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头历险记》 第1章 序 我，南木曦，17岁，一个平平无奇的高中生，目前就读于全市最好的公立高中，成绩还算过得去，基本能保持在年级前三。 基于我现在的状况，成绩已然不是我生活的重点，如何生存下去才是。 我自幼在福利院长大，双亲未知。九岁那年，被现如今已离世三年的养母宋茵雪收养，后与她一同进了王大叔的家门。 宋茵雪与世长辞后，王大叔再娶了个美娇娘。而与王大叔无血缘关系的我，不过只是一个寄人篱下的客人。 为了生存，我恨不得把所有空闲时间都拿来赚钱，甚至还动过辍学的念头，毕竟钱越多才能越安心。 一如既往，上完夜班，我边走在回去边看手机里显示的余额。 嘿嘿，刚发的工资就是好看啊。 余额的面板突然变成了来电显示，是李阿姨，大叔再婚的对象。 “喂，李阿姨，有什么事吗？” “哎呦，木曦呀，在哪儿呀，要到家了没。”李阿姨笑语盈盈的语气听得人一阵恶寒。 “咋了。” “快点回来，家里来客人了，人家已经等很久了。”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客人…… 我有些疑惑地看向了手机显示的时间，23：34，哪个好人这个时间点去别人家啊。 罢了，回去看看吧。 *** 该来的总会来，我怎么可能躲得过去。 毕竟，那时的我从无选择。 第2章 听澜 “手续马上就能办好，你不用担心。”眼前的女人一身墨绿旗袍，青丝被一根木簪随意绾起，棕如琥珀的眸子带着友善和温和。 乔向舒，身家显赫，她是阳菏市知名的女企业家，也是全市重本率最高的私立高中——听澜中学的校长。听闻她的资产，早已遍布世界各地。 在未曾以真面目公开亮相之前，乔向舒以杀伐决断的商业手段声名远扬。她首次亮相那日，那身熠熠生辉的旗袍，成了无数人心中一抹挥之不去的惊艳。 “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这是曾经热搜的词条。 待到亲眼见时，南木曦觉得她像极了从民国走出来佳人，一颦一笑皆扰人心弦。 乔向舒把手中的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柔声道：“木曦同学，还有什么问题吗？” “学费住宿费全免，还能拿奖学金，这真的没有在诓我吗？” “放心，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做梦，不是幻觉。你今天可以先收拾东西，明天我让人来接你。” “明，明天！可不是还有一个多月才开学吗？” “你先在学校住一段时间，提前适应适应学校的生活。” “好，好的。”南木曦的脑子里还浑浑噩噩的，不敢相信天大的馅饼居然砸中了她。 半个小时前，南木曦进门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乔向舒，旁边还有王大叔和李阿姨，他们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乔向舒提出让南木曦作为优秀学生转到听澜中学，并且不需要承担高额的学费和其他费用，换言之，就是南木曦可以免费去听澜上学，白嫖听澜的所有教学资源。 作为私立学校，听澜的环境与资源是无可比拟的。多少人挤破脑袋拼尽家产只为一个学位，一份前程。 突如其来的大馅饼把南木曦砸得懵懵的。 直到第二天来接她的人出现，她才回过神。 看着身前充满未知的车，想到身后是看不见天空的房，南木曦就想大笑。 先别管未来如何，总之她终于可以不用交房租了，还不用提防会不会有一天会被不知名的男人带走。 “我是余筱，是你的新舍友，乔向舒让我来带你去学校，顺带参观。”前来的女孩风格十分亚比，棕色的卷发扎成双马尾，几簇白色挑染夹杂其中，她的上身穿着紧身黑色吊带，下身则是链条叮当作响的工装裤，腰间系着粉白色格子衬衫，哥特风的金属配饰层层叠叠，如同一幅精心设计的拼贴画。 “你好，我是南木曦。” “嗯，上车吧。” 南木曦跟着余筱上了车，车是明星用的那种保姆车，车内十分豪华，南木曦一坐上座椅就感叹道：有钱真好啊。车内的座椅居然可以这么柔软，车内空间居然可以这么大。车上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特别好闻。 “喝可乐吗？”余筱从小冰箱拿出两瓶可乐，递给南木曦一瓶。 “谢谢。”南木曦接过可乐。 路上，南木曦和余筱也不说话，就各做各的事，像极了开学第一天的宿舍。车子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安静，只有迷人的音乐在立体环绕地响着。 “我想你还不了解听澜吧。”余筱看向南木曦。 “我很了解啊，上网一查资料一大把呢。” “是嘛，那希望那些资料能用上。”余筱看起来一副话里有话的样子 “希望能用上是什么意思？”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纸上谈兵往往没有真刀实枪来得实在。” “也是。话说回来，余筱同学。”南木曦盯着余筱的侧脸，“你有点像那个什么来着……哦对，Vypera的余千潇。” Vypera是两年前出道的女团，出道即红，成员有五个人，18岁的天才少女余千潇就是其中之一，她是团内的C位兼队长。 “嗯？你发现了？”余筱眼神流露出惊讶，“不错嘛，居然这么快就能发现。没错，我是余千潇。” “……”南木曦把手机递给她看，上面是南木曦在微博搜索的Vypera的照片，上面的主唱和余筱是同一张脸，“一模一样。难怪我看你越看越熟悉。” “一模一样？” “对啊，这不是一样的嘛？还有，你为啥要隐瞒你的名字。” 余千潇打开手机的前置摄像头，对着屏幕里的自己撩撩刘海，“我本人难道不比照片好看吗？至于为什么隐瞒，当然是想看看我的知名度高不高。事实证明，我还是很火的嘛。” “……” 听澜建在郊区，离市区也不远。一条足有四车道宽、却鲜有车流的柏油路笔直地通向它，路两侧是近百年的法国梧桐，浓密的树荫将阳光筛成碎金，仿佛一条通往神圣之地的寂静廊道。 远眺过去，一片哥特式风格的建筑群错落有致地铺展开来，深灰色的石材墙体厚重而坚固，无数尖顶利落地刺向蔚蓝的天空，它就像一座巨大而又奢华庄园，给予人巨大的视觉冲击。 让人不禁感叹，这就是贵族学校啊。 车子缓缓向学校内部驶去，在经过一个拐角时，南木曦突然感觉到空气产生了波动，但那感觉稍纵即逝。 “你要去的班级不是普通的班级。”余千潇突然开口说话，分散了南木曦的注意力。 “？？？”南木曦满头问号。 “毕竟你是特招，不是普通班很正常。” “哦哦，原来是这样，可我没听说听澜有什么特招班啊。” “保密的。以后呢，你在学校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好！”南木曦就等着这句话呢，“可不对……” “还有就是……”余千潇打断了南木曦的话。 南木曦眨巴着眼睛，乖巧地看着她，“什么？” “如果遇到嗯……就是如果发生了对你来说比较怪异的事，你别惊慌，也来找我。” “我问一句，这学校真是正经学校吗，听你这话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啊。” 余千潇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对人来说肯定是正经学校的。” “这不对吧。我怎么感觉我被拐了。” “没有的事儿，别担心。” 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南木曦安慰自己。毕竟她也不是很想再回到那个地方了。 由于余千潇的提醒，南木曦一路上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手持麻袋上来把她套了送去做免费劳动力，还是007的那种。 好在去宿舍的路上一路畅行。 “这就是宿舍了。” 看到宿舍内部的布局和设施后，南木曦的脑袋好似有烟花炸开，“我去，这，这真的是高中宿舍？” 宿舍长得跟公寓似的，宿舍并不是平常学校的八人床，而是采取两室一厅的设计，还带厨房。两个房间是对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紧闭着。 “这就是你以后要住的地方。这个是我的房间。”余千潇指着关着门的房间，“如果你要睡这间，我也可以换。” “不用不用。”南木曦慌忙摆手，“我睡哪里都可以。” “那你先收拾，我出去一趟，待会儿带你熟悉一下环境。” “好。” 南木曦把带来的东西拿了出来，不多，就是按乔向舒的要求带了几件日常的衣服和洗漱用品。 简单收拾好之后，她侧躺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余千潇。 “阿潇，人到了吗？”门突然被打开，冲进一个黑长直的……萝莉，个子小小的，皮肤白白的，带着个大大的黑框眼镜，穿着很日常，宽大的黑色T恤和牛仔短裤，脚踩着拖鞋。 “诶……不好意思。你就是新来的南木曦吗。” 南木曦迅速从沙发上蹦起来，“啊对，我是南木曦。” 看清女生的长相，南木曦真的很想问，这学校的女生颜值都这么高的吗！ “你好呀，我叫白九诗，你叫我小九就好了。”白九诗绽开一个甜甜的笑容。 “啊你好你好。你是要找余千潇同学吗，她出去了，还没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南木曦话音刚落，余千潇就出现在了门口，她还换了身行头，抹胸的蓝黄混色上衣和宽松的米色长裤，配饰也都摘掉了，及腰的长发绑成一条辫子，松松垮垮地放在胸前。 “你怎么来了？不是放假要好好玩两天吗。” “阿潇——”白九诗她突然A了上去！她一把抱住余千潇的腰，脑袋在她的胸口蹭来蹭去，“我听说你今天要来，连忙赶过来的。” “干嘛，热得要死，别碰我。”余千潇嫌弃地推开只有她肩膀高的白九诗。 白九诗听话地松开了手。见到余千潇，白九诗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大，能看得出是发自真心的，“你去哪儿了？” “汇报工作进程。”余千潇说完看向了南木曦，“晚上我还有个通告，你可能会找不到我。如果有什么事，你找这家伙也可以。” 白九诗点点头，“嗯嗯，可以来找我。” “不过她不太靠谱，还是祈求没什么事吧。” “阿潇！我还是很靠谱的。”白九诗不满地鼓起脸。 “你最好是。不说了，我要带她熟悉熟悉环境，趁这里还没来人。” “我也要去！” 