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为我强纳侍君后(女尊)》 第1章 第一章 《母亲为我强纳侍君后》by桑间唤雨 -2025.10.20 阳春三月,岸堤边的青草浸润在暖融融的日光中,绿柳舒展身姿,迎着微风,嫩绿枝条轻轻拂过湖面,带起阵阵涟漪。 你背着剑,快步走过湖边栈桥,再越过一条长长的石板路,终于走到一处别致的小院门前。 手握成拳,轻扣门扉。 “扣扣扣——” 有脚步声靠近,向来耳聪目明的你明显察觉出这脚步声与母亲走路声音的差异来。 你的母亲向来性子急躁,走路迅疾带风,往常你回到家中时,她迎接你时恨不得飞奔至门前,为你开门,听你乖顺地唤她一声娘。 但今日的脚步声却并不属于你的母亲,难不成是爱慕你母亲、常来家中帮忙的村头刘叔家的儿子? 但这声音也不像…… 你轻蹙眉头时,那人已行至门后,咔哒一声拉开门闩,打开院子大门。 你打量着来人。 ——是位生得凤眸星目、俊美柔弱的青年,他生得瘦弱,足比你矮一个头,仰视你时,右手握成拳迎面咳了一声。 你眉头皱得更深,心想,回来得不是时候。 母亲素来风流成性,只是从前最爱胸膛鼓鼓、高壮威猛的年轻男子,如今不知为何换了口味,竟喜欢上一位柔柔弱弱的小郎君。 但长辈的事你向来极少过问。 既然这位青年极可能是你母亲的相好,你便也把他当做长辈看待。 礼貌地颔首行礼,你问:“敢问您如何称呼?我母亲在屋内吗?” 青年低眉顺眼地将你迎进屋,欲帮你拿剑被你拒绝后才回:“妻主,您唤奴周侍雨便好。您的母亲听说您要回家,今晨特地起了个大早赶到城里,只为买您最爱的吃食回来。她吩咐奴在家中侯您归来。” 你点点头,母亲向来疼你。 点头至一半时,你忽然顿住:“妻主?谁?” 青年欲语还休地看了你一眼,面上漫上绯色:“您不知道吗,您的母亲将奴买来,便是来当您的侍君的。奴千等万等,盼星星盼月亮,才盼到您回家。” 提起这事,你不由扶额,为母亲不顾你的意愿强纳侍君微恼。 你如今已二十八岁,再过五个月,便二十九岁,将近而立之年。 但你并不心急,你无心情爱,母亲将你送上蓬山学习剑术后,你心中便只剩除魔天地间的志向。 回家前半个月,你曾收到母亲寄来的一封书信。 她言之凿凿地道你这个年纪,多少女子早已成家立业,女孙满堂,而你整日只知将道义、除魔几个字挂在嘴边,不知是不是魔怔了。 她还道,自己在城中闲逛时,难得看见一美貌男子,虽看着柔弱,但她差人为他诊脉,道他是个好生养的,于是把人买了下来,纳做你的侍君,只等你回家便可与之同床共枕,而她也好早日含饴弄孙,享受敦伦之乐。 信中,你了解到,这位侍君家室凄惨,父母双亲早已丧命,他辗转飘零,才被母亲买下。 你向来是个正人君子,当即书信一封,表示自己不允此事,更不愿做那强取豪夺、逼迫良家少男的恶人。 你还道,若他无家可归,收为你的义弟便好,将人留在家中做些简单的活计,以免他内心惶恐不安。 但母亲还是阳奉阴违,想来,她未将此事说与周侍雨听。 你在心中叹口气,语气温和:“不用唤我妻主,我名为校玉仪,你唤我玉仪便好。至于母亲那边,我自会交代,将你收做义弟,我们二人以姐弟相称。” 周侍雨眼中含泪:“为何?可是奴做错了什么,惹得妻主厌烦,亦或是妻主在外已有家室,奴愿意伏低做小,不生忮忌之心,本本分分地伺候您和主君。” “亦或是……奴生得不够貌美,无法吸引妻主?” 你听着周侍雨自贬的话语,心头一紧。 