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见之欢》 第1章 第 1 章 从大兴机场出来,一股凛冽的冷空气将程许安包围,他裹了裹身上羽绒服,拉着行李箱,等候在和朋友约定好的地方。不出五分钟,一辆高调显眼的大红色奥迪RS e-tron GT就急速驶来,高配的内燃机声如洪钟引得路人频频注目,程许安无奈笑了笑,谢枳深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 “呼吁”一声清亮的口哨声,气音大转弯,听起来就跟调戏良家妇女的流氓似的不着调。谢枳深跨大步下车倚在车门边,取下顶奢墨镜,露出张雪白漂亮雌雄莫辨的脸,扬着六月骄阳般的笑,丝毫不输电视上的热红男明星。结果一开口就瞬间垮台,许久未见,他给了好友一个热情的拥抱:“许安,我可想死你了。” 程许安轻笑拍了拍他的脊背:“我也很想你,枳深,好久不见。” “可不是好久不见。”谢枳深松开他,拿过他的行李,打开后备箱:“我们上次见还是在巴黎吧。” “嗯。”那是他旅行的第一站。 程许安十九岁硕士毕业,在校期间参与了一个国企软件开发,他作为重要成员,在软件内测成功的一周后,拿到了人生中的第一笔丰厚佣金。他原本是将这笔钱汇到舅舅卡里的,结果被舅舅笑骂了顿,第二天这笔钱又重新回到了自己手里。舅舅让他自由支配,最终他决定拿着这笔钱四处走走,走到哪算到哪,旅行的第一站就是巴黎,他在那里生活了一个月。 随后他沿着心里想去的地方做了简单规划,上一站是甘孜康定,原本想着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去阿坝待一个月就回重庆过年。但谢枳深坚持要当回东道主,多次邀请,百般恳求,最后程许安从康定汽车站几经转折到双流机场,乘坐航班来到北京。 奥迪行驶上高速,谢枳深一路叽喳叽喳喜笑颜开,程许安时不时就回答一句,但也不妨碍对方的热情高涨。话说一个淡性子和一个热性子是如何成为好朋友的,这话还得从三年前说起,那年程许安因为项目调研前往纽约就地实测。在华灯初上的热闹街头不小心撞到了正和朋友从酒吧出来的谢枳深,对方见他是华人面孔亲切感一下就上来了,醉醺醺地拉着他要交朋友,那年也是程许安独自一人远赴国外,见到同胞自然也是欣喜,最后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阴差阳错的就成了好朋友。 “许安,今晚你可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我朋友的茶庄玩。”谢枳深笑吟吟道。 “好。” 程许安支着脑袋,看向窗外飞速后退的一切景象,彼时他尚且不知,这座富有故事感的城市,住着一位令他心神荡漾的男人。 汇入景恒街,两人在柏悦府下车,谢枳深将车钥匙扔给侍应生,带着程许安走进电梯,住进套房。程许安四下环顾,落地窗边俯瞰向下,才能真正体会北京城的富庶繁华,从东长安街到国贸CBD,这里是北京城最繁华的地带。他不禁暗自惊愕谢枳深的财力,他原以为对方只是普通的富二代,现如今看来倒是他认知短浅了。 谢枳深接了个电话,而后转头对程许安说:“许安,你辗转一天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临时有点事就先走了,明天我让司机来接你。” 程许安笑着点点头:“好,明天见。” “嗯嗯嗯,明天见。”谢枳深挥了挥手转身离开。 