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 第559章 骤变(七) “啊爷!啊爷!”耳边传来挑心的声音。 郑直睁开眼,看向跪在近前对方,他有些饿了。 “前街传来消息,大太太不行了,让爷和太太过去。”挑心低声道。 没等郑直吭声,身旁的顶簪立刻坐了起来,轻声道“爷先过去,奴婢伺候太太,一会就到。”说着拿过一件袍子裹在身上。 郑直扭头看了眼怀里同样醒了的十七奶奶,松开对方,坐起身。十七奶奶没有动,听话的再次闭住眼。这不是置气也不是恃宠而骄,实在是她太累了。顶簪和挑心开始如同往日般,伺候郑直净面、束发、穿戴。 郑直无心欣赏面前的美景,想的却是朝堂大事。今个儿初七,明个儿弘治帝要去神乐观致斋三日,然后朝廷到正月二十就开印。倘若他再用文臣的那些破规矩上本守制,可要等到下月初七才能复班。一来一回,前后要浪费半个多月工夫。 按照老郑直讲的,弘治帝会在年中死,就算啥都没变,郑直要想用四个月左右的工夫去扳倒刘健等人,也不免想当然。更何况如今局面与老郑直讲的已经大相径庭,要不要先停下来,观观风向?实在不成,要不要好好和刘健谈一次? “爷不用担心太太,奴婢会小心伺候的。”顶簪为郑直整理好腰挂,起身低声讲了一句。 “你再伺候太太歇歇。”郑直笑笑,显然对方误会了。将她和挑心抱住,把玩片刻,吃了每人一口胭脂后,这才转身走了出去。 顶簪自然不会恃宠而骄,立刻开始在挑心伺候下,简单穿戴后去外边梳洗了。却不晓得,十七奶奶已经睁开了眼。 王二姐究竟怎么回事,她还不清楚。却记得亲达达讲过,王增只有一儿一女,甚至她还亲眼见过那个王大姐。而据十二奶奶打听到的消息,王二姐的身份是十二爷当众确认的,亲达达也从没有质疑过。那么亲达达意欲何为?十七奶奶想不明白,却懂二爷迎娶王二姐,并不是亲达达安排的,心中不由对老太太更加忌惮。 虽然谁也没有提过,可是十七奶奶早就发现老太太十分不得意二爷。老太太固然与大太太情深,可真的愿意为了旁枝,拖累嫡脉? 郑家最出色的子嗣都是嫡出的,反而是庶出的就在家坐享其成。如今谁不是对老太太交口称赞,又有谁去计较长房和三房的不争气?毕竟郑家最难的时候,都不曾让庶子受到苛待,反而是嫡子一家子嗣或是被送出去或是留下来扛起所有。因此面对如今五房的一枝独秀,其他几房也不会对老太太有任何不满。至于六房,只能讲六老爷恰逢其时,赶上了阿舅和阿姑因为祖田被淹先后病逝,郑家青黄不接的时候。若不然,郑家就少一位状元了。 正想着入神,帐外传来动静,片刻后顶簪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瞅见盯着她的十七奶奶,赶紧轻声询问“奴婢吵醒太太了?” 十七奶奶伸出如藕节微丰的素臂,指指二人头顶的演揲儿法帐“这算什么,也不晓得是谁,昨夜差点把这掀了。” 顶簪大窘,赶紧凑过来求饶“太太饶了奴婢这一遭吧!” 十七奶奶哭笑不得,意有所指道“往日里天不怕地不怕,这几日怎的胆子如此小了?” 顶簪扶起十七奶奶“奴婢以前有太太宠着,日后怕丢了这份恩宠。” 她有时候真的后悔晓得太多事,一次两次也就罢了。可太太的容忍也是有限度的,她才刚刚尝到点滋味,可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哼哼!”十七奶奶翻了个白眼,也不宽慰,冷哼两声,又指指二人头顶的演揲儿法帐“就罚你不准再去守静笃了。” 顶簪再次发窘,却也安心了,太太果然还是疼她,舍不得她的。 郑直掐灭烟,又拿出一根。旁边的郑墨赶紧拿出火镰为对方点上,然后自个也点上一根。屋里的其余郑家人同样抽着烟,没有人吭声。 大太太撑不住,这早在众人预料之中。可目下的局面,却又是所有人预料之外,甚至这一切原本是可以避免的。 自从年三十郑傲疯了以后,并没有如同旁人料想的般慢慢恢复,反而愈演愈烈。今个儿早晨,下人没有看住对方就跑了出来,然后在院里遇到了来给他和大奶奶请安的大姐。郑傲突然就指着大姐说不是他亲生的,大姐顿时被吓哭了。大奶奶听到消息,赶忙过来劝。郑傲非但没有被安抚住,反而斥责大奶奶不中用,借不来儿子。好巧不巧,就被来给老太太请安的大太太听到了,人当时就不成了。 房门被推开,朱千户走进来“二爷准备好了。” 郑仟,郑彪,郑伟,郑椭,郑墨掐灭烟,起身向外走去,他们要负责迎亲。郑虎臣今个儿上值走得早,如今还没回来,郑直则要留下来在这里准备。至于连续两次办错事的郑傲,目下已经被单独关了起来,由签了死契的家人照顾。 郑直掐灭烟,刚要跟出去,就瞅见程平急匆匆的挤开郑墨,走了进来“学生见过老先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铁南咋了?”郑直晓得若非大事,对方绝对不会如此失礼的。 门外的郑墨立刻从外边关上了门。 “家父打发俺给老先生送信,今日早朝,孙御史弹劾保国公十二条大罪一百五款。另有户部李郎中弹劾寿宁侯、建昌侯五罪十二款。”程平虽然来的匆匆,却口齿清晰,和盘托出“而今朝廷已经传旨,革去保国公、寿宁侯、建昌侯本兼各职,闭门思过。” 郑直点点头“辛苦了,留下歇歇,一会吃碗喜酒。” 难怪陛下迟迟不让他复班;去年年底对他弹劾刘健等人诸多不满;为英国公和郑虎臣保媒却密而不发,果然有原因。如此看来,之前对方的种种举动,也都是为了此事布局。 弘治帝并不是要卖了郑直,而是为了收拾保国公,换取内阁支持。至于二张,估摸着也是为了安抚内阁和百官,毕竟这里只字不提英国公。可弘治帝为啥在英国公与保国公之间,选择了保国公收拾呢?同时也对弘治帝多此一举,假手李梦阳产生好奇。啥意思?难不成弘治帝有意促成孙汉与二张和解? “多谢老先生美意。”程平却道“家父让俺送了信,赶紧回去,指不定再有消息。” 他也是到了才晓得郑家二爷今个儿成亲,虽然感觉突兀,却还没来得及细想。程平从前对于父亲讲的那些为人处世之道是不屑一顾的,可现实很打脸。程敬靠着郑家,算是把程家从一个不入流的乡绅之家生生的拔到了地方名流。如今程平对程敬再不敢质疑,只求能从对方那里多学些本事。因此对于程敬的话,那是绝对服从,再不敢打折扣。 “也好。”郑直也不勉强。待送走程平后,他开始按照商量好的,督促家里众人准备傍晚的婚礼。 “这里不要堆放这些。”此时不远处一个管事招呼几个家仆“放到外边去,不能见火的。” 郑直猛的回过头,看着堆放在院里的一堆爆竹,似乎懂了。弘治帝该是怀疑放火烧奉天殿的人里有保国公参与。其实直到如今,郑直也不晓得,到底是谁放火烧的奉天殿。却敢肯定,绝对不是皇后,哪怕他在奉天殿遇到了一个与梁姑姑一模一样的中官。很简单,驻守奉天殿内的是司设监的中官。皇后但凡有那么大本事,也用不着派一个与梁姑姑面容一模一样的人去放火。这种事,谁敢保证一定成,倘若出了纰漏,皇后如何自处?张家还能依靠谁? 不过如此想来,郑虎臣这阵不停宴饮同僚、同年,也该是得了旨意了,今个儿对方怕是回不来了。 “砰砰砰砰!”清脆鸣亮的爆竹声响了起来。 “这场亲事,就是郑家给大太太冲喜的。”一位闻人挥舞折扇驱散硝烟,瞅着从面前鱼贯而过的送亲队伍,向周围人卖弄道“就是一旬之前死而复生的郑家大太太。” “郑家大太太不都没事了,这还能算冲喜?”旁边有人不解。 “听人讲今个儿早晨又不成了。”那闻人瞅瞅“阎王爷松了一次手,这次能不能过去,可就要看郑家的造化了。” 白石瞅了眼这闻人,对方这话讲的,可就含义丰富了。 太子今个儿一早得知郑家又要娶媳妇,就再也按耐不住,立刻让刘瑾喊来被弃之不顾一个多月的白石。然后看在他这段日子始终如一,勉强原谅了对方。 虽然从始至终白石都不记得在太子面前哪里犯了错,却立刻做出感激涕零模样。然后就恨不得太子没有原谅他,因为对方要跟着他出去瞧热闹。奈何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白石不敢拒绝,只好苦着脸答应下来。可还是找了借口,把张采等人喊了出来,在周围护卫。 “这新娘子家就愿意?”那人继续问“能嫁给郑家,想来也是名门淑女吧。” “听说娶得是郑家乡党,一个孤女。”闻人撇撇嘴“爹丢了,娘跑了,兄弟没了。” 周围几个人大为惊奇,瞅了瞅鱼贯而过的迎亲队伍“郑家就愿意?” “愿意啊,为啥不愿意。别说郑家,就是俺也愿意。”闻人的消息显然异常灵通“这王家虽然没了当家人,却留下了不少产业。”顿了顿,嘲讽的看向迎亲队伍“如今就看郑家这位二爷孝顺不孝顺了?” “咋讲?”众人好奇追问。 “若是成亲之后,说不得要守孝三载。郑家若是出了服内产子的事,可就惹人笑话了。”文人卖弄道。 “《大明律》里,可没有服内产子这一条吧?”白石余光扫了眼身旁,现学现用。 “住口,清朝以‘仁孝’治国,《大明律》没有,难道就堵的住天下悠悠众口?”闻人斥责一句。 “足下见识广博,敢问高姓大名。”刚刚问话之人再次开口询问。 那闻人一听,就把脸耷拉下来。这次连斥责都免了,一收折扇,转身就走。 “俺哪得罪他了?”朱寿莫名其妙的看向白石。 “如今平交称谓,称阁下。”白石也不懂‘足下’与‘阁下’有什么不同,却大概懂了那个穷酸为何不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只有宰相才能用‘阁下’二字。”朱寿撇撇嘴“足下之称,率施于尊贵者。盖不能自达,因其足下执事之人以上达耳。” 白石听不懂之乎者也,却立刻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公子高论。” 朱寿无语,翻了个白眼,索性不理对方,继续站在路边围观迎亲队伍进芝麻巷。 不多时,张采走了过来,在白石耳边低语几句,然后又消失在人群之中。 “刚刚那人姓夏,是逸闻斋的斋长。”白石凑到朱寿身旁低语。 “刘先生那边的?”朱寿撇撇嘴。 “讲不好,前一阵保国公府的罪证就是此人的逸闻斋报出。”白石却给出了不一样的答案。 “咋回事?”朱寿不由好奇,如此,对方就该是郑阁老一方的人,可此人刚刚却对郑家敌意满满。 “听人讲,那位五十多的小妾,就是此人娘子。”白石隐晦的讲了一句。 朱寿一听,赶忙转身四下张望“就是他的媳妇啊?瞅着不像啊。” 白石无语,正要开口,张采却去而复返,又是一番耳语之后离开了。 “小爷,俺们回去吧。”白石再次凑到朱寿身旁“家里有消息。” 朱寿皱皱眉头“啥消息?” 白石无奈,挥挥手,立刻从四面八方冒出来几个人将二人与周围隔绝。白石立刻将早朝的消息小声,简单禀明“外边情况不明……” 朱寿听了不以为然“咋也要等拜了堂再走。”弘治帝处置定国公府用了小半年,期间也没见到有啥不妥。在他看来,白石这是记吃不记打,又想缩了。 却没有留意到芝麻巷一角,有人在不错眼的盯着他们。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0章 骤变(八) 外边鞭炮响个不停,人声鼎沸,院内一众人等守在正房外。屋里十多盏烛灯照耀下,贺嬷嬷俯身在大太太近前,细心听着对方的话。旁边三太太和六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看着。 郑直站在门旁,同样静静地瞅着这一切。这种场面他见过太多次,以至于早就麻木了。郑直听过死而复生的,最久可以活好几年,看来大太太终究没挺过去。 不多时,贺嬷嬷起身走了出来“大太太讲,日后长房由二奶奶掌家,大爷两口子在她发丧后回乡,若不袭职不准出真定一步。” 郑直和不远处的大奶奶,九奶奶,十奶奶,十二奶奶,十七奶奶全都愣住了。旁人还好,只是新奇,可大嫂胡氏脸色一下子白了。显然,大太太信了郑傲的疯言疯语。 “嬷嬷再劝劝。”郑直低声道“俺兄长如何不提,可大嫂一直是好的。” 十七奶奶也附和道“长幼有序,大嫂掌家才是名正言顺。” 九奶奶默不吭声,十奶奶和十二奶奶也附和一句。 “两位太太劝过了。”贺嬷嬷无可奈何“大太太执意如此。” 不等郑直再劝,六太太走了出来“先让新人进来磕头吧。” 郑直只好打住,点点头,立刻有机灵的丫头走去屏门传话。 朱千户打开门,郑彪站在门外,扬声道“新郎新娘来给长辈磕头了。”讲完让开。 郑修身穿九品冠服披红,拿着喜绳迈步进门。身后的新娘在喜婆和丫头簇拥下,跟了进来。 郑直自觉退到一旁,瞅着一众丫头婆子簇拥新人走到院里。因为怕吵到大太太,所以二位新人要在屋外行礼。 突然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有些凉,郑直立刻反握住了对方的手。没等他好好把玩,又有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继而钻进了他的手掌里。好在郑直的手够大……又一只手摸了过来,他马上将这只手也包裹进手掌。 十奶奶瞥了眼身旁神情不属的十二奶奶,有些无语。可她也舍不得抽回手……怎么还有一只手?心虚的微微扭过头,十七奶奶对着她微微展露笑容。 九奶奶面无表情的看着盖头之下的未来二奶奶,对方不就是一个行商孤女吗?大太太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让对方当家?瞥了眼身旁同样目光不善的大奶奶胡氏,心中鄙夷。连自个男人都看不住,弄得长房上下都丢人。 “礼成。”随着执事宣布,院内众人欢呼,纷纷退出院子。 郑直松开掌心,手中的三只小手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转身看了眼妯娌三人,随着众人向外走去,他已经瞅见朱千户似乎有事情找他。 因为大太太始终不愿意搬回老太太的院子,所以新人绕路从新破开的围墙走出,前往隔壁左郑第老太太的院子正式行礼。 郑直并没有跟去,而是直接进了前院客厅。朱小旗和朱总旗已经等在里边,待朱千户进来后,朱总旗直接走了出去,从外边关上了门。 “朱妈妈瞧得真切,那几个诓骗姑奶奶的人就站在胡同口,目下已经进了咱家前院。”朱小旗低声道“指不定还要吃酒。” 郑直沉默不语。 “东家,俺去带人把他们哄走。”朱小旗见此,赶忙自告奋勇。 “四郎。”朱千户斥责一声“东家啥时候需要你指手画脚了?” 朱小旗缩缩脖子不吭声了。 郑直没有吭声,仰望房顶。很显然,朱妈妈见到的那些人里肯定有太子。该咋办?弘治帝老奸巨猾,早就成竹在胸,就算他竭尽全力,倘若对方不愿意,就跟目下刘健等人要把自个赶出内阁般,一切都白费。 反观另一个选择,只要太子死了,无论如何,郑直都立于不败之地。他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就是所有人都认为他只是狐假虎威。 终于经过漫长的等待,郑直呼出一口浊气,仿佛给这静的可怕的房间注入一丝生命“挑最可靠的人,一个不留做掉他们。” 朱千户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应了一声,转身就走。 郑直看向朱小旗“朱妈妈可靠吗?”这问的自然是,能不能确保那个女人不乱讲。 朱小旗想了想“俺亲自撂理了她。” “动手之前问清楚有多少人晓得她今个儿来,有多少人晓得你俩的关系。”郑直虽然是临时决定,可是这个疯狂的念头却并不是突然产生的。这段日子,他甚至将筹划的所有细节都反复在脑海中演化过无数次。 朱小旗应了一声,转身就走。他不需要考虑那些人的身份,凡是惹到东家,给郑家脸上抹黑的人,都该死。至于朱妈妈,有了李妈妈,朱妈妈他都快忘了。那个老虔婆今个儿就是借着给十一姐打探消息,来勾搭他的。 朱寿学着隔壁桌的汉子,直接从面前盘子里的肥鸡身上扯下一只腿,大口的吃了起来“这鸡真肥。”看了眼只是吃菜,却不喝酒的白石“人家成亲,俺们是来吃喜酒的。来来来。”端起酒杯“老白,走一个。” 白石也不推辞,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却借着用手遮挡的机会,把酒倒进了袖子里。没法子,回去后,太子爷想喝多少,都没人管。在这不行,他全家性命都在对方身上。放下酒杯,又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羊排大快朵颐起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新郎来敬酒了。”此刻有人招呼一声,隔壁桌立刻起身,纷纷端起酒杯。 朱寿见此,赶紧拿过酒壶,给他和白石都满上“满上,满上,新郎要来敬酒了。” 坐在朱寿另一边的张采无可奈何,却也示意同桌的另外几个人斟酒。他如今已经晓得了这位小爷的身份,既高兴又惶恐。没法子,今个儿皇爷刚刚对保国公下了刀子,这要是真的有个万一,掉的可不是他张采一个人的脑袋。 果然,片刻后,依旧是那个浑厚的声音道“新郎来敬酒了。” 早就蓄势待发的朱寿立刻起身,招呼众人讲出喜庆吉祥话。 郑修确实不认识这些人,可今个儿来贺喜的,大部分也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所以爽快的端起掺了水的酒杯,一饮而尽“诸位吃好,喝好,一定要尽兴。”这才转去下一桌。 朱寿瞅了眼跟在新郎身后,又向邻桌报喜的青年“这位也是郑家人?” “这是郑家的九爷,还是个贡生哩。”旁边有人听到,介绍一句“跟二爷一般,为人脾气好的很。” 朱寿点点头“果然子子不同。” 白石无语,太子这是把李阁老前几日讲给对方的‘龙生九子子子不同’套用在了这里。不用讲,郑直虽然在太子眼中是个可靠的,却也不是善类。突然他瞅见了远处出现了边璋的身影,立刻凑到朱寿跟前“小爷,该回去了。” 朱寿不满的顺着白石的目光看去,同样看到了边璋。对方身旁还站着一位中年人,想来就是如今郑阁老的另外一个臂助程敬。心不甘情不愿的喝干杯中酒,微醺的起身道“走吧。” 如今还在过年,所以宫门晚关一个时辰,要不然,朱寿也不敢坐下来吃喜酒。 众人为了不引人注意,并不是一起走,朱寿和白石才走没几步,已经有两个壮汉越过二人快步朝着巷口走去。 片刻之后,张采与另外两个人才起身,不紧不慢的跟在了众人身后。 