭合,还是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眼里的泪花滴滴落在顾念的肩头,昏暗的走廊里,起伏的呼吸声和哽咽声混响,沈亦清情绪越来越明显,紧紧抱住顾念的后背,不再压抑心底最痛苦的感受,就像小时候在外面受欺负,自己坚强地走回家里,趴在爸爸的肩头哭泣一样。 “呜呜呜呜,我不要你走。”沈亦清的脑海里的很多记忆现在很混乱,脑海里的自己好像眼看着一个人,受了很严重的伤离开了自己,他满脸是血,自己的手上也沾染上了血色,不管自己怎么呼喊他的名字,却只能控制不住地落泪。 泪水打湿了顾念的衬衫,透过顾念皮肤感受到丝丝凉意,和顾念握着沈亦清冰凉的手好像。 “沈亦清,我在不要怕,你落泪我也心疼。”不知为何顾念脱口而出这句话,沈亦清愣了几秒,抽泣的声音也轻了很多,慢慢安静下来。 顾念轻轻扶起他的头,眼睛安安静静地闭上,细密的睫毛被泪珠打湿,洁白的脸上全是被泪水划过的痕迹,,呼吸的声音也浅了很多。 “睡着了?”顾念小声问道。 眼前的人没有回音,身体软的没有力量,顾念摇摇头,嘴角挂上笑意,睡着的时候看起来还是很安静的,脸看起来乖乖的。 顾念莫名想起来家里的大福,睡着在自己怀里的时候也是这样, 乖乖的呼吸也很浅。 顾念把他腾空抱起来,沈亦清圆圆小小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苏醒远远看了一眼,也没问什么,顾念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就走了。 一路上碰到的护士还不少,从电梯上来的五楼很安静人很少,都是一些有钱的家庭住的超大单间,顾念腾出一只手推开门,把他轻轻放到床上盖好被子。 又跑到卫生间打湿毛巾帮他擦了擦脸,”休息会吧。” 刚说完话,沈亦清裤子口袋的手机嗡嗡嗡地震动起来,顾念小心翼翼地掏出手机,一看是王深打的电话,等离开房间才接通。 “喂,你好,什么事?” 王深一听怎么这声音不对了,难道出了个车祸,沈律师声音也变了,小心试探道:“沈律师?” “我是他的医生顾念,他现在睡着了你有什么事吗?” “啊?他刚才还叫我十五分钟后来的,我现在已经乘上电梯了。” “哦,是这样啊,那我去找你,他叫你过来应该是处理刘女士的案子吧,我等会带你去。” 王深一脸懵地听完,刚坐到五楼就看见顾念站在电梯口,脸看上去还是跟上次一样冷冰冰的,刻板的医生相。 “顾医生好。” “好,沈亦清他现在有点不方便,他刚才情绪有点激动,现在累的睡着了。”顾念走进来按下三楼楼层说道。 “啊?!严重不?因为啥?” “不太好说,我看是因为刘女士身上的伤,好像引起他很强烈的回忆错乱,他是不是还晕血?” 王深摇摇头,“您是医生,平时我们律师打官司也不用见血啊。” 顾念也没再说话了,把王深带到刚才的病房门口,苏醒拦住了他,“这次又是谁?” “沈律师的助理。” 苏醒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深,蓝黄色条纹西服搭配黑色领结,头发还是黄颜色的,棕黄色亮面皮鞋,站在那里背着个手,“你确定他能行,这个比刚才那个沈律师看着还不靠谱,别再给我的病人吓着了。” 顾念淡定地点点头,“沈律师是因为晕血引发的精神创伤,他本人办案很有效率,这个我不知道,但他是沈律师带出来的人,应该不会差。” 苏醒看着他这么坚定地表情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好吧好吧,我信你顾医生,刘女士因为受伤,现在心理还是有创伤的,不要刺激她要太深入问了。” 王深猛地点点头,苏醒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看起来好傻。” 王深一脸疑惑,自己这样穿着已经看着很正经了,也只有见沈律师自己才穿西服居然还被笑话。 顾念推开房门,“不好意思,刘女士,刚才沈律师有些事情,他的助手帮忙处理案件,您可以把案件的内容大概说一下。” 王深掏出口袋的名片,在刘女士能看到的地方,“刘女士您可以叫我小王,我们律所一定会全心全意帮您打赢这场官司的,请您放心。” 刘女士”嗯“了一声回应道,”我丈夫王宝生第一次打我应该是在……1月,我们因为过年定几号的火车票和回谁家的问题吵了一架,他当时的态度很不友好,我也就有录音,最近这一次打我我真的忍不了了,我已经怀孕六个月,因为他要把他母亲接过来,我们一年前我怀过一次,当时因为他妈说找大师算过,这胎一定是女孩,他们就逼着我打掉这个孩子,我只能听他们的…… 所以我才会不想他妈过来,但是,我实在是忍受不了,跑出家门,他竟然当街追着我打,要不是好心送我来医院及时,这个孩子恐怕也保不住了。” 王深听完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您情绪别激动,您现在是孕妇,自己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交给我们,他现在已经被警察局拘留,具体的官司律师函我们会帮您拟好。” 苏醒:这cp我磕到了 沈亦清:人丢大发了 顾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被腾空抱起的哭包 第7章 沈亦清我没允许你离开 王深和刘女士经过一番简单的谈话,就被顾念领着出来了。 “谢谢顾医生,没想到了解了一下案子,就耽误顾医生这么多时间。” 顾念微微点头,“你传给他的文件电子发给他就行,其他的我也都听明白了帮你转述给他。” 王深忽然有种被秀到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心想:合计不是等我,我是多余的,自作多情了。忍住疑惑又想笑的表情,“好的顾医生,麻烦了。” 说完王深就快步离开了,转头顾医生也不见了,掏出手机打了电话,“喂,妈,沈律师好着呢,我今早还协助处理了刘女士那个案子。” 王姐在电话那头疑惑,“不会吧,沈律师怎么可能把案子交给你单独处理呢?” 王深偷着笑了笑,“或许要锻炼我呢,你别多操心了,我处理的挺好的。” “好吧好吧,别丢沈律师的脸啊。” “知道了。” 顾念一大早出诊,形形色色还是碰到一些很奇怪的病人。 “医生,我头痛,我看百度上说我可能是脑膜瘤,脑袋上的皮肤凹凸不平的,你看看怎么回事。” 顾念:“什么时候开始的,最近还有什么其他症状吗?” “就最近两天特别难受,一摸我这脑袋就特别疼。”说完还摸了摸头顶,大叫一声。 顾念被吓了一跳,站了起来拿起手电光照射在他头顶,看完以后没忍住笑了,”问题不大,去皮肤科给你清创缝合一下。” 病人一听吓坏了,“什么?医生我到底咋了,问题大不大。” 顾念摇头,“不是,你头上端有个小伤口还流着血呢,可能是你不注意碰到哪里了。” 病人松一口气,“谢谢你啊医生。” 顾念在他走之前,对着门口又说了一句,“没事少在百度看病,别自己吓自己。” 病人朝他笑笑,走了。 顾念刚把这位病人送走,又来一位,“医生,我怀疑我有精神病。”说话的时候一本正经,倒是把顾念吓了一跳。 “你是不是挂错科了,这里是神经外科。”顾念强装镇定紧握着手中的笔。 病人说:“对啊,神经科。” “出门左转,走错了。” 病人“哦哦”两声点点头,可算走了,顾念松口气。 但是心里莫名心疼隔壁的姜医生,怪不得以前跟自己吃饭的时候老是抱怨在医院待下去要疯了,理解理解。 不是病人疯了,就是我要疯了。 唯一一个顾念偶尔接触的正常人沈律师,现在状况也不是很好。 在不算忙碌的今天,顾念除了面诊那两个有点好玩的病人以外,会诊了几个心脑血管的病人开了些药,就是对着电脑发呆写写论文。 不能和沈律师斗嘴逗他玩的时候,又是和往常一样的平淡无趣,已经掀不起任何波澜的平淡,对于顾念来说并不是很陌生,但见到沈亦清第一面就注定不会再沉睡平淡下去。 遇到沈亦清的那天晚上很平凡,初见这个病人五官端正,还是医院院长的特别关注的对象以外,沈亦清对他总有种特别的感觉,让他想忽视却忘记不了的存在。 顾念以为沈亦清只不过是像之前见过的,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一样,无趣又很任性喜欢玩车在赛道上风驰电掣,所以才会出车祸,时间流逝已经将初见的偏见冲淡,刻画了沈亦清最美好的模样。 和顾念交谈的沈亦清温柔,知书达理,还有藏在心底的童趣,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太在乎,但是能感觉到他的内心藏有很多心事,在别人面前他雷厉风行。但是现实很多关于他的事,他总会优柔寡断。 他站在自己站在过的窗边欣赏风景的背影,一个人望着别人家庭叹气的背影,一个人坐在椅子接住阳光的手,一个人在嘈杂的喧嚣中感受最平凡的亲情…… 他故作坚强忍住泪水说出口的不在乎,感受他卸下防备后内心最柔软的心事,坐在他身边回归到最青春最炙热的时刻。 每个回眸的时刻,透过那双明媚透亮的眼,藏有一汪深情动人的潭水,阳光照射在那汪潭水,晚风吹过掀起一片波光粼粼,顾念很想读懂篆刻在水下的石壁上刻写着什么,鱼翔浅底,暗流涌动,似是吸引顾念一点点靠近,一点点沦陷这旋涡。 顾念还是没忍住往沈亦清病房方向走,一边安慰自己只是去查房而已。 顾念推开房门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沈亦清,夕阳余晖洒向空空如也的病床,桌上熟悉的手机带走了,床底下的拖鞋崭新整齐地摆放在床边。 一切整洁的都像被收拾过一样,房间又是最初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空中,顾念走到衣柜旁边,所有的衣架上挂着的衣服消失不见。 整间病房又回到当初没有人入住时的安静,顾念跑到窗边想看看他到底去哪了,是不是刚走,床单上仿佛还残有余温。 接近傍晚的夕阳余晖中夹杂雪花降落时的美好,落在顾念手心里的却只有片刻的冰凉,顾念再三犹豫还是拨通沈亦清的电话。 “沈……亦清”顾念刚播出的号码就脱口而出的名字。 对面却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顾念握着电话的手重重地砸在窗边墙上,“哐”的一声落地就像来不及说出口却戛然而止的话,猝不及防离开的沈亦清。 眼前大雪纷飞,无意间对视上楼下的一个黑色的身影,顾念只一瞬间察觉到楼下的身影此时同样在目不转睛的看着他,漫天白雪里他喊出了他的名字,“沈亦清!!!” 这是顾念第一次在医院病房的窗口,只为了叫住那个他想留下的身影,那人却没有回应,只是在这个寂静一片的雪夜里,静默地远远的望着他,肩头的白雪落下一层又一层。 他皱着眉的脸又回到初见愁云密布的状态,顾念感觉心很慌,猛烈跳动的心脏,冲动着感受刺激着他冲向楼下。 楼下的人似是看出了什么,顾念一转身他就后退几步,顾念不敢动了,楼下的人也停住了脚步。 只是这么远远地望了一眼,顾念已经感到很开心了,知足常乐挂在嘴边的他,这次竟然想贪心一点,他既高兴又恐慌,一个人竟然能这么轻而易举地调动他的情绪。 “沈亦清!我没让你走呢。”顾念的声音穿透白色的纱窗,穿过满天飘着的白雪,也穿过沈亦清的心。 那人低下了头,又摇摇头,顾念看不透,只恨不得马上下楼拉住他问个究竟。 仅仅这么小的一个动作,顾念感觉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初见的时候,看似一眼望到头的距离, 却能恒生几道无端的墙堵住了前方的视线。 楼下的人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漫天白雪,顾念冲出病房,没时间等电梯就三步并两步跌跌撞撞跑下楼。 推开门口拦着他们距离的厚厚的玻璃门,顾念义无反顾地向前跑,拼了命想要追上沈亦清的脚步,一步一步在落皑皑白雪,那个黑色的身影还是随着那被雪覆盖住的脚印消失了…… “沈亦清……” “沈亦清……” 顾念站在被雪覆盖的脚印上大口大口喘着,呼吸到嗓子眼的每一口空气都夹杂着冰冷无味的雪花,吸进肺里的透心的凉意。 沈亦清一个人沉默地坐上副驾驶,漫无目的地看向窗外飘过的雪花,落在玻璃窗又融化成水珠划过像是无声哭泣的眼泪,“把车窗关上吧,雪都飘进来了。” “对啊,天冷了,再美的雪花都要落下。” 