房门落锁,程许安蹲地上打开行李箱,找出换洗的衣物,走进盥洗室快速洗漱完,然后躺床上几乎是倒头就睡,甚至不用酝酿睡意,辗转一天他的确是精疲力尽。 第二天,由于前一晚没吃晚饭他早早便饿醒了,起床叫了早点服务,洗漱完房门正好被敲响。服务生推着餐车等候在外,见门打开,小姑娘还没开口脸就红了。 一大早就美艳暴击,她感觉自己上班都有了动力,小姑娘礼貌道:“您好先生,您订的早餐好了,需要帮忙吗?” 程许安温和微笑:“不用,幸苦了,谢谢。” 小姑娘笑道:“不用客气,应该的,祝你用餐愉快先生。” “好的,谢谢。” 服务生离开,程许安饱餐一顿,拿着笔记本清理消息,有一封邮件是原国企软件开发部负责人发来的,大致内容是说他真的很欣赏程许安的能力,希望程许安能继续与他共事,这封邮件会一直奏效,直到程许安再临。程许安没有犹豫,敲击键盘,回复对方。 “林老,非常感谢您对我能力的认可,但目前我仍没有继续投身软件开发的念想,若来日我的认知出现改变,贵企仍愿收留,我定将登门拜访。” 邮件发送,程许安支着脑袋出了会神,当时阴差阳错参与那次软件开发原本是奔着学分去的,奈何用力过猛,成了重要参与者。林青颇具赏识人才的眼光,见他一个未毕业的研究生竟比大多从事多年程序员的老员工脑力更灵活时,那眼神简直可用两眼放光形容。 所以在软件内测成功后,程许安退出项目组林青是一百个不愿意,私下里不下数次约谈程许安,甚至有次学校邀请林青来分享从业心得。讲座下坐着数百人,林青就那样明目张胆的笑邀程许安,说泙佰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说实话,程许安是感谢林青的,同时也十分敬佩林青,只不过现在的他是自由的,不愿被束缚的。 关闭笔记本,程许安穿上大衣佩戴围巾,走出酒店沿着建国门外大街漫步,抬头中央电视台总部雄伟壮观,这并不是程许安第一次来到北京,可每次来都感叹万千。这座城集合了岁月感和新程感,是万千北漂分子终其一生奋斗都无法安心立命的城池,这座城割裂感太强,阶级差距太大,有的人纸醉金迷,有的人埋头苦干,有的人迷失在昨天,亦有人困在未来。 十点半,谢枳深打来电话:“许安许安,睡醒没?” “嗯,早醒了。” “太好了,我刚上东单三条,现在过来接你啦,马上到。” “好,路上注意安全。” 谢枳深自信满满道:“放心吧,我车技满分。” 程许安就笑笑,挂断电话,不出十分钟谢枳深就到了,两人坐上车谢枳深一路飞驰奔向目的地,茶庄门口,两人下车侍应生上前接过谢枳深的车钥匙,另一位身段较好的女人带着两人进到茶庄。鹅暖石铺成的小路,一旁的长廊上挂着曼陀罗风铃,五颜六色,绚丽多彩,这时一阵清风拂过,漩涡式的流转自成一道独特的风景,程许安笑笑,算是理解了书中那句美得不可方物。 走过长廊,踏过木梁,圆形门框外,一眼望去是结冰的湖水。 北京下雪了。 “**哥。”一声清脆声拉回程许安的思绪。 他回过神,就见谢枳深小跑上前抱住了一个风流倜谠的男人,那人冷不防地被他撞得后退踉跄几步后才稳稳接住他。谢枳深双手紧紧环住他的腰身,下巴抵着他的胸膛,仰头顶着张妖精似的脸蛋,冲他撒娇:“你怎么不出来接我呀?” 程许安淡笑不语。 苏**轻笑,抬手食指弯曲刮了刮他高挺的鼻梁,散漫道:“这不是有客人在。” 此话一出,谢枳深才悻悻松开对方的腰,探出半个身子,乖巧的同那位“客人”打招呼:“锦弈哥好。” 程许安寻着声线看过去,募地一愣,只见那人,绅士地点点头,礼貌道:“好啊,小朋友。” “身后那位是新来的朋友?”“客人”发话了。 谢枳深笑着介绍道:“对对对,这位是我的好朋友,高知天才,名叫程许安。” 