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阳师+刀乱]来自大唐的姬君》 第1章 拜访来自唐国的姬君 早春三月的晚上,月分外明亮。 梨花如雪悄然盛开在枝头,然而树下的人却无心看花。 源博雅踉跄地奔跑着,狩衣搅碎了草丛中积蓄的露珠。 他身后传来一阵阵狐狸们兴奋地奸笑。 乡野本就是狐狸们的地盘,是自己擅自闯入打扰了它们。 博雅心中倒是没什么怨气,只是暗自心想。 下次出门吹笛时,还是不要看着夕阳出神太久。 然而就是这小小的分神,博雅脚下踏错狼狈地从坡上滚了下去。 “嘶……” 他皱起眉吸了一口冷气,正抬起头就望见了那棵遒劲峥嵘的梨树。 夜风幽幽地拂过,吹动了花团锦簇的梨花,于是雪白的花便如雨般落下。 落在了树下望花人的肩头,对方似乎听到了博雅发出的声响,缓缓转过身来。 只见那人身着一件极浓极绿的裙子,蓝色多宝纹的对衫在火红的绘着凤凰百鸟的广袖上探出头。 玉色的披帛潜藏在红底织金的披袄下。 乌且浓的发高高绾起,一双美目顾盼生辉,端庄大气的脸上绘着红妆。 既英气又妩媚,真是美极了。 博雅失神地看着她,对方莲步轻移,带着一袭香风停驻在自己面前。 他脸上一定因为紧张和另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弄得发红。 博雅还没来得及开口,浅浅的笑声顺着晚风拂面而来。 她脱下肩上的披袄罩在了博雅身上,抬手为他指明方向:“往那边走,顺着河岸就能走出去了。” 那人转身欲走,博雅下意识地抬手握住她身上垂下来的披帛。 “我,我怎么把衣服还给您……”他看着对方笨拙地开口。 她回眸浅笑:“我就住在这江畔,你顺着路就能找到。” …………………… “事情就是这样……” 博雅浅浅抿了些酒,二人中间就是那件鲜艳夺目的披袄,叠得整齐放在托盘中,仍幽幽地散发着香气。 “晴明,我能拜托你陪我去一趟鸭川江吗?”他放下了饮酒用的碟子,侧过头看向对方。 安倍晴明见状也放下了酒碟,那双狐狸般的眼睛望着他。 “是那夜的事?” “是。” 博雅坦然地点了点头:“那夜过后我总想着要将衣服归还,却迟迟没有空出时间。” “正巧今日晴明你也有空,就陪我再去鸭川江一趟吧。” 安倍晴明弯起了润泽的红唇轻轻地笑起来。 “好。”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鸭川江畔的大唐式府邸里。 武安坐在梳妆的矮榻。凝望着铜镜中,绘着面偃斜红,飞眉入鬓的自己。 垂眸思索了片刻,一串陌生但仔细分辨却还能认出几个音节的古汉语从口中流淌。 武安沉吟许久接着开口,这次是完全陌生但却能知晓其意的语音。 她弯起了眼眸心中暗想,有趣。 紧接着熟悉的普通话说了出来。 “今日天晴啊……” 她起身抖了抖衣裙,从矮榻上下来。 寝殿的两侧各有一张床,西侧是武安平时睡觉的地方。 床前有个衣架,旁边就是洗漱的东西。 再往前走就是梳妆用的矮榻,榻上胭脂水粉铜镜梳子一应俱全。 转身出去还得绕过放在正中的帐子,避开两侧的折叠屏风。 还得再绕过一个背对着的大屏风,它前面是一架藤榻。 左右两侧一边是下棋的棋案,一边是弹琴的琴几。 正对面就是吃饭的地方。 用膳的矮凳矮桌两侧一边是用来看书的桌椅书架,另一边是焚香的矮几。 后面则是大差不差的另一张床。 武安倒是颇为认真地扫过整个寝殿,她在心中惋惜道。 真是个好地方。 若是以前有个这样的地方,自己肯定带着客妹大拍特拍。 不走心的感叹顺着呼吸消散在微凉的早晨,她扶着朱红的大门走了出去。 庭院里花团锦簇,生机盎然。 十年桃树百年柳树,尽在院中。 还未等武安走远,一阵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好像有谁要敲门拜访。 她下意识地看向腰间的长剑,心里多出了些许底气。 那双美丽的眼眸微眯带着狡黠的神情,转过身步履轻盈地走了过去。 博雅正欲扣响这扇唐国样式的大门,然而这扇庄重优雅的门在他的掌心下缓缓向内推开。 博雅惊异地看着自己的掌心,“晴,晴明!” “这和我第一次拜访你的府邸时一样!”他转过头看向晴明眼里散发着兴奋的光彩。 对方用蝙蝠扇微微掩住了红润的唇,“走吧,博雅。” 博雅看了一眼手中的提匣,深呼吸了一口气,抬腿踏入了这座神秘的府邸。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那夜的公子。”佳人站在朱红的外廊,笑意吟吟地看着他们。 “在下源博雅,来此谢过姬君那夜一衣之恩。” 博雅脸颊微红,那双眼睛却分外明亮。 “安倍晴明,一位阴阳师。” 晴明手执蝙蝠扇垂首向武安行了一礼。 “我名武安。” 对方顺势屈膝回礼,发髻上的金簪摇曳令人失神。 安倍晴明? 好像有点耳熟…… 樱桃花树下,晴明博雅还有武安在地毯上坐着正饮着桂花酒。 千姿百态的柳,妩媚多情的合欢,亭亭玉立的玉兰,映衬着碧瓦朱檐的宫殿。 一阵风吹过,带着些粉的樱桃花似乎是承受不住这风力,便柔软的落下。 落进了晴明的酒杯中,被他一饮而尽。 “啊……” 博雅痴痴地望着花,喃喃道:“真美啊。” “望着花好像自己也成了花一样。” 武安浅浅抿了酒润了润唇,“博雅要是变成花,那得找个结实的枝丫。” “不然咕咚一声,又掉下去了。”她揶揄地看着面色绯红不好意思的博雅。 晴明看着他们两个,露出一个不算粗俗也不怎么高雅的笑:“那可得找一颗百年老树。”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便都笑了起来。 “诶呀。” 博雅懊恼的叹息逗的晴明和武安笑得越发欢快。 推杯换盏之际,时光也悄然流逝。 临别时,晴明看向乌头门内的武安:“安姬,你一人居住在此万事要小心。” 武安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 寝殿旁的偏室内,前田藤四郎艰难地起身扶着受伤的手臂来到了武器架前。 他看着上面擦去泥土与血迹的刀剑们。 “大家……” 时隔很久又开文了,这次准备好了大纲,一定一定能顺利写完的。 是1V2,但是也不会写的很明确,大家就这么淡淡的在一起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拜访来自唐国的姬君 第2章 入夜细缝衣 武安推开房门进来,就到看到她捡回来的小孩呆呆地站在架子前面。 灰色的眼睛红彤彤的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快坐下,你身上还有伤。” 她来不及多想三步并做两步扶着对方坐下,拿出来哄小侄女的语气。 “来,让我看看你的胳膊痛不痛了?” “好了不少,这几日麻烦您了……”短发的孩子低着头闷闷地回答。 武安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看着依旧严重的伤口没说话。 前田抬起头看着她为自己敷药包扎,一双温柔的手把自己搂进她怀中。 “傻孩子,什么都没有活着好。”武安怜惜地抱着怀里小小的少年。 “只要活着什么都有机会。” 前田缓缓低头把自己埋进武安温暖的怀抱,哽咽地回应。 “嗯……” “你一睡就是两日,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前田,我叫前田藤四郎……” “好,前田。一会儿我把饭端过来,你好好吃饭,吃好饭再好好休息,伤会养好的。” “……好。” 武安按照习惯端来了肉糜粥和一碟堆成山的樱桃酥酪。她在桌子上放下托盘,甩了甩压得通红的手。 转头笑着看向凳子上披着披袄的小小孩子。 “来,我们用饭吧。” 武安哄着前田吃完了一大碗的肉粥,又骗着他吃掉大半碟酥酪,还试图灌点煮好的蜂蜜水。 前田捂着嘴再三说吃不下了,武安这才罢休。 她端着盘子走出去时还意犹未尽地嘟囔:“要多吃些才能恢复好。” 前田沉默地按了按肚子,只觉得再用点力自己真的要吐出来。 小小的少年长长叹了口气,一时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若是寻常人按照她这样的喂法,恐怕要活生生地喂伤了。 前田起身走到了武器架前,伸手取下了自己的兄弟,平野藤四郎的本体。 “平野……” 我们还有兄弟们终于……终于逃出来了…… “前……前田!” 五虎退惊惧地看着持刀挥向自己的兄弟。 “前田!” 一期一振站在退的身前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弟弟。 “前田藤四郎,你在愣什么。” 看不清面容的审神者冷酷无情,“我让你攻击五虎退,你为什么打一期一振?” “你要背叛我吗?” ………… 前田猛地睁开眼睛,看着夜色里的床幔急促地喘息着。 刀剑付丧神还会做梦吗? 为什么会梦到过去的事? 手臂上的轻伤已经不痛了,他从床榻上起来试探性地弯曲着胳膊。 零星的光点从窗外飘进来,轻轻柔柔地落在了前田的伤口。 刚刚还有些不适的胳膊瞬间恢复如初。 他伸手轻轻地接住月亮一般皎洁的光点。 “这是……灵力?” 前田不确定地开口,他无措地环顾着四周,然而夜已经深沉,这座偌大的宫殿里醒来的或许只有他。 忽然门外一道人影靠近。 前田起身握紧了手中的本体,谨慎地盯着房门。 朱红的门扉被推开,门外是暖黄色的烛火。 “来,前田。到我这儿来……” 晦暗的夜色里武安手持着一盏烛灯,站在屋外向他招手。 萤火般的灵力从她的心间溢出,缓缓落到自己身上。 前田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地藏起本体,起身有些拘谨地拽着身上宽大的衣服:“失礼了……” 武安温柔地望着他,递去一件小衣服。 “试试看,合身吗?” 前田的眸光被微弱的灯火照亮,他仰头望着武安带着笑的面容也缓缓露出一个笑。 柔软的圆领袍松垮的罩在前田身上,武安走了进来放下烛台:“还是做大了。” 她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量着多出的尺寸。 衣服脱下来又要反工,武安干脆借着烛台的亮光穿针引线。 又怕一冷一热给好不容易醒来的孩子冻着,翻出来一件皮草给他盖上。 前田裹着软软的狐裘看着灯火下的武安捻着针线,细密密地缝着衣服。 褪去了白日英妩的妆容,此刻夜里垂眸的她泛着丝丝缕缕神圣的慈爱。 武安正仔细地缝着略长的衣摆,忽地膝头一沉她低头看去,裹着狐裘的孩子小心翼翼地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灰色的眼睛正亮晶晶地望着自己。 武安看着他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前田柔软的短发,俯身用唇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不热了就好。” 她怜爱地抚摸着对方带着些许婴儿肥的侧脸,看着前田因为惊讶睁大的眼睛。 “你要是烧糊涂了,我可就遭了。”武安捏了捏前田带着婴儿肥的脸颊。 “这么大的院子就只有我一个人。” “我……” 前田安静地看着她,“我会陪着您的。” 他低头把自己埋进对方温柔得要掉眼泪的怀抱。 “我会陪着您的……” 轻轻的仿佛试探的话音悄然响起。 “……姬君。” 武安笑着拍了拍前田的背,“好啦好啦,快起来吧。” “小心被针扎到,要掉小珍珠。” “不会的。” 前田从武安的怀抱里仰头,不知道是在说不会被针扎到,还是不会掉小珍珠。 圆领袍剪剪改改终于和身,穿上去既清俊又可爱。 多出来的布被武安缝起来,做了一条腰带系在前田腰间。 “这下可不用只穿着那套又是泥又是血的衣服了。”武安欣慰地看着前田身上的袍子。 “夜深了去睡吧。” 武安拿起烛台走到门前回眸看着前田笑着:“快去床上躺着。” 前田藤四郎犹豫地点了点头坐上了床榻,武安正要合上门扉,耳边却传来了他的声音。 “我……” 前田有些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我能和您一起睡吗?” 两滴烛泪落下洇红了地板,武安定定地望着对方。 “好啊。” 她莞然一笑。 夜半时分,却毫无睡意。 前田望着帷幔上的花纹,轻轻地转过头看着枕在高枕上已经酣睡的武安。 他小心翼翼地翻过身面朝着她躺下,纤细的手指面对她软滑的衣袖犹豫再三还是放下。 小小的刀剑付丧神沉默安静地望着她,那双透亮的灰色眼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是在想过去的痛苦,可能是在想未来的迷茫,也或许在思考着现在。 他不安地蹭着枕头试图唤回逃跑的睡意,高高的瓷枕被蹭倒斜斜地躺在床榻深处。 前田毛茸茸的小脑袋挤在武安肩颈和高枕的缝隙中。 好像这样就能回到过去还未成为付丧神,被压在贵人的枕下,那段蒙昧又天真有趣的时光。 忘记说了,武安现在三十四岁,晴明不超过四十岁,博雅不低于四十五。 大家都已经是靠谱的成年人了,看谁都像小孩。 小前田就这样被武安迷住了(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入夜细缝衣 第3章 老仙翁来访 晨光顺着木窗映进了寝殿中。 床榻边的屏风敞开,帷幔掀起露出了昨夜睡乱的被褥。 前田正要收拾,就被武安用病人要好好休息的理由阻拦。 “姬君……” 他无措地看着险些和被子打起来的武安。 “要不还是我来吧。” 武安就这么黑着脸坐在了梳妆的矮榻,看着前田收拾好了床:“我自己能收拾好的,你手上又伤怎么还逞强?” “伤好了,真的好了。” 前田无奈地伸出手,让她来检查。 “可别大意,我姑娘像你这么大平日里撒泼打滚的,生病了就奄奄一息。”武安用纱布仔细地缠着前田细细瘦瘦的胳膊。 “我怕都要怕死了。” “您的女儿?” 前田有些吃惊地看着武安。 “小侄女,她妈妈同我是姊妹。”武安抬起头看着前田懵懵的样子笑起来,“况且我已经而立之年了,有个一儿半女的也不稀奇。” 她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问道:“我是不是还没和你说我叫什么?” 前田安静地望着眼前眉飞色舞的女人。 “我叫武安。” 她骄傲地仰起头:“威武的武,安定的安。” 说罢,她握住前田的手掌,一笔一划地写下武安的二字。 “您是……唐国人?” 前田心情复杂地握紧手中的名字。 武安失笑地摇了摇头,揶揄地开口:“在我这儿睡了两日还没发现啊?” 前田也抿嘴笑了起来,看着武安转身打开胭脂水粉,一点点地描眉画影。 偌大的寝殿一时间又陷入了安静,阳光金灿灿地落在了武安身上,像是异国来的天使。 “您喜欢鸟儿的叫声吗?” 他聆听着窗外不知是何鸟儿的鸣叫,有些突兀地开口询问。 武安往发髻上带发钗的动作一顿,脸上漫上淡淡的困惑,但也没有因为人小轻视他的话。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回答:“以往很少听到鸟儿的叫声,但并不讨厌。” “它们叫得很有趣儿。”她笑起来看着镜子里倒映的小小男孩。 “有的咕咕叫,有的学人说话,有的不像鸟儿叫。” 前田安静地看着她拿起毛笔,在脸颊上画着鲜艳的斜红,他轻轻地轻轻地弯起嘴角。 “我……很喜欢听它们唱歌。”前田短促地笑了一下,为自己的形容感到有趣。 “那样就感觉我不是孤身一人了。” 武安画完了红妆,放下涂满胭脂的笔转头对他伸出了手。 前田了然地抬起双手搭在武安的掌心,紧握的手掌传来了熟悉的温暖。 就像本丸开祭典的时候,自己和平野肩并肩地走着,篝火就在前方。 用完早饭,武安就带着前田在庭院中散步,美名其曰找找今天早上咕咕叫的鸟。 那股难以言说的感觉又在心头浮现,武安打定主意要称它为女人的第六感。 “怎么了?” 前田看着停下脚步的武安担忧地发出询问。 “唔……” 对方思索了片刻就带着自己向正门那走去。 “没什么,只是感觉有人来访。”武安轻飘飘地回答。 “诶?” 前田震惊地看着武安,又看了一眼身前精致的乌头门。 “走远一点,再远一点。” 