在蓬山上时,常有小郎君爱慕你并当面向你表明心意,你拒绝过数次,可不知这次为何,看着对方欲落不落的眼泪,你心中竟涌起一分怜惜,连狠心的话也说不出口。 “……你无需妄自菲薄,只是我没有娶夫的心思罢了。待母亲回来后,我自会禀明她。” * 母亲回来时,带回了一条大鲤鱼、一条新鲜现杀的五花肉,还有蔬菜瓜果,蜜饯果脯、糕点等零嘴若干。 你先周侍雨一步,想要接过母亲手中的东西,她已轻巧地避开你,将东西放入厨房中。 将东西放好后,母亲转身看向站在靠近厨房门口的你和周侍雨,目光一凛,明显对周侍雨的行为有些不满。 “玉仪乃是要降妖除魔的人,为何还拉着她踏进厨房,惹得一身黑灰呢?还不带你的妻主去歇息?” 说完这句话后,你的母亲收敛了怒容,转向你时脸上重现笑颜:“玉仪,你先和他出去坐一会儿,娘一会儿做好饭菜再叫你。” 你有些无奈,见周侍雨的眼神总是落在你的身上,有些不自在地应一声,走了半步又回头道:“娘,我都说了……” 知女莫若母,你的母亲心中自然知道你要说些什么。 她将你们二人推出厨房,敷衍地回:“快到外面歇着。” 门嘭地一声被她关上。 你和周侍雨面面相觑,神色有些窘蹙。 “我的母亲刀子嘴豆腐心,若她说了哪些话不大好听,还请你不要介怀。” “您的母亲心地善良,奴对她感激不尽,怎会心有芥蒂呢。” 他看出你有些不自在,主动地提出要请你品尝他去年亲手酿的桃花酿。 桃花酿味道清甜醇香,你小口小口地喝下肚,等你母亲做好饭菜时,她瞧见你们二人相处融洽,不由满意了几分。 但是在饭桌上,你顶着一张微醺的脸,又义正词严地提起你不愿娶夫,要将周侍雨收做义弟的事情时,她忍不住摔了筷子。 “这事由不得你!从小到大我事事依你,从未逼迫你做任何你不想做的事,如今只求你有一个贴心人常伴身侧,待我死后你也有人陪,难怪这也有错。” 你抿唇不语,周侍雨则垂首瞧着地面,你们二人的争执,他不敢也无权发言。 你的母亲端详你冷静自持的模样,又是一声冷笑:“难不成你真有磨镜之好?还一心念着叶相宜不成?当初你为了她,连书都不念了,转而改为修习剑道,看来是对她念念不忘啊!” 叶相宜,你听到这个名字时,握筷的手指指尖一颤。 你已许久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了。 叶相宜家住你家附近,你们二人年纪相仿,自然玩到一块儿去了,多年来情谊深厚,若不是她及笄之年死于妖魔口中,你们二人应当同时走上科考之路。 但为了她,你放弃青云路,转而拜于蓬山门下,通过层层测试,你成功崭露头角,成为蓬山内门正式的弟子。 听不得你母亲尖酸刻薄地用友人反驳你的话。你辩驳了一句:“娘,我们二人只是朋友罢了。” 最终,你们不欢而散。 你心中烦闷,沐浴时将整具身体浸泡在浴汤里,待濒临溺亡的感受攫取心脏,你才哗啦一下从浴桶中站起身。 一轮明月已挂上枝头,皎洁的月光落在你那如瀑的青丝之上。 你沿回廊走入自己的卧房中,屋内未点灯,靠近时你才发现床榻上躺着一人。 青年不着寸缕,雪白的肌肤似乎在夜里发着光,你凑近时,他身上浅淡的兰花香味仿若萦绕在鼻尖。 你一愣,下意识地闭上眼,拿起床榻上的被衾便往他的身上盖去。 你下意识地认为,自己是走错路了,竟误入了周侍雨的房间。 罪过罪过。 你低声道了声歉,转身便要走,他已伸出手来勾住你的右臂。 “妻主,求您疼疼侍雨。” 你的后背贴上一具柔弱无骨的身躯,滚烫的泪落在你的衣衫上,惹得你心尖一颤。 “奴曾被您救于妖魔刀下,此后爱慕您许久,还请妻主给奴一个机会,让侍雨伺候您,往后不管您是否愿意让奴成为您的侍君,奴都死而无憾。” 