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万人迷》 第1章 第1章 眼前好黑,诸织站起身来敲击着面前隔膜,但感觉面前的东西既脆弱又坚硬,坚硬的是它的质地,无论如何敲击它都不会破,脆弱是因为她感觉这层东西非常薄。 应该并不是墙壁。 叫喊了好一会,也敲了好一会,终于听到外面有声响了,只是她的力气也差不多在里面耗尽了,等到接触到外面光明的那一刻,就直接在来人怀中晕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听到,“来人啊,魔尊殿下醒了!” 来者的怀抱中有一股松香味,又夹杂着一点她形容不出来有些像西域的羊脂的甜腻味道,只有在这样近的距离才嗅得到。 魔尊?她吗? 昏迷时她好像做了一个梦。 “宿主,宿主,你醒醒啊,趁这段时间我要给你下达任务,你要是再不醒过来,我们就都要死在这里了!” 死?什么死了,她好困,死了就死了吧。 但是脑海中那道声音还是一直在烦她,实在烦不过,她翻身爬了起来。 “你说,到底有什么事。”,她之所以对现状的一切,陌生的环境完全没反应,是因为她的记忆像是空白了一大块,连自己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太想得起来了。 话又说回来了,她要是还清晰地保留着之前身为高中生的记忆,恐怕应该完全接受不了忽然被拉入这个世界中,还叫她什么魔尊,她应该还过着之前朝七晚五,每天在学校里一边学习,一边和同学打打闹闹,回家以后玩会手机就睡觉的日子。 哎?话说回来,她手机里课的金怎么办啊。 “简单来说,宿主你之前只是一名普通的女高中生,但是现在进入了书中的世界,你需要帮我完成任务,让这本书的内容重新回到正轨,就可以回到你的现实世界里去了。” “什么任务……”,有不好的预感。 “很简单啦,你身为魔尊只需要一直为非作歹欺男霸女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还有呢?” “就是这么简单啦,只要你一直作下去,就会找来杀生之祸,会被各界围剿,最后一剑穿心而死,这样这个世界的剧情线走完你的任务就全部完成了。” “那我不还是要死。” “完成任务再死和直接死不一样啦,你要是不按照这个剧情走完世界线,这个世界就会崩塌,到时候你就真的回不去现实世界了。” 唉,真是倒霉,果然好事都是轮不到她的。 “宿主怎么不开心呢,明明之前做问卷调查的时候后宿主说愿意体验的。” 诸织突然想起来了,之前她课金的游戏确实经常会有问卷调查,写完问卷以后会送点晶片什么的用来抽卡,当时她就看也不看随便点了几个选项,但是隐隐约约有瞟到过一眼这个问题。 “我们明明都是从志愿者中抽取的,而宿主你的灵魂是最适合这具身体的人…….”,系统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委屈。 “你在我脑子里说话,说话还带回音电流声,我有点头晕……”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了。”,系统丝滑下线。 唯留她一人。 系统才下线,门就被人推开了。 该说不愧是魔域吗,大家的穿着好清凉,眼前的青年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样子,眼尾上挑平添媚色,蜜色皮肤,穿着露背的服饰,从侧面可以看到胸肌的线条。 诸织当即转过头闭上眼睛,一副不忍直视的表情。 “魔尊大人,您终于醒了,您知道我等你多久了吗?” 从他口中,诸织才知道自己刚才真的差点就死了,她存在的那个黑暗的空间,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蛋,她这么多年都一直待在蛋里,而如今她的父亲也就是原来的魔尊去世了,所以就直接顺位继承给了她,但她还是没有醒过来,魔族的人没了法子,就只好将她放在顺水漂流载满鲜花的小舟上要水葬了她。 好险,好险。 青年看起来很激动,又将她拥入了怀中。 这次松香味淡了,羊脂的甜腻香气更甚。 在他的怀中,她根本透不过气,挣扎着从他怀中刚出来,就又被抱了回去。 而且其人简直就像是她的母亲一样,看着她会抹眼泪,又流露出那种看着孩子长大的欣慰表情。 “往后般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绝对不会让您受到一点伤害的。” 这种剧本不对吧,她往后可是无恶不作的魔尊,身边带个老妈子算怎么回事啊。 