闻言,苏**笑着侧身,说:“你好啊小帅哥,我叫苏**。”他狡黠一笑:“**一刻值千金的**,你可以同他一样唤我一句哥。” 闻言,程许安点头微笑,礼貌客气道:“**哥好,我叫程许安,章程的程,许诺的许,平安的安。” 他多看了对方一眼,实在是因为对方穿的过于单薄,白皙纤长的脖颈就这样干干净净的袒露在外,丝毫不觉得寒冷,要知道今天北京零下八度,是放杯水在室外都会结冰的程度。察觉到他直白的视线,苏**孔雀开屏般朝他抛媚眼,微微一笑:“坐吧。” “好。” 四人各端坐一方,谢枳深口渴:“谁会烹茶?” “......”徐锦弈刚想动作,对方程许安就开口:“我会,我来吧。” “好耶,许安你怎么什么都会?简直就是天才。” 闻言,程许安就摇头笑笑。 程许安端坐在蒲团上,温器,置茶,洗茶,冲泡,分茶标准的中式烹茶,动作行云流水,上好的羊脂玉瓷茶杯里,汤色褐红浓厚,油亮通透无浑浊。徐锦弈轻抿一口,有礼道:“手艺不错。” 程许安温和一笑:“谢谢。” 半刻钟前,谢枳深说饿了拉着苏**离开后,便再没回来。 茶香萦绕,银装素裹,徐锦弈支着下颚,垂眸睨着正襟危坐地人儿,问:“哪儿的人?” 程许安语气里没有京腔。 “重庆人。” “学生?”程许安看上去年纪不大。 “不是,毕业了。” 徐锦弈挑眉,失笑:“你看去年纪不大。” “二十一岁。” 徐锦弈抿茶,勾唇一笑:“挺小,按年龄你该唤我一声哥。”他这声笑里,没有轻佻,没有不礼貌,有的只是沉沉的声线,无故让人听得很舒心。 闻言,徐锦弈微微一笑,礼貌道:“锦弈哥。” 徐锦弈失笑,端起茶杯品茗,其实程许安的茶艺也就一般,毕竟只学过两年。对付谢枳深那种不懂茶的少爷尚可,但对于常年喝茶,味蕾挑剔的徐大公子来说,就只能算勉强入口。之所以主动开口和程许安说话,也只是因为他有个不知名的手控小癖好,而恰恰对方有双骨节分明极好看的手。 2016年12月20号,是程许安和徐锦弈的初遇,也是一段露水情缘的开始。 第2章 第 2 章 这方茶庄细算下来,还是苏**为徐锦弈独造的,用来接纳对方躲人的文艺场。徐锦弈的爷爷爱好下棋,自从退休下来后,就常常叫住自己爱孙陪着下棋,这几年更是称得上迷恋程度。久而久之,徐锦弈的棋艺更上一层楼,徐老爷子常常败于阵下,常胜多无趣,徐锦弈耐心磨没了,就躲到茶庄来。托徐老爷子的福,一贯不爱流连风月场的徐锦弈,近两年出席都成了常态,尽管只是在角落当背景板。 午间饭点,谢枳深和苏**还没有回来,一名女服务生走过来,躬身道:“余先生,是否需要现在用餐?” 徐锦弈礼貌点头,淡淡嗯了声。 程许安敛眸,对方称呼他为余先生,他就本能的以为对方姓余,名锦弈。 徐锦弈起身朝程徐安道:“一起吧。” 程徐安也起身,笑道:“好的。” 用完餐,两人又听了一下午曲,期间徐锦弈犯困还打了会盹,程许安不经意间瞥见这一幕,心里只觉得好笑。京曲唱调婉转清亮,这种环境下他居然还能旁若无人地打盹,可见心态也是极好的。 更奇怪的是,程许安和他呆在一块竟也不觉无趣,自然心静惬意。室内光线柔和,徐锦弈的睫毛黑长密,支着脑袋的手骨感白皙,面庞英俊帅气,程许安不自觉收回目光,竟觉得有点脸热。说实话他这二十一年来也算阅人无数,青年才俊的,风华正茂的,清秀的,俊朗的...他都见过,还是第一次有人让他想用有味道来形容一个人。 徐锦弈有股强大的从容感,犀利又神秘,对方慵懒的坐姿和他略显小家子气的坐姿形成鲜明对比,昏沉环境里,徐锦弈手腕处的腕表闪闪发亮,这个男人有张供人迷恋的脸。 徐锦弈优雅又绅士,身上有股不容被人忽视的淡漠,那是久经岁月沉淀后自然形成的。