芝麻巷长约百丈,今个儿郑家摆酒,占了半个巷子。待众人走出芝麻巷,朱寿打了个饱嗝,一边向不远处的马车走,一边道“郑家做的饭咋比宫……做的都好吃?” “也许是请了个好橱子。”白石敷衍一句。他看史书上早就写了,御膳房做得饭难吃。可进了宫才知道,皇宫根本没有‘御膳房’这个部门,宫内餐饮都是尚膳监负责。不过唯一没变的,就是难吃。要想吃好吃的,也有法子,掏银子。不过断人钱财如同杀人父母。白石目前已经处境堪忧了,自然不想再平白无故得罪人。 马车拐上东单牌楼大街,朝着东四牌楼大街行驶,越往北,速度越慢。没法子,今个儿是初九,灯市已经开了。待马车拐上灯市街,车速就更慢了,有时半晌都不动地方。朱寿自然早就逛过灯市,不过他发现如今的灯市与以往似乎有所不同。多了很多杂耍,戏班,还有小吃“停车,停车。” 马车停下,朱寿当先跳下车。白石无奈,赶忙跟了下来“小爷,今个儿晚了,俺们明个儿再来……” “明个儿还出的来吗?”朱寿没好气的瞪了眼白石。他又不是傻子,父皇今个儿发落了保国公和两个舅舅,不管用不用的到,都会对他和老娘娘加强保护。说不得,如今已经晓得了他偷跑出来的消息。那么回去之后,再想出来,可就难上加难了。 正处于叛逆期的朱寿索性决定先玩个儿痛快,然后再回去接受禁足的惩罚。想到这,又瞅了眼白石,此人聪明,还算可靠,这次咋也要保下来。若不然,以后就没人带他出来了。 白石无可奈何,只好寸步不离,亦步亦趋的跟着朱寿向东华门方向缓慢移动。 不得不讲,十六世纪的皇明虽然生产力低下,审美却并不差。各种可以称得上巧夺天工的物品,哪怕见多识广的白石也不由啧啧称奇。再加上很多人都会在灯市期间携家带口的游逛,因此他此刻又把史臻享的八辈祖宗都骂了无数遍。原本他日后也有机会如此惬意的,却被对方彻底断送了。 好在最精华的就是灯市街这一段,好在路总有走完的时候,半个时辰后朱寿等人终于来到了王府街与灯市街的交口。 “咦?”朱寿好奇的打量放在街口的硕大木牌,上面写着几个字“真灯市街!”不由哑然失笑“难不成还有假的。” 白石没吭声,张采自然也没有接话的意思,二人周围的东厂番子同样不愿意多事。 就在朱寿自感无趣,打算借题发挥时,旁边异变突起。几步之外,一个在人群中讨饭的乞儿,突然从破袄中拿出一架短弩对准了朱寿就射。 白石想都没想,立刻飞身将朱寿扑倒外地,然后大喊“撤。” 从王府大街到东华门,谁也说不准到底埋伏着多少人。所以最稳妥的法子,就是先往人多的地方钻,然后找地方藏起来。 刺客早有准备,一击失手,立刻将短弩对准了张采等人,抬手就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反应过来的张采立刻抽出腰间软刀,挡飞一根短箭,然后带着众人护着被白石扶起的朱寿向灯市里挤,只留下两个行事与刺客厮杀起来。至于那几个受伤的行事,此刻暂且顾不上了。 朱寿直到此刻都不敢相信,有人敢当街行刺要置他于死地。可是刚刚中箭倒地,口吐白沫的行事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有人不想他活着,想要治他于死地。是谁? 位于东四牌楼东北角,有一家规模不大的寺庙名为隆福寺,此刻郑直正在该寺后院等消息。这里就是郑直选择以后与白石见面的地方,因为事发突然就先被借来一用。 终于,房门打开,朱千户走了进来。待房门关闭,才低声道“跑了,不过往城北跑了。” “你亲自去,这里不需要人了。”郑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量力而行,若事不可为,不必勉强,切忌暴露身份。” “留下三郎赶车吧。”朱千户应了一声,提议道。见郑直不反对,转身走了出去。他不晓得郑直为何要杀那些人,却懂,那些人的身份不简单。可还是那句话,郑直没有亏待他们兄弟。再苦再难,熬过去就好啦。 郑直继续闭目养神,不得不强迫他做最坏的筹划。一旦刺杀失败,那么该如何收场。难道要把朱千户他们都灭口?如此,外人不明所以,还没动静,刘三等人肯定就离心离德了。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还掌握着去年三案的真相。郑直不由挠头,咋头脑一热,又拿全家,不,九族的人头搏富贵? 不由想到了老夫人,二嫚儿,言奴,锦奴,小迷糊,甚至二姐,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二娘。郑直心中不由懊恼万分,不由自言自语“冷静,冷静,俺能成,俺能成……” 就在此时,屋外传来动静,继而房门被人推开“这里……咦?郑老先生?”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1章 骤变(九) “阁下是?”郑直睁开眼,起身不动声色回礼。因为没想到有人会如此无礼,他身上的斗篷和奓檐帽都放在身旁,被对方看了个真真切切。 此人大概二十多岁,衣着光鲜,面目清秀,似乎是读书人。可是举动却很粗鲁,这里亮着灯,再咋讲也该叫门的。 “在下德清长公主驸马都尉林岳。”对方并没有着恼,赶忙自我介绍。 “失礼了。”郑直回礼“粉侯也来敬香?”隆福寺平日里香客不多,可是正如介绍他来这里的占乾和尚讲的,唯独正月的时候会有各处香客因为游逛灯市来此祈福。 “正是。”林岳恭敬道“在下与广德公主樊驸马相约一同观鳌山灯,顺便来此。不曾想扰了郑阁老的清净,实在罪过,还望阁老莫怪。” “粉侯言重了。”郑直摆摆手“俺也是来此歇脚的。” “噢?”林驸马赶紧道“俺们在前院精舍备了些素斋,不如请阁老移步,一同享用。” “粉侯的美意俺心领了。”郑直遗憾道“今日家兄成亲,俺还要回去照应。” “这样啊。”林岳赶紧道“那不如阁老再等等,俺去寻找……” “粉侯的好意在下感激不尽。”郑直耐着性子,赶紧打断对方的话“后日俺还会来此,若是粉侯得空,不妨一起。” 林岳虽然是驸马,却曾读书,平日间也喜欢和文士交往,因此大概懂了郑直的隐晦意思“如此,在下就不打扰阁老了。” 郑直拱拱手,拿起一旁的斗篷和奓檐帽,径直走了出去。二人在精舍外的岔路道别,郑直拐弯之后他扫了眼周围,立刻弯腰又去而复返。他今夜行踪若是被林岳散播出去,九族就真的不保了。 林岳并没有再返回精舍,而是走向另外一条路。郑直要灭口,又不能在这里。很简单,倘若林岳死在这里,他的事依旧有暴露的可能,这些出家人也是认银子不认人的。 原本郑直还在担心林岳与友人之后相聚胡言乱语,却不想对方来到前院,与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讲了几句,然后直接走进寺内马厩上车而去。 郑直不多时也走出隆福寺,来到另一条街,坐上了刘三的马车“跟上刚刚从寺里出来的马车。” 刘三招呼一声“东家坐稳了。”马车立刻启动。 郑直掀开车窗,露出缝隙,不多时林岳的车出现在了前方。不同于如今流行的真定车,勋贵之家依旧喜欢用轿车以彰显身份,所以对方的马车十分容易认出。 如今还在过年,鳌山灯和灯市可是吸引了全城百姓围观,车流量大,人口密集,马车根本跑不起来。故而哪怕林岳的车提前走了一段距离,不多时依旧被刘三追上了。 郑直默不吭声,静静地盯着林岳的马车。 两炷香之后,林岳的马车拐到一条车流稀少的支路。 “快,超过去。”郑直故意又跟了林岳的马车一段路程,眼瞅着对方的马车提速后,喊了一声。 刘三也不吭声,马车速度陡然加快。 林岳马车车厢的窗户开着,刘三驾车越过对方马车的刹那,郑直透过不断摆动的车帘,看到了正在车厢里发呆的林岳。双手握住车厢“撞死他!” 郑直声音很大,以至于临车车厢里发呆的林岳下意识的扭头看了过来。 刘三想都不想,直接用车轵撞向林岳轿车挽马腿部。好在今个儿郑直为了不引人瞩目,特意选了一辆结实的普通马车。否则若是坐的真定车,还不定谁撞谁呢。 车厢外立刻传来一声悲鸣,继而车后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 一击得手之后,刘三也不停下,迅速抽打挽马,加速脱离现场。郑直坐到车厢另一边,再次掀开车窗瞅了瞅。 昏暗灯火照映之下,刚刚那辆庄重,奢华的马车侧翻在路旁。与此同时,还有另外一辆马车底朝天翻在路中央,而旁边有几辆马车则正在刹车。几个人躺在马路上一动不动,周围有目睹这一切的行人立刻围了过去。郑直估摸着是林岳的马车受创,与对面而来的车队中一辆马车撞在了一起。 这就是命。 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不远处临街一座小院阁楼里的朱寿再次看的目瞪口呆。他亲眼目睹了刚刚的车祸,不,不是车祸,而是蓄意谋杀“看清那个车夫长相了吗?” “天太黑。”白石无语,大哥逃命啊。却不得不耐着性子,低声回了一句“况且也没用。” 朱寿懂了,人家要做这种事,哪会以真面目示人。看白石又开始四处摸索,有些羞与为伍“人家收留俺们,怎好如此?” 为了躲避追杀,朱寿被白石等人拽着推着东躲西藏,早就不晓得到了哪里。当初还嫌弃多余的东厂行事,也只剩下了区区三个人。就在他们又一次被冒出来的杀手围住,眼瞅着必死无疑时,被路过的孙御史带着家人救了出来。然后跟随对方,来到了此地暂避。 “小爷恕罪。”白石难得解释一句“防人之心不可无,奴婢这是找找有没有备用逃跑的地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朱寿一愣,不再吭声。不得不讲,白石的这个想法还是稳妥的。如今他除了跟前的几个人,看谁都信不过。 片刻后,张采走了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卑职见过殿下。”那人来到近前,赶忙要下跪行礼。 “孙御史何必多礼。”朱寿赶忙拉住对方“若不是刚刚孙御史仗义出手,说不得今夜俺就凶多吉少了。” “这是卑职应该做的。”对方丝毫没有居功自傲的意思“这里是俺的一处别院,殿下自可放心,明日一早,委屈殿下扮做俺的亲随,一起进宫。” “甚好。”朱寿哪怕再担心,也不愿丢人,故作镇定道“俺只以为郑阁老允文允武,不成想孙御史同样不遑多让。真定文武双全之人何其多也。” “殿下谬赞。”孙御史赶紧道“与郑阁老相比,卑职这点拳脚做不得数的。” “小爷和孙御史聊着,奴婢去楼下找些吃喝。”白石拍拍张采。 “听闻孙御史与郑阁老早就相识?”朱寿也不在意,示意孙御史坐下。为了舒缓心情,干脆东拉西扯起来。 张采站到了朱寿身旁,一边小心戒备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孙御史,一边透过缝隙观察外边街道。 “算起来,卑职和郑阁老已经认识将近十二年了。”孙御史也不矜持,直接坐到了地上“当时郑阁老在隆兴观做道童,俺做沙弥。” “然后一起相知相交,又一同鼓励,报效朝廷?”朱寿立刻脑补出了一段令人神往的故事。 “相知相交谈不上。”孙御史却尴尬的开始将自个和郑直之间的往事讲出“俺们真正相交是从弘治十五年国子监相遇开始的。” “那也可以称得上是天生怨偶了。”朱寿忍不住打趣一句。 孙御史苦笑。 他自然没有闲情逸致逛灯市,而是刚刚从英国公府回来。如今才晓得,弘治帝所虑长远。在英国公、闻喜伯、东厂、锦衣卫等各方势力的协助下,到昨日为止,保国公在京营中的亲信全部都以牵扯定国公案为由被抓。故而才有了今日弘治帝乾纲独断,将保国公圈禁的举动。 可以讲陛下已经把危害和影响降到最低,只是目下太子的遭遇,让孙御史感觉,弘治帝还是百密一疏。 “外边不对。”张采突然开口,轻声说了一句。 朱寿和孙御史立刻警惕的起身,来到阁楼木墙边,透过缝隙向外张望。 远处的车祸现场已经没啥人了,只剩下了被推到路边的两辆马车残骸,和几个负责看管的人在不远处烤火,街道上空荡荡的“哪里不对?” “太安静了。”张采戒备的盯着外边。 话音刚落,只见远处火光一闪,那几个聚拢在火堆旁,负责看守车祸现场的人动作诡异的趴在了地上。继而在火堆映衬下,一骑冲破无尽夜色,纵马狂奔而来。而骑士身后拖着一根绳索,另一端拽着个人正发力狂奔。 这时众人身后传来动静,朱寿扭头一看,白石爬了上来。待再回头,那骑士身后之人已经跌倒,被快马拖拽着从众人面前穿了过去。 “是小齐。”张采通过那被拖拽之人的惨叫声,立刻辨认出了对方身份。是他手下的一名行事,脸色顿时难看。 “张档头,你去看住手下人。”白石依旧观察着外边,声音平淡“点上灯,那些人就是想把俺们引出去。” 张采应了一声,向朱寿行礼后,退了下去。他懂白石的意思,若是不能压住人,大伙都得死。若想报仇,必须先要活着。 郑直放下千里眼,瞅瞅夜色“把剩余的人拉到大街上剁了。” 朱小旗应了一声,放下面罩,转身走了。 郑直继续拿起千里眼,开始逐一对周围民房进行目测。他也没想到太子和白石竟然还有外援,更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藏到了这里。如今已经二更天了,因为是过年,所以大部分人家都亮着灯。郑直如今就在着重观察周围那些灭着灯的院子。毕竟太子对城外不熟,白石回京之后没多久就进了皇城,那些番子都是锦衣卫,在这一片不大可能有接应之人。 空旷寂静的夜幕之下,几个人将三个人影拽到火堆旁,抽出了背后的宽背刀,直接就砍了。 郑直仔细观察着四周,依旧没有发现。正要放弃筹划,却又拿起千里眼看向远处街角的一处院子,那里他记得刚刚没有灯光的。不过可以理解,这么大动静,好奇……好奇之人会点灯?白石那么精明会犯这种错? 扭头对朱总旗道“放火,所有没有点灯的地方全都放火,沿街的院子也烧了。”他做的就是灭九族的买卖,这点事根本不算啥。 朱总旗应了一声,同样放下面罩,转身就走。 朱千户没有吭声,守在一旁 “让三郎准备,谁出来就杀谁。”郑直一脚踹倒桌案上数具尸体中的一具,伸手拿起准备供桌上的香点上“一炷香就走。” 周围数条街道,唯独这户家里有二层小楼,可以居高临下,他们就借来用用。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朱千户应了一声,转身就走。郑直则不再看周围一切,口念法诀,脚迈禹步。为了杀太子,这次也不晓得有多少无辜要被牵连。为了避免真定城旧事重现,他开始为这些枉死之人超度。 说白了,郑直之所以不敬苍生敬鬼神,就是晓得他做的是伤天害理的勾当。偏偏等闲之人已经奈何他不得,唯有鬼神才让他畏惧,尤其是三道天雷,两次诏狱之苦。因为害怕有伤天和,才想出了这么一个自欺欺人的法子。没法子,诱惑太大了。这一步若是成了,整个大明说不得都要落在自个手里。 片刻之后,周围街道被十几个纵马骑士点燃,沿街住户家中也被扔进了火把。一时之间,刚刚还冷冷清清的院子,一下子变得人声鼎沸。 敲锣告警的青壮刚刚打开门,还没吆喝,就被不晓得从那射来的弓箭直中面门。 “不能动。”白石等人已经撤到楼下,面对孙御史提议,众人突围,却坚决反对“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把咱们逼出去。如今敌暗我明,我们人数又少,根本是寡不敌众。” 孙御史想了想,点头道“对,这位大监讲的有理,是俺唐突了。” 朱寿却道“二位都是为了俺,不提了。那俺们就只能等着被火烧死?”他怕死,自然想跑。可是白石讲的那些,让他更不敢出去。 “只能等。”白石宽慰众人“他们在跟俺们赌。可他们没有那么多工夫,这么大的火,就算兵马司不管,可巡城校尉呢?巡捕营呢?”顿了顿“不过俺们也不能坐以待毙。先搜集水,记得谁也莫撒尿,那东西留着有用俺们先到院里,切莫大声喧哗。躲着……”指向不远处亮着灯的二层小楼,他也是刚刚借着周围的火光才发现那里还有如此高的建筑“躲着那座小楼。” 张采闻言瞅了眼白石,他懂对方的意思了,那些刺客,目下很有可能就在那里。 朱寿和孙汉也瞅了瞅那座小楼,却没有看出啥门道。 只是目下,所有人也无心多看,赶忙在白石指挥下,分批转移到了院里那栋楼的死角位置。 朱寿却又忍不住再次探头向那处小楼张望。良久之后,他才收回目光“哎呀,脖子有些酸。” 众人无语。 “俺们……”孙御史才开口,外边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俺们是锦衣卫的,诸位街坊快快出来逃命……” “老张。”白石突然喊了一声。 张采立刻应了一声,冒着火,爬上了墙头,小心翼翼查看后道“是西司房的于提督。”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2章 骤变(十) “老张他们咋样?”一早在孙御史掩护下悄悄回宫的太子就追问留下善后,刚刚回来的白石。 “六个死了,有三个尸首还没找到。”白石恭敬地回答。 太子神情一窒“俺要禀……” “小爷。”白石却赶忙跪下道“小不忍则乱大谋,奴婢们的命都是小爷的。日后有的是法子补偿,切不可打草惊蛇。” 太子郁闷的回到了书案旁坐下“那些刺客找到了吗?” “张档头已经带人查了。”白石低声道“那些贼人果然盘踞在那处院子,只是俺们去晚了,对方一个活口也没留下。” 太子恼怒的一拳砸在书案上。 “奴婢谷大用,有事。”外边传来了叫门声。 太子给白石使了眼色,对方赶忙起身,走过去打开门。向门口的刘瑾行礼后,让进来谷大用。 “老谷,咋了?”太子有些意兴阑珊。 “小爷。”谷大用的神色相比以往有些不同,凑到太子跟前道“小的一早来咱这的路上,遇见太医院的几位御医进了宫。”看太子不懂,只好硬着头皮道“今早皇爷没有按时出宫。” 太子一愣。 白石同样错愕的看向谷大用,这么巧。 陛下原本今个儿要去神乐观致斋三日,可是因为病了,改由滞留京师的荣王代行。 这在小民看来,无关紧要,可是对于官场,却非同小可。毕竟陛下病了,还有太子殿下。为何舍太子而由荣王一个外藩亲王代行,这跟昨日陛下圈禁保国公可有干系? 相比之下,也就没有人过多关心昨夜德清长公主驸马都尉林岳与英国公即将及笄的嫡孙女遭遇车祸,不治而亡的消息。