浅棕色短发的孩子恨铁不成钢地指挥着武安。 “您不能就这样给陌生人开门。” “就算是佩剑了也不行!” 看着武安摸向腰间的长剑,前田提高声音喊道。 直到武安走进了房间里,小短刀这才把门打开。 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一手捻须一手架着拂尘,和蔼地看着前田。 他身后几位精神抖擞的少年正扛着几箱东西。 “您是?” 前田故作疑惑地开口询问。 “劳烦小公子通报一声,老夫乃是贵府女主人的母亲派来的。” 老仙翁笑呵呵地开口。 “母亲?” 武安走过来镇定自若地接受着前田谴责的视线,思索了片刻将人迎进来:“既然是母亲派来的人,那就请进吧。” 几个沉甸甸的箱子落地,老仙翁从袖中掏出一个册子递给了前田。 “这是夫人送来的生活所需的物品。” 武安接过册子过了一遍,看向老仙翁:“不知该如何称呼您?” “老夫无姓无名,贵人喊老翁就是。”老仙翁坦然地回答道。 “那我就唤您老仙翁。” 武安点了点头,又带些迟疑的询问。 “母亲她……” “贵人可否借一步说话?”老仙翁甩了甩拂尘说道。 武安转头安抚地拍了拍前田的手背回答道,“好。” 樱桃花树下,武安与老仙翁并排走着。 “您在此处不必忧心身份,一切都打点好了。” 仙风道骨的老人笑呵呵地说着。 武安倒是不怎么走心地点了点头,她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 “母亲是……” “贵人真是多忘事,即使并非亲生身母亲,但抚育您长大的又怎不是母亲?”老仙翁眉宇间带着些许责怪,武安顿时如遭雷殛。 她出生时就被人送去了孤儿院,自此就在那被国家养育成人。 直到十八岁从军入伍,二十三岁退伍。 母亲是谁便不言而喻…… “有这一文一武两位母亲照扶着,就算天塌下来也不怕喽!” 老仙翁促狭地冲神情复杂的武安笑道。 “您真是……” 武安看着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谴责地开口。 “……一个要吓死人的老顽童!” “你这么小,今年多大了?” 精神抖擞的少年们凑了过来,一开口便是女子清脆的嗓音。 “我看你不像是人,应当是什么妖精!” “你身上有铁味,我猜你是剑灵或是刀精。” “这里不是这么说的,我记着是刀和剑放久了就会成神,叫做什么什么神!” “付丧神?我记着是付丧神。” “你是什么刀啊?唐刀还是什么?” “小公子怎么不说话啊?” 前田被她们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打得措手不及。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您。” “是付丧神,不是妖精。” “我是吉光制作的短刀。” “……请不要告诉姬君我的身份,她还不知道。” 前田坚定地看着她们,“如果允许的话,我想亲自告诉她。” “啊——好可爱!” 姑娘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像极了枝头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贵人身边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侍奉,真是太好了!” “小公子放心,我们是不会说去出去的。” “小公子请吃糖,长安西市的饴糖可甜了!” 前田默默地伸手接过糖块:“……万分感谢。” 他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前所未有地希望平野或是哪位兄弟立刻现身。 主…………姬君,您什么时候回来? 魔改了一下,现在是太平当大唐皇帝,给大唐又续了几百年。 感谢来看我割腿肉的大家,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老仙翁来访 第4章 黑坊主之乱 “您既然是母亲的人,那我就不能喊仙翁,得喊一声老天使了。”武安揶揄地开口。 她和前田站在门内向老仙翁和几位姑娘们送别。 “诶呦,小殿下说什么都成。” 老仙翁哈哈大笑连连向武安作揖,说罢他挥了挥拂尘,生起了一片云雾:“请您万万保重身体。” “多谢天使叮嘱。” 武安低头福身回礼,再抬头来客却已经毫无踪影。 唯有天际的仙鹤展翅高飞,鸟儿也随着鹤飞翔。 亲眼目睹他们化身的前田怔愣地看着天边,梧桐树上的鸟儿啾啾地唱起歌。 身旁人发出一声长长地叹息,他抬头看着一直照顾着自己的武安,脸上被淡淡的迷茫笼罩。 她似乎注意到了前田正望向自己,于是转过头看向自己露出一个温柔的笑。 “我们的小公子可真欢迎呢。” 武安调侃地看着他。 “姬,姬君!” 前田微微羞红了脸高声喊着,对方回以畅快的笑声。 回到屋里,武安静静地看着前田擦着自己腰间的小刀。 擦拭后,又从武器架上拿起另一把小刀接着开始仔细地擦拭着。 “这是谁的刀?” 武安望着他,看着对方微微一愣低头回答。 “是我的兄弟……” “那就是珍爱的宝贝了。” “嗯……” 前田被武安的形容说的有些害羞,他珍重地捧着平野的本体,少见地带着细微地哽咽:“因为……和家人分开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武安垂眸温柔地望着他,提起裙摆她将这个小小少年搂紧怀中。 “是啊……和家人分开实在是太痛苦了。” “我也有一把姊妹送我的剑。” 武安轻轻地拨开前田额头的碎发,看着他露出光洁的额头。 “它叫引龙,寓意拔剑引得青龙来。” “好厉害。” 前田灰色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武安。 武安笑起来说道:“我想她了就会看一看剑,不过前田你想的人可真不少呢。” 她抬起头感叹地看着快摆满的武器架,“居然有这么多人啊……” “我都难以想象那天我是怎么把你带回来的,这么多把刀居然一把都没有落下。” “姬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临近傍晚,天边的晚霞灿烂如火,将花草树木都渲染上一层暧昧的红。 前田和武安刚刚逛完这偌大的院子,正坐在树下歇息。 “真没想到山腰那里居然还有两池温泉。”武安喝着蜜水意犹未尽地开口。 “马厩里的白马被照料的很好呢。”前田笑眯眯地说着。 “多亏了母亲。” “多亏了姬君的母亲。” 他们几乎是同时发出一声感叹,武安和前田对视一眼纷纷笑了起来。 “怎么这么可爱啊,前田?” 武安笑着捏了捏前田软乎乎的脸颊,前田没有回答她,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起来。 “唔……前田。” 武安拿着银棱碗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身旁小小的孩子。 “又有人来敲门啦。” 前田迅速站起身三令五申:“您不许跟过来,我把客人引到这里,千万不许跟过来啊!” “好好好。” 武安失笑地点头答应。 当博雅走过来时就看到武安正坐在地毯上,垂眸安静地望着银碗里的水。 火红的夕阳映照着她的面容,她的衣裙上有流火般的花纹,在夕阳里闪闪发亮。 宛若天人下凡。 “博雅怎么突然来访,是有什么事吗?”武安好奇地询问他。 “没什么要事,只是想请安姬到晴明府上饮酒……”他脸颊微红直白地开口,看到武安骤然发亮的眼眸心想。 原来安姬也爱饮酒呢。 是夜,月笼上了层层轻纱,使得它分外朦胧像是一点颜料晕在了深黑的天幕中 这是一个美的连灵魂都变得剔透的夜晚。 晴明穿着一身霜白的狩衣,倚靠在柱子上,端碟饮酒的模样颇为风流。 博雅则盘腿坐在他对面,他们二人中间稍后的位置是刚解下惟帽端坐着的武安。 他们正中间是一碟撒了盐的香鱼和一壶酒。旁边则是用来照亮的纸灯,灯芯的烛火摇曳映在三人身上。 “多好的夜晚啊……” 博雅耿直地赞叹着,他是个心里想着什么就说出什么都人。 就像刚才心里想着安姬喜欢饮酒,就这么大大咧咧地说出口。 武安抿了一口酒随即幸福地叹了口气,虽然此时的酒不能与后世的佳酿相比。 但晴明招待她的酒也不差! “真奇妙啊。” 博雅开口说道:“刚刚屋子里没有人鱼却烤好了。” “是火烤好的嘛。” 晴明执起酒杯抵在唇边。 “怎么能是火呢?” “看着火的也未必是人。” “晴明……” “必须要回答吗?” “当然!” 晴明的脸上带着神秘的笑意:“那就来谈谈咒吧。” 博雅顿时一愣,求助的目光看向武安。 对方笑着放下了酒:“那就来谈谈吧。” “我的头又要疼了……” 博雅喃喃道。 先前博雅和晴明常常谈起咒,可惜博雅总是一知半解。 “驱使式神当然是通过咒,不过,指使人也得通过咒。”* “……” “用钱驱使或者用咒驱使,从根本上说是一样的。而且和‘名’一样,咒的本质在于那个人。也就是说,在于被驱使者一方是否愿意接受咒的束缚……”* “明白了吗,博雅?” 晴明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本来明白了,但你一问我又糊涂了。”博雅摇了摇头叹息道,他转过头看向武安。 “安姬明白了吗?” “明白了。” 武安忍俊不禁地看着不可置信的博雅,她转过头看向一脸认真地望着晴明的前田。 “前田?” “我在!” 前田看着大名鼎鼎的安倍晴明,认真地想着他说的咒,突然被武安喊道名字他立刻开口答应,却被对方塞了一筷子香鱼在嘴里。 “诺,我这就是对前田下咒了。”武安放下筷子看向博雅。 “唔……” 博雅低着头一脸认真地看着香鱼,直截了当地问:“可这香鱼到底是谁烤的?” “是人还是式神?我只想知道这个,晴明。” “是式神。” 晴明回答得干脆,博雅心里倒是有些沮丧。 武安接着夹起鱼肉喂给了前田,“这就垂头丧气啦?” “嗯。” 博雅倒满酒,拿起碟子就往嘴里灌:“好没意思……” “不好玩了?” 晴明笑眯眯地看着前田,向博雅问道。 “嗯……” “哟,博雅还是个老实人。” 武安促狭地笑着。 “是时候了吧?” 晴明转头看向博雅,“你不是请我办一件事吗?” “你怎么知道?” 武安和前田也好奇地看向闷闷的博雅。 “因为我藏不住事吧。” 博雅倒是坦荡,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 “这香鱼是别人送给我的,是饲养鱼鹰的贺茂忠辅送的……” 博雅真的就是一个藏不住事的人,一般人他也不会邀请对方和晴明还有自己喝酒,所以真的就一点也藏不住。 *引用的原文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黑坊主之乱 第5章 黑坊主之乱 贺茂忠辅一家以养鱼鹰为生,忠辅是第四代,今年六十有二。 住在鸭川江西畔,与孙女相依为命。 妻子早已亡故,只留下一个女儿。有男子来访,女儿就为他生下了一个女婴——这就是外孙女凌子。 然而女儿在几年前又因病离世,那位男子本来商量好带走凌子扶养,却也不幸染上了风寒最后撒手人寰。 于是忠辅就与凌子相依为命,足足五年。 事情发生在几个月前的夜里,忠辅子时被一阵阵水花声吵醒。 他引进了鸭川江的水到庭院,养了些香鱼鲤鱼什么的。 一开始他还以为是鱼在蹦跳,便转身接着睡去,正要熟睡时又一阵水花声响起。 该不会是鱼鹰逃出来跳进去了?还是水獭闯进来吃鱼? 忠辅打定主意起身一探究竟,他又想起了凌子,悄声呼唤自己的孙女。 “凌子?凌子?” 然而凌子的房间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忠辅心头一紧连忙走过去查看,然而房间里空空如也没有凌子的身影,被褥竟然湿的一塌糊涂,还带着野兽的恶臭。 院子里水花四溅的声音在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忠辅握紧棒子,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月色映照着水沟,有什么东西在水下游动泛出涟漪。 那是一位赤身**的女人。 忠辅愕然地呢喃:“凌子……” 那竟然是忠辅的孙女——凌子。 凌子俯身潜入水里,片刻后叼出一条鲤鱼,活生生地撕扯着鱼儿将它吞吃如腹,连鱼头鱼鳞鱼骨都不曾剩下。 她伸出舌头舔净嘴角的鱼血,那舌头比平时长了一倍还要多。 哗啦—— 凌子再度潜入水中,这次叼上来一条香鱼。 忽然从另一个方向传来掌声,那是一位中等身高,黑色狩衣的男人。 “精彩,真是精彩。” 他鼻子尖而大,面容上并没有出彩的地方,脸异常扁平,眼睛格外的大。 “吃吧。” 男人低声说道,凌子听从他的命令活生生地吃下那条香鱼。 嘎吱——嘎吱—— 真是毛骨悚然。 “凌子!” 忠辅实在是无法忍受,他大喊一声冲了出来。 鱼就在这时猛地挣扎了起来,它从凌子的手上逃脱溅了对方一身的水花。 “真可惜!” 凌子龇牙咧嘴地嘟囔着,野兽般喘着气,根本不像人。 “原来是外祖父大人光临,那就下次再来吧。”黑衣男子开口,说罢纵身一跃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中。 “真有意思。” 晴明眯起眼睛感叹起来,看向武安:“安姬不觉得有意思吗?” “我只担心那位凌子怎么样了。”武安将手帕递给了前田示意对方擦擦嘴角上的鱼肉。 “别像听物语一样啊,晴明。人家正为这件事为难着呢。”博雅郑重其事地望着他们两个。 “接着说吧,博雅。” 武安神情认真地望着他。 “好。” 博雅接着开口说道:“到了第二天晚上,凌子又记不清自己昨夜的所作所为……” 此刻,忠辅发现了一件更要紧的事。 凌子已经怀孕了。 凌子的母亲也曾经这样,与男子幽会生下了她,凌子也学了她的母亲。 忠辅实在是很伤心,他已经六十二了,不知道还有几年能陪在凌子身边。若是一段良缘,那就让凌子嫁到男子家里,实在不行做妾也好。 忠辅已经想到了这一步,然而与凌子幽会的男人并不寻常,甚至让人觉得是个妖怪。 于是忠辅想了个办法,既然那个男人要带凌子出去,那他就蹲守在这里,解开那人的真面目。 一天两天三天,忠辅都没有蹲到男人。 第四天的夜晚,他听到了一阵水花声。紧接着是门被扣响的声音。 忠辅握紧准备好的柴刀推开门,外面正是那夜的黑衣男子。 古怪且尖的鼻子,扁平的脸,异常大的眼睛。 他身旁还跟着一个女童,嘴长得格外的大。 两位身上都带着熏人的野兽的味道。 肯定就是妖怪了…… 忠辅这样想着听到了对方开口。 “在下黑川主,想迎娶凌子姑娘。”黑川主张开嘴时一股刺鼻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为什么?” “因为凌子太美了,所以我想娶她。” “厚颜无耻。” 武安抿了一口酒批判道,博雅赞同地点了点头。 忠辅假意将邀请到屋内,他手持柴刀绕到对方身后,狠狠地砍向黑川主,然而柴刀落地砍到的只是一件轻飘飘的狩衣。 黑川主**着上身走到了凌子的房间,惊喜道“啊!凌子。原来你在这。” 忠辅刚想开口骂他,却发现自己浑身僵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黑川主踏进凌子的房间,听着他们发出的声音,目送着凌子跟随他走出房门。 直到太阳升起,渐渐传来远处的鸡鸣,忠辅这才能动弹。 他拖着沉重的双腿靠近凌子,看着她无知无觉地熟睡着,凌子的小腹越来越大了。 “于是忠辅干脆请来了,八条大道西的智应方士。”博雅低声说着,星星点点的萤火虫飞舞在越来越深的夜色里。 “智应方士的确捉到了黑川主,然而凌子却一睡不醒,百般逼问下黑川主也不肯松开。” “谁料,他竟然借着饮水的名义探头咬住了智应方士,趁乱钻进了水桶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忠辅是我母亲那边亲戚的岳父,所以求到我这里。” 博雅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那姑娘呢?” 武安担心地询问。 “还睡着呢,据说只有黑川主到来时才醒,恩爱一番又睡过去了。” “真糟糕。” “晴明,你能不能帮帮忙?” “能不能帮上忙还得去看了才知道。”晴明眯着眼睛狐狸似的笑起来,“刚刚吃了人家的鱼嘛。” “安姬呢?您也要去吗?”博雅转头看向武安。 “无功不受禄,吃了鱼就要过去帮帮忙。”武安拿起惟帽带在头上。 “那就效仿方士,也来捆一捆那怪物……”晴明的目光跟随着被童子搀扶着站起身的武安,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只有三章存稿有点太不安心了,幸好冬天没什么要紧事,我将狠狠码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黑坊主之乱 第6章 黑川主之乱 “这样就可以了吗?” 博雅看着晴明拔下几根发丝,又将头发一根根接上,捆在木桶外面。 “这样就可以了。” 晴明回望着和博雅并肩站着的武安,淡然地说道:“现在就等贵客光临。” “干脆让怪物进屋,猛地砍下去一刀就解了。”博雅忧心忡忡地按了按腰间的太刀。 “它死就死了,可凌子怎么办?”武安瞪了他一眼,“难不成后半生就这么睡去了?” “安姬说的对,人家的姑娘还没醒呢。”晴明笑眯眯地看着他。 “的确……是我大意了。”博雅嘟囔着松开手。 “博雅大人请放心。” 前田顺势开口:“我也会用刀的。” 博雅看着前田小小的个子愣了一下,他蹲下去望着对方:“我相信……” 博雅话说一半突然卡壳,他求助的目光望向武安。 “前田,这是前田藤四郎。” “好,我相信前田。不过这件事是大人的事,等前田君长到如我这般大时,会有同样的事需要前田君来解决。” 前田看着博雅并无恶意,反而带着鼓励的目光,默默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武安怜爱地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细软的发丝。 晴明则轻笑着望向他们,那双狐狸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夜越发的深了,晚风带来丝丝凉意。 博雅躲在被糊满鱼肠的笼子里,他紧张地握着刀,掌心汗津津的,还时不时调整握刀的方式。 鱼肠的味道虽然不难闻,但总闻也无法忍受。 “人也好怪物也罢,总会被同一个圈套骗了两次。”晴明的话在耳边回响,给了博雅些许底气。 又是子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外祖父大人,是我黑川主。” 门外传来他的喊声,“请开门吧。” 忠辅开了门,对方一进来便急促地呼吸着屋内的空气。鼻子翁动,黑川主裂开嘴唇露出尖利的牙齿。 “您又请来何方神圣啊,外祖父大人?” 混蛋晴明,明明说能骗过他。 博雅打定主意要拔刀砍下去,然而躯体却诡异地定住。他借着月光看到了黑川主的身影和他身旁的女童。 黑川主靠近,目光与博雅相接,却没有走过来。 “别动了,等我和凌子亲热完在处理你。”他转身走进了凌子的房间,靠近寝具坐下,伸手要握露出的雪白腕子。 然而那只手先一步握住了他,寝被忽然被掀开。 “老实点吧!” 随着一声冰冷的训斥,掀开寝被的正是晴明。 不等黑川主反应过来,他掏出绳子从上到下把对方捆了个严实。女童也跑了进来叽叽喳喳地喊着黑川主,也被晴明捆住。 漆黑无光的矮橱内,武安浑身僵硬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凌子,最外面是并没有收到束缚活动自如的前田。 橱柜被人从外打开,前田攥紧本体正要刺去看到晴明的面容,他便缓缓放下了握着短刀的手。 晴明向他微微颔首,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前田的额头,示意对方赶快出来后,又俯身点在了武安的额头,这次可没有装模作样,晴明认真地诵着咒语。 一股凉意顺着她的指尖流淌到了心头,武安瞬间就能活动了。 她小心翼翼地护着凌子,和晴明合力将她放在褥子上。 晴明去解开另外两人身上的咒,武安便带着前田看守着黑川主。 “求求您,救救我吧……” 他不算好听的声音哀哀呻吟着。 武安自上而下地俯视着对方,那双美丽的眼睛充满了冷漠,她启唇赏了对方一句。 “滚。” “太过分了晴明,你说过没事的。”博雅看着被忠辅吊起来的黑川主低声抱怨。 “对不起,说谎骗你了。” 晴明指挥着前田在黑川主下方点起火:“不过,多亏博雅帮忙事情才如此顺利。” “一点也不顺利。” “原谅我吧,博雅……” 晴明说着脸上却带着毫无歉意的表情。 “给点水喝吧,拜托了……” 在烈火的炙烤下,黑坊主吐着舌头大汗淋漓。 借着火光能看出来他的皮肤已经干裂。 “那么,给你水你会说出让凌子醒来的方法吗?”武安起身轻盈地走过去。 晴明和博雅正在廊下恣意地喝着沁人心脾的水。 “我当然会说。” “好!” 武安豪气地挥了挥手,让忠辅把水桶挪过来。 “近一点,再近一点。” “水就在这。” “不,我说你。再近一点。” “我就在这。” “难道你不想知道凌子醒来的方法吗?” “你就在这说罢,我耳朵好得很,八百米外的箭矢声我都能听得见。”武安气势凌人地站在那淡定地望着黑川主。 水就在面前,对方显得有些疯狂。博雅皱紧眉头起身走了过去。 “水……诶呦——诶呦——。让我去到水里吧。”黑川主不停地挣扎着,晴明也起身走了过来。 “请——” 武安伸手指向水桶,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他。 “我原想咬断你的喉咙的。” 他张开猩红的嘴看向武安,前田的短刀出鞘晃了他的眼睛,黑川主连忙跳进了水桶中,水花四溅桶里只剩下绑着他的绳子。 “晴明!” 博雅猛地看向晴明担忧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不见了?” “不是不见了,只是改变了形态。”晴明淡定地说道,看了一眼武安。 对方瞬间领悟,清了清嗓子冷笑着开口:“我的喉咙矜贵着呢,区区一个你就想咬断?真是白日做梦!” 原本平静的水面泛出了涟漪。 “我用头发固定了结界,他逃不走的。”晴明说罢让忠辅拿几条香鱼挂在桶上。 一条两条三条,直到第四条挂上去水面才出现一点反应。 晴明伸手劈开了鱼腹,让鱼血滴到水桶里。 很快水面出现一个漩涡,一个黑而深的东西凸出来,不一会儿水就变得混浊。 “快要出来了。” 晴明淡淡地说道。 忽然一个漆黑的动物突然窜出来咬住了香鱼,晴明也迅速的扼住它的命脉。 在月光与火光的照耀下,忠辅认出了那是什么。 码字码字码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黑川主之乱 第7章 黑坊主之乱 “是它啊……” 一条经岁的海獭一边吱吱地叫着,一边撕咬着香鱼。 “哦?” 武安略略挑眉看向忠辅,“你知道什么?” “先前庭院里常有海獭过来吃鱼,让我很是苦恼,我们这些打渔人靠的就是鱼来生活。约么两个月前我在河岸边发现水獭窝,里面有一只母水獭和几只小水獭。”忠辅心如死灰地说着。 “我杀了它们,想必这只就是剩下的水獭吧……” 武安合上眼眸长叹一声,没有做出任何评价。 水獭听到忠辅的声音,松开了香鱼哀哀地叫着。 “好了,剩下的就是一直沉睡的凌子姑娘。”晴明开口打破了武安的沉默。 “她腹中是你的孩子?” 水獭连连点头。 “你也心疼自己的孩子吧?” 水獭脑袋耷拉下来点了点头。 “怎么才能让她醒来?” 晴明目光如炬静静地凝望着它。 水獭翁动着嘴巴在对晴明说些什么。 “哦?是那女童?” “女童怎么了?” 博雅紧张地询问。 “它说让凌子服下女童的胆囊。”晴明神情自若地说道。 “啊?” 武安给前田递去一个眼神,对方瞬间了悟把屋内的女童带到庭院中来。 “让她沁一下水。” 晴明和武安并肩站着看向忠辅抱起那个女童放入水桶,水面没过脚踝是,她便融入水中化作一条大头鱼。 “诶呀,这下可不得了了。” 晴明突然开口惊呼。 “怎么了?不是让凌子服下它的胆囊就可以了吗,难不成还出什么事了?”博雅紧张地看向晴明和武安。 “怀上水獭的孩子,六十天就会生产。”晴明的话音刚落屋内就传来凌子痛苦的呻吟声。 “这样也好,让凌子就在睡梦中生产吧。” 武安可不管他们匆忙跑进屋内看向凌子,被褥已经被羊水打湿。 她深深地呼吸着迫使自己镇定下来,即使是在睡梦中凌子也发出了声声痛呼,眼角也缓缓留下泪水。 “要进来吗?” 晴明看向博雅询问。 “不了。” 博雅摇了摇头,“我带着杀了很多人的刀,恐怕会招来不幸。” 忠辅痛苦地跪在凌子身旁,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乞求:“凌子……凌子……拜托你一定要活下来啊……” “都怪我啊,若是要报应就报应在我身上,为什么要为难我的凌子……” 晴明走进房间就听到忠辅的一番话,他的脚步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凌子顺利地将水獭生了出来,事情却没有因此变得顺利,反而越发地复杂。 人类的胎盘死死地裹住水獭,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束手无策。 “刀!” 慌乱中不知是谁急促地喊着,这才把还在震惊中失神的前田喊醒。 他连忙解下本体递过去,晴明接过短刀看着血腥的场景一时也有些愣神。 被鲜红的胎盘包裹的水獭在榻榻米上无力地蠕动着,发出孱弱的叫声。 “麻烦!” 武安咬牙喊了一嗓子推开碍事的晴明,撸起垂下的衣袖,赤手撕开了滑腻鲜血淋漓的胎衣。 小水獭这才呼吸到氧气发出哀哀的嚎叫。 “成了吗?” 门外博雅紧张地询问,武安呵斥着让晴明和前田转过去,解下罩裙盖在可怜的姑娘身上。 晴明把短刀还给前田,走过去轻轻地将门推开一个小缝,看着博雅紧张得流汗的脸回答。 “成了。” “您的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忠辅向武安跪下哽咽地说着。 “快起来。” 她连忙将这位老人家扶起。 “若是日后有人问起……”她沉默了片刻长叹道:“就说是我夜中观花吓到她了。” 武安别过了忠辅的连连道谢,转身却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那生下来的水獭。而是小心翼翼地俯身去听那姑娘的心跳,为她擦去生育带来的汗水。 “姬君。” 还是前田小心翼翼地提醒了她一句,武安这才分给地上的幼崽一丝目光。 博雅和晴明在庭院等候着武安的消息,前田率先推开房门示意她先出去。 武安微微颔首,她身上那件漂亮的锦半臂被羊水打湿,抱着哀哀呻吟的水獭走出屋子。 夜风徐徐吹过带来阵阵冷意,她这才发现自己的身后早已被冷汗打湿。 “母子平安。” 她走到晴明他们面前开口说道。 “辛苦您了……” 博雅看着对方略显狼狈的模样,内疚地开口。 武安毫不在意地一笑而过。 黑川主还被捆着,看到她靠近兴奋地吱吱叫起来,不停地抬头看向武安怀里的小水獭。 她抱着襁褓里的水獭冷眼审视着他许久,手掌几度扼在了怀里的脖颈,抚过腰间的长剑。 “安姬。” 晴明突然开口。 “你既然通人言,那就该明白世俗的道理。”武安冷冷地望着它开口:“你得了一个孩子,那就要付出该有的报答。” 黑川主迟疑地叫了一声,武安身后的前田突然拔刀将刀刃充满威胁地指向了它。 黑川主惊慌失措地不停点着头。 “忠辅至死之前,你都要让他收到能够富裕生活的鱼。”武安冷眼审视着它,“凌子往后无论去到哪里,你都要让她不受危险富裕的活着。” 水獭蔫蔫地点头答应。 “如果让我发现了你阳奉阴违……”她冷笑道:“自戕是你最好的下场。” 水獭怕得连毛发都炸了起来,忙不迭地点着头。 武安这才肯放下了小水獭。 被解开绳子的黑川主惊惧地看着那张妩媚英气的脸凑近,几乎是逃窜着跑走了。 她定定地望着泛起涟漪的河面,好半晌才缓缓开口:“还是斩草除根的好。” 晴明微微一笑,“若是如此,招来杀身之祸就不好了。” 武安轻轻地转过头,月亮在河面上碎成了星星,照亮了她短促一闪而过的笑。 博雅望着她悄然走神,还是对方逐渐靠近的脚步惊醒了他。 “安……安姬!” 见武安看向自己,博雅羞赧地开口,“我送您回去如何?” 武安垂眸看向站在自己身边的前田,思索了片刻便展开笑颜,嘴角擒着一抹笑微微行了一礼。 “那就劳驾博雅大人帮忙了。” 今天吃凤爪的时候,想起来很久之前做过的泡椒凤爪莲藕汤,翻了翻朋友圈居然是五年前的事了。 居然过了这么久,真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当初买的锅都已经不好用了,一起买的碗碟和勺子也只剩下了碗没有摔碎。 时间过得真快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黑坊主之乱 第8章 可疑的裙边 夜深了,将武安送回去的博雅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中,而是和晴明一起接着饮剩下的酒。 “真温柔啊……” 晴明说罢含着一口酒,待到酒中的香气沁入五脏六腑才徐徐咽下。 “……那位安姬。” “嗯,安姬的确是很温柔的人。”博雅望着呈着月色的酒,忽地想起她在月色下的笑,情不自禁地也露出一个微笑。 寝殿里,前田踮脚点燃高高的烛台。矮榻上的武安正慢悠悠地卸下头上的珠钗。 烛火摇曳,珠钗映着烛火的光显得格外贵重。 “姬君……” 前田委婉开口,“不要紧吗?” 武安明白前田的意思对他莞然一笑,充满闲情逸致地对镜上着晚妆:“卖了也好,留着珍藏也罢,一件衣服而已,没那么重要。” “忠辅和凌子卖了换钱那也是他们应得的,不买一直留着那等凌子出嫁我再送她几件凑一整套做嫁衣。” 她起身拉着前田的手把对方按在床上,“一件死物哪比得上活人重要,说的对不对?” 武安笑着拍了拍小孩子的脊背,“睡吧睡吧,夜已经很深了。” 翌日。 武安日上三竿才从被子里爬起来,她抻了抻酸软的四肢感叹。 上了年纪就熬不了夜,当初白天拍片晚上修图凌晨出片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昨夜的晚妆卸下,重新画上红妆带上珠钗。看着铜镜中珠光宝气的自己武安喃喃自语:“真麻烦啊……” 放满刀剑的武器架晃了晃,一双靴子踩在了铺着地毯的地面上。 他单手搭在架子上,另一只手捂着胸膛。心口的伤还未好全,灵力也非常稀薄,但也足够显形了。 小小的孩子抬起头,耳边的短发随着动作摇曳。 那是一张与前田有着七八分相似的脸。 “唔,前田去哪里了啊……” 平野充满疑惑地艰难推开门,心口的伤阻碍着他的一举一动。 应该先和前田见面,然后再由他引荐拜访这里的姬君。 他漫无目的地跟着回廊走着,试图寻找兄弟的身影。 忽地一角红黄相间的间色裙从拐角迅速地溜走。 平野打起精神谨慎地跟过去。 降伏妖怪什么的,应该会让这里的女主人更信任吧。 然而那裙摆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平野加速跑过去,它也迅速地消失,只留下一抹飘渺的倩影。 平野找不到它时,又会乖乖地呆在拐角处,安静地等他发现。 把小小的付丧神气的直跺脚,咬牙嘟囔道:“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裙子!” 直到平野跟到一处回廊,那红黄色的裙摆再也没有出现过。 “真讨厌,跑到哪里去了?” 小孩子低声抱怨着,揪着心头的衣服忍受伤口带来的不适。 武安一脸疑惑地看着廊下背对着自己的孩子,把手搭在他的肩上:“前田,今天怎么不穿着你那威风的小披风,还把头发剪短了?” 四目相对,彼此的眼睛都充满了惊慌。 “万分抱歉,我——” “你是前田的兄——你身上有伤!” 刚想解释的平野被武安截住话,对方紧张地将他抱起来,又小心翼翼地不去触碰自己伤口,跑回了房间。 “快把衣服脱下来,我给你上药。”武安把他放在床上,转身翻箱倒柜找出刚刚收起来不久的药。 