程许安不得不承认的是,他见到徐锦弈的第一眼其实是被吸引的,那种吸引自发而生,是初出茅庐的小兵对久经沙场战无不胜大将军的无脑迷恋。 是年下的透明对年上干练的敬仰。 见徐锦弈的第一眼,程许安便知晓对方是位极具魅力和阅历的男人。 所以爱上徐锦弈是件从不后悔的事。 尽管这是他多年后的所悟。 晚间,徐锦弈的手机响起,苏**打来的,言简意赅让他送程许安回酒店,谢枳深今晚是没精力回去了。 对此,徐锦弈倒也配合,对程许安说:“你朋友今晚不回去,我送你。”说着他就站起身,捞过一旁的羊毛大衣,搭手臂处,回头问:“想吃什么?” 程许安也站起身,轻笑道:“听锦弈哥的。”他顶着张面若冠玉的脸,上前走到距离对方半步的位置停下,既礼貌又不失分寸。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张弛有度的,徐锦弈将他的行为举止看在眼里。 刚认识的第一天,两人就已经共进两次餐了。 抵达柏悦府,程许安下车冲他道谢,徐锦弈微笑点头:“下次见。” “下次见。”程许安挥了挥手,利落转身离开。 见人转身走出几步,徐锦弈才让司机开车离开,听到汽车尾音,程许安停下脚步转身望去,心底竟横生出一丝丝不舍。 接下来的几天,谢枳深为了向他赔那天扔下他不管的罪,自告奋勇地开车带着程许安高调游玩北京。那天从环球影城出来,谢枳深开车带他去到一家私人饭店。饭桌上,他再次见到那个好看的男人,徐锦弈远远朝他点头微笑,一群富家子弟,就数他最为格格不入,就跟坐镇一方的文神一样,全然没了那天的慵懒感。 后来程许安才知道,他这是受了他爷爷的影响,在外行为举止都要得体端庄,不能没了家族的脸面。 饭后酒局,谢枳深想拉着他掷骰子,程许安礼貌婉拒,对此谢枳深也不强求,程许安让他自己玩。余光却四处寻找,没见到熟面孔,于是只好落座在无人在意的角落。二楼看台有双深邃的眼睛,将他所有的小动作都尽收眼底,半响,一位服务生突然找到他,弯腰在他耳边轻语:“您好先生,余先生请您到二楼小叙。” 程许安有些怔愣,静一瞬才说:“好的。” 他起身跟随服务生来到二楼,二楼的陈设跟一楼相比简直大相径庭,他就说怎么从饭店出来后就没见到徐锦弈人,原来是和他不在同一空间。服务生轻敲看阁木门,柔和道:“余先生,人到了。” 木门从内向外打开,程许安抬眸见是生面孔,对方侧身示意:“程先生请进。” 程许安并不惊讶对方知道自己的姓,微笑点头:“谢谢。” “过来坐。” 程许安看向徐锦弈,乖巧走过去,同他面对而坐。 “好久不见。” 程许安笑着配合“嗯,好久不见。” 一楼大厅里有处圆形舞台,这处看台视觉最佳,几个身段丰腴的美女正在台上表演,台下宾客形形色色,其中不乏轻佻,嘲弄,欣赏,品头论足。 徐锦弈倒是神情不变,淡淡的尽收眼底。 “余先生不喝酒?” 徐锦弈募地失笑出声,双肩微颤,只说:“小酌怡情,大酌伤身呐。” 闻言,程许安笑了,伸手为自己面前的空酒杯,斟酒,端杯猛吞一口。辛辣的酒液刺激喉管瞬间辣红了他的脸。他剧烈咳嗽起来双肩乱颤,徐锦弈饶有兴致的平静看他表演,那可怜摸样当真是我见犹怜。 半晌,程许安才终于平静下来,露肤的部分因为酒气染得通红,看样子是没喝过酒的原因。徐锦弈当完看客当好人,招助理要了杯牛奶,轻言细语道:“不会喝酒,为何要喝?” 程许安嗓子依旧难受得厉害,沙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 徐锦弈失笑,助理端来牛奶,他顺手接过好人当到底,递给他,说:“还有什么没尝试过?” “那可太多了。” 