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快离婚abo》 第1章 第 1 章 几天前,亓臻收到一封邮件,同他结婚十年的丈夫赵远峰,出轨了。 “咔嚓——”,高清摄像头捕捉着丽豪酒店门前的一对人影。 高大的alpha正体贴地扶着一位瘦削清秀的Omega同伴走进前门,礼宾人员带着歉意地在门口迎接,今天地下层临时封闭,泊车都是停在正门。 Omega的头微微倚在对方肩上,alpha似乎略有犹豫,却并未拉开距离,说话时动作不变侧了下头,面孔清晰可见,正是赵远峰。 司机小张透过后视镜快速瞟了一眼后座上的Omega,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随后立马移开视线。 亓臻收回相机,点燃一只烟,吸了一口,纤长的手指夹着烟头伸出窗外,随后轻轻吐出烟雾,优秀的新风系统随即卷着污浊的空气光速消失在车内。 他缓缓靠坐在座椅上,微微仰头,额前刘海撩动,耳垂上的耳钉闪烁,黑白分明的眼珠此刻晦暗不明,看似略有些失神地盯着某个空茫的角落,面上却平静得不像在目睹老公出轨的现场。 ‘alpha果真都一副德行吗。’哪怕小张一贯木讷,也忍不住暗自腹诽。 小张是个beta,来亓家很多年了,当初是老管家介绍来亓家工作的,亓臻挺信任他。 亓家是家底深厚的豪门,对司机保姆家政园丁这些雇员一直很宽和,给的报酬十分丰厚,难得的是主家人少,故而工作量不大,大家都安静地守好自己一亩三分地。 曾经小张以为亓臻就是日子过得最舒心的那种Omega,亓臻长相凌厉清冷,像一尊不问世事的金菩萨,向来我行我素难以接近,他不刁难人,不难伺候,不过很难讨好,看上去直率不擅心机。 偌大的亓家是他一个人的产业,中产家庭出身的丈夫兢兢业业为他工作,温和话少,踏实顾家貌似没什么歪心思,在普遍要么自以为是要么坏毛病一堆的alpha丈夫群体里,是难得的体贴尊重。 还生了个小alpha叫亓宵,小小年纪就像他的alpha父亲一样上进省心,他每天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或者天南海北地玩就行,像童话故事里的主人公。 然而算上今天,这已经是短短几日内第三次碰到赵远峰和同一个人出现在不同的场所,举止亲昵。 他们在这里整整坐了两刻钟。 “回吧。”直到听到亓臻的吩咐,小张载着人驱车回素园。 发生这种事,结果亓臻却是全然的平静。 平静,诡异的平静,仿若山雨欲来风满楼。 七点左右,亓臻洗了个澡,并拒绝了晚餐。 今天亓宵留宿在赵远峰父母家里,亓臻没了顾忌,更加随意压缩自己的日常时间。 “离婚协议拟好了就尽快发我,我今晚抽空看。”刚出主卧套房的洗漱间,他接了个律师的电话,“修正条款,到时我会标注给你。” 坐在电脑前,戴上眼镜检查着邮件,亓臻及肩的头发披散着,有些微湿,他总是等不及完全吹干。 电脑的屏幕光反射在他的镜片上,果然又收到了同一个账户发来的一封新消息。 其实第一次收到揭露他丈夫疑似出轨和搞小动作的邮件,对方的时间就卡得很好,他每个季度都会听高管经营汇报,适时查看邮件的频次会增加,刚好不会错过。 对方勤勤恳恳给他发了各种证据,从资金流动到行程安排,从赵远峰新开的公司股权结构到高管名单,以及顾纯,也就是今天在赵远峰身边的那个Omega,他们二人如何产生的渊源,附带进行或即将进行的现场时间,每次的信息量都十分充实。 行文甚至看着像他一惯看的工作汇报,条理清晰详略分明。 亓臻不是正统商科出身,父母原是要等他大学毕业后,让兄长带着他慢慢熟悉接触公司业务,可惜这一切都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中化为乌有了,他平时不直接参与经营,但亓氏究竟信亓,他也是在父兄逝去后,硬逼着自己搞懂了这些公司事务的。 点开回信。 自正式找人调查赵远峰起,就顺便调查过这个账号,当然一无所获,他直接询问,对方只说受过亓家的恩惠,仿佛完全站在他这边。 