红着脸的平野细声细气地回应:“是,失礼了……” 小男孩削薄的胸膛有一道不深的口子,像是刀伤的痕迹。身上的衣服和前田一样又是泥又是血的。 “你一个人躲着我们很辛苦吧?”武安忿忿不平地说着,“前田也真是的,我又不是养不起两个孩子,直说就好了,他前几天还抱着你的刀睹物思人呢。” 平野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他其实不是人,前田也不知道自己今天会显形。 他尝试过开口,但都被武安一个瞪眼憋了回去。 “真是的,等前田回来了我要好好说他一顿。”武安气呼呼地拿着湿帕子擦着平野脏兮兮的脸。 被擦得脑袋转来转去的平野在心里由衷地期望前田回来的再晚一点。 至少也要姬君等气消的差不多再回来。 “我回来啦,姬君。” 小前田小跑着冲进寝殿,“刚刚忠辅来访送来了好多香鱼,我们怎么……” 他抬头猛地望见了床上被纱布包裹,向自己尴尬地笑着的平野。 武安满肚子气转头就看到前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啪嗒啪嗒掉着泪珠,这气也就消下去了九分。 她叹了口气起身走出去,把屏风后面的空间留给了他们。 “平野……” 前田微微带着哽咽地开口。 “我在这里,前田。” 平野坚定地笑起来,郑重地回答他。 “是我对不起大家……” 前田慢慢走过去坐在平野身边,帷幔里的梨花香幽幽地缠绕在这对重逢的兄弟俩。 “没关系,前田。” “我们是短刀,短刀是最忠诚的。”平野低低地说着,分不清是在说前田还是说自己。 他安静地望着自己兄弟的眼睛,慢慢地俯下身将头搭在了前田的肩膀。 前田下意识地伸手抱住平野,安静地拍打着对方和自己同样的脊背。 “是和姬君学的吗?你在本丸里可不会这么安慰人。”平野抬起头好奇地询问。 “嗯。” 前田抿起嘴羞赧地点了点头。 庭院中,武安静静地望着山坡的一颗梨树失神。 身旁突然响起衣服的摩挲声,她转过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前田。 “真好啊……” 她握住前田温暖的小手,温柔看着对方害羞地抿嘴笑了起来,“有着和自己紧密相连的兄弟姐妹……真是一件好事!” “所以……” 武安黑着脸看向被自己擒住的前田,“为什么不告诉我!让人家自己一个人野外求生?” “姬君——” 前田活蹦乱跳地喊着,他突然安静下来很小声很小声地开口。 “……对不起。” “不过让我原谅你也可以,那就让我喝酒,而且再有这样的事你要先和我说!” “好……但是!您不能喝太多,昨天夜里您一点东西都没吃,只喝酒对身体不好!” “我不管,让我原谅你,你就要让我喝酒。” 餐桌上,前田忍俊不禁地看着平时稳重的平野被武安喂得吱哇乱叫。 平野惊恐地喊着吃不下了,武安一边舀着黄米饭塞进他的嘴里,嘴上还说再吃一口这是最后一口了。 饭饱酒足后武安倚坐在矮榻上看着一脸担忧的前田笑着说“头好晕啊……” “晕就不要喝酒了。” 不高兴的小蘑菇拿着薄毯仔细地盖在她身上,“我就不该让您喝这么多。” 武安抬手将他抱进怀里,闭上了眼睛似是醉酒般胡说道:“可是不喝醉心里闷闷的……” “好孩子,让我喝些吧。” 感谢大家投喂的营养液!!我这边居然完全看不到是谁投的,可恶的jj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可疑的裙边 第9章 我想告诉您一切 当天夜里,武安的床榻上从里到外躺着的分别是平野前田和她自己。 高高的瓷枕垫着脑袋,平野有些不太喜欢。 他苦恼地翻身看着还未睡的前田,对方掏了掏从怀里抽出来一个小小的软枕递过去。 平野接过来放到他们中间,向前田眨了眨眼。 聪明的小短刀一点就通,俩个小孩子蹭蹭挪挪一起枕在那个小枕头上。 玉簪跟着盘得松软的发髻,碰到了瓷枕,发出叮叮的声音。 前田和平野大眼瞪小眼生怕把武安吵醒,兄弟俩僵持了片刻,前田小心翼翼地转头起身看向她。 对方只是翻了个身面朝里睡着,短刀们悄悄松了口气,前田保持着音量轻轻地躺下。 夜已深,前田和平野悄悄地睡着了。 面对着他们的武安慢慢睁开眼睛,她看着互相依偎的兄弟俩无声地笑起来,伸手为他们掖了掖被子。 萤火虫般的灵力轻轻飘出她的心间,像花一样轻柔地落在了平野的脸上。 他脸颊处微小的伤缓缓痊愈。 “醒了?” 一道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 平野迟钝地睁开眼睛,起身向床外穿戴整齐的武安点了点头。 “来,把衣服穿上,看看合不合身?”她笑吟吟地把衣服放在床头,走出了屏风内。 平野小小打了个哈欠,看着床边的圆领袍疑惑地歪了歪头。 “姬君。” 屏风后面突然探出了个小脑袋,“我穿好啦。” 武安放下了手上的书,从塌上下来走进去,看着神采奕奕的小孩,亲昵地捏了捏对方的脸颊。 “真好看!” 平野抿着嘴高兴地笑着,前田端着盘子从屏风外面走进来。 “来快把药吃了。” 武安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匙汤药,吹了吹又抿了一口,确认不那么烫了递到平野嘴边。 平野有些扭捏,尤其是在前田的面前,显得更加害羞了。 他被那种莫名的情绪控制,一丝主意都没有放在药上。 汤药进嘴他不受控制的呕了一声。 武安连忙把碗放下,用手帕擦着平野吐出来的药,安慰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不趁热喝可更难喝了。” 平野抗拒地看着黑乎乎的药汤汁,但当武安一勺勺喂过来时,却再没有呕过。 “吃个糖压一压。” 前田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饴糖,“是西市的饴糖,可甜了。” “西……市?” 平野接过糖块塞进嘴里,含含糊糊地询问。他看着前田像是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前田把求助的目光投到武安身上,于是她笑意吟吟地解释:“是长安西市,还蛮热闹的来来往往的人不能说是络绎不绝,但也绝不冷清。好些胡人都在那买卖。” “好厉害。” 平野看着武安,“您居然懂得那么多。” 武安笑着瞪了他一眼:“我是大唐人,别的不知道我自己家还能不知道吗?” 她坐在矮榻,从抽匣里掏出一个义髻,向前田招招手示意对方过来。 前田从平野身旁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姬君?” 武安把他按在塌上坐下嘴里嘟囔着:“披头散发成何体统,我给你把头发梳上去。” 前田还没来得及婉拒,对方三两下就把头发绑住,不消片刻一个幞头都扎好了。 小小的短刀呆呆地看着铜镜中不一样的自己,他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是要问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还是你对不是我们的别人都这样吗? 前田抬头看着武安面对平野不停的挣扎淡然自若地扎头发,这样吵吵闹闹的声音好久都不曾听见了。 刀剑化作的身体里,心口那颗致命的器官咚咚地响着。 他平静地望着他们。 好像要变成姬君的刀了。 “走,陪我出去转转!” 武安豪气地大手一挥,带着两个小孩走出了府邸。 正是春天,满目翠绿。 鸟儿鸣叫,花香四溢。 突然着满是绿色的世界里,一片手掌大小的红叶安静地躺在土地上。 它被武安捡起来新奇地打量着。 酉阳杂俎有写到有龙会变作红叶顺着溪流飘荡。 她新奇地笑着递给了前田和平野。两个短刀对视一眼,齐声说道:“红叶好看。” 武安充满压迫地笑着拧了拧两个敷衍她的坏小孩的脸颊,“这是龙!” “龙可是会变作红叶的!” 惩罚完不看书的坏小孩,武安环顾四周找了个空旷没什么遮挡的地方把红叶放下。 “不带回去吗?” 平野揉了揉拧红的脸颊,看着对方一脸震惊地望着自己。 “小平野你胆子够大的,居然要把神龙带回家。”武安伸手揽住了他的肩膀,以防万一他突然偷偷把红叶走。 “你有那个心,我可没那个能力。万一把人家惹生气了,打雷劈你我可救不回来。” 她嘟囔着一手牵着前田,一手拉着平野,在葱郁的世界里漫步。 前田仰头望着她的身影,轻轻的如蝴蝶振翅般地眨了眨眼睛。 他想告诉她,他背叛了短刀的忠诚,做好了碎刀的觉悟,在那夜抱着化作本体的兄弟们在寂静的林中夜奔。 他想把一切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说与她听。 他想告诉她,她有那么的好。 像天神一般降临在自己面前。 好像再多的痛苦与迷茫,在她的笑她的眼睛里,就像雾一样随风飞去了。 前田望着武安,那双眼睛里有他自己还未看出来的信任与依赖。 夜色落幕,武安准备早早回了寝殿梳洗。 平野和前田却还打算在庭院里走一走,于是武安就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他们。 前田笑着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又映在窗前。 平野早已转过头看着对方望向武安的脸庞。 虽然现在已是春天,但夜晚的风还是带着些许的凉意。 “前田。” 平野停下脚步看着前田,花瓣徐徐落下,落满了彼此一身。 “你想告诉她一切吗?” “嗯,我想告诉她。” 前田坚定地点了点头。 “那就去吧,我相信前田。” 对方笑着充满鼓励地回答。 两个小小的短刀在樱桃树下紧握着彼此的双手,充满期待的盼望着明天。 一定,一定要将自己心说给主君听! 一直委婉但是面对自己本心却十分坚定的前田。 内心坚韧说话直接但是又格外细腻的平 野。 写的心软软[爆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我想告诉您一切 第10章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孩子 武安坐在塌上颇为新奇地看着两个小小的孩子跑来跑去。 她没有生育过,倒是武安的姊妹在八年前就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帮了把手将小丫头养活大,也算是体会到了孩子承欢膝下。 武安看着小蜜蜂一样勤快的前田,她想让这样的生活一直一直延续下去。 她想看到小小的前田长大后的模样。 “前田,你是哪家的孩子?” 于是武安自然而然地开口,“我想向他们……要你。” 她不知道这时候的领养该怎么说,思索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最直接,最朴素地形容方式。 前田愣了一下,那双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对方。小孩子圆圆的脸上温柔地绽放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我很高兴。” 他抿了抿唇走过去,牵起武安一直都很温暖的手,“一直以来没能正式的向您介绍自己。” “我是前田藤四郎,是藤四郎中的最末席。” “我是一位付丧神。” 前田望着武安充满鼓励的眼眸轻轻地开口:“是刀剑被人长久使用着生出神志的付丧神。” “隐瞒了您那么久,实在是抱歉。” “原来是这样啊。” 武安伸手抚摸着对方柔顺的短发,“那么……” 前田笑着回应:“在您问我的时候我就属于您了,这一振前田藤四郎就属于您了。” 武安看着他也笑了起来,“真好啊,这么好的前田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 “我叫武安。威武的武,安定的安。” “是,我知道!” 前田亮晶晶的眼睛凝着一汪泪水。 武安。 她叫武安,于是人生里就多了点蛊惑人心的安定。 “还有一件事,我不能隐瞒您……” 刚开口时有些磕磕绊绊,但她的注视下,好像过往的那些事都化作不痛不痒的猫舌。 前田不停地说着,从刚刚显形说到趁着月色狼狈地逃脱。 直到武安的泪从眼中滴落,他才后知后觉地停下了。 勇敢的小短刀仰着一张幸福的笑脸。 “……主君,即便如此我还是想保护人类,保护您。”小小的前田仰着头看着一脸错愕的武安郑重地说着。 细密的睫毛缓缓落下又升起,她眼中的泪流下,起身紧紧地拥抱着自己的孩子。 “好,我的性命就由前田来保护。”她低头轻轻地拍着怀里孩子的脊背。 平野从屏风外走了进来,看着武安仰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喊道:“主君……” “诶呦!” 武安松开手脸上还带着泪珠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他面前,亲昵地伸手揉了揉他的脸蛋:“哪里来的这么清俊的孩子哟?这么好的孩子我家居然还有一个!” 她转过身擦去泪水,伸手将两个孩子搂在怀里,“今天是个好日子,可要好好庆祝庆祝。” 寝殿的食案上,分别放着三碗黄米饭。虽说是黄米饭但上面还浇着肉丝和鸡蛋的汤汁,这就是唐时鼎鼎有名的御黄王母饭。 桌上还有顶奢侈的浑羊殁忽,就是把糯米和肉塞到鹅腹中,放到羊肚里整只羊架上烤,等烤好了弃羊食鹅。 除此之外还有数样荤素佳肴,精巧可爱的点心,堆叠得高高的水果。 平野碰了碰前田:“一定是那位红黄色裙子的女子做的。主君才不会做这些呢!” “主君连生火都不太会……”前田回想起先前武安非要跟过来煮饭的下场犹豫了一下开口。 说曹操曹操到,武安捧着一瓶梨枝走了进来,雪白雪白的梨花顺着她的步履轻盈地落下映在地板上。 “诶呀!” 武安惊喜地放下花瓶,“你们把饭做好了啊?我本来还打算下锅子呢!” “诶?” 平野惊讶地和前田对视一眼。 “是,饭已经好了。” 对方快步走过去,拉开武安身旁的椅子:“请您坐下用餐。” 转过头隐晦地向自己暗示,平野,主君现在什么也不知道,我们要循序渐进的来。 我明白了前田,我会暗示主君的。平野隐蔽地点了点头,坐上椅子看向最先动筷的武安。 “主君,你相信府上有会做很多菜,穿红黄间色裙子的存在吗?”小短刀耿直地开口。 武安顿了一下看向他:“我不信鬼神。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如果真的有我也不会做什么,顶多年节时多烧些纸钱罢了。” “我明白了。” 小平野一脸认真地看着她,“我接下来要说的事,主君您千万不要害怕。” 武安定定地看着他,勉强忍住笑意。就算是待会儿恐龙来了,她也不害怕。 “我们的房子里有——” 平野的手突然动了起来,夹起一筷子鱼脍塞进嘴里,把腮帮子塞得满满的,连说话都费劲。 “平野,你这是在做什么?” 武安一头雾水地看着他,“就这么饿吗?” “主君,是这样的。饭——” 前田见状紧张地开口,然而他的手也不听使唤夹了一筷子带骨的鸡肉,都快怼到嗓子眼里。 “前田怎么也这样?” 武安顿时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两个费力咀嚼的样子。 “主君,我——” 平野刚把鱼脍咽下,还没说两口樱桃毕罗又塞进嘴。 “主——” 那头刚开口,这边前田勉勉强强咽下去,只发出一个声音,又塞了一嘴糯米饭。 两个出身名门的小短刀眼泪汪汪地看着笑得合不拢嘴的武安。 “你们两个贪吃鬼!” 她捧着碗笑个不停,伸手虚指了他们:“饿了就直说,还拿鬼呀神呀找借口,又不是不给你们饭吃。” 平野又气又恼地看着门外的红黄色裙角,他与同样被迫失去用餐礼仪的前田对视一眼。 总有一天我们会抓住你,压着你到主君面前的!!! 可恶的混蛋—— 庭院里,刚刚种下的梨花树挥舞着枝丫。 好像有谁微笑着注视它祈祷。 快快长大吧…… 快快发现我们吧…… 平野小猫怒吼:“可恶的混蛋呀——” 昨天和闺蜜特种兵式旅游了,累的倒头就睡只能献祭一章存稿。TT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我想让你成为我的孩子 第11章 扑地女巫 晚樱和紫藤盛开在明媚的春日里。 