王姐笑笑,调侃道:“怎么我们沈律师也开始有心事了。” 沈亦清点点头,“谁不会呢?” “刘女士那个案子我想还是交给王深吧,他比我合适。” 王姐有些诧异,“这可是你第一次交给他独立的案子?” “他可以的,我想去D市找我朋友,顺便休息一段时间,这边麻烦你了。” 王姐点点头,“这边有我处理,你不用担心,养好身体最重要,你今天脸色好差。” 车辆行驶到红绿灯路口把车缓缓停下,王姐一脸担忧,“你真没事?” 沈亦清摇头,“有些复杂,一时说不清楚,等我整理好思绪我再回来。” “行,我信你可以处理好自己。” 沈亦清心里杂草丛生,无处探寻真正想知道的是什么,但是他已经肯定了自己心里的判断,就不会再去纠结是什么。 第8章 最是落雪时相见 前情提要:本章开始时间线可能会有穿插现象,两人之间的关系也越来越密切,很多暗线藏得比较深,欢迎大家踊跃探讨。 ———— 沈亦清伸出手到窗外去接住轻轻飘落在手心的雪花,感受雪花在手中慢慢融化的冰凉,知道只剩晶莹剔透的水滴留在手心,喃喃自语道:“那也是一个大雪天吧……” ……… 漫天白雪肆意飘荡,久不下雪的长安,仅仅一夜被漫天大雪包裹,北风萧萧,寒风刺骨,呼啸的风吹过脸颊犹如锋利的刀刃刮过,留下痕迹刺的人生疼,家家户户遮掩好门窗,生怕这寒风吹进。房间内烧的热火的煤炭呲呲冒响,溅起不大不小的火花照出明亮,暖暖的热气缓缓上升给房间增添温度,江防将寂静无声的雪夜一声敲门声打破了寂静,“叩叩叩”。 “来者何人?”一老翁老远喊了一声,蹒跚着身子在雪地上踩出一浅一深的脚印,到门前眯着一只眼透过厚重大门的门缝看过去。 门外男子干净清澈的少年音回应道:“姑苏小生顾白,受将军邀约特来拜访。”肩上的浅蓝色斗篷在雪的覆盖下,只能看出一丝丝颜色,目光很清澈的和门里那双眼睛对视上。 老翁一听正是将军嘱咐的要客来了,急忙撇下门上的顶着的木柱,将门大敞开欢迎他,“顾先生来了,将军在书房摆好局等您来呢,”顺便问候道“这大雪天不好走吧。” 说着伸手把顾白引进门,又将沉重的大门扣上,伸出手轻轻帮顾白扫扫身上浅蓝色斗篷上的雪清理掉。 那人冻得通红的手指合在一起搓搓手心,惨白的嘴唇哈了一口气暖暖手心,眉毛和纤长睫毛上的雪花融化成颗颗水珠挂在上面,头发的表面被雪打湿,却还是亲切地回应道:“有劳将军和王管家久等。”说完浅浅朝着王管家鞠了一躬。 王管家摆摆手,扶他起身,“老奴哪敢受着礼,没怠慢顾先生还好。”说完哈哈笑了几声,在侧面引路。 “顾先生劳烦在此等候,老奴先行退下。”王管家对着厚重木门后的人说道。 顾白有一丝好奇,透过窗子上的窗棂纸上的看到屋内人的影子。 “有请。”门内的人中气十足,浑厚有力的声音回应道。 顾白小心翼翼推开精致雕刻的木门,生怕动静太大打扰将军的兴致,蹑手蹑脚地踏进房门恭恭敬敬低下身子作揖,眼睛始终不敢逾越,“鄙人顾白参见护国将军。” 房间里只留下一只明亮的红烛在棋盘旁边,四周的光线相对昏暗,床上坐着的人身着黑色丝袍,两侧的头发自然垂下来,胸前微敞被烛光照的亮堂,“ 免礼,上座。” 顾白低着头一步步向前走着,护国将军一回头看见距离床边仅仅十几尺的距离,顾白低下头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 “顾先生不必如此拘泥,你我二人不必约束于这些陈规。” 顾白点点头,身体却将头埋得更低了,紧咬着下嘴唇,“小生失礼了。” 眼前的人不是别人,是当今圣上其中的将军,守卫边疆收复失地的任务都担在一人身上,可想而知此人何德何能,连圣上都给三分薄面,顾白虽然是混迹在各大权贵之前出谋划策的红人,他不怕小人,也不怕权贵。但经常在百姓口口相传如此爱戴的将军,面对这样英勇善战的人,顾白心里早已刻画下战场上,冷血无情的薄情面容,杀人不眨眼的将军形象。 所以当江将军特邀他来贵府拜访的时候,顾白又欣喜又有担心在心中。 床上端坐的人起身走下床,黑色长袍拖在地上,摊开手心轻扶着顾白的脸往上抬,顾白的视线还是往下垂着,细长的睫毛上的水珠顺着眼眸垂下来。 “我有这么吓人吗?”将军问的语气虽然很平淡,但是这话怎么听都感觉像是一种严厉的质问,顾白害怕得声音都有些颤抖起来,“小生.......不敢,无关将军。” 将军闻讯轻轻捏起他两侧脸颊的肉,心道:这小生不仅看起来秀气,说话也文文弱弱,小脸还生得细皮嫩肉的。 将军见他一直不敢抬眼看自己,脸往前凑得更近了,“你就不好奇传说中的护国将军长什么样。” 将军和他的距离近在咫尺之间,几乎快贴着自己的脸言语,,温热的鼻息弄得顾白脸痒痒的,听完他的话顾白眼眸一点点抬起,黑色深邃的两双眼睛一瞬间对视上,顾白的心跳都要漏上一拍。 ‘扑通扑通’顾白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紧张地吞咽着口水,眼睫毛像蝴蝶一般扑闪扑闪,火红的烛光像是一团火焰在眼眸里闪动。 “看清楚了吗,我叫江深。”男人干净利落的自我介绍,让顾白回过神来,“不用叫我护国将军,叫我名字就好。” 说完,转身就从顾白旁边走过去,回到床铺上坐好,将军轻笑一声,“本来还以为找了个旗鼓相当的好友,没想到竟然是都不敢看我的孬种。” 顾白一个人站在光影里,心里却暗暗埋下一刻不服输的种子,横竖都已经来赴约了,一个将军应该不可能言而无信吧。 顾白整理好心情大步往前迈着,又鞠了一躬,“小生失礼了,还请将军见谅,既受江深兄赐教。”说完工工整整坐在床上,执手拿出桌子上的黑子先行一步下在棋盘中央。 江深也没多言,满意地点点头,跟着拿出白子落在黑棋左方。 夜晚清朗,大雪纷飞落了一夜,不由分说西风刮了又刮,凌冽寒风犹如把锋利的镰刀割裂大雪,屋内烛火蜡油滴落在桌上,煤炉火光飞溅,停了又起,伴随着萧萧风声,玉制棋子珠珠落盘清脆响亮,无需多言,直到这盘棋落满棋子,二人这才停手相视一笑。 “江兄,棋艺了得,在下服输。”顾白拱手认输道。 江深原本严肃威严的面容挂起笑容,“顾兄明显让着我,在下棋艺不足道也。” “罢了,被江兄看出来了,在下一介书生就靠着棋艺博得碎银谋生,无他。” 江深原本听说江湖流传这”棋圣”是一介小小书生深表怀疑,也以为只是什么江湖骗子出来谋生耍的手段。 今日一见,顾白的每个棋子落在棋盘上的时候都有自己的思考谋路,以退为进有仍有余化解自己的进攻,熟练地掌握棋局动态沉着冷静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很显然是在棋场身经百战的“常胜将军”。 而自己下的每一步都仿佛是顾白在指引自己如何跟他下个平手,每次顾白快要赢的时候都会让出一步棋,让自己能够跟他不分上下打成平手。 了得了得,不卑不亢,胸有城府。 “听闻顾兄从姑苏赶来,不知在这长安可有寻得住处。” 顾白摇摇头,有点难为情地开口道:“暂未,小生一到长安城就来赴约,暂未寻得住所。” 江深爽朗地开口大笑道,“也好也好,鄙人此处还有不少空房,顾兄要是不嫌弃可以安置下来,我也好与你坐而论道。” 顾白摆摆手,慌忙挺直身板坐了起来辩解道:”这......不太好吧,有失礼节。” “你是贵府远道而来的客人,这不算什么的,长安今日寒风凌冽,染上风疾的不占少数,顾兄相比对这里人生地不熟的,留在贵府安全一些。” 顾白此时虽然心里也不想在此地久留,但是护国将军府地处偏远,三更半夜漫天大雪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只好勉为其难的点点头。 犹豫了片刻也只能蹦出几个字,“多谢将军款待”。 初次相见腼腆浓浓书生气的顾白,看似文文弱弱,每一步的棋子险而勇,让江深对他产生了一点想了解的**。 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江大将军,面对君王居高临下的战功赫赫的江臣,久闻顾小生名声,他下棋布局技术一流,性格随意洒脱自由,江湖上不少权贵都慕名来找他下棋,出一些谋划之事,只是他很少出山从政。 顾白一饮而尽桌上的淡茶,余光感受到江深一脸忧愁,似是想跟他说什么,但仍保留一丝防备之心,抬眸目光平视对着江深。 江深想的出神似是被他突然吓到,身子向后退一点,顾白眼里的目光看起来很平静,风吹过眼眸里的波光,是安静舒适的平静。 “将军,大可放心,顾某不是一般的诗人,您也不是一般的将军,有什么与我谈,只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情。” 江深点点头,食指沾了沾茶杯一圈的茶水,将内心一直犹豫的一个问题写在棋盘,拨开棋盘上交错的黑白子,在棋盘上写下一个“赤”字。 顾白一眼便知他什么意思,随机也在棋盘上写下一个“待”字。 江深不解摇摇头,”何解。”一双深黑色的眼睛犹如雄鹰的气势紧紧盯着对面。 顾白避开这双眼神的威严,只是环顾四周所有的事物像是在寻找什么,“将军是在问赤城的近况吧,暗处有敌军封锁,粮草运不进,情报送不出。以鄙人之见,‘待’字可解所有。” “若是一个待字能解决就好……”江深听完明显迟疑了。 顾白指着棋盘上中央的一颗黑子,“第一步棋我下错了,先行者总以为占据优势,殊不知这一时的优势竟然可能将原本自己的布局打乱,北边匈奴进犯,自以为趁朝廷不注意将其占位先机,大的我们措手不及。实则第一步就将自己的路走窄了,赤城匈奴这里是关键的中心,但却不是我们的,长安据赤城偏远,赤城自然不是我们的中心,相反赤城旁边的金陵比起赤城更有利于我们。” “顾先生的意思是,匈奴人只盯着赤城,却忽视了真正的这一步,可赤城乃我军重要粮草基地,现在内外联合,眼见赤城就快失手。我不能弃百姓水火于不顾。” “非也非也,金陵离赤城看似山高路远,实则当地百姓之间的来往却异常频繁,因为只有当地人才知道有条小道,方便生意的往来,如此一来,既可以通过金陵便利的粮草交易,又可以打入内部。” 江深不由得赞叹的点点头,“顾先生深藏不露消息灵通,这点确实是我没有想到的。” 顾白摆摆手,看了一眼江深看穿了他心中的问题,“无妨,将军视我为己出,小生自然是倾囊相助将军。只是最近我已不在参与这些,久闻将军大名,想必将军定是有麻烦,所以此次才出山。” 江深拿起桌上的茶壶,手试探了一下茶壶的温度,又给茶杯添了茶水,“茶是热的,顾先生倒是没有辜负这茶,我提前命人拿出珍藏的初春上好的嫩叶,今日以茶代酒,与顾先生结拜,若顾先生不嫌弃我等习武之人,请便。” 顾白看着他一脸认真,深邃的眼窝看人的眼神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吓人不与人亲近,反而是真诚友善,所作所为完全不像是杀敌无数的大将军,反而像是与侠人义士结交的忠诚义士。 顾白浅笑一下,江深尤其惊讶,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他,“顾先生,想必是嫌鄙人粗鄙了。” 听着江深委屈的声音,顾白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将军,我是被将军这衷心义丹所打动,”说完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江深满意的点点头,“不错,我也干了”,喝完一盏茶看见桌上的烛液滴落,顺手拿起剪子将烛心剪去。 配上初雪的BGM好适合,冬季总给人一种很浪漫温柔的感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最是落雪时相见 第9章 煮酒座谈 “许久未见晴天了,王管家出来晒晒日光吧。”江深裹着一件厚重的羊绒毯在身上,手里捧着一盏刚倒满的热酒醇香四溢,烈酒配寒冬冽雪,风声在耳边吹过就想起西北铁骑踏过的雪,一步一印都踏在所有的誓言。 王管家跟在江深身边多年,眼见这孩子从西北边陲一路靠自己闯荡过来,靠着年少的志气一腔孤勇不备靠家族曾经的势力,反而给祖父的战绩更添光辉。谁不知道江深“常胜将军”的名号。 “常胜将军”这个名号一旦冠上,所有人也都默认既是一种褒赏,更是一种束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期望。 顾白拖着沉重的脚步揉揉眼睛,一只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早啊---” 江深朝他点点头示意,“怎么,困了?” 顾白听见江深深沉的声音吓了一跳,“江将军早,不对,江深早!” 