你身体一僵。 “你这是何必呢?”轻轻叹一口气,你转过头,望着他那双水光潋滟的眸,随后从角落翻出一些银钱递到他的手上。 “你可是没有银钱买衣物?拿了这些银钱,到时候我说服母亲,让她带你到城里置办几身成衣也好。” “我一心除魔卫道,不知哪天便可能死于刀剑之下,是以立下誓言,不再娶夫,你对我的情意不过是一时的,今后总会找到能与你共度一生之人。” 你劝完,便将屋子留给了他,自顾自的出门寻了间客房睡下。 临走前,你说:“今日之事,我必不会说出去,你日后仍可与其他女子谈婚论嫁。” 此后呆在家中休沐的一个月,你都躲着周侍雨,总是一大早地起床出门,傍晚才回家。 周侍雨似乎也对你歇了那份心,只是每每看向你时的眼,似乎总闪着泪光。 有时你瞧见了,想要开口劝慰一二,但想了又想,最终将话咽回肚中。 长痛不如短痛,你与他保持距离才好,不然恐怕剪不断理还乱。 * 临走前的最后一天,你找母亲夜谈。 这一次,你提及将周侍雨收做义弟的事情,并未惹恼她。 她还言笑晏晏地请你品尝她到城里买的新茶。 这茶水滑入喉腔,清冽回甘,你没忍住多饮了几杯,却忽略了你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 直到你意识到不对劲儿时,已来不及。 恍惚间,你听见落锁的声音。 不知何时进入屋内的周侍雨,站在阴影处,俯身凝视着你意乱情迷的眉眼。 你辨不清身边是何人,只觉得似乎有一团火将你浑身烧得滚烫,下意识地靠近了他。 第2章 第二章 窗外清风吹过青翠欲滴的斑竹林,竹影婆娑,几缕微光落至你的脸上。 你醒了。 身边玉|体|横|陈的青年还在睡,紧紧地抱着你的腰,埋在你的怀里,身他上暧昧的痕迹遍布,睡得十分安稳。 你低头看他半晌,才小心翼翼地起身,为他掖好被角,然后从地上凌乱的衣物中找到自己的重新换上。 打开屋门,你面色潮红尚未褪去,独自敲开母亲的房门。 “进。” 你的母亲坐在梳妆台前,纤纤玉指挑拣着妆奁内的首饰,哼着欢快的小调。 “娘。” “来了?” 你的母亲对你的到来并不意外。 “昨夜你屋内的动静挺大,看来吾女没有磨镜之好。” 你自然猜到,你的母亲为达目的给你下了烈性春|药|,不知是何处买的药粉,竟让一向端庄冷静的你失了分寸。 想到这儿,你不由对周侍雨有些愧疚。 但你却无法出言怪你的母亲,毕竟自你父亲难产生下你后便撒手人寰,是你母亲含辛茹苦将你养大,哪怕你要摘天上的星星她也给你送来,所以你自然难以开口苛责她。 最后你只是张了张口:“娘,我想迎娶他为我的主君。” 你的母亲斜睨你一眼,“他身份低微,你的身份比他贵重得多,怎可让他当你的主君,让他以侍君的身份留在你的身边伺候你便好了。” “我对他心中有愧,毕竟,也算是我强行……要了他。” 你的母亲将木梳重重地放回梳妆台:“你怎么和你那早死的爹一样,一板一眼的?” 她揉揉太阳穴:“罢了,若是我不允,你指不定还要继续在我耳边唠叨。等周侍雨起身,你便和他来我这敬茶。” 你的母亲还是对他不满意,嘟囔道:“都什么时辰了,竟不快些起来侍奉妻主,日后指不定要欺上你的头上来。” 你觉得有些好笑,重新折返回到你的房间内时,脸上的笑容又淡了几分。 昨夜一夜荒唐过后,再见周侍雨时你竟有些忐忑。 好在进屋后,你发现周侍雨已穿戴齐整,坐在床边背着你整理衣物。 你悄声走到他身后,才发现,他正细致地折叠着你放在枕下的胸|衣,鹅黄色绣着迎春花的小衣被他叠成小小的方块。 看清他手中是何物时,平静下来的心仿佛又起了燎原之势,这股火从胸腔漫过脖颈、耳根直至脸颊,你的脸红了一大片。 