就在诸织挥舞着双手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个少年闯了进来。 他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先是一怔,随后冷哼,抱臂站在了一边。 他看起来年岁尚小,大概和她年纪相仿,没有穿般云那样夸张的衣服,只是露了个肩膀,露出一点冷白色的皮肉来,整个人更像将开未开的水莲花,气质冷淡青涩。 “魔尊大人瞧起来不谙世事,确定能堪此大任?我想哪怕魔尊仍在世,也会为了族人再斟酌考量一番的。” 她忽然开始无意识地落泪,是原本属于这具身体的感情,哪怕从未见过她的父母一面,她也记得她的父亲每日都会抚摸着蛋壳同她说话,至于她的母亲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怀孕的母体无论是人妖神都十分脆弱,因为身体里孕育着另一条新生命。 她抬手去擦,看了看手上透明的液体。 “你哭什么?哭也没用。”,少年有点气恼地甩下这句话,“你不能因为你是上任魔尊唯一的血脉就任意妄为……” 般云的语气很急促,看起来就像是要急着护着母鸡的小崽,哦不,急着护住小崽的母鸡,“既然你也知道她是上任魔尊唯一的血脉,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现在贸贸然闯入殿中,才叫冒犯,才叫任意妄为。” 诸织反应不过来,就看着他们两个说话,也无法代入。 等那个少年走了,她在般云怀中叹了口气,“唉。”,整个人仰躺着,眼睛朝上看,一点力气都没用,像条死鱼。 “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现在应该就只剩下叹气的权利了吧。”,原谅她在现代社会只是一个普通的惨圈妹,前一天晚上她还在熬夜抽卡,她现在好困。 “您不用听他乱说,他以为您死了,就能坐上魔尊的位置了?我绝对不会让他得逞的。” 等等,她这不是还没死吗。 诸织挑了一下眉,“他是什么来头。”,上来就呛她,她可是在魔界地位崇高无上的魔尊大人啊。 “因为魔尊大人守了您很多年,很多年,您始终都没有破壳而出,就在前些日子,魔尊耗尽了所有心血,想要将您催生出来,然后就……” 就像她看到的一切那样。 “魔界不可一日无主,那些尊长就推选了一人出来,也就是千葭,可是现在不要紧了,您已经醒过来了,所有人都该对您俯首称臣。” 她还是一直维持着被他抱在怀里用手臂托着的姿势,和他说话也像个废人,“你为什么要对我衷心,你明明连面都没见过我。”,该说魔界所有人其实都没见过她一面,甚至包括惦念了她这么多年的母父。 为了她成为耗材,等了她一年又一年到最后都没见到她一面还真是个悲剧。 “至于关于千葭…….” 她抬手,“不用说了。”,她不想听了,反正听来听去也就那些是是非非勾心斗角的,既然系统都和她说了她的任务就是混吃混喝醉生梦死的话,那这些事就都和她没关系了,折腾完所有人再折腾完自己,她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了。 虽说大叫着“是谁偷走了我的富二代人生”跑来跑去这么久,真成了富二代还有点无所适从呢。 对啊,她都成富二代了干嘛还要回去原来的世界呢。 想来想去,少了手机还是不行啊,她的右手凭空抓了一把,好像在模拟手中有手机的状态。 很想求自己不要玩手机,但实际上跪下来还是在玩,到了异世界还是放不下手机。 不管了,先睡了再说。 第二天起床,她的第一反应是伸手去摸枕边的手机,但是摸了半天什么都没摸到。 诸织忽然意识到自己来到了异世界,手机没有了。 从小到大除了年年考第一名外她找不到自己身上有任何特殊的地方,也就她的姓氏比较特殊,姓诸,从小到大都会收到各种形形色色的问题,有做鬼脸嘲笑她是猪的,还有问她是不是其实姓诸葛,爸妈登记名字的时候漏了一个字的,还有说她的名字倒过来念就是蜘蛛的。 其实事情很简单,她就是姓诸,至于名字是织女的织,她是七夕节出生的。 “您这是在…….”,般云打开门,手中端着一个托盘,表情看起来惊疑不定。 会有这样的反应很正常,因为她趴在床头,伸出手装作自己在玩手机的样子,手指不停滑动,在外人眼中就是无实物表演。 “一定是千葭给您的刺激太大了,您不用担心,今晚我就会去教训他。”,他心疼地把她的头揽入他的怀中。 又是那股花香味和乳脂味,熏得她有点头晕,从他怀里逃了出来。 “没什么,我只是很想玩手机而已。” “手机是何物?” 和别人解释就是麻烦,她比划了一阵,说,“就是普通的鸡而已。” “先吃饭吧。”