南木曦看着她们俩旁若无人地打闹，她表面看起来面无表情，但心里在偷笑，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女孩子们之间真是好啊。 虽说白九诗说要跟着，结果她被一个电话叫走了，她对此表示十分不甘心，却无可奈何。 最后还是余千潇和南木曦一起漫步校园——纯走路，没说两句话的那种。 余千潇带着南木曦参观完宽广的教室，宏大的广场后，两个人走到了食堂附近。 食堂从外面看起来也是十分的奢华。只不过，在靠近食堂时，南木曦感觉到空中有股若有似无的铁锈味。 倒是余千潇，径直路过了食堂，还顺便解释了一下：“还没开学，这个食堂目前没人，里面也没什么好看的，就不进去了。如果饿了就自己做饭或者点外卖。” 南木曦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自己做饭？那咋做。” “厨房不就能做。” “哈哈，忘记了。还没适应宿舍的环境呢。”南木曦确实会做饭，“可不对啊，我去哪儿弄食材。” “你笨吗，不会出去买吗？乔向舒给你配备了辆车，你要去哪儿都可以。” “啊？这，这，这……”南木曦惊呆了。 “不用有心理负担，随便用，反正……” “阿潇呐～～～”一个从天而降的声音打断了余千潇的话语，“我～好～想～你～啊～” 南木曦那一瞬间觉得什么天上掉馅饼，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听澜真的不是什么正经学校！ 余千潇意识到来者何人之时已然来不及了，她把怀里的那团毛茸茸甩开，看向南木曦——南木曦已经石化了。 “你还好吧。” 回答余千潇的是一片沉默。 “这下好了，毁了。”余千潇咬牙切齿，“皖如卿！她要是走了，你就等着给我打一辈子的下手吧。” 皖如卿意识到了什么，抬头看到了余千潇旁边的人。 南木曦眼神无光，机械般地扭头看着余千潇，“她，她是猫没错吧。” 余千潇心如死灰，“是。” “她刚刚从天上掉下来的，对吧。” “是。” “她还会开口说话。” “是。” “我能不能不读了。” 余千潇叹了口气，“不能。”说完她轻轻踢了一脚缩在一旁的猫，“皖如卿，你最好能给我解决，不然你就给我等着，看我不把你毛剃了，我就……” 余千潇的说话声逐渐模糊，南木曦忽然眼前一黑，倒了下去。在彻底没意识前，她似乎看到了猫变成了人。 *** 泡泡被吹上天，如梦似幻，蔚蓝的天空下，是孩童天真无邪的大笑。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 泡泡接二连三地破裂，天空的颜色急剧沉沦，寒冷刺骨的海水无声地包裹上来，视角里泡泡再次出现，只不过，这次是嘴巴咕噜咕噜地冒出的泡泡。 你就该沉眠于此，这是你的归宿。 那是源自深海的低语。 溺亡的感觉太过真实，南木曦惊慌失措地睁开了眼。 陌生的天花板。 “醒了？”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个陌生女子，见南木曦醒了，她放下手中的书，“感觉如何？” “这里是哪里，你是谁。”南木曦语气无力，眼神黯淡，好似一条濒死的鱼。 “你受到了太大的刺激，出现了晕厥现象。这里是你的宿舍，我叫戎霈，是个医生。” 戎霈的话让南木曦的记忆复苏，她想起来先前看见的场景。 南木曦猛地坐了起来，“医生！我好像出现幻觉了。我看见一只猫开口说话了，她还变成了个美少女。” “她叫皖如卿，是只猫又。” “猫，猫又？” “对。”戎霈语气松弛，像是在讨论今晚吃什么，“听澜的确是所高中，只不过还同时存在着一个管理局。管理局的人呢，要维护好人类与其他几界的平衡。” “停停停。戎医生，我是不是还没睡醒，我觉得我肯定还在梦里。” “不用逃避事实。你，南木曦，是管理局新招进的员工。你的档案已经进了管理局，想走也走不了。” “哈哈，戎医生说话真是单刀直入呢。其实我不是南木曦哦，你信吗。” “你猜猜我信不信。” “唉，我就说天上是不会掉馅饼的。你这一下子给我说这么多，真不怕我接受不了直接挑担子走人吗。” 戎霈挑了挑眉，“我相信你能够接受这一切的。再说，你走又能走哪儿去呢。不如安心留在这里。管理局包吃包住，在底薪的基础上按任务给工资，工资的形式不限，要什么都可以尽管提，只要你的任务完成度够高，足以配上你的要求的价值。够可以吧，管理局的待遇可以算是一等一了。” “我高中还没毕业呢，就要步入社畜的行列了吗。”南木曦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虽然我早就成牛马了。” “因为你足够有价值，管理局才会招揽你。而且，管理局好歹也算个编制，你还能少走好几年的路。” “你们是不是一早就计划好要把我拉进来？” “是，但又不完全是。真相没必要和现在的你说清，时机到了，你自会知晓。怎么样，还有什么问题吗？” “真是被资本做局了。余千潇，白九诗，还有让我来的乔向舒，都是管理局的吗？她们是妖吗？” “真是敏锐的直觉呢。是的，她们都是，而且我也是。” 南木曦看了看四周：“那余千潇她去哪儿了？” “她去报告她的工作。这次接你到管理局包括解释这一切的，本该是余千潇的任务。很明显，她只完成了一半，如果她的任务彻底失败，届时，她会得到属于她的惩罚。” “任务失败还会有惩罚？” “一般来说是没有的。这次是特殊任务，要特殊处理。如果你真的要离开的话，她的惩罚会很重的。” “这算是道德绑架了吧，况且我还没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我想你应该也不太想回到那个房子里吧。在这儿，你至少不用为了生活担忧。” 南木曦沉默了。 戎霈站起身，她个子高挑，站起来极具压迫感，“好好休息。等会儿余千潇就会回来，托你的福，她没事了。” “等一下，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是妖吗？” “这个问题我不清楚，是不是妖，你自己不应该最为了解吗？”戎霈摸了摸南木曦的头顶，“好了，问答会就到这里，病人要有足够的休息时间。” 她拿着书离开了。 南木曦瘫倒在床，看着天花板，眼神涣散。 眼前天花板就像她目前的人生，大片的纯白。 她会在待在这里吗？答案是会的。 戎霈说得对，于她而言，生活在哪儿并没有差别，世界多光怪陆离她都无所谓，更重要的，是生存。而要生存下去，就要会适应一切。毕竟，适者生存，而恰巧，这是她的强项。 余千潇从乔向舒的办公室回到宿舍时，南木曦仍旧在床上，正侧躺着看手机。 “放心，她会接受这份工作的。”余千潇想起了离开乔向舒办公室后，戎霈信誓旦旦的话语。 “余千潇？”南木曦坐起身，她早就注意到了余千潇的身影，“你来啦。你……” “我……” “你说吧。” 余千潇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我本来是想温水煮青蛙，让你在这一个月里慢慢接触这一切。没成想第一天就败露了，这是我第一次任务做得如此糟糕。在此之前，我的任务完成得都十分完美。” 居然还不忘吹嘘一下。 “这是你的任务吗？” “是。在接你之前，我已经计划好了如何让你全盘接受，偏偏天上掉下来个蠢货。” “所以你才会在车上给我打预防针，才会说那些我听起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嗯。” “我会留下来的。” 即使有心理准备，但余千潇还是想问：“为什么？” “别想太多，没有你的功劳。只是对于一个漂泊不定的人来说，如何生活下去才是最关键的。况且随遇而安还是我人生的主张，活到哪儿就是哪儿。” “还记得几个小时前我见你的第一面吗。” “怎么了？” “我用幻术伪装了自己，你却直接看到了我的真实面貌，虽然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来，但我还是暴露了。” 南木曦回想了一下，难怪她见到余千潇的第一眼没认出来，按理来说，余千潇那么火的一个人，她第一眼就该认出来了。 “所以说，乔向舒会找你也没什么意外，这种能力可不多得。” “我吗？可我什么也不了解。” “以后有的是机会让你懂的。” QAQ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听澜 第3章 序 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些人都可以消失，妈妈可以有安稳的生活，我可以和妈妈一起生活。 我真的好累好累，我好想好想就此结束。我想我也不需要下辈子了，我真的好痛苦。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4章 骨妖 自南木曦了解到“免费进入听澜”是个诓骗她提前步入社畜生活的阴谋已经过了两个星期，她也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自己新的工作。 在此期间，她知道了余千潇是鲛人，白九诗是九尾狐，而皖如卿，是只外表御姐的呆瓜猫又，还听不太懂中文的那种。 这两个星期，南木曦和白九诗接触最多，白九诗教了她许多东西。接触下来，她觉得白九诗还挺靠谱的，不像余千潇口中的不太靠谱。 至于其他人，南木曦暂时没有遇到。据白九诗所说，有些放假，有些出任务了。 顺带一提，余千潇之所以会建议南木曦自己做饭，并不是因为食堂没开放，而是食堂什么都有，对于人类来说还是太难接受了。 此外，南木曦还见到了乔向舒，这位叱咤风云的女士依旧很温柔，对待南木曦的问题都耐心为之解答。 “您为何要让我进管理局呢？” “作为一个商人，自然是有利可求。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不会带团队，只能一个人干到死。作为一个管理人，手下优秀人才当然是越多越好。” “好朴实无华的理由……我其实还有一个很困扰的问题，我是妖吗？” “很有趣的问题。你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 “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目前为止我在这里遇到的都是妖。” “你要知道，管理局并无种族要求，所以说，管理局不止有妖，也有人类的。现在，你还觉得你是妖吗？” “我一直都觉得我不是。” “是或不是，是你自己决定的。不用向外界寻求肯定，你自己如何看待才最为重要。” “我怎么感觉您这样说，反而是在说我是呢？” “相信你自己的判断，你不是。” “那就好。” 