更不会有啥人在意,郑家死而复生的人瑞再次病逝的消息。 唢呐声声,郑家重新挂了白。大太太终于没有熬过去,今早四更天的时候咽了气。 正带着人重新布置灵堂的郑直得到张氏丧命的消息,整个人都傻了。没错,昨夜遭受林岳马车波及,被撞而亡的就是英国公的嫡亲孙女,未来的闻喜伯夫人。 “陛下只是预防万一,并无不妥。原本打算慢慢来,不想出了这事,也就加快了进度。”刚刚从京营回来的郑虎臣谈及此事,反而洒脱“至于张氏,生死有命富贵在天。陛下保媒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如今事成了,她也就无关紧要了。今个儿一早,英国公老匹夫比俺都狠,直接将好几个与保国公颇有渊源的坐营官拿了……这就是命。” 郑直眉头一挑,郑虎臣有些反常。英国公的嫡孙女自然没有见过对方,二人也不可能有啥感情。可张氏的死,很可能意味着郑家在勋贵一方失去了强援。将家族荣誉看的比命重的郑虎臣不可能不懂这意味着啥,偏偏却显得相当看得开。 至于英国公的反应?在郑直看来,半真半假吧。毕竟以目下局面,英国公认为保国公得到消息,然后妄图通过暗杀张氏来破坏张家和郑家结亲,以求自保也是讲得通的。那么英国公自然要借机和保国公翻脸,清洗对方在军中势力。可郑直感觉英国公如此冒进更多的也是为了自保,故意借题发挥。毕竟陛下铲除保国公,已经获得了刘健等内阁六部九卿在内的绝大多数文臣支持。还有那随时可以把英国公府拉入深渊的侵占军田案,这一桩桩一件件,都逼着英国公认定了保国公就是杀害张氏的凶手“这么讲保国公连命都保不住了?” “得看主上的意思。”郑虎臣长于征战杀伐,对于勾心斗角的事不在行,因此没有跟上郑直的节奏“不过今个儿之后,保国公在京营剩下的那些臭鱼烂虾就可以动手了。” 郑直想了想“兄长家里多派些人吧。若是人手不够,可以跟俺讲。” 郑虎皱皱眉头“你是怕他们临死胡乱咬人?” “反正若是有人要整死俺,俺一定拉着他全家一起死。”郑直平静的剥开一粒花生米放进嘴里“兄长出门也要多带一些人。” 郑虎臣不满道“这事是英国公牵头的。” “所以他们为了身后家族计,想撒气只能找兄长和咱家。”郑直不带感情的回道“兄长都要把人家打入万丈深渊了,还想着人家遵守规矩,不是缘木求鱼吗?” 郑虎臣沉默片刻“好吧。” “兄长切莫大意。”郑直哪里看不出对方是敷衍,叮嘱道“有机会就把保国公的人杀光。还是那句话,人没有永远得意的时候。” 郑虎臣依旧不以为然,却还是答应下来。 此刻外边传来叫门声,片刻后郑墨走了进来“禀爵主,十七叔,英国公与会昌侯前来吊唁。” 郑直和郑虎臣有些好奇,这两位,一个勋贵,一个外戚咋走到一起了? 郑虎臣起身道“俺去瞅瞅。”走了出去。 郑墨立刻从外边关上门,郑直则继续抽烟。因为锦衣卫西司房的介入,昨夜的事暂时被定为‘强盗杀人’。好消息是负责的是于永,坏消息是他打草惊蛇了。经此一事,太子估摸着再不敢轻易出宫了,那么他只能想法子自保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同于几个月前,如今刘健已经看到郑直了,那么他也就不必如同去年一般死抱着弘治帝不撒了。郑直也不想做反复无常的小人,可目下他不做小人,全家都保不住。 此时房门再次被推开,郑墨让到一旁,郑仟走了进来“十七弟你找俺?” “坐。”郑直没有如同往日般客气,示意对方坐下。 郑仟走过来,坐到了刚刚郑虎臣的位置。 “仟哥,俺这人混,可自问对家里还算公道。”郑直递给郑仟一根烟。 郑仟神情一窒,伸手接了过来“十七弟要讲啥?” “为啥要杀田秀才?”这次郑仟回来,郑直一直不吭声,为的是观察李显儿。可很显然,对方还没心思关心十三姐遑论她人。眼瞅着局势越发复杂,他必须将所有隐患清除。 “……”郑仟没有紧张,也没有心虚,只是一言不发的抽烟。 郑直也不催促,同样抽烟。 “为了俺妹子有个好归宿。”良久之后,郑仟开口“俺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 郑直没想到郑仟会这么回答,不免些许尴尬,也不好询问对方晓得的是二人中的哪一个,还是全部“那跟十三姐有啥关系?” “她能躲得过去?”郑仟反问“俺之前以为是十七弟设计的,如今想来那就是她的命。去南边找煞气重的?那里的人都多少年没有捉过刀了?” “……”郑直懂了,合着三哥早就瞅出来三人之间的事了。不同于六叔,郑仟可真的与他无冤无仇“顺其自然吧。” 郑仟早就认定了二人有奸情,此刻哪里肯信对方的话“十七弟不是个磨叽性子,难不成非要等到她岁数大了,名声更差了?还是你如今也信了那些鬼话?” “俺没本事让李显儿进门。”郑直避而不答。他都做过两次阴间漏网鬼,哪里会被十三姐那些阴差阳错的事吓到,只是真的不想接手。 “俺也想通了。”郑仟回答的很平静“娶她就是为了报恩,可若是因此让三太太不满,就得不偿失了。” “禄米仓那处院子三哥晓得。”郑直想了想“虽然是二进的,可是地方够大。” “不用了。”郑仟直接道“俺虽然不想娶李氏了,可还是会把她当做正室,所以俺想外调。” 郑直点点头“河道参将出缺了,一直没有任命。”这本来是他受到焦黄中蛊惑,为郑虎臣请王阳明准备的。 “淮安?”郑仟故意停顿片刻“行,那就拜托十七弟了。” 他终于有了一个实缺,虽然这与他的初衷已经大相径庭,可总算不用再仰人鼻息了。至于十三姐,不重要,他这也是成人之美。毕竟三太太和六姐早就已经成了好事,对方怎么可能独善其身。只是心中残存的良知此刻又冒了出来,一时之间只能沉默以对。 “三哥……”郑直终究没忍住“三太太那里还是服个软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郑仟终于再也忍不住,尴尬的点点头“自然。”尴尬起身道“俺先出去了。”逃也似的就要走。 郑直应了一声,也起身“一起吧。”不管咋讲,二嫚儿的一块心病总算解除了。 二人一同出了客厅,院子里已经布置的差不多了。郑墨赶紧道“爵主刚刚送英国公和会昌侯离开。” “杀人了!”不等郑直反应,外边传来呼喊。他二话不说,立刻跑了出去,郑仟,郑墨,还有不远处的朱千户等人也立刻冲了出去。 刚出大门,就瞅见不远处,几个家丁将一个壮汉按在地上,而郑虎臣则和英国公张懋和会昌侯孙铭站在几步之外。 “姓郑的,你不给俺们活路,俺们也……”话没讲完,就被人用破布堵住了嘴。 “诸位有没有事?”郑直立刻留意到郑虎臣捂着肩膀。 “俺们没事,倒是闻喜伯受了伤。”孙铭赶紧道“这厮突然冒了出来,好在闻喜伯神勇。” 郑直无语,都忘了要问啥,只好干瘪瘪道“如此就好。诸位还是进屋稍稍休息……” “多谢郑中堂美意。”张懋老的成精“此间出了这等事,俺还要进宫向陛下禀报。”扭头看向孙铭“会昌侯不如也一起去吧。” 孙铭立刻答应“郑阁老还是赶紧为闻喜伯疗伤吧。” 郑虎臣始终不发一言,待送走英国公和会昌侯之后,回到前院客厅疗伤。这刺客显然是临时起意,因此刀子位置虽然准,差一点扎到心脏,却没有涂毒。 朱千户请来尚太医清理伤口,敷药包扎后,剩下的也就是休养了。 “兄长咋了?”郑直感觉对方心事重重,待尚太医等人离开,这才开口询问。 “英国公今个儿为会昌侯的闺女保媒。”郑虎臣无奈道“他有个刚刚及笄的女儿。” 郑直也不晓得讲啥,合着英国公实在从张家找不到合适的成年女子,只好把郑虎臣当人情送给了亲家。可立刻就否了,这该是弘治帝的意思。如此,英国公可以安心了,又能稳住因为张家受罚,而慌了神的诸位皇亲。继而他又懂了,怕是郑虎臣对那位金小娘有啥承诺“这是好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郑虎臣斜睨对方。 郑直立刻道“虎哥歇着,俺去外边瞅瞅。”拔腿就跑。他如今自个都是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能在这方面帮忙。 郑虎臣郁闷拿出烟点上。原本以为柳暗花明,不曾想终究逃不过娶一个不喜欢女人的命运。偏偏这个女人的命运也注定了,被金家姐妹逼死。莫讲对方同样出身孙家,他的心肝疯起来,可是谁都制不住。 “爵主伤势如何?”家里下人突然来报,讲爵主派来一队人进院守护安全。金苗起初以为郑虎臣是怕她学李显儿,直到蒋妈妈打听出详情,才晓得是有人要刺杀,立刻追问详情。 “爵主洪福齐天,只是受了点伤,如今还在后街帮着张罗大太太的丧事。”蒋妈妈赶紧宽慰对方“无碍的。” 金苗这才安心“给院里值守的婆子每人发一两银子,让她们打起精神来,咱家是勋贵簪樱之家,切不可出了什么有辱门风的丑事。” 蒋妈妈赶紧道“瞧太太讲的,咱家门风在太太调教下,哪里会出现那种事。” 金苗翻了个白眼“你这老货就晓得哄我,让厨司那里为爵主准备一些补血的汤品。” 蒋妈妈应了一声“太太若没有吩咐,老婆子这就去办了?” 金苗瞅了眼款款而来的金珠“去吧。” “听人讲,爷受伤了?”金珠坐到了金苗对面,待蒋妈妈离开后追问“怎么样?” “放心。”金珠一边轻捻十八子,一边道“就是小伤。反倒是这里,让他派人围成了铁通,生怕人不晓得宝贝着咱们。” “都这会了,你还说笑。”金珠无奈“到底怎么回事。” 金苗只好把前因后果讲清楚,然后道“这都是些没卵子的做派,放心吧。咱家也不是好惹的,十七爷也不会罢休的。” “你又晓得。”金珠没好气的怼了一句“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这就不是姐姐需要关心的了。”金苗道“咱们男人在外尸山血海拼出来前程,让咱们吃穿不愁。胜了,咱们一同富贵,败了,不过是一杯毒酒一尺白绫,随他去了就好。” 金珠皱皱眉头,正要开口,听到门口动静,就瞅见郑虎臣走了进来“爷。”起身凑了过去“伤到哪了?” 郑虎臣扶住对方“无碍。”看向同样起身,却没有动地方的金苗道“吓到二位娘子了。” 金苗挑衅的看着郑虎臣道“爷的胆子都能撑破天,我们是爷的女人,胆子自然也不能小。” 郑虎伸手抱起金珠,就要往金苗跟前凑。 金苗却笑着往一旁躲“奴去厨司瞅瞅……”话没讲完,就被郑虎臣用受伤的臂膀抱起,在一片银铃般的笑声中走进卧房。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3章 骤变(十一) “皇爷对郑阁老甚是关心,本朝唯马太宰得此殊荣,却也不过十二人。”中官传旨结束,意味深长的对郑直讲了一句。 郑直躬身道“扶大监讲的是,俺自当竭尽所能报效陛下的洪恩。” 他面前的中官名叫扶安,弘治帝身边的红人,只是之前一直在内官监掌印。没错,廖镗乃此人名下。自从月初陈宽,萧敬以外差名义被秘捕送诏狱后,此人就进入司礼监了,一同补入的还有个叫李璋的。 而对方之所以今个儿来,很简单,弘治帝下旨,特给卫骑五十五人充扈从仪仗。皇明自从有史记以来,只有天顺朝陈本兵(兵部尚书)汝言,本朝马本兵文升有此殊荣。不过二人都是在兵部尚书任上受到仇家威胁所致。人数上,陈汝言五十人,马文升十二人。可以讲,单单就扈从人数而言,郑直已经超过二人。不过这也可以理解,毕竟当时只是传闻有人要杀这二人,可如今已经有人动手了。 奈何人家要杀的是郑虎臣,弘治帝不派人给对方,反而派了这么多人给郑直,弄得他无可奈何。今夜没法看宋二姐了,这一转眼,都四日未见了。甚至因此心生警惕,这五十五人究竟是护卫还是监视他的? 扶安点点头“这些人都是上二十二卫的带刀官,阁老这里也不必为安置他们费神,武德卫营帐就在不远处,那里已经腾出地方。” “如此请扶大监代俺谢过陛下。”郑直也不大包大揽赶忙应下。上二十二卫,也就是讲囊括却不限于锦衣卫。看来弘治帝也怕给他塞进来文官的探子或者保国公的刺客。 “陛下今个儿身子不舒服,也不是啥大事,就是得了风寒,如今已然好转。不过俺还有几个地方要去,回去估摸着明个儿才能将阁老的谢意带到。”扶安看着他带来的小答应从朱千户手里接过一个匣子。 “多谢扶大监。”郑直眼皮一跳。皇帝的身体状况可是一向秘而不宣,若非弘治帝本人,谁敢胡言乱语?就是问都不能问。偏偏扶安就这么轻而易举,轻描淡写的告诉了他。 况且真的是风寒,昨个儿的时候就已经传遍了,有必要今个儿再来这里强调一遍?再联系到刚刚程敬派程平送来消息,今早司礼监已经将他复班的题本签批送到内阁,啥意思? 送走了扶安,郑直立刻让朱千户带着朱总旗与扈从的领队把总联络。分做两班,在郑虎臣家前后左右配合家丁值守,他信不过那些人。然后打发郑墨去请郑虎臣,将前院的事交给了旷工的程敬自个则进了外客厅。 正琢磨扶安刚刚的一言一行,有人走了进来,是郑彪“咋了?” “借给俺几个人。”郑彪关上门,神秘兮兮的凑了过来“俺有用。” 郑直狐疑的看向郑彪。 “俺要除了金坤。”郑彪光棍的坐到了郑直对面,低声道“金琦四处找助兴药剂,他晓得了求到俺这。俺一琢磨,这事古怪,金琦多大了,那东西又比不得贺五十,估摸着是张家那两个畜生要用,所以给他下了点东西。原本服用之后,就算不死也该五内俱焚下不了床。可那两个畜生非但没事,还发现了药的不妥。总算他们还不晓得这事与金坤有关,打发那厮找金琦过去追问。金坤估摸着也反应过来,这不,来找俺了。” 这当然是删减之后的,真相是郑彪想要细水长流,却不想才第二次金琦就让金坤打听药的开路。郑彪怕引火烧身,故而就忍痛在第三次的药里下了东西。果然,才两日金坤就找来了。郑彪就决定铲除后患,然后隔岸观火。至于讲给郑直,却不是想着拉对方下水,而是怕出纰漏。郑直瞅出来了,只要不涉及郑直,就算捅破天郑直都会给他兜底的,故而也没必要隐瞒。 郑直无语“俺的人如今一个都用不了。”看郑彪不满,没好气道“你以为那五十多号人是做啥的?” 郑彪一愣,不由坐直身子“到底咋了?” “你不用管。”郑直不愿多言“这事也不用俺的人。你就给他讲,莫忘了他是入赘的。” 屋里一下静了下来。 “多谢十二叔提醒。”金坤不满的看着郑彪“可俺也提醒十二叔,俺就是再微不足道,也能喷郑家一身血。”转身要走。 “瞧瞧,瞧瞧。”郑彪拽住金坤“想左了不是。俺的意思你再琢磨琢磨。” 金坤冷着脸“有啥好琢磨的?不就是想俺扛下所有。” “错了。”郑彪笑嘻嘻的拿出烟点上“那样的话,你还能站在这?” 金坤一愣,终于有些不安的四下打量周围。 “都讲了,俺没有恶意。”郑彪坐到了圈椅上“按照朝廷制度,赘婿虽然没有袭职资格,却可以借职。” 金坤原本紧张的神态瞬间僵住,不确定的看向郑彪“借职?” “对啊。锦衣卫指挥佥事,比俺都高。”郑彪云淡风轻道“到时候,金家的一切,可就都是侄子的了。哪怕百年之后,也是传给贤侄的后人。” 金坤心动了,立刻换上满脸堆笑,凑到郑彪面前“十二叔讲的不错,可家父和兄长俱在,咋也轮不到俺吧?”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郑彪冷笑“侄子这就没意思了。俺虽然是锦衣卫的,可是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再者这种事是侄子的家事,俺掺和啥?难不成金佥事的世职能借给俺?” 金坤脸色难看“讲白了不就是让俺把他们灭口呗。” “坤哥讲的好没道理。”郑彪斥责一句“俺的药你拿了不止一次对不对?咋之前一直都没事,今个儿就找过来?究竟是吃死了还是吃坏了谁?坤哥也没个正经说法。怕不是来讹俺银子吧?” 金坤语塞,没错,这二张找金琦询问药的事是他猜的。今个儿一早寿宁侯就把他找过去,询问金琦近况。金坤起初也没多想,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寿宁侯也就不再多问,只让他寻金琦过来,还不准声张。金坤于是找了托词向张延龄请假,不想对方同样追问金琦。不过更加露骨,不但直接问他金琦床帷之事,还追问对方可有不妥。金坤立刻提高警惕,好在他机灵,敷衍过去,却也大概猜测出金琦买的那些药到底给了谁。难怪平日里吝啬的金琦在买药上如此大方,原来是替二张买的。而目下的情形,显然是那些药有啥不妥。故而,他出门就来此想对策。 金坤来之前只求脱了干系,切莫被牵连。如今却不同了,郑彪讲的那些,为他打开了一扇天窗。对啊,只要金琦都死了,那么就没有人晓得这件事了。只要金贵再死了,金家的一切就都是他的了。到时候,金二娘那个贱人再敢……看在张家面上,俺会好好待她。一旦有了儿子,她也就没用了。 至于郑彪,只要金琦死了,不论是不是药死人,对方都讲不清了。如此,日后郑彪就必须帮他,否则也别想脱身。 “得了,赶紧走吧。”郑彪见此,立刻借机翻脸“讹银子讹到自家人身上了,你可真有出息。”起身走了出去。 金坤撇撇嘴,一边琢磨帮手一边往外走,出了门房就瞅见了站在不远处帮着张罗的郑墨。 此刻外边传来了阵阵暮鼓,敲得人心烦闷。 后院之内,已经站满了婆子,丫头,没有百人也有大几十。正屋之内,长房的三位奶奶端坐正中榻座之上。 因为是抢在大太太病故前拜堂,二奶奶又是孤女,故而认亲、回门能省的都省了。可对方依旧等到今个儿,进门的第四日,才从大奶奶手里接过了管家权。目下就是要对大太太灵堂的人手,重新布置。 “禀二奶奶,人都到齐了。”大太太跟前一直服侍的阮妈妈凑到正襟危坐的二奶奶跟前。 “妈妈辛苦了。”手抱暖炉着麻衣孝服的二奶奶温言抚之。待对方退到一旁,这才看向院内站着的乌泱泱的人头。这些人都是长房还有其他各房派过来为大太太张罗丧事的,其中十七爷院里的最多“老太太和大太太既然托了我,说不得我就要讨你们嫌了。我可比不得几位太太和奶奶好性,由着你们去。再不要说‘家里原是这样的’话,如今可要依着我行。管不得谁是有脸的,谁是没脸的,一例现清白处置。” 众人神态各异,轻蔑不屑者、战战兢兢者、游移不定者皆有之。 “杏儿。”二奶奶扬声“念单子。” 二奶奶的陪嫁杏儿应了声,立刻拿出各房送来的人名单念了起来。被念到名字的丫头婆子立刻来到正房檐下,二奶奶则开始依据名单派差。 大奶奶胡氏面无表情,心里愤愤不平,早就没了看笑话的心情。今个儿是初十,新娘子进门的第四日,王二姐也算正式接过了长房当家的差事。胡氏原本以为对方家道中落,上不得台面,可显然不是那么回事。这一句句,一条条的有软有硬,有章有法。果然是个行商出身,烈货做派,脸酸心硬。 