程许安轻笑,伸手去接牛奶,突然喉咙发痒止不住地咳嗽,一个不注意纯白的液体便倾荡而出,两人都握住玻璃杯故而谁都没能幸免。徐锦弈有轻微洁癖,见状不禁微微皱眉,两人默契的都收回手,结果就是更灾难的现场。玻璃杯倾倒里面的牛奶将徐锦弈下半身打湿,程许安见状手忙脚乱的抽出手巾,绕道其身边为其擦拭。 徐锦弈蹙眉,恼怒他的小聪明。 程许安单膝跪地,白色牛奶沾湿那处看起来极其不雅,他抬头顶着张无辜惹人怜爱的俊脸。双手搭在徐锦弈双膝上,手背青筋明显有劲,手指轻微的摩挲着他的膝盖隔着西裤面料,引得皮肤酥酥麻麻的。他漂亮的双眸被刚才的酒气染得通红,一副哭过的委屈表情,加上两人此刻不雅的姿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是在做坏事。 助理见状默默退出看阁守候在外。 徐锦弈无奈扶额,轻叹一口气伸手拉起程许安,极好的教养告诉他要淡定,从容,得体。他牵住程许安的手,还算耐心道:“好了,别一副委屈样,我又没怪你。” 两人走出看阁,徐锦弈吩咐助理找人送套他尺码的衣物到套房。这会所是苏**名下的,他有一间私人套房在这里,程许安就这样被徐锦弈牵着手寸步不离的来到包间,徐锦弈进盥洗室洗澡,哗哗流水声与他此刻的心跳声持平。 没过一会,徐锦弈裹着浴袍出来,程许安抬头见他擦拭着头发,视线不自觉下移,塑形完美的胸肌在浴袍的遮挡下,因为抬手擦拭头发的动作扯动若隐若现。修长的双腿赤脚踩在地板上,一时之间,程许安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得慌。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也会因为看到男人的身体而血气上涌。 察觉到他毫不掩饰的视线,徐锦弈步履从容的走近他,食指弯曲抬起他的下颚,让他被迫直视自己。刚洗完澡沐浴香和洗发香正浓,此刻交杂在一起直直往程许安鼻腔里钻。 男人的**再简单不过,恰倒适宜便也水到渠成。 程许安滚了滚喉结,对上徐锦弈轻佻戏虐的双眸,男人独特的年长魅力在他身上算是体现的淋淋尽致。程许安仰头轻笑张弛有度,问:“为什么这么看我?被我吸引了?” 这话当真是大胆,徐锦弈几乎是瞬间被逗笑的,他该“抬”为“扇”,五指扇过程许安清秀俊朗的脸,他没用力,**似的,差点把对方扇硬了。名利场这东西有人挤破了脑袋也要进去,徐锦弈误以为他也是其中一员。 身处在高处,像程许安这样一个劲往身边凑的人不在少数,有男有女,有风华正茂,有正值芳华。人在得到一定想要的东西后就会变得贪婪,可徐锦弈不喜欢这样的人。 “你想要什么?”徐锦弈直截了当地问。 程许安的某些小聪明在他看来还算有趣,各取所需而已,一方图利益,一方图乐趣,对方想要的不过是利,而这种对徐锦弈而言不过是挥挥手的事情。有这样一个时不时就会耍小聪明的解闷小人围在身边,好像也不错。 程许安回正视线,直视他,眉眼带笑:“你能给我什么?” 徐锦弈摊手无所谓道:“能拿去的尽管拿去。” 话音未落,双唇便紧贴在一起,程许安是毫无征兆地突然袭击的,这让纵然久经沙场的徐锦弈也冷不防地踉跄半步,而后被程许安抱住了腰。 “我要色。”程许安舔了舔他的嘴唇。 **在两人身上流转,徐锦弈垂眸微眯着眼,欣然应允:“可以。” 程许安又贴上去,连舔带啃,血气方刚的大小伙下嘴没个力道,徐锦弈吃痛的“嘶”了声,两人顺利滚到床上。床头柜物物俱全,期间助理过来送衣服,敲了三下门,见没回应便离开了。