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毒后妈今天撩妹了吗》 第1章 不对!那不是我! 梦中寒风如刀,几乎要割裂皮肤。 但在意识中与之对抗的,是另一种火热。 他的指腹滚烫,正缓慢地游走于柔软的腰肢。 呼吸被灼热的气息侵占,细碎的啄吻沿着肩颈蔓延,激起一阵又一阵令人眩晕的酥麻。 她如同在潮汐中沉浮,紧紧攀附着身前唯一的浮木。 男人低沉的喘息烫在她耳际,与她自己难以抑制的呜咽交织,在寂静的房间里无限放大,清晰得令人心颤。 昂贵的丝绸床单纠缠着发软的身体,摩擦间带起细微的电流,窜向四肢百骸。 意识在极致的感官冲击下涣散、漂浮,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化在这片滚烫的混沌里。 然而,被推向顶点之后,迎来的并不是酣睡…… 炽热与缠绵再也抵不过肃杀,呼啸的风声猛地灌入耳膜,取代了暧昧的喘息。 冰冷的恐惧瞬间席卷身体! 那温暖的怀抱骤然消失,意识被拉到天台,脚下仿佛万丈深渊。 街道与车辆在下方扭曲失真,如同溃败的游戏画面。一只无形的手猛地从背后推了她一把! 心脏被攥紧,急速下坠的失重感吞噬了一切。 潮水般的指责汹涌扑来,窒息般扼住她的呼吸: “没用的姐姐!” “是你害惨了弟弟!” “你的精神状态必须入院……” “申请强制执行医疗程序……” “小野?醒醒。” 一道低沉、微带沙哑的男声击穿了噩梦。 那可怕的下坠感戛然而止,仿佛被一个踏实而温暖的怀抱稳稳托住。 他温暖可靠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 沈清野猛地吸了一口气,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挣扎出水面。 她惊恐地睁开眼,瞳孔骤缩,浑身已被冷汗彻底浸透。 男人皱了皱眉,深邃的眼眸里盛着未散的情潮和清晰的关切:“做噩梦了?” 他的手指温柔地摩挲着她汗湿的鬓发,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事后的慵懒与抚慰。 她本能地低头整理好脸上的神情,待视线聚焦,她抬头看。 晨光透过纱帘,柔和地描摹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庞。 轮廓分明,唇形丰润,以及那双正凝视着她的、仿佛藏着万千情愫的眼睛,既有岁月沉淀的成熟,又糅合了少年意气。 眼前的男人便是陈惊澜,岚城豪门圈子里人人想攀附的创和集团掌舵人。 虽然他年过三十,曾经有过一次婚姻,并育有一女,但他容貌俊秀,气质儒雅,加之陈家家底雄厚、背景硬核,依旧受到不少豪门千金的青睐。 意识彻底回笼。 是了,昨天,他们刚刚领了结婚证。 也在这一刻,身体的感官悉数苏醒。 身下丝绸的滑腻,身体深处陌生又暧昧的酸软无力,两人肌肤相贴传来的灼人体温,以及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的、昨夜挥之不尽的旖旎气息。 陈惊澜被她茫然的样子触动,低头印下深吻,耳鬓厮磨:“时间还早,我们继续睡……” 她来不及细想脑海中那份突兀又清晰的“记忆”,便再度被卷入令人安心又恍惚的**里。 …… 等沈清野回过神来,自己已经坐在宽大的按摩浴缸里了。她有些焦虑,无措地咬着指甲。 昨夜的梦中,她觉醒了一段堪称恐怖的“原著”剧情。 她先是第一视角经历了自己的一生,又作为旁观者看到了小说结尾。 原来她身处的是一本小说世界。 按照既定命运,她这个“后妈”会因陷害继女、窃取家产而受到法律制裁,众叛亲离,精神失常,最终从天台一跃而下,结束短暂而悲惨的一生。 书中的女主角是陈惊澜的女儿,陈书翡。 沈清野则是个深陷“扶弟魔”泥潭的悲剧人物。 沈家企业摇摇欲坠之时,在弟弟的不断教唆下,她鬼迷心窍,布下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离间陈书翡父女,夺取陈家资产来助力弟弟的事业。 书中的故事开始于此,孤立无援的陈书翡遇见了书中男主——商界的科技新贵。 在男主的帮助下,陈书翡逐步收集到沈清野犯罪的证据。 陈家动用一切资源反击,不仅夺回资产,还将沈家告上法庭,沈清野被推出去顶罪,甚至指责她“丢尽了沈家的脸”。 在众叛亲离和法律的双重打击下,沈清野最终从天台一跃而下,结束了这不被爱的一生。 不对!那不是我! 这具名为“沈清野”的身体里,安放的早已不是原本的灵魂。 真正的沈清野,早在七岁的那年,意外丧生了。 