得到乔向舒肯定的答案后，南木曦松了一口气。看来她只是一个有天赋的少女罢了。 最后，乔向舒还表示，管理局不会压榨员工，她大可放心。 她给了南木曦一个月的适应时间，本来这一个月是给余千潇完成任务的，既然余千潇提前完成任务，乔向舒索性就把这时间交给南木曦了，也算是对她的抚慰。 说起余千潇，南木曦发现她一般都不会住在宿舍。作为大明星，她的行程还挺忙的。所以大多数时候，宿舍只有南木曦一个人住。 南木曦在宿舍接到了好友莫圆圆的电话。 莫圆圆是她打工时候认识的，也是她唯一的好友，她来听澜的第一个星期就告诉了莫圆圆她转学的消息。 本来没打算说的，但莫圆圆去王大叔家找她的时候，被告知她被卖出去了。 她以为是王大叔他们在胡言乱语，怕莫圆圆担心，就告诉了她真实情况，不过隐瞒了她来听澜的真实目的。莫圆圆听后还挺为她高兴的。 后来她才知道被卖出去并非空穴来风，是乔向舒给了王大叔一大笔钱，把她的监护权什么的都移到了乔向舒的名下。 南木曦将电话接通。 “木曦，你明天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 “我妈妈快过生日了，我想给她买个礼物。你能陪我去看看吗？” 莫圆圆的要求，南木曦自然不会拒绝，况且她们也很久没一起去玩了。她们约好隔天早上见面，南木曦去找她。 莫圆圆家在阳菏最为著名的贫民区，陋巷的灰色墙面堆叠着小广告，从破洞漏出的水沿着锈蚀的水管流淌，在墙根处汇成黑色的水洼，倒映出上方横七竖八的晾衣绳和一线狭窄的天空。 在这个筒子楼本该被拆除的时代，这里的筒子楼却依旧伫立着。莫圆圆一家四口就住在筒子楼里。 空气黏稠而污浊，弥漫着煤烟与潮湿的霉味。一条幽深的长廊贯穿楼体，两旁是一块又一块生活压缩成的方块，方块里是形形色色的人，在这里生活年复一年，他们却又那么相似，在这里生存日复一日。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踏进这个地带，总让她有种不适感，似乎有什么盘踞在地带上空。 距离南木曦上一次来这里，已经要有两年了。 她敲响属于莫圆圆家的门。门很快被打开，开门的是莫圆圆最小的弟弟。 “木曦，你来啦。”莫圆圆听到声音也连忙走到门口，“你等一下，我和妈妈说一声。” 莫圆圆的妈妈近两年身体不太好，家里全靠莫圆圆在维系。 “好。”南木曦并未进门，只是站在门口等着。 莫圆圆的小弟弟也站在门口，南木曦记得他叫莫宇，今年四岁。 “姐姐。”莫宇的小手扯着南木曦的裤子，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吗，我们家有妖怪哦。” 换作以前，南木曦肯定会觉得是小孩子动画片看多了。但现在她是知道世上有妖魔鬼怪这种东西的，难免要多关注一下。 南木曦蹲下身子，与小朋友平视，“你们家怎么会有妖怪呢？” “真的！妈妈她就是妖怪，还有陈阿姨她也是！我没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姐姐相信你。但你妈妈怎么可能是妖怪。”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我真的看到了。”莫宇拽着南木曦的手，想要拉她进屋。 “小宝，在干嘛呢。”莫圆圆从屋内走了出来。 南木曦站起来，笑着说：“没事。既然阿姨在家，我也去打个招呼好了。” 南木曦探望过莫母一次，不是她不想来，是她实在没有时间。 “妈妈她在房间里睡着呢，我带你进去。” 南木曦牵起莫宇的手，和他一起进了屋。一进屋，南木曦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腐臭味，但在门口时，却根本没闻到。腐臭味在南木曦踏进莫母所在的房间时到达顶峰，熏得南木曦差点吐出来。 可莫圆圆和莫宇脸上的表情就没变过，看起来他们什么也没闻到。 不会是什么怪东西吧。南木曦不太确定，她只是个新人。虽然这两个星期从白九诗那里学了点，但终归还是瓶半吊子水。 “妈妈，木曦来了。”莫圆圆对着床上凸起的被子说。 饶是有心理准备，看着眼前的一幕，南木曦还是眉头紧皱，不自觉地握紧拳头，这个画面简直太过荒诞诡异了。 昏暗的房间内，莫圆圆正对着被子说话，可被子底下的，只有一具骷髅架子。骷髅头正对着南木曦他们所站的地方，空洞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几人。南木曦还能看见被子下的白骨散发出的黑气。 明明是一动不动的骷髅架子，偏偏莫圆圆对答如流。 “木曦，我妈妈叫你呢。” “诶。那个，阿姨好。我是南木曦。”为避免打草惊蛇，南木曦就着演了下去。 不知道骷髅架子说了什么，莫圆圆听完说：“好，我们会注意安全的。再见，妈妈。” “阿姨，再见。”南木曦对着骷髅架子的方向说。 熏得人头疼的恶臭味在出门的那一刻消失殆尽。长廊里的空气依旧黏稠，难闻的气息未曾泄露一丝一毫。 南木曦想到了莫宇的话，想必小孩子肯定是看到什么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圆圆，你出门了，你弟弟怎么办？”南木曦还牵着莫宇的手。 莫圆圆蹲下摸摸莫宇的头，“小宝会乖乖待在家里，等姐姐回来的是不是？” 莫宇点点头，“我不会乱跑的。” 小孩子和未知的骷髅架子共处一室，想想就不行。况且南木曦还要和莫宇聊聊。 “要不这样吧，我们带小宝一起去，我看小宝他也很乖，不会捣乱的。对不对呀，小宝。” 莫宇重重地点头。 “那好吧，就带上小宝吧。他的确很久没出门了。” 莫圆圆想买条项链送给她妈妈，南木曦提议去大型商场，那里店铺类型多。 趁着莫圆圆去挑选项链的功夫，南木曦把莫宇拉到一旁。当务之急，是问问怎么回事，并且看能不能知道莫圆圆的妈妈去哪儿了。 “小宝，姐姐问你，你之前说的妖怪是怎么回事？” “姐姐你相信我说的吗！我和大姐姐说，她总是说我动画片看多了，二姐姐也是。” “嗯嗯，姐姐知道小宝没说谎。所以小宝跟姐姐讲讲妖怪的事情好不好？” “有一天晚上，大姐姐和二姐姐都睡了，我起来去厕所，然后就去房间看了妈妈。可是，妈妈不见了，床上只有用一个用骨头拼成的人，它还穿着妈妈的衣服。” “那陈阿姨呢？” “陈阿姨是好久之前的事了。那天我听妈妈的话给陈阿姨送东西，她的门没关紧，我从门缝里看到陈阿姨变成了一个很可怕的妖怪。后来我都不敢去陈阿姨家了。” “你妈妈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嗯……今天放假……就，上次幼儿园放假，我去找阿梓玩的那一天。” “那之后你有没有在看到……呃，骨头人呢？比如今天你看到了吗？” “自从那一次后我就没看到了。” “好，姐姐知道了。” “姐姐也觉得妈妈变成妖怪了吗？” 南木曦摸摸他的头，轻声说：“不，不是你妈妈变成了妖怪，是妖怪变成了你妈妈。你妈妈会回来的。” 莫宇点点头，“我知道了。” *** 回到管理局，南木曦决定先去找戎霈说一下。因为管理局实在没人了，白九诗她们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南木曦叩响戎霈办公室的门。 “进来吧。” 没想到办公室不止有戎霈，还有一个人，就坐在戎霈对面的椅子上，南木曦只能看见背影，那个人有着一头很吸睛的酒红色微卷长发，如绸缎般的发质，让人忍不住想问用的是什么洗发水。 “打扰到你们了吗，要不，我等会儿再来？” “不用。”坐在戎霈对面的人把椅子转了半圈，面朝南木曦，“发生什么事了？” 精致。这是南木曦看见她的脸时，脑内浮现的第一个词。白皙的肤色，完美的脸型和下颌线，微微上挑的眼角和眼尾的泪痣都很是勾人，偏偏黑色的眼眸中无波无漾，带着淡淡的疏离。明明是很日常慵懒的白t和黑衬衫叠穿的搭配，她却穿出气场强大的感觉。 “这是洛时熠。”戎霈说，“她和你一样，也是新加入管理局的，只比你早来一个月。” 洛时熠来到南木曦面前，南木曦比她要矮半个头。洛时熠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洛时熠。” 洛时熠的手很好看，手指修长，指甲修剪得很圆润。 南木曦伸出手同她友好地握了一下，“你好，我叫南木曦。”说完就缩回了手。 “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儿了？”坐在办公桌后的戎霈开口了。 南木曦向戎霈简述了她在莫圆圆家的所见，洛时熠抱着胳膊也在一旁听着。 戎霈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听起来，很像是骨妖，而你说的诡异场景，应当是幻术。” 南木曦：“骨妖？” 戎霈解释道：“骨妖自怨念而生，其形骸嶙峋，余白骨。以骨为甲，护真身青火。此妖命力顽强，青火不灭，即可附生。” “那骨妖是不是怕光？我看那骨妖待的那屋子光线很昏暗。” “没错。骨妖遇明火会受重伤，如果想彻底杀死骨妖，只需在此时用明火毁坏真身，妖魂自会溃散。至于你说的另一个，应当是画皮鬼。” “画皮鬼我好像知道。”南木曦前两天在白九诗的要求下恶补了很多资料，“狞鬼，面翠色，齿巉巉如锯，善画皮，以其惑众食人。” 戎霈说：“我记得那里有些许烟花柳巷之地，如此，画皮鬼的出现缘由倒也能理解。” 洛时熠听完，发出了疑问：“据你说，那个房子被施加了幻术，可骨妖妖气低下，甚至没什么能力，如何维持幻术？更何况……” “这个疑问就交给你们了。”戎霈嘴角上扬，“算是木曦进管理局的第一个任务，调查骨妖。” 南木曦：“戎医生，我还在假期呢。让我工作是不是有点不礼貌了。” “你是想帮你的朋友的吧。” “我当然要帮的。但既然变成了假期的工作，那就是加班。加班多少给点加班费吧。” “我会派人去保护莫圆圆和她的弟弟妹妹的安全。你放心调查。还有，顺便带上她。”戎霈看向洛时熠。 洛时熠则看着南木曦，“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 “呃……你确定？”南木曦不是质疑洛时熠的实力，主要是洛时熠看着就矜贵，真的能容忍莫圆圆家的那股味道吗，她都差点忍不下去。 “嗯，走吧。其实我的能力还行的。” 南木曦和洛时熠商量好，等到晚上再去莫圆圆家。这次不用正常手段，既然要调查，肯定要用点特殊法子。 无边夜色下，南木曦带着洛时熠一脸坚定地走过纷乱繁杂的红灯区，穿过没有路灯的巷道，直抵筒子楼大门口。 “怎么说？”南木曦看着洛时熠。洛时熠先前说她有办法悄无声息地进入莫圆圆家。 “牵着我的手。”洛时熠伸出手，“我施个小幻术隐匿我们的行踪。” 南木曦握住洛时熠的手，“走吧。” “你闭下眼。” “啊？”