相比大奶奶,九奶奶身段就柔和多了。在真定的时候,家里的一切就是大太太掌握。下人们自然不敢偷奸耍滑,都还本分。可是进京之后,因为是客居,大太太还要照顾老太太,当时的二奶奶丁氏病故,再加上大奶奶抚养二哥,这管家的事就给了对方。 偏偏不论丁氏还是胡氏手段都太软,故而目下长房家里的下人疏于管理,做事拖沓。就是这大太太的丧事,上次就乱七八糟,甚至还发生了被家贼偷东西的事。这次可好,头三日,还不如上一次。 当然,九奶奶如今和颜悦色,也跟二奶奶这两日着力拉拢对方有关。不讲旁的,单单对方承诺,带着她入股买卖,就让人欢喜不已。 “阮妈妈。”待二奶奶派遣众人之后,扭头看向对方。 守在堂前众婆子里的阮妈妈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你每日揽总查看,或有偷懒的,赌钱吃酒的,打架拌嘴的,立刻来回我。”二奶奶慈眉善目道“你有徇情经我查出,几十年的老脸就顾不成了。” “老婆子晓得了。”阮妈妈赶紧回了一句。 二奶奶再次看向众人,起身道“如今都有了定规,以后哪一行乱了,我只跟哪一行说话。无论大小事,我都是有一定的时辰,横竖各院都有提铃值守的。哪一处误了差事,我只跟哪一处的妈妈说话。”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众婆子心头一紧。 待众人散去,二奶奶正想随着大奶奶和九奶奶去二院灵堂守灵,旁边杏儿凑了过来低语“两位嫂嫂先去,我这就过去。” 大奶奶转身就走,九奶奶道“你也要护着点身子。”转身在新得的两个丫头簇拥下走了。 二奶奶则在杏儿和阮妈妈簇拥下,来到了后角门。一个青年已经等在这里,瞅见众人,赶紧上前几步,行礼“二奶奶。” “哪有兄长给妹子行礼的。”二奶奶直接问“兄长何事?” 青年是王二姐远房表兄,姓孟,没个大名。因为在家行六,都称呼他孟六郎。王二姐既然决定复仇,自然要找帮手。九衢货栈那些伙计、藁城王家那些亲族,要么是有可能揭破她的身份,要么是不可靠。故而王二姐自从就从王娘子家族入手,找到了此人。孟六郎为人机巧,又对王家的事一无所知,正是她需要的人选。至于孟六郎会不会尾大不掉?只要能报仇,无所谓。反正自个是孤女,还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孟六郎含胸躬身道“这几日,俺瞅着诸位诰命的马车来了之后,没个人接应,四处乱停。打算请了二奶奶的对牌带几个人梳理起来,否则于喜鹊胡同各家住户出入也不方便。” “兄长想得周到。”二奶奶不动声色问“兄长想怎么做?” 如今整条喜鹊胡同拢共只有四家住户,东头的汤家,西头的朱家,中间的十七爷的西郑第,再就是六老爷的东郑第。剩下的都是十七太太自己的私产,或是提供给安嬷嬷等家中成亲了的婆子、汤绍宗夫妇、秦兰一家使用;或是租了出去。 “俺打算让人把住胡同两头,然后请进来的马车沿着墙根依次停下。”万镗立刻将打算讲了出来“这里门外再放上两个人,待诸位诰命亲朋下车之后,对车夫予以引导。” “既然是亲朋好友,自然不能怠慢。”二奶奶想了想“兄长愿意帮我,那么不妨在胡同口两边各寻一处宽敞的地方,然后待亲友女眷进后门,引导马车去那里停放。我会让伙房供应。” 孟六郎立刻应下“待俺寻了合适位置,立刻报给二奶奶定夺。” “兄长难道还会坑妹子?”二奶奶摆摆手“需要多少银子,去前院支取就好。”讲完拿过杏儿手里的对牌递给对方。 孟六郎双手接过对牌,退了出去。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4章 骤变(十二) 天还没亮,郑直在大太太灵前烧完纸,这才起身摇摇晃晃的出了正院。他刚要去吃点东西,就听到了叫门声。待走进客厅片刻,就瞅见程敬和谢国表走了进来“俺一猜准保是您二位。”指指桌上的雪茄匣子,然后自顾自的点上“吃了吗?一会俺们一起。” 程敬拿出两根雪茄,递给谢国表,自个一边拿火镰一边道“那倒挺好。” 谢国表已经拿着火镰凑到郑直跟前帮他和程敬点上“边庶常呢?” 不等郑直开口,边璋和孙环一脸憔悴的走了进来。 “这二位明明不会打牌,又干看了一整夜。”郑直同样疲惫,不等二人坐下,起身道“俺们一起吃点东西,然后师兄和老孙就去歇息。等回头‘发孝’时,诸位捡好的拿。” 所谓发孝,是指丧主剪帛以授吊客。各地规矩不一样。京师这边的用意,是平民之家引诱人送奠金的手段;江南那边则是引诱人送葬时的法子?公卿士大夫也有为之,此非礼之礼也。 郑直自然不稀罕那点奠金,不过是感激之语。昨夜边璋,孙环留下来守灵,因为二人不好赌,所以就在旁边一边聊天一边看着孟鹏等人大呼小叫熬了一夜。不单二人,程敬和谢国表之前几日也都是跟着郑直守灵。 众人无可奈何,随郑直出了客厅,走进苫布棚子。孟鹏,刘三等人还在瞪着通红的双眼进行最后的厮杀。郑直也不理会,引众人入座,片刻后,下人端上简单的早餐,年糕,饺子,米粥,咸菜。 “等十五那日,俺让人把灯市街上彩寰楼包下来,诸位不妨引着家眷去那消遣。”郑直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夹起一枚饺子直接道“还望莫客气。” 边璋自然晓得彩寰楼根本就是郑直自个的产业,也不推辞“那到时俺把东林诗社的诸位社员也请来,或许能有一二佳品。” 东林诗社直到去年十一月底都不成气候,可自从郑直蹈火救驾后,终于有了起色。尤其是后边郑直每日揪着刘健三人咬个不停,入社的人数成几何数增长,到如今已经有了将近百余人。 “如此东翁缺席,未免可惜。”程敬道“俺那日在东翁书房看到‘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一句,着实涤荡人心。不晓得全句是啥?” “力微任重久神疲,再竭衰庸定不支。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谪居正是君恩厚,养拙刚于戍卒宜。戏与山妻谈故事,试吟断送老头皮。”这当然又是郑直从去年年底,孙淮南送来的那些诗集里搜罗的,作者姓林,只晓得有个文忠的谥号,却不晓得本名。好在郑直脸皮足够厚,听程敬吹捧,丝毫没有任何不妥,直接背了出来。 “这‘苟利’二句是否出自《左传·昭公四年》:郑国大夫子产改革军赋,受到时人的诽谤,子产曰:“何害!苟利社稷,死生以之。”这时有人走了进来开口询问。 众人回头看去,是王阳明和李梦阳。 “正是。”郑直起身与众人一同回礼后,邀请二人入座“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其他不论,先填饱肚子。” 这自然不是郑直好心,而是先堵住二人的嘴。 弘治帝虽然准了郑直复班的题本,奈何时移世易。如今大太太再次故去,因此哪怕内阁没有阻拦,可题本到了礼科给事中那里还是被拦了下来,用的理由自然也是‘时移世易’,不敢夺人伦大义。 郑直对此表面上显得无奈,心里却早有计较。尤其是那夜行刺太子失败,目下弘治帝健康不明的情况下。他已经打定主意,想法子接受刘健可能的招安。人要有自知之明,以郑直如今的实力,没有弘治帝,自保都难。 二奶奶一早起来,先去向老太太问安,然后才来到了大太太停灵的院子。得知九奶奶已经来了,正在正院守灵。她并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开始在阮妈妈陪同下,于卯正二刻在后院点查。然后巳时吃早饭,午初刻听各个管事嬷嬷领牌回事。待做完这一切,已经到了吃午饭的时辰。 二奶奶这才带着杏儿来到正院,走进灵堂,跪在了十七奶奶身旁。这也算是她进门后,第一次近距离与对方接触。旁的还未看出,却不得不承认,那个光棍好福气,竟然将这等绝色金屋藏娇。 犹见素帷白烛间,十七奶奶缟袂垂云,俯身如新雪折竹。玉额叩砖青丝委地,竟似墨瀑浸冰绡。双瞳寒泉凝雾;朱唇褪色海棠。涕泪纵横处,眉峰聚岱颧骨削琼。每拜起伏,纤腰若承受千钧,而风骨不损分毫。缟素下微现足形,恍若孝帷中绽玉莲两朵,弓底犹沾灵前香灰。 难怪那光棍要求赐双妻,金屋藏娇。只是可惜了,明珠暗投。日后莫要恨我辣手摧花,怪就怪那光棍吧。 十七奶奶自然不会晓得身旁的二奶奶正在暗自发狠,不过就算晓得,也不在乎。对方是什么来头,她之前是拿捏不定,可瞅见人就懂了。哪里是什么王二姐,明明就是王大姐。没法子,世间确实有一模一样之人,可身上的印记却不会一模一样。王大姐身后脖颈处有一颗红痣,当年对方被诓骗脱去吉服时,十七奶奶就瞅见了。亲达达为何让王大姐进门,她也不去管,只要对方只在长房搅风搅雨就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十七奶奶目下想着的,却是她自个的事。那赝品被接走多日,依旧不见消息。亲达达为何如此,十七奶奶始终参不透。甚至怀疑,那赝品有了。想到这,不由自怨自艾起来。真定郑家第八代已经有四位哥了(包含病故的郑虎臣子),可她的肚子却迟迟不见动静。目下亲达达需要守孝,若对方不开口,十七奶奶哪敢勾引。这月又荒废了,真恼人。 “二嫂。”十二奶奶凑了过来“听人讲你整个上午都在后院张罗,难道不累?” 二奶奶自然不晓得这位妯娌的癖好,见对方主动亲近,立刻道“怎么可能不累,可为大太太尽孝,不敢不尽心。” 十二奶奶立刻附和,专挑对方顺心的话讲了出来。二奶奶不知深浅,同样挑着对方可心的话回应。 三太太翻了个白眼,看看火盆,往里边填了张烧纸。 身旁的六太太则盘算着昨个儿十嫂讲的话。有郑宽在,若是将来她真的有所出,那一定也有荫官。哪怕不是世职,有那个老光棍在,日后也吃不了亏。反观十嫂就不同了,郑虤那个厌物不过与郑彪一丘之貉,若不早做打算,大哥(十奶奶子,弘治十六年五月二十九生)日后怕真的连监生功名都没得。 可三太太还有那个服妖就能漠视?不提四哥(十二奶奶子,弘治十八年九月初一生),如今还在吃奶的十八爷(三太太子,弘治十七年十月二十九生)怎么办?郑佰那个孽障如今都只是舍人呢。难道要跟在三太太身后捅刀子? 十奶奶同样心里不好受,毕竟当初最难的时候,三太太都对她不离不弃。可对方儿子那么多,她目下只有一个,不早做打算,凭借郑虤那个废物,什么也指望不上。至于老光棍,对方就算再弄来恩赏,那也是给十七嫂的孩子,而不是她的。再者,她难道日后就不生了? 待婆子们送来午饭,却从前院传来消息,皇爷差司礼监大监召十七爷进宫。院里众人顿时就不一样了,毕竟十七爷上题本求复班被言官阻挡,早就弄得议论纷纷了。如今瞅着意思,怕是皇爷实在离不开十七爷,要夺情了。 十七奶奶却心中狐疑,如今已经是正月十一,百官都在休沐,为何皇爷昨日不曾相招?不经意的扭头,目光恰好与同样回过头的六太太视线相遇。 郑直身穿常服腰束革带,端坐马车之中。尽管面色如常,心中却不免慌乱。来传旨的是司礼监太监戴义,对方没有多言,只是让他进宫面圣。郑直自然不敢耽搁,急忙回西郑第更衣后,跟随对方上了车。既然弘治帝已经御赐卫士,他也不敢不用。从武德卫那里调来一队扈从,跟在车驾四周。 待马车驶出芝麻巷,郑直却意外瞅见被他安排看护郑虎家的另一队御赐扈从,此刻却分别把守住了苏州胡同,芝麻胡同,喜鹊胡同。虽然不曾阻拦进出人等,却也已经替换下了郑家的家丁。 郑直收回目光闭目养神,再不往外多看一眼。因为心里有鬼,故而下意识的把手放在了腰间革带上。如同此刻被他穿在身上,为他挡了无数刀枪的那件直身般,这也是从王忠留下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物品里找到的宝贝,一把伪装成革带的软剑。吹发即断,锋利无比。 既然已经如此,那么后悔无用。郑直带上这些不是准备跑,而是准备做最后殊死一搏,这次不单单太子,弘治帝也要死。至于太太、二嫚儿、言奴、锦奴、小迷糊、二姐,郑直相信,朱千户会在收到信号后,护着她们想法子通过密道逃出去的。况且若是弘治帝父子死了,郑直还真不一定有事。莫忘了,那时后宫做主的可就是皇后了。而他作为张家姻亲,皇后若是不帮忙,就将行刺的事往二张身上推,大伙一起死。 目下,郑直就在赌,赌弘治帝在处置他之前,终究会再见一面。否则,他宁愿俯首就戮。 马车停下,郑直随同戴义下车。出乎他意料,车外没有想象中的天罗地网,刀枪剑戟,竟然是在午门外。郑直余光扫了眼周围,一只手虚扶革带,另一只手扶着个小答应,走下车。待验符后,戴义撇下众人,引着郑直徒步进城。越往里走,郑直步伐越沉稳,甚至到了最后,始终虚扶革带的手也放了下来。二人先后穿过东角门、中左门、后左门,最后来到了乾清门外。 今个儿当值的好巧不巧,是朱麟。对方见到郑直和戴义,赶忙迎过来行礼“戴大监,郑中堂。” “皇爷的旨意,着郑阁老进宫面见。”戴义拿出一面金牌,重复了遍旨意。 朱麟立刻躬身道“卑职已经接到旨意,请郑中堂入宫。” 意思很简单,不需要戴义进宫。 正在此时,李荣带着一个捧着托盘的小答应从乾清门走了出来“皇爷旨意,由司礼监太监李荣引锦衣卫指挥使兼翰林学士郑直入宫面圣。” 讲完走了过来,对戴义道“戴大监,皇爷命戴大监再去请刘首揆、李阁老、谢阁老进宫。”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阿!”戴义立刻应了一声,向郑直拱手,示意小答应跟上,转身走了。 “郑阁老请。”李荣为郑直引路。 郑直还礼,跟在对方身后第一次跨过乾清门。讲实话,看到乾清宫的那一刻,他有些失望。虽然早就听人讲,乾清宫比不上奉天殿,甚至还不如瑾身殿,只比华盖殿好一些。可真瞅见了,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太小了。 郑直之所以又有闲情逸致观察四周,很简单,得知一会刘健等人也来,他就不免感觉刚刚有些小题大做了。没准是外边发生啥大事了,弘治帝需要他来牵制刘阁老等人。至于为何要在内宫不在外朝,弘治帝该是确实病了。 郑直跟着李荣走到乾清宫外廊,一直在太子跟前服侍的王岳王大监却守在廊下。对方也不和李荣说话,向郑直行礼后,将他引入殿内东暖阁。而李荣也没有不满,自觉止步。郑直一进来,立刻感到屋里有些冷。然后就瞅见了躺在御床之上的弘治帝,才半月不见,对方竟然面色惨白,有些脱相。不但如此,外边北风呼啸,弘治帝竟然只穿丝绸中衣,连被子都不盖。心头一颤,对方这是得了啥病?来不及多想,躬身道“臣,锦衣卫指挥使兼翰林学士郑直见过陛下。” 弘治帝没有吭声,看了眼屋内唯三之人王岳。对方躬身走到榻旁,从怀里拿出一份题本“上谕!” “臣听旨。”郑直虽然感到突兀,却赶紧跪在地上。 “太子宾客、锦衣卫指挥使兼翰林院学士郑直本系微末小臣,蒙朕破格捡拔,位列台阁。乃敢交通保国公朱晖,图谋不轨,谋求非分恩荣。着即赐死,钦此!”王岳立刻将题本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5章 骤变(十三) “臣冤枉!”郑直诚惶诚恐,赶忙哀求“陛下,臣冤枉。臣与保国公只在虞台岭有过几面之缘,回京之后虽然于早朝之时见过面,却不过是点头之交。臣真的没有和他越格交往啊!求陛下明查,陛下圣明,陛下圣明!”讲到最后,以头抢地,不停哀求,袖子里的手却已经摸到了革带。 出乎郑直自个预料,听到王岳宣读赐他自戕的旨意,他并没有任何慌乱,更没有如坠深渊。反而感到了……如果要形容,似乎可以用‘亢奋’这个词。杨儒说的对,既然不能流芳百世,那么遗臭万年也好。 讲实话,也许这个结果,自郑直决定行刺太子时就已经注定了。他不后悔这个决定,胜败不由人,他只后悔自个还是想的太少了。既然晓得弄死太子是可能选项,为何不早做准备。还后悔自个都决定提着脑袋干大事了,还妇人之仁。若是用炸药,十个太子一百个白石也必死无疑,结果打草惊蛇纵虎归山。更后悔瞻前顾后,事情不成,哪怕自个不跑,也该提前将十七奶奶她们疏散。讲到底还是缺乏历练,果然应了杨儒那句话‘人最悲哀的是,命没了,银子留下了’。将近六千万两银子的产业,也不晓得会便宜谁。 事到如今,郑直也不做它想,唯有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立刻杀死弘治帝与王岳这两个王八,然后假传旨意赐死太子才能有有一线生机。 目下局面,有利有弊。利处是东暖阁只有一个垂死的弘治帝和一个垂垂老矣的王岳;弊处则是殿外还至少有一个李荣。若郑直不能将弘治帝和王岳一击毙命,死的就是他。 奈何如今郑直下跪的位置,距离二垂至少有两丈距离,偏偏他还不能妄动。况且郑直还有疑虑,哪怕他想的再好,也不曾奢望能够在如此情形下,与弘治帝几乎算是独处。这短命鬼凭啥认准了他不会狗……急跳墙?难道真的全无准备?难道王岳是深藏不露的拳脚行家? 不得不讲,事到临头,郑直又瞻前顾后起来。奈何时不我待,被逼到绝境的郑直已经来不及多想,只能把心一横。边以头抢地,边用余光窥探御床上的弘治帝、御榻旁的王岳。期待能够找到机会,做殊死一搏。 弘治帝不发一言,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郑直。直到不停求饶的郑直额头淤青,这才对王岳微微点头。 “你记住,这道诏书由俺收藏。今后你若没和保国公图谋不轨,这道诏书就算没有。如果你真起异心,俺取你性命就是代天行诛!”王岳声音没有一丝温度,既没有居高临下,也没有宽和亲近。却给这寒冷压抑的东暖阁注入了一丝温暖,将站在悬崖绝壁,即将踏上不归路的乱臣贼子拽了回来。 郑直一愣,不敢懈怠,赶忙以首伏地,跪直身子道“阿!” 短短几息,前一刻还如临深渊,下一刻却已是博览众山,心境变化之快,让他措手不及。以至于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虚脱。难道刺杀太子,就这么被轻易揭过了?太子不会真的是抱养的吧?弘治帝该不会真的是……郑直没来由的想到了钟毅,继而是郑彪,最后是二张。弘治帝不会是吃错了药吧? “现在宣读第二份诏书。”王岳看了眼游移不定的郑直,待弘治帝再次点头后,收好题本。