那天是弟弟沈砚骁出生的日子,无人看护的沈清野出了车祸,等抢救醒来,内里已经换成了二十岁的灵魂。 沈清野清楚的知道,并不是所有父母都会无条件的爱孩子,更何况观念传统的沈家。 沈砚骁的降生注定会让父母心中的天平倾斜。 她努力扮演着沈家父母期望中可靠的姐姐形象,成了人人称赞的“别人家的孩子”。 甚至适时地流露脆弱,成功博取了父母的关注与疼爱。 凭借着这点心机,她在这个世界的生活也算顺遂,就连弟弟沈砚骁也对她颇为依赖、言听计从。 或许是因为自己对亲缘关系的苦心经营,沈家父母没有如小说那般偏心,甚至拿出一笔资金来帮助自己创业。 沈砚骁也不像小说中写的那样不学无术、唯利是图,今年高考还考进了国内顶尖学府。 沈家父母也没有停止思想和技术的革新,企业平稳运营。 最重要的是,她绝不会像书中写的那样,鬼迷心窍地去伤害无辜之人。 “对!就是这样。”沈清野喃喃自语,无意识地拍打了一下水面。 “小野,还没吃东西,不要泡太久,早饭好了,收拾一下出来吃吧。” 陈惊澜的声音打断了沈清野的思绪。 她应了一声,起身换衣。 穿过挂着天价画作的走廊,沈清野再次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正身处陈惊澜位于岚城市中心的顶奢小区,悦庭。 这处大平层是他单身时的独居之所。 向远处看,整面的落地窗将繁华城景与江面尽收眼底。 欣赏室内,则皆是低调而昂贵的细节,无声地诉说着主人雄厚的财力与近乎苛刻的品味。 陈惊澜正拿着平板靠在沙发上,手边放着一杯咖啡。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朝她微微一笑。仿佛一张时尚杂志的画报。 沈清野一时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面对这个男人。 嗡嗡——沈清野的手机传来两声短促的震动,点开,沈母周蔓的语音自动播放: “小野~起来没,吃饭了吗,昨天相亲的陈总和彦总,你喜欢哪个呀?” 沈清野:(??д?)b!!! 陈惊澜那边忍不住喷了一口咖啡出来。 沈清野看得心惊,差点弄脏纯白的羊毛沙发。 没错,他们是闪婚,中午相亲,下午领证。 “没猜错的话,发消息的人是岳母吧。” “不出意外的话,我就是那个陈总吧?” “我们见面后就一直在一起,那么请问,彦总是什么时候见的呢?” 陈惊澜面容和煦,语气温柔,但是问句步步紧逼。 “上午……”沈清野有些心虚,但马上挺直胸膛为自己辩解: “我相亲从来都是这样的,速战速决,而且,彦总是在你之前见得,合情合理哈!” 时间倒转回前一天。 沈清野今天有两场相亲,上午十点,第一位男士已经极速谈崩了,因为他介意沈清野的职业——娱乐经纪公司老板。 露天咖啡厅,沈清野穿着精致的套装,两侧的头发看似随意实则精心地打成小辫子别在耳后。 对面的男士正在自顾自地阐述:“沈小姐,我觉得你确实是条件非常好,虽然25岁已经不算年轻了,家中又有个弟弟,但是我不介意。 相信我们在一起,你就可以不用再这样辛苦打拼了。以彦家的财力,不需要女主人卖力工作。 尤其是娱乐圈这么乱,你的工作性质说出去也不好听。 可能比较少有家庭能接受家里的女性在这个行业摸爬滚打,好在我家是比较开放包容的。 我包场了最近很火的那部科幻电影,中午一起去看啊。” 沈清野无语望天,刚一落座就下起了雨,还好有遮阳伞。 抬手理了理刘海,借着手背遮挡大大的翻了个白眼,放下手来又是得体的微笑。 “没事的彦总,我不介意旁人的看法,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至于您说的那部电影,我司作为投资方,已经在首映礼上看过了,作为新入行的电影人,感谢您为我国电影业做出的支持,这杯咖啡我请您。 时间不早了,我公司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不顾外面还下着雨,果断起身迎着雨离开。 身上淋了雨,有些狼狈,她索性借用了公司的造型师重新打理妆发。 镜面折射的光影里,沈清野最后整理妆容。 造型师将她的长发一簇挽成松松的低髻,一簇留作马尾留在侧边,配上一根素净的木簪。 冷光之下,发丝之间仿佛晕上了江南湿漉漉的凉雾,她满意极了。 之前父亲沈厚璋通知她,说陈家有意结亲,让双方碰个面看看意向。 这么一提便等了大忙人陈惊澜一个月的排期。 沈清野腹诽,自己公司最红的艺人都没有这么忙,一天要相亲两位男士还是很费神的。 沈清野不觉得大佬会和自己看对眼,此次见面,更多的是朝圣心理。 