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战神王爷下了药后(重生)》 第1章 满门抄斩 “王妃,糟了!” 昨晚没歇息好,今日头昏脑涨的,方尽染躺床上闭目养神,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入耳,不由睁开眼睛。 李嬷嬷充斥着急和皱纹的脸出现,她略微烦躁地揉揉额:“什么事?” 这座王府里,她是女主人,李嬷嬷作为她的乳娘,地位不低,还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平日素来沉稳,忽然慌慌张张的,难免使人烦躁。 “我刚才听王爷的两个副将说,皇上下旨要将方家择日满门抄斩。”李嬷嬷是一路小跑来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什么?”方尽染瞬间坐直身体,不可置信地问道,“你是不是听错了?” 方家是她的娘家,也是世家大族,她爹更是三公之首的太师,有着从龙之功,当年辅助皇上顺利登基,纵然她爹近年不那么受皇上待见了,实权一点一点减少,方家日渐式微,但不至于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吧? “我没听错!”事关重大,李嬷嬷不敢说谎,当时也是无意听到的。 “你把人叫过来,我当面问问。” “叫不过来,副将已经走了。” 副将不住王府,有需要才会来,这点方尽染是清楚的。 她想了想,吩咐道:“你赶紧出去打听,也去方家看看。” “是,王妃。” 不料,匆忙去办事的李嬷嬷,没一会回来跟她说:“王妃,出不去。” 方尽染紧皱眉头:“难道方家遭殃,牵连到裴家,皇上派人把裴家围了?” 和裴聿风成亲十年有余,她亲眼见证着裴聿风从战功赫赫的少年将军,变成有着战神之称的异姓王,可谓是好不风光。 而且早年皇上还是皇子时,裴聿风的妹妹嫁给了皇上做侧妃,现已是诞下龙嗣的贵妃,母子俩都备受皇上的宠爱。 到底发生了什么巨变,能让方家和裴家齐齐倒霉? “不是!门卫说,王爷早上下令,禁止您和您的人出去。”李嬷嬷道。 “……”方尽染脸顿时黑了下来,“裴聿风他反了!” 即将步入半老徐娘的年岁,她人生头一回受这种窝囊气。 李嬷嬷担心地问:“王妃,这如何是好。” “裴聿风在府里吗?”暂时无法从外面打听,方尽染决定先问问裴聿风,如若事情是真的,裴聿风肯定收到了消息。 “不在的。” “备马车,我亲自出去。” 闻言,李嬷嬷动作飞快找人备好马车。 坐上了马车,方尽染还谈不上心急如焚,只是向上天祈祷,希望是虚惊一场,皇上千万别真的下旨将方家满门抄斩。 看着来到正门的马车,根据马车的样式和车夫,门卫心知肚明,里面的人必定是自家王妃,奈何自家王爷下了命令,不得不把马车拦了下来。 “放肆!你活腻歪了,敢拦王妃的马车!”车夫呵斥道。 门卫没搭理车夫,讨好地朝着马车里的人说:“王妃,王爷有令,您不能离开王府。” “给我让开!”方尽染冷声道。 透着满满冷意的声音传来,门卫后退几步,向旁边的护卫使了眼神。 他一个小小的门卫,该尽的职责尽了,剩下的交给护卫处理。 护卫懂得门卫的眼神,上前道:“王妃,实在是王爷有令,我们违抗不得。” 话音一落,马车帘子被掀开,方尽染目光锐利扫来,护卫倍感压力,低下头,硬着头皮继续道:“还请王妃见谅。” 方尽染耐心耗尽:“事不过三,我再说一遍,让开!” 整个京城,谁人不知王妃一向飞扬跋扈,骄纵成瘾,出了名的悍妇和妒妇,惹王妃不快,没好果子吃,不听王爷命令,也没好果子吃,就在护卫左右为难之际,外面停了数匹马。 看清为首那匹马上面的人正是他们王爷裴聿风,护卫忙不迭恭敬道:“王爷。” “怎么回事?”裴聿风利落下车,瞥向马车里怒目注视他的女人。 “裴聿风,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回事!”见裴聿风回来了,方尽染气不打一处来,“你凭什么软禁我?” “哦,就凭我是裴聿风,是王府的主人。”说着,裴聿风走近马车,朝方尽染伸出手,“下来,我送你回卧室。” “我不回!”方尽染生气地拂了拂袖子,“我要……” 想到自己出去的目的,裴聿风比自己消息灵通,她勉强压下火气,改口问:“皇上下旨要将方家择日满门抄斩,是真是假?” “你从哪里听说的?”裴聿风不答反问。 方尽染不耐烦道:“你别管我从哪里听说的,只用回答是真是假。” “真。” 男人淡淡的一个字,无疑是晴天霹雳,她脸色不受控地发白:“方家做了什么,皇上要如此对待他们?” “怪就怪你爹不安于现状,瞎折腾。”