面对洛时熠的要求，南木曦也没多问，乖乖闭上了眼睛。 一秒后，南木曦听见洛时熠说：“好了，睁眼吧。” 南木曦依言睁眼，周边的环境不再是筒子楼的大门和巷道，而是莫母那昏暗的小房间。 “我嘞个瞬移。你还会这招？” “一个简单的缩地术，小范围的。好了，调查吧。”洛时熠的指尖冒出一团微弱小火苗，“在这个房间内，我们的身影不会被其他人发现。” 南木曦竖起大拇指，“厉害哈。” 在洛时熠提供的弱光源下，可以勉强看见小房间内的布局，床是房间内仅有的家具，一张床就占据大部分的空间，窗户的帘子紧闭着，一点月光都无法溜入。 “你能闻到这屋里的味道吗？”南木曦问。其实在没睁眼前南木曦就闻到了，睁眼后才确定她没猜错洛时熠带着她瞬移了。 “尸臭味。骨妖身上的味道。”洛时熠说的时候面色都没变。 “行。”看来是南木曦以貌取人了，能进管理局的又能是什么简单的人。不过也不一定是人，她到现在也没问过洛时熠的身份。 “你查，我帮你看有没有人靠近。别碰到白骨，骨妖不会主动攻击。”洛时熠走到房间门附近。 “好。” 南木曦轻轻地靠近床，床上就是骨妖的所在。她掀开被子，骨妖还躺在那里，胸骨处有青火在黑暗中跳动，根根白骨被黑气缠绕。 “骨妖的状态不对劲。”门口的洛时熠说。 “哪里不对劲？” “一般来说，骨妖不会有这么大的煞气。但这个骨妖煞气浓重，看来这个骨妖养很久了，还养得很细心。” “养？” “骨妖想要成型，需人为用人魂与阴气淬炼，养于极阴之地的尸骸内。骨妖会吸收阴气，以阴魂养煞，待时候一到，可成大妖。但骨妖是小妖，要养成大妖要跨越很长的时间。面前这个，已经快成了。” “你好了解。”南木曦再次竖起大拇指。 “我能了解这么多是因为我老师教得好。” “那你肯定学得很认真。”南木曦用拇指和食指摩挲着下巴，端详着安详地躺在床上的骷髅架子，青火在她的瞳孔闪动，“嗯……照这样说，这间屋子里的幻术应当是养骨妖的人所施加的。” “或许。” “圆圆的妈妈应该就在他们手上。” “也有可能被喂骨妖了。” “我知道，那也要有希望。”南木曦心里也清楚，莫母大概率是活不成了，“反正不管如何，总要给圆圆一个交代的。” “今天先到这里吧。”洛时熠熄灭指尖的火苗，“这附近怕是不仅有幻术，可能还设了结界。待太久可能会打草惊蛇。” “好。” 洛时熠走近南木曦，伸出手。 “怎么了？”南木曦不解。 “带你出去。” “哦对。”南木曦握住她的手，“忘记我们是私闯民宅了，差点就夺门而出了，哈哈。” 第5章 残忆 *** “按你们所说，有人在豢养骨妖，至少也有几十年的时间了。”戎霈听完南木曦的报告，作出总结。 “此人还是个幻术高手。他的幻术足以蒙蔽大部分能力高强之人。”洛时熠补充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的确要好好调查，养成一只大妖要耗费大量的阴魂，背后的人命只多不少。一旦养成，恐怕会惹更大的祸患。那么这件事就交给你们俩去查，有什么结果第一时间联系管理局。记住，非必要时候勿动杀心，管理局需要的，是证据。” “我知道了。”洛时熠说。 南木曦也想给莫圆圆一个结果。 “还有，下次去带上余千潇，论幻术，能比得过她的人可谓少之又少。” 隔天，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南木曦和洛时熠再次来到筒子楼，这次还带了个余千潇。 余千潇刚赶完通告，脸上还是布灵布灵的妆容。 “嗯……”余千潇抬头观察着筒子楼，“看起来不止一处被施了幻术呢。” 南木曦看向余千潇，“不止一处？” 余千潇用手虚指四个地方，最后连向一个点，“共有五个地方，彼此相连。其中有四个地方是同一种幻术。” 南木曦问：“你能看出分别用的是什么吗？” “制幻和隐藏。制幻就是制造幻境，目的也很简单，能让事情得到掩护，不会轻易被察觉出不对劲。而隐藏，顾名思义，让人失去对原本的认知从而达到看不见的目的。比如原来存在的屋子，无需移动，只需改变人对于屋子的认知，就像让人认为这里是一堵墙什么的，便能隐藏屋子的踪迹。这两种幻境维持长久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神力，没有强大的力量支撑是维系不住的。只能说背后之人的身份定然不简单呐。” “先去调查被隐藏的房间。”洛时熠说，“先前确实疏忽了，没有察觉出有其他异常。” “没发现也正常，那东西的幻术能力也是一绝的。不过和我比，还是略逊一筹。”余千潇指出被隐藏的四个房间，然后后退了半步，与其他两人拉开距离，“调查就交给你们了，该到退场时间了。” “来都来了，不上去看看吗。”南木曦说。 “没必要。”余千潇摆摆手，“我只是来为你们解析幻术的，调查的事可不归我管。” “好严谨。”南木曦感觉自己的脑袋上空飘过一大串省略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我的工作我可不管。调查的时候小心点，这地方肯定不止幻术，还有可能被下了禁制。可别让人给察觉了，到时候没了证据管理局就管不了了。”余千潇边后退边说，“就这样，拜拜啦。” 留下南木曦与洛时熠面面相觑。 “给你，把这个戴上。”洛时熠从兜里掏出两条编织红绳，“这个可以隐匿踪迹，不会轻易触发禁制。” 南木曦拿了一条，“还有这种好东西。” “管理局给的，调查总要些道具。” 戴上红绳，洛时熠故技重施，带着南木曦直接来到其中一个被隐藏的房间。 “我去。”脚一沾地，南木曦立马捏住鼻子，空气里挤满了腐臭味，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到了乱葬岗，“像吃了黑蒜一样，好想yue——你怎么做到怎么平静的？” “不呼吸就闻不到了。”洛时熠淡淡的，她的指尖窜出一团火，飘到房间上空，一下子就照亮了整片地方。 屋子从上到下，从左到右都贯彻着极致的极简水泥风主义。换句话讲，就是除了四面水泥墙和天花板地板，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连窗户都没有。 “这房间死过很多人，应该是曾经用来堆过尸体。”洛时熠环顾一周，得出结论。 南木曦捏着鼻子捂着嘴，说话的声音闷闷的，“我也这么觉得。毕竟都臭成这个样子了。我现在感觉自己跟进了闷热夏天里不透风的屠宰场一样。” “坚持一下，我们再查查这个房间，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好。” 洛时熠和南木曦分头查找。 南木曦找得很仔细，生怕错过什么线索。在眼睛都快看瞎的时候，她在夹角处找到一根黑色皮筋，扎头发用的那种，上面还点缀着两颗小巧的塑料樱桃。 拿起橡皮筋的一刹那，南木曦的脑海冒出一个不知名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很稚嫩的小女孩音。 “只要能治好妈妈的病，我做什么都可以……反正，反正什么事我都做过了。” “我想……杀了他……” “杀了……妈妈……” 手中的皮筋突然被抽走，声音也在一瞬间消失了。 是洛时熠。 “发现什么了？” “我在地上捡的，碰到后我和它就了产生心电感应，脑海里浮现了好几句话。” 洛时熠挑了挑眉，“什么话？” 南木曦把她听到的都复述了出来。 “嗯……这样吧，先拿着，等回到管理局再好好地调查调查。”洛时熠顺势把皮筋放进自己的口袋。 南木曦和洛时熠废了一番功夫，把四个被隐藏的房间的仔仔细细找了一遍，除了最开始的那条皮筋和一眼就看出的丝丝黑气，再往后的寻找都一无所获。 南木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管理局。 “只找到这个。”洛时熠把皮筋放在白色的会议桌上，旁边还有南木曦和白九诗。 白九诗细细观察了一番，然后说：“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头绳，没有诅咒，没有禁制，也没有任何力量波动。” 南木曦趴在桌子上，人看似还在这儿，但其实走了有一会儿了。她迷迷糊糊地说：“它……它藏着记……忆。” 洛时熠担忧地看着南木曦晕乎乎的状态，“你还好吗？” “别担心。”南木曦摆摆手，“就是时间有点晚了，我有点困，再加上还有点累。” 没有时间观念的洛时熠看向了挂在墙上的钟表，02：58。 “哎呀，确实很晚了。”白九诗说，“小木，你回去睡觉吧。明天再来研究。” “好。”南木曦揉着眼睛走了。 洛时熠和白九诗仍旧在会议室。 洛时熠坐在椅子上，走神地看着桌子上的皮筋，白九诗则半坐在桌子上，看着南木曦背后的白墙。 “她会困不是时间太晚的问题，对吗？”洛时熠看向白九诗。 “很敏锐嘛。她在不明白所以的情况下就拨动了往昔的阵阵涟漪，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必然是很耗费精力的。” “有什么办法吗？” “没有办法哦。” “那你来干什么的。” “帮忙的呀。你倒是动作快。” “听不懂，走了。” *** 南木曦隔天起了个大早。余千潇依旧不在宿舍，宿舍内还是只有南木曦。 洛时熠已经在宿舍门口等着了，她懒懒地半靠在墙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提着袋早餐。今天的洛时熠穿了身白色运动装，柔顺的红卷发扎成高马尾，十分显气质。 “你芥——么早的吗？”南木曦以为自己七点起床已经够早起了，没想到洛时熠居然这么有工作精神。 实则一宿没睡的洛时熠说：“还没来得及睡，天就亮了。”她把早餐递给南木曦，“吃点东西，里面是烧麦。” “谢谢。”南木曦接过，“你这是干嘛去了？” “工作。” “居然工作了一晚。可以，这很牛马。”南木曦给了她一个敬佩的大拇哥，“今天继续研究那条樱桃小皮筋吗？” “嗯，去会议室。” 小皮筋被洛时熠取出放在桌上，“你戴上再试试，看能不能像昨天一样读到里面的记忆。” 难道洛时熠已经知道自己的能力，这不会就是自己会来到这里的原因吧。南木曦不禁怀疑。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特殊能力，是在一次偶然中，之后还发生过两次，都非出自她本愿。所以她没探究过，她一直觉得自己只是个普通人，那几次偶然也说明不了什么。只是没想到管理局连这个都知道。不过会招她，大概也查清楚了吧。 南木曦将皮筋套在手腕上，努力与樱桃小皮筋产生联系。这次她的脑海里不止有声音，还闪过断断续续的画面。 看清画面后，南木曦蹙眉。 第一个画面。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穿着一件带着花边的白色裙子，听声音应当就是昨天的那个小女孩。