粉白的花映衬着垂挂的紫藤。阳光透过枝叶的间隙洒落下来,带着若有若无的香气。 微风拂过,花颤枝头。 武安慵懒地坐在石台上,垂手漫不经心地拨弄着微颤的琴弦,古琴发出声声雍容华贵的琴鸣。 轻轻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是前田还是平野? 她暗自心想,一双细嫩的手掌搭在她眼前,带来陌生的气息。 武安惊愕地转过头,看着金发碧眼的女孩歪着头笑着看向自己。 “要和我一起乱来吗,姬君?” 她的脸上带着细微的血迹,却无损对方春日般的笑颜。 武安抬起手轻轻地捻去她脸上干涸的血:“你是前田和平野的姐姐吗?” “是的哟,我是乱。”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感情,乱没有解释他的性别任由对方误会下去。 武安抱起古琴伸手牵着她,慢慢地向寝殿里走去:“看来要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了。” “诶?为什么?” “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和前田平野两个男孩子睡一块儿嘛!” 乱坐在桌前托腮看着武安紧赶慢赶地缝着褶裙。平野和前田正气喘吁吁地收拾着房间,将落灰的物件清理干净,给帷幔撤下换上新的。 “加油哦!” 乱坐在那里束手旁观地看着他们两个。 “乱哥——” 前田略带谴责地高声喊着。 “哥?” 武安机敏的捕捉到了重点抬起头看向穿着小裙子的乱。 “吓到了吧!” 乱向她眨了眨眼wink了一下。 “这倒是没有。” 武安反而担心起了另一件事,“裙子是自己喜欢还是……” 乱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前田把本丸的事说给她听。 “是自己喜欢的!” 他笑着站起来在武安面前转了个圈,即使身上的制服已经破损肮脏,但还是能看出当初可爱的样子。 武安定定地看着他,眼中包含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乱歪着头看她用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武安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心情该怎么形容,近乡情怯?还是懦弱? 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很漂亮。” 做二十一世纪的武安也好,做大唐的武安也罢。 总归母亲是不能害自己的。 她这么想着站起了身,像是恢复了精力一般兴致勃勃地指挥着。 “乱,快把衣服换上!” “是——” “前田,不要把屏风放在那里,要放在两侧。” “我明白了!” “平野,小心点!不要上那么高!” “请您放心,不会出现意外的。” 前田收拾了一半突然跑到武安面前停下:“主君,下回您读书时带着我一起吧。” “我是您的刀。” 小孩子仰着一张小脸认真地开口说着,“所以我应该有和您门第相符的礼仪和知识呢。” 武安看着他的小脸气得牙痒痒,伸手捏了捏对方软乎乎的脸颊嗔怒道:“小闹人精!” “可不许和我说看不懂字,让我从头教你!” 土御门大路,安倍晴明的宅邸前,停了一辆马车。 那是两匹浑身雪白没有一丝杂色的高头大马,正拉着一架尊贵无比的马车,挂在马车外的绸缎散发着馨香,锦绣暗纹在日光里烨烨生辉——那是一个灵动飘逸的武字鸟型飞白书。 平野和前田走过去试图敲门,然而大门无人自启。 两个小小的短刀转身惊讶地看着从马车内走出来的武安,她牵着梳着起头的乱藤四郎淡定地走了进去。 晴明的庭院像是从山野里取来一块按在了平安京内的府邸里,昨夜的春雨过后,园中花草树木在日光下茁壮地生长着。 晴明和博雅坐在缘侧,身边有着两碟香甜的甜瓜。 “安姬身旁侍奉的人又多了呢。”晴明笑意吟吟地看着武安。 “那是自然。” 武安骄傲地仰了仰头,眼眸即使被惟帽遮挡,也仍能看出其中的笑意。 “这是前田藤四郎,那是平野藤四郎。”武安坐下指了指身边的孩子们:“这是兄弟俩。” “还有这是乱。” 她转头看向了梳着双丫髻的乱,对方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武安坏心眼地保留了一些秘密。 “安姬请吃瓜。” 博雅一一点头示意,接着推了推装满瓜的盘子。 武安解下惟帽放在身旁,轻笑道:“失礼了。” 诱人的甜瓜从盘子里拿起,她轻轻咬开,微微的甜意和充足的汁水充斥着口腔。 不算好吃,但也不难吃。 武安看向吃瓜吃的汁水淋漓的晴明和博雅,又看向身边一脸满足的三个小孩,她低头又咬了一口。 似乎好吃了不少。 晴明吃得红唇被瓜的汁水沁得水润的,他满足地开口:“好瓜,好瓜。” “你就这么喜欢瓜吗?” 博雅用手背擦去嘴角的汁水,把瓜皮放到盘子里。 “不是因为我爱吃瓜。” 晴明歪着头看向小口小口咬着瓜瓤的武安。 “不爱吃瓜还要吃它?” 博雅诧异地看着晴明。 “我也没说不喜欢瓜,是有件事与瓜有关。”晴明转过头看向博雅,“一会儿我得出去处理这件事,所以先来摸清楚瓜的状况。” “是谁委托你的?” “藤原兼家。” “是前些日子晋升为三位的藤原兼家大人吗?” “正是。” “一下子升到三位比他的兄长藤原兼通还要高,宫里的人都说他比兄长能干。” “既然如此,我就从事情的先后同你们说。”晴明说罢向武安点了点头示意。 对方放下吃了一半的瓜擦干净手做出一副侧耳倾听的模样。 晴明微微弯起了眼眸,嘴角浮现一丝笑容。 “就从藤原兼家之前的事说起好了……” 三年前,平安京西方一座小庵出了名。据说里面住着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占卜得十分灵验。 据说这位女子原是卖身求活,她在男子离开时会说奇怪的话。 “好事要降临了。” “不是儿子是女儿。” “还是不要出门为好。” 结果数日后,说好事将近的人捡到了钱,说是女儿的人,他的妻子果真生下了女儿,说不要出门的人,结果摔断了腿。 这种占卜不如说是预言。 后来向她寻欢的男子还不如说是倾听她预言的人。 这位女子预言的方式与旁人截然不同。她先是跪坐闭目,双手合十诵读着咒语,在这过程中双手颤抖,紧接着全身颤抖,然后先前扑倒僵卧不动,再缓缓起身说出看到的场景。 这就是她的占卜。 最近一阵子忙着码字都没有时间上游戏,连巧克力大作战都没怎么打…… 怎么会这样,我一定要好好调整一下时间,绝对不能晚上码字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扑地女巫 第12章 扑地女巫 预言时有时无,没有预言时便不收费。 如果是特地为了某件事来,反而却得不到预言。就算如此,预言的准确性也达到了十之五六。 因为这位女子做占卜前总是扑地,所以人们就称她为扑地女巫。 约么两年前,藤原兼家来寻女子占卜。 最初询问的都只是家中无伤大雅的小事,直到有一次他夫人有些难产的迹象,藤原兼家就询问她是否能诞下孩子。 “会生下圆满无缺的十五月吧。”他得到了一句这样的谏言。 数日后果真生下来一个男孩,藤原兼家为他取名为藤原道长。 从此往后,他经常找时间拜访。 一年前他就衣冠束带地前往女子那里,在她扑地占卜时兼家就用膝盖托起。 直到最近,兼家受到了重视职位超过了兄长兼通。 “好,接下来就说瓜的事了。”晴明对侧耳倾听的几位说道。 兼家再一次去往女子那里时,对方突然开口说:“是瓜。” “那么这瓜是好还是坏?” “看不到,不过总归小心些为好。” 两天前兼家在家门口听到卖瓜的邀喝声。他谨记着女子的预言,并没有去买。 即便如此家中庭院上的松树却也诡异地长出了瓜。 “唔啊……” 平野沉浸地望着晴明发出一声低低地惊叹。 “怎么样?安姬一起去吗?” 晴明笑吟吟地看着武安。 “诶?” 博雅疑惑地看了看晴明,又看了看武安,最后指了指自己。 “博雅不是也去吗?” 晴明故作疑问地开口。 “唔,唔……” 博雅看向武安,对方正抬眼看着自己。 “一起去吧,博雅大人?” “唔……” “走吗?” “走吧。” 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精心照料的矮松上,一颗硕大的瓜突兀地挂在枝头。 博雅蹲在地上新奇地拨弄着瓜,乱和平野也好奇地蹲在他身边仰头看着。 藤原兼家站在晴明身旁眼珠时不时地拐向坐在廊下的武安,又因为瓜这件事还没解决没办法走过去,只得继续缠着晴明。 “晴明,你快想想办法,我快被这瓜吓死了。”兼家哭丧着脸看着对方。 “姬君——您觉得这是什么呀?”乱跳起来双手搭在唇边像个小喇叭似地喊。 “除了是谁的戏弄,就是咒那种东西了。”武安懒散地托着下巴,看着他们在晴空烈日下围着那矮矮的松树。 “咒?安姬你居然也会说出咒,真少见。”博雅兴奋地看着她,又问道:“为什么说是咒呢?安姬怎么知道这是咒?” 为什么会知道?那当然是葫芦科植物不可能和木本植物嫁接。 武安看着他暗自诽腹,随即坐起身对博雅和晴明笑了笑:“瓜藤和松树长不到一起,除了孩子们玩闹的嬉戏,就只剩咒了。” 晴明走过去伸手拍了拍瓜身,满意地笑道:“真是好瓜。” 他伸手用力一拽把瓜从树上摘下来,武安拉着陪自己坐下的前田走过去凑个热闹。 晴明把瓜交给博雅:“这瓜里被下了咒。” “咒?” 平野疑惑地看着翠绿翠绿的瓜,一点也没看出下咒的样子。 晴明握笔在纸上写下咒语走到博雅面前,对方把手里的瓜抬起,晴明用写满咒语的纸缠住。 他单手按在瓜上,另一只手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唇前,低声诵读着。 武安微微掀起垂在眼前的惟帽,失去轻纱的遮挡,本就面若好女的晴明更加的……美丽! 她微微点头对自己的想法颇为满意,就是美丽! 垂下的浓密的睫毛,高挺俊秀的鼻梁,还有那红润的唇,哪一点不能说是美丽? 晴明忽然抬眼看向武安露出狐狸般狡黠的笑容,他微微向后退去示意乱用刀劈开瓜。 “那就乱来吧!” 乱也不客气,他的清脆的嗓音伴随着短刀出鞘将瓜一分为二,露出里面漆黑的蛇。 博雅吓了一跳拿着瓜远远地往前送,武安也发出一声惊呼,藤原兼家更是吓得哇哇乱叫。 “要是吃了这个瓜会怎么样?” 兼家躲在一头雾水的平野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大概五脏六腑都被蛇吃掉吧。”晴明伸出手握住蛇,“总之会得很严重的病死掉。” “这,这件事究竟是谁干的……”兼家一时语塞。 “不知道,不过就让它带我们去找找吧。”晴明转过头看向博雅和武安,漆黑的蛇攀附在他雪白的手腕:“不知二位能否陪我走走?” 武安走过去伸出食指轻轻按住了蛇头,她今日刚染红的指甲还带着淡淡的花香。 “那就走吧。” 走到大门口,晴明把蛇往地上一扔口中念道:“去吧,找你的主人吧。” 漆黑的蛇在夯实的土路上蜿蜒。 “真可怕呢。” 前田抬起头看着武安笑吟吟地望着自己。 “不怕不怕。” 对方温柔地抚摸着前田束起的短发,“我会保护你的。” “那我就来保护姬君好了。” 乱凑过来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被武安用手指头点了点额头。 “我可是大人。” 武安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大人能保护好自己,也能保护你们这些小孩子。” “诶?” 乱眨了眨眼:“那就不许说谎哟!” 武安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一脸认真地发誓:“苍天为鉴,大地为证。” 乱看着武安的眼睛灿烂地笑起来。 ……………… 众人一路行至京城的西侧。 进入山林,不知何时起迈入了森林当中,周遭树木茂盛指天而立,空气也变凉。 隐约见到人的足迹向前蜿蜒,跟随前人的脚步,走到了一栋年久失修的寺庙。 屋顶的茅草已经腐烂,墙壁脱落不堪,看上去毫无人烟。 蛇缓缓爬入院子,众人正打算进去里面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安倍晴明大人吗?” 一个面容清秀的女子走了出来,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道。 “正是。” 晴明点头回应。 “我家主人在里面恭候多时。” “你们知道我们要来?” “主人说了,能应对这个咒的人就是安倍晴明,随着咒前来的人就是晴明大人……” 女子低头示意众人往里走。 “止步吧。” 里面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 大纲——剧情——写错了——!!!!! (崩溃)(尖叫)(崩溃)(尖叫)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扑地女巫 第13章 扑地女巫 “请不要在意。” 在女子的再三请求下,博雅晴明武安还有三位短刀们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小寺庙,正门进去就是本殿,殿里没有供奉什么神像。 屋内有两位男子,一位穿着相当讲究背对着众人站在一旁。 另一位是个老者,穿着肮脏不堪的公卿狩衣,白发蓬乱,脸因为暴晒和肮脏呈现猪肝色,无数褶皱如刀劈般刻在脸上,却有着一双猛禽般锐利的眼睛。 “好久不见,晴明。” 黑蛇盘在他脚下,对方似乎嫌弃一般用脚挪到一旁,伸手捡起蛇的尾巴,开口含住蛇头将整条蛇吞了进去。 武安顿时皱起眉撇过头挡住孩子们的眼睛,给他们递去一个眼神。 不许学他在地上捡东西吃。 平野和前田对视一眼又瞅了瞅乱。 谁会学那个人嘛…… “不出我所料果然是你。” 晴明淡定地看着他笑起来:“芦屋道满。” “哈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受人所托嘛。” “原来是受人所托。” “就当作消遣解闷。” “消遣解闷?” “晴明,你这么多管闲事不也是消遣解闷么?” “我是受人所托。” 芦屋道满嘿嘿一笑,看了一眼背对着他们的男子:“转告那位大人,若是贺茂保宪、贺茂忠行来都无妨。但若是安倍晴明来了,一切都到此为止。” “藤原兼通大人……” 晴明突然开口说穿了那人的名字,背对着众人的男人浑身一震。 “不必转过来。看不见面容也好,刚才的话也只是随口一说。是否真的是您,也无人知晓。如果一切到此为止,我们也没有向兼家大人说出来。” “聪明人啊,晴明。” 芦屋道满拍着手掌哈哈大笑。 “那么,一切是否就到此为止了?”晴明将目光落到了道满身上。 “那就到此为止了!” 芦屋道满突然将目光转到一直没有出声的武安身上:“不过……您手腕上归乡的红线断了,真是可惜啊。”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惟帽遮面的武安身上。 突然间,她感觉到了天地都在向自己倾倒,把她压得喘不过来气。 诚然,她心中还抱有幻想。 武安想着终有一日她会回归故乡,她会带三个孩子一起生活,带他们见到这里见不到的东西,去体会去感受一千年以后的生活…… 可是虚假的泡沫被人毫不留情地戳破。 刹那间玉山顷坠,晴明眼疾手快扶住了近乎从台阶上坠下的武安。 她一双涂着丹红的指甲死死地揪住晴明身上雪白的狩衣,那被惟帽半遮的红唇开开合合。 甚至博雅都能听到她急促的喘息。而晴明毫不怀疑她下一刻就会心碎而死。 然而不消片刻,她便恢复如初地站起身。 “多谢……” 武安掀起惟帽走到芦屋道满面前,俯身深深地行了一礼:“多谢您告知。” “其实有一秘法可续红线。” 道满端详着武安的面容突然开口。 “什么方法?” 前田着急地开口询问。 “取与姬君同血脉之人的鲜血,用这鲜血日日浇灌这红绳便能续上了。” “哈……” 芦屋道满的话音刚落武安便笑了起来,“您真会说笑。” 