,他简直像个小孩乱跑乱跳,操心地追着孩子喂饭的母亲,还会说眼睛别离屏幕这么近会近视。 她看着眼前这只碗里的东西,红乎乎又很粘稠的玩意,把勺子提起来的时候还会拉丝,“这是什么?” “红魔菇的汁液,非常珍贵,但是对补气力很有效,您昨天受惊,今天应该要吃点有营养的。”,看她捏着鼻子,表情有些嫌弃,“要是您嫌红魔菇的气味不好闻的话,我去捉几只小鬼来,把它们炼成汤药来给您喝。” 啊啊啊啊,吓人。 还好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些东西,是植物的话她还勉强可以接受。 闻起来有点刺鼻,有股生腥味,她捏着鼻子喝完了。 “好乖好乖。”,般云摸摸她的头,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摸出一块糖块给她。 第2章 第2章 喝完那个很难喝的所谓补品,她又摸了摸肚子,“我为什么一点都没有饱腹感?” 系统正好上线播报提醒,“请宿主尽快完成任务,今日作恶任务还没完成。” 诸织没理会,“我为什么吃了东西还是感觉很饿,肚子里面空空的。”,说话的时候她还在拿手指戳自己的腹部。 “宿主你的本体是食梦貘,必须要吞下别人的噩梦,你才不会饿。” “噩梦?我去哪里可以吃?” “当你睡着以后,就可以进入别人的梦境了。” “嗯嗯,”,她撑着下巴,“还有什么别的要对我解释吗?” 片刻后。 “我除了能让人做梦和入梦和吃噩梦之外,没有别的能力了吗?” “你还想有什么别的能力,别忘了你最后的结局是败犬,再说我又不要你打遍天下无敌手,我是要你魅惑他们。”,系统的声音接近抓狂,但听得出来在拼命克制自己。 “你不觉得我要是武力值高一点完成任务会比较轻松吗?我把他们都打晕了装麻袋里关在我的后宫里,然后就能速通关卡。” 系统,“…….” “无论你的武力值提高到多高的地步,哪怕是天下第一,你也不可能打得过三个天之骄子的。” “行吧,我知道我打不过天之饺子了,那我继续努力。” 千葭没有上赶着来找她恶言相向已经属于很有素质了,但他有素质不代表她也有修养。 她走出来乱逛,四周探头看了一会,看到魔界的人都奇形怪状的,从打扮上来说花花绿绿的,还都爱露腰露腿的,头顶都有角,但是每个人的角长得不一样,有的人的角生的粗壮看起来像牛角,有的人的角只有小小一点,就像人刚生出来的乳牙一样。 她晃着晃着摸过去,“你的角在哪里啊?” 少年一开始还没意识到她是在和他说话,还在目视前方。 “我问你呢,你怎么不回答我啊。” 千葭和她拉开距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我凭什么要回答你。”,他甚至觉得很荒诞,他们两个的关系是敌对的,她怎么就可以这样无所谓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的没事人站在他面前。 她看起来挺无辜,黑眼珠子黑白分明,眼睛睁大的时候还流露出来一点水盈盈的委屈,“我就是好奇一下嘛,因为其他人头上都有角,但是我没看到你的角。” “我有没有角,都和你没关系。”,他有点受不住她的眼神,又退远了一点。 “你就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她冲到他面前,这回两个人之间又没距离了。 “虽说你现在暂时是魔尊,但你还没得到所有魔界之人的认可,你不能对我这样颐指气使,我也不会服你。” “我就问你一个问题而已,需要扯这么远吗?”,诸织干脆伸出手,朝他头上探。 千葭虽然还是少年体态身材纤瘦,身量却不矮,她要仰着头才能和他说话。 “你要干什么!”,少年恼怒。 “别生气嘛……”,她说着,两片樱粉色的嘴却不怎么动,看起来就像是某种糯米团子,然后把手指插入了他的发丝之间。 她摸索着,用手指点了点某处突起,“是这里吗?”,还用指腹摩挲了一下顶端最尖锐的部分。 “你,你!”,千葭忽地脸色涨红,抱住了头,几乎逃窜似的离开了。 第二天见到她的时候,千葭想到了自己昨晚的梦境,这次连话都没有说上一句就跑走了。 她是怎么了?脸有这么可怕吗,看到她就逃。 没人陪她玩,她就一个人跑到小河边,拖了鞋袜把脚浸进清凉透彻的水中。 一直待在房里等般云实在是太闷了,而且也不利于她完成任务。 就是总觉得好像有什么视线在看着她。 好几次回头都没看到人影,最后一次她猛回头,终于捕捉到了一个身影。 他躲在树后,树遮不住他整个人的身子,露出一点水蓝色的衣角。 诸织默默穿上鞋袜,然后慢悠悠地走回去。 