裴聿风顿了顿,“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惹出是非,被人告了御状。” 方尽染一口气上不来,眼前隐隐发黑。 “问完了,是吧?”裴聿风望向远方,“下来,回卧室,在家安生呆着。” 方家即将被满门抄斩是真的,一想到她的亲人会面临人头落地,方尽染定定注视片刻裴聿风,下了马车,站在他面前。 “裴聿风,你……”她双手攥紧,轻咬下唇,“你可不可以想想办法,让皇上收回旨意?” 这辈子,方尽染没求过谁,不熟练求人。 尤其求的对象还是裴聿风,让她有些别扭。 生为女儿身,她无法像男人一样入朝为官,对朝堂之事只知一二,掌控不了涉及到朝堂的局面,而裴聿风本事了得,现在是手握重权的异姓王,也有个当贵妃的妹妹,应该想得出救救方家的办法。 “你当圣旨是什么东西,想收回就收回?”裴聿风扫视面色苍白的女人,“这是方家的命,你认命吧。” “我不要认命!”那都是她的亲人,方尽染做不到眼睁睁看他们去死,“方家是你的岳家,你能不能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救……” “什么情分?”裴聿风打断她,本就冷峻的眉眼似染上一层浓浓的冰霜,“你是不是忘记了,我从来没想过有方家这个岳家?” 方尽染当然没忘记过,清楚记得和裴聿风这桩婚事是自己强求来的,还记得她父亲从中出了好大一份力,成亲当日裴聿风心不甘情不愿地拜堂,洞房花烛夜没和她一起度过。 但此时此刻,她管不了太多:“方家好歹是我们唯一的孩子的外祖家,你看在孩子的份上,救救他们?” 裴聿风扫视四周,示意旁人走开。 见状,众人极有眼力劲地走得远远的。 这块空地上,只剩他和方尽染了,他冷眼俯视她:“孩子怎么来的?你也忘记了?要不要我提醒你,或者帮你重温旧事?” “……”如同吃东西被噎到,方尽染一时之间说不出话。 出嫁前,她是方家最受宠的大小姐,被家人娇惯着长大,打小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 及笄之年她对裴聿风一见倾心,开始时顾及着矜持,委婉向裴聿风表达情意,裴聿风却对她无意,两年间三番五次地拒绝她。 越得不到越想得到,最后她失去耐心,趁着父亲邀请裴聿风来家里作客时,偷偷给他下药,以此和他一度春风,就那一夜,她怀上了他们的孩子。 因她有孕,裴聿风被迫娶了她,此后裴聿风一直对她和方家怀有怨恨,也不曾像正常丈夫对待妻子那样对待她。 如今,裴聿风再一次翻起了旧账,方尽染自知理亏。 可当务之急是救她的亲人,她选择性忽略裴聿风的话语:“不论过往种种,方家和裴家都是姻亲,我帮帮他们,好不好?” 语毕,她下巴蔓延冰凉的触感。 方尽染定睛一眼,裴聿风捏着她的下巴。 四目相对,裴聿风冷笑一声,讥讽道:“想不到方大小姐也有求人的一天,昨日还理直气壮跟我大吵大闹,今日求人都没求人的态度。” 方尽染昨日确实跟裴聿风大吵大闹了,谁让裴聿风身边有个不长眼的幕僚,想把他女儿送给裴聿风做妾,破坏她和裴聿风的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是绝对不允许裴聿风有她以外第二个女人的! 她就是要独占裴聿风一辈子,才不管什么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屁话! 谁敢和她作对,试图染指裴聿风,她就不让谁好过! “一码归一码,我……” 未等她说完,裴聿风大步流星地走了。 看着男人拂袖离去的绝情背影,可能是久积的疲惫,也可能是头昏脑涨和遭受重大打击的叠加,带来强烈不适,方尽染突然觉得没意思极了。 都说,至亲至疏是夫妻。 和裴聿风当了十年有余的夫妻,他始终对她没一点感情,未曾对她有过亲,她想求求他帮帮方家,他都不情愿和她多呆一刻,听她把话说完。 呼啸冷风蓦地肆意刮过,寒意刺骨,她被冻得打了个冷颤。 今年冬季比往年冬季要冷许多。 与此同时,灰白的天犹如吞人无形的阴霾,将方尽染紧紧笼罩。 现在皇上只是下旨,裴聿风就软禁她了。 方家人一旦人头落地,没了娘家做依靠,她能在裴聿风的后宅讨得几分好? 并且,裴聿风不单单对她没感情,也不喜欢她和他唯一的孩子。 到时,她和孩子何处何从? 开新文啦~ 喜欢的仙女,记得收藏一个[亲亲][亲亲][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满门抄斩 第2章 遇刺身亡 “娘,爹为什么不让我出去?” 看着褪去稚童气息、已然快长成翩翩少年郎、五官和裴聿风有几分相似的儿子星儿,方尽染心中对裴聿风一顿咒骂。 