他不会轻易相信,不过对方的能力不错,或许...... 刚好有件事可以用来验证一下。 亓臻点开另一个加密文件夹,从里面选出一个已经调查的线索,请对方帮忙调查。 自打开那个文件起,亓臻面上的波澜不惊就消失了。 整个人弥漫出极为深沉压抑的气息。 天色逐渐全黑,夜色仿佛伸出一张大网,笼住了这片平静的深渊。 赵远峰回来时,二楼灯都熄灭了,亓臻的睡眠不算太好,他一向不会刻意去打扰,依旧只在一楼歇下。 * 翌日。 今天要参加一个晚宴,是早些年A市叱咤风云的迟老爷子七十大寿,老爷子矍铄且时髦,宴会特意选在一艘豪华游轮上举办。 下午赵远峰赶来同亓臻一同入场。 只是这次在赵远峰微微抬起手肘时,他并没有挽上去,径直走入了会场。 赵远峰微微一怔。 亓臻近年来甚少参与这种社交,赵远峰明白他是嫌麻烦,今天这场本以为他依旧不会答应,不过亓臻当时扫了眼邀请卡就主动接下了。 迟家,到底是不同的。 赵远峰没有多想,快步走了两下,追上了亓臻。 亓氏是行业龙头的造船企业,同时还能承接传统大型钢结构制造生产,不光在A市在整个临近三省都是不容小觑的存在,虽然近些年大众视线更容易被突飞猛进的信息/技术密集的高新产业占据,但赵远峰身为亓氏集团的总经理,依旧无论走到哪儿都是一块儿香饽饽,很快便忙于形形色色的应酬中。 亓臻只略站了站,跟迟老爷子问过好,问候过几个父亲在世时的相交长辈,就转去靠近露天甲板的贵宾休息区坐下。 很快便有侍者端着饮品茶点过来,亓臻手搭在沙发背上轻敲了两下,随意选了一些,点头示意完毕。 时近夕阳西下,海面波光粼粼,游轮行驶得非常稳,甲板上微风吹过,亓臻及肩的柔顺头发轻轻拂动,顶级艳彩蓝切割出的耳钻折射出璀璨钻光,似动非动,不知拨动着多少人的心弦。 亓臻一贯深居简出相当低调,但能在这个场合出现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他的大名,虽然Omega太太团们私下说起他时不一定都是好听话,但真要遇见了,都还是很乐意上去凑凑近乎的。 比如那边有位性格圆滑见人自带三分笑的Omega,就端着酒杯准备上前,不料忽听到一声清脆张扬的笑声。 “呦,这是哪位稀客?” “您老人家今儿居然舍得出来动弹,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就见一位穿着宝蓝色衬衫,眉眼风流的男Omega倚在亓臻侧前方边的靠柱上,笑容粲然,正是宴会主办方,迟家的Omega,迟玉。 亓臻缓缓转头,看见来人,他端起桌上的饮品,“好久不见。”举杯喝了一口,冲人示意。 迟玉笑容更大了些,长腿一迈几步挪到了亓臻身边,把他手里的杯子取下来放到一边,就开始嘀嘀咕咕。 “喝个果汁被你喝得像敬酒赔礼一样。”捏了捏他的手腕,又道:“怎么又瘦了?” “哼,算了,你这身体就适合喝果汁,心意哥哥我领了。” “是弟弟。”亓臻条件反射地反驳道。迟玉是比亓臻大几天,但小时候二人打赌赢的人才是哥哥,迟玉输了,这个话术沿用至今。 迟玉再懒得和他争,只小翻了个白眼意思意思。 这次迟玉出去,两人得有半年多没见,本来打算家里正事忙得差不多了再单独请亓臻出来玩儿的,没想到今天就见到了。 寒暄一番,迟玉却见人有些出神,对方眉头微微拧紧,看上去竟有些心神不宁。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迟玉问到。 亓臻摇摇头,按下了对方试图抚上额头的手。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下四周,突然道,“方便吗,去那边一趟。”他指着外间露天游泳池那边的位置。 迟玉张望了一下,有些疑惑:“嗯?那边有什么......”,又看向亓臻,眨了眨眼很快反应过来,低声问道:“要不,去下面的房间里慢慢说?” “不用,就几句话。”今天是迟家主场,等会儿晚宴就要开始,迟玉要忙的事应该很多。 