然后又从怀里拿出另外一份题本,继续宣读“上谕,太子宾客、锦衣卫指挥使兼翰林院学士郑直,忠诚勤谨,人才难得,着进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兼东阁大学士、阶资善大夫、骠骑将军,勋正治上卿、上护军,加太子少师兼太子少傅衔。仍赐己身并曾祖父母、祖父母、父母、妻诰命。钦此!” 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合称‘三少’,为从二品东宫教职。与太子宾客般,如今已经成了官员加官。可不同于太子宾客因为太久未授没有规矩,东宫三少只授给非内阁官员作为加官。况且不论是三公、三孤,还是东宫三师、三少,都应该从少保或者太保开始加授。可弘治帝这次加封郑直,却直接越过了太子少保。 耳听封赏,郑直满头雾水,他不晓得弘治帝意欲何为,却听的头皮发麻,不知该何去何从。东阁大学士?自从弘治初年首辅刘吉之后,再没有人担任过此殿大学士。而且按照规矩,加封三少的朝臣,应该是授予非阁臣的六部尚书,弘治帝却只是让他专任大学士。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两道旨意内容完全相反,弘治帝究竟要做啥? “郑阁老,谢恩吧。”王岳提醒一句,声音却亲近了不少。 郑直如梦初醒,赶紧装作大喜过望“臣郑直,谢陛下天恩。”说着又用脑袋砸在金砖上,发出轻微沉闷响声。 弘治帝招招手。 泪涕横流的郑直,顾不得狼狈,赶紧用袖子擦了擦脸。忍着眩晕,手脚并用的爬过御榻,来到御床旁“陛下。” 与此同时,王岳行礼后退了出去,再次关上了门。 弘治帝有气无力道“郑卿去御案那瞅瞅,是啥,盖着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郑直应了一声,游移不定的起身走向御案。果然,一块明黄色锦缎盖着啥东西。待他来到御案旁,伸手掀开锦缎,下边是一本书,名为《承天大志》。拦边章名‘忠诚匪懈’,旁边摆放一枚银印。 郑直回身看向弘治帝,见对方一直盯着他,赶忙将锦缎重新盖好。转身再次跪下,膝行重新回到榻旁“陛下!” 弘治帝这似乎是托孤之意,否则何必故弄玄虚,强调‘忠’字。可真的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听人讲,郑卿有‘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的诗句。好句。”弘治帝虚弱的伸手拍拍郑直的肩膀,声音微弱,嗓音嘶哑“朕观满朝文武,惟卿最见筋骨。行俭是纯臣,也是能臣。纯臣、能臣,朝廷是不会冷落、厌弃的。” 他的工夫不多了,心中的宏大蓝图,无法实现了。原本以为上天哪怕不能给他三十年也该再有十几二十年,却不想,也许一二日都没有了。 初七下午,弘治帝去清宁宫向太后问安,顺便看看即将临盆的赵选侍和被皇后厌弃的郑选侍。情到浓处,就多留了一会。为了尽兴,就服用了前夜从皇后那里昧下的助兴药剂。却不想,回来后就感到身体不适。起初弘治帝也没有在意,毕竟他的身子一向羸弱。本来以为御医用药之后就可痊愈,不曾想如今身子越来越弱。浑身无力,犹寒冬亦燥热难耐。 虽然御医一再讲并无大碍,可是弘治帝感觉他这次多半熬不过去了。那么,他就要为太子,为大明江山着想。至于弘治帝自个,究竟是被人下毒,还是命该如此,反而不那么重要了。那药他在皇后那里用过,根本没事,又是自个昧下的,以皇后那莽撞脾气,做不来的。 弘治帝何尝不懂,给赏赐就大大方方的给够,才能让人忠心。可是他不得不为太子考虑。若是赏了郑直太子太保,那么太子登基后,该赏赐郑直啥?以后对方和刘健等人斗,有了起色,该赏赐啥?朝廷名器,岂可轻授,万一尾大不掉该咋办?郑直这条功狗是弘治帝留给太子的,他已经不需要对方的忠心了。故而折中,独辟蹊径加对方太子少师兼太子少傅,算是别树一帜。 “陛下,臣……臣是啥,不过一个粗通文墨的武夫,竟蒙陛下如此期许之深,敢不竭股肱之力!臣今生今世,就是粉身碎骨,也报答不了陛下的恩德。”郑直赶忙搜肠刮肚,把他能想到最肉麻的话,一股脑全都讲了出来。 弘治帝也不管郑直讲的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忍着浑身燥热,艰难道“此书乃先帝时万安呈祥,今东宫亦当有麒麟佐之。” “臣尝闻麒麟择木而栖,非梧桐不栖,非醴泉不饮。”郑直心头一跳,麒麟乃皇明赐服,可也同样是公侯伯胸背。难不成,日后自个有朝一日也能裂土封侯? “然则……春坊旧苑多嘉木,何独择宫外之枝?”弘治帝艰难开口,双眼却死死盯着郑直,不放过对方任何细微反应。 “草木岂能越宫墙?纵有连理,终非本根。”郑直说完,再次以首触地。 弘治帝真的高看他了,害怕他联合张家在对方死后如何。却不晓得,郑直原本已经打定主意,向刘健投诚。当然,如今有了弘治帝的旨意,他卖身价又可以提一提了。至于张家,乃至正德帝,算了吧。一个不足挂齿,另一个不过是一阵风,七八年后,还是刘健那帮人的天下。 “卿解此意……”弘治帝对于郑直的应对还算认可。倒不是想的少了,而是这与他后续安排有关。弘治帝咋可能想不到自个身后,留下年幼的太子与无根无萍的郑直,要面对的是咋样的局面。所以会将郑直安排到一个他欲卖身而不可得的位置,再配合后续安排,如此对方除了紧跟太子,别无他法。否则,就是想做田舍翁,都不成。当然,待到郑直功成身退之日,太子也会不吝奖赏的“水!水……” 郑直赶忙扭头看向御案上的茶碗,却还是轻轻挣脱弘治帝的胳膊。连滚带爬来到门旁,这才起身打开红门,大喊“李大监,陛下要水。”门外已经不见了王岳,只有李荣依旧站在廊下。 一回头,才发现竟然已经有一位身穿蟒袍的中官凑到弘治帝近前,用布在沾水。心中一凛,果然这东暖阁还有暗格。出现的是一个人,可谁晓得内里还有多少?倘若他刚刚真的有啥不轨,想来必死无疑。 李荣听到后,赶紧招呼守在廊外的小答们应走了进来。对方看到那个中官,却并没有惊奇。反而与那中官开始齐心协力,用蒸煮后的纱布为弘治帝散热解渴。片刻后,正殿就有了人气,宫人川流不息。甚至还多了几名御医,尚琬好友御医陈俊也在其中。 “郑阁老可以在这里歇息。”此刻一个值守的长随走了过来提醒“刘阁老他们就来了。” 郑直瞅了眼对方,道谢之后,坐到圈椅上,闭目养神。此刻他才察觉自个官服内衣衫已经湿透,继而又感到了从未有过的疲惫,再加上额头阵阵发胀,犹如大病一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念天堂,一念地狱。若不是距离不够,此刻他早就被五马分尸了。看来日后遇事,实在应该多想想。继而又推翻了刚刚的判断,机会稍纵即逝,若不能当机立断,只怕后果更加不堪。就如同这次般,他就是想的太多,以至于才没有对媳妇们提前安排。若是弘治帝真的对他痛下杀手,媳妇们真的能够逃出去?朱千户那帮杀才真的可靠? 思来想去,突然记起一句话‘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日后要多想,哪怕没影的事也要提前想,而不是临时抱佛脚。可一但事到临头,就必须当机立断。对也好,错也罢。再不能轻易挑起事端一拍脑袋就干,可干了,也不能再前怕狼后怕虎。 有了这个决定,郑直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要不要现在就宰了白石? 要不要等弘治帝死了,就宰了刘健他们三个老贼?得再加上焦芳,得再加上王岳,得再加上刘大厦,得再加上杨廷和,得再加上张鹤龄、张延龄,得再加上张懋,得再加上高德林,得再加上刘宇,得再加上杨廷和,得再加上……林林总总,竟然有二百多人。如此多的人一起死,只怕有心人多想,要不……算了。想想就好,郑直的初衷不过是怕退出朝堂后,被人赶尽杀绝。如今眼瞅着尘埃落定,何必自寻烦恼。更重要的是,单单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两京十三布政司和兵部法务题本已经看的他头疼欲裂了。既然做不来,何必强求呢?还是卖个好价,省下工夫,想点旁的才是正途。 有日子没见田乳媪了! 有好长一段日子没见黄嬷嬷了!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6章 骤变(十四) 刘健,李东阳,谢迁在萧敬陪同下到的时候,郑直依旧坐在乾清宫正殿闭目养神。见几人走进来,这才起身与众人见礼,却没有开口。 “诸位阁老请少待,俺向皇爷禀报。”萧敬讲了一句,走进东暖阁,片刻后走了出来“皇爷请诸位阁老进去。” 郑直自觉的没有动,待刘健三人走进东暖阁后,才跟了进去。 刘健等人显然没想到弘治帝病的这般严重,毕竟不过几日之前,对方还能够临朝。众人来不及多想,走到榻前叩头问安。 弘治帝却依旧道“热,太热了,热的受不了了,水!” 李荣立刻命左右取水以湿布轻拭弘治帝舌头。 郑直小心留意,此刻东暖阁内,司礼监的几位大监李荣,萧敬,扶安,李璋都在,却依旧不见王岳还有那个他没见过的中官。 “众卿请起。”良久之后,弘治帝稍稍好转,这才开口道“朕嗣祖宗大统一十九年,今年三十七岁。乃得此疾,殆不能起。” 如同普罗大众一般,若非正式场合,平日里,弘治帝也喜欢自称‘俺’。可一旦发生大事,他绝对还是中规中矩,使用‘朕’自称。至于刚刚,与郑直独处时各种自称都有,却不是昏了头,而是由外到内,由远及近,拉拢人心。奈何弘治帝媚眼抛给瞎子,郑直居心不良,根本没有体会到他的良苦用心。 刘健率领内阁众人再次跪奏“皇上偶违和,何以遽言及此?臣等仰观圣体,神气充溢,万寿无疆。希望皇上宽心调理,必能早日康复。” 弘治帝苦笑“朕登基之前,史官恐有疏漏,今日讲给诸位,也可予以匡正。” 扶安赶紧捧纸与执朱笔的李璋跪于榻前,萧敬、李荣俱跪于床下。 “萧伴伴可为俺记录。”弘治帝声音不大。 萧敬应了一声,赶紧凑到榻前,从李璋手里接过朱笔,返回床边准备记录。因为司礼监诸人中萧敬书法最好,故而在场一众巨珰中,只有他常年跟在弘治帝身边拟定旨意。 众人都晓得,弘治帝这恐怕就是要写继位诏书了。 弘治帝道“朕昔侍太皇太后宫闱及长,蒙先皇厚恩选配昌国公张峦女为后。于弘治四年九月二十四日诞生皇子厚照,册立为 皇太子,正位东宫。年已长成,主器婚配不可久。虗礼宜择配,可于今年举行……” 皆逐句宣授,间有改易粲然成章书。待讲完,顿了顿,他看了眼位于末尾的郑直“直内阁者郑直,公忠体国,专于刑名,每有良言一句三暖。曾数言军法之要,每每发人深省,亦曾谏言重立五军断事司。朕深思熟虑后,深以为然。可于中军都督府重立五军断事司,所司循《诸司职掌》。则五军断事官,非卿莫属。望卿不忘初心,方得始终。”一边讲,手一边挥了挥。 刘健等人没有吭声。 郑直则应了一声,他就晓得弘治帝没安好心。原本还奇怪,哪有文职空落落的只有一个殿阁大学士却不兼六部,原来在这等着呢。可人家大学士兼官都是正二品,再不济也是正三品,只有自个的兼官是个正五品。再想到那莫名其妙,可有可无,更像是哄孩子的锦衣卫都指挥使衔,懂了。弘治帝也许骨子里同样没有把武臣当回事,这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 只是如此一来,刘健他们咋想?更让郑直郁闷的是,到如今他还没有来得及向刘健示好。 萧敬瞅瞅纸上写的,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弘治帝有个习惯,不会讲“再拟旨”,而是挥挥手。偏偏弘治帝刚才没有表示已经讲完,又没有提前挥手,于是他把郑直的诰命与太子的继位诏书写到一起了。只能等一会重新誊抄…… “用玺宝吧。”弘治帝讲了这么多,早就口干舌燥,可是为了防止有人做手脚,立刻就要把诏书和任命发出去。 萧敬无奈,却真的没胆子添乱,只好硬着头皮将诏书捧到弘治帝面前,请对方过目。与此同时,床尾的李荣起身,通知等在外边的印绶监太监请大宝。 弘治帝只是看了诏书和诰命关键几处,确认无误后就摆摆手。他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必须尽快布置,根本无暇留意两份文书写在一起的这种小事。待萧敬郁闷的退开后,弘治帝请内阁等人上前,拉住刘健的手道“先生们辅导辛苦……”大口呼吸一口凉气,又道“朕都晓得……” 伴随着弘治帝深情之语,数名内官簇拥着八位抬着宝玺箱子的女官鱼贯而入。待行礼后,开始在众目睽睽之下依次开箱用玺宝。挨一切妥当后,除内阁四辅臣、司礼监四巨珰外,其余人等捧诏书,抬宝玺箱退出了东暖阁。 而此刻,弘治帝断断续续的回忆、寄语、托付也到了尾声。因为长篇大论,再次感到口干舌燥,李荣赶紧再次用湿布轻拭对方的舌头。刘健等人适时哭了出来,郑直也不例外,哭的稀里哗啦。这一刻他并不是弄虚作假,而是真的感激弘治帝。 那道命他自裁的圣谕没有讲错,弘治帝就是把他从一个微末小臣,一次次捡拔为台阁之臣。所谓的知遇之恩,也不过如此了。至于利用,郑宽讲的,一个人若让旁人利用的资格都没有,那才是悲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弘治帝虽然身体虚弱,却圣谕谆切,神思不乱。盖圣性之涵餋有素,故始终之际一得其正。他晓得这恐怕是自个与刘健等人见得最后一面,因此哪怕身体越来越不舒服,却依旧不愿放众人离开。 在场的四位阁臣中,只有刘健是与他从始至终相伴的。二人虽然也有矛盾,以至于朝堂之上,内阁等人七年无法开口。甚至直到如今,弘治帝还要摆刘健等人一道,以便为太子将来争夺兵权打下基础。可另一方面,二人也算风雨同舟,一路走来,君臣感情最为深厚。 至于李东阳与谢迁,不过区区。弘治帝给过他们机会,可二人瞻前顾后,沽名钓誉,尚不如一黄口稚子“东宫聪明,但年尚幼。郑先生可常常请他出来读书,日后要辅导他做个好人……” 刘健拭泪的手一顿,余光扫了眼李东阳。 床尾的郑直哽咽道“东宫天资过人,日日苦读圣贤书。皇上不必过分操心,好生将养圣体才是正理。” 李东阳一边抹泪借以偷窥弘治帝,一边赞同的点头。 谢迁则立刻附和郑直“郑阁老所言极是,东宫天性睿智,近年尽勤学。望皇上宽心少虑,以膺万福。” 君臣相宜,直到傍晚,刘健等四人才退出东暖阁。 “今夜俺们四人都要留守皇城。”刘健一出乾清宫就直接道“没有旨意,都不得私自出城。” 郑直并没有吭声,毕竟眼瞅着弘治帝就要驾崩,他此时还和刘健硬顶,根本就是吃饱了撑的。 “听人讲郑阁老早就到了?”谢迁意味深长的问了一句。 “确实。”郑直难得的给出了明确答复。 “这么长功夫,郑阁老在做啥?”刘健见此,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这就不是刘首揆可以问的了。”郑直突然记起钟毅告诉他的‘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同时懂了当初第一次见到白石时,对方为何前恭后倨。 郑直确实要卖身,可倘若人家尚未开价他就上赶着,日后咋卖的上价。况且目下郑直有必须与三人拉开距离的理由,他还没有准备好本钱。若是被三个老贼缠住,那才真的会要了命。毕竟倘若大事抵定前,郑直依旧不能从刘健那里获得想要的承诺,单凭之前的恩怨,就能够让百官吃了他。至于啥五军断事官,哪个孙子愿意干就干,老子才不干呢。 刘健三人没吭声,继续往乾清门走。郑直皱刚要跟上,就瞅见时才请他入座的那位长随站在不远处。二人对视一眼,郑直转身向日精门走去。 刘健三人待到乾清门时才发现郑直没有跟着,回身就出了宫门。 此刻门外勋卫司已经全员戒备,司正朱麟赶忙凑了过来行礼“诸位中堂,卑职奉皇命带勋卫司看住乾清门,左右内门。” 刘健敷衍的点点头,径直走向景运门。谢迁虽然同样心不在焉,却还是给了个笑脸,跟着刘健走了出去。李东阳是朱麟姑丈,突兀的轻拍对方肩膀几下,转身也走了。 朱麟却浑不在意,扭头瞅瞅渐渐关闭的乾清门,不由咋舌,这郑直该不会成为顾命大臣吧?这前前后后,还不到一年,不到二十岁,真的是走了狗屎运。心中对母亲的决断更是佩服有加,郑家有好处,自然也要照顾姻亲了。 刘健三人出了景运门,就看到身着甲胄的广平大长公主驸马都尉樊凯迎过来行礼“诸位中堂,卑职得了旨意,严守皇城各处宫门。” 樊凯身后,筒道墙根下,一队顶盔掼甲的大汉将军分布左右。 “正好樊驸马在这。”刘健也不拖泥带水“通知各处瞅见郑阁老立刻……” “立刻请郑阁老回文渊阁坐衙。”李东阳打断刘健的话。 刘健神情一窒,却没有纠正的意思。有些事能做不能讲,否则,今日他可以如此,明日旁人是否可以照猫画虎?始作俑者岂无后乎?况且刘健也没想着杀郑直,只是想和对方谈买卖,不要捣乱。毕竟司礼监换了不少人,他就算想勾兑也来不及,再者这也不是人臣之礼。 “卑职刚刚瞅见,郑中堂从这出来,已经直奔文渊阁了。”樊凯此刻记起郑直与他打招呼时那意味深长的目光,顿时有些不舒服。樊凯当时只道郑直依旧记恨自个去年不肯帮助对方弄到力士名额,如今才懂,这怕不是别有内情。 内阁三人对视一眼,很显然郑直那个莽夫欺负他们腿脚慢,绕道日精门从内左门出来跑到前边去了。 刘健道“如此樊驸马尽力值守就好。俺们有事,先走一步。”讲完大步向着文渊阁方向走去。 李东阳和谢迁这次也顾不上找补,直接跟了过去。郑直去文渊阁?怕不是去文华殿找太子吧?毕竟两处地方都在南边。 待三人出宝善门过文华桥来到文华门,却意外得知郑直并没有来此。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免更加狐疑对方在哪?要做啥? 此刻郑直站在文渊阁后值房内,一边竖起耳朵仔细倾听外边的动静,一边在桌旁剪剪贴贴,写写画画。按理讲,过年期间,所有衙门封印内阁根本不签批题本,同时文渊阁也不会留存任何题本,偏偏此刻郑直面前就有一份题本。这份题本是去年郑墨交给他的,弘治六年八月朝廷赐死荆王朱见潚的题本原件。