一阵鱼水得欢后,程许安感觉自己身体都快散架了,精力耗尽,那晚他睡在了哪里。 天明,程许安先一步醒来,睁眼看见枕边人英俊的睡颜时,瞬间心满意足,没人不喜欢好看的人,程许安重度颜控。他忍着下半身的酸痛,下床,双腿微颤,步履蹒跚地走进盥洗室,简单洗漱完毕后,离开的干脆。 等到徐锦弈悠悠醒来时,房间里除了他和昨日一夜荒唐留下的痕迹,再无其他,他下床给助理打去电话。半小时后,房门敲响助理提着新衣物出现,收拾完自己,徐锦弈坐车前往星邢,今天有个重要会议。 第3章 第 3 章 回到酒店,程许安又补了会觉,下午三点,他走出酒店找了家就近的照相馆,将这几天游玩拍的照片洗出来,寄给上次去日喀则认识的一个藏族男孩。从日喀则客栈离开那日男孩追出来送了他一条青稞,温柔意气的少年虔诚地对他说。 ???????????????????????????????????????? 程许安听不懂,后来上网查了查,那时祝你好运的意思。男孩很有趣,脸蛋总是红扑扑的,程许安曾问他叫什么,男孩只说唤他格桑就好,因为格桑花寓意着美满幸福。程许安欲言又止,他看着少年瞳孔如星辰的眼睛,大胆猜测男孩应该是想看看外面的风光。 只是一些不得已的原因将他困在了客栈,困在了世界青稞之乡的日喀则,在路边等车来的三十分钟里,程许安用手机定格下两人的合照。他用不正宗的藏语,告诉男孩他叫程许安来自遥远的重庆,他的城市漂亮,若有机会,欢迎他来重庆做客。 男孩红着脸点头,车子来了,他站在贫瘠的土壤里,咧嘴扬笑,挥手高呼着藏语 再见。 程许安探身往窗外,视线里男孩立在原地,不停的摆手,直到车子向前再看不清男孩的身影,他才坐直身体,心里顿感五味杂陈。从前他常常会有生活不如意的消极观念,如今看过一片古朴的山头,他才了然日子重在知足方能长乐。 寄完照片,程许安打车到什刹海,后海岸上细柳垂条,夜幕四合,寒冬的白昼总是比炎夏短得多,程许安拿出手机定格下眼前景色,天地深蓝。不知何时他竟也养成了记录生活的习惯,他低头放大查看刚拍下的照片,不远处柳树下的一幕人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放大,再抬头,就见苏**怀里抱着年幼小男孩,身边伴着位明艳大气的女人,在外人看来那是婚姻美满家庭幸福的具象化。他双手插兜隐在人群里悄无声息地离开,脑海里浮现出那日谢枳深与他亲密拥抱的画面。 那时他以为两人在谈恋爱。 这年他出游过不同国家,也曾见识过海外崇尚自由的恋爱模式,那时他以为两人是一对勇敢的恋人。 返回酒店,程许安又见到了那个好看男人,对方看着已经等了会,周身围绕着一股散不去的寒气。 四目相对,程许安扬笑,徐锦弈挑眉。 “等我?” 徐锦弈低低笑了声,自成一幅画,反问:“不明显?” 两人走进电梯,一路上行,也是赶了巧,此刻电梯里就两人,悠悠古龙香也掩盖不住对方身上独特的茉莉香,径直游走于程许安的鼻腔。说实话这香和徐锦弈并不般配却又罕见的不违和,淡淡的,清雅的,似银河又似云端。 “余先生是要随我进屋?”程许安倚着门,仰头笑看他,颇有拈花之意。 徐锦弈垂眸睨他,失笑:“昨日那般热情,今日穿上裤子就不认人了?” 徐锦弈这张脸笑起来是真好看,见色起意,你情我愿,程许安刷卡开门,伸手扯过对方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转身两人位置互换。“嘭”一声房门落锁,程许安抬眸注视他带笑的瞳孔,领带夹上的黑曜石闪闪发亮,和徐锦弈的眼睛一样漂亮。 