走到远离人群的角落里,亓臻闭了闭眼,他瞳仁很黑,此刻眼底似有化不开的雾气,某种沉重的执念沉沉压着他,朦胧中透露着森寒的气息。 “你二表哥,今天在不在?”没等迟玉询问,亓臻直接开口。 “我想请他帮个忙。” 迟玉二表哥是个alpha,年轻时吊儿郎当不着四□□处闯祸,是个标准的二世祖,近几年倒是能扛起些事了,只是常年混迹在国外,同亓家的生意又实在没什么关联,他又能帮亓臻什么忙呢? 迟玉心中疑惑,嘴上便问出了口。 亓臻望向海面,迟玉母亲家祖上有些灰色背景,有些产业洗白后转在海外,这些貌似目前就是迟玉二表哥接手的。 亓臻缓缓开口:“我记得,他最近几年常待在p国,d国还有......”亓臻似乎哽咽了一下,却还是用力说出了那几个字,“t国那一带,对不对。” 迟玉只反应了一瞬就记起来了。 t国,就是十几年前亓臻父母兄长一同殒命的地方。 “怎么了,是又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突然关注这个?”迟玉抓住亓臻肩膀的手紧了紧,有些担心。 亓臻回头看着迟玉的方向,视线却仿佛越过他看向更久远的时空。 第2章 第 2 章 亓臻最近偶然发现了一些异样的线索。 十几年前,他的父母兄长在境外凄惨殒命,他一直认为是意外。 但如今的线索表明,他的家人可能,不是无意间被卷入枪战殒命的。 是有人故意害死他们的。 有人故意,害得他全家尸骨无存。 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一点,因为他在继承亓氏这件事上并没有什么波折,他本人也一直非常安全。 而且当时他才20出头,即使是意外这件事也太骇人听闻。 接到噩耗去到t国,见到从一堆焦炭里扒拉出来的,无法分辨的至亲残缺遗骸,他当场身心崩溃并诱发腺体应激损伤住进了医院,直至当地警署结案说“这是一场完全偶发性的悲剧,我们很遗憾。”他浑浑噩噩捧着三坛骨灰回国,才终于相信这并不是一场噩梦。 而他现在,再怎么回忆当初的情景,找医生干预溯源记忆,得到的有用信息依然寥寥。 亓家人待人一贯和气,会是谁这么恨他们呢?普通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在异国他乡买凶杀人啊。 然而这些都无法对人诉说,因为他自己都不能确定,这是否只是一个纯粹疯狂的念头。 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他父母兄长真的是被人害死的,他怎能心安? 空落落的视线终于聚焦回了现实,他看着迟玉的眼睛,嘴唇强扯似的上扬了一丝弧度,故作轻松地说道:“跟他请教请教海外拓展的经验,不会让他做危险的事。”迟玉母家也是近几年才接触那边的生意,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故意跟我来这套是吧?”迟玉有些气不过。 “他在,等会我就叫他来见你。”迟玉大胆上手捏了捏他的嘴角,“不想笑就别笑了,反正你有事就会瞒着我。”哼,趁着亓臻难得不反抗,迟玉悄悄又捏了好几下,冰块脸不捏白不捏。 迟玉小时候性子和现在一样张扬,同亓臻完全是两种类型,俩人家世相近但两家没有业务往来,一直不算太熟。 只是那个时候刚好俩小家伙都练跆拳道,都独一档能打,甚至都能打过小alpha,于是迟玉单方面认为自己和亓臻是“王不见王”。 直至一次比赛迟玉被彼时还很健康的亓臻正面碾压,差点打到哭鼻子,从此“王不见王”变成了单方面“和他杠上了”,不过杠着杠着,又变成了朋友,迟亓两家也借着俩小Omega的孽缘,渐渐熟悉起来。 亓臻像团棉花娃娃似的任他捏来捏去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后撤一步躲开。 身侧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一个身形高大,深色皮肤的俊朗alpha走到跟前,是迟玉的丈夫洪成。 “阿成?怎么了?”迟玉回头问。 