顾白看着江深着急忙慌改口的这个样子,嘴角向上扬起笑了起来,“看来顾白你是记得昨日所说的了,不过你要是还是不习惯的话,叫我江将军也行。” 顾白点点同意,旁边突然传来“喳喳”的响声,转头看见王管家坐在庭院里的台阶上,一边喝着热腾腾冒气的茶,一边揪着旁边长得半人高的向日葵里的瓜子磕了起来。 顾白心道:这不是我梦想的生活吗?正想着就三步并两步坐在王管家身旁,一块揪着那株枯萎的向日葵的瓜子,一边磕着一边和王管家唠嗑。 “王管家,您这生活挺惬意的啊。” 王管家把旁边空着的茶杯提溜这茶壶倒了满满一杯茶,顺手递给顾白,顾白接过来身子靠着台阶后面的柱子。 “害,这不是将军说今日天气晴朗,就正好在这坐着晒晒太阳。” 顾白闻了闻茶杯里飘来的清香,“这茶挺好啊,配这向日葵正好,你们将军养着向日葵是干嘛的。” 江深在旁边突然插嘴,“这是王管家养的,他嫌我们府上太清冷,向日葵正好能装点我们府。” 顾白若有其事的点点头,继续和王管家唠嗑,“王管家,您是什么时候来府上做事的,看您还挺细心的,府里由您感觉住的挺舒服的。” “顾先生您会问,我来府上那都老早之前的事了,将军父亲那个时候我都来了,是他老先生好心收下我,我才能一直尽心尽力协理这个家。说来真是有缘,我和江将军父亲也是相识在这样一个冬日……” 王管家这样一说,提起来顾白的兴趣,本来就对江将军府上一切都很好奇的样子,正好也有个趣事可以听一听。 王管家倒是没有忘记旁边还有江深被晾在一旁,王管家一扫一眼江深好像忌惮什么,江深看一眼就知道王管家看着他什么意思。 “无妨,我也想一听。”江深走过来,瞥了一眼顾白旁边的位置,但似乎害怕他有些不自在,最终还是走到王管家身旁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顾白朝他一笑似乎也懂了他什么意思,打趣道:“江将军倒是拘谨起来了,哈哈哈哈哈 江深倒是似乎有点被其他人看穿心思的害羞,害怕顾白多虑连忙解释道:“顾先生别多虑,我是怕顾先生多虑罢了,顾先生心思缜密,初来江府难道遇到投缘的王管家我害怕我坐你旁边你会拘谨。” 王管家感觉旁边坐了两个害羞的大男孩,也摸了把嘴角斑白发灰的胡子,“年轻人难得遇到投机,等你们到我这个年纪就明白,青年时期的知己朋友最珍贵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管家所言极是,江深记下了。” “不打岔了,那我就讲了。在我青年的时候,因为出生低微,一直跟着父母做一些苦力,长此以往积攒了一身的伤痛。无论刮风下雨都不得不出工,那是一个大雪的时候,我因为失去了住所露宿街头,京都的雪和冷让我染上风寒。我在寻找一些吃的时候病倒在街头。 那个时候我真的感觉我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念头了。江主将我带回府上,我非常感激他对我的救命之恩。我跟他实话实说不用再给我工作了,江主给我讲了他打拼的过程,安慰我不必如此灰心丧气。年轻人最重要的就是敢闯敢拼,我才能一点一点重拾信心通过努力改变自己的命运……” 顾白明显感到王管家原本脸上挂着开朗的笑逐渐消失,声音似乎也带着一些哭腔。轻轻拍拍王管家右肩,“王管家,你的心情我特别能理解,我也曾经有这样的经历。” 江深却显得有些惊讶,一方面是王管家的这些事父亲只字未提,如果不是他这次自己坦然地讲起当年这些事,自己恐怕会没有这个时机了解到这些。自己一直以为王管家这么尽心尽力,只是因为父亲对他多一分的关照。 另一方面,顾白“算计先生”这个称号大名鼎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曾经出谋划策的那些王权富贵,都对他颇为尊敬,能约到他座谈一次,都会收获颇丰飞黄腾达。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也会理解王管家所说的这些人间真情,江深怎么也不理解。 虽然说自己昨天围炉座谈通过棋局已经对他有表层的理解,但是他这个人能信但不可全信,一边归隐山林闲云野鹤,一边又对他所想所知了解的一清二楚。这在他看来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官场政局都了如执掌。 如同一张透明的宣纸,放在白墙上透出洁白无瑕,放在石墨上是玄黑。 江深心里想着这些出了神,心里只觉得乱糟糟的,习武之人越是简单越是喜欢直白,越是容易被拿捏。自己一路的摸爬滚打加强了盔甲也愈发深思熟虑。 顾白心思最为细腻,一眼看出江深把忧心忡忡写在脸上,试探性地问道:“江深,江深?你在想什么。” 王管家此时也察觉到什么,“江将军,怎么了?” 江深摇摇头,“所念故所思,小时候到现在见过家父之面,不过屈指可数……” 顾白点点头,明白他的意思,“不说这些了,难得冬日暖阳无雪无风,昨日来府上已是夜里,不如王管家带我四处逛逛如何,也好让我更适应府上的生活。” 王管家收拾了一下手里的瓜子皮,”顾公子是府上的贵客,请随我来。” 说完就起身为顾白带路,顾白看看坐着的江深,“你要跟我一起吗?” 江深摇摇头,“不了,今日还有要事,顾公子就跟着王管家四处逛逛也好,有什么事也可以吩咐府上下人或者王管家。他对府上比较了解,没事多问他。” “好。”顾白点点头,怕再说多的他会嫌烦,今天已经被拒绝两次了,再一再二不再三,自己本来也不是多琐碎的人。 江深回到自己的独院去了,走的每一步却又很慢,其实也没什么事的,但是再多跟在顾白身旁怕他知道自己还有一些防备之心。 等顾白跟王管家走后,江深探出头看见顾白走远的背影才放心跟在后面,隔得虽然有距离,但是还是能够听见王管家和顾白在聊什么的。家里的每个庭院很空旷所以有些回音。 “顾公子,我能不能叫你小顾啊,虽然您身份地位尊贵,因为江将军都让我叫他小江,只是在外人面前叫将军,所以您能不计较这个吗?”王管家讲话的时候声音和蔼可亲,很慈祥的老者。 顾白也很亲切地回应道:“当然可以,您比我年长见识也比我广泛,您能把偌大的将军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事情处理的这么好,一定是有过人之处。” 王管家不好意思的笑笑,“小顾,你一看就是博学谦卑的好孩子,来将军府上议事的谋臣不少,但是你是最尊重我的一个,细节见人品你骨子里就一定有很好的教养。” 顾白看着王管家一脸认真的样子,“江将军待您像老父亲一样,想必也是王管家口中的好孩子吧。” 听到这江深心忍不住激动起来,盯着王管家的脸期待他的回应,王管家笑笑却没有回话,自己难免还是有些失落。顾白好像总是喜欢把话题往自己身上引,这未免让自己感到一些奇怪。 “江将军贵庚多少啊,从小一直在府上这里长大吗?” “将军属虎,年岁大概是20了。您也知道我当年来府,将军约是6、7岁左右的样子。江父是出名严父,所以江将军一直在自己院里念书很少能出来走动。” “江父的严厉也造就了江深的成就吧,想必是王管家有目共睹的。”、 顾白的这一番话,倒是让王管家宽心不少,”小顾啊,还是你会说话呢,左边这里是我平时住的一个院子,旁边这里是其他一些下人住的地方,府上的下人没有太多,将军不喜欢府上太热闹所以府上只有三四个下人,都是将军之前外出打仗遇到的流离失所的小孩,在府上还能混口饭吃。” “想不到江深还挺有善心的。” 江深听到这番话点点头,但还是有疑心。 “哈哈哈,小江一直都是这样的,从小到大都很听话懂事,这里是你的独院了,这里一直空着也没什么人住,你来之前将军都吩咐我打扫好了不用担心,还有平时那个吃食什么的离着都很近,你往东走几十步都能看到小厨房,将军不常在府上所以可能咱们一起吃饭的时间多一点。” 顾白点点头,搀着王管家的手,“没关系啊,感觉王管家更好相处一点,江深看着总是冷冰冰的。” ‘冷冰冰的是什么?我有吗’江深心里嘀咕起来,身子藏在顾白不远处的柱子后面只露出半个脑袋,一双黑洞一般的眼睛敏锐地盯着顾白的动静,顾白此时不经意的回头,江深措手不及还未来得及躲藏,两双眼睛对视上的那一刻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顾白轻挑了一下眉毛,嘴角向上扬起露出笑容,并未揭穿他。只是继续和王管家肩并肩地往前走脚步越来越快,江深原本打算继续跟着顾白,但是那一刹那让他失神,顾白对于他的出现并未惊讶,反而是胜券在握的感觉,对于江深来说还是第一次出他所料的感觉。 思来想去江深还是决定回去,漫步会自己的庭院恰好自己的侍卫玄明来了,玄明作揖行礼,“将军,官家来报,西北战区吃紧,请您移步皇宫商议。” 江深点点头,紧皱眉头表情严肃,‘西北近两年自浮玉公主和亲,再不曾有变动今日西北吃紧想必定是生了变故。’ 江深带着玄明到府上正门,跨上马鞍快马加鞭赶往京城。马蹄疾驰踏过雪地留下脚印,带起阵阵风溅起阵阵飞雪,抬起头原本不见片云遮盖的蓝天,骤然已被灰深色的云雾,山上大雪过后原本的路线都被雪覆盖,战马颤颤巍巍登上山坡,却又经不住后退几步。 “将军,路不好走怎么办?” …… 彼时,顾白看着瞬息变幻的天气,眼睛紧紧盯着云雾漂浮不定的变化,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起风了,变天了,时机来了。” 王管家捉摸不透这几句,一脸疑惑地看着他,顾白转头对王管家说道:“王管家,我饿了你去厨房吩咐做点吃食叫将军一起吃饭吧。” 王管家点点头,转身离开。 顾白支开王管家后,独自走到刚才走过的偏院,“好久不见。” 深夜码字的一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煮酒座谈 第10章 是敌是友府中见 “好久不见。”声音一出顾白愣了一愣无法相信眼前自己所看到的,也怯生生地回到“好久不见。” “我以为你不会来见我的。” “我也是。” 站在顾白眼前的女人一身粗布衣裳,衣服上连最基本图案刺绣也没有,看起来只是已经黯淡彩色的布拼接而成放在人群中没有什么特别的记忆点,只是对视上的那一刹她那暗淡的眼眸里增添了几分似乎不属于她的光彩。 顾白看着她瞳孔颤抖的时候,心里一阵说不上的酸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五年前初见之夜…… “汤圆,卖汤圆咯,又香又甜的大汤圆只要八文钱咯,哎,今儿是上元节,客官您要不要来一碗尝尝。” 小小汤圆摊子周围弥漫着又香又甜的气味,黑色的铁锅里面是白白的圆子,圆滚滚的圆子在热气腾腾的水中咕咚咕咚的冒着泡,正视上元节街道上挂着的彩灯照得锅里色泽光亮洁白诱人。 “好香啊,来上一碗,不两碗,成双成对这才有意义。”穿着锦绣绸缎精致花纹的女子一看便是大富大贵人家的小姐,站在摊前将手上的铜币递给摊主。 女人脸上笑意盈盈,笑起来甜甜的,眉眼之间弯成月牙形状,细长的眼睫毛弯成扇形,洁白如雪的肌肤即使不需要身上这一身,也能看得出身份样貌不一般。 摊主一脸笑盈盈地接过来,汤勺在锅里搅拌着将圆子盛出。 站在女子身旁的女人搀着她,小声地说道:“公主,咱们这次偷溜出来什么时候回去啊,上次咱出来奴婢就被淑贵妃好一顿训斥呢。” 被叫公主的人轻抚她的肩膀安慰道,“嘘,我们在外可得小心,我的好明明,这次我一定带你吃香喝辣,皇宫外面这么多的美食佳肴,作为美食鉴赏一定吃遍上元节的美食。” 侍女点点头,这才有点放心跟在公主后面。 “来,客官,您的汤圆子好了,小心烫。” 公主和侍女各拿下一碗到一个干净的木桌坐下,公主吹吹汤勺上的热气 刚还没送到嘴里就看见一个穿着身上沾了很多尘土的白衣裳,衣衫褴褛,额前很多碎发清秀的脸庞也沾了很多尘土,在花灯的照耀下依稀看得出底子很白净,男孩望着热气腾腾的圆子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锅里的圆子。 她看得出他是很想吃圆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掏出钱来买,有些于心不忍,上元佳节熙熙攘攘的人群从这条街穿过,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吃食,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而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繁忙的小摊这里不敢靠近,接踵而至的从他身旁擦肩而过。 