道满见状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看向晴明开口:“你是要去找那女人的一趟吧。” “原本打算是的。” 晴明看了武安一眼,对方拂下惟帽的轻纱瞥了眼自己。 “不用管我,按照原来的计划就好。”她一如往常地说着,若不是前田握住了她冷得瘆人的手,他也要被擅长骗人主君骗过了。 “好。” 晴明转头看向沉默地望着武安的博雅,“我们走吧。” 夕阳时分,映红了武安两匹马拉着的马车。 “为什么不去试试?” 乱握住了她冷得不可思议的手。 武安垂眸笑着开口:“我要是用了那个方法,我就不是我了。” “回不去也没什么,只是遗憾……”她轻飘飘地说着伸手触碰乱的脸颊:“我身边不还有你们么。” 乱藤四郎沉默地望着她,“您真是在乱来呢……” “既然这样那目光只能看着我哟,主君。”她笑起来趴在武安的膝上撒娇般的开口。 “只能看一小会儿。” 武安伸手捋着她柔顺的头发,“看久了我怕前田会吃醋的。” “诶!?原来您喜欢弟弟君吗?” “当然啦,我可是对前田一见钟情的。”武安顺着她的话小小地开了一个玩笑,她定定地望着乱还带着稚气的脸庞呢喃。 “……虽然不太可能,但我也想看到你们长大后的模样。” 马车外,平野假装看不到前田红的像个樱桃似的脸。 “前田,你怎么了?” 跟在马车旁的博雅疑惑又担忧地询问。 “没什么。” “真的没问题吗?要不要和安姬说一声?” “不必了……” 前田的脸色更加的红,他不停地摇着头,把自己的小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博雅。” 眼看博雅还要追问,晴明连忙开口阻拦:“小孩子禁不得夸奖。” “啊!啊……” 博雅这才联想到刚刚听到的话,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真是失礼,对不起了前田。” “没关系的。” 前田红着脸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他转过头用力搓了搓脸颊,无奈地看着小心翼翼驾着马车的平野。 “主君真是的……” 小短刀抱怨般的话渐渐融化在茜红的夕阳里。 马车的车轮缓缓停在京西的一座庵前。 庵不算气派,但屋顶墙壁完好,恒墙围绕着,围成一个简单的小院。 暮色里还能看清矮矮的胡枝子。 “恭候各位多时了。” 进入庵,一位僧尼打扮的漂亮女子走出来迎接。 武安微微垂首行礼,望了一眼博雅。 对方凑过来低声私语:“这位是八百比丘尼师傅……” 先前,他和晴明在一个雪夜里除掉了她身体里的祸蛇。 “各位请进吧。” 比丘尼笑着将众人迎接进屋内。 室内的地炉正生着火,架在火上的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地炉旁又呈着野菜的碟子和酒。 武安在博雅身旁落座,另一边坐着晴明,她正对面就是比丘尼美丽的面容。 一个小小的酒宴开始了。 大纲……我会永远记住你…??我会一直看着你…??带着我的恨…??一直看着你 ??恨着你??你无法脱身??永远看着你??你走不了??我会永远看着你…??我会永远记住你??带着我的恨…??一直看着你…??恨着你…??你无法脱身??你走不了…??别想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扑地女巫 第14章 扑地女巫 “不知您是……” 八百比丘尼温和地开口。 武安微微一笑:“真是很久没人这么对我说了。” “我随母姓,名为武安。” 对方愣了一下紧接着小心翼翼地询问:“不知天后是您……” 武安却只笑不答,端起酒杯慢慢地啜饮起来。 她暂时没有心力应对这些奇奇怪怪的问题,刚刚石破天惊的一句话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您都知道了吧。”晴明顺势接过话。 “是。”八百比丘尼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一开始就明白的,但是看见瓜的那一刻就猜到了。” “就连那家伙都猜到了?”晴明端着酒杯看向武安。 “除了他,平安京里就只有您和保宪大人,您二位是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那就只有……” “芦屋道满。” “所以顺势就说出了安倍晴明的名字。”比丘尼垂眸微微一笑,“能再次见到二位大人,还有一位身份如此贵重的姬君,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武安抬头看向她笑道:“能结识您,也是三生有幸。” 比丘尼摇了摇头谦卑地推辞:“岂敢……” 她起身为博雅空了的酒杯斟酒,“活了这么久也获得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是占卜吗?” 博雅好奇地看着她。 “是,随口说的灵验了就会有人前来拜访,便学着占卜。但明白了将来的事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不知不觉酒过三巡,夜已经深了。 “那位大人想必很寂寞吧。”比丘尼开口说道。 “哪位?” 已经有些迷糊的博雅看着她。 “芦屋道满大人。”八百比丘尼为武安斟满酒杯。 “噢……” “毕竟我和他一样,天生与众不同的人不能适应人世,也不能死去。只能做点什么事打发时间。” “他说当做消遣。” 武安的脸颊微微泛着红。 “某方面不同,就意味着出类拔萃。晴明大人您也是啊。” 面对比丘尼的恭维,晴明只是无奈地苦笑。 “您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有着和旁人的不同独特之处,便会感到孤独。”比丘尼温柔的目光落在了武安身上。 她弯唇笑了起来,她捻着酒碟望着略显混浊的酒液,“是啊,好孤独呢。” “博雅……” 晴明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源博雅,“你把叶二带来了吗?” “带着呢。” 博雅点了点头回答。 “那就请吹笛吧。” 于是博雅吹起了叶二,澄澈剔透的笛音缭绕在世间。 直到武安回到了寝殿,耳畔还有那缠绵的笛音。 已经午时。 她并没有上床也没有卸妆,早早地把前田他们赶去了新的房间里,这偌大的寝殿只剩她自己孤身一人。 烛光下,她单手抵住额头迷茫地看着腿上的剑。 她什么也没做,就这么枯坐了一整夜。直到蜡烛燃尽,月光倾洒进来。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鸟啼啾啾响起。 武安才恍然站起身,走到床前缓缓躺下。 该睡了,她该睡觉了。 天已经大亮,早就超过了武安平时起来的时间。 “主君?主君?” 前田站在屏风外面喊了两声却一直没得到回应,他心头一紧连忙走了进去。 武安身上还是昨夜那件长裙,珠钗都没有卸下就这么上了床,连帷幔和屏风都没有合上。 前田走过去轻轻推了推她,然而对方只是发出几声梦呓并没有醒来。 小小的短刀伸手贴在她的额头,掌下一片滚烫。 前田连忙垂下帷幔合上屏风,一股脑地冲了出去:“平野——乱哥——” “不好了,主君发高烧了!” “怎么办?” 前田急的直转圈,“要请僧侣来为主君除秽吗?” “前田!”平野连忙按住前田的肩膀:“那些不管用的。” “对不起……” 前田咬住自己的嘴唇:“是我太着急了。” “现在该怎么办?要请晴明大人来看看吗?” “应该请医师来,要是药研哥在这就好了。”平野也有些焦虑地看着武器架上的兄弟们。 武安忍受着头疼慢慢睁开眼睛,她疑惑地看着乱正拿着手帕擦拭着自己的脸颊。 “我——” 沙哑的嗓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响起。 她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喉咙,看着乱皱起眉带着小小的埋怨开口:“您真是把我和弟弟们吓死了。” “前田怎么喊您都不醒,他慌得都要找僧人讲经了。” 武安被她逗笑,连脑袋的胀痛都丢在一旁:“那可要给我找个好看的和尚来,丑的我可不要。” 平野端着刚刚从厨房发现的枸杞饮走了进来。前田抬着凭几放上床让武安靠在上面。 她笑眯眯地看着三个小孩辛辛苦苦地照顾着自己。 枸杞饮略带着药物的苦涩,牛乳羹正好能中和这抹苦意。 武安很给面子地吃了不少。 寝殿的窗户被家里的孩子们关的严丝合缝,一点风都没有透进来。 给武安闷得硬是想要去外面走走。 “好前田让我出去转转吧。” 武安靠着软枕握住前田的手,低声下气地说:“再在屋子里闷着,病好了我人却不好了。” 前田完全抵挡不住,但也没有放心让她出去,只是把门开了一个小缝,让武安在门前转转。 “只能站一会儿,过去走走就回来。”小前田板着脸再三叮嘱:“不能离门太近,我会看着您的。” “好好好。” 武安一口应下刚站起身,顿时就眼前发黑,脊背后冒着阵阵虚汗。 前田当机立断拉着武安坐回了床。这下连去门口走走都不行了,武安被他勒令只能在屏风内活动。 能走两步是两步,总躺在床上可不行。她抱着这个念头再度起身,这回总算没有两眼一黑了。 柔软的缎裙垂至地面,武安在前田的注视下慢慢地在屋内走了走。 一开始她还不以为然,然而喉咙越来越紧,难以抑制的恶心感横冲直撞直达天灵。 武安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眼前彻底漆黑一片,她捂住嘴不受控制地干呕着。 漆黑的世界里只能听到前田紧张地喊声。 犹带温度的披风罩在身上,武安抬手摸索着,触碰到了前田湿润的面孔。 “不怕不怕。” 她伸手用力地把对方拉到自己怀里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哄道:“摸摸毛吓不着。” “是我不好吓到前田了。” 下次码字之前我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一定看大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扑地女巫 第15章 咒 向来乖巧句句有回应的孩子这下一声不吭。 她被沉默的前田搀扶着回了床,武安正要拦住对方,可是漆黑一片的视野里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影,只能听到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前田,前田?” 她紧张地呼唤着,她不顾还虚弱的身体硬是要起身。 本来还气着的前田,看到她一脸苍白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他连忙放下从外边拿进来的蜂蜜水,跑到武安面前握住她冰冷的手。 对方抬手轻轻地拭去自己脸上还没来得及擦的眼泪。 “是我不好非要逞强,让你害怕了。”剧烈的头痛缓解,勉勉强强能看清人影,武安一脸歉意地望着自己。 “我还以为你不愿意理我了。” “我很生气……” 前田忍着泪水看着她认真地开口:“您居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明明生了很严重的病也不愿意好好休息。” “主君,人类的身体是很脆弱的。总是会轻易死掉……” 他不再说话,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清楚地写着,我不想让您这么快离开…… 小小的短刀低下头把泪水擦去,小声地说着“对不起,是我失礼了。” “没关系。” 武安疼惜地望着他,轻轻地擦去他眼睛里掉下来的的泪珠。 “……我不会原谅您的。”前田抬起头看着自己,义正辞严地说着:“至少短时间内我不会原谅您。” “那我会好好养病,尽快获得前田的原谅。”武安认真地看着他回答。 她向里挪了挪看着床边的孩子:“要是不嫌弃我现在是个病人,能不能陪我睡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失礼了。” 前田抿起了嘴低声说着,脱下了鞋子。 “您先躺下。” 他坐在床边让武安先躺好,然后膝行过去仔细地掖好被子,自己这才慢慢躺下。 平野艰难地辨认着汉字寻找着治病的方子,一边和乱说着话:“不知道主君现在怎么样了。” “有前田在,总归不会出什么大事。”乱苦恼地看着食材,思索着晚上能给主君做些什么吃。 “要是你嘴里的那位精灵小姐能出来帮帮忙就好了。”他小声嘟囔着。 “乱哥——”平野紧张地喊着,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是是是——” 乱撅起嘴抱怨着,“被发现了会不停地往嘴里塞东西。” 平野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书:“我们去看看主君现在怎么样了吧。” “走吧走吧!” 乱立刻打起精神:“研究菜谱可不是我擅长的。” “啊……睡着了。” 他歪着头看着被武安紧紧搂在怀里的前田。 平野解下床边束起的帷幔,“主君身体不适睡着在所难免,前田被她吓到了,一整个早上都在自责。” “真是可怜。” 乱也解下了帷幔轻声说着。 他们俩轻轻地合上了屏风,悄声走了出去。 “平野。” 乱望着小小的梨树:“你觉得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平野看向蔚蓝的晴空:“在前田和她坦白之前,她一直以为我们只是普通的人类孩子。” “真的?” 乱惊讶地看着对方羞涩地点了点头。 “真的。” “就一点也没往精怪那边想?” “没有,主君说她不信神佛,想来应该也不相信精怪的存在吧。” 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望着柔软的花枝他感慨道:“真不愧是她呢。” “对了平野,你知道天后是谁吗?” “不太清楚,但应该也是个身份尊贵的人。” “八百比丘尼问了她和天后的关系诶。” “可是主君没有回答。” “可是她笑了,笑就代表着肯定!” “不能吧乱哥……” “走走走,我们去书库看看。没准就知道天后是谁了。” 乱拉着平野推开门,从架子上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里面赫然写着。 【上元元年,加号“天后”,与高宗并称为“二圣”,参预朝政。】 他抬起头和平野迟疑地对视了一眼,又往下翻了翻。 【天册金轮皇帝】 【则天大圣皇帝】 【天后圣帝武氏。】 …… 乱颤抖着手接着翻了两页。 【则天皇后挽歌。】 “啊……” 平野相当淡定地开口:“原来主君是大唐皇帝的女儿呢。” 正午热烈的阳光落下,博雅拎着香鱼来找晴明喝酒。 他山野般的庭院里忽然多出来一丛丛小百合来,惹得博雅好奇地盯了半天。 鱼再一次被式神烤熟,端到了他和晴明的面前。 “晴明,真没想到安姬的母亲居然是天后陛下……”博雅饮着酒略带惊讶地说道。 “她不是没承认么。” 晴明咬住夹起来的香鱼,鱼的鲜香充斥着口腔。 博雅低下头认真地思索着:“可她也没有反驳。” “而且如果她不是皇室的人,又怎么可能在鸭川江畔建起那么大一座宫殿?” “也对,如果是一般的人。那个男人恐怕就要找过去了。”晴明端着酒静静地望着酒中藤花的倒影。 “晴明。” 博雅无奈地看着他堂而皇之地把天皇喊做那个男人。 周围人都一口一个那男人那男人的叫着,有时候博雅自己都险些喊他为那男人。 对方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望着藤花。 不知不觉酒已经喝空,天色也暗了下来。 “诶……” 晴明望着天空孤寂的弦月喃喃自语,“我对那藤花下了咒它就痴痴地等我回来,如今我竟被别人下咒了。” “晴明!” “你在说什么啊,晴明?”博雅惊恐地看着他,“有人给你下咒了?这咒能解吗?” 