许是身边有轻微的呼吸声响起,他这才意识到身边有人,忙将手中的小衣往被衾中藏了藏,扭头见你时亦有些赧然。 “妻、妻主。” 你点头“嗯”了声。 一时之间,屋内陷入一片阒静之中。 因昨夜之事,你们二人都不敢看对方的眼,唯恐将脸上的羞意泄露半分。 最后还是你提出,要带他去给母亲敬茶,敬茶后他便要录入校家族谱,成为你的主君。 “妻、主,奴……”周侍雨心中有些难言的激动。“侍雨这样的身份也能成为您的主君吗,其实……奴觉得,以奴这样的身份,连当侍君都是高攀。” “你自然可以。往后不用自称奴,称‘我’便好。”你补充道:“昨夜是我不对,往后我身边只会有你一人。” 这个承诺于周侍雨而言,无疑让他受宠若惊。 他观察着你脸上的神色,见你没有排斥,才轻轻握住你的手,放在他的胸膛处。 “妻主。您听,侍雨很开心。” 你的心里像被一支羽毛轻轻扫过,有些痒。 掌心下是急促如擂鼓般的心跳。 “你开心便好。” * 中午,给你的母亲敬过茶,她又耳提面命周侍雨,最好早日诞下凤女,此后便跟你回蓬山伺候你的起居。 周侍雨应是。 晚上时,你们同睡一张床榻。 周侍雨内心早已雀跃不已,他侧头凝视你的睡颜,心想,终于等到了这一天。 或许你早已经忘记了,你们曾见过。 周侍雨自出生后便不被家人疼爱,他的兄长名为吉雨,因兄长出生那天,一场绵绵细雨缓解了临城数月以来的干旱,所以即便兄长是个男孩,也受到了家人的喜爱。 但周侍雨出生时,正逢家中母亲意外摔下山崖,噩耗传来后,他的父亲艰难地生下他,险些因难产死去。 此后父亲对他非打即骂,把他当做一个灾星看待。 他名字中的“侍”,其实是对他的告诫,告诫他要好好侍奉父亲和兄长,侍奉日后妻主和妻主的母父,勿要生出事端,令周家蒙羞。 但他的相貌不知随谁,小小年纪便长得俊俏,正巧家中因旱灾没了余粮,于是便将他卖进了青楼。 他接客的初夜,正当他羞愤欲死准备一头撞死之际,一柄剑从天而降,将解开他衣衫的魔头斩了首。 周侍雨睁着泪眼,眼瞧着一位好似仙人的修士落至身前,她身姿挺拔如松,手中握着的长剑闪着冷光,如玉般的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为他盖上衣衫。 那人正是你。 周侍雨对你一见钟情。 他跪在地上求你怜惜他,哪怕在你身边当一个小小的扫洒侍从也好。 年轻的修士轻轻叹口气,用身上所携带的银钱为他赎了身,带他走出这处桎梏他许久的烟花之地。 你带着他来到一处客栈,点了一桌好菜,看他吃得狼吞虎咽,问他家在何方,你可以送他回去。 周侍雨摇头,撒了谎,道自己没有家人,只求和你一起走。 你还未说话,另外一位穿着道袍的女子便已朗声大笑,走了进来:“玉仪当真是艳福不浅啊,走到哪都受小郎君待见。” 周侍雨一时有些惊惶。 你反驳道:“不过是位遭了难的小郎君,何必说这些话呢?” 你统共和周侍雨一起呆了六天的光景,住在客栈相邻的房间里,等你和师姐师妹一同绞杀完临城作乱的妖魔后,这才抽出时间找人将周侍雨安顿好。 你将周侍雨送到他亲戚家借住,并给了足够的银钱可以撑到他嫁人。 彼时周侍雨的父亲和兄长因饥饿死在家中,那笔将他卖掉后挣得的银钱,未撑着他们度过这场持续两年的旱灾。 周侍雨说不出是否还恨着他们,同亲戚一起给他们上坟时,他一滴眼泪都没掉。 此后他在亲戚家暂住一年后,远房表姐在夜里“误入”他的房间,迫不得已,周侍雨收拾好细软远离临城,他一时没有想好要去哪儿,忽而想起曾救过他的你与同伴提过一句,你的家乡在河清。 