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是在街上流浪不能和亲人团聚,这让公主内心触动不已。 她急忙走到他身旁,什么话也没说又买了一碗递给他。 他有些怯生生的后退了几步,摆摆手也没有说话。 她以为他是哑巴,更加心疼这孩子,“小哑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这碗给你吃吧,我看你很像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一个弟弟,我也很久没有见他了,今日是团圆之夜,尝了这汤圆就能和家人一起团团圆圆了。” 他默默点点头,颤颤巍巍地接过这碗,瘦骨嶙峋的手指骨节分明,手上冻得红彤彤还有几处干裂冻疮,仅剩下的干净皮肤上还有不少茧子。 她低头又看了自己的手,白白嫩嫩的肌肤上手指细长均匀,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把自己的手藏到背后。 “来,跟姐姐过来,姐姐等会给你处理一下手上的创口。” 那个叫木明的侍女赶紧跟过来,”小姐,你怎么把这小流浪孩带过来了,咱们等会还去逛花街吗?” “什么小流浪孩,这弟弟约莫十五六岁,不过比我小一两岁,这么可爱的孩子一个人在街上逛,我请他吃完汤圆怎么了。”公主反驳道,这个年纪的孩子最怕伤了他的自尊。 小男孩小声反驳道,“姐姐,我不是小哑巴,我今年十七了,你叫我十七就行。” 公主点点头,摸摸他的头,“姐姐知道了,就叫你十七,你家住哪里的呀,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是不是走丢了。” “我没家了……姐姐,谢谢你,很久没吃过汤圆子了,小时候家母常做给我吃只是我很久都没吃了。”十七说着低下了脑袋,一个人胡乱巴拉碗里的汤圆子,一滴滴泪垂落在碗里,甜甜的汤圆吃到嘴里也有了咸咸的味道。 公主一看慌了神,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个弟弟也是自己眼睁睁地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哭毫无头绪,难道是自己说话太直了?可能父皇从小宠惯了自己,所以不经意间总是能把身边的人说哭。 “好了好了,十七现在你就把我当你的家人,叫姐姐浮云就行了,今天姐姐带你吃点好吃的,美食填饱胃了,就不会想哭了也不会想家了,对不对?” 十七点点头,受伤的那只手脏兮兮的抹了把眼泪,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姐姐我不怪你,你能对我这么好我很感激。” “不生姐姐气你就都吃完,吃得饱饱的咱们逛花街。” 旁边的木明瞪大了眼睛,“小姐您当真要带着这小孩,那咱什么时候……” 浮云摇摇头示意她,木明赶紧捂上嘴,十七听着浮云哄小孩的话赶紧把碗里的圆子都塞在嘴里嚼差点没噎着。 浮云看到不远处有卖布料成衣的地方,准备拉着他去买两套合身的衣裳,可是又想到木明刚才说的那些话,如果自己过完今夜就要回京城,那么他一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流离失所,穿着自己买的干净光亮的衣服还能淘到返钱吗,自己算是帮了他还是害了他。 浮云不敢细想,可是一时间又愣了神,木明和十七一脸迷茫地看着她,自己摇摇头不能在想这些了,蹲下身子“十七,你冷不冷啊。” 十七眨巴着大眼睛一脸迷茫,反应过来她的意思以后紧忙摇摇头,“姐姐,我不冷。” 木明一看便知道浮云公主什么意思,这样做不知道公主会不会惹上麻烦,便指着旁边的吆喝糖葫芦的小贩,“小姐,我看到你最爱吃的糖葫芦了,我们买上几串带回去吧。” 浮云这才反应过来,拉着十七的手往前火急火燎地往前冲,“这可不能让他走了,木明跟上我。” 浮云身手矫健跑起来的速度更是健步如飞,完全不像是一个乖巧的民间大小姐。木明这从小跟在公主身边的侍女,平时都跟不上她跑的速度,在后面追着直叫唤“慢点,慢点,奴婢要跟不上您的脚步了。” “来六串糖葫芦,来钱你收好。”浮云一只手拿一串剩下的由木明和十七拿着,看到糖葫芦的十七一直馋的直咽口水,看着浮云点头了自己才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人群此时此刻突然骚动起来,一个劲的往城门那边跑了起来,喧哗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城门此时大开,身骑黑马的男人从门外走出,一身赤色战袍在五颜六色的华灯下金光闪闪,披风迎着风吹扬。马上的男人正经危坐,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簇拥的百姓露出了笑容,吹散了脸上的浮冰。 只听见百姓群呼,“江将军回来了!江将军回来了!” 战马踏过百姓留出来的空隙,城门上洒下写满百姓祝福的话语,彩色的纸片洒在身后战士们的盔甲上,盖去战袍上的血渍,彩灯闪耀,战士们看着头顶的上元佳节的祝福,发自内心的露出幸福的笑容。 “恭迎将士们回家团圆,上元佳节,团团圆圆。” 等这热闹的几句祝福语说完,浮云想一探究竟人群熙熙攘攘到底为何,百姓们的欢呼声音越来越大,联想到莫非是请令带兵打仗北上的江将军? 难道是江胤将军回来了,那紧跟在他后面的难道就是他儿子江深?江深回来了,几年不见这小子倒是帅了不少嘛,有点“常胜将军”儿子的风范。 “完了,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木明疑惑地歪了一下脑袋“?”,随着浮云的视线望过去,看清为首是谁,想起今早淑贵妃叮嘱自己的,今日一定不要让浮云公主再偷偷溜出宫,江胤将军要回来了,浮云要在庆功宴上献酒代表兄长说祝词,但是自己在告诉浮云之后欧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也突然一拍脑袋,手里的糖葫芦都不香了,“完了,我怎么也把这事给忘了,小姐我们现在回去还来得及吗?” 浮云一脸幽怨地看着她,”木明,你上一顿淑贵妃骂你没白挨,我就算有六支腿也来不及了。” 木明眼神躲闪她,“我们现在就有六支腿。”说完自己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浮云站在糖葫芦摊位探出头来,一眼就认出了领头的江将军,“江将军回来了,那江深也回来了。” 心里正在想到底什么计策能让父皇母妃不动怒的情况下,又能完成他们的任务,三哥三哥你说你是什么时候病不好,偏偏今日关键时候,这次带回皇宫的好吃的给你少一半。 十七也探出头来,一边吃着糖葫芦一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马队,一不小心被脚下的石子绊倒了,马上的男人瞥见立刻下马搀扶,摸出这孩子手上的凉意,连忙将身上的披风卸下,披在他的身上。 十七连忙道谢,抬头一眼英俊的男人器宇轩昂风度翩翩映在眼底,副将的英勇风范和气场让十七不免怯场,结结巴巴说道:“谢谢……哥哥。” 男人看了站在旁边的浮云,疑惑地问道:“你身上穿的这么好,为何不给孩子添置一些衣服,天大寒,这个年纪的孩子虽然身强力壮,可是你看他身上这么单薄手都是凉的。” 浮云听出男人语气颇有些苛责的意思,也就一两年不见江深这小子居然没大没小的而且还居然没有认出自己,回去我得好好和江父说道说道,告他一状。 “江深,我跟你一样大,你就把我当成人家母亲,太不像话了。”声音随着话语愈来愈高,眼神紧紧盯着他,丝毫不怯场。 江深看着她居然一点不怕自己的样子,甚至还敢当着这么多人包括名动京城的“常胜将军”面前直呼自己姓名,挑了一下眉毛,旁边的士兵也吓一跳,连忙看向了江胤将军。 江胤起初笑了笑,只觉得这女孩是谁家有些刁蛮任性的大小姐,仔细端详了一下浮云的样貌,也急忙下马面对浮云左手压右手,手藏在袖子里,举手加额,面对浮云鞠躬九十度,然后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 “老臣拜见浮云公主。”声音深沉而又粗豪,很有磁性,显得很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感觉很踏实。见到旁边的江深毫无反应把他拉了下来,江深才反应过来还是依着父亲照做了,周围的将士也急忙照做。 浮云被吓着了,急忙把江胤扶了起来,“江将军免礼,众将士免礼”说完灵机一动既然自己溜出皇宫的事情已经被发现了,只好顺着他们说道,“此行一路辛苦,征战沙场之事有劳诸位,父皇早已令我在此等候诸位,请随我入宫同享庆功宴。”说完眼神坚定起来看向他们。 “老夫在此谢过圣上,将士们继续前行。” 一番话鼓舞了诸将士疲惫的心灵,将士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诸位百姓也一同欢呼,上元佳节的气氛到达了**,锣鼓喧天同游喝彩。 木明在背后悄悄拉拉浮云,“公主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浮云朝她俏皮的眨了一下眼,比了个好的手势,就被江胤安排到一匹亮棕色发红的马,成色极好性格看着也温顺,浮云忍不住上手摸了摸乖顺的马儿。 浮云逆不过江将军的意思,再加上被自己很喜欢骑在马上自由的感觉,三哥也教自己骑了三四年的马自己的技术已经不能在成熟了。 木明见状眼疾手快上前牵住了马,十七手足无措地站在糖葫芦摊前,刚才还给自己买汤圆子的姐姐居然是一位公主,自己还以为遇到了一位愿意帮助自己的好心姐姐,只能羡慕地看着这一切。 只有江深注意到了这一切,自己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眼睁睁的看着父亲一个跨步上马之后,就总是无数个数不清的夜晚自己一个人看着月光想他,想他到底去哪里了,会不会给自己带喜欢的吃的回来了,父亲到底在干什么呢是在和自己玩捉迷藏吗,再看到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呢,想着想着自己就不知不觉睡着了,再睁开眼的时候也并没有看到他。 一个又一个这样的日子,自己和自己玩,在院子里看着路过的蚂蚁,蜻蜓诉说对父亲的想念,父亲说我把四书读完了他就回来了,他最喜欢我读书了,可是这么多书我都读完了他还是没回来…… 想到这里自己眼眶湿润,“小孩你多大了?” 十七抬头瞧见是刚才救了自己的帅哥哥,“我不是小孩,我十七了。” 江深诧异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十七,真是个好年纪,要不要跟着哥哥来军营,哥哥给你管吃管喝你陪着哥哥。” 十七听完眼里突然亮了起来,江胤突然打断江深的话,“你了解这小孩吗,张口就要把人家带回军营,为父教你的那些话你都当耳旁风忘了?” 江深看了他一眼,“不,这次就当孩儿忘了您的那些教诲吧,孩儿第一次见就莫名觉得这孩子跟我小时候挺像,骨子有一股不服输的干劲。” 浮云也开口替十七说话,”将军十七是我遇到的,求您给个面子,这孩子无家可归一身的伤,安排到我宫里也好。” 这章是比较重要的剧情章节吧字数也明显增加了,顺便解答一些你们有可能会疑惑几点 浮云公主和江深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类的,江深和十七算是比较投缘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是敌是友府中见 第11章 忆往昔念归途 江深一把把这孩子揽到自己身边,犀利的眼神对上她,“干什么来抢人啦?” 浮云看着江深护住那个孩子就像小时候跟自己抢玩具一样,还是占有欲那么强,只要他喜欢的就没有不是他的,这性格也不知道随了谁,“喂,你怎么这么不讲理,这孩子本来就是我先看到的,你不信可以问他,我刚一直都把他带在身边,要带回去也是带回我宫里有什么问题。”说完使了个眼色示意木明把他抢回来。 