但若是对方愿意伸出橄榄枝(划掉)红线,那她自然是毫不犹豫的接下。 第2章 泉溪娱乐 其实上个月两人就加上微信了,互相打了招呼。 陈惊澜解释了下自己没有档期,沈清野回复了一个小猫点头的表情。 配文:【好的好的,我这边都行,看您的时间安排。】 两人没再有联系。 沈清野一度以为没有档期是陈惊澜不想见面的托词,是自己的朋友圈太过欢脱,又或者是小猫点头劝退了他。 直到上周收到那句:“请问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沈清野平时习惯了及时回消息,当时正在和公司的音乐制作人筛选收来的歌曲demo,还没来得及思考,双手先做出了回复动作。 等一曲听完,沈清野拿起手机才发现,她竟然对陈惊澜回了句:“不好意思,请稍等。” 沈清野:O_o 沈清野面上是凝神看手机,内心的小人慌乱得跳脚。 【啊啊啊啊我对大佬陈回了什么?我让他,稍!等!】 【我让日理万机的大佬陈稍等,还说“不好意思,请……”】 沈清野这会脑子里变成了单曲循环某个娃综出圈的一个人类幼崽表情包“你还说不好意思?” 她有些懊恼的啃着指甲,单手回复:【现在OK啦~】 消息一过去,对方便弹了一个语音通话过来。 沈清野被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丢出去,匆匆找了个闲置的录音室,关上门,办公区,练舞室的声音就隔绝在外了。 电话接起,耳边是清朗的男声:“你好,我是陈惊澜。” 声音意外的要年轻,声波透过手机,扫得她耳朵痒。 …… 按着导航,来到了陈惊澜给的定位,沈清野感叹选址的精巧。 城市里一座郁郁葱葱的小山,山坡和缓,被宽阔的快速路远远隔着,自成一个小桃源藏于山间野趣。 车水马龙,人们无暇细想这一片浓郁的绿意中隐着什么,只有远远就从山脚驱车上来才能发现,这里藏着一个园林式的私人会所。 从外面看,这里并不显华贵,南方特色的小院,素净石墙上写了“苔园”二字,字写的工整认真,但看得出并非名家之手,颇具拙朴感。 两名侍者在门口等候,一人接过钥匙去泊车,另一人引领沈清野向内走去。 陈惊澜在正厅接电话,侧耳侍者接引的说话声,便匆匆结束交谈。 她穿的平底鞋,走在雨后的青石板上像猫步轻俏。 彼时沈清野刚刚穿过花厅,身着月白色旗袍的美人尽收眼底。 远观身形高挑亭亭玉立,身材婀娜尽态极妍。 近看则是一双澄澈杏眼,圆润不失精致的鼻子,柔和的鹅蛋脸偏偏配了个精巧的尖下巴,一见到自己便笑出梨涡,眼底闪着星星点点。 “陈总,您好,我是沈清野。” 她面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话干净利落,不太有相亲场合的暧昧,更像是商务合作的感觉。 带着一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沈清野毫不掩饰地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陈惊澜美貌纯享版,机不可失! 这不是沈清野第一次见到陈惊澜,行业的各类会议和晚宴中,她已经远远看过很多次了。 他生得斯文俊秀,今日穿着剪裁精良的高定西装,更彰显与生俱来的贵气。 平日里他多是严肃的,此刻却正笑意盈盈得回望。 陈屹珩对上沈郁绵直白的眼神,周身萦绕着温润儒雅的气息,不显商场上杀伐决断的凌厉,倒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的世家公子。 沈清野喜欢美人,不论男女。 在娱乐圈创业多年,也见过不少姿容出众的男艺人,可像他这样,将俊美与气质完美融合的,实在是少见。 自己公司里的艺人,比他好看的,没他身材好。 比他身材好的,没他有性张力。 比他有性张力的,又没他好看了。 “直接叫我名字就好,请坐。” 陈惊澜语气随意,抬手间露出搭配考究的腕表,绅士地拉开椅子,随后移步茶桌前,行云流水地煮茶,举手投足自成一幅优雅画卷。 袅袅茶雾在两人之间晕开,陈惊澜将茶盏推过来,带着歉意道:“上月被工作耽误了,抱歉让你等了那么久。请用。” 他学着对方的样子大大方方地欣赏,乌发如墨垂在颈侧,胸前珍珠压襟随着呼吸轻轻晃动,美不胜收。 沈清野抿了一口,诚实地回答:“不好意思,我不懂茶,但觉得挺好喝的。” 陈惊澜眉眼含笑: “我也不懂茶,相比起来我更爱喝咖啡。 这茶是我家老爷子跟我女儿书翡在后面山上种的,从采茶到炒青全是他们一手包办,恐怕入不了行家的眼。” 沈清野凝视着杯中舒展的翠芽,微微出神。 岚城圈子里,大家都知道陈惊澜有个女儿,即将读高中,却鲜少有人知晓关于这个孩子的细节。 