她似乎和谁起了争执，那个人的脸一片模糊。 她崩溃地哭着：“不要，我不要去，我真的好痛。爸爸，求求你，求求你，我真不想去，我想要陪妈妈。” 一段沉默后，女孩妥协了，她说：“好，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 第二个画面。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角落，她在哭泣。嘴里还断断续续念叨着：“我不要……不要……我不，不要去……” 最后一个画面，是在医院的大门处。看起来应该是阳菏市的中心医院。小女孩已经长大了，个子高了不少。她跪在大门口，大雨瓢泼，她仍在哭泣。周围人议论纷纷，这次的人脸都能看清了。 “我只能看到这么多了。”南木曦讲述完自己的所见，等着坐在对面的白九诗和坐在旁边的洛时熠发表她们的言论。 白九诗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南木曦睁眼时就看见她坐在对面的椅子上。 “嗯——残忆啊。”白九诗用手托着下巴，“也可以了。” “你们先去医院看看。”洛时熠说。 “那你呢？”南木曦问。 “兵分两路，我再去一趟筒子楼。那里有个可能知道情况的人，或者说，鬼。” 南木曦心领神会，“你是说圆圆的邻居？” “嗯，我去看看。” “那我带小木去中心医院。”白九诗说。 “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以，你放心。倒是你，还觉得累吗？” 南木曦摇摇头，“不累。” “那就好。”洛时熠站起身，“走吧。” 阳菏市中心医院，阳菏市的大型医院之一，这里每天都有大量的人来来往往，他们形形色色，他们步履匆匆。 南木曦和白九诗站在医院综合楼前的大空地上。 白九诗抬头看着眼前高耸的建筑，问南木曦：“你看到的场景大概在哪儿，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儿。嗯……很模糊的场景，雨很大，她就跪在雨中，对着天空哭泣。” “你能看见周围人的脸吗？” “可以。” 白九诗从裤兜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被折叠的纸，递给南木曦，“那你把他们的脸画出来。不用多，两个人就可以了，最好是靠近女孩一点的人。” “哦，好。”南木曦接过纸笔，回想着那段记忆，快速画了几笔。几笔定型，两个女人的脸跃然于纸上。 “还不错。”白九诗接过纸，端详着纸上的人脸，“能看得出来。” 南木曦没有系统地学过画画，但她能够把她看到的东西画出来，就是会有些潦草。 白九诗把纸塞进口袋，闭上眼。周围的场景开始向后倒退，环境也同样在改变。直到搜寻某个节点，白九诗才睁开眼，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瞳色从黑色变成紫色。 “是这个节点吗？”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变得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密密麻麻地砸落，溅起一朵朵水花。滂沱大雨中，跪着一个女孩，看穿着，正是南木曦所见的记忆中的女孩。 “这是……” “嘘。”白九诗低着声打断她的话，“待会儿结束我给你解释，现在注意听。” 南木曦和白九诗站在廊下，看着不远处的女孩。 她失魂落魄地看着综合楼的大门口，眼睛黯淡无光，充满绝望。 “为什么，明明说好的，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如今我一无所有了，又该如何活下去。” 女孩的面前出现了一团青火，她周围的雨也因青火的出现而停滞住。 “尽情去恨吧。”那声音空旷低沉，如同3D立体环绕音在南木曦耳边回响。 “恨……” “是的，去恨吧，我会让你如愿的。” 青火逐渐靠近女孩，进入她的体内。与青火相融的瞬间，南木曦看见女孩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口中衔币且为三足的蟾蜍虚影。 “看清楚了吗？” “嗯。” “那走了，再待下去可能要被发现了。” 白九诗瞳孔的紫色渐渐褪去，周围也变回了原本的样貌，晴空万里，人来人往。 “走吧，我们回去。路上再和你解释。”白九诗说。 回管理局的路上，南木曦从白九诗的话里了解到，这是九尾狐一族独有的妖术，附魂。可以在某个地方挑选某个时间节点将魂魄附在处于节点中的人上，从而达到回到过去的愿景。实施此术有个前提，需知时间内的的人物，因为那将成为附魂对象。如若无法满足条件，那么便无法实现。此术还有个限制，无法脱离选定的地方。一旦脱离，便可能导致魂飞魄散。 “可我刚刚看你是你的原模样啊。”南木曦不解。 “我们一起的，你当然认得我。”白九诗回答得理所当然，“你刚才的所见所闻，可别忘了。” *** 熟悉的会议室，熟悉的三个人。到会议室门口时，洛时熠也碰巧回来了。 偌大的会议室，只有南木曦的声音，其余两个人都在认真听着。 “青火，蟾蜍……”白九诗听完之后看向洛时熠，“你呢，那边怎么样。” “莫圆圆的邻居确为画皮鬼。据他所述，在很久之前有个穿黑斗篷，说话声音雌雄莫辨的人找到他，问他要不要做笔交易，那人会给他画皮食人提供地方，而他，需要把那些被杀死的人的骨头收集起来，每隔一段时间黑斗篷就会来取。” “嗯，知道了。”白九诗又看向南木曦，提问道：“小木，对于医院的事，你有什么看法。” “衔币，三足，蟾蜍……在医院与女孩说话的，或许是金蟾。”南木曦回忆着她看过的金蟾的资料，“三足如鼎，目赤如丹，口衔铜钱，以钱易愿，或执或念，皆可实现。金蟾以铜钱作为媒介，用金钱作为手段，实现他人愿望。” “不错，应届生的脑子就是好用。”白九诗投以一个赞许的眼神。 “呵呵。”南木曦对白九诗的话不可置否，“话虽如此，但金蟾与女孩，究竟达成了什么交易，金蟾提到了恨，难道是要利用怨气？” “这个节点是三十年前，那我提供个三十年前中心医院的一则新闻。”白九诗说，“三十年前，阳菏发生了一件连环杀人案，惨绝人寰，所有被害人皆只剩一张皮，而凶手至今下落不明。” 南木曦对这个案件也略有耳闻，那正是名动一时的“420”杀人案。 阳菏市中心医院如今官正清廉，得人民信任，与这个三十年前的案件有一定的关系。 三十年前，阳菏市中心医院的几十个人员一夜之间全部被害，上到院长，下到医生，都独留一张人皮。后经调查发现，这些被害人或多或少都有贪污受贿的情况，不止钱财，还有人。此事也引发上面的重点关注。 可以说，三十年前“420”案前的医院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地狱，人们以为来到医院是救赎，却一脚踏进岩浆。怨气冲天的医院在历经这次大洗牌后，来的人都不敢有过多之举，生怕也和那些人一样。 “听说当年这件事闹得很大，后来怎么就这样过去了呢？”南木曦问。 “当年那些人做的事被爆出来后，引起众怒，他们的死大快人心，再加上凶手作案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也就没再细查下去了。毕竟上级不让查，谁也查不出来。” “嗯……那管理局呢，没怀疑吗？” 白九诗无奈摊手，“那我就不知道了。三十年前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后面也没起什么风浪，如今查到这里就刚好想起而已。” “问问乔向舒，她肯定知道。”洛时熠提议道。 “嗯……三十年前的那件事啊。”乔向舒从容地坐在办公桌后，“让人印象很深刻呢。自那件事后，高官人人自危，生怕一个不小心刀就落到自己的脖子上。” “您知道经过？”来的人只有南木曦，洛时熠和白九诗并未同来。 “当然。” 乔向舒讲了一个真相，杀人案背后被隐瞒的血淋淋的真相。 *** 官袍加身，有权有钱。做官的人利用职位之便谋取利益，践踏底线。当年追溯源头，一一细查，最后呈现的，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这不是最可怕的。 医院院长有个秘密，他迷恋含苞待放的嫩芽，无所谓是什么花蕊。他利用他的地位与财力，诱导他们的父母，让他们“自愿”卖掉他们的孩子。 房子内，羞辱，取乐，践踏……这是恶魔的降临。 一具又一具的没有生命的人偶从房子内运出，掩盖于花园的土壤下。地底的血肉孕育出鲜红的花，艳丽地开在罪恶之园中。 *** “在发现那栋用来享乐的别墅后，调查员和警察第一时间把花园掘地三尺，发现了许多尸骨。经取证，那些尸骨大的不超过十二岁，小的只有七、八岁。” 南木曦听完眉头紧皱。买卖孩子，让人恶心。 “这群孩子中，除去及时发现的，还有一个女孩失踪了。她叫陈芳琦。” “陈芳琦？失踪？” “她的岁数相比于别的孩子，要大一些。从十岁到十八岁，八年的时间，她一直在那个漩涡中。据她父亲所说，她的母亲重病在床，需要一大笔的医药费。她的父亲‘迫不得已’才把她交出去。不过，据我所知，她的父亲是个赌徒，越穷越好赌，你应该懂的。总之，事情发生后，她失踪了，女孩的母亲因病去世。而她的父亲，也和那些人一样，被抽去骨头，留下一张薄薄的皮囊。” “难道她是凶手？” “凶手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时间早已将往事磨平，如今要做的只有铭记过去，然后，珍视当下。我能确切地告诉你，凶手是她，又不是她。她是**的主人，是她的**杀死了那些人。”乔向舒俯身拉近与南木曦的距离，“我说这些不是让你去揭露真相，而是希望你能当做线索，帮助你调查现在的事。” 南木曦对上乔向舒棕色的眼眸，与先前两次见到的不同，这次眼中没了温和，盛满了不容置疑。 “我知道了。”南木曦点点头。 “所以说那个女孩，也就是陈芳琦，她失踪了，但生死未明。”会议室内，白九诗撑着头看着南木曦。 南木曦点头，“好像是这样的。” “她既与金蟾做交易，那大概率还活着。”洛时熠说。 “对哦，以金蟾的秉性，不榨干完利用价值才不会让人死呢。”白九诗说。 洛时熠看向南木曦，“我们下午再去一趟莫圆圆家，看看她有没有遇到什么人。” “那现在我们去哪儿？”南木曦问。 “现在？现在吃饭去。”洛时熠说。 原来，不知不觉间，时已至中午。 白九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洛时熠倒是和南木曦一起回了宿舍。 