正在树后的人松了一口气的时候,诸织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看什么呢?”,歪头的时候,飘带在她身后晃荡着,像是将飞的纸鸢。 他只剩下满脑子的纸鸢了,脱口而出的也是“纸鸢……” “纸鸢?”,诸织往天上看,“我没看到纸鸢啊。” “笨蛋!”,有个娇俏的小姑娘跑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她跑出来,打了一下这个少年,然后对诸织说,“对不起,是我们在偷偷看你。” “看我干什么。”,她有没有三只眼睛六条腿,和他们长得一样啊。 “因为前任魔尊大人一直孵了您好久都孵不出来,所以我们大家都很好奇你长什么样子。” “那我长得和你们想象中一样吗?” 少女摇摇头,“你比我们想象中要……” 话没能说完,般云出现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气息很好辨认,她不需要回头都能嗅得出来他是谁。 现在两个人的距离很近,他身上的热气都能透到她身上去,并且以一种保护她快要环抱她的姿势站着。 诸织抢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安抚似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你们不可以对魔尊大人不敬。” 面前这些少年们立刻跪下了,“我们没有想要对魔尊大人不敬,我们只是想要看看她。” “你们应该要明白,魔尊大人不是你们想见就可以见的。” “没有关系,”,诸织蹲下身去,用手托着少女的脸颊,“如果你想来找我,随时可以过来,我会等你。” 她倒是没想太多,也不是什么属于现代人的人人平等的观念,而是她没把自己看得太重,她也不觉得自己的身份有多高贵,与众不同,即使身为所谓的魔尊,也不过是普通人一个。 或许就算她死了,魔族也可以再找一个人来替代她,那个人会比她更好更适合。 做人不可以把自己看的太轻,当然也不可以把自己看得太重,觉得全世界都该绕着自己打转,无论哪种都会导致痛苦。 少女一时忘了说话,就这样呆呆看着她,只能沉浸在她的眼眸中。 般云握住她的手,“您不该这样,您无法判别别人对您是否有恶意。”,现在也有很多人不满她,万一对她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该怎么办。 诸织随口说了句,“又没关系,反正你会随时跟在我的身边,我就不用担心了。” 差点忘了,今日作恶任务还没完成,她偷偷在转身离开之际将一只形似枯叶的虫放进了其中一个少年的衣兜里。 四周都是纱帐彩带随风飘曳,她坐在轿撵上还挺舒服的,摇啊晃啊的,像在海浪上。 站在高处往下看的风景总是格外美好,她能看到随侍在她左右的般云的发顶。 也看到了隐匿在人群中的千葭的脸,他的脸好像很红,看起来很不甘心的样子,所以她抬手朝他打招呼,他扭头就走,彻底看不见了。 再前方还有平时会和她玩的一群小孩子,前几天她还把他们借给她的竹笛给弄坏了,但是他们一点都不记仇,还随着旁边的人一起欢呼着撒花瓣。 魔界的人除了多个角之外,比想象中民风淳朴。 “这下我就是真正的魔尊了吧。”,诸织看着跪在她面前为她整理衣襟的般云。 “您一直都是真正的魔尊,没有人可以改变这一点,即便不举行仪式,不向所有民众昭告,您也是前任魔尊唯一的子嗣。” “这样好像很不公平啊。”,她晃荡着被般云褪下鞋子的赤脚,其实也只是随口荡荡,毕竟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本来就不存在绝对的公平。 她看着般云头上顶着的属于恶鬼的角,问他,“我可以摸摸吗?” 他停顿了一下,“我的一切都属于您,您想怎么处置都可以,即使您要切下我的角也可以。” “不要把我说的这么残暴嘛,”,然后抚上了他头顶的角,明显看到他浑身震颤了一下,“怎么了?” “不是,只是…….”,他的眼神变得迷蒙,脸上泛起潮红。 诸织确定了一下心里的猜想,收回了手。 “嗯….不要,放开我。” 对方的噩梦居然还是梦中梦。 千葭看起来睡得并不安稳,眉头紧皱,脸色潮红,几缕黑色长发没入他的衣襟,为雪白皮肤平添媚色。 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是你,你怎么又到我的梦里来了。” 什么嘛,她明明是第一次来。 因为诸织身份的特殊性,她要进食也就只有晚上才能进食,嗅到这里有香甜的味道,她就往这来了。 