洪成先是冲亓臻点了点头,又对迟玉扭头示意:“大哥有事找。” 迟玉走之前轻声在亓臻他耳边说:“等用完餐,我叫表哥去中层东侧的会客间。”亓臻微微颔首。 回到休息区,亓臻视线似有似无地在会场逡巡。 先前那位被迟玉截胡的Omega,则抓住机会赶紧上前。 Omega名叫李恩,丈夫家中是生产大型机械配套设备的供应商,和亓氏有过业务往来。 李恩开口就唤了一句“亓总,你好。”显然是对亓氏实际掌控在谁手里有所了解。 亓臻虽然不怎么热衷社交,但对待合作方,无论大小他都一向并不轻慢,这也是从父亲当年开始就一直执行的风格,他耳濡目染。 李恩与他寒暄,他都会给予礼貌回应。 不过今天这种场合他无意聊太多公事,很快礼节性的话说完,他端起手中的杯子轻抿一口放下,暗示对方可以离开了。 正在这时,会场东侧的角落似乎传来一些骚动。 一位穿高跟鞋的女Omega不小心没站稳撞到了侍者,酒水连带托盘将要撒到另一位男Omega身上,幸好有人冲出来挡了一下,只是那人手臂和右侧身上都溅上了香槟。 英雄救美啊。 如果不是他早在邮件里,以及自己亲眼见到过那两人的暧昧场景的话,还可以这么称赞一句。 可惜站在那里的,正是他丈夫的‘疑似’出轨对象:顾纯。 而救人的,自然是赵远峰。 周围貌似还有不少二人好友,站得最近的,是一个头发有些自然卷,个子极高长相十分英俊倜傥的男alpha,他看上去很年轻,但处事非常有条不紊,安排让侍者带赵远峰去换衣服,又叫顾纯和女Omega各自去先入席,动静很快平息。 李恩本来要起身,打眼看见亓臻的视线后,也往那边看去,他的视线有点被遮挡,最后随便瞅了瞅只看到了个末尾。 看到亓臻的目光似乎一直停留在最后那位男alpha身上,李恩目光流转,想了想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臻总认识弋石投资的郎总吗?”亓臻回头看向他,意识到他说的郎总就是那位年轻的alpha。 摇摇头,亓臻挑了挑眉。 郎弋不是本地人,几个月前才从C市过来。 但他的弋石投资众人早就有所耳闻,一只非常年轻的团队组成的新兴投资公司,出手迅猛又胆大,曾因某著名的收割境外资本一案在整个互联网上都小小掀起过一股风潮。 后面就低调了许多,稳健投资了许多中小型高科技企业,据说创始人本就是个富家公子,初始资本几乎都由他一人出具,看来就是这位叫郎弋的alpha。 “对了,他最近好像还投资了一个船舶智能自动化的新公司。”李恩想起来,对亓臻补充道,这个部分倒是和亓氏有几分关系的。 “那个公司的创始人听说是个Omega呢,好像是姓顾。” 李恩消息灵通,但也不可能面面俱到,他并不认识刚刚站在那边的顾纯,就是他口中的主人公。 “能被弋石看上,看来是有实力的,现在的Omega都越来越能干了。”李恩感慨了一句。 或许是亓臻投射视线的时间太长,那位年轻的alpha,陡然目光锐利地扫向了这边,亓臻丝毫不闪避,两人视线相交的那一刻,却见对方像是有些怔愣,虽然突然快速把脸转了回去。 亓臻不懂他搞什么鬼。 遂当做是,他深知谢顾二人的事还为之打掩护的心虚。 很快,晚宴开席。 迟家晚宴会场布置的是几列巨型奢石长桌,亓臻被安排在右侧最顶头的座位,赵远峰去换衣服还没回来,面前的位置也是空位。 亓臻扫了眼对面的姓名卡:LANGYI郎弋。 恩?居然这么巧?他挑了挑眉。 老爷子人脉极广,此次宴请的宾客名单更是囊括全国各地商圈,各界名流不胜枚举,右侧的席次虽然不如左侧那般严格,但只凭借弋石投资的能力,应该也不至于能坐在这里,想来这位郎弋先生,背景并不一般。 正想着,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青年像是急促奔跑过,面上带了几分红晕,但一双星眸却亮得吓人。 这个视角看,真的是很有压迫感的身高,亓臻记得他当时站在赵远峰附近,比赵远峰还要高大半个头。 郎弋清了下嗓子,在位置上坐下,亓臻收回视线。 突然眼前伸过来一只手,“你好,我是郎弋。”声音有种年轻人特有的清亮和朝气。 