这上边不但有弘治帝朱批,还有司礼监‘典礼纪察司印’,内阁‘文渊阁银印’,刑科给事中‘抄发印’。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如今郑直在做的,就是篡改上边的某些地方,然后想法子将题本送到司礼监。这个机会并不难寻找,关键要看准时机。 目下弘治帝已经清理掉一批内官,与内阁有了默契,又顺理成章的将郑直钉在了内阁。那么对方一定会在死之前,清理掉朝廷最大的隐患保国公朱晖。一旦弘治帝动手,那么这份题本上的处决名单也就顺理成章了。没有人会多问,敢多问,除了他。 郑直晓得,刘健就算有天大的胆子目下也不敢杀自个,毕竟对方一向自视甚高,要脸。而刘健想要整死他,根本不必急于一时,只需要等太子登基之后慢慢来。毕竟太子要到今年九月才能亲政,中间还有八个月的内阁辅政期。这八个月,哪怕太子想要救他,都做不到。 郑直不清楚这是不是自个行刺太子的报应,毕竟弘治帝如今死,要比老郑直讲的年中死,早了半年左右。也就是讲,刘健三个老贼多了半年为所欲为的工夫。郑直只晓得他要好好活下去,活的好好的,就必须得熬过这八个月,而这份题本就是他给自个的一个保障。这份题本上的日期是今日的,偏偏这上边没有郑直的画押。假传圣旨可是能够诛九族的,如此到时候郑直也就有了和三个老贼讨价还价的资本。 因为根本没想过这份题本能够真的被执行,所以郑直来了个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首当其冲就是广德大长公主驸马都尉樊凯,只是对方是天子近臣,不好解释,那么对方的女婿,黔国公沐昆夫妇赐死。其次寿宁侯张鹤龄,建昌侯张延龄夺爵黜为民,抄没家产。然后涉三案的涉案的广宁伯刘佶赐死抄没家产全家永远充军;游三姐的爹隆庆长公主驸马都尉赐死抄没家产全家永远充军。她家的四位亲家丰润伯曹恺赐死抄没家产诸子永远充军;新宁伯谭佑赐死抄没家产诸子永远充军;安远侯柳文赐死抄没家产全家永远充军;腾骧右指挥徐奋赐死抄没家产诸子永远充军。宋二姐的前夫家,郭勋的爹前武定侯郭良赐死。跟郑直耍两面三刀的勋卫徐勋的爹,兴安伯徐良赐死抄没家产诸子永远充军。最后是特意被挑选出来,坑刘健让他有嘴说不清的故内阁首辅刘吉三子刘韦、刘准、刘皋赐死,抄没家产。 郑直合拢上题本,小心藏在身上,然后等待刘健等人来找他谈。目下局面,郑直哪都不能去,否则连唯一自保的机会都没了。弘治帝若想将保国公一案的影响缩小到最小,哪怕是找个理由赐毒酒,都必须经过内阁传旨。而这么大的事,刘健三个老匹夫若想不落人口实,就必须拽着他。那时,这份题本就可以找机会拿出来了。 只是左等不来,右等不来,眼瞅着外边夜已经深了,却依旧不见三个老贼的踪迹。因为张文宪等人过年不上值,值守的书办也不敢进来,今日后值房内并没有点火盆,只有面前的烛光为郑直带来微弱的温暖。就在他疑神疑鬼时,外边终于有了动静。 “郑老爷,卑职内阁侍书李举有事禀报。”门外传来了李举的声音。 “进来。”郑直搓搓手。 片刻后,李举走了进来,有些意外,这里咋会如此冷,却不敢多想,赶紧行礼“禀老爷,按照规矩,正月值守的老爷们,光禄寺每日都有三斤饺子供应。一共有五种馅,三鲜、虾仁、羊肉、牛肉、猪肉的,不晓得郑阁老想要吃啥馅的?” “刘首揆他们呢?”郑直不动声色询问。 “三位老爷今个儿在景运门用饭。”李举斟酌片刻,还是讲了出来。 “这样啊。”郑直道“牛肉、羊肉、猪肉各一斤,做好了直接送来。” 李举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郑直沉思良久,才舒展了眉头?不由苦笑,是他太把自个当回事了。郑直都已经预料到他的存在无伤大局,又咋能还认为人家如今会舍了太子,来与他耗费心神? 想到这,郑直起身,向外走去。时移世易,与傍晚不同,为了避免出现意外,他如今要把脸伸过去让三个老贼扇。无妨,只要能够把题本送出去,这点折辱根本不算啥。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7章 骤变(十五) ?V?s?92?0?Φ?/v2~?1?E=?+r?x????lm?萖;?*?aL?U??? ??2???p??_Y?''?X?v???/?????g?aA?;?Q0+ ??V?????h?????E???{?}?[''?bw???!?V"? ?6???`???i?&??? ? {Js???^N?????5?''??La ?#??}?4???g?;< O?[*k???9?*w''K?U?i?"[?O?????E???[???R7#&?????"%?y:?6]??L l?6KH?"twN^??ya?H???m?S?????dS??????[;?[??????L?EYB?[???w??ΠkQ~ Nfhr?eR?>??i_(???]7????Te;??}??h\C??(N???3Y ???b??u??&M???B?Y??C???D?hL)??U?"?r?%]}?(}[^HF????????<*? ??c?J?:}?????t??5]???N??U?%?F7=??MSTN?*Z?]?j??z?mC}!<8q1T*??.????c63Ko?]m=??? ?#|??n???e?тfNXQf(??VG???? ?f8|?;?|??&Z?5?? ?tH?*S{@???K?? ?rQ1?B+<从???e?T3K??Τ???$??u????JQ?{tp?%E??% ?? `Oo r???????????x??7S????i??7??>?g?AG???QU??lZ1??R???????????T????+???$4[?>???1f?uD??4_|V/d?o??~?PQ??$Hǜ''Y8???7O4? )z$l?{?x??n???g??i??yh 4??!U??v:@,?P???h?? ??v??k??,pO?^y?''K?Q?6? ??a??Ozk?[Dy?*G?C?3????????p?= ?П?Ck??????v''????*X?V_y?5R \Y?(??/?D?Z#K?)?Yb?;QE?iOd?( ????g??IQ?9??o?X??`Lf??`=-???+??e?D?>c??K??z?VCv?????=???,??????.P?)????4.????Ly??x??=???!|c????+a?~q(?}g?:?^?-?X?5_?"?dnZ ?S???FM?DB~???? &?/t??t?-?Q???;??U#?StGD? ??]???f?v??rn ?V??@?vCl????C?????rf@???Z?S?c_E[??P^?Ш?sgq????=??9??x Tug?o??t?h???e ?????R???????~a?3P?m???kN?G??#c?4 J?@p{??m3O???d??c?.YH?k??^LhBp?:?JV????/W?@2???j$?? ?"?g?>?9???5"?_???e?^??=?????''8,?-?T(o??Z??????I?-???.?1??Б?? ???zo?EKY.*?[???{H.}?) ??a{"??FKg???)D??o?2?*A??4???J???? {E-?+?\?`?{?:X???i??.4???Mqu==??Mk???B?????Y?Wa)??????l]Y???}????t??4??????1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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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xl??m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5???,P????cq??<??x???5r?^K??p #?РI?w|?tQo?K$???8 ( ??.????+8:?K:B??-_<)?y???Q??SG????n???V5???5??o>?=x?V;??????]????a??e" g?y ??QQl?&?(??#^??????)7?A?i~_tl?f??8?AO4?|]??> V? ??O??A^?@}u/q\?%????(5С;????f??????\???^p??&?σ?Z??h??????*?????=?~M,??E?>,????????d?V??ke@???m?_Vf???????F=%)??? ?V?3??^e??Xh?L ^ ?{~?= ??o????YNek)??i???#?~??\X???????????I??F?{(X?dX???w?~z???s"??A/6m?${??k????H??????;?Q??"???^R?D????,??C>?d?r[HC?:????CU?}D?4{tk???:-[fb?+??-*?x?.W?)?????????w?=?a?0??J9????$w??@??eq/"M?????Q?<?c?0 ?l??]??0?e?vu[P?]T)>?R??\s?1????xX?2&????хy?1?L???;?C??!?xyQJ??+???=1P?RVn?8v`м??? i?"??c?v???5?孱????B{?????q\d??fU!\?O??8??{?? ?Y?d?y??6??(Y????????4Z??{? ??hn??????f??O?\F??T?+V?2??[f?Y?>??:I{MI??4{?f?? ?qprG??}???????n?Dh???q?F? ?????k?????? W"a???v??QOi?|?1?e???z?"f?-?-?O?SvC??#??H?;N?cT?7$9/??$?R?;ω?5?$?????XS+?K0?8??7???-?<+??r?X?^v?f??/]@????O? ?);??x?Y&p?}?c\? ^??? ???h? ?S6_? ?g??Y)?WAz??i?ǔ???D??Vv??`?Ik????G?o ???(???OR)???"k??Q???F>/?????) 7?D???]?0|?%?ZR}?~??#8H;?}?Lb(>???????Ek????8(?P???j???%?K??p?? ????&[?m?%^???~?2??M?/G?(??=???txl?s??????$ ?N? ~??z??wvB?: ?)?z1??[???8??Aч?A ?eKb9E?Ib???/?U?8Z??:? ? f?;Sb E?VpC &?Ns?v ??r????J?? lG?6o???F????~????Q?U???? ?I?VfF?I!$??V??s?+=??O1?:??о ?8)?x?1???[x?Y?|hZ?????| ?.??N??;????mh[?&)??ib???蜋????hr]?FX????(u??=u?%R#??v^`1B?v?\?)??%7???V?c?4H??m? ??|?????)??;?T????.P?m? ????53p??????- ??!??u5S}?''?%?I5?P L2??? ??ABI$??n?:??!???k7?5?=n?v????S?4 C?????y|? ??Tg????HW;?q?m^?0?3)9??X????a\??g?o??:????????|rS?"??7?s?D??!q?_?3??jul?9S$?`?L???RCy?2~2?&f???:bDG????|7?n???)=??;?????L??R7}??b??????c???Q_J ?|E?}''?K?R???s?K???i ?? ???s??8??Y?:?*>);r???b?j2???&?}]????=O?%??~?????&?Q?*U?L(?y9*?H6??.s?其D*??T???^\`X??n`$??Drc?m ????46M??rko?$ Z?W|?g??~]??z????fF?V?]??>?gu?4rQ ?e?X?C??B?@l??~??H?./??C2?~?)???q??IX??L?Z5??E?V??/FObu????1? ??3?^x4?:???Q7?l=hN???O???R??????J|??? ???f?Y??+)O??G???<1n??????\????Z?-G?@??v&??d????I*?1[Q?nm?55:FU??b??~?Weh??LZ5??H??$??ne?HS?????????"+??{????}t???c^??э???l??xN????&H镽?aa??X??w???ˉ??i-??? ??K%?)????O$??????r&????o???6e???????lZs?R??tr?''???C!??8?1????1?xs?r ?(?U????T?[:=80??.`?"^?Z?ifb?U??z?????P?ixm??m?{L{%??''? ??W:?]??????W?T>??OD??~?o?=?nv6??J`n)?N??z[?? ??? ???Y??Xum''?QdMm???$WF?({_o???m"???+?)?y??t?|?c???w?t?rI?oh_??D??P>??X?4???i1O6?Dk{6???Xk[?L?JB J?????p???(?V???K''u!?=_???w?A?J(?E???<?k?2????s????X????m?:?????u?t?g?u[???T?;?qs?? ??~J??(?!?????O??B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X.?я?$??g?]? P????b$b?" #?V????F}?"?2??"?????m??{T??F????P?r???~P[?????q??x?4???~:?8?q??h???E?=3?&)i??63?????Ul????S??]?0????uf?efC?1??A?;?p??y?~9^??????W???????f+r?;''?f????''?Aq??JG j??|e? u? ?Wxn|2?M %??AWq????? -?y#??}Z?z?Q????b?y ?L??????F(C??.r??B?m?z ??r>??*?hU?`{>g ????勋N#?Ml??|?y?;??M, ?% ?-??"3t?|?+?-?.?m?h????????d???Dzx?????n???BP ?[?`? ?f&70???)?g`?$?=r\B?2??q?1O?HM?? ?7o???M?)n]??4NEn?k?T?1?????f????@?1l????S?va|???E??mwD?uK ??`P??Z~?=y}?!?iX?G?????0????h???U^l>?{8???AU???瑾*~??s?;_???D??F?N9?????=s??B?#szi>K[?9? ?v?T?=_?? ]R????^K?d?x??X?}????YZ22$?7?n??},s?P2?+?? +?@?SG????9c??t7?N?\?R? ??''?e???1q???c????d?W?J??K?d????\?4#?M? ???b?P??E(??-\??N?uu=??kK? ?XU???.????L????J涠?y*?V ??G???V????t!&H?n?3??e F}?g}??1 ????b??????Z3kX3)a????/ j???5?"@?''g???^?F??N?#??-~?&g??Eé?Yw?^?o?,?#*f???z<$?????o^??????.~D?M?J??t6l"????1???`??$??????m?e???3?u z^??d$?????B?5????ac ?????2$??????U?[`H%???hs??-?ü oV??%+??????????rQW&?qf i?????y?????#2?? `(2;+? ??t??:}???/vc??g?K???? +d5??a?4??:??Q???bc?p?8?jh?????1?芠XN???l?Q??Z???J?+??/M"Q;????J?I?xd???]H???m?T?\??_??kke?xf???c??Ow??M?=m??*??????kV?????y??s??x??!?H?O i???-G %?F?vE????V?8e??????J???????p q???????6w?]?3??2?"??g?????$MXj??????Bh?????Q??)?}?F~G????pZ???5??????R????p%?>?~?T?b>?kK??}??1?JK????????4xk.??j???cGZ????%?''?F?%?h cU[=^?q@5?/R?? ???6?#@xV??p?3?p??m1?0*C????h??~??Q???.^<8?w1`?gp/??? ?H??zG???[??*??e6?@i??ie?(9ZYh??z??@??? m2?+K''??1??xaT^?????~Z??=?.<;???UD?Y?D??J???}k7Z??S&??B$?????WUK">?X8?U??@?M??s?p?Gq?Q?.?8;д??w?,2(?z?6T?q?Ud>?nA????`#u?^??g6??_?gM???%?(Ix???&v????-:???h???]1?E????????9?YTdK???B(4???6???uC/`_?s??T?M?5???/?Cr???l?b J???&bz?!+4Y?>??1?!;?X?=y???^? E???qc??Ko|?Sp?F?:9Yb???C?K??CE???F??κ ???DF?%@?V?''?4? ?????=C?ecZ??KEO??)??wb??m??s$VG?6Y?????