这个地名他记了许久,独自一人跟着镖局踏上了前往河清的路,路上险些被抢去做压寨夫君,又侥幸逃避了些祸患,总算安全到达河清。 但那时他因一场高烧烧得神志不清,被镖局的人卖给人牙子后也没立刻反应过来。 盯着河清城里人来人往的景象,周侍雨同其他被卖来的奴隶一起蹲在路边,连日未进半点米汤的他,饿得近乎晕厥昏倒之际,恍惚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住一路人的大腿。 随后他被一只手捏住下巴,被迫抬起头,烈日的光刺得他近乎眼盲,他似乎看到了一张与你一样的脸庞。 几息过后,周侍雨意识到,她并非是你,就连年岁也比你大了不少。 那只手的主人像翻物件般,细细地摸着他的脸。 周侍雨忍了又忍,就当他要咬上那人的手时,手的主人却道:“不错,生得貌美,我女玉仪定会喜欢。” 他一愣。 直到被你的母亲买下,反复确认卧房内画像的主人、未来的妻主是你时,周侍雨险些兴奋到发疯。 当你与他行|房时的那一刻,他亦觉得自己被你拽入了人间极乐。 “妻主,妻主。” 他喃喃低语,在你的手背上落下一个克制的吻。 * 因在家中多呆了一日,你不得不加快脚程,带着周侍雨赶回蓬山。 你本可以御剑飞行,但考虑到周侍雨没有灵力运转,最后雇了一辆马车带他离开。 你的母亲在家门口叮嘱你要照顾身体,勿要死扛;转而又和周侍雨唠叨,让他仔细照顾你的起居,要做到一位主君该做的事情。 最后的最后,你的母亲向你们挥手告别,送别你们。 马车加了些术法,是以行得又快又稳,毫无颠簸之感。 周侍雨自离开你母亲视线后,便放松了不少,拉开遮风的竹帘看窗外飞驰的景象,他像小孩得到喜爱之物般惊奇地喊:“妻主,您看,外头极宽的栈桥眨眼间就不见了,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景色!” 你正执着一卷书,闻言温声回:“若你喜欢,下次我带你回来也乘马车。” 周侍雨笑着应了。 你们仅花一日,便赶完了两天的行程,到达蓬山山脚下。 石阶自山脚延伸至看不见的尽头,山上到处是青翠松林,还能听见隐隐传来的涛声。 周侍雨愈靠近,便愈彷徨,仿佛整颗心脏都被一双无形之手攥紧,半点也不能松一口气。 他开始后悔一时心动便随你来到蓬山了。 他自知你在蓬山之上地位崇高,若叫她人得知你娶了一位身份低微、不会半点法术的凡人,不知作何感想。 果不其然,当你带着他去拜见一众弟子和师傅时,被师傅单独带去谈话后,他人异样的眼光和探究的话语如排山倒海般涌现,令周侍雨不由地陷入自贬的境地中去。 “玉仪师姐怎地突然成了亲?掌门之子若得知这个消息,岂不是要炸了山头?” “这位是师姐的主君,还是侍君,可是哪家宗门的弟子?” “师姐竟忽然开了窍,不知是否还会另外迎娶一些新人入门呢?” “师姐怎么迎娶了这样一位除了相貌不错外,没有任何优点的凡人。难不成是权势威逼,还是形势所迫?” “……” 周侍雨局促不安地站在原地,死死咬住唇,告诫自己不要听他们的言论。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他忽然听到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与师傅谈完话后的你向其余弟子道:“他是我这一生唯一的主君。” 他看向你沉静的眸子,所有的不安和胆怯都在刹那间被抚平。 第3章 第三章 回到蓬山之后,你便忙碌了起来。 