他忽然睁大了眼睛,捏住被角,“你别过来,我已经不想再梦到你了,你前几日对我……” “我对你怎么了?” “你这,你这!”,他生气都说不出来什么骂人的话,“总之你不该再勾引我。” 诸织不在意,反而坐在床沿,“你是因为我勾引你,才不和我争夺魔尊的位置的吗?” “不是这样的,”,他先反驳,才别过头去,“我只是觉得你人还可以。”,性格也还可以,长相也还可以,各方面都还可以…… “哪里可以?是在床上比较可以吗?”,她不是故意调戏这个少年,只是单纯好奇他对她的看法是什么,或许梦境中和醉酒了一样,是人唯一会吐露出实话的时候。 这么想想,食梦貘简直太厉害了。 “我只是觉得你的性格还不错,和大家相处的也都很好…..不是我想象中那种刁蛮任性的人。”,又或许会借着前任魔尊的势嚣张跋扈。 她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她看起来更像是漂浮不定的云,不知道有一天会漂浮到哪里去,他抬手也抓不住她。 想到这里,反倒有种酸涩感了,压抑在喉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 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第3章 第3章 “谁说我不是那种人了,”,诸织单膝跪在他的两腿之间,倾身捉住他的衣襟,“我帮你来回忆一下前几天发生的事吧。” “啊,不要,放开我!”,他立刻挣扎起来。 系统的评价可能会比其他人来的准确一些,毕竟系统才是了解她最多的人,从前世到“今生”,系统觉得她就像一条狗,平时看起来很老实,乖乖在地上趴着,但是趁主人一不在家就开始翻垃圾桶,等主人回来以后又装乖,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暴露了她做坏事的真相。 “你就不要挣扎了。”,诸织几乎双手都撑在他身上了,但是少年和她的力量相比较起来还是太悬殊,反倒像是她整个人都快要被他举起来了。 于是诸织开始拍打他的后背,“你别动了,我快掉下来了。” 少年闻言立刻止住了动作,诸织收势不及,微凉带点湿润的嘴唇在他的脖颈上擦过。 千葭直接把她甩到了地上去,捂着自己的脖颈。 “好痛……”,她还以为前几天在千葭的梦里两个人什么都做过了,这么一点点亲密接触应该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了。 她一失败就要走,“不跟你玩了。” “你要去哪里?” “去找般云啊。”,虽然般云一看到她就要喂她喝奇奇怪怪的补品,但是起码不会打她啊。 千葭抱住了她,“不准你去找他。” 他的拥抱很结实,是那种严丝合缝的拥抱,完全将她整个人都从背后抱住了。 “我求你饶了我吧。”,她还浑身骨头痛。 “我不许你去找他。”,他只是重复这句话。 诸织拿他没办法,哄着他到床上躺下,再一下一下摸着他的额头 他取过身边人递过来干净帕子,擦拭手上的血渍。 血液并不是水这样纯净的液体,它是黏腻的污渍,擦也擦不干净,会挤在皮肤的纹路里,印照出纹身般的花色。 这种花色,很适合蜜色皮肤的般云。 千葭立在一边,轻哼一声,“她知道你这么铲除异己吗?” 千葭也是出自名门之后,在他眼中当然不认为般云只是诸织身边忠心的一条狗,而是认为般云在为自己铺路,借诸织以令诸侯。 诸织只不过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女孩,等诸织在位时他把所有该清理的人都清理完了,到最后清理诸织,就完成了。 整个魔界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诸织那家伙,还愚蠢地相信他。 难道不知道在魔界没有一个人值得相信吗? “这些事,没必要对她说,她也不需要了解,她只需要安心地在魔尊的这个位置上坐着就行。” 千葭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他没必要说太多,只需要到时候在般云要取她性命之前,救下她就可以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对他以身相许呢? 诸织这么单纯,什么都不懂,她不该死的。 反倒是般云突然关心他,“你最近似乎睡得不太好。”,眼底都有青黑色了。 千葭打了个呵欠,“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所以睡得不太好。”,前几天的梦还算正常,不知道为什么昨天会梦到和诸织打了起来,最后诸织还哄他睡觉的梦。 