到了宿舍门口，看着跟着自己的洛时熠，南木曦不解：“你不去吃饭吗？” “你呢？” “我自己做饭。” “你还真是爱做饭。”洛时熠喃喃自语。 南木曦没听清，“什么？” “我能蹭饭吗？” 真是措不及防的请求。 “啊？可，可以啊。只不过先说好，我做的饭也没多好吃。” “没事，我相信你。” 让人无法拒绝的语气。 “哈哈，谢谢。” 为了不辜负洛时熠的信任，南木曦决定煮面，还是简单的葱花面加溏心蛋。没办法，这是她做得最多的，能百分之两百保证不翻车。 吃饭是最能拉近距离的时刻，热气腾腾的面模糊了彼此的视线，眼中的面容变得暧昧不清。 “话说回来，妖也要固定进食的吗？”南木曦想起余千潇让自己不要靠近的食堂。 “分妖力的高低，大妖可以不用靠进食补妖力，妖力较为低的，便需要通过进食来补妖力和提升妖力。” 南木曦有一搭没一搭地扒拉着碗底的几根面，问：“那你呢？” 洛时熠突然轻笑了一下，嘴角上扬，看得人如沐春风，“我？我不用。我只是比较喜欢吃人类的食物罢了。所以，以后能不能让我来你这儿蹭多几顿饭。”她最后一句话还压低了声音说。 “欸？这……”南木曦没明白话题怎么突然就转了个方向，“可以……吧。我也没有很常做饭的。” “嗯。”一个没什么感情的语气词。 南木曦摸不清洛时熠的套路，脑内疯狂思考“嗯”代表了什么意思。 洛时熠也不过多解释，而是把话题移回调查上：“吃完饭后，我们去筒子楼。你和莫圆圆比较熟悉，你负责打听她有没有新认识什么人或者是她妈妈有认识什么人。骨妖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他们家。他们家定然是有什么价值，才会如此。我再去一趟他们邻居家，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黑斗篷的情况。我怀疑，黑斗篷就是那女生。” “嗯，大概吧。” 第6章 交易 提前和莫圆圆打好招呼后，南木曦再次来到莫圆圆家中。 面对好友的拜访，莫圆圆很高兴。她交好的人寥寥无几，南木曦是其中之一。 作为好友，南木曦多少也知道一点莫圆圆家的情况。 四年前，莫圆圆的爸爸去世，所有的家庭重担只能压在一个女人身上，寄托在三个孩子身上。莫圆圆的妈妈，贺澜，在家里的男人走了之后，她日夜周转，同时做好几份工。但两个人的担负和一个人担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三年前，贺澜病倒在工位上。半年后，她陷入昏迷，至今未醒。 面对母亲的昏迷和流水般的钱，半工半读根本支撑不起，十七岁的莫圆圆只好辍学。南木曦就是在这个时期认识她的，那时莫圆圆已经辍学打工小半年了。 “阿姨怎么样了？” “妈妈她还是老样子，没有醒来的迹象。” 南木曦在心里叹气，她也不知道要该如何向莫圆圆开口打听。毕竟是伤心事，问起来就是在揭伤疤。 “总有一天会醒的。”南木曦说道。 “希望吧。” 正当南木曦犹豫该如何开口时，莫圆圆家来了一位客人。 “这是孟苒，我之前高中的学姐。” 南木曦看着眼前的女生，模样与那个同金蟾交易的女孩并无二致，只是皮肤要白一些，甚至可以用惨白来形容，气质也成熟许多。都这么多年了，却未见衰老之意。 看着这张熟悉的脸，南木曦波澜不惊地打招呼：“孟……苒姐，你好。” “你好。”孟苒的声音很沙哑，她看着南木曦，眼里带着探究。 南木曦平静地看着她。 短暂对视后，孟苒移开目光。 “自从妈妈病了之后，孟姐姐帮了我很多忙，还给我介绍很多工作，我去便利店的工作也是她帮我找的，不然我可能就不会认识木曦你了。” “是嘛，那还挺有缘的。” “孟姐姐今天还是来看妈妈的吗？” “嗯。”孟苒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聊。” 莫圆圆点点头，“好。” 孟苒走进莫母的房间。 虽然南木曦很想跟进去看看，但她并无理由，只好按捺住想法，问莫圆圆：“孟苒姐她……？” “孟姐姐她是医生，知道妈妈的情况后，她就经常来给妈妈检查身体状况。” “检查，身体，状况？” “学姐她很厉害的，在中心医院工作，而且人也超好的。我在医院遇见她时她一下子就认出我了，还是她提出的定时来帮妈妈检查身体状况，还给我介绍了几个医生。我还跟你提过，你忘了吗？” 南木曦挑眉，“是嘛，好像是提过。感觉她人确实很好呢。” 回想起来，莫圆圆确实说过，不过只提了一句有个人帮了她很多，南木曦当时也没多问。 没等孟苒出来，南木曦就提出先行离开。 “周六是小宝的生日，他期待很久了。你有空能不能来一趟，人多热闹一点。”离别前，莫圆圆提出请求。 “好，我知道了。” 南木曦与莫圆圆道别。 门一合上，南木曦立马深吸一口气，圆圆家的空气实在是让人难呼吸。 南木曦轻轻敲响隔壁门。 开门的是洛时熠。 “进来说。”洛时熠侧身让她进屋。 屋内点了香，十分好闻。 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个女人，妩媚妖娆，若不是眼里全是害怕，还是十分勾人心魂的。 “这是……画皮鬼？” “是他。” 画皮鬼战战兢兢，配上他姣好的皮囊，倒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大人，该说的人家也说了，其他的是真不知道啊。”不知道是不是混得太久，画皮鬼求饶的女声带着婉转和丝丝甜腻。 “知道了，你的事不是我管。”洛时熠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我只负责提供证据，至于如何处置……你应该比我清楚，不是吗。你的手段还是等到那个时候再用吧，或许能有用。” 洛时熠看着南木曦，“你有要问他的吗？” “有。” “问吧。他很诚实的，对不对？” 画皮鬼快速点头：“是的是的，不会说谎的。” “你知道孟苒吗？” “经常来找莫圆圆的那丫头？” 南木曦：“既然知道孟苒就说来听听吧。” “那丫头隔几天就来一次，我观察她好几次，觉得她怪得很，精气几近没有，根本不像正常人类。” 当然不是正常人，但画皮鬼没有必要知道。 “听说她还挺厉害的，在中心医院的心理科做医生。自从贺澜病了之后就来帮贺澜检查身体状况，似乎是因为她挺欣赏莫圆圆的，觉得能帮一点是一点，至于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我对一个黄毛丫头也提不起兴趣。”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从莫圆圆那儿听来的。” 南木曦了然，换了个问题：“你在这儿多久了？” “十几年了吧。” “你见过莫圆圆的父亲吗？” “当然认识，他们来这儿也才五年。想当年我还帮他们搬东西呢。” 看着画皮鬼回味的神情，南木曦觉得有些好笑：“你不会对圆圆爸爸产生过兴趣吧？” 画皮鬼矫揉造作起来：“哎呀，你是不知道，那个男人长得有多俊，他的精气可香了，在我面前晃悠不就是勾引我嘛。” “你动手了？” “没有。那个黑斗篷警告过我，莫圆圆一家一个都动不得，如果我过界了，他们有的是合作对象。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我只好忍住自己的**。不过我没忍多久，那个男人就自杀了。” “自杀？” “是啊。跳楼死的，你知道城郊起得楼不？” “那不是烂尾了吗？”城郊的楼盘因为老板卷钱跑路，如今已成烂尾楼。建之前宣传满天飞，建之后查无此楼。 “他就在那儿跳的，我亲眼看到的，贺澜也在旁边。” 世事变化无常，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莫家夫妻很是恩爱，爱着彼此，爱着孩子。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他们决定咬咬牙买一套更好的房子。听说城郊有个楼盘开售，于是他们卖掉旧房子，又低头借了几笔钱，最后东拼西凑出首付。 虽然搬进了筒子楼，但他们对未来充满希望，只需要等几年，他们就可以一家五口搬进新房子了。 如果明天是清澈蔚蓝的晴天，而不是乌云密布的阴天那该多好啊。 如果传来的是房子建成的消息，而不是老板卷钱跑了的消息那该多好啊。 绝望高悬于头顶，如断头台冷刃贴颈，曾经充满精气神的男人变得颓丧，抽烟，嗜酒，脾气也越发无常。终于在某一天，高挂头顶的铡刀落下了，切断了他与生之间的纽带。 他自杀了，在曾经给予莫大希望的楼顶纵身跃下。 “后来，我陪贺澜去了医院。” “去医院？” “她当时大着肚子，亲眼目睹了自己丈夫的死亡，能不受刺激嘛。又正好是临产期，孩子就这么生下来了。” 本是承载着爱意和期盼的降临，命运却开了个残忍的玩笑，生命的起始与终结，诞生与谢幕，竟被戏剧般地定格在轮回的同一日。贺澜的腹部也因剖腹就此留下了一道无法修复的疤痕。 “在想什么？” 问清楚情况后，南木曦与洛时熠坐上了回听澜，也就是管理局的车。路上，南木曦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色出神。 “我在想孟苒。” “想她做什么。” “你说孟苒是不是陈芳琦呢？” “依你所言，她应该是。” “明天我想去趟医院，见见她。而且明天她刚好出诊。” 阴影中，洛时熠下意识皱起眉，“那我也要去。” 南木曦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好，一起去。” *** 隔天一早，阳菏市中心医院。 “挂号。” “好的，请问要挂什么科的呢？” “心理科，孟苒医生。” 挂号的正是南木曦，旁边还站着个洛时熠。 “初诊还是复诊？” “复诊。”南木曦从背包里拿出病历本，递给她。 “好的，这是你的问诊单。” 南木曦接过病历本和单票。 心理科在五楼，要坐电梯。 “你之前来过？” 南木曦抱着病历本，看着电梯正在减少的数字，轻声道：“孟苒，她是我现在的医生。” “你……”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和这件事有关。作为医生，她很尽职尽责。”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南木曦和洛时熠进了电梯。不算小的空间，站着四五个人，两人站到了角落。 南木曦继续说：“说实话，看到第一段残忆时，我已经认出来了。只不过我不敢相信，毕竟长得像的人也不是没有。后来真正见到了，才不得不信。” “你为什么要看心理医生？” 洛时熠的关注点真是奇怪。 “臆想症，我怀疑我自己得了臆想症。