她在公立学校读书,与祖父母住在谢家老宅,甚至连名字都成了谜团。 外界纷纷猜测她不受陈家重视,但听陈惊澜自谦的话语中,毫不掩饰的宠溺,更像是被保护得极好。 “书翡?”沈清野品了品这个名字,压下心中奇异的感觉,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陈惊澜解释道:“书写的书,翡翠的翡。”说话间,他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给沈清野。 照片里少女站在树下,蜜糖色的卷发。穿衣打扮是张扬的美式少女风格。 一双与陈惊澜如出一辙含情的眼睛,笑起来有几分妩媚。 麦色皮肤与微扬的眉峰,混血感十足的轮廓里,糅合了江南水墨画般的婉约,又藏着西洋油画的浓烈色彩。 沈清野来回打量照片与眼前的人,唇角扬起真诚的笑意:“眉眼好像你!人如其名,既漂亮又有灵气。” 陈惊澜显然十分受用,眼底的笑意满得几乎要溢出来,温和地应道: “能得到你这么高的评价,是她的荣幸。我先代她谢谢你。” 他微微停顿,在斟酌接下来的话。 再开口时,他的语气依旧温和:“提起书翡,我其实是想将我的情况坦诚地告诉你。” 陈惊澜继续说:“我今年37岁,在创和集团担任CEO,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家中没有兄弟姐妹。 如你所知,我曾经有过一段婚姻,书翡就是我和前妻的女儿,但平时主要是我父母在照顾。”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必须坦诚相待,我知道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是看缘分,如果沈小姐考虑进一步发展,即便日后与书翡有分歧,也恳请您用长辈的心情接纳她。” 沈清野将茶盏轻轻搁在案上,发出轻响。她欣赏着陈惊澜微凝的表情。 今天这场相亲之前,她认为陈惊澜身居高位,自己只是一个待价而沽的商品。 但她没想到陈惊澜也会聊起这么家常的话题,难道不应该是:“我,陈惊澜,你,跪舔我女儿!” 此刻两人的身份差距伴随着话题悄悄消弭。 陈屹珩突然觉得眼前这人褪去世家公子的温润外衣,有棱角的样子更加动人。 沈清野觉得在这样通透的人面前,说些场面话倒显得可笑,于是坦荡地回答: “那是必然啊,谁不知道陈先生有女儿呢,如果没有这种觉悟,我今天就不来了。 但我也必须坦诚,用长辈的心情接纳她,不代表无限度的纵容。” 陈惊澜听了这话,笑容也多了一份真诚:“那是自然,如果孩子有不对的地方,我也会承担起教育的责任。 是我太紧张,差点把相亲搞成谈判。” 说罢转头看了一眼角落里的落地钟,此时侍者在门口道:“陈先生,沈小姐,午餐已备好,请移步花园用餐。” 沈清野目光应声看向门外,似乎懂了什么。 她心里默默吐槽——如果我没通过考核,是不是就止步客厅,端茶送客,连用餐资格都没有? 想到这,她没有起身,稳稳当当坐着开口:“陈先生请稍等,我也该介绍自己了。” “我今年25岁,家中有父母和读大学的弟弟,目前正在经营一家艺人经纪公司叫泉溪娱乐。 主攻偶像男团和男演员经纪,也进行一些小规模的电影投资。 目前完成了Pre-A轮的融资,还没有正式出道的艺人,但储备新人五人,其中两个演员,两期共十几个练习生。 之前的相亲时,许多男士抱有偏见,介意我做文娱产业相关的项目。 我也坦言在先,如果您也介意,或者日后会干涉我的事业,那这顿饭,我就不吃了。” 陈惊澜挑了挑眉,自打接手创和,还没有人敢这么落自己的面子。 眼前身板笔直坐在那的人,面容看着没什么攻击力,眼神确坚定明亮。 沈清野知道,陈惊澜也许会对自己的冲撞不满,但他不会发作,甚至不会在面上表露,是家教使然。 陈惊澜饶有兴致,好奇心早已压过不快,探究道: “许多男士,”陈惊澜靠上红木椅背,西装袖口上滑半寸,露出腕间精致的表,骨节分明的手在茶案敲动:“你经常相亲?” “是的,作为大龄剩女,这是日常。” 甚至一天相两个呢! 沈清野理所当然地点点头,没错过对方眼中转瞬即逝的诧异。 在陈惊澜眼中,二十五岁还算不上“大龄”,反倒担得起一句年轻有为。 “主要做偶像男团和男演员,你只签男艺人?” “是的,锁定女性市场。”沈郁绵内心悄悄补充:给女孩子造梦的呀! “泉溪娱乐,这个名字我隐约听过。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像娱乐公司的名字。” 