他以为相比较而言,他会更想梦到前几日那种香艳的梦境,但实际上并不是,他反而有点怀念昨晚梦到的一切,触碰到的她温暖真实。 般云打量的视线从千葭脸上收回来,开始往手上抹乳膏,也就是诸织一直说的香气的来源。 不在诸织面前的时候,他的脸看起来非常冷酷,与雕塑无异,再加上身高接近八尺,压迫感极为强烈。 诸织收拾完包裹,跑到门外去,左右看都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她将门口放着的一对小绣鞋拿了起来,拎进去。 绣鞋上缀着铃铛,刺绣十分精美繁复,她拿着晃了晃,叮当作响。 这几天门口总有这些小玩意放在门口,也不知道是谁送的。 既然包裹里没什么东西好放,不如把这双绣鞋也塞进去吧。 说干就干,她打开包裹,里面是七零八落的茶壶和茶杯。 其实所谓包裹就是她直接将摊在桌子上的桌布连同茶壶茶杯包了起来,然后背在背上。 要走她没东西好拿,但是不拿点什么吧又没有安全感。 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她要推门离开,又有人来拦路。 “你来做什么?” 千葭没理会她的质问,今日反倒低眉顺眼的,完全不见往日嚣张气焰,就在诸织以为自己混世魔王的名头终于响彻魔界的时候,他背后钻出来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人。 嗯,还拄着拐杖。 “魔尊进来身体如何,千发特来拜见。” 看起来好像是她的手下?早不来晚不来的,偏巧近日来,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诸织不想着往外走了,老实地关上门。 “有什么事不如直接说?” 她把包裹里滚来滚去的茶杯茶壶拿出来,往里面斟满茶水递给这个老人。 诸织毛手毛脚的,茶水都溢出来,对方接过去的时候也必定湿了手,果不其然老人轻微地皱了皱眉头,还是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 “既然魔尊大人爽快,老朽也就直言了,千葭是吾独子…….” 诸织撑着头,老朽就是老朽,说话又长又没重点的。 “前程既往不咎,斗胆请求吾子能与魔尊大人成婚。” 诸织听到这里,手边的茶杯打翻了,骨碌碌一直滚下去,正好被千葭用手接住。 “你说什么?千葭?和我成婚?”,她拿手指指着自己。 她不愧是掌握大权的人啊,夺权不成就来联姻来了。 千葭又为她斟满了茶,此刻倒是真有点像要做她内人的模样了。 震惊过后,她又偏头支着头,手指敲击了几下桌面,“可往后我不止千葭一人,我后宫自然是要三夫四郎的,你也愿意让千葭同我成婚?” 老头看了千葭一眼,眼神中好像有些微怨怼,最后还是咽下了这口气,“是,只求魔尊应允。” “行吧。”,她给了个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回答。 “是还不是?”,老头继续追问她。 般云来的很是时候,也或许这就是他身为监护人的责任。 也不是,算算时辰,也是到了他来喂她喝奶的时候了。 “千发长老,魔尊殿下她降生时间还不长,现在妄议亲事尚且为时过早,不如过段日子再从长计议。” 哦哟,很会打太极嘛。 她都要对他另眼相看了。 “可是这是我同她的事,与旁人无关。”,千葭按捺不住。 不等般云说话,诸织先朝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你听我说,”,她握着他的手,语重心长,“想要和我成亲的话,先克制克制你暴躁的脾气吧。” “我能不喝吗?”,她摸了摸嘴角流下来的白色奶渍,人还倒卧在般云怀里。 “不好喝吗?”,他轻轻皱眉,眼睛里拢了烟雨似的愁雾,一副自家小孩挑食不肯吃饭妈妈很操心的模样。 这个姿势让他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般云真的在用胸部喂她喝奶,要是被路过的谁看到了怎么办,她的一世英名要找谁来赔偿。 而且这个奶一点都不好喝,她乳糖不耐受。 无缘无故到这个世界来没手机玩就算了,居然还有此等酷刑。 她不行了。 于是又手往后到处在床榻上摸索,“我手机呢,我手机呢!” “你不是一直说想要狩鸡,我给你找来了。” 下一瞬,她的手里被塞了个暖呼呼毛绒绒的玩意,还会呼吸,胸口有起伏。 诸织盘腿坐起来看,掌心里是只薰衣草色的小鸡,叽叽喳喳地叫着,还张开嘴。 她手贱,把手递过去,一口就被小鸡咬住了。 