后来来了管理局才知道不是我的问题。” “嗯。” “话说回来，虽然我知道管理局做的是调查的工作，但我没问过管理局调查后由谁接管，白九诗也没告诉我，你知道吗？” “大部分时候是交由人事处。人事处，全称，人类办事处，不过据我所知，他们更喜欢叫异管所。总之，管理局负责查，而他们负责收尾。与管理局相反，里面大部分的成员都是人类，他们的老大也是人类，算是一种平衡吧。” “哦，这样啊。” “晚些时候你也会见到他们那些人的。” “嗯？真的假的。” “不用担心，乔向舒不会放任你一个人见他们的。” “他们很可怕？” “不是，他们的那个领导人脑子缺根筋。” 到五楼时电梯里只剩南木曦和洛时熠，南木曦轻车熟路找到孟苒的问诊室。 “你在外面等我吧。” “可……” “没事，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出事的。”真是没来由的相信。 “好，我在这里等你。” 诊室的门大敞着，南木曦礼貌地敲了两下门板，提醒里边的人，“孟医生。” 孟苒看着门口的人，“木曦，你来了。” 南木曦顺手关门，在椅上坐下。诊室内的香味很能安抚心神。 “你已经两个星期没来了，这两个星期过得怎么样？”孟苒放下手中的钢笔，关切地看着南木曦，她的脸色依旧苍白。 南木曦平静地看着孟苒，“挺好的，换了个新的地方，得到了份新的工作。” “睡得好吗？” 南木曦没有回答，反而问：“孟医生，我可以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对于你来说，回忆是痛苦的吗，还是值得回味？” “追忆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那你的曾经呢，痛苦吗？” “你发现了呀。”孟苒眼底的关切尽数褪去，“看来，你已经加入妖管局了。” “妖管局？” “不是吗，那换个官方说法，听澜管理局。不过因为我更喜欢叫它妖管局，毕竟，都是妖。” 南木曦看着她的眼睛：“你是骨妖背后的人。” “是啊。”孟苒回答得很坦荡。 “你的目的是什么？” 孟苒靠近南木曦，冰凉的手指轻抚着南木曦的脸颊，“你会知道的。” 南木曦躲开她的手，“我拭目以待。” 出来时南木曦看到洛时熠正搭着腿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地板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走到洛时熠身边，戳戳她的手臂，“走啦。” 洛时熠回过神，看向南木曦：“你们说了什么？” 南木曦摇摇头，“试探了两句，她什么也没说。” *** 时间一晃而过。 周六晚上，南木曦如约参加莫宇的生日，来的人，还有孟苒。 南木曦还见到了莫圆圆的妹妹，莫团团。一个很瘦小的小女孩，小小年纪就常去打工补贴家用。 洛时熠也跟着来了，她那头红发还引起莫宇的关注。 人多确实热闹些，莫宇肉嘟嘟的脸上一直挂着开心的笑容。 吹蜡烛前，是许愿环节。 “小宝，快许愿。”莫圆圆把蛋糕推到莫宇面前。 带着生日帽的莫宇双手交叉，闭着眼，蜡烛的暖光打在他的脸上，“我希望，妈妈能快点回来。” 他似乎不知道愿望是不能说出来的。 “是醒过来。”莫团团纠正道。 倒是孟苒，听到后摸了摸莫宇的脑袋，“你妈妈很快会回来的。” “好了好了，一起吹蜡烛吧。”莫圆圆说。 蜡烛熄灭，客厅陷入了黑暗。 本该亮起的灯泡却始终没亮，寂静在黑暗中蔓延。 不仅是光线的消失，前一秒还萦绕在耳边的窗外的车流声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掐断，就像有一块厚重的黑绒布，将整个空间与外界彻底隔绝，只剩下死寂，以及……那从贺澜房间门缝里钻出的、愈发浓烈的腐臭。 响指声在黑暗中清脆地响起，“好了，到收尾阶段了。”是孟苒的声音。 “你做了什么？”洛时熠站到南木曦的身边，一团暖色的火焰挂在她们头顶。 借着火光，南木曦看见莫圆圆姐弟三人正在沙发上，安静地依偎在一起，眼睛都紧闭着，蛋糕还放在茶几上。 孟苒站在他们三姐弟的对面，“等他们醒来，一切都会结束。” “你就是那个委托人。”洛时熠说了一句让南木曦摸不着头脑的话。 “是啊，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孟苒走进贺澜的房间，南木曦和洛时熠保持着距离跟在她后面，小火焰则乖乖跟在洛时熠身边。 骨妖仍旧躺在床上，孟苒跪在床边，青火跳动的火光映出孟苒的脸，南木曦从她的表情竟看出怀念。 孟苒抚摸着骨妖露骨的头，“妈妈，终于，这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面对这一幕，南木曦还是有些手无足措。她只是表面看着冷静，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你不怕骨妖醒来吗？”洛时熠问。 “她不会伤害我的。” “你让管理局来调查，是为了毁掉骨妖。”洛时熠的声音还是那么没感情，显得格外镇定，“可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就是豢养骨妖的人，你是陈芳琦，是三十年前‘420’案失踪的女孩。” “我不再是陈芳琦了，陈芳琦在十八岁的时候就死了，带着那些人下地狱了。”孟苒的神色变得忧伤，“他们死不足惜，我亦是如此。然而……妈妈她，却变成了这个模样。” “你和金蟾交易了什么？”洛时熠问。 “不，我并无和金蟾有过交易。”孟苒摸着骨妖的手，“和他交易的，是妈妈。” 孟苒跪坐在床边，抬头仰视着她们，“我想请你们保护好她的魂魄，让她得以进入下一世。” “然后呢？”洛时熠问。 “然后，杀了我。” 南木曦眉头紧锁，真是猜不透孟苒的行动逻辑，“你究竟要做什么？” “我的灵魂和金蟾的妖魂融合了，现在的我，半人半妖，不伦不类。”孟苒看向南木曦，“我处心积虑，才让你们发现这里，我只想让妈妈她能有安稳的下一生，成为骨妖的代价是无法进入轮回，她的结局不该如此。木曦，我们做个交易吧。我会让贺澜安全回来，而你，帮我这件事，如何？” 南木曦听着她的话，突然想起什么，那是一个建议。 “让圆圆接近我是你计划好的吧。圆圆说，她去便利店的工作是你推荐的。当初，你建议我交个朋友，提到若校内没有合适的人选，就多看看外面的世界。后来，圆圆出现了，我们很凑巧地被安排在同一时段的班。我记得我也把这件事和你说了，你鼓励我多和她接触，多一个能聊天的人。是你故意让她接近我。你一早就料到我会进管理局？” “你总会进的。”孟苒没有否认，“况且两个性格相像的女孩，总会相互吸引的。即便是我促成的，但这又何尝不是一种缘分。” “你为什么会知道？”南木曦看着还跪着的孟苒，她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带上了暖色。 孟苒突然靠近南木曦，抓住南木曦的衣服下摆，“来不及了，答应我，好不好。”她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抖。 南木曦摇摇头：“可我做不到。”她什么也不会，帮不了她。 “不……不不，你可以的，我知道你可以的，我知道的。”孟苒的神情恍惚，“他来了，他来了。来不及了，你答应我，答应我好不好，好不好。” “你先答应她吧。”洛时熠开口了，“她已经陷入执念了。” 在此情形下，南木曦愿意相信洛时熠所言非虚。 看着孟苒几近癫狂的神情，南木曦缓缓启齿：“好，我答应你。” 孟苒听到南木曦的回答，脸上露出了释怀的笑容，“她果然说得没错。” “她”？南木曦脑内闪过一丝疑惑。 来不及探究，孟苒已经爬到床边，用手虚虚托着骨妖胸前的青火，把它递给南木曦，“这是妈妈的魂魄，请保护好她。” 南木曦看向洛时熠。 洛时熠掏出一个青色小瓷瓶，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掏出来的，她把瓶子递给南木曦，“装里面就行。” 南木曦接过瓶子，瓶子接近青火的一瞬间，青火就自动进入瓶内了。 青火的火光消失的一瞬间，床上的骨妖突然坐起来了。它黑黢黢的双眼紧紧地盯着南木曦。 同时，孟苒的身体软倒在了南木曦面前。 变故来的突然，南木曦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洛时熠站在南木曦身前，神色自若，“何必躲躲藏藏，既然来了就出来吧。” 倒下的孟苒身体抽搐了几下，然后缓缓站起身，火光下，可以清楚地看见她的双眼，如同戴了全瞳般，眼白占据整个眼睛，而现下，这双眼睛正**裸地看着洛时熠。 “洛大人，没想到有一天我们会以这两种身份见面。”孟苒的声音变得雌雄莫辨，“您身后的是……” 洛时熠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怎么，你们金蟾一族不食愿力改吸怨气了？” “获取力量才最重要嘛。”“孟苒”的脸上出现一个诡异的笑容，“只是没想到您现在居然在妖管局，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金子诺，你一个现在化形只能靠寄宿的妖，就别太多话了。你和床上的人，交易了什么。” “她要教训伤害她女儿的人，我自然是给她力量。” “那她的女儿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母女情深，洛大人这都不懂。” “谁也别说谁，我看你也不懂。”洛时熠看向静坐着的骨妖，“不然，养了这么久的妖，也不会就这样功亏一篑。” “我也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找上妖管局，还是以委托的方式。” “难道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怎会放任不管？没想到这么久的心血会毁在一个人类身上，失算啊。” “她还有个要求，她想杀了她自己。” 金子诺斜嘴一笑，“不就是想和我同归于尽嘛。不过洛大人，动手之前，不妨看看你身后的人，她似乎陷入梦魇了呢。” 青火进瓶的一刹那，南木曦就感到不对。冰凉的瓶壁变得十分炽热，一大段记忆在她脑内翻涌着，大脑被汹涌的记忆占据，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逐渐扭曲失真，直至被记忆的潮汐吞没。 *** “妈妈给阿琦扎个麻花辫好不好。”女人坐在床上，轻轻地梳着坐在地上的女孩的头发，那干瘦的手臂仿佛只剩下脆弱的肌肤包裹着骨架，她的手指不是很灵活，费了一番功夫才将辫子扎好。 