第3章 表白 “嗯……这个嘛,泉溪,谐音就是全席,满汉全席的全席。” “这个跟满汉全席有什么关系?” “就是……我只签男艺人……然后……各种风格都有,就是……满汉全席……” 沈清野的耳尖瞬间泛红,刚才的从容碎了一地。 “……”陈惊澜沉默一瞬,尴尬的不知道该说什么,飞快的端起茶抿了一口。 沈清野有些后悔自己压不住脾气,竟然在这么重要的场合破了功,犯了心直口快的毛病。 但事已至此,她很快劝好了自己,气定神闲地问道:“陈先生怎么看?” 陈惊澜那边已经放下茶盏,果断的说: “只要是合法合规、符合公序良俗的生意,陈家向来支持。 如果因为行业偏见错过有趣的人,才是真正的损失。” 沈清野跟着陈惊澜往深处走,才发现苔园是一座小而精致的园林,移步换景,亭台楼阁皆有。 穿过九曲回廊时,浓郁的荷花香气先迎上来。 转过月洞门,一片池塘豁然入眼。 池中荷花开得正盛,粉白花瓣层层舒展,碧绿荷叶田田如盖,各色锦鲤摆尾穿梭其间,烟雨朦胧中荡开满池碧玉。 “这座园子是我按自己的心意,照着传统的园林风格建的,家中偶尔用来招待贵客。” 陈惊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驻足在月洞门前。 看着沈清野被阴雨天衬得萤白的侧脸,他说:“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因此取名苔园。” 沈清野忽然转头,眼睛弯成月牙:“陈先生自比苔花?太过自谦了,您应该是牡丹真绝色,人间富贵花才对。” 陈惊澜被夸的老脸一红,手握拳掩在压不住的嘴角,轻咳一声:“我都这个年纪了,快别逗我了。” “不敢不敢,陈先生比我想象中有趣多了。” 说着话,陈惊澜引她转入会客堂。 大门敞开等待着客人,檀木方案上早已摆满佳肴,屏风将室内隔成雅间,临墙一整面落地长窗,此刻正将天青色与半亩荷塘一并框成流动的水墨画卷。 暖黄灯光亮起,与窗外雨色交相辉映。 先上来的青瓷碗里的文思豆腐细若发丝,在鸡汤中轻盈舒展,清炖狮子头卧在白瓷碗里,肉香裹挟着荸荠的清甜…… 菜色精巧,桌子不大,两人相对而坐,距离比在前厅喝茶隔着茶案时更近了些。 陈惊澜用公勺为沈清野布菜:“不知道沈小姐有什么忌口,准备了较为清淡的淮扬菜。” 沈清野接过这碗文思豆腐,从善如流的回道:“我没有忌口,但是不喝酒。” 陈惊澜便让人将黄酒换成了无酒精的桂花酒酿。 沈清野忍不住感叹:“菜色好精致,这是陈先生私厨做的吗?” 陈惊澜摇头:“我没有私厨,日常苔园没有宴请的时候,是在公司订餐,闲暇时回老宅蹭饭。 如果忙起来,也会用汉堡三明治对付一口,或者来不及干脆不吃了。” 说话间又用公筷为沈清野布了一颗精致的烧麦。 沈清野咬开烧麦,荠菜的清香混着虾仁鲜甜在舌尖散开。 此时窗外阴雨散开了些,暖光将粉荷染成娇艳欲滴的粉色,她忍不住感叹:“真漂亮。” 陈惊澜侧头,无框眼镜闪过细碎的光,“这扇窗开在这里,是为了取园中最好的景色——春日听雨打芭蕉,夏夜看流萤绕荷。” 厅内沉香袅袅,与窗外送来的馥郁荷香缠绕交融。 沈清野见陈惊澜正专注地将红烧白鱼里的细骨剔除,动作优雅得像是在批示文件。 宾主尽欢,沈清野望着杯底沉淀的桂花碎,忽然意识到这场饭局已近尾声。 外面乌云已经散开,正午的太阳照在沈清野瓷白的脸上,映出一派生机勃勃的光彩。 陈惊澜与她在回廊上站定:“今天还愉快吗?” 他垂眸看着她,目光比起初见的审慎多了几分温和。 “如果感觉不错的话,我可以期待下次见面吗?嗯……说实话,我觉得我们很合适,我在想,我能不能以结婚为前提,追求你?” 不知何处的风吹来,勾动沈清野鬓边的头发飞扬。 沈清野有些惊讶,她并未想到陈惊澜这朵高岭之花真的会对他青睐有加。 经历了这么多次相亲,也不是没有人对她表示好感,但是像陈惊澜这样,优质到让人不想放手的,还是第一个。 这一刻静极了,池中的荷叶簌簌轻响,山中好像有几声鸟鸣。 沈清野望着他瞳孔里小小的自己,她微微蹙眉思索了片刻。 “陈先生,”她握着提包的手紧了紧,“想必你看得出,我个性不算温柔,甚至有些强硬。所以……” 她抬眼,目光清亮地看向他,“为了减少摩擦,我有几个问题想探讨清楚。 之后,我们再决定是否以结婚为前提交往。当然,你有问题,也可以问我。” “好,我很乐意探讨。”陈惊澜觉得这种郑重让人欣赏。 沈清野在廊边坐下,一副准备长谈的架势。 陈惊澜也跟着并肩坐了下来,距离刚好可以看清对方的微表情,也不会近到有侵略感。 “首先,我想请陈先生诚实回答,上一段婚姻是因为什么在一起,又因为什么分开。” 她其实没把握他会和盘托出,侧头看他,目光带着一丝探究。 “因为梁家二太太于奶奶有恩,联姻便是奶奶的遗愿,而梁家二房正需要一个有实力的姻亲。 我20岁那年进入创和,那时原本是二叔在帮助爷爷管理企业。 