随后不管怎么甩都甩不开了,和铁钳似的,“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东西攻击力有点强,是普通的鸡吗?” “您不是说想要狩鸡吗,这是我千里迢迢差人从南山带回来的,在山林间从小食用灵芝山参长大,确实与一般人圈养的鸡不同。” 狩鸡?她不觉得她讲话有带口音啊。 般云递了根山参过去,小鸡立刻就松了嘴,欢快地吃着。 她斜眼看这只小鸡,“我怎么觉得它吃的比我还好。” “您要是想吃,还有一大堆……” “不必了,不必了。”,她已经补得什么都不想吃了,饶了她吧。 手指被人握住,他朝着她手上被咬出血痕的伤口轻轻吹气,“痛不痛?” “被咬了一口,你说痛不痛。” 紧接着手指就被人含在了口中,他的口腔温热濡湿,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柔软的舌面,像蛇一样灵活。 她感到浑身都失去了力气,就像是毒素迅速麻痹心脏的感觉一样,“呃,别……” “这样脏。” 很快般云就吐出了她的手指,血痕已经不见了,她的手指变得平滑完好。 诸织立刻抱住自己的手指,“这是怎么回事,伤口竟然没了。”,她都要怀疑刚才的伤口是自己的错觉了。 般云点点自己的唇,唇瓣上还带点晶亮色光泽,“我的唾液有修复伤口的作用,像这样的小伤口,很快就会消失了。” “这么说话的,你也不需要把我的手指含进嘴里吧。” “那您是希望我舔…..” 诸织立刻伸手,摆出一副拒绝诱惑的手势,“我不是,我没有。” 第4章 第4章 “欸?”,她捧着脸颊,指着另一个人,“可是我觉得他更能讨我欢心一点。”,她说着拿起手中那罐胭脂,在手腕上涂抹了一下,薄薄的水红色在她的皮肤上晕开来,她甚至还低头去嗅了一下香味,笑到眼睛眯起来像弯弯的月亮,“是杜鹃花香气的。” 没被她选中的人啐了一口,摔碎了碗碟,冲上去两个人扭打了起来。 诸织因此就脱身了,余光却打量到旁边坐着一个少年,着浅青绿色衣衫,这种色调她描绘不来,就像是在水墨画上才能看到的颜色。 她脑中千回百转,拼命去想怎么形容最合适,想起来了,像是鸭蛋壳的青白色。 身体早就先坐到了他身边去,“他们都喜欢我,为我打起来,你怎么不去?你不喜欢我吗?”,她倒也不觉得是自己长得有多么好看,而是这帮人见了落单的少女就起了心思。 是张四方桌,他坐一方,她就只坐在他侧边,看不清他的脸,只能看到半张脸,不过有道是生的好看的人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得到,这个少年就是这样的人,整个人都好像散发着光彩,如同鸡群中的白鹤,遗世而独立。 少年抿了一口茶水,“姑娘,我眼盲,看不见。” 真的看不见吗? 她想着,拿起了一根筷子,筷子慢慢推进,近在咫尺之间就快触碰到他水润的瞳孔,他却一动不动。 他的瞳孔也很特别,相比起似妖似魔的生物,他的瞳色很普通,就是黑色的,但是却有种泼墨山水画的感觉。 “真的看不见吗?”,诸织嘴上还这么说着。 “姑娘不必试探我了,我不会说谎话。” 她笑起来,“你有点意思,那我就跟你走吧。” “我要回宗门去。”,言下之意就是拒绝了她。 随后有一帮打扮与他相似的人赶到,有男有女,看起来年岁与他相仿,不会超过二十岁。 七嘴八舌的,有人叫他师兄,有人叫他师弟。 她不去听,只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他的手心很凉,没有一点汗,不似活人一般,“你的手好冷。” 横过来一柄剑的剑鞘要来打她的手。 诸织手疾眼快,立刻将对方的手拉了过来,剑鞘刚好打在少年的手背,落下一片红印。 她猫哭耗子似的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师弟!”,那打她手的女子赶忙要过来看他手上的伤势,但是诸织一直拽着他的手不肯放,甚至还低头替他吹了吹手背上的伤,“疼不疼?” 周围的弟子见了都不由地脸红了一下,因为修炼之人哪见过这样的画面,诸织不说有多绝色,却也是个貌美的姑娘。 “姑娘。”,少年说着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她就这样直直看着,然后又像是扑蝴蝶一样把他的手抓住,“我不想松手,没有人可以把手从我的手中抽走的。” 他的手摸着冰冰凉凉的还挺舒服,诸织其实一直都挺怕和别人接触的,就因为有纷杂的味道,有汗水味,烟味,墨水味,各种各样她不喜欢的味道,导致她在学校里基本都是独来独往,当然也有几个关系好的女孩子,她们会在放学后等她一起走。 “你是从哪来的?”,那女子对她怒目而视。 诸织却毫无知觉似的,“你问了,我就一定要答吗?”,她都开始玩那个少年的手了,摩挲摩挲他的指尖,又或者勾勾他的手心。 她本身性格就比较随意无所谓,既然系统叫她要贯彻魔尊胡作非为的个性,那她更加扩大了恶劣的这一面。 按照她对魔尊的印象的话,那就是怎么嚣张怎么来吧,说话都是本尊本座什么的。 “你!你!”,她被诸织气到说不出话了,二话不说从剑鞘里把剑拔出来,就朝诸织劈过来。 伴随着此起彼伏麦浪一般地,“师姐,不要!” 诸织感觉到身边少年抿了抿唇,神色变得严肃,显然是想要阻止他的师姐,但她小声道,“别动。” 随后抛出了一个苹果,这一剑劈过来,倒是正好将苹果劈成两半。 诸织拿着其中一半苹果咔嚓咔嚓啃起来,把另一半递给身边的少年,“你要不要吃。” 他只是浅笑不语,摆了摆手。 “那你呢,你要吃吗?”,诸织把苹果递给面前将其一切两半的人。 “吃什么吃?你这妖女,总是缠着我师弟做什么。” 瞧瞧瞧,恼羞成怒了吧,都直接叫她妖女了,但因为她本身就不是人,所以被这么叫也不生气。 “你怎么就知道一定是我缠着他,说不定是他对我一见钟情,硬要缠着我,对我死缠烂打呢?” “胡说,我师弟光风霁月一般的人,多少女子对他倾心,他都无动于衷。” “那你也对他倾心?” “胡说。”,女子仰长了脖颈,“我只是奉师尊之命来寻师弟回宗门。” “那好办,你就回去复命,说你师弟喜欢上了我,要跟我走,不回去了。” 女子已经被她气到心肝都疼了,如今只能站在那里斜着眼和她说话,“哪怕师弟真要和你走,你们也得和我们一起回师门复命才行,要见过师尊,才会允下。” “她只是说笑的,”,少年站起身来,将她搭着的手从自己身上剥去,“回宗门去把。” 诸织这时才算认认真真看清了他的全脸,正脸比起侧脸还要更出彩一些,侧脸能看到他高挺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正脸则是能看出他五官都生的正正好,多一分嫌浓,少一分嫌淡,天资卓不卓绝她不知道,姿容当真是卓绝。 有这般美貌生不生眼睛都无所谓了,反正争着眼睛也看不到比他更俊秀的人。 不过诸织爱挑刺,还是嫌他美得太凌冽,和北风里的寒梅似的,想起来就打哆嗦。 下雨了。 诸织的视线从朦胧的雨幕中收回,她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谢无碍,心无挂碍的无碍。” “好,我记住了。”又想起来什么,“忘了告诉你我的名字了,我叫诸织,织女的织。你要记得我的名字,我们很快会再见的。” 少年唇角微弯了一下,不说话,随众人离去了。 系统早就上线提醒过她了,这个少年是她的目标之一,头衔很多,什么下任掌门啊,少年天才啊,全宗门的掌中宝啊什么什么的。 有点想吃掌中宝了,不过食梦貘能吃吗? 她早早上床,自己整个人缩在被子里,手啊脚啊都是。 今晚就入这个叫什么谢无碍的梦吧,小小盲眼少年,还不是手到擒来,手拿把掐的。 视线怪怪的,眼前景色过于陌生。 想要走路才发现走不了,只能靠游的,于是发现自己在水底。 “怎么是水底啊?”,这里有几分似谢无碍的梦境? 系统大概检测到她的疑惑上线了,“这不是……..”,随后就被水淹没了,只听到一大串咕嘟咕嘟的声音。 “欸…..”,她刚想说这破手机怎么还进水呢,就想起来系统不是手机。 不知道游了多久,见到水里有个闭着眼的青年。 青年生的容貌昳丽,只是泡在水里显得肤色有点过于苍白了。 他身边水中燃着三簇不会灭的火,青色的,内焰呈白色。 火焰摇摆不定,长了眼睛似的,看到她,三簇火焰就团到一起去了,明明灭灭的,讨论完了又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去。 “哎呀,还挺稀奇的。” 诸织本来想要伸手去碰一碰火焰,火焰一个闪身躲开了,她只好退而求其次,去揪了揪水中海草似的青年的发丝。 手感还挺好的,摸起来很顺滑,一点都不打结。 她没注意到,那三团火焰又害怕到报团在一起瑟瑟发抖了。 青年已然睁开了眼睛,“你是什么人。” 与想象中一样,他和个文弱病书生一样。 “这是你的梦啊,你梦到了我,怎么还问我是谁呢?”,诸织坏心眼地说,就是不想告诉他她是谁。 青年生的一副淡极生艳的模样,实际感觉人挺正经古板的,“我不可能会梦到你,是你闯入了我的梦境,你究竟是什么人。” “既然只是梦,那我是谁对你来说重要吗?” “你有什么目的?” 梦到这里就结束了,诸织嫌他烦,嫌他不依不饶的,干脆退出了他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