江深朝她摆摆手,一个跨步死死挡在木明前面,不让她靠近身后的十七,一脸不屑的朝她笑了一下,“得了吧,十七一个男孩子跟你回去做什么,跟我回去还能习武强健身体,我们军营吃食都是一等一的正好给他补补” 浮云和他也不客气,呛声道:“你本来就五大三粗整天嚷着打打杀杀的,十七这么虚弱跟你在一起还得了。” “男孩子就应该和男孩子待在一起,跟你回去像什么话,你父皇能同意他呆在你身边吗?” “令父还怀疑他是不是敌军派来的呢,你也好不到哪去。” 江胤看着两小孩在这里一言我一句的吵着,什么话都敢讲,眉毛不由紧皱起来,轻咳了两声打断他们,“我插一句。”江深和浮云突然听见后急忙住嘴,“江将军请讲,刚才多有冒犯。” 江父满意点点头,浮云这孩子虽然看似大小姐脾气,内浮气躁,其实公主心底善良路边碰到的孩子都会帮忙,真是随了圣上倔强不肯输。“这孩子带在我身边也好陪着江深。” 浮云点点头,满意地笑得甜甜的,桃花眼弯弯像个月牙,“浮云替十七谢过江将军,有您这句话浮云也放心了。” 说完就骑在马上往前走了,江父又回去看了一眼江深,“把他带上跟你骑一匹马走吧。” 江深点点头,扶着十七先上马,自己紧跟而上,小声对前边坐着的他说道:“十七,我也可以这样叫你吗,我叫江深今年年岁二十一,你可以叫我哥哥,你刚才应该也听到了吧,我这个人有点大大咧咧的说话有的时候没有分寸,希望你刚才不要生我的气。” 十七小小的整个人被后面的江深修长有力的胳膊圈起来,脸红红的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本身是一个不怎么会表达的小孩,父母很早就双亡了,只能浑浑噩噩的这样过了一天又一天,性格孤僻也不知道怎么和人交流。只好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江深第一次有了当哥哥的感觉,自然是喜上眉梢,这个在街边‘捡’到的弟弟第一次见面就喜欢的不行,而且还这么听话的感觉,乖乖小小的,好像遇到了曾经少年模样的自己。 “你不要害怕,我从小也是一个人长大的,所以有什么想说不要有顾虑可以直接跟我说。以后你可以把我当作你的哥哥。” 十七点点头,懵懵懂懂就这样第一次坐在马上看着属于他又似乎不属于他的风景,俯瞰着下面来来往往的百姓,熙熙攘攘的小摊贩,团团圆圆的家庭举杯相邀,组成一个个彩色小点,抬头看一条条麻绳上穿着的是千百种兔子灯,花灯,小狗等,马灯,彩纸上一笔一划写着百姓幸福美好生活的愿景。 他没有欣赏过这样的风景,每逢佳节心底不免觉得一丝悲凉,悲凉这繁华美满的京城容不下一个孤独的孩子,悲凉这颠沛流离的生活一眼看穿却又无力改变,悲凉这富华盛世,却有暗含玄机金玉其内败絮其中。自己也只是平平无奇的百姓中的一员,却还有不知多少人像自己一样,也许今日的自己是幸运的能够饱餐一顿,被好心人收养,可这样的幸福是短暂的还是长久的…… 想到这里不免唉声叹气,江深将手放在他的肩上拍拍他,“小十七在想什么你,是想家了还是想父母了呢?” 即使被问到自己也不敢袒露自己的真实想法,低下了头转过头趴在他的肩上问着;“江深哥哥,你真的会收养我吗,如果是那会是多久呢,一天一周还是一月呢?” 江深一时间不知怎么回答他,他只是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因为无法回到过去所以想尽力帮助那个自己,“哥哥不知道……但是只要哥哥有饭吃你就有饭吃,哥哥可以教你习武教你认字读书,总之哥哥想让你跟哥哥一样快乐好不好?” 十七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喜上眉梢眼里亮晶晶的发着光,这也是他在失去家以后第一次真正快乐的一次,不用努力勾起嘴角去讨好来来往往的路人,陪达官贵人家的少爷快乐而自己却并不快乐,不用因为自己吃不上饭而发愁。 江深透过十七清澈透亮的眼眸,能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一双粗糙的大手捧着十七青涩的脸颊,脸颊上少许的肉挤在一起,“十七,我算不算捡到宝了,你怎么这么可爱,多笑笑才像你这个年纪的孩子。” 十七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幸福的,不是谁的负担,不必考虑别人的喜怒做事,笑得更开心了,感觉这像是一场完美缔造的梦境幸福的不太真实,“江深哥哥,江深哥哥?这一切是真的嘛。” “嗯。” 十七这才放心转过身去,虽然不知到眼前的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存在,但是能听到肯定的结果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 见到浮云的那一刻,从前往事如初见,只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顾白看着眼前之人如今如此狼狈的样子竟不知从何说起,喉咙一阵哽咽。 “浮云公主……” 她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似乎又些错愕,眼神不知觉地垂了下来,脸上挤出一个很干瘪的笑容,说话的声音也很沙哑,“我已经很久没有被别人这样叫过了,我也不是你口中的那个浮云公主了,我现在不过是涸辙之鲋罢了,盛世时时锦上添花,如今早已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 顾白听到这话只觉得刺耳,尽管已经从山脚下成为站在山顶上的人,却始终不愿意相信曾经上元佳节改变自己一生的人如今落魄至此,“浮云公主!!” “我已改名瘗玉,忘记从前那一切吧,如果你要找你口中的浮云公主,那请便去京城寻吧。”瘗玉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眼睛里早已没有昔日的光彩,只剩下不尽的沧桑和疲惫。 “这些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我敬您如亲姊,如同嵌在皇冠上的玉珠是我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准则,您快意自由洒脱势同草原上奔驰越过的风。可如今……”顾白不解心中所有的疑惑在见到浮玉这一刻团成一团永远也无法解开的结。 浮云抬头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眼神黯淡没有一丝光亮,“你看天已经灰了对吧,云也不是飘着的是团在一起看似很团结,却盖住了原本晴朗的天。” 顾白还没来得及想好回答,浮云又接着说道:“你也变了不是吗,名利场的那些事你不是已经运筹帷幄很久了吗,我以为你会是最懂我的。” 顾白听到这里不自觉低下头, “我希望所有人有这样的结局,唯独不是你和他,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你要帮江深拿下赤城?” 顾白有些诧异,“……!你猜到了?!” “拿下赤城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不应该是最希望看到大宋王朝惜败的吗,那些王权富贵不是也最期待朝代更迭的吗?如果帮了他你的处境会很危险吧。”浮云突然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原本平淡如水的脸上眉眼之间竟然满是对他的担心。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这次来也是这个目的,你不用劝我,其他的我都可以妥协唯独这一件事。”顾白对视上她的眼神很坚定。 浮云也没再说什么。 “谁允许你来到这里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句低呵,顾白吓了一跳身子颤抖了一下,转身回眸。 那人一身黑衣快步走上前,一把抓住顾白的手腕,“我问你谁把你带到这里的?!” 顾白从来没有见过江深这个样子,也被吓了一跳,瞳孔颤抖起来睫毛忽闪忽闪眨着嘴唇抿得很紧。 江深看清眼前是顾白也没在说什么,但是忘了手还是紧紧抓着他,想拉他走“对不起,吓着你了,但是这个院子有很重要的人,我先带你回去吧。” 顾白刚才被吓着了,不知道回什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浮云摆摆手,一脸看戏的样子心道:如果江深知道十七就是顾白,那他还会这幅态度对待自己二十二岁一见到就一心想带回家的小孩吗?他是脸盲吗习武之人果然头脑简单,难怪顾白一心想要来帮他,显然顾白也也没打算把自己就是当年十七那件事告诉他,江深一辈子都猜不到吧,内心默默为他感觉一阵悲哀。 想着想着还是决定帮他一把,浮云走上前手悄悄放在顾白的脖子后面,顾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江深见状赶紧用胳膊拦着他的背,顾白虽然昏倒了但是整个人轻轻的,背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肉,江深透过衣衫几乎可以摸到他的脊梁骨,怕他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赶紧把他拦了一下腾空抱了起来。 “不打扰你了,浮云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江深冷冷的语调说着。 浮云点点头,撇撇嘴“你怎么和他一样喜欢叫我这个名字,我不喜欢,叫我瘗玉。” “他?是谁?” 浮玉露出一个假笑,“呵呵,没谁,顺便提醒重逢就是一段好的开始,一定要珍惜。” 江深道:“啊?我不喜欢你,从小咱俩打到大的。” 浮云摸了一把额头,眼睛一闭内心一阵无语,“我也不喜欢你,别想多了,都给你说到这了你可别珍惜,想想别的。” 江深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哦。” 浮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内心不免替他捏把汗,以江深那个榆木脑袋真的会理解顾白的心意吗? 江深抱着顾白,内心很复杂还在想刚才的浮云说的话,“重逢?重逢是谁,以前认识的人没有谁跟我重逢啊?!” 难道是顾白?!”光是想想这个,江深就觉得很离谱,可最近也没有再见到的人。 看着顾白安静睡着的样子,白净的脸颊透亮的皮肤细长的睫毛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总感觉很熟悉但又说不出来,他很像自己遇到的……是十七吗? 可是十七不是已经在三年前就被人杀了吗?自己亲手替他立了碑。 不可能,应该不可能。 一边想一边走到了自己的院子,抬头一看上林院几个大字愣住了,已经习惯性的走到这里了,算都走到这里了。 曲径通幽处,竹子延伸到抬起头天空的目光所及处,遮挡了圆弧的门口大半部分,江深一只手抬起拨开部分竹叶,上林院在自己府上的最深处的一个地方四周安静无打扰。 江深把顾白轻轻的放在古木精雕细啄的软塌上,”正好还有些奏折没写。” 深夜码字一章希望你们喜欢,感情戏比较细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忆往昔念归途 第12章 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江深先帮顾白把雪白色厚厚的雪袍脱下,接着把床榻上的厚厚一层被子给他盖上,这两天虽然有回暖的迹象,可是夜里天气凉又有北风吹雪四更初,屋子里的暖炉烧得正旺的热气。 旁边的香樟木做的木案上画着从墨竹到彩竹自然、挺拔、灵动,为竹子平添了些许神秘。没有太过复杂的场景,可能就只是简单的几根竹子、几块石头,就构成了一幅竹子图。不过香樟木已经旧得发黄,失去了原本鲜亮的颜色,江深木案是由先帝在自己初次随父出征平定内乱御赐的,看到它就总是想起父亲的谆谆教诲,江深细细抚摸着木案感受上面年轮和岁月的洗礼。 