亓臻抬头,对上对方有些灿烂过头的笑容,实在有些莫名其妙。 怎么,这会儿又不心虚了? 亓臻迟迟没有同他握手,气氛不太对,连郎弋旁边的那位女Omega也似乎察觉异样望了过来。 郎弋清咳了一下,想要装作不在意地收回手,只是面上的笑容有点挂不住,整个人有些蔫儿。 亓臻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什么小动......大动...物。 他心里微妙地叹了口气。 依旧没有同人握手,但他举起手边的酒杯冲郎弋示意,“亓臻。” 然后等郎弋急忙举起手边的酒杯要和他碰杯,他又在即将碰到的前一秒撤走,轻轻抿了一口,放下。 随后他看见,对方把那杯香槟直接一饮而尽,脸似乎更红了。 主宴席传来迟老爷子的声音,是晚宴开始前的致辞,亓臻转头看去,余光瞥见郎弋慢半拍地随自己的动作转头。 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这个alpha到底想干什么’的念头又一次冒出来,但亓臻没再管他了。 赵远峰回来入席,他换的这身衣服居然还算合身。 亓臻冲他瞥了一眼,赵远峰若无其事地笑笑道:“刚刚不小心被酒水泼到了。” 亓臻又扫了一眼郎弋,对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赵远峰看见郎弋坐在这里也略有些吃惊,但他赶紧回忆了下,认为在郎弋面前他和顾纯并没有什么过界的举动。 这般场合也不可能装作不认识,于是主动介绍。 不过亓臻很快打断了他,“已经认识过。” “对,有幸敬了亓总一杯。”郎弋迟疑了一下,也笑着跟着点点头。 “客气,郎总,青年才俊。”他说完这句就没再管两位alpha,专心作用餐状。 郎弋谦虚的话刚说出口,瞥见亓臻的样子,也慢慢住了嘴。 赵远峰稍作附和,之后也不再多言。 不同于后边席次其他人聊得热火朝天,顶头的这边安静得出奇。 三个人,心思各不相同。 亓臻想着待会儿要和迟玉表哥商量的事情,已经在心里过了很多遍,这些天脑子被十年前的往事塞得满满当当,只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能用来加速真相大白的进程。 但是今天又在现场见到出轨的二人,也实在是让人有几分生厌。 他想起最开始,他略注意到赵远峰,是上大学,对方代替老师给他们上课的时候。 彼时他还是个真正天真自由的Omega,家庭美满,兄长能干,性格可以全然遵循自我。 那门选修是商学院开设的交叉基础课程,大班上课,基本上结课水一下小论文就能过,到大三了几乎所有的学生都混成了老油条,赵远峰研一,经常给他导师代课,他是个年轻帅气的alpha,尽管做出一本正经的样子依旧过于年轻没什么威严。 有次下课亓臻走得晚,看到有omega凑上去问问题,这个年纪的omega们都像青葱一样鲜亮,有人会故意仰着头用一张漂亮的笑脸对着赵远峰,但赵远峰会非常注意地拉开间距,视线也并不怎么停留在对方身上,看上去是个有些nerd的简简单单的人。 这一点上,倒是比很多alpha都有礼貌和分寸,亓臻当时摆弄着手机,不走心地想,不过转眼就抛诸脑后。 亓臻家里不完全反对他谈恋爱,只给他讲过很多关于alpha毛手毛脚占便宜,还喜欢哄人表里不一的案例,目的是希望他们家宝贝Omega不要轻易被人骗跑。 他虽对此事并不热衷,但也都听进去了。 结课后没想到会收到赵远峰的表白。 赵远峰送了他一本书,书里夹着情书,结果整个寒假亓臻都没有翻开,也没发现那封情书。 因为,那段时间他都在t国。 第3章 第 3 章 再次相见时,是回国后,赵远峰不知怎么得知了他的消息,跑去医院看他。 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第三十天......第四十天...... 每一天,每一天都去。 但亓臻还是拒绝了他。 直到他的腺体问题恶化,需要天然alpha信息素调养,赵远峰的信息素和他的契合度本就不错,他主动要求帮忙。 