爷爷用继承权威胁二叔与梁家二房的未婚女儿成婚,但二叔选择了放弃继承权,出走创业。 梁家的未婚女儿与我的年龄也更相近些,于是联姻的人选就变成了我。” 他顿了顿,语气沉静,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 “我和梁薇恩见面后,认为彼此条件比较合适,就遵从家里的意见结婚,并很快有了书翡。 书翡满六个月时……她坦言我们并不相爱,因为她无法接受没有心动与爱情的婚姻,所以提出离婚。 我尊重她的意见,最终离婚。” 沈清野眼神放空不知道落在山上的什么地方,她想起自己前世的父母。 两个人因为相爱而结婚,但因柴米油盐而分手,各自重组家庭。 有人为钱有人为情,却依旧过得鸡飞狗跳。 听到这,梁薇恩选择宁缺毋滥,至少比那些在婚姻里虚耗光阴、等婚内出轨才高举真爱旗帜的人磊落得多。 微风吹过,碎发扫的脸颊微痒,她伸手拢了拢,才继续问:“那你认为,婚姻该以爱情为基础吗?” “在我看来,责任感才是维系婚姻的基础,没有责任感的婚姻空中楼阁。 情感,是锦上添花。 但我不应该那么自私,把向往爱情的人困在无爱的婚姻里。” 他的回答依然带着理性的底色,却也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你不爱她,却和她有了孩子?”沈清野盯着陈惊澜不放,她想问得不是这个。 陈惊澜觉得自己向来处变不惊,今天却有点不敢直视沈清野烫人的目光,他想了想回答: “选择结婚时,我们都带着诚意决心经营好小家庭,基于尊重与责任…… 书翡……是在这种共识下到来的小生命,我们共同期待她的降生,也自认做好了准备。” “如果这种行为令你不齿……” 他斟酌着用词,既不想为自己过多辩解,也不想显得轻描淡写。 “我只能说,很抱歉,那是一个在当时情境下,基于双方认知和意愿的共同决定。” 沈清野听得有些迷惑,在她听来,这像是在说,啊爱情什么的吗我没有想好,但是孩子肯定是要有的,我也会好好养的。 她不置可否,继续探索:“外界都说,陈先生是走不出那段婚姻才一直单身。为什么又突然相亲了呢?” “因为姻亲关系和孩子,难免和梁家人有私人来往,我觉得就这样开始新的感情,对那个人不公平。 去年年底,联姻时陈梁两家交换的利益已经交割完毕,回归正常的战略伙伴关系。 书翡已经长大有自己的空间,我也不用因为孩子与前妻频繁来往。 所以,不是‘突然’相亲。 我做好了准备,可以坦诚、清晰且负责任地去迎接一段新的感情。” 他的解释带点残酷的理性,但却奇异地让人感到可信。 他将自己的单身归因于现实羁绊与责任感的考量,而非不是情感上的困顿,这反而让沈清野觉得更真实。 “那为什么选择我呢?那么多家世更优渥的相亲对象。” 沈清野微微歪头,带着点审视的意味,陈惊澜的选择似乎跳出了常规的强强联合逻辑。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专注而柔和,仿佛在仔细描摹她的眉眼: “首先呢,我并没有进行过太多的相亲。 其次,与梁家的联姻,初衷是报恩,是完成祖母遗愿。 创和的发展不需要商业联姻,陈家也不需要。 今天下午一起用餐时,我发现我很享受和你对话的每一刻,甚至潜意识里希望时间能走得慢一些。 刚才送你到这里,我第一次觉得回廊设计得太短,不能让我跟你再多走一段。” 他低头像是自语,声音里染上了一种近乎温柔的诚恳,“我想,这是心动。” 这段表白,配着他俊秀的容貌和专注的神情,杀伤力巨大。 沈清野感觉身边一切都变得静谧,风吹动荷塘的簌簌声,山中隐约的鸟鸣,还有自己无限放大的心跳声。 第4章 直接结婚不是更省事吗 沈清野试图过滤掉感性成分去解读那段表白: “所以,陈先生的意思是,你不缺钱,不需要借助婚姻获取利益。 而和我相处让你感到愉快,我……长得大概也合你心意?” 陈惊澜似乎被她这番解读逗乐了,没有反驳,算是默认了她这种说法的一部分。 实则对他而言,沈清野对抗感性的部分,也是极具吸引力的可爱特质。 沈清野暗暗吸了口气,努力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甚至刻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更“铁石心肠”一些,抛出了一个极为刁钻的问题: “那如果你同梁小姐没有离婚,你还会对我……心动吗?” 她感觉“心动”这个词读出来好像有些烫嘴。 “不会。”他迎着她的目光,眼神坦诚。 “如果不是单身的身份,与你在生意场相遇,你将会是我非常欣赏和尊重的合作伙伴或后辈精英。 