眼眶微微发红,嘴唇颤抖着:“父亲,事到如今你也为我骄傲吧,可是你却没有机会再亲呀目睹这一切了。” “江深,我希望你好好的,好好的……” 突然从背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转过身才想起来身后躺着的是顾白,不知道为何说了句梦话,明明才认识他没多久,为何他却总是给我一种认识我很久的感觉,“奇怪?在梦里还念叨我的名字?” 江深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悄悄走到他旁边,一脸认真严肃地盯着他,“你是不是认识我很久了?” “江深,这么多年不见,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 江深一时愣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重复念叨着他刚才说过的话反复琢磨,“好多年?好想你?” 他果然一定认识我好久了,但是我认识他吗?睡觉的时候说的话也奇奇怪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呢,要不让玄明调查一下?别是什么王权富贵派来的奸细。 “玄明?!”江深大声一呵,玄明从庭院外匆匆赶来,看见江深坐在床榻边上一脸懵,“将军,您不是应该早就歇息了吗”,再一看床上躺着的是谁更是一惊,“顾先生怎么会在您床上啊?是不是受伤了需要我叫郎中?” “谁啊?!一惊一乍还让不让人睡觉了?”顾白翻了个身嚷嚷着,但是眼睛闭的还是很紧,一副昏睡的样子。 玄明瞥了一眼江深阴沉的脸,吓得紧闭着嘴唇,生怕江深会生气将他扔到雪堆里不管不顾了,毕竟自从江深的视如亲兄弟的十七失踪外加江父身死战场,江深已经变得喜怒无常,要么就是整日把自己锁在这个院子里不停地写奏折,要么就是练武把自己搞的一身伤。 嘴里还楠楠念叨,“是不是我当时要是再强一点,十七就不会失踪下落不明,父亲也不用为了救我重伤身亡……” 禁闭的期间,玄明试图开导主上找了很多郎中,圣上也为了安抚江深请了很多的太医来医治他的心病,可是江深谁都不见,坚持认为自己没有病。只是一有战事就第一个上书请缨,这件事恐怕已经成了他的一个心结了谁劝也没用了…… “玄明!你愣什么神呢,你去查查顾白的背景,我总感觉他哪里不对劲。” 听到江深的吩咐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里默念:还好还好,不是把人扔出去的命令,否则自己的罪过就大了。 “是,属下先行撤退了。” “哎,等一下,你在我身边这么久了记不记得我有什么故人,很久没见的那种跟我关系很好的。” 玄明摇摇头,“您这几年身边还有什么人,除了浮云公主还有谁?” 江深听到这个答案显然有些失望,“好吧,你先退下吧。” 玄明在心里默念:怎么主上今天奇奇怪怪的,又突然想起以前的往事了? “哦对,还有一个失踪多年被您判定为已经去世的十七,失踪这么多年他也有可能去世了,您不要再想以前的那些事了。”玄明一脸真诚,小心翼翼地一字一句说着。 江深停顿了一下,说出了一个自己难以置信的回答,“也许他还真的活着呢?” 玄明似懂若懂地点点头,也不好说什么去反驳他,“您要真想知道,我再为您调查一番。”说完就告辞了。 虽然很荒唐,但是比起十七已经去世的消息,他更愿意相信这个荒唐的消息,就当是给自己留个念想也好,自欺欺人也罢,很多次自己想过自行了断,可是这对不起替他赴死的父亲,对不起一病不起的母亲,沉重的负担压得他起不来。 “十七,我希望你真的还活着,如果你还在我不至于每天活得这么痛苦……”江深越说越激动咬字很重,这些年所有的压力与痛苦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头痛的旧疾伴随一阵困意来袭,不知不觉头一沉就缓缓倒下了。 顾白听到身后没有动静以后才悄咪咪转过身来,看见江深睡得正沉才松了一口气,好久没有这么近看过他了吧,上一次还是自己生重病他亲自来照顾自己。原本以为自己在他心中有很高的地位,后来看到他和浮云公主从小一起长大般配的模样悄悄失踪了,没想到一转眼竟然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更没有想到自己的失踪竟然给他带来这么大的痛苦。那是不是自己真的很重要呢,也许又是自己的自作多情,回到这里是浮云口中的错误的决定,还是我真的应该回来呢。 明明已经知道很多问题的答案,确定很多问题的答案,只有这一个问题的答案还不确定。自己处心积虑卧虎藏龙就是等待有个机会能帮到他,报答当年的恩情,还有自己的私心。 “江深,这么多年你想过我吗,本来以为你会早早和浮云公主谈婚论嫁,没想到事与愿违,大宋早该是变天了,没想到会影响到你和浮云,当年要是同意徐侯爷策反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么多的事了。 有些话我也只敢在你睡着的时候讲出来,这次我真的回来了,不会再抛下你一个人了,但是我还是不敢向你坦白,也许默默陪着你是最好的一种选择吧。 以前的那个十七已经不存在了,现在在你面前的应该是你以前最讨厌的人吧,满腹猜疑虚与委蛇,给王权富贵出谋划策,看着他们因为一点蝇头小利就鹬蚌相争,十七岁那年上元佳节是你第一次带我骑马,也是第一次居高临下俯瞰这座京城,没想到就是我成为顾白的开始。 既然我回来了,还要不把你抢回来……算了算了,听起来怪怪的,只要你安好什么都好。” 说完,顾白把手轻轻放在江深的脸上,细细地抚摸他脸颊上的纹路,“好久不见你老了,是征战沙场多年风沙洗礼的吧。” 江深这一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他站在府邸的大门口看着十七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给了自己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这个拥抱温暖如火,紧紧相依那一刹那,江深觉得自己所有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可是这个拥抱不久就结束了,十七随着一团火焰燃烧消失殆尽,只剩下自己只身一人站在空荡荡的庭院里。 “十七?十七?!你别走,我求你了,你别走!”江深声嘶力竭的呐喊着,只有空荡荡的庭院他的回声忽远忽近,随着一阵北风吹离。 “十七,十七!” 江深拼尽全力呼吸急促,头疼欲裂应声倒下,风中回荡的不仅是他的声音还有他的留下的清泪。 江深惶恐地从梦中醒来,“十七!”耀眼的阳光透过窗棂印在他脸上,醒来在他眼前的也没有十七,只有顾白坐在他身后,“我煮了一些白粥小菜什么的,你饿了吧不如你尝尝。” “几时了,我是不是该上朝了。”江深揉了揉头上的穴位,眼睛一阵刺痛,眼角还挂着泪,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六更了,玄明给你抱恙了,你不用担心了,先来吃点饭吧。”顾白嘴角微微扬起,笑起来阳光明媚。 江深点点头,还未走进就已经闻到米粥的香气,“好香啊,这么多菜都是你烧的吗?” 顾白浅浅“嗯”了一声。 江深正好肚子也饿了,坐下汤勺舀了一勺,一股清香甘甜的滋味在嘴里回味,“你在里面放糖了吗?”虽然是一种甘甜的滋味,但是少有米粥能熬到这丝甜味,所以江深第一直觉就是放糖了。 “没有啊,我加了几滴海棠果的汁水,这样比较开胃,好喝吗?” 江深一惊手里的勺子都掉了,“海棠果,跟他好像。” 顾白假装毫不知情,问道:“是你刚醒来说的那个十七吗?昨天你做梦好像都在说他的名字,他是你友人吗?” “不全算,我待他如亲兄长。”江深细细品着白粥的味道,香气扑鼻而来。 顾白有些失落低下头,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哦。” “你以前认识我吗?” 勤更作者再次上线,最近回校倒计时,且看且珍惜。还有就是把之前的小剧场补了几个,希望宝贝们喜欢呀呀~~~ 情人节快乐呀!祝看书的宝贝都能幸福 更一则短篇剧场: 顾白:我是你的什么啊? 江深:好兄弟 顾白:好你个大头鬼啊,大笨蛋,粥你也别喝了 江深若有所思:难不成是…… 顾白:期待期待ing 江深:老……兄弟? 顾白:手里的花枯萎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好像在哪里见过你 第13章 风雪入住来福客栈 听到这句话的顾白头脑一片空白,手里吃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怎么可能,前夜来见将军的时候,怯懦的样子将军忘了吗。” 江深回想起下棋的那个晚上,自己还咒骂他匹夫怯懦,当年十七对自己的打击太大了,现在还是会做噩梦。不是他像,只是太想他了。 顾白反击试探发问,“怎么将军之前见过我?许我多年隐匿在山庄,将军见人识广遇到不少相似之人也不为怪。” “瞧顾先生这话说的,今日有要事跟顾先生商量,昨日接到皇上急报西北战事出了异样,或许这两日就要出发了。” 这番话顾白并不是很意外,早在入将军府的两日前,就有人给他放出这个消息。只是没想到那帮西北莽夫子就这么沉不住气,这么快就找上门来,想必养精蓄锐到一定程度,所以按捺不住狼子野心罢了。 “将军有何想法,是一网打尽还是谈判?” 江深本以为顾白会出谋划策,没想到竟然是反问他,西北战区稳定问题一直是圣上心头大患,如今浮云已折回,西北契索内部忧忧乱夺王之位。 见江深低头沉思眉宇紧皱,心事重重。 顾白却是轻松一笑,“鄙人随口一问,将军之忧我都理解,昨日我在将军府见到的那位想必就是出嫁和亲的浮云公主吧。将军如此紧张,恐怕是怕圣上发现浮云折回大怒吗?” “浮云?顾先生怎会知?” “鄙人听政治场上的达官贵人提起过,他们口中的浮云公主美若天仙,含蓄不失张扬,又见过公主的画像便猜是她。” “浮云跟这件事没有关系,烦请先生不要牵扯到她。”江深从小跟浮云一起玩闹长大,自是不愿看着长大的妹妹再落入西北虎口之地。 顾白点头,脸色也严肃起来,“将军从小随军自是也懂得一个道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浮云公主想必也是知道的。她当年出嫁的是契丹太子,位高权重,可一呼百应契丹十万大军。就算契丹太子如今已死,浮云公主身为契丹太子妃和同朝嫡长公主,也无人感动她,可要是她一直呆在母国,难免契丹不会议论纷纷怀疑我国有二心……” 江深端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磕在桌上,碎片飞射,茶水四溅。 直接打断了顾白的话,“顾先生之意我已明了,但是让一个女人去摆平现在如此复杂的局面,那我同辉还有何脸面,我数十万将士还有何脸面。" 读书人和习武人的思路大相径庭,顾白其实没指望能说服江深,他了解江深,他聪明果敢,向来以最赤忱的心面对这世间。见他反应如此也难免不会多想,原来他的心还是对浮云有执念的。 “将军不必如此动怒,世风日下和平解决,寒潮大旱国库连年入不敷出,已无力双方交战水火不融。百姓几年无收流连失所,又遇上极寒天气,马蹄所到便是流血之地,将军慎重。” 顾白说完这番话就拱手告辞离去。 江深起身犹豫是挽留还是目送他走,身体不自觉往前两步。 顾白回首最后望了他一眼,开口道:“将军不必挽留,我自寻明君,前路再会。” 门口正在清扫庭院的王管家迎了上来,“顾先生,请居在左手处。” 顾白摇头,目视前方点头向王管家致意,“不了,我今日便离府,烦请王管家带路。” 听到这话王管家很是震惊,昨日将军才安排我打扫干净偏院说顾先生要久住此,今日顾先生就要走,想必定是和将军心生不快了。 “顾先生,将军常在战场,不慎懂与人打交道您莫怪,有什么事不妨再次冷静再做商议如何?” “王管家不必挽留小辈了,我已下定决心,无意留此。” 王管家见状无奈叹气,在前方带路,打开大门目送顾白离开,“再会。” “再会。” “玄明!” 玄明纵深一跃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将军有何吩咐?” “去派人盯紧顾先生。” 玄明听到这话先是一愣,“将军不是刚才在和顾先生商议要事吗?” “他刚说要去在寻明君。” “明君?”玄明不理解,昨日两人不是还把酒言欢,结拜兄弟,今日又说什么再寻明君。 