[????+?u??32?+???VL*??EY???!?r.?S?L ???w`?t??????? ??S??\?]:&???0???P?%?A??=?;?gz??.?侄???|hx)???>c?m???$??_zaPv?????w?Mo?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5?B-?{e?"??x???Cd? ??wHZ?j,X?b??,???R7?iq?e?(??d??X?U?W???r?O(?????Q?F?x??,??h???+o??B<?<_s????D??_?? ??t??? ?&?q?S?~????;HpIXW?kd(I?(w+??KW??!8M??X?r???NF??DB? k??\$ ?5???X,? ??妓B????@E_Lb\C??O%??v??l?????? j???t?5+????$Y??#p???????Zr%hN??!????hVa???:???6???eU???Y?Y?? MA5 ?v???????7???''w????K?????mI???_??>g=?????5FB?U???,?q}PV_= ???5 ??~q?4???]?E?[????W?#?gK? ??:???!9?Y[??+?????zG????Q?P9?x???W;U?l????9??s?>{?k???5???_Z?L4-6??????%???? ?????E?e?C?%O>?Щ??*GS? /??| ??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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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娘子跟俺走不?”郑直抱起黄嬷嬷来到杨太妃跟前“从此以后,俺养你,咱不在这做活死人。”讲完将黄嬷嬷放到了对方身旁,却开始解对方的大带。 杨太妃见此,又气又恼,打开对方的手“你这糊涂虫脑子里就不能想想正经事?” “娘子难道要穿着宫装出去?”郑直也不着恼,一边解释一边继续。 “难道还真的要把我偷出去?我怎么可能答应。我有儿子,有兄弟……”杨太妃又伸手捶打这强梁的脊背,只是软弱无力,如同挠痒。 “别提儿子,你那儿子以后都见不到一面。还不如俺们生一个,留守在跟前。”郑直却趁机摸了把昏过去的黄嬷嬷,着实可恶刘花卉“至于你那俩兄弟,娘子若是不明不白的没了踪迹,他们的好处更大。” 杨太妃手一顿,却更加恼怒“你敢?”结果郑直用实际行动告诉对方,他真的敢。于是很快黄嬷嬷身上的袍服,就都穿在了杨太妃身上。 “这衣服委屈娘子了。”郑直为对方系好大带“俺不会梳头,要不就这样吧。”说着将只剩下肚兜亵衣的黄嬷嬷塞进被子里,趁机又摸了一把,刘花卉着实可恶。 杨太妃无可奈何,只好迂回曲折“你走吧。带着我,你出不去的。” 郑直却浑不在意,抱起对方,为她穿上鞋。因为黄嬷嬷的脚大,所以并没有穿对方的“你男人俺无所不能。” 杨太妃不吭声了,直到对方要抱她出去,才道“我若披头散发,你就真的走不了了。” 郑直笑笑,将杨太妃放到了梳妆镜前,然后坐到了炕边揉搓起来“娘子若不想九族不保,就快些。” 杨太妃拿起梳子开始梳拢头发,因为光线的原因,并没有留意到身边人的小动作。 郑直一边四下探索,一边将炕头的一本书拿起来瞅瞅,是《妙法莲华经》。这部经书并不多见,不过前一阵他为尚娘子找到过几卷。 不由好奇,郑直记得对方喜欢看他批注的《郑注五千言》啊。仔细瞅瞅,这就是他给尚娘子找的书。啥意思?尚娘子和杨太妃是亲戚?这……不好吧? 杨太妃自打入宫,就有人伺候,也不会梳头。不过是徒有其表的挽了一个类似黄嬷嬷的头型。 郑直犹豫片刻,终于还是从黄嬷嬷脖颈上把手拿开。起身抱起杨太妃,就要大步离开。 “等等。”杨太妃指指枕头“我的东西。” 郑直嘿嘿一笑,走过去伸手一掏,竟然是那把烤蓝匕首“就晓得娘子没有忘了俺。”将匕首塞进杨太妃怀里,想了想,拽过一床锦被将对方卷了进去。这才将被子抱在怀里,向外走去“你若不要性命,俺就去山东找你儿子儿媳。” 杨太妃没有吭声,可是紧握匕首的手松开了。她原本打算借机自戕,奈何被对方发现了心迹,只能作罢。看了眼炕上的黄嬷嬷,事已至此杨太妃若不跟着这强梁,天一亮也是死,不过是背负污名的死。若带上其她人,就算逃出去了,这些人也会成为累赘。如此,黄嬷嬷等人留下,反而有留得性命的可能。 郑直出了院子,又按着原路返回,绕开两间门房,这才将杨太妃改抱为扛,走出西配殿。 果然那个乌木牌平巾者还在,见到郑直,只是点头哈腰,却不凑过来。如同郑直想的,对方怕是误以为郑直是奉命杀人。郑直也不言语,与对方点头致意,大步离开。待拐弯之后,才将被头朝下颠的七荤八素的杨太妃重新放平。 杨太妃瞅了眼四周,干脆闭住眼。郑直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向外走去。待到角门附近,他再次如法炮制。守着角门的乌木牌平巾者见此,犹犹豫豫的没吭声。 “宁大监呢?”郑直反而追问。 “已经走了好一会。”门子欲言又止。 “放心,这不是贵人。”郑直反而浑不在意,扔给对方一枚金锭,直接走了出去。直到出了清宁宫,才重新放平杨太妃,郑直脸上得意的笑容更胜。 白石再次瞅瞅天色,坐起身来。扫了眼屋内酣睡的几位同舍友,索性穿好衣服,走出逼仄的廊房,透透气。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弘治帝这次该是在劫难逃。如此,大明即将翻开新的一页,他也该有一个新得开始。可如果没记错的话,正德帝即位初期,是被内阁严重限制的,甚至由此引发了群臣逼宫。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史书上写的只是几句话,他也没看仔细,实在想不通刘瑾等人是如何翻盘的。只是有一点白石懂,他现在的局面,一旦离开了太子,那么再想要回来,可就难上加难了。因此,哪怕白石想要置身事外,也必须做到在太子跟前地位稳固,还要找到一个好的机会。关键眼下,他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白石不由又想起了郑直那个傻缺。傍晚的时候传来消息,弘治帝竟然升那厮为锦衣卫都指挥使兼东阁大学士,加太子少师兼太子少傅衔。这已经与刘健等人相差无几了。郑直真的不是穿越者?哪怕是穿越者也不敢这样玩吧?叔侄两科状元,一年不到,从六品就升为了正二品。哪怕按照正四品勋卫算,也是做了火箭。 这还没有算假如太子登基,作为东宫讲师,对方还要再升转二级。也就是讲,郑直二十岁前很可能都封无可封了。 傻缺!历来封无可封也就离死不远了。可他眼下还真的不能眼瞅着对方死,怎么的也要把对方卖个好价钱。 夜深沉,寒风吹,白石将身上的棉袍紧了紧。这才发现已经快到文华门,瞅了眼驻守门旁,在灯火照映下说笑的带刀官,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远远的就瞅见清宁宫方向有一盏灯火在向这里移动。白石四下瞅瞅,转身往文华门方向跑去。文华门高大,有阴影死角。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躲起来才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那盏灯就从藏在马面墙后的白石面前走过,是一老一少,两个内侍。 “咱家是奉了太后老娘娘懿旨去太医院召御医,尔等怎敢阻拦?”老中官不满的质问守门的带刀官。 他这问的相当蛮横,毕竟皇明制度,落锁之后,后宫宫人无旨意不得妄动。哪怕是宫人生病,也只能待第二日天亮后,请嬷嬷到太医院依据病患症状抓药。林大监作为太后老娘娘跟前信重之人,咋可能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同时作为后宫忍者神龟的身边人,他又咋可能恃宠而骄。而是别有内情,赵选侍胎动了。对方肚子里可是皇爷子嗣,一个不好就是掉脑袋的大事。故而林大监才亲自来,为的是卖脸面,不惊动旁人请来御医。却不想,连文华门的值守,都不给他这份脸。林大监咋可能不恼,咋可能不怒。 “林大监息怒。”为首的带刀官陪着笑脸“不是俺们胆大,实在是新得的军令,今夜任何人没有陛下皇命,都不可随意进出。若不然请大监请来太后的手书……” “大胆。”林大监怒喝“好好好,俺也没脸请太后老娘娘的手书,俺就等在这。等灭你九族的时候,俺还会看着。”讲完就站在原地不动了。 这下阻拦的带刀官们开始怕了。作为文华殿值守,他们当然清楚皇爷与太后老娘娘颇为亲近,而太子尤甚。眼瞅着皇爷不成了,日后可是太子坐天下的。一旦清宁宫太后看你娘娘那里,谁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九族虽然不至于被诛灭,可本人却也别想好。 “林大监,这样行不行。”之前阻拦的带刀官厚着脸皮凑过来“这眼瞅着没多久天就亮了,俺们派人去请御医。一来一回,估摸着请来的时候也该敲钟了,那时候御医们就可以直接进去了。俺们真的……” “不用了。”林大监冷笑,气定神闲道“太后老娘娘的令是让俺亲自请。” 带刀官语塞。 这时其他几个带刀官中有人道“李千户,你个糊涂鬼,林大监又没绑着你的腿。”说着凑到林大监跟前,拿出一个葫芦“林大监,这冷的天,暖暖身子。” 李千户虽然感觉没面子,却忍住了。偷眼瞅瞅林大监,看对方没吭声,赶紧转身就跑。 晨钟敲响之后,宫门准时开启。 不同于前几日,今日来上值的人甚至比平日间都多。没法子,昨个儿宫里宫外都传遍了,弘治爷身子不行了。这种关键时候,谁还有闲情逸致过年?以至于面对宫门带刀官验符,哪怕有了龃龉,也不过互相怒视。当然也有例外,眼瞅着天色吐白,一群下值大汉将军就和宫门验符的带刀官们呛呛起来。 “莫动怒,莫动怒!”闻讯而来的守门把总与这群大汉将军的号头认识,赶忙将对方拽到一旁“老张,到底咋了?弟兄们前几日还一起吃过酒的。” “这咋成了俺的不是?”张荣没好气道“俺的人里有人图省事,直接在城里换了草鞋,结果就不让出门了。咋的?老李,难不成俺们还会夹带丁口进出皇城?”说着指向门口的十几个大汉将军“都把帽子摘了,让李千户瞅瞅。” 皇明鞋履制度,洪武二十五年令文武官同籍父兄伯叔弟侄子婿、及儒士生员吏典知印承差、钦天监天文生、太医院医士、瑜珈僧、正一道士、将军散骑舍人带刀之人、正五马军并马军小旗、教读大诰师生、许穿靴。校尉、力士遇上直,许穿,出外不许。其庶民商贾技艺、步军及军下馀丁、管步军总小旗、官下家人火者皂隶伴当、在外医卜阴阳人,皆不许,止许穿皮扎(革翁)。其北平、山西、山东、陕西、河南、并直隶徐州、地寒人民、许穿牛皮直缝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大汉将军隶籍锦衣卫,于皇城内当差,故而下值后除小旗以上军官外,其余头军、次军、只身一干旗军须着草鞋。不过皇城乃天子居所,故而一干旗军并不是在城内换鞋,而是在左安门外廊房换鞋。不过单就在哪里换鞋,并无国法可依,而是历代相延。 而守门带刀官之所以因为这些大汉将军穿着草鞋就拦着,也不是没有原因。皇城太大,难免有疏漏。每年都有小李混进城内偷东西,而四民鞋屡有别,每年也都有蠢贼大大咧咧的就穿着草鞋出城被抓。旁的时候也就算了,如今啥时候,皇爷指不定都不成了。故而这群下值的大汉将军,就被一个较真的验符总旗拦了下来。 听到张荣招呼,那十多个大汉将军也不含糊,立刻开始将脑袋上的棉帽摘下。 李千户扫了一眼,确实每个人都依稀有些印象,赶忙对张荣道“老张,老张,这又何苦。”瞅着门内门外围了不少官吏,赶忙催促手下“还不赶快验符。” “别,老李都这样了,得讲个明白,否则俺胆子小。”张荣却固执己见“你们各自报出牙牌号数。” 李千户无可奈何,只好苦笑听着。 守门的带刀官们却只认上官,李千户可没有让他们陪着看戏。只留那个惹事的总旗陪着,其余人则继续对门内门外验符。只是这一耽搁,两边已经等着不少人。如今乃非常之时,带刀官们为了尽快平息事端,难免就敷衍了些。只要牙牌无误,也就不深究旁的。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69章 骤变(十七) 几步之外的大汉将军们挨个报数声中,郑墨带着一位黑脸矮个书办从午门走了出来。四下瞅瞅,很快找到了不远处贺五十的马车“贺叔。” “墨哥咋了?”贺五十正在车座上抱着食盒吃虾饺,瞅见郑墨还有对方身后之人,赶忙放下食盒,跳下马车迎了过来。 “俺今个儿的饭呢?”郑墨一脸不满的质问。 “哎呦,人老了,这记性也不得用了。”贺五十一拍脑袋,转身就要往回走。 “不用了。”郑墨冷着脸对身旁的矮个书办道“林书办,你去拿。” 林书办拱拱手,却不吭声,向着马车走去。贺五十却赶紧凑了过去,放下车凳,扶着对方进了车厢,顺势关上车门。“老糊涂了,墨哥切莫责怪。”提着刚刚的食盒又凑了回来,递给郑墨一根烟,拿出火镰为对方点上。 “送竹小娘回家。”郑墨趁着对方为他点烟的工夫,低声讲了一句。就手接过了贺五十递过来的食盒,转身就走。 贺五十并没有立刻上车,而是默默抽着烟。直到郑墨身影消失在午门内,这才伸了个懒腰来到旁边马车旁,瞅着几个聚拢在一起的车夫玩叶子牌。待看了几局后,这才转身回到自个马车上,叮嘱车厢里的贵人一句,扬鞭催动马车离开。 与此同时,不远处另外一辆马车也不慌不忙的转上大道,跟了过去。 朱千户瞅了眼坐在后车的朱总旗那嘚瑟模样有些无奈,继续看着朱小旗等人耍叶子牌,心思却早就飞了。竹小娘?早就埋了。那么这位被从宫里带回来的竹小娘是谁?是东家又从皇宫偷了哪位美娇娘还是另有隐情?朱千户估摸着是后者,毕竟太太如此贤惠,毕竟东家如今家大业大,咋也不会为了一个女人拿全家脑袋冒险。 “你们把俺扣在这一整夜,就为了让俺佥书?这些都是啥?俺凭啥佥?”郑直站在前廊第二间值房内,瞅着面前的刘健等三个老贼质问。这是郑直第一次走进刘健的值房,不得不讲,真的逼仄不堪。好在这间屋子不大又有四个人挤在一起,虽然没有火盆,也不算太冷。 值房外,吏科都给事中朱秀弼、礼科都给事中王宸、兵科都给事中钟渤、户科都给事中韩智、刑科都给事中于瑁、工科都给事中马子聪手捧各科抄发印等着。另有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双手捧着一份题本同样站在外边。值房四周,则已经被一群东厂行事围住隔绝百僚。 局面看起来确实有些紧张,却并不是剑拔弩张。 今个儿午门一开,郑直在半路上就截住了急匆匆赶往文渊阁的郑墨,将换了书办袍服、涂黑脸的杨太妃托付给对方。待目送二人出了午门后,这才回来。本以为刘健等人早就等着发难,不成想谁都不晓得他昨夜出去了。更不曾想到,他刚刚和那个乌木牌平巾者换回衣服,刘健等人就找了来。把郑直引到这间值房,让他堆积在书案上的各部题本。 哪怕郑直已经准备卖身,也被刘健、李东阳、谢迁三个老贼的举动气炸了。不用问,这些题本里的票拟都是三个老贼撇下他,趁着弘治帝病重,瓜分的朝廷权力。之所以三个老贼如此着急,就是因为一旦弘治帝驾崩,按照制度,大行皇帝宫车晏驾正殿下宅忧之时,惟军国机务不时启闻。其余升、除、钱、谷、刑名诸事务,所司不得輙启,以仰副谅闇之意。 时日倒也不长,不过二十七日,可意思就不一样了。只要这些题本在弘治帝驾崩前被司礼监批红发出,那么就是今上的意思。否则,就很可能被百官解读为内阁辅臣乱命以权谋私。换句话说,一旦郑直佥书画押,不但丁点好处没有捞到,还要替刘健三人担着污名。 “这些都是军国机务,还有的就是年前陛下已经朱批,未来得及发表的题本。”刘健听出郑直语带不满,耐着性子,尽可能放缓语气“昨个儿俺们本来想要与郑阁老相商,奈何年纪大了比不得郑阁老腿脚好,还望见谅。” 原本内阁是各管一摊,就算辅臣单独票拟佥书也没问题。奈何如今非常时期,这种时候,最容易为人诟病。刘健经历过成化末年,自然不想因小失大。 郑直默不吭声,很没面子的坐到了书案旁。刘健三人不好站在旁边,否则传出去依旧不美,却又实在坐不开走不得。干脆一起缩在屋内一角,边商量如何加强皇城夜间值守,边盯着郑直的一举一动。没法子,弘治帝虽然快死了,可作为臣子,哪能公开商量善后事宜。旁的也不合适,唯有加强皇城值守,谁也挑不出错。 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此刻走了进来,很没风骨的行礼后,将捧着的题本放到了郑直面前桌上,这才站到一旁。 郑直拿起那份题本打开,立刻看到了朱批,刘健、李东阳、谢迁的画押,还有司礼监‘典礼纪察司印’,内阁‘文渊阁银印’。内容是命保国公自戕,全家三房二十七门抄没审问。另有右都督以下二百四十二位武官,或被赐死抄没家产、或被下狱、或被夺职、或被充军。他也不多问,直接签批画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瞅这意思,弘治帝的突然病重,首当其冲就要了保国公乃是保国公府的命。若没有此事,保国公说不得只是闭门自省,一二年后报个病没,不过保国公府却可以保存。只是那时太子会不会将初七遇刺的事与保国公联系上,就不得而知了。不过弘治帝还是手下留情了,否则,保国公朱晖的妹婿平江伯陈熊,外孙永康侯徐溥也该列名其中的。 郑直一边腹诽三个老贼如今就不提《问刑条例》可以用钱赎罪了,一边放下题本去拿旁边刑部的题本。 刑科都给事中于瑁走了进来,行礼后道“郑中堂,下官可否开始复核?” “大司谏难道不晓得各司其职?”郑直头都不抬,斥责一句“规矩都不懂,如何匡扶社稷?” 这是赤裸裸的指桑骂槐,奈何众人早就熟悉了小阁老的三板斧,也没人在意。于瑁立刻拿起题本开始审核,不多时将题本放到桌案上,迅速拿过刑科抄发印盖了上去。 