亓臻需要的信息素浓度高,一般情况下建议暂时标记,但他不可能同意。 赵远峰刚开始是瞒着他硬生生从腺体里抽出信息素给他的,亓臻知道后死活不接受,情绪再度崩溃。 这次是堂叔父劝住了他,他们换了一种方式,亓家支付高昂费用给赵远峰,基于正常交易,让赵远峰全天候陪着他,缓慢释放安抚信息素,亓臻没有了那层心理压力,状况终于好转。 那段时间的相处,让亓臻适应了赵远峰的陪伴,后来等亓臻彻底恢复正常,赵远峰再表白时,他的态度没有了一开始的坚决。 之后似乎就很顺其自然地结婚生子了。 可谁又能想到,居然是赵远峰先出轨呢?亓臻想着那些邮件里拍到的照片,一阵反胃。 婚后的很多年里,亓臻不是没有过疑虑,他似乎没有对赵远峰产生过浓烈的爱意,不过也习惯了,一切都习惯了。 但...... 没有爱情的婚姻,果然不会有好结局。 十年了。 或许一切都到了重回正轨的时候。 只是现在,他需要优先解决的是另一件大事。 “铿——”餐具轻轻磕在餐盘上,宛如终场结束的钟声。 亓臻吃得很少,并拒绝了赵远峰要给他的那份餐后甜点。 主菜有些腻,郎弋帮亓臻叫了一份纯净水,侍者送上来时赵远峰自然地接过帮他倒在杯子里。 直至退场,亓臻一口都没喝。 晚餐后还有演出和烟花秀,今天大概凌晨左右才会返航到陆地,大多数宾客都会在船上留宿。 亓臻和迟家表哥谈完,时间已经来到了9点多。 期间赵远峰给他发了几条信息,说在顶层的一号厅和几个B市过来的富商小酌,亓臻没有搭理。 第二场烟花表演已经开始,演出的弦乐团奏响弦乐小夜曲,数支巨大的烟花错开着冲上天空,依次绽放成璀璨的渐变花束,有年轻的情侣相拥着跳舞,海风适时而至,不知卷起了谁的丝巾飞向天空,人群快乐地欢呼。 亓臻冷肃着脸站在窗边无意识出神,直到烟花晃过他的眼睛,他抬头看去,天地间仿佛只有这一簇光亮,黑夜被短暂而华丽地照亮着,多么美妙的一个夜晚。 他无意间跟着轻轻舒了一口气,拍下一张照片,准备回去带给亓宵看。 烟花结束,他转身离开。 他没有留意到,就在他拍着眼前美景之时,也有一个人在远处,静悄悄地将他当做景色捕捉了下来。 郎弋靠在角落的悬柱上,修长的双指划拉着屏幕,感谢分辨率优秀的手机摄像头,放大到极限依旧清晰至极,按下快门的瞬间,刚好有一束烟花在空中绽放,镜头里的亓臻被光影衬得更加神秘迷人。 “啧——”想到什么,他有些烦躁地拧眉。 而后又眼神沉沉地低着头,大拇指虚虚跟着照片的线条,来回摩挲描述着里面的人的侧脸,从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再到耳垂上那颗闪亮的彩钻,像上瘾了一般,不可自拔。 郎弋这会儿实在懊恼得很,今天难得有机会和人面对面待了那么久,他却表现得像个傻子,想好的话全都说不出口。 赵远峰干出那种腌臜事是自寻死路,但他要想得偿所愿,也得,先让亓臻对他有兴趣才行啊。 * 亓臻之后一直同迟玉待在一起,快12点游轮抵岸,下了船。 早早等在一旁的小张准备送他回素园,赵远峰则跟在他身后。 不耐烦跟他虚与委蛇,加之他身上有酒气,亓臻直接让他坐迟家司机的车回,赵远峰点点头。 他此时正有些混乱。 刚刚酒局结束后顾纯来找他了,想让他留在游轮上,明天再回去。 顾纯一如既往地不直接提要求,只是脸颊微红,用缠绵而期待的眼光默默地看着他。 若是今天亓臻没来,也许赵远峰就那么答应了。 但今天是和亓臻一起来的,赵远峰当然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里。 没有为什么,或许只是某种程序上固定的自我要求,有亓臻在的地方,他必须要践行丈夫的身份职责。 在他心里,自然没人能比得过亓臻。 亓臻无论相貌还是品行、家世,无可挑剔,是他一见钟情的人,他可以为了亓臻不顾自己的性命...... 他们还有了一个沉稳懂事的孩子,拥有了世间夫妻最牢固的牵绊。 可极致的财富能带来的享受、放肆是常人难以想见的,一个人所有的脾气、缺点甚至恶意,都可以被地位包装后被人理所应当地包容,刚开始面临各种唾手可得的诱惑时,他也觉得自己不会动摇。 