时不时要与师兄师姐们切磋剑法,还要教授比你年纪小上不少的师弟师妹们如何锻炼心性和快速斩杀妖魔,更要和师门弟子一同下山解决妖魔惹出的祸患。 你实在太忙了,一离开你在蓬山上居住的小院子后,再回来时已过了十天半个月。 但无论你顶着烈日或踩着铺满月光的石阶回到你所居住的小院时,总能看到那个站在门口翘首以盼你归来的身影。 又是一个深夜,蓬山已进入隆冬,大雪几欲把竹枝压断。 你和同伴自远方风尘仆仆地归来时,乌黑色的披风上落了些雪,你的眼底尚带着些青黑,一连多日未阖眼,你有些累了。 师妹在一旁和你闲聊,顺带送你回屋。 “……师姐,你家乡可是在河清城?我听其她人说的。我老家便是距河清不远的海晏城,我的母亲前些日子还寄来了一些海晏特有的黄米糕,加了一些酿好的桂花蜜,可甜了!不若我送些来给你品尝一二?” 你极少接受她人赠与的东西,拒绝的话没说出口,忽而想起还在家中等你的周侍雨,或许他爱吃黄米糕? 于是你从善如流地向师妹道谢。 你和她一同到她居住的处所取了几块尚且温热的黄米糕后,便乘着风雪往回走。 远远地,你似乎看到风雪中静静站着一个人影,没等你看清,他已疾步走来,脸颊因天冷被冻得红彤彤的,接过你手中的东西,扬起脸向你微笑:“妻主,你回来了?我听其她人说,今日可能是你们回来的日子,早早地便在这儿等着了。” 你伸出手,用手背探了探他脸上的温度:“怎么那么凉,下次在屋内等我便好。” 周侍雨摇摇头:“我想早些见到妻主。” 你指尖微蜷,仿若在这冰天雪地里,听到了自己强而有力、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心跳声,最终你小声地说了一声:“我也是。” * “这是师妹送的米糕,我想着你或许会喜欢,特地去领了些回来。” 你们二人一同回到屋内时,暖意骤然席卷全身,屋中的角落点着碳火,连热水也早早地烧好了,就等你回来沐浴。 周侍雨为你解下披风,含笑着谢过你。 “妻主,热水已经烧好了,您先去沐浴,我去做一顿饭菜,为您接风洗尘。” 你点点头,踏入盛满热汤的浴桶中,温热的水似乎浸满了身体的各个角落。 你闭眼假寐,不知为何,却突然想起在家中时,与周侍雨同床共枕时所触摸到的那一片洁白细腻的肌肤,还有他含着泪抖着声唤你妻主的模样。 只不过自那一次之后,你自觉对不起他,便没再与他做过这件事,为何今日却突然想起呢? 你摸着自鼻间落下的温热液体,在心中暗骂自己想法龌龊。 不多时,外头却传来周侍雨一声叫喊。 你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忙裹了件衣服绕过屏风去寻周侍雨,只见他眼中俱是惶恐之色,见你出来,慌慌张张地挂在你身上:“妻主,这里有只虫子。” 他怕得险些要落泪。 你拍拍他的背以做安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估摸着三寸长的蚰蜒,正钻进地板的罅隙中。 你施了个小小的术法,将这处缝隙堵上,安慰他:“没事了。” 周侍雨未答话,你觉得有些奇怪,转头与他对视时,才发现他的脸红透了。 此时他正半抱着你的腰肢,温热的呼吸扑在你裸露的皮肤上,你后知后觉地发现,离开浴桶时你走得匆忙,只披了一件衣裳。 而周侍雨刚才抱住你时,裹住你身体的衣裳往下落了几分,露出连绵起伏的曲线、几道落在白净皮肤上的疤痕。 “……失礼了。” 你不知作何解释,闷声和他道歉,将衣裳重新挂回肩上,就要往湢室走去重新换好衣裳。 “妻主。” 还没迈出半步,周侍雨再次从你的身后抱住你:“求您别走……求您疼疼我。” 你停住脚步,下意识地闭上眼。 身后那人见你没有拒绝,大着胆子缓缓褪下你那蔽体的衣物,在你的脖颈、肩膀还有后背落下细密的吻。 正当他要再往下吻时,你伸出手,摁住他的肩膀。 “妻主?”以为你要拒绝,周侍雨还未来得及说话,已被你拦腰抱起,放至床榻上。 这一次,是你主动俯身,吻住了他的唇。 在你轻柔的抚|弄下,一种极致的触感从身体下方慢慢涌遍四肢百骸,周侍雨痉|挛着依偎在你的怀里,凝视你那被细密的汗水打湿的面容。 他再一次完完全全拥有了妻主。 周侍雨想。 不枉他特地寻来蚰蜒,不然怎能借着扮柔弱赢得你的怜惜呢? 想起那个生得清秀漂亮、一尾长鞭耍得虎虎生风的蓬山宗主之子,他时常在周侍雨的面前轻蔑地嘲讽他不过是个灵力低微的凡人,长了一副柔弱扮相,却恐怕连校师姐的身心都抓不住,实在可悲可叹。 周侍雨确实因他的一番话语辗转反侧多日,他总在想,是不是因自己比不上蓬山那些俊俏年轻的弟子,所以你才不主动与他行|房。 但他明明在屋中只穿了一身薄薄的衣衫,每次对镜自照,寻求最勾人心弦的角度,力求能拽回你未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 终于……终于,他在心中长吁短叹一声,刻意引导你在他的肩膀上轻咬了一下。 周侍雨想,看,妻主还是爱我的。我明日一定要邀请那个爱而不得的男人来屋里坐坐,让他亲眼看看我们纵情欢|爱的痕迹。 * 那个人来得挺早。 周侍雨因昨夜放纵,待你起身的一个时辰后才醒来。 听着卧房外刻意放低的交谈声,周侍雨极快地辨别出你和秦放的声音。 又是他。 听着屋外秦放刻意放得柔和的声音,周侍雨几乎咬碎银牙。 毕竟,秦放在你面前摆的姿态有多低,在他面前,便有多高,恨不得拿鼻孔看人。 但你不知道,你仍然当秦放是个年纪小你几岁、极为爱戴你的小师弟。 周侍雨目光落至床边叠得整齐的衣物,以及自己肩头、锁骨处的吻痕,随意地换件衣服、刻意露出肩膀,装出睡眼惺忪的样子去找你。 “妻主。” 推开门,你只见周侍雨眼中的泪水欲落不落,他看也没看一旁的秦放,只委屈地埋在你怀里和你撒娇道:“我做了个噩梦,梦中您竟然抛下了我,迎娶了他人。” “自然不会。” 你宽慰他,转而抱歉地看向秦放:“师弟,今日侍雨身体不适,我还要再陪陪他,改日再同你探讨剑法。” 周侍雨在你看不见的角度,缓缓地向他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秦放目光落在他袒露的肩膀上的吻痕,还有你与他相抱的亲密姿势,几乎要咬碎银牙,毕竟这都是他此生未能拥有的东西。 他满心愤恨,几乎压抑不住自己的忮忌之心,暗中瞪了周侍雨一眼,佯装平和、善解人意地道:“侍雨可是被梦魇着了,我那儿有一些安神香,若需要,我可差人送一些来。” 你还未回话,周侍雨的泪已落了下来,顺着弧度落至你的脖颈处。 你感受到这一抹濡湿,疑惑不解地问:“究竟梦到什么了?” 周侍雨有些害怕:“我不知与秦师弟生了什么仇怨,他方才竟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瞪着我。妻主,我害怕。实不相瞒,我昨夜便是梦见秦师弟将我谋杀于蓬山某处湖泊中,随后和您风风光光地举行了大婚仪式,而我因一介凡人之身,无人来寻,尸体被湖中鱼虾食之殆尽,到那时,便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泪。” “妻主,我一想到这个梦,便哭不能自已,我真的害怕,您因我的身份厌弃我,离开我。” 