一旁的司礼监监丞兼文书房佥书叚循上前一步,接过题本,转身走了。其余题本都好说,唯独这份题本大意不得,是皇爷亲自督促速办的。 郑直也不理会,看了眼手里关于孔磬年的题本,锦衣卫详谳后呈报,案情与招由无误。他又瞅了眼都察院定罪,是绞监侯。提笔画押,将题本放到一边。看来刘健已经在为收拾他准备了!时隔一个多月,这件交给锦衣卫的案子,这么快就查清了,还好巧不巧此时冒了出来。 于瑁依旧伸手将那份题本拿了过去,审核之后,盖上抄发印,只是却放到了一旁。慢慢的刑科的题本被迅速的签批完,郑直又拿起兵部的卫所刑名题本予以签批。 于瑁抱起题本准备离开,不防脚下被啥绊到,向一旁栽去。眼瞅着就要出丑,却被郑直伸手扶住。 “多谢中堂。”于瑁尴尬道谢,郑直却理都不理,继续签批。于瑁自感无趣,迅速将掉在地上的题本捡起,退了出去。兵科都给事中钟渤走了进来,行礼之后如法炮制。 待签批完兵部题本后,郑直把毛笔放下,向众人拱手之后,起身就走。 “郑阁老这是啥意思?”早有防备的刘健烦了“这些都需要郑阁老的签批画押。” “刘首揆难道没有听过‘各司其职’这四个字?俺只负责刑部、五军都督府、上二十二卫、大理寺、都察院、两京十三提刑按察司刑名事,其他的一概不管。”郑直冷冷的回了一句,然后看向兵科都给事中钟渤和值房外的其他六科都给事中“诸公笔下都是军国机务,莫要听人大言不惭。岂不闻‘屠门大嚼’?清朝国号是‘大明’,这天下终究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坐。”一甩衣袖,抬脚就走。 郑直确实下定决心想要向刘健等人输诚,奈何目下人家还是不拿他当回事。那么他只有‘先兵后礼’自抬身价,才能在之后八个月熬下来。倘若一个时辰之前,郑直确实没有这个本钱,可如今不同,因为那份题本已经送出去了。 值房内外众人默不吭声,不知为何钟渤审核的速度一下子慢了很多,哪怕他手里只剩下了孤零零的一份题本。 待郑直回到后排值房,就瞅见了与郑墨叙话的程敬、孙环、张文宪,哭笑不得“今日无事,诸位记得早些回去。” “中堂不值守了?”众人之中,程敬身份最为合适,起身询问。 “俺要去乾清门。”郑直也不隐瞒“估摸着这几日就在那里了。” 失了先手的他决定亡羊补牢赶紧弥补,咋也要在太子面前露露脸。况且,刚刚他已经硬了一次了,该软了。与其等着刘健三人找过来,倒不如自个主动凑过去,毕竟和气生财。 “阁老跟前不可缺人。”郑墨赶忙自告奋勇“小的不才,可是端茶倒水总是可以的。” “郑书办所言极是。”程敬立刻赞同“非常之时,中堂跟前必须有人伺候。这里不如就由下官与张中书、孙书办留守。” “好吧。”郑直看孙环和张文宪同样赞同,也不再坚持。 “依下官拙见。”张文宪看郑直不再开口,这才道“这值房夜里也该有人值守,不如由程翰林、孙书办与下官轮流替换。” 程敬看孙环没有开口,赞同道“本该如此。” 此为皇城,原本就是军机重地,如今又是非常之时,定然更加戒备森严。目下乃牵一发动全身,白日还好,夜里却不可不防。突然,他想到了郑直的乡党锦衣卫大汉将军号头张荣。 “就这样吧。”郑直接受了建议,他没有把准备转投刘健等人的打算讲出来的想法。 很简单,太过丢人。有些事做的说不得,郑直试问倘若他的恩主是个朝秦暮楚之人,他该如何自处。此刻郑直又不由感到头疼起来,他想简单了,看来还得想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给程敬等人。文人的调调真的让他难受,却又不能舍弃。没法子,朱千户这群人可以保护郑直的人身安全,可是要想保住权势,他必须依靠的是程敬等人。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头疼啊! “二嫂也不必太过操劳。”十二奶奶扶着王二姐,走进左郑第郑修院子的卧房落座“大太太在天之灵瞅见,也会心疼的。”说着从杏儿手里接过火笼试了试,递给了王二姐“杏儿去外边和尺素,锦书玩吧,俺们妯娌叙话。” “我也是尽媳妇的本分。”王二姐对杏儿点点头,这才坐到铺着褥子的醉翁椅上。虽然有些做作,却也是真的累到了。 不同于前一次,这回因为大太太亲自委托,所以其他几房太太、妯娌自然不好插手。偏偏同属一房的大奶奶袖手旁观,九奶奶出工不出力,故而大太太的丧事都要她亲力亲为。也就这位举止奇特的十二奶奶不顾旁人,愿意伸出援手,帮她一二。当然,对方也不是仗义相助,才几日就露出了端倪,竟然对她别有所图。王二姐自然不满,却迫于形势,只能暂时忍耐。郑家的男人就罢了,怎的连女人也欺负她。 十二奶奶坐到王二姐身后“我来给嫂嫂揉揉。”说着伸出双手,放在了王二姐额头。 “那就有劳嫂嫂了。”有了决断的王二姐并未扭捏,闭目养神听之任之。 目下外边流言四起,那个光……十七爷在皇城,眼瞅着不是一时半会能回来的。如此,正方便她与十七嫂多亲近。虽然才与对方相识几日,可王二姐已经察觉,自个之前想左了。十七嫂囿于身份,固然止步于后院方寸,却并不是孤陋寡闻的无知妇孺。不但学识出色,还见多识广。二人连续几次叙话,对方虽然收敛锋芒,却依旧言之有物。 如此,王二姐就不得不另想法子。原本她打算混进郑家后,找机会将十七奶奶诓骗出去卖掉。如今感觉,想的少了。不提十七爷给十七奶奶安排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家丁、婆子、丫头,单单凭借十七奶奶自个,就远不是她可以独自对付的。王二姐晓得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露出马脚,让十七爷晓得了她进门的目的,对方绝对不会因为顾及郑修而放过她的。 正想着,外边传来动静,片刻后杏儿掀开棉门帘,走了进来“禀两位奶奶,咱家十爷回来了。”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570章 骤变(十八) 虽然是过年,可金台坊西头银铃桥反倒比往日还要冷清。天刚亮一会,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锦衣卫就包围了位于银铃桥北岸的保国公府。却没有闯进去,只是隔绝内外,许进不许出。 晌午时分,都察院浙江道御史孙汉手捧圣旨,在一对官旗簇拥下,乘马来到保国公府外。他刚刚下马,东厂大档头锦衣卫指挥佥事陈禄,锦衣卫掌印指挥使高德林就从包围保国公府的一众行事里冒出“孙御史,保国公府已经四门封闭,该如何抄剳还请给个章法。” 跟在孙汉身旁的夏言瞅了眼陈禄和高德林,这是还没干活就准备甩锅了。 “两位与俺身负皇命,做好了朝廷自有说法。”孙汉不动声色道“诸位也不必向俺讨主意。该做啥,不该做啥,俺们一切按照规矩来就好。望各位约束官校,把守各门,府内上下人等,一律不许走动。” 皇明抄剳之法,令各处抄剳人口家财,解本处卫所。成丁男子,同妻小收军充役,其余人口给与官军为奴。金银珠翠本处官司收贮,年终类解。马匹令本卫收养,给与骑卒,牛只给与屯卒。无屯处,并一应孶畜粗重物件,尽行变卖值钱,于有司该库交收。犯人家产田地外,内有坟茔,不在抄剳之限。 陈禄和高德林对视一眼,行揖礼称是。 “叫门。”孙汉拱手后扬声发令。 立刻有一队锦衣卫校尉跑了过去叫门,为首的是街道房提督,锦衣卫指挥同知于永。 孙汉自然认得对方,扭头看向高德林。 “保国公府占地广阔,内分三房二十三门,丁口近千。”高德林不动声色解释道“锦衣卫东西司房校尉有限,拢共二百人。哪怕算上陈档头的东厂行事,拢共也不过三百人,实在人手有限。于提督手里这五十校尉,也算是精兵强将。” 抄剳可不是谁都有资格参与的,巡城校尉、捕贼校尉这次虽然同样奉命协助,却不过是在保国公府周围把守街口和院墙。只有东厂,锦衣卫东司房,西司房才有资格。至于街道房,自然视情况而定。比如目下,大金吾一句人手不足,谁也不会多讲啥。 孙汉点点头。 很快府门被叫开,伴随着惶恐的喊叫声,于永带人冲了进去。 孙汉手捧圣旨跟了进去,夏言立刻以亲随的身份跟着往里走。这种抄家,还是抄的有数勋贵之家,他只在书上看过,此刻倒要瞧瞧有啥不同。 陈禄和高德林本来想劝再等等,如今只好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保国公的始封爵位是抚宁伯,后累封为国公,因此这座公府院落并不规整。自发家以来将近一甲子,靠着兼并左邻右舍,保国公府形成了七路七进院落,占地将近百亩。 因为一早东厂和锦衣卫就已经封锁了周围所有要道,保国公府许进不许出,因此里边早就预感到了不妥。孙汉等人所到之处,遍地狼藉。 很快三人在陈禄和高德林簇拥下,走进中路大厅,等着缉事校尉搜捕来朱晖父子亲族宣旨。 夏言虽然站在角落,眼睛却在四处打量屋内的一切。这里的匾额不是英宗赐的,就是宪宗和今上写的。房间内的摆件也都价值连城,不是紫檀雕螭案,就是青绿古铜鼎,不是墨龙大画,就是楠木太师椅。果然对得起‘穷奢极欲’这几个字。 再看门外,不时被校尉或者行事从各处拽来汇总的小娘、丫头、婆子,无不是穿金戴银、细皮嫩肉、绫罗绸缎、果然是钟鼎之家。 正瞅着,就看到一队校尉押解着十几个英武之人出现在了正厅院内。夏言不认得保国公,可是看到为首之人气度,就感觉当是此人。 孙汉,陈禄,高德林自然认得保国公,冷着脸看着对方缓缓走了进来“有敕!” 朱晖等人立刻按照规矩,老老实实的山呼之后跪听。 孙汉也不废话,直接打开诏书开始宣读“奉天承运皇帝敕曰:朕绍承大统,统御华夷,赏功罚过,皆循太祖成宪。保国公朱晖,世受国恩,位列五等,乃敢肆行贪墨,蠹耗军资,私蓄甲兵,交通内外。朕屡颁明诏,犹不俊改,暗结党援,窥测神器。所做所为,深负朕委任之重,大伤祖宗待勋臣之意。都察院勘奏已明,今依《大明律》谋叛条议处。朱晖革除保国公爵禄,追夺诰券,削籍宗人府;又着锦衣卫即赴本宅,赐酒一樽,令其自裁;又朱门丁口皆付诏狱,候三法司会审……” 朱晖一直静静的听着,直到听见命他自戕,家族丁口下狱,抄家,终于不再淡定“臣冤枉,臣要见皇上,有奸贼害俺……” “……会同锦衣卫查抄入官……”孙汉皱皱眉头,却没有理会,继续宣读。眼瞅着朱晖就要站起来,陈禄立刻对一旁的行事道“按住他。” 不成想,站在朱晖身旁的那几个校尉直接抽刀砍向陈禄。高德林和陈禄虽然都是依托中官裙带关系才能统领锦衣卫和东厂,但是本身也有本事。立刻晓得,这些校尉都是假的,赶忙躲开。这也没法子,不提东厂,单单锦衣卫就一分为五,加上内部人员流动太大,各厂房之间互相认不清没有任何奇怪。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屋内其他校尉立刻抽刀,与朱晖身旁的假校尉厮杀起来,陈禄和高德林则趁机跑了出去。因为事发突然,前后门都被两边厮杀的人堵住,夏言吓得躲在桌下。他此时才发现,孙汉竟然没有跑,相反对方依旧站在原地,大声宣旨。 “……於戏!爵赏者国家之砥石,刑戮者社稷之维纲。尔文武群臣,其各涤虑洗心,毋蹈覆辙。钦哉!”孙汉面无表情的合拢敕书,无视了屋内的厮杀,看向已经起身看着他的朱晖“犯官朱晖接旨奉敕吧。” 朱晖看着孙汉,发出了野兽般的笑声。 郑直坐在乾清门旁单独僻出的一间值房内,一边喝茶,一边继续看从文渊阁顺出来的《英宗实录》。如今他已经看到了天顺五年,曹石之变。 如今已经中午了,可是隔壁的刘健三人依旧不见过来。郑直心中不由惴惴不安,却又不停给自个鼓劲。那份题本牵扯巨大,不提旁的,单单二张就会闹到宫里来。三个老贼若要平息此事,就肯定要他配合,迈不过他的。自个已经够主动了,若是再找去隔壁,就赔本了。 正在这种煎熬中,外边终于有了动静。透过窗户,郑直就瞅见有中官急匆匆进了隔壁值房。不等他拿足气势,刘健就和李东阳,谢迁终于出现在窗外,继而走了进来“三位阁老有事?” “保国公抗旨不遵,目下已经把朝廷的宣旨御史和几个校尉扣了。”刘健没心思和郑直废话“保国公要见郑阁老。” 郑直眨眨眼,坐起身“见俺作甚?这是朝廷的旨意,他不承旨……”荒唐,目下局面,他哪敢离开皇城。 “保国公扣的是浙江道御史孙汉。”谢迁哪里看不出郑直根本不想掺和,事实上他们也不想要对方参与其中。奈何保国公朱晖疯了,竟然抗旨不遵,这以后谁还敢为他家昭雪平反? 弘治帝为啥要赐死保国公,谁也不晓得。可身为臣子,又是有数勋贵,怎么可以做坏榜样。你先死,等死了,事情总会查清楚的,俺们那时定要还你清白的。 郑直心里咒骂,他还能咋讲?天下人都晓得他和孙汉关系亲,若是见死不救,刘健等人反而高兴。郁闷的问“那过去了谁听俺的,还是俺听谁的?” 刘健道“郑阁老是内阁辅臣,自然统筹全局。待保国公府抄剳之后,一并回复。” 皇明一切自有规矩,为了维护朝廷尊严,一件事只能发一次旨意。更何况如今郑直已经名副其实代表着内阁,所以让对方负责,就必须另寻理由。 况且堂堂国公府,里边自然好东西无数。刘健宁愿用这些东西拖住郑直,省的对方回来找麻烦。没法子,遗诏已经封印,谁都不可能改了。在弘治帝殡天前,除了尽可能的让对方远离皇城也没有好的方法。 郑直本能的就感觉对方没安好心。统筹全局?弄死了保国公,其他勋贵之家咋办?弄不死保国公,或者中间再出了岔子,可就是他的责任了“那刘首揆出个手令吧,否则到了地方,人家不听,俺可担不起责任。” 刘健同样感觉郑直这是在为日后出了事预留伏笔“好!”他做首揆,这点担当还是有的。 郑直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补充道“要让人家乖乖遵旨,俺就必须手里有东西。刘首揆,李阁老,谢阁老透个底,你们打算拿啥换保国公遵旨自戕?” “陛下旨意已经发表,不可更改一字,否则朝廷威严何在。”李东阳立刻道“其余诸事全凭郑阁老定夺。”显然几个老贼已经有了共识。 “郑阁老若是不放心,俺也可给郑阁老再写一份手书。”谢迁补充一句。 “俺也可以一同画押。”刘健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写吧。”郑直回答的很干脆“一是一二是二,俺做人言而有信,也希望旁人亦如是。” 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刘健三人直到如今还没有发现那份题本。这也不足为奇,毕竟那位于司谏可是抱了一堆题本发表。如此他目下留在这里,还是谈不成买卖,毕竟对方不晓得他的本钱有多厚。弘治帝该交代的已经讲完了,也根本不可能见他。而太子如今已经搬进了乾清宫侍奉弘治帝,瞅着短期内也不可能出来。如此,耽误一下午,似乎并无不妥。 李东阳余光扫了眼刘健,郑直这是话里有话啊。 身穿一身青袍的郑虤外罩麻衣,来到大太太灵前,隔着帷幕恭敬的行礼。一早他跟着郑墨一起出的门,不过半路就找借口溜了。一群无知妇孺,皇帝隔三差五的升赏郑十七,能有啥不妥?没听家人们扫听到的消息吗?刘首揆他们也都被召进皇城了,定然是哪里出了啥事。郑十七毕竟是辅臣,这就是他分内之事。反而是郑彪昨夜失口,不得不想法子补救。否则,家里见不到郑虤的踪迹,闹出动静,郑十七回来一定收拾他。 却不想在阜城门刚刚会合了翟仁派来的大奎和铁蛋,就听到了一条让郑虤措手不及的消息,皇帝病危。联想到昨日内阁被召进皇城,心中不由惴惴不安。没法子,郑十七可是纸糊的,靠的就是弘治帝。如今皇帝老儿要死了,靠山没了郑十七还能成不?莫忘了,对方可是把刘首揆气的吐血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依着郑虤往日的性子,自然是躲起来,先观察一番再做定夺为佳。奈何他得到消息太晚,已经在大奎和铁蛋面前现身。除非郑十七不能活着走出皇城,否则对方就算不做辅臣了,一样有无数的法子弄死他。 就这样昏昏沉沉的来到芝麻巷,走下车的那一刻,郑虤终于记起他如今是谁。莫怕,俺如今是郑家十爷,郑虤。等抄家砍头,再跑也不迟。不过那时俺既不是郑家十爷郑虤,也不是郑家十二爷郑彪,而是赵家六郎赵耀庆。明明是姑……母亲贪图郑家权势,才逼迫他冒充郑家死鬼郑十二的。母亲大人向来疼爱俺,定然会作证的。父亲大人也不足为虑,等朝廷抄郑家的时候,十二奶奶还敢嘚瑟吗?到时候对方的那些嫁妆产业,分一部分给赵家就好。至于郑十七?郑家都被砍头了,对方还能活着?俺难不成还怕个死鬼? 有了这个准主意,从进门到如今,郑虤都表现得中规中矩。因为郑虤时刻自省,哪怕样貌与郑彪别无二致,可是旁人眼中的他,已经与出身武夫的郑十二有了不小差别。 儒雅,飘逸,谦逊,可称为佳公子。帷幕之内,十奶奶却对官人不屑一顾,与身旁的九奶奶和十七奶奶继续聊了起来。没法子,她太清楚帷幕外的郑虤底细了。不过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花枕头,哪个会瞎了眼瞅上对方? 大奶奶胡氏幽怨的盯着外边的冤家,盼了好久终于盼到今日。终于把你这负心汉盼来了,可造化弄人,再过几日奴就要和郑傲那个疯子回乡了。若是皇爷不夺了那个钟大真人的封号多好,如此回乡后…… 原本一日也不想在京师再待下去的大奶奶突然改了主意,她不想走了。可回乡是大太太求得老太太,大奶奶根本无力改变。想到这,忍不住泪眼婆娑起来。却没留意到对面三太太的眼神,不时在她与帷幕外的郑虤之间,飘忽不定。 孽缘啊!可怜啊!三太太接过旁边六太太递过来的烧纸放进火盆,不由想到了郑仟那个不让人省心的。不动声色的扭头低声询问“退亲了?” “是啊。”六太太同样对帷幕外的郑虤不屑一顾,甚至从始至终都不曾向外看过一眼“颜家对张家近况原本就晓得,不过因为两边约定,也依旧认这门亲事。可谁也没想到……” “快快快。”正在这时,郑伟出现在院里“皇爷派天使封赏了!” 这一句,如同巨石投入平静湖面,顿时激起千层浪。 喜欢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请大家收藏:()皇明土着大战穿越众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