但绝不会用男性的、带有爱慕意味的视角去看待你。” 这个回答堪称教科书级别的标准,既保全了彼此的体面,也彰显了他个人的原则底线,几乎滴水不漏。 他的语气和眼神都透着一股真诚,就算明知只是漂亮的场面话,听了也忍不住开心。 沈清野听懂了他的话外之音:身份和情境定义行为,他不会越界。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 谈话进入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环节。 沈清野沉默了片刻,积蓄了勇气之后,问出了那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果我们最终决定结婚,你会要求我生孩子吗?” 沈清野曾经想过,如果有人要和她结婚,她一定要问清楚两个问题,第一个关乎事业,第二个关乎生育。 但是陈惊澜还是第一个让她有机会问到第二个问题的相亲对象。 陈惊澜思考了几秒,才缓缓开口: “我需要坦诚地说,我很喜欢孩子,但是……” 他加重了语气:“我深知女性生育孩子需要付出的巨大代价,遭遇男性无法感同身受的痛苦。 所以,我的答案是:我尊重我妻子的意见。 是否生育、何时生育,这必须是双方充分沟通、共同决定的结果,最终的决定权在于女方。 如果她不愿意,我会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共同面对和阻挡所有来自家庭的压力。 如果她愿意,我会无比感激,做好一个父亲的角色,积极参与养育。” 池水在一旁轻轻响动,像是有小鱼调皮地跃出水面又落下,荡开一圈圈涟漪,仿佛在为他这番郑重的话语做着注脚。 他的回答简直太让人赞赏了,没有回避,没有含糊其辞。 既表达了个人的期望,也明确了对女性选择的尊重和保护,甚至具体到了如何处理可能的外部压力。 沈清野仔细听着,心中权衡着每一个字的分量。她看得出来,他不是在敷衍。她点了点头,表情缓和了许多,甚至露出一丝极淡的、类似满意的神色。 她转向他,语气轻松了些:“我的问题问完了,陈先生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陈惊澜看着她抿嘴点头的样子,那故作严肃又忍不住流露出一点小表情的模样,让他觉得格外生动可爱。 “那沈小姐觉得,我以上的回答,能否算解释清楚? 是否能够让你同意,我以结婚为前提,尝试追求你?” 他的目光中带着期待,也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沈郁迎着他的目光,心跳再次加速。 她用了一点背水一战的心情,仿佛开玩笑,又带着真实的疑惑,轻声反问道: “既然我们都觉得彼此合适,那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约会、追求呢?” 她微微偏头,眼中闪烁着真诚的不解,更像是吐槽:“直接结婚不是更省事吗?” 陈惊澜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怔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 他推了下眼镜,认真看向她:“你认真的?” 见她眼神清亮,不像纯粹说笑,他略一沉吟,忽然问道:“那你带证件了吗?” 这下轮到沈清野愣住了:“……什么证件?” “户口本、身份证,”陈惊澜眼里带着笑,语气却再认真不过: “现在赶回去拿还来得及,民政局应该五点下班。” 沈清野心跳突然快了起来,一种混合着冲动和期待的情绪突然攫住了她。 她抬眼迎上他等待的目光,深吸一口气:“……我得回去拿。” “好,”陈惊澜毫不犹豫地拉着她起身,眼底笑意更深,“那我陪你去取。” …… 两人拿着新鲜出炉的结婚证坐在车里。证件的封皮红的发亮。 沈清野看着上面并排的名字,仍觉得有些不真实:“我们这就……结婚了?” 陈惊澜接过她手中那份属于自己的结婚证收好,然后自然地牵起她的手。 “嗯,”他声音里带着清晰的笑意,“我们之间的第一张合照,竟然是结婚照。” 沈清野微微一怔,低头看向交叠的手。 他的手很大,骨节分明,完全包裹住了她的。 那份温度透过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安定感,没有想象中被亲密关系束缚的恐慌,比她预想的还要舒适。 