秦放急忙解释:“想必是……侍雨看错了,我刚才不过是眨眨眼,哪会瞪他呢?师姐,你听我解释。” 你用手帕抹去周侍雨的眼泪,仍是和蔼的模样,但态度已有些疏离:“想是侍雨做的噩梦罢了。不过秦师弟,兴许是我从前未解释过,但我此生只会娶一位郎君。如若你想要再与我深夜夜谈,为了你的清誉,这些事我也万万不能再做了。” 秦放张张口,嗫嚅道:“是,师姐。”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抱着周侍雨进屋,从此以后,他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寻你了。 他恨得在回去后,狠狠哭了几回,但哪怕此后再怎么寻你说话探讨,你也只是淡淡地就此揭过话题,随后和他告别。 * 近来周侍雨的心情不错。 蓬山上的雪也已融化殆尽,春风再次吹绿山上的一草一木,他坐在窗边,一针一线地绣着初成模样的香囊。 你难得休沐,坐在他身边,执着一卷话本给他一句一句地念。 当你念到话本中的男扮女装的郎君被人识破身份,被皇帝推上床榻时,下意识地看向周侍雨。 他握针的手指一顿,装作漫不经心,实则催着你继续往下念:“妻主为何不念了,侍雨还要听。” 周侍雨已不再向之前那么畏畏缩缩了,如今最爱向你撒娇,偶尔还会耍些小性子,遇到向你暗戳戳表明爱意的郎君则会气得打翻醋坛子,生气地告诉你今日别想近他的身。 你咳了声,继续往下念。 念着念着,身边之人已放下手上的东西,忍不住解开你身上的扣子,手上胡作非为,还不许你停下来,逼着你继续念话本。 最终最终,你们还是滚到了一起。 中途,周侍雨坐在你身上,忽然问了句:“妻主,我们……这样,算不算白日宣|淫?” 你翻身将他压在身后,堵住了他接下来所有让你耳红心跳的话语。 * 你们一同呆在蓬山的第三年春,周侍雨诞下了你和他的爱女。 你深夜好不容易哄睡了这个哭闹不止的孩子,轻手轻脚将她抱回屋内时,才发现白天睡过去的周侍雨已经醒了。 他柔和的目光扫过孩子熟睡的小脸上,喊你:“妻主。” 你放下孩子,走到床榻边握住他的手:“怎么了?” “我在想,若是……我不是您母亲为您纳的侍君,您还会喜欢我吗?我们之间……还会像现在这样,亲密无间吗?” 你用手帕擦去他额角上的汗,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答:“怎么不会?人这一生的情缘,自有定数,假若我母亲没将你纳做我的侍君,我想,我们也总会有相遇相恋的那天。” 你当然知道他隐藏在乖巧柔弱外表下的小心机,知道他故意激怒秦放,故意穿得单薄在你眼前晃悠,故意借惊吓抱住你,勾着你和他共赴巫山**。 但那又怎样呢? 你爱他,这是现今不争的事实。 周侍雨显然满意你的回答,抱着你的胳膊,在你身边寻了个舒服的睡姿,又睡了过去。 而母亲为你强纳侍君的第三年,你有夫有子,生活美满幸福。 看着周侍雨沉静的睡颜,你想,待他身体好些了,你们该挑个时日去探望探望远在河清的母亲。 此刻窗外晚香玉开得正盛,柔和的春风送来阵阵馥郁芬芳。 而你们,将迎来此后人间无数次春景。 (《母亲为我强纳侍君后》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