他慌张得连酒都不喝了,一心担忧地看着晴明。 “一时半会儿解不了。” 晴明摇了摇头怅然一笑,转头对博雅笑着说道,“许是缘分吧。” 正因你在这我才和世间联系起来,正因与世界联系了我才看见了她。 晴明安静地望着一头雾水的博雅。 “什么?怎么又是缘分了?” 他摸不着头脑但仍坚持着开口,“这咒真的解不开吗?” “难解。” ”……我去叫安姬来!” 源博雅一骨碌地起身对晴明说,“她来自大唐还是则天皇帝的女儿,一定一定有解咒的法子!” 晴明连忙起身一把抓住博雅的衣袖严肃地看着对方摇了摇头。 “真的不用吗?” 博雅疑惑地询问。 “不用了,博雅。” 晴明松手坐了回去。 “哦……” 博雅见状也坐回原位,二人沉默了片刻博雅突然开口询问:“晴明,你能帮帮我吗?” 他的脸颊因为羞涩带了些许的红晕:“和歌什么的我一点也不擅长。若是别人倒也罢了,但这是要送给安姬的。” “麻烦你,帮帮我吧!” 武安:谢邀,一觉起来成为则天皇后的女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咒 第16章 桑椹 “博雅,你知道的。” 晴明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并没有撒谎:“我对男女之事很苦手。” “这样啊……”博雅颇为遗憾地叹息着。 “‘百合花开桥头,过桥人频回首。’* 几日不见不知安姬最近如何?”武安接过前田送过来的信呢喃,低头看了看右手带着香气的纸,又盯了一会随信送来的花。 “前田,你去把书架上的信纸拿来。”她按了按隐隐作痛的额头从床上直起身,前田和平野匆匆忙忙地跑去外边。 “主君想好怎么回答了吗?” 乱紧挨着她坐下好奇地望着纸上细的不能再细的字。 “差不多吧。” 武安看着前田利落地抬上矮桌,坐直身子抬手握笔舔墨。碧笺上落下一副字意潇洒的行书。 武安停笔捻起碧笺递给了乱笑道:“烦请乱公子替我送一封回信了。” “好呀,博雅大人这辈子就别想看到回信了。”乱笑嘻嘻地接过来起身说道。 武安失笑地摇了摇头:“快去快回。” 平野看着乱灵巧地跳过门槛轻灵地跑开了,他转过头看着武安:“您写了什么?” “唔……也没什么。” 对方懒散地躺下任由着前田为她披上薄毯:“只是说我生病了,感谢他给我送来的花。” “幸得佳友,虽病困于榻,得见桥头百合。” 博雅大惊失色地看着晴明:“不好了,安姬生病了。” 乱哼着歌端着一碗堆得高高的桑椹走出厨房。 春风吹面,树叶沙沙作响。 他慢慢停下脚步,站在原地不动。 沙沙…… 春风依旧,老树的枝丫摇晃。 “谁在哪里!” 他猛地转头看向身后低吼道。 无人回应,细碎的阳光穿过枝丫映在青石板的外廊。 “乱……乱哥……” 熟悉的声音从拐角后传来,对方怯懦地探出头露出自己雪白的短发,幼虎在脚边咪嗷咪嗷地叫着。 “是我。” “主君,我回来啦。” 乱端着银棱碗放在了桌上,他小跑两步坐到武安身边:“您猜猜我带回来了什么?” 武安诧异地看着他:“漂亮和尚?” 乱藤四郎愣了一下紧接着撅起嘴:“您这么这样呀!” “那你带回来什么了?” 武安托着额头看着他笑道:“难不成你给我带回来一个漂亮孩子?” “猜对了!” 乱跳下床跑到屏风外推着另一个孩子走了进来。 “我,我是五虎退……” 五虎退红着眼眶小声开口。 武安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乱,她连忙坐起身,示意五虎退过来坐下。 “你是前田的?” 武安看着他胆怯的模样柔声询问。 “哥哥……” 五虎退抬眼盯着她看了很久,才垂下眼眸回答。 “原来是这样。” 武安低声说着捂住嘴忍下了几声咳嗽,她正在心底暗自庆幸五虎退身上没什么伤,就眼睁睁地看到血顺着他的腿洇到床榻上。 “咳咳咳……!” 武安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一边咳嗽着一边挥手示意乱快去取药过来。 五虎退不敢用力,抬腿僵硬地搭在褥子上。 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好,脚上的鞋子被她卸下,带着昂贵香气的帕子就这么随意地用来擦拭鲜血。 奇怪的人…… 五虎退哽咽地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为自己包扎伤口。 她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武安现在心如死灰地给这个偷偷掉眼泪的孩子包扎伤口。 捡回来四个孩子,四个小孩没一个身上不带伤的。 她在心底里长长地叹了口气。 “痛不痛?” 武安低声哄着爱掉眼泪的退:“好孩子,我们吃颗桑椹就不痛了。” 乱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起身去拿桌上的桑椹,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紧紧拉着平野的前田。 对方听到声音抬头看向他沉默着摇了摇头,但也不肯放平野走,平野只好充满歉意地向乱低头致歉。 乱眯起蓝色的眼睛紧盯着目光躲闪的前田。 他气势汹汹地走过去,伸手揽住前田的肩膀硬是把对方从屏风后拉过来,前田被他拽的趔趄,手上也没有放开平野。 三个小孩就这么一个拉一个地在武安疑惑的目光里走了过来。 “嗯?要喂我吃桑椹吗?”乱硬拉着前田凑到武安面前笑眯眯地歪着头看向她。 武安一脸无奈地看着他,从碗里捻起一枚桑椹塞到他口中。 前田挣脱了乱的怀抱,拘束地拽了拽披风不敢抬头看五虎退。 对方也不知所措地低头,两个孩子谁也不敢看谁。 “来,坐这吧。” 武安挪了挪让出一块地方给前田,让他坐在自己身旁,正好自己在两个孩子中间隔开了他们。 平野和乱搬来了矮凳紧挨着床边坐下。 武安从碗里挑了两颗桑椹,身边的孩子一人一个都塞到嘴里,就连床边的平野都没有落下。 “唔——!!” 前田被那颗桑椹酸的龇牙咧嘴。 武安笑着伸手用被微微染红的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酸就不要咬开,含着尝尝味道吧。” 她又捡起一颗桑椹递到五虎退嘴边,五虎退下意识地张开嘴试图咬断她的指头,那绝对会比咬碎石头还要简单。 然而落进嘴里的却是一颗甜到发苦的果子。 短刀微微一怔,抬头看着她伸手又喂着乱。 紫红的果肉被牙齿咬碎,前田悄悄地抬手把碗推向退。 武安顺势看向对方,她愣了一下然后欢快地笑起来。 五虎退顶着紫红色的唇瓣疑惑地看着她,转头看向乱突然也笑起来。 “诶??” 乱藤四郎慌乱地摸向自己的嘴巴,他瞥见平野乌紫的嘴揶揄地开口:“快看平野!” “唔!” 平野连忙捂住嘴巴,他与前田对视一眼呜呜咽咽地指向了他。 武安逗的笑个不停,她歪着身子望向挡住嘴的前田。 对方看着她眨了眨眼把自己的漂亮眼睛笑得弯起。 武安见状连忙从枕下掏出来一枚小铜镜。镜中的自己笑意蔓延到眉角眼梢,没有上妆的唇紫红紫红的。 她没忍住露齿一笑,这下糟了。就连牙也染上淡淡的紫。 呃呃呃呃呃呃呃,昨天宵夜吃太多了,完全没法码字,又献祭了一章存稿(跪地) *化用【夏日草丛中,开花小百合; 相思人不知,独自心苦涩。】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桑椹 第17章 殴打芦屋道满 说说笑笑地过了半天,隔阂随着碗里渐渐减少的桑椹一同消失。 被拘在床上的武安没什么意思,指使着前田把藤榻上的诗册拿过来。 她还记着前田说要和她一起看书的事,但武安自己看这些古诗也是一知半解更勿论要教他们学诗。 于是她眼眸一转开始说起野史来。 正巧打开书的第一页便是陈子昂的诗,武安摊开书页先让他们看一遍然后津津乐道地说着八卦。 “我记着这个陈子昂给天后上书,说不要把天皇埋在长安在洛阳找块地就行。但是天后却觉得他文采很好就召见了。” 她看着孩子们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思索了一下接着补充道:“而且他相貌……” “……不算好。” 武安斟酌了一下用词,“性子也急,估摸仪态也不怎么好。” “所以天后评价他‘人有才未必有貌’。” “哇……” 五虎退兴奋地看着武安未施粉黛的面容。 古时女子好画浓妆,唐时女子尤甚。 花钿就在此时火热起来,通常用金银做成的小花,贴在额头脸颊眉眼等位置。 武安起了兴致会徒手画出一对花钿,还会在嘴角的两侧画上时红时绿有时还是金色的靥钿。 不仅如此,那张高贵美丽的脸上还会在空闲的地方画着流云般的曲纹。 所以她通常每天早上都会用上两个小时左右用来上妆。 不仅如此,晚上也要卸下妆容重新画上一次妆,名为晚妆。 这次不再浓妆艳抹,只是淡妆眉心贴上一枚花钿。 只是因为昨天的病,被勒令不准下床的武安现在一点儿粉都没有擦,她还颇为怀念地按了按自己光洁的脸。 “这个这个!” 武安兴奋地点了点书:“欧阳询!我记着长孙皇后逝世时,许敬宗看到了欧阳询的脸哈哈大笑。” “想来是他长的实在好笑,许敬宗想笑又不敢笑,又没收住就这么被贬谪了。“ “那实在是……”前田说着也没绷住灿烂地笑起来。 “还有!” 武安放下书让他们凑过来小声说着:“我听闻许敬宗的儿子和他继室私通,他还向天皇请旨流放他儿子呢!” “诶?” 不太清楚的五虎退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知道内情的其他三把短刀笑得前仰后合。 武安干脆俯身在他耳边私语,五虎退又惊又疑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在对方眉飞色舞的注视下慢慢化作一个难忍的笑。 “怎么会这样呢!” 退强忍着笑意小声说着,他对面的乱已经笑得趴在床上直不起身来了。 “私底下笑笑就过去了,可不许外传!”武安故作严肃地看着他们,拾起了诗册。 再翻了两页就是狄仁杰的诗句,她指着【老臣预陪悬圃宴,馀年方共赤松游。】接着说道:“我还听闻狄仁杰当初在乡下遇到五位老妇人在为天后乞求安康长寿,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武安俏皮地开了个玩笑:“狄仁杰也没和我说过。” 主君果然是皇室的人。 乱笑够了起身托腮看着武安再翻了一页。不然怎么会这么随意地喊臣子的名字,知道这么多宫中秘闻。 平安京内的朱雀大道上今日倒是有个奇景。 一个衣着讲究的白发老翁正追赶着另一个邋里邋遢的老头。 若是武安在场一眼就能认出这两个你追我赶的老者。 前头躲着的正是前两日下咒害人的芦屋道满,后面连追带骂的不就是前些日子到访的老仙翁嘛! 老仙翁显然是气极了,挥着拂尘就欲打芦屋道满。 “你这个老秃驴!!” 他一蹦三尺高,伸脚去踹对方:“谁准许你胡说的?小殿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绝不放过你!” “二位陛下也绝不放过你!” 芦屋道满自知理亏是自己嘴欠叫人害了病,任由他打反正也不痛爱打几下打几下。 街边男装的姑娘们为老仙翁加油:“好——用力点,再用点力!” 还有的起哄向芦屋道满喊话:“老翁你快还手呀,可不能任由着他打你!“ 平安京内的热闹远在鸭川江畔的武安尚不知情,她还津津有味地和短刀们说着闲话。 就这么笑笑闹闹地过了一整个白天,夜色落幕今夜由前田陪同武安入寝。 她三求四请的好不容易上了梳妆用的矮榻,终于下地走了两步。 “我就是闲不住嘛。” 武安卸下玉簪,挑挑拣拣选出了犀角的钗子挽起头发:“让我在屋里呆着什么也不做,简直就是要了我的命。” 前田垂下眼睛一声不吭地站在她身旁,武安见状心又软的一塌糊涂,伸手握住了他的双手。 “好啦好啦,我呆在屋子里还不成吗?”武安宠溺地看着他嗔道:“我的小冤家!” “不是——” 前田立马抬起头慌张地反驳,“不是冤家!” “那你和退和好了吗?” 她故意挑起另一个话题,前田又低下头不出声。 武安忍住笑意看着他,“还是孩子。” 对方抬眼看着她莫明地有些委屈,“已经不小了。” 武安失笑地搂住小孩,“那怎么还是个小栗子?就是小孩儿嘛!” “明天和退说声对不起好吗?”她捋着前田细软的短发轻声细语地说着:“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解不开的仇和怨。” “我看他的样子也是想和你说话,只是你不敢他也不好意思。” 前田从武安怀里起身看着对方如母亲般慈爱地望着自己。 “好。” 他害羞地笑起来用力地点了点头。 武安也笑伸手轻抚着对方柔软的脸颊:“不知道我的小栗子长大了会是什么样子。” “您期盼什么样子,我就长成什么样子。”前田沉默了一会儿用力且认真地回答。 “那怎么行!” 武安站起身握住前田的手慢慢向床榻的方向走去:“非要说的话,那你长大的模样就是我期盼的模样。” “我要的不是十全十美的孩子,是我眼前敢带着家人们跑走,跑到我面前的孩子。” 她躺在床上嗅着被褥散发的熏香,看着前田跑远熄灭烛台上的火焰。 小小的孩子拉上帷幔,轻手轻脚地合上漆金的屏风,躺在了武安身旁。 “我也想看到主君年轻时的样子……”前田悄悄地开口说道。 “那可遭了。” 武安闭着眼带着笑回答:“我年轻的时候可是桀骜不驯。” 当兵入伍的时候班长每次都训她,说她是个刺头。 前田看着自己的主君闷闷地笑起来。 “要是年轻的我啊……”她颇为怀念地开口:“恐怕是脚踢水獭,拳打藤原兼实。” “芦屋道满都逃不了我的两巴掌。” 她和前田散漫地聊着天,不知不觉渐渐睡去。 当天夜里武安却又开始发热。 又在看源氏物语,刨去光源氏和头中将不提,写的真的很好。 天杀的就剩一张存稿了,救命救命救命救命救命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殴打芦屋道满 第18章 心病 五虎退无助地看着前田和平野不停地用粘湿的帕子不停擦拭着武安裸露在外的四肢。 乱紧张地来回踱步,手里还翻着一本全是汉字的医书。 “乱哥……” 乱一抬头就看到退紧张地揪着衣角。他叹了口气拉着五虎退走出屏风在寝殿正中央的藤榻那里坐下。 “退。” 乱挨着他坐下认真地开口,“如果一会儿主君的情况还没好转,你就和前田一起去平安京内找土御门大路的安倍晴明。” “好。”五虎退用力地点了点头。 屋内的床榻上武安反而没觉得有多么难受,她准备起身接过平野的手帕,却被对方一脸严肃地按回床上。 “我没感觉自己不舒服……”她顶着一张烧的通红的脸平静地说。 “可是您在发烧。” 前田认真地说着:“烧的很重。” 平野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开口:“您把我们吓坏了……” 武安就不再挣扎,她眨了眨眼有些愧疚地望着他们。 幸好她很快就不再发热,乱手忙脚乱地从厨房煮出来一碗加了蜂蜜滚烫滚烫的枸杞饮。 他兴高采烈地端着大碗走了进来,武安看着他向乱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走过来。 “怎么了嘛,主君?” 乱顺势趴在她的床头撒娇。 “脸都弄花了。” 对方伸出不再滚烫的手,轻轻地抹去自己脸上的灰。 乱笑眯眯地望着她邀功:“我可是自己生了火,做的蜂蜜枸杞饮。” “真厉害。” 武安配合地夸奖:“那我可要全都喝了,一点儿也不给别人留。” 前田笑着搬来矮桌放在床上,乱顺势起身把热饮端了过来。 武安用勺子舀了一勺吹了吹咽进肚里,“退呢?他现在在哪?” “他和平野在厨房呢。”前田接过话回答。 “退会下厨?” 武安皱起眉疑惑地看着身边的两个孩子。 “诶?平野不会吗?”乱愣愣地望着武安。 三人六目相对,武安拍了拍床着急地喊道:“前田!你快去把他们两个喊回来,大半夜的厨房走水可不好收拾” “是!” 前田惊慌应下,正要起身被乱按住。 “我来吧。”对方起身匆匆跑出去,武安和前田只能听到他跑出寝殿时落下的话音,“我跑的快。” 武安扶着额头哭笑不得地摇了摇脑袋,“真是的……” “平野生火的本事还不如我呢,怎么就和退去了厨房?” 