她没有抽回,甚至放任自己的手指在他掌心下微微蜷缩了一下,像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心念流转间,沈清野的手腕灵巧一转,反客为主地将陈惊澜那只温暖的大手握在了自己手中。 她将他的手举到眼前,煞有介事地细细欣赏。 目光沿着那修长有力的指节、清晰分明的腕骨线条缓缓上移,最终落在那张轮廓分明、气质沉静的脸上。 她眼底闪过狡黠的光,忍不住打趣:“陈先生这双手,配上这张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T台上的男模,或者大学里迷倒一片的青春男大呢。” 陈惊澜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和直白的夸赞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只能任她执着手,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又努力想憋回去,神情一时有些滑稽,挤出几道细纹。 沈清野精准地捕捉到他强忍笑意的表情,“但是这个表情时,就有点暴露年纪。” 陈惊澜的笑意瞬间凝固,眉头下意识地蹙起,年龄焦虑恰如其分地冒了头。 “你介意吗?” 他的声音里难得带上了一丝不确定。 沈清野收回手,迎着他微蹙的眉头,眼神坚定道:“当然不啊!陈先生可是‘叔圈天菜’,魅力值爆表的那种!” 那句“叔圈天菜”像一颗裹着蜜糖的子弹,精准地击中了陈惊澜紧绷的神经末梢,瞬间抚平了他那点冒头的年龄焦虑。 他紧绷的眉头舒展开,眼底漾开笑意,难得地笑出了声,低沉的声音在暮夏的风里震动。 “很抱歉时间仓促,场所也不够正式,准备的礼物也并不特别。这支笔,还有这束花送给你。” 他长臂一伸,从后排拿出礼物。 “好香。怪不得一坐进来,就觉得有一股香气。” 她低头轻嗅,来自天南海北的花材聚在这里,展示着他们最美的样子,陈惊澜忽然觉得“人比花娇”说的便是此刻。 “这支笔,是致敬一位女性作家的特别款。我之前觉得,它很贴你的气质,特地买来送给你。” 他将打开的礼盒推到沈清野面前,一支钢笔静静躺在白色衬垫上。 浓郁的胡桃色木质笔身,流转着温润内敛的光泽,搭配着金色的笔帽,顶端镶嵌的一颗精致的贝母六芒星精致入微,低调却难掩其精湛的工艺和沉淀的质感。 沈清野目光掠过这支笔,她知道这个作者。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位作者认为,结婚如果不是为了爱情,还不如独自生活。 这应该不符合陈先生的婚姻观吧?” “这位作者不是还说,凡是有钱的单身汉,总想娶位太太吗?” 陈惊澜佯装挑眉,等到对面的人瞪圆了眼睛,才笑道:“我开玩笑的。” “我觉得你跟这位作者一样,敏锐又通透,理性又温柔。 至于婚姻观,我曾经认为合适更重要,如今觉得,婚姻该是理性与浪漫平衡的艺术。” “你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沈清野端详手上的花,这种品质的进口花材,至少要提前两三天才订得到,而那支笔也是限定版,临时买可能不太容易。 “其实,这束花我上周就定了。刚刚请人送到车里的。” 陈惊澜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动,侧头看向沈清野。 车载香薰混着花束的甜香,在狭小的空间里织成张柔软的网。 “上周?陈先生对一个相亲对象也这么大方? 那如果我没答应,还会收到礼物吗?” 她轻抚半开的花瓣,入手是丝绸般的触感。 车辆开出地下车库,阳光斜斜切入车窗,在花束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又落到陈惊澜手背上。 他喉咙动了动:“笔依旧会送给你,因为它很适合你。 花就不送了,怕给你困扰。” 这句话尾音轻得像片羽毛,被空调风卷到她耳边时,已经散成了温柔的叹息。 “那你会扔掉它吗?” 她将花束凑近鼻尖,芍药的清甜混着玫瑰的馥郁涌进鼻腔。 等待红绿灯的间隙,陈惊澜转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搭在花间的发丝。 “好残忍的问题。” 陈惊澜看着前方轻笑,但仍认真作答: “会带回家摆在床头。反正店员说花期短,等它枯萎、香味散去,再把失落一起丢掉。” 这句话说得很慢,像在斟酌每个字的重量。 沈清野语调轻快:“现在它会在我们的床头枯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