女孩摸着发尾处的头绳，上面有两颗小樱桃，她有些惊喜，因为这条头绳她没有见过。 “这是新的吗？” 女人轻抚着女孩的发丝，“是啊，妈妈只能送你这个。等妈妈再好一点，就带阿琦去买小裙子，好不好。” 女孩站起来抱住女人的脖子，“那你要快点好起来。” …… “我不要去！”破旧的木门被打开，又被小小的人儿踮着脚锁上。 女人听到女孩惊恐的声音，吃力地从床上坐起，“怎么了？” 女孩跑到房间的最角落，嘴里一直重复着同一句话：“我不要去……不要去……不要去。” “阿琦，怎么了？”女人笨拙地下床，由于下半身没了知觉，她只能一点点地爬到女孩的旁边。 女孩终于反应过来，她泪眼婆娑，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母亲的怀中哭泣。 …… 女人最终还是被送进了医院，彼时的她已经醒不过来了。 她像一片纸，陷在病床的白被单里。她的呼吸轻浅得几乎看不见，只有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线条，证明着微弱的生命。 她没有睁眼的力气，可依旧对外界有所感知。她听着女儿在她身边的喃喃自语，呜咽不止，她只能听着，默默地听着。 日子一天天过去，女儿也渐渐长大，她还是那么伤心，她依旧只能听着，做不到安慰。 这一天，她听到女儿说她快坚持不下去了。 这一天，一只金蟾出现在她的梦里，问她：“要不要做个交易。” 这一天，医院外下起瓢泼大雨，陈芳琦在十八岁生日的这一天，得到了母亲的死讯。 *** 母亲为了女儿，自愿成妖。 女儿为了母亲，自愿献身。 第7章 收尾 南木曦陷入了一个长长的梦境，睡了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只有洛时熠坐在房间内的小沙发上。 “还好吗？”洛时熠倒了杯水递给她，“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谢谢。”南木曦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我感觉人还挺好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洛时熠拿过南木曦手上的玻璃杯，“没事就好。你就是一时接收到的东西太多，承受不住，才会晕过去。” “好熟悉的发展。我刚到这里的时候也晕过一次，戎医生的意思也是我承受不住刺激，才会晕倒。” 洛时熠单挑下眉，“发生什么了？” “你想想，一直生活在一个人类社会的人突然看到一只猫变成了人，多多少少都会接受不了吧。” 洛时熠轻笑，“那确实。这次是孟苒母亲的魂魄包含了太多情感，魂魄承载的记忆应该是一股脑进入你的脑内了吧。” “嗯，我看到了。” “所以你才会承受不住。” “这样啊。对了，圆圆他们怎么样了？还有贺阿姨，她回来了吗？” “你放心，莫圆圆他们没事，贺澜也回来了。不过，孟苒逃走了，准确来说，是金蟾控制她的身体逃走了，至于她本人，我就不清楚是生是死。” “之前你说那个什么人事处，这次也是他们善后吗？” “这次算委托吧，不用他们。” “委托是什么意思？” “你可以理解为雇主雇佣管理局的成员调查或者做事，不过这一般要付出一点代价，还要用点特殊手段。” “什么手段？” “你不需要了解那么多。”洛时熠拒绝回答，并从兜里掏出先前的青色小瓷瓶，她把小瓷瓶递给南木曦，“拿着吧，这次不会有事的。” “欸？为什么给我。” “孟苒不是点名说要你来吗，那就交给你了。” 南木曦犹豫地接过，刚想问她应该怎么做，紧闭的房门被敲响了。 洛时熠起身去打开房门，只见白九诗站在外头。 白九诗探出一个头，“小木，现在方便见人吗？” “人到了？”洛时熠抢问。 “是啊，到了。” “什么，谁到了？”南木曦伸长脖子佯装往外看。 “人事处。”洛时熠走回南木曦的旁边，“他们觉得情况特殊，需要你配合提供证据。” “特殊之处是？” “你还是那么喜欢人事处这个名字。”白九诗走进屋，“毕竟是当年轰动一时的杀人案，虽然过了几十年，但还是要有个结果嘛。” “没事，放轻松点，他们不会让你紧张的。”洛时熠拿过南木曦手上的小瓷瓶，“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说怎么办。” 白九诗带着南木曦来到了一间会客室内，会客室的黑色真皮单人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一身连体的工装服，齐肩的黑色短发，发尾如刀裁般干净利落，她低着头，手上拿着份文件，从南木曦的视角看，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剑眉星目，鼻挺如峰，薄唇微抿。刀削般的下颌线，让人离不开眼光。 白九诗直接在长沙发上坐下，还拉着南木曦一起坐下，“怎么只有你一个，盛长生呢？” “他和乔局长出去了。” “真是的。哦对，小木，这位是异管所的二把手，姜瑛桐。” 姜瑛桐看向南木曦：“你好。” “你好你好。” “盛所长他马上就来，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问南小姐。” “不行。”白九诗义正言辞，“等盛长生来了再说。” 南木曦疑惑地看了白九诗一眼。 白九诗双手一摊：“别看我，乔向舒要求的。” “好吧好吧。”姜瑛桐莞尔，“真是太可惜了。” “你明明很开心，不用完成盛长生的任务了。” “这话可别被老大听到，不然他又要教导我，说我不应该消极怠工。” “小桐桐你这话就不对了，本分工作定是要认认真真完成才好。” 循着声音看去，门口站了个男人，挽起的袖子露出白皙的皮肤，他有一张漂亮到带着攻击性的脸，鎏金般的头发下，是狭长的双眼，浅棕色的眼眸中带着愉悦——男人正微笑地看着她们几个。 “老大。”姜瑛桐站起身，满脸无辜，“不是我不做，是乔局长下了命令。” 乔向舒绕过盛长生，她的身高与盛长生比丝毫不逊色。 “盛长生，我说过，要你亲自问。”乔向舒走进会客室，“我知道姜小姐也是信赖之人，只不过如今的异管所，我可不敢太过相信。” “我当然知道。”盛长生也走进了会客室，“我只是让小桐桐了解一下基本情况而已。” 南木曦看着盛长生走到她面前，她连忙站起来。 “不用紧张。”盛长生按住南木曦的肩膀，又把她按回沙发上，“你好，木曦小姐，初次见面。我是异管所的所长，盛长生。” 盛长生在南木曦隔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就在姜瑛桐刚刚坐的位置的对面。姜瑛桐不知何时站在了盛长生的身后。 “……你好。”南木曦说。 盛长生看了看乔向舒，又看了看白九诗。 乔向舒坐在了姜瑛桐先前的位置，她双腿交叠，姿态优雅。白九诗则依旧坐在南木曦旁边。 “倒也不用劳烦乔局长亲自监督吧。”盛长生说。 “无妨，闲暇时间。”乔向舒说。 “行。”盛长生看向南木曦，他的眼眸深邃，仿佛有着特殊的引力，将人吸入其中。 “木曦小姐。” “你说。” “你对三十年前的‘420’案了解多少呢？” “起因，经过，结果，还有……隐情。” 盛长生目光落在乔向舒身上，乔向舒淡淡一笑。 “好。”盛长生目光回转，“听说你能通过物件残留的情感从而获取记忆？” “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好像是这样的。” “不是很清楚？” “她来管理局还不足一个月。盛所长，问案件就行，其他的就别问太多了。”乔向舒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盛长生看起来很无奈，“那可否说说看你调查到的，以及你最后在陈芳琦母亲身上所看到的记忆。” 南木曦完完整整地将其讲述了一遍。 “也就是说，骨妖其实是陈芳琦母亲所化，她与金蟾达成交易，想要保护女儿，但金蟾却利用她的怨力，炼制骨妖，刚好也实现了愿望，获得愿力。后来，他又找到陈芳琦，而陈芳琦，以为母亲死了，恨意驱使下，甘愿同金蟾的妖魂融合，最后成了骨妖的饲养者。”盛长生很会作总结。 “嗯，应该是这样的。” “那么，‘420’案的凶手就是骨妖，也就是陈芳琦的母亲陈萍。你觉得呢，木曦小姐？” 南木曦看着眼前穿着有些精致的男人，淡淡说道：“是**。最大的凶手，是一己私欲。所有人，都是死在了**下。不过，现在探究凶手又有什么用。” 盛长生愣了一下，然后绽开一个笑容，“当然没用，我呢，也只是要一个好交差的答案。倒是你，考虑来异管所吗。我们这儿待遇也挺好的。” “他们所里的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小木你如果真去的话，可能就是007打底，全年无休。”白九诗适时补充。 “谢谢，婉拒了。” “九九别乱说啊，每年还是有那么几天的假期的。”盛长生在线辟谣。 “那也不用了。”南木曦再次表示婉拒。 “咳咳，回归正题，”盛长生说，“这次的事情属于管理局的委托，按规矩，我们不会插手你们要做的事情。但其中牵扯到的杀人案，属于社会的恶劣事件，我们需要有一个结果，我会向上面报告，同时，我们会抓捕在此次事件中杀了人的画皮鬼，和骨妖，以及调查，看看有没有和画皮鬼一样，做了交易害人的。毕竟，这两年的凶案实在太多了，有些肯定是有关联的。” 南木曦：“那金蟾呢？” “如果不是你所看到的记忆，木曦小姐，你觉得金蟾有出现在事情的表面吗？就像你说的，真正的凶手是**。所有人，都是死在了**下。金蟾，只不过推动了**的实现。” *** “怎么了？又在想什么？”洛时熠进门就看见南木曦思虑重重的表情，有些担忧。 南木曦坐在沙发和茶几中间的缝隙处，头靠着沙发，看着天花板，“我在想，金蟾饲养骨妖的目的。凡事都有个目的，他耗费心血养一个大妖，究竟想干什么呢？” “不达目的不罢休，他还会出现的，或许下一次，就能知道了。” “嗯，你说得对。” 洛时熠走到南木曦旁边蹲下，把一颗黑色的小药丸和一杯水递给她，“别想太多了。把这个吃了，对你精神恢复有好处。” “什么？会很苦吗，我最讨厌吃苦的东西了。” “不会，是甜的。” “那就好。”南木曦接过，一口吞下，又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水，“确实是甜的诶，太可以了。” “你能吃得下去就好。” 据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透露，异管所加上所长，居然有六个人之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