江深目光投向他疑惑的眼神,“你说我是昏君吗?” ‘啊这,什么问题?’玄明只能硬着头皮回答,“属下跟随将军多年,将军智勇双全,绝无半点昏君。” 江深满意的点点头,“去办我交代你的事吧。” “是。” 大雪纷飞山上的路并不好走,铺满大雪的路上混着道上的土变得泥泞湿滑,索性遇上下山的马车顺道捎上了顾白。顾白便开始和车夫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上,“大爷,您知道离着最近的客栈有多远吗,能把我捎到那里吗?” 大爷一边赶马回头看了他一眼,表情严肃庄重,“公子要去来福客栈?那里是离这里最近的客栈,但是我劝小公子你最好还是不要去那里。” 顾白疑惑不解,“大爷,为什么不要去那里,刚才在雪地里走了半个时辰我身上的衣衫都湿了,想去最近的客栈换洗一下。” “小公子有所不知,来福客栈是附近这几座山最近的客栈不错,但是来福客栈位于两国边境,都是四方来客凶险万分,过路的人尽量避开这里都走远路住宿。” “也好,那您带我另寻住宿之地吧,雪天路滑您小心驾车。” 刚开始落下的小雪点渐渐转为鹅毛大雪,前方的车辙在大雪的覆盖下快看不清,几座山连在一起白茫茫一片,行车久了眼睛几乎分不清天上和地下的区别。 顾白心怀忧虑,掀开马车的帐帘,车夫身上的斗笠上已经积攒了厚厚一层,顾白顺手替他扫去身上的积雪。“大爷,这雪下得实在太大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歇歇脚吧,再走下去太危险了。” 寒风呼啸在耳边,伴随着马蹄踏在路面的哒哒声,即使两个人一前一后也不太能听清,见车夫没有反应,顾白拍拍车夫的肩膀,“大爷,咱去客栈吧,雪下的实在太大了。” 大爷犹豫半分也只好答应下来,“好吧,那我们就去来福客栈暂坐歇脚,等雪下小点我们就再出发。” 顾白湿漉的衣衫紧紧贴在肌肤,寒风透过马车的竹帘吹到衣衫,刺骨的寒冷钻入心肺手脚冻得通红,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袭来,“咳咳咳,咳咳。” 遭了,刚才吸入太多寒气,旧疾复发了。 身上的疼痛令顾白几乎快失去知觉,一阵沉沉地睡意袭来,顾白又失去了知觉。 等到再次醒来时,马车已经行驶到来福客栈门口,“小公子,醒醒咱到了。” 顾白睁开眼只感觉身上热得滚烫,头愈发沉重不受控制,顾白强撑着走下车,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惊。山中红色四根支柱支撑着和漫天大雪覆盖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对比,抬眼雪覆盖的间隙可以看出青色黄色交替的瓦片。房梁中间一块大 这来福客栈是什么人胆敢采用红色和黄色作为客栈外观的颜色。 车夫将马车拴在一旁,哆哆嗦嗦地招呼进去,风雪天客栈里面的人格外得多,一进去里面身着异装五大三粗的怪人,身着虎皮大衣虎皮帽三五成群围坐在一起喝酒,桌上摆满了酒坛和酱牛肉碟子,腰间配有七八十公分左右的大刀。喝酒吆喝店小二的声音雄厚有力,“小二,上酒!!” 店小二哆哆嗦嗦跑过来,说道:“几位爷,都喝了十坛了,店里的酒都喝光了。” “没酒了?!真扫兴。”一位眉眼间有刀疤的壮汉走过来揪着店小二的领子说道,说完又猛地把他推出去。 店小二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顾白走上前扶他一把。 店小二站稳后转过身来道谢,“多谢这位客官,不知您是住店还是用餐啊。” 顾白看看紧贴身上湿透的衣襟说道,“麻烦给我一间空的客房,不知小店可有换洗衣裳借来一用。” 对方点点头,打量顾白一身行头,浅蓝色浮雕刺绣厚袄披风,被风雪打湿的头发耷拉在白白净净的脸蛋上,腰间别着柔和,玉质细腻莹润,油脂光泽好,很少有杂质、绺裂、棉等瑕疵存在的青玉,上面还刺字‘江’。 ‘江姓稍有寻常人家,自从常胜家军江胤为国开江山立厚土,官家就将江姓列为皇亲国戚大姓。想必这位客官来头不小得好好招待。’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店小二伸出手领着顾白上二楼客房,“客官这边请,小店还剩最后一间房,小的等会去给您拿换洗衣衫。” 车夫大爷拉住了顾白,小声在侧耳说道,“公子,您确定要住在这里,老夫说的话您可还记得。” 顾白心领神会,“您看大堂这么多奇人异事咱也不好在这多待,还是先上楼修整一下吧。” 从一进门,不远处就有人用眼神打探着他们,隐藏在衣衫下的面容犀利狠毒,叫人好不舒服。大声叫嚷的壮汉有时不是最可怕的,隐藏在角落静悄悄的必定有妖。 进了客房顾白脱掉湿漉的外衫,才勉强不至于刚才那么难受,房间里的炭火烧的很旺火光和明亮的烛光让不安的心平淡几分,但肺部还是传来阵阵寒意,让人忍不住咳嗽。 “麻烦您给我们也上两碗热酒暖暖身子,再备些吃食吧。” “好嘞,这就给您准备。” 第14章 救驾及时 大堂里的一行人中,正坐大堂对门敞开坐在中间的壮汉,凌冽的目光一直落在顾白所在的紧闭的房门,“嘿!你们几个瞧见了吗,那小子腰间的玉佩。” 挨着的伙计捧着他的话接道,“您给哥几个说道说道,这有什么门道。” 大哥沾了沾杯里的酒,在桌上写了个“江”朝两旁的人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 左边的人立马心领神会,似是在思考参谋什么,“大哥,您的意思是这个……”说完右手在脖子上左右比划,嘴角勾起,俨然一副势在必得的小人模样。 周围几个人也立刻明白,边喝酒哄堂大笑起来,“大哥我敬你,小的就跟着您干,那小子不是舞刀弄枪的,被我们拿下不成问题。” 眉间一串长刀疤的男人,呲着一嘴的大黄牙,附和着:“大哥,我用碗里这块肘子赌那小子一拳就能被攮倒,瘦的跟柴火棒子一样,我打十个都不成问题,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他虚弱的样子,估计老大还没出手,就被吓尿了吧。” “我看中原的小子都这么弱不禁风,我们南下灭了他们指日可待啊。” 几个披着厚重熊皮的男人,越聊越嗨,酒劲上头面色潮红,四仰八叉地坐着。 那个坐在中间的老大,被这么轮番的恭维话逗得直笑,“也不可轻敌,毕竟这里离江深那小子的府邸也挺近的,难保他不会来这里救那痩废柴。” 突然他把目光转向一旁默默吃酒的人,“梁师,你脸熟那痩废柴不,能碰不?” 梁师把酒杯放下一滞,开口就泼了一碰冷水:“‘江’家的人你们也敢打主意,别怪我没提醒。小江将军可是睚眦必报,以一还十,江家拿那种精雕玉琢的玉佩随身的可不多,能拿上的想必是江深身边亲近的人。要是动了就得想好和他势不两立的后果,更何况我们这次是来打探军情,要是被他查到什么,你们就收拾回家吧,算我看错你们了。” 一番话让周围的气氛骤降,手下人屏住呼吸将话都咽到肚子里,大哥冷笑一声打破气氛的尴尬,“梁师,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从小到大擒拿虎狼豺豹都不在话下,何况区区一个毛头小子。” 梁师也不再多费口舌,“话已至此,做不做在你。”转身披上墨色头蓬,带上斗笠朝楼上的房间走去。 路过顾白的房间留意几眼,压低斗笠快速离开。 几个手下拿不定主意围了上来,"老大,老头说的真的假的?” “那小子就真动不得?他身上指定不少钱呢!” “老大,我看这梁师也是不把您放在眼里,跟您说话这态度,要不是您请来的,我早就把他咔了。” 老大朝空气“啐”了一下,“他说什么老子不信,老子从小就不是被吓唬大的,江深那小杂种老子早就看不顺眼,这深山老林我就不信他能发现是我干的。” “大哥,你说什么,咱就办什么。”几个人目光相对达成默契。 …… 风呼啸略过竹林,月下竹影朦朦胧胧隐在雾里,枝头乌鸦呕哑嘲哳,云层慢慢笼盖半边月亮。一只飞鸽嘴里衔着黄色卷筒,江深靠在窗边的垫子上伸手接过,徐徐展开纸上赫然写着‘来福客栈危’。 来信者并未署名,单看这几个字足以说明危急。 飞鸽传信如果不是要事,身边亲近的人是不会委派信鸽传来的,但是江府的人都知道规矩一般都会在密信的右下角点上一滴朱砂以说明情况危急。 若不知来信者身份贸然前往,难保不会是个圈套。 夜深人静,顾白寝食难安,自从回到江深身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明明是做好打算下半辈子都会留在他身边帮他,可不知为何总不被信任,虽自知江深是对浮云态度不一般,真正直面这个问题的时候,心脏还是莫名某处钝痛。 我不在的这些年,虽然他已经继承父亲衣钵成了战无不胜守国守家的常胜将军,但是身边信任的人还是所剩无几,比起少时他那副洒脱肆意张狂的模样大相径庭。 顾白开始后悔刚才无端的争吵,要不现在回去道歉说不定还来得及。只是刚才感受到江深对浮云公主的态度,一时冲动,明知江深不是会为了小情小爱抛下家国大业的那种人,还逞能说了气话。 一缕轻烟顺着窗棂飘了进来,顾白隐约察觉出不对,起身透过门上投射的光影,只见两个身影鬼鬼祟祟埋伏在门口。 “一炷香时间,里面的人就会昏沉了。” “就算咱直接杀进去,他有还手之力吗?” “伤了这人咱想必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何况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等咱把他的腰牌抢过来,还怕使唤不动江家人。” 顾白想起刚进客栈在门口看到那行不好惹的人像是山匪,车夫大爷极不情愿的那副模样,他们必定是占山为王的山匪必定不好惹。 顾白赶紧轻手轻脚回到床榻躺下,紧捂口鼻尽量放慢呼吸,怎么办,我现在染上伤寒走不远,他们人多势众。 没等顾白想好对策,门外几人便按捺不住地闯了进来,“去把他腰牌拿来。” 顾白松了口气,幸好只是来拿江深给的腰牌,不至于杀人越货。 “老大!” 门口的人不悦皱眉,“你那么大声喊谁呢!” “不是,这个人有点眼熟啊。” “你还认识呢?”鄙夷的眼神掩饰不住。 “……” “别墨迹了,他身上有的钱也拿走吧。” 两人正要动手,只听见“哐当”一声客栈大门被踹开,楼下传来厮杀打斗的声音,楼上站在顾白门口的两人向下看去一伙人闯了进来,不出片刻便占据上风,底下的人倒下一大片。 见状也立刻下去帮忙,在偷腰牌的小弟没等到大哥的回应,出门打探情况,正面迎上一脚被踹翻在地。 顾白瘫倒在床上背对着门不敢动,紧咬着下唇,额头间的汗珠细细密密,迷香的药劲侵入体内,心跳地极快要喘不上气来不均匀地吐息着,要杀要剐今日也认命了,怪只怪自己时运不济,居然碰上两伙劫匪要殒命于此。 从门口闯进来的步伐轻快三步并两步跨到床边,顾白没意识猛地落入温暖的怀抱,挣扎不过就被这么紧紧地搂着。 熟悉的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顾先生,我来的不算迟吧。” 顾白微仰头间嘴唇无意擦过对面的人的喉结,脸刷地一下被染红,生怕自己神志不清错认了人,不确信地问道,“江……江深?” 江深点点头,“是我。”察觉怀里的人似有不对劲,探上顾白的额头,“你病了?!身上好烫,我送你回府。” 顾白刚只觉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脑海其他繁杂的声音,都没意识到自己身子难受的不行,听话刚下床榻,腿脚一软不注意扑倒在江深脚边。 “先生还是我来吧。”头昏沉沉的顾白只感到身上一轻被江深拦腰抱在怀里,之后的事情便再也记不得。 手下玄清已经备好马车在门口了,“殿下,余孽都清理好了,只不过他们的头目逃了,余下剩的活口要带回去吗?” “嗯,看好,我回去审问。” “殿下我来吧。”玄清说着就要伸手替他接过。 江深摇头,“不用。” 马车驶过留下一串车辙和马蹄印在寂静的雪夜里,江深目光深沉落在怀里的顾白,‘我不在这些年你都长这么大了,都不像小时候那个你了’ 顾白只觉自己好像围坐在暖炉边,好像回到少年时跟在浮云公主和江深身边,煮茶看着他们下棋逗乐,再也不是操心温饱问题的孩子。 再睁眼天蒙蒙亮,江深坐在床榻边拿着手帕替自己擦拭身体,顾白伸手试图抓住手帕,“我自己……”话还没说完就被江深轻声呵斥,“躺下,身体还没好别乱动。” 