徐锦弈无动作,垂眸扔他随意撩拨,不得不说,两人床上功夫的确配合默契,尽情尽兴,热火朝天。 酣畅琳琳后,程许安筋疲力尽的支起身,探手去拿水喝,他嗓子干哑得厉害。见他够不着,徐锦弈倾身拿了瓶饮用水,拧转瓶盖,递给他,幸灾乐祸道:“我来动就好。” 昏暗灯光下,程许安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徐锦弈募地笑了起来,双肩微颤,见他这样,程许安也没由来的笑了起来。 喝了水,程许安靠在床头,被子里两人的体温相融,程许安下意识往被窝里拱了拱,他贪恋温暖,徐锦弈要走。 “我后天要离开了。”程许安突兀提起。 徐锦弈正在穿衬衫,闻言,扭头看他,这样契合的床伴,可惜了:“去哪?” “回家过年。” “来年呢?” “来年?”程许安重复一遍,随后笑了笑,琉璃似的眼珠亮晶晶的,带着二十出头男人独有的青媚,向阳,肆意,他笑着说:“来年去可可西里看野生羚羊。” 这年程许安二十一岁,不会因任何人而停留。 徐锦弈微怔,两人鱼水得欢的第一晚,他就知道程许安是位有野性的男人,他身上有股超越同龄人的成熟。 “你喜欢西北?” 程许安摇了摇头:“我喜欢世界。”喜欢有山,有水,有阳光,有鸟鸣...有疾苦的地方。 徐锦弈穿上衣物,弯腰,挑眉:“这算是道别?” “嗯。”程许安笑着,伸手顺走他胸前的领带夹,拿在指尖晃了晃:“这个送我吧。” 徐锦弈垂眸看着程许安的脸,财大气粗的他当然不会在意一个价值六位数的不起眼的领带夹,但也许是这晚的灯光太柔和,他伸手揉了揉程许安乌黑的柔发,笑道:“作为交换,下次再见,你可得送我个纪念物件。” 程许安轻笑反问:“露水姻缘也需要纪念?” 徐锦弈捞过大衣,穿上身,跨出一步,才回头散漫玩笑道:“你怎知不是正缘?” 程许安歪头淡然一笑。 徐锦弈离开了。 第二天,程许安去和谢枳深道别,对方订了间包厢要请吃饭,饭桌上程许安见他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闷酒,张了张嘴,临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有些话局外人不好说。 那天,谢枳深喝醉了,胡言乱语道出真相,他才知道“余锦弈”原来不姓“余”。谢枳深说徐锦弈身份深,从不轻易透露真实姓名,对外自称余先生,大家便也恭恭敬敬的称呼他为余先生。 谢枳深告诉他,那个男人的名字叫徐锦弈,徐步林间的徐,锦衣的锦,弈棋的弈。他说徐锦弈的祖父从前是某部战区集团的大将,徐家在京城的背景很大,日后同白家联姻可谓是更上一层楼。 往后谢枳深还说了什么程许安听不清了,中途他去洗手间,由于没来过一时迷了路,糊里糊涂走过两个转弯时,他看见了他个男人。剪裁合身的西装将他优越的宽肩窄腰比例完美展露,身边的女士不知在说什么。他微微弯腰配合着女士的的身高,温柔而绅士,程许安平静注视,转身离开。 后来程许安才知道,那位端庄的女士是徐锦弈的母亲。 回到重庆的当晚,程许安窝在舅舅家看元旦春晚,这是他唯一的避风港。 四岁那年,程许安的爸爸妈妈因感情不和离婚,两人因分家产吵得不可开交,小小的程许安就藏在衣柜里听着父母在外恶语相向。两大人那时都还年轻,谁都想一身轻,故而程许安就像个臭烘烘的垃圾爸爸妈妈都嫌弃。妈妈骂他,爸爸打他,那时他还不太懂事,就知道一直哭,哭烦了,挨的打就更多了。小小的人儿身上全是淤青,粉嘟嘟糯米团子似的小脸也被揍得鼻青脸肿,后来邻里邻居看不下去了,就想方设法联系到了方楚。 