前田微笑地看着把厨房熏得到处都是烟的武安。 片刻后乱带着两个小灰人回到了寝殿,将热饮喝尽的武安靠着软枕不知道自己是该笑还是该生气。 “对不起主君……”脸上和衣服都被烟熏黑的平野乖乖低头认错,“我以为我学会了生火的。” “对,对不起。” 一头白发变灰发的五虎退泪眼朦胧地看着她。 武安拿着手帕掩住口鼻看着烟熏火燎的两个孩子,一脸无奈地望着他们,“怕不怕黑?” “嗯?” 平野疑惑地抬起头。 “沿着路一直向里走,有一个温泉池子。”她放下手略显疲倦地温柔着望向他们:“拿着灯去那里洗一洗,好好收拾收拾。” 前田见状俯身为她盖上锦被,合拢敞开的屏风。 “乱哥。” 他拿着灯笼看向乱,“麻烦你在这里陪着主君。” “我怕平野和退不认识路,想陪他们一起去。” 乱走到他面前伸手揉了揉前田柔顺的短发:“去吧。” 他露出一个值得信赖的笑容:“我会在这里陪着主君的,不会让鬼怪有机可乘!” 午夜时分,月亮静静地悬挂在天边。 前田和平野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手里各拿着一盏灯笼。五虎退夹在他们两个中间,好奇地望着月夜下的庭院。 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围绕着花草翩翩起舞。 “哇……” 他放缓脚步静静地望着飞舞的小虫子。 前田看着退带着笑的面容,轻轻地握住对方的手掌。 “走啦,退。” 他像在曾经的本丸里,五虎退刚刚显形的时候,轻轻地笑着催促。 “嗯!” 退仰头看着他,也弯起眼睛笑着回应。 当武安的意识清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早上。 她眨了眨眼低头看着趴在自己胸膛上酣睡的乱,伸手毫不留情地打扰旁人的美梦。 “乱,醒醒。” 乱被武安轻轻地摇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怎么了主君?” “天亮了,该起来洗漱喽!” 武安看着乱趴在自己身上耍赖,他黏黏糊糊地嘟囔着:“不要嘛!昨天晚上他们几个很晚才回来,叮叮咚咚地吵个不停。” 向来一睡到天亮,也不做梦睡着也不知道发生什么的武安:“是吗?” “是的!” 武安闷闷地笑起来,她搂着乱再度躺下准备哄着他接着睡着,然而许久不见的第六感在心头环绕。 她叹了口气拍了拍撅起嘴的乱:“起来吧,有客人来了。” 安倍晴明跟着草草束起头发的乱走进寝殿。 只是匆忙涂了粉抹了口脂的武安坐在藤榻上,见到晴明进来连忙起身:“没想到是晴明你独自一人来访。” 对方弯起红唇满含笑意地开口:“博雅本来也是想要来的,但是这边的方位犯了忌讳所以去了相反的方向。” “他啊……” 晴明在对方的邀请下在藤榻上落座,垂眸望见自己身上纯白的狩衣遮住女人垂顺的裙摆。 “现在应该在寺院里乞求法力高深的僧人过来为你祛秽。”他停顿了片刻,抬眼望着略施粉黛的武安。 对方笑着转过头云鬓半遮半掩朦胧了她的侧脸,留下雪白如玉的颈子:“我啊……向来不信那些的。替我向博雅道一声谢吧。” 晴明垂眸看着对方搭在矮桌上的手腕。 “病了?” “病了。” 武安长长地叹了口气,像是要把心里千回百转的愁绪一同吐出。 “伸出手来,我看看是什么病?” “堂堂阴阳博士居然还会医术?”她揶揄着伸出手,乱见状当即在她露出来的手腕上罩着一帕粉红的轻纱。 晴明细韧温热的指尖搭在武安的手腕。 她看着晴明皱眉思索良久,转过脸闭上眼用手指按着又隐隐发痛的额头烦躁地开口。 “什么病也没有,左右不过是心气郁结。” “所以是心病了?” “嗯……心病。” 晴明蜷起手掌安静地望着蹙眉的武安。 家里人把库房钥匙弄丢了,到晚上了才想起来,我早早回家准备吃个宵夜,结果粥还没煮上就匆匆跑回去,连找钥匙再想办法,最后没招了我用扣耳勺把锁头撬开。 就这还挨了一顿骂,粥熬好都已经是半夜没有胃口了。 唉,感觉我挨骂都是家常便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心病 第19章 桐花 “既然如此,那安姬要不要出去走走?” 武安略显诧异地抬头看着他,对方背对着清晨的阳光向自己温柔地笑着。 “既然是心病,那就出去走走就当作散心好了。” 武安当即笑起来起身说道:“那我可要多谢你了。” “哦?” “家里的孩子担心我,不肯放我出去。有了晴明你这句话,可算是还我一个自由了。” 晴明低头笑着回应:“是我晴明的荣幸。” 樱桃树下,平野和前田铺上厚厚的地毯又立起屏风。乱和退拿着披袄和薄毯随时准备着。 香炉里燃着据说能驱除病气的香,桌案上摆放着用肉汤冲泡好的青粳饭,还有一杯醋芹和一碗秋葵汤。 “晴明用过早饭了吗?” 武安端起银棱碗详装疑惑地询问。 “还未曾用饭。”晴明顺势摇了摇头,望着武安招手叫小童子再端上一份。 “可不要嫌弃呀。” 她看着自己揶揄:“我这里可没有式神烤的香鱼。” “已经足够丰盛了。”晴明笑着回答。 青粳饭是用南烛的汁液浸泡粳米,九泡九蒸九晒后制成的黑色干米粒,用水一泡就能吃还非常饱腹。 自从前田在箱子里翻出来一大袋青粳米,算上武安在内五口人一天两顿,顿顿吃青埂饭。 醋芹顾名思义就是醋腌制西域的旱芹。秋葵汤就是秋葵汤。 一顿略晚的早饭过后,武安俯身让退为自己披上披袄,起来和晴明在庭院中散步。 栒子趴在矮墙上,翠绿的枝叶上开着令人怜爱的白色小花,却又结着红彤彤的无比可爱的果子。 牡丹含苞待放静静地等待着盛开的时机。 正是春日好光景。 晴明没有久留,陪着武安走了一会儿便告辞了。 阳光被云层微微遮住,带来细微的水汽。 武安没有回到屋内,反而叫前田把毯子挪到另一处背对着阳光的地方。 她抱着热乎乎的手炉恣意地躺在了树下,含羞的杏花挥舞着枝叶,落下一片雪。 “乱,过来。” 武安慵懒地撑起下巴,抬手向站在小梨树边望着自己的乱招手。 对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被她搂在怀里,武安顺势带着他躺下,让小小人儿枕着自己的小腹。 她身上昂贵的香气充斥着鼻尖,乱深深地呼吸着品味着属于武安的气息。 带着些甜又有些冷的香。 这是什么味道? 他抬眼直直地看着闭目醒神的武安。 是被雨打湿的花香吗? 是什么花? 乱抬起头望见了远处若隐若现的紫。 “那是什么?”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武安睁开眼睛歪着头看了一眼,又躺了回去:“是梧桐开花了。” “唔……” 乱望着遥远的梧桐花,又看了看身旁为自己遮挡着阳光的武安。 原来那香气是梧桐花香啊。 不知道是武安身边容易长小孩,还是又厚又暖和的地毯上容易长小孩,总之躺在地毯上的武安身边躺了一堆孩子。 乱枕着武安的小腹正望着蓝天,平野和前田紧挨着她并排躺着,退抱着他仅剩一只的小老虎在武安身边蜷成一小团。 百无聊赖的大人从瓷枕里掏了掏翻出一本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您在看什么?” 前田和平野探出小脑袋好奇地看着对方。 “段成式写的杂记。” 武安伸出空闲的手敷衍地摸了摸他们两个的脑袋。 她放下书看着四个孩子用好奇的目光盯着自己,干脆选了两个适合小孩儿的故事念给他们听。 ………… “这个人真的太坏了。” 五虎退抱紧咪嗷咪嗷直叫的小老虎忿忿不平:“壁虎先生们没有做错什么,他居然挖了壁虎先生们的家,还烧了他们!” “有些人就是这样。” 武安伸手捏住了小老虎的嘴筒子,它叫一声她就按一下:“当面对你俯首称臣,背后指不定怎么计算你呢。” “可是壁虎先生实在是太可怜。”五虎退默默搂紧了小老虎。 ……………… “哇!” 平野一脸新奇地望着武安,前田则皱着眉认真地思考着:“驴先生是怎么知道麸行欠他钱了呢?” “谁知道呢,没准城隍庙里的神仙告诉他了。”武安伸手拨弄着平野比前田稍短的头发,略显粗硬的发丝在指尖纠缠。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故事。”前田托住下巴闷声闷气地说道。 “杂记就是这样,又不是什么戏文要讲前因后果,善恶有报。”她懒洋洋地望着晴空看着云卷云舒。 “生病也不是什么坏事……”武安突然开口说着,孩子们一头雾水地望着她没有得到解释,只见对方坐起身抻了个懒腰,柔顺的袖子垂下逗的小老虎伸爪拨弄。 细碎的阳光映在她妩媚英气的面容上,她温情脉脉地笑着。 “好平野,又有客来访了。” 多日不见的老仙翁对武安府邸里多出来的孩子也不感到惊讶,他和蔼可亲地笑着,把揣在怀里的药方递给了平野。 “此药一日三次,三天用一回。”老仙翁对坐起身的武安推手行礼:“不出半月您的病就好的差不多了。” “麻烦您特意跑了一趟。” 武安低头算作回礼,略带笑意地回应。 老仙翁笑了笑应下了这句话,他又颇为得意地开口:“小殿下不必忧虑,引起您心中忧虑的家伙已经被老夫惩戒过了。” 武安低头抬手掩唇笑起来,望着得意洋洋的老仙翁她开口揶揄道:“原来昨日朱雀大道上的奇景原来是您老人家呀!” 老仙翁也毫不羞涩抚须哈哈大笑:“为贵人分忧自然是在所不辞。” 他也没有逗留太久,等男装的姑娘们把药煮好端过来就告辞了。 漆黑的苦药汤呈在武安面前,她伸出手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品了品。 又苦又辣还泛着诡异的甜,比冰美式还要难喝。 武安用手帕擦去唇上的药液,放下了勺子长长地叹了口气:“晾晾吧,稍微凉点我再喝。” 平野好奇地探头凑过来,被武安趁机把勺子塞进了自己的嘴里。刹那间中药奇妙的味道充斥着大脑。 小平野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干呕了一声。 “哕——” 武安看着他逗的哈哈大笑,正好药也不那么滚烫,她端起碗豪迈地一饮而尽。然后皱着脸痛苦地把眼泪都挤出来了。 这下换作平野笑起来了。 尽力了,存稿告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桐花 第20章 刀账 平野笑着拿着手帕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泪珠混着胭脂在手帕上晕出一道道红痕。武安伸手搂住为自己拭泪孩子带着他仰头倒下去。 欢笑声萦绕着秀美的杏树,它抖了抖美丽的花枝落下一片杏花雨。 “唉……” 博雅坐在晴明的庭院里手持着酒碟长长地叹了口气:“物忌什么时候能过去?” “就这么想要见到安姬吗?”晴明笑着打趣他。 博雅搔了搔头发出一声难为情的回应:“唔……” “安姬身边有人侍奉,只是心中忧思难解。” “晴明啊……” 博雅将碟中的酒一饮而尽,“为什么寺里的和尚不愿意同我去安姬的府邸为她祈福呢?” “谁知道呢。” 晴明靠在柱上一条腿曲起踩在缘侧。 “真希望明天快快到来吧。” 博雅举起酒杯遥遥地敬向晴空里缓慢爬出来的明月,期待地望着鸭川江所在地放向。 “今天应该是避忌的最后一日了。” 晴明也只是望着庭院中的小百合微微笑着,二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但这沉默并不让人心里焦躁,想必是已经相识数年的默契吧。 一位穿着十二单衣的美丽女子,端着玉白的酒瓶走到他们身边,馥郁的紫藤花香掩盖了酒气。 “啊,博雅。” 晴明放下腿坐直了身体,抬手向博雅示意:“这位是蜜虫。” 博雅放下酒杯恭敬地向她颔了颔首,对方也谦卑地屈膝回礼。 “话说,安姬身边又多了一位孩子呢。”晴明俯身为博雅斟酒,又为自己斟酒。 “哦?是位怎样的孩子?”博雅好奇地看着对方。 “唔……”对方沉思了片刻随即弯唇笑道:“是一位腼腆胆怯,仿佛听到了恶语就会焦虑胆怯,最后害病死掉的孩子。” “晴明。” 博雅正了正神色开口:“你说的好像哪家公卿大臣家的姬君。” “我可没有撒谎。” 晴明不算高雅地挑了挑眉,懒散地靠在柱子上悠然自得地品着酒。 博雅望着渐渐升起的月亮小声嘟囔着:“我知道。” 武安拿着一件玉绿色的圆领袍在五虎退身上比划着,退羞红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余了二寸。”她俯身点了点抓来抓去的小老虎,:“正好给我们家的小猫做个小项圈。” 五虎退害羞地笑起来,抱着小老虎乖巧地坐在她身旁,看着武安穿针引线。 细细的映着烛火的银针在布料和她的手中穿梭。 前田和平野正翻着酉阳杂记低声地讨论着,乱坐在了她平时梳妆的矮榻好奇地翻弄着胭脂水粉。 咚——咚咚—— 五虎退只觉得自己的心跳的好快,眼睛怎么突然酸酸胀胀的。他小心翼翼地趴到凭几上,用心錾刻着这段时光。 毛发粗糙的小老虎仰首挺胸,武安温柔地拨弄着它的毛发扣上绳扣。 她转了转项圈让绣着五虎退名字的那一面朝向自己。 屏风内,乱正在帮着退换上那件圆领袍。 “怎么样?” 乱兴奋地跑出来,他身后跟着脸蛋红扑扑的退。 “真是可爱。” 武安站起身走到五虎退身边,搭着他的肩膀让退转了转,接着赞不绝口地夸奖。 “谁家的玉面小郎君?还养着一只威风凛凛地大老虎!”她夸张地说着,捞起地毯上的小猫塞进五虎退的怀里。 “咪嗷——” 小老虎相当给面子地嗷了一声,逗的大家都笑了起来。 退眨了眨他那双浑圆晶亮的眼睛:“谢谢您……” 谢谢您接纳我们,谢谢您愿意给我们一个家。 “……主。” 武安眨了眨眼睛随即温柔地笑起来:“诶,我在这儿呢。” 夜未深,还没有到上床休息的时间。 武安干脆拿起针线教他们绣自己的名字,小孩们把她团团围在中间,让武安不得不时不时地喊一声让他们主意针线。 她最先绣上前田的名字,平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学会了,然后指了指前田藤四郎旁边的地方。 “这里绣平野好吗?平野藤四郎。” “好好好!”武安带着笑忍俊不禁地连声答应。 “要绣乱藤四郎的名字哦。”乱搭在她的肩膀可爱地望着武安。 “就来就来!”武安挑了挑眉故作急促地喊着,逗的小家伙们笑逐颜开。 绣好了乱的名字,武安在后面加上了五虎退的大名。 退捧着小老虎腼腆地笑起来,他踮起脚伸手指了指最前面的位置。 “那,这里要绣上主的名字。” “还是退最喜欢我,还记得要绣我的名字。”武安低下头和他们贫嘴。 “啊,退好过分!” 乱顿时跳起来揶揄地看着害羞的要躲到小老虎身后的五虎退。 武安三两下绣好了自己的名字摊开绣布,自武安到前田再到平野最后是退。 “真像刀账呢……”前田情不自禁地感叹。 “什么?”武安疑惑地看着他。 前田只是对她笑起来摇了摇头:没事的。” “主君。” 她的孩子有些害羞地望着自己,“可不可以让我保存这块布料?请您放心,我会好好保存的。” 武安大度地把料子塞到他手里,又把披着小披风的孩子搂进怀里。 她得意地笑着:“接了我的布就是我的人,今夜你来陪我睡觉吧,好前田?” 前田笑弯了眼睛:“我本来就是一直陪着您睡的。” 武安低下头用自己的脸蹭了蹭对方柔软的脸颊,平野伸手握住她的袖子不好意思地开口:“主君……我也想和您一起……“ 乱也跳了过来:“人家也要一起睡嘛!” 五虎退则是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害羞的小声说道:“主……” 武安大手一挥豪气地开口:“都来和我一起睡,今夜我给你们讲故事听!” “好耶!” 乱跳起来跑出寝殿,又探头回来:“我去取被褥回来,您要等我哦!” “去吧去吧。” 武安松开搂着的前田向他挥了挥手,“天黑了注意脚下!” 退把小老虎放到她的怀抱里,抿嘴羞怯地向她笑了一下也紧跟着跑出去。 武安抱着小老虎凑到眼前端详。 嗯……一千年前的猫像老虎吗?还是白化狸花猫? “咪嗷——” 呃呃呃呃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一码字就好困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刀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