顾白只好乖乖躺下,眼神讶异,“将军……” “不是叫我江深吗?” “您是将军,我左右不过是你请的谋士,不敢直呼将军其名。” “如果是我说可以呢?”江深带着试探的目光上下打量他。 “江深?”顾白语气也略带试探性的回道。 江深嘴角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下次再出府我亲自送你,周围还没安定,你出去不安全,还是继续住我府上吧。” 顾白也没再推脱,只好答应,之前那顿离开说过的话算是翻篇了,不好再提了。 江深跟随父亲自幼习武,前胸后背臂膀宽厚结实,线条也甚是好看,比起少年时期更厚实显出男人味,让人想要依靠,即使隐藏在服饰下,也能看出臂膀的形状。回府的路上,顾白依靠着这份温暖,不知觉盯着许久,有些出神。 “顾白?”江深轻唤他。 顾白回过神,瞥见他腹部残留的血迹,惊呼出声,“你受伤了?!” 江深这才低下头,“小伤,不注意被砍了一道。” “什么小伤,您的安危自己都不当回事吗!” 顾白一着急没注意到语气不善,忙改口补充,“唐突了。” 江深却是不恼,脑袋悄悄往旁边一偏,眼角都带上笑意看着他,“你很关心我,我知道。” 顾白点头,“您的安危就是天下人的安危,我怎能不关心。”又在回避极力压下自己情感。 江深手指点了一下他的心口,“我不想听你冠冕堂皇的说辞,我想听你真心话。” 顾白只感觉脸和身体比火炉还烫,自己指定是病得不轻,话都快不知道怎么说了,“我…我…不知道,您还是先去包扎一下吧。” 江深找出纱布放他手上,自己脱去外袍只剩雪白的里衣坐在他对面,“你来,这伤是为了救你所受的,你要对它负责。” “好……”顾白乖巧地点点头,江深在对面看的很满意,也学着他的动作。 顾白顺着纱布的方向拉开,轻轻绕过江深宽厚的背,一点点绕到腰的位置到前面来。有些不畅的呼吸喷洒在江深的胸膛,江深不自觉地抖了一下,顾白还以为自己勒紧了他不舒服,又稍微放松一点。 “没事,缠紧点吧。” 顾白只顾着专注手中的动作,忽然听到上方传来震动的声音,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绷带差点没拿稳滚落到地面。 “别怕我。”江深也不自觉轻声起来,呼吸落在顾白雪白的后勃颈痒痒的。 顾白只想加快手中的动作,现在的姿势像是要抱在一起却又离了几公分十分暧昧。 “这次还是要谢过您,又麻烦你了。” 江深捏起他的下巴,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说话,“这几日我在府上,你给我换纱布。” 顾白眼神不自觉向别处跑,手中的纱布顺着床榻边缘滚落在地上,低下身子捡纱布正好可以逃离江深赤果果的眼神交流。 江深却不满他这样的回应,伸手将他拦回怀里将他压倒在床榻上,“还没回话,想去哪?” 顾白感觉自己病的是不轻,这样的话让他忍不住藏在心底那些好,或不好的点子都充斥在脑海里,不知该回什么只能回答出,“嗯……” 江深那副英俊的面孔越靠越近,顾白感觉近的都可以听清两人心跳混在一起的一轻一重,一快一慢,两人之间只剩一指的距离,“你知道吗,你的眼睛真的很像我以前身边的人。” 很像? 难道他认出来了? 顾白却只能装作读不懂他话里有话的意思,说出违心的话,“是吗,也有人也说过我像很多人呢。” 江深只是把目光放在他的眼睛然后扫过整张脸,“你知道吗,我特别不喜欢别人骗我,我会让骗我的人付出特别特别惨痛的代价。” 顾白后背犯阵阵寒意,挤出一个笑容。 “而这个代价你可能称手不起。” [熊猫头]小虐之后必有小甜,期待江深快点让骗人的顾白付出他的代价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救驾及时 第15章 回归故里寻记忆 回到公寓里的沈亦清,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无力地瘫倒在沙发上,头靠在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 思绪混乱翻搅在一起,无意中闪过的片段,血红的液体顺着头顶飘散的长发流过那人的脸颊,滑落唇边,有双洁白干瘦的手伸过去想替他擦拭掉不停滑落的血迹。 可是他的手上也沾染着血,混在一起不过是越擦越脏,那双手的主人虚弱无力的声音说着。 “我要先走了,白头到老……我毁约了,下辈子我再……再……” 话未尽,那双手垂落下来失去最后一丝生机,抱他入怀的那个人,泪如雨下混着纷飞的雪花和血滴落在他脸上,顺着失去血色的脸颊滴在那件雪白的斗篷外袍,艳丽如冬日里盛放的梅花。 记忆中身负重伤头渗血的那张脸,对于沈亦清来说熟悉不过,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天朝夕相处的顾医生,顾念。 那双惨白干瘦的手的主人又是谁?从记忆里闪过的片来看约莫是自己的视角。 沈亦清不敢想画面的来源是什么,凭借他杞人忧天的想象力,只会想到这是他和顾念两人未来可能会发生的。 沈亦清从小就严重晕血,在医院打针都会哭闹不止,晕血严重情况下甚至会陷入昏厥。本来对医学感兴趣的他,因为身体原因只能改学法律。父母也怕这个晕血症影响到他日常生活,还带他看了不少医生,最后都查不出所以然,只能归咎于心理疾病,一时半会是看不好的。 他明明已经很久没有发病了,自从那天见到病床上的刘女士,脑海里就不停闪过血腥的画面,心痛到无法呼吸,大脑神经频繁跳动发出的疼痛,犹如上千万根针刺入他的体内。 也就导致了那天他落荒而逃,整个人都不在状态,还在顾念面前出丑。 他不是个会把问题隔夜的人,只要看到顾念的脸,就不由自主浮现那些令人心痛的画面,不敢再待在顾念身边,心里竟然产生一丝无端的恐惧,害怕自己“想象”的那些画面成真。 百思不得其解的沈亦清打开手机搜索,“大脑出现凭空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热度第一的帖子下讨论,‘可能大脑出现过去或者未来发生的事??’ ‘多半是小说电视剧看多了,以为自己穿越了。’ ‘医生建议,某些场景、气味或情绪可能触发模糊的联想,让人误以为是“凭空出现的记忆”。例如闻到某种花香时,可能联想到童年片段,但细节并不清晰。’ ‘胡思乱想多半是精神病的先兆,建议去医院看看。’ 看到医院俩字沈亦清不由自主又联想起顾念那张脸,平时阅人无数的沈律师还从没出现能让他这么影响深刻的,连最后离开时顾念那张落寞颓废的脸让沈亦清的心猛地揪紧。 再往下翻帖子,一条回复的答案倒是有几分像沈亦清的猜想,‘我就是之前看到了一个场景,脑海出现了一些从没发生过的事情,之后我就去查了我祖上族谱甚至回老家问了些年纪大些的老人,他们回忆起祖上确实有发生过这么件事。之后我就相信有些事情是科学道理解释不清楚的,如果你们也有出现过不妨查查,说不定有意外发现。’ 沈亦清若有所思,觉得这条评论说的很有道理,直接定好机票去湘南,决定明天回老家试着寻找那个记忆片段的真相,顺便旅个游散散心。 第二天一早飞到湘南,沈亦清才有种后知后觉的顿悟。 律师职业的他做事向来都必须规划详细分析利弊,全面评估再做决定,这次竟然因为在医院的病发的一次症状,推了手头的案子,直接飞来一千多公里外的老家。 如此轻率的做决定还是头一次,沈亦清迷茫地幻视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环境,决定跟随心走。 拉着行李箱的沈亦清走一路都没打上车,这地不发达科技水平跟一二线城市差很远,网约车还没普及,本地的出租车又嫌他去的地太近,摆摆手就开走了。 走了两个路口的他碰到个早点摊子,生意很好摆在外面的桌子都坐满了人,碰巧有人刚吃完走了沈亦清坐了下来,“老板,来碗小米粥一笼包子。” “好嘞,您稍等。” 空闲时间沈亦清从包里找出包纸擦着桌子,旁边一个大叔跟他搭话,“小伙子,从哪来的,这么年轻难不成是来找工作的?” “叔你误会了,我回家探亲的,” “早点来喽,小伙子你慢用哈。” 一笼热腾腾的猪肉馅包子端了上来,旁边还放着金黄的小米粥,和赠送的一碟小菜。 大叔跟他搭话也不客气,顺手拿了一个包子塞进自己嘴里,“现在的年轻人愿意回这里的可不多见喽,你这小伙子还真孝顺。” 被拿走一个包子的沈亦清也不恼,干脆跟大叔套个近乎打探消息,“叔咱这以前是干嘛的,看您这行头好像不凡,您是做什么的?” 大叔被这么一夸,顺手拢了拢身上的灰棕色夹克,“小伙子你有眼光,说出来你别不信,我来考古的。” “考古?!”沈亦清眼里忽然闪出新的想法,“我特别感兴趣,从小就爱看电视上人考古,像什么盗墓笔记啊,鬼吹灯啊……” 话还没说完,就被大叔伸手打断,“停停停,小伙子,盗墓可是国家禁止不提倡的,要吃牢饭的晓得吧。我们这是保护文物的考古行动,所以别把我们和那些盗墓小说比的。” “那当然了,大叔您一看就气质不凡肯定是考古界的泰斗,以您判断这是哪个朝代的啊,我从小在这长大对历史特别感兴趣。” 说着沈亦清一脸崇拜地看向大叔,浓密的睫毛扑闪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副很难让人拒绝的表情。 提到专业领域,大叔被他的热情提起了兴趣,不过欲言又止,“保密项目不能透露,小伙子你要是敢兴趣回去查查同辉朝的书,自己研究研究。” “同辉朝”沈亦清在心里默念,突然想到“君臣同辉,家国共耀”这两句,快速把碗里的粥扫荡一空付了钱收拾好行李。 “小伙子你干啥去?!” 沈亦清朝考古大叔摆摆手,“我有急事先回家了,谢谢您!” “那你包子……” “您留着吃吧当做您的咨询费了。”说完顺路拦了辆出租车回到姥姥家。 老城区的正午时分,阳光总是懒洋洋,勉强越过新盖的居民楼,洒在这片有些年头的老院上。 空气里飘着种着的茶梅传来的、混着老面发酵味的蒸汽香,还有远处隐约的豫剧唱段,拖得长长的,像一声叹息。 沈家大院老房子就在巷子最深处,从前褐红色的砖墙被岁月浸得发黑,近几年重新翻修过后颜色亮堂了不少,院子里花草被修剪打理过,生长的齐整规矩。门框是老式的木头,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木纹,门楣上还能模糊看见去年贴着的半个褪色的“福”字,字迹苍劲有力,笔画间积着薄薄的灰尘。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院子很小,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水泥地,角落里堆着几个废弃的瓦罐,其中一个还种着几棵葱,绿油油的,给院子添了点烟火气。 正屋的窗户是那种最老式的木格窗,糊着的白纸已经泛黄发脆,边角卷起,风一吹就簌簌作响。窗台上摆着一个掉了底的搪瓷杯,杯身上印的“劳动最光荣”几个字还依稀可辨。屋檐下挂着一串晒干的红辣椒和几头大蒜,颜色鲜艳,在这灰蒙蒙的背景里格外扎眼。 这里的一切都慢,都旧,像是被飞速发展的城市遗忘在了时光的缝隙里,却又固执地守着一份独属于老开封的、慢悠悠的腔调。 坐在院里躺椅上的姥姥听见门开的声响坐了起来,随即冲上来抱住风尘仆仆的沈亦清。 “清清啊,好久没见了,姥姥可想你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沈亦清也紧紧抱住姥姥,感受这个熟悉又温暖的怀抱,以及扑面而来的热情,“姥姥~我也可想你了,最近单位给放了年假回来休息,这不好久没回来看你们了,姥姥你都瘦了,头发也白了好多。” 姥姥悄悄用袖子抹了把眼角激动的泪,“回来就好,姥姥去给你做好吃的,石平啊,别听你那收音机了,等会带着清清去买点吃的,我去菜场买点新鲜的排骨,这个我们清清最爱吃了,” 沈亦清忙拉住姥姥的手,“我回来不是让您忙活的,等会我来,我手艺也长进不少呢。” “行,咱们祖孙搭配,干活不累!” 沈姥爷拿着随身带着的收音机,晃晃悠悠拄着拐棍往院里走,“清清回来了,有长高了,大小伙子帅了不少,就是看着瘦了。” “哪有,姥爷我都25了还长高呢,这次回来我定了不少东西发过来,过两天就帮您搬回来。” 沈亦清搀着姥爷的手在客厅沙发上坐下,“这次休假回来我是想好好放松一下,哎我看咱们这里最近有好多外来的考古专家,您知道吗?” 沈姥爷随手关了吱呀作响的收音机,脸上从刚才堆满的笑容,到一脸严肃,“你问这个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