直到遇到顾纯。 他一开始只觉得顾纯有些像亓臻,那种相似的淡淡的内里又很简单的气质。 会真正越轨,或许正是因为,顾纯虽然也要强,但更像传统意义上的omega,私下里总是全心全意地仰望他,给予他所需要的亓臻不会给到他的情绪价值。 亓臻是很好,可不会对他温柔小意,不会像顾纯一样那么依赖他,那么渴求他,那么满心满眼都是他,那么满足他的掌控欲。 偶尔,他也会惊醒,觉得自己在凌空走钢丝,无比危险,需要赶紧切断跟顾纯的联系,但是每每看着对方浸满温柔笑意的面孔,又最终没有开口。 赵远峰靠坐在背椅上,酒劲让人有些晕,他打开车窗,想让风将他吹得清醒一些。 深夜车流少,开的很快,亓臻让司机不要去车库,送他到主楼正门下车。 亓宵今天回家了,但这个点儿肯定已经入睡,他不坐电梯,而是走上二楼,刚路过儿童房,却听到门“咔嚓”一声打开。 亓宵穿着睡衣站在门边,圆润白皙的脸颊透着红润,头发睡得翘起,但一双酷似亓臻的眼睛看着却有几分清醒,应该是睡了一会儿又醒过来了。 此刻正仰头看着亓臻,脸上是同亓臻一模一样的冷淡沉静。 “妈妈,你回来了。”亓宵说着又打了个哈欠。 亓臻一直冷肃的脸不知不觉放松,隐隐透露出几分柔和,他抬手摸了摸亓宵的头发,“睡不着吗?” 亓宵摇摇头。 又想到了什么,道:“小林哥哥跟我说,明天他去不了球场了。” 亓宵今年7岁多,正在打网球,亓臻经常带他锻炼,他身体很健康有活力,已经能和比他年长几岁的孩子打,并开始用26寸的拍子和绿球了,在现在的网球俱乐部里,他和小林最打得来。 “那,明天我陪你打。”其实家里就有专业网球场,只是不在素园这里,在鼎山别墅那边。 不过亓臻本就是想让亓宵多和同龄人打球,才去的俱乐部,小孩儿都需要更多同龄人环境。 “真的吗?”亓宵有几分凌厉的丹凤眼唰地睁的亮了一些,是高兴的样子,随后小嘴像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了抿,“谢谢妈妈。” 亓臻眼里带了一丝笑意颔首,“好了,快去睡吧。” “妈妈晚安。”亓宵摆了摆手。 这时赵远峰也到了家,他从正门走进来听到对话声,于是倚在一楼楼梯口唤了一声:“宵儿,还没睡呢?” 亓宵听到他的声音,走到二楼栏杆侧,也对他摆了摆手,“爸爸晚安。” 等亓宵进了房间,亓臻想了想,又走下楼。 赵远峰正在解领带,转头看见亓臻过来有些高兴,以为他今天难得地不嫌酒气愿意帮忙,正准备一把揽住他,对方却停在了一米之外的距离。 然后他听到亓臻清冷但不容抗拒的声音:“素园我要重新翻修,明天起我和亓宵住鼎山别墅,你要上班,就住公司附近吧。” “啊...啊?这么突然?” 赵远峰脑子还有些昏昏沉沉,他不记得之前亓臻有说过要重新翻修素园。 但看了眼亓臻冷冰冰的神色,又有些不确定,怕自己记差了。 于是稀里糊涂地就附和道,“嗯...哦,好啊。”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亓臻说的是“我和亓宵”,不包括他。 亓臻冷目又扫了一眼,随后转身上了二楼,赵远峰则跟以往晚归的大部分时间一样,在一楼的卧室休息。 第二天一早,亓宵早早地醒来用早餐,即使是暑假,他也保持着很好的作息,吃完就一个人在书房玩儿。 亓臻昨晚回来得晚,起得也晚了一些,吃完饭后,他交待了管家搬家的事宜,鼎山别墅本就是随时都可以住的,他只是借此把不想要的东西都“清出去”。 随后他就先带着亓宵走了。 事前他已经跟亓宵讲过,亓宵没问题,他之前也住过鼎山别墅,儿童房连配置都几乎一模一样的,对亓宵而言都是家里。 不过这次估计要住得久一点,亓臻还是交待把他在这边房间、书房、玩具室的东西全都带走。 赵远峰醒来时快到11点,他按了按有些疼的额头,管家已经安排保姆家政和阿姨在风风火火地收拾。 他下午还要去公司,想起昨晚亓臻的交待,便让管家给他把东西都送到公司附近的大平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