方楚接到消息,几乎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的,看到被姐姐姐夫揍到在角落缩成一团的程许安,心立马揪起来。跑过去抱起来好声好气的哄着,舅舅心疼侄子,亲生爸妈不疼,亲舅舅疼。就那样,程许安被方楚接到身边养着,这一养就是十七年。 而那年方楚也才十八岁,高考落榜后在外打工,于是两舅侄就挤在狭窄破败的出租屋里,一年又一年。后来到了程许安该上学的年纪,方楚也二话没说,一天打三份工,供着他上小学,初中。好再程许安也争气,初三被市里重高看中直接保送免学费,如此以来,方楚也轻松不少。 程许安十岁那年,程母另嫁,同年,程父也另娶。听说双方后来都有了新的小孩,疼惜的不得了,只有程许安是婚姻的失败品,是不被爱的那一个。 液晶电视里小明星们穿的喜庆的很,唱着《美丽中国》,程许安没心思听思绪不知跑哪儿去了。方楚窝在沙发上发消息,时不时笑靥如花,对方不知是发了什么,方楚被逗得直乐。 “笑啥呢?”程许安抽出神问他。 方楚回复对方,头都没抬,笑道:“看你的春晚。” 程许安撇嘴,问:“月泽哥今年不在家里过元旦啊?” “他昨天回老家了。” “啊。”程许安瞬间泄气道:“我还以为明天能吃上月泽哥做的香辣排骨呢。” 方楚躺沙发上瞧着二郎腿,脚丫子在空中晃着,失笑道:“梦去。”话是这么说,其实他自己也馋这口,纪泽哥那道香辣排骨可谓是狠狠抓住了身为地地道道重庆人两舅侄的胃。 话音刚落,敲门声就恰逢其时的响起,两舅侄皆一愣,程许安朝方楚挑了挑下巴,做作道:“会是谁呀?大半夜的。” 方楚心砰砰直跳,没空去理会程许安的阴阳怪气,一个鲤鱼打挺就跳下沙发,拖鞋都来得及踏,光着脚就去开门。来人带着一身冷气,见他光着脚不禁皱起眉,教训道:“急什么?” 方楚甩着脸,不服气道:“你凶什么凶?”明明他比自己还小,结果反倒教训起他,真是没大没小。 纪泽哥关上门,避免寒气进屋冷到某人,无奈又习惯道:“我又凶你了?” 方楚理不直气壮道:“可不是。” 客厅里,程许安听着两人的对话偷笑,思绪飘远。 “侄儿~。” “程许安。”方楚一掌呼他脑门上,疑惑道:“想啥呢?叫你都不应。” 程许安回神:“干嘛呀。” “咯。”方楚将纪月泽买的烤红薯分他一个,说:“趁热吃。” 程许安接过,对纪泽哥说:“谢谢月泽哥。” 纪泽哥微笑:“别客气。” 两舅侄抱着啃,方楚靠纪月泽身上美滋滋享用着,幸福又甜蜜,红心的蜜薯老板又裹了糖,看起来就真跟流心一样。他扒开一截皮,自己咬一口,又递给纪月泽咬一口,丝毫不介意程许安在场。一个热乎乎的烤红薯两个大男人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分着吃完,蜜里调油看起来腻歪的过分。不过程许安已经习以为常了。 第一次发现自家舅舅和高冷大哥哥的恋情时,是在程许安大二那年的暑假,那天半夜,他口渴的厉害起来喝水。刚下床就听到隔壁屋的闷哼声,那个年龄段的男生谁都知道那种带有**的闷哼声代表什么。那晚可谓是刷新又颠覆了程许安彼时阶段的认知,以至于第二天他大清早的就出了门,连早饭都没吃,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人。 可能是受这两人你侬我侬的影响,当晚他梦见了徐锦弈。 那是一个带有颜色的梦。 午饭吃到心心念念的香辣排骨,这让程许安感到十分满足,饭后他刷完碗后就找个理由出门了,留给小情侣甜蜜的独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