她本以为裴聿风只软禁她一人,没料到裴聿风连同星儿也一起软禁了。 这几日,方尽染想尽办法,都踏不出王府的大门。 她吃不好,睡不好,一闭眼就是亲人人头落地的血腥画面,硬生生把她吓呕吐了几回,每一刻都活在痛苦煎熬中。 刚刚吐完,又面对星儿的询问,说不出实话,她叹气道:“我也不知道。” “是不是我最近做错了事,爹在罚我禁足?”星儿苦恼道。 有一位战神父亲,他从启蒙后,基本每日忙着两件事,一是学文,二是学武,在学院和武馆两个地方流转,家里偶尔有厉害的夫子和教头上门教导他。 现在他好几日没去过学院和武馆,家里也没有夫子和教头上门,百无聊赖得只能自己整日看书、练武,或者来母亲的院子呆着。 “你没做错事。”方尽染安慰道,“别难过,我会跟你爹好好说说,放你出去的。” “谢谢娘。”星儿挠挠头,“不过,爹什么时候回家?” 对于儿子的新问题,方尽染回答不上来。 自打她被裴聿风软禁,她就没在家里见过他,不知他去了哪里。 “估计得等过些日子。”不忍儿子难过,她模糊道。 “等爹回家了,我要把我在武馆学习到的一个新招式展现给爹看看。”星儿期待父亲看见自己好不容易学会的新招式,会如何夸赞自己。 见儿子迫不及待地想给裴聿风露一手,方尽染悲从心来。 这傻孩子,一学到点什么东西就想显摆,渴望得到裴聿风的夸赞和认同。 殊不知,他的出生不被裴聿风所喜。 她怀胎十月时,裴聿风起码有五六个月不在京城,和她成亲没多久,他就以预防赶跑的蛮夷再来骚扰边疆的借口,离开了京城,去镇守边疆。 到她临盆,裴聿风回来京城,不等星儿满周岁,又去边疆了。 可以说,裴聿风和星儿相处的时间,不及她和星儿相处的时间一半多。 即便这样,星儿依旧很崇拜裴聿风,认为男儿就该志在四方、舍小家为大家、拼尽全力保家卫国,也要从军。 但裴聿风要把她和星儿软禁到什么时候? 他们在这座王府,还有未来吗? 星儿从军的目标,还能实现吗? 方尽染深深叹了一口气:“星儿,你回你的院子,娘有点事要处理。” “是,娘。”星儿二话不说地起身离去。 目送儿子走远,方尽染看着眼前这方禁锢住自己和儿子的小小天地。 出不去外面,派不了人打听到方家是否被满门抄斩没,不知道她的亲人还有没有活着,也找不到其他人帮助方家,她忽感自己的可悲。 她没想过,有朝一日方家不得善终,自己和裴聿风之间的平衡被打破,为此失去自由,连累到儿子。 以前多风光,现在就多狼狈。 不行,她得继续想办法,不能被动地困于现状。 沉思许久,方尽染朝卧室外面叫道:“李嬷嬷。” “老奴来了,王妃。” “把我嫁妆的账本拿出来。” “王妃,您这是……?”李嬷嬷不解。 “你去清点我的嫁妆还剩多少。”方尽染吩咐道。 “王妃,老奴不明白,这个时候为何清点您的嫁妆?”李嬷嬷面露担忧。 当前王府暗流涌动,大家明里暗里都知道王爷对王妃做了什么,也知道方家发生了什么,虽然表面不敢对王妃不敬,但王府真正的主人只有一个,便是王爷,某种层面来说,王爷是可以主宰王妃命运的。 而且女人活在世上,一旦嫁为人妇,娘家通常是最有力的靠山,王妃没了靠山,倘若以后王爷做得更过分,不止把王妃禁锢在王府里,王妃会免不了被人看轻的,王妃不着急,怎么反倒有兴趣清点嫁妆了? “李嬷嬷,你说……”方尽染苦涩地弯了弯嘴角,“我和裴聿风和离,怎样?” 方尽染尚未出生时,李嬷嬷就被方家选中为当她的乳娘,精心照料她长大,她嫁给了裴聿风,跟随陪嫁过来,大半辈子都围着方尽染转,十分了解方尽染的性子。 冷不丁听见方尽染说和离,李嬷嬷惊诧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她会说这种话,问道:“大小姐,这……方家满门抄斩了,和离后,您去何处落脚?” 本朝民风开放,夫妻过不下去,和离不是新鲜事,可和离了,女人一般会回到娘家,方家都被皇上下旨择日满门抄斩了,方尽染是无娘家回的。 许久没听到别人叫自己大小姐,这个自己出嫁前的称谓,方尽染突然想念出嫁前的生活了,不论其他,至少那时自己是自由的,亲人都活得好好的。 “所以,我才叫你清点我的嫁妆,有了钱,还怕没地方落脚吗?” 作为方家最受宠的大小姐,她父母给她的嫁妆极其丰厚,加上裴聿风加官进爵,俸禄逐年递增,打仗赢了,也得到不少赏赐,这些东西都掌握在她手里,她没缺过钱财。 她不贪心,和离后只会带着自己的嫁妆和儿子走,避免和裴聿风扯皮。 已经保不住方家那边的亲人,她必须保住自己唯一的孩子,不让星儿受自己连累,他应当有大好的前途。 “……”李嬷嬷沉默片刻,“王妃,您决定好了吗?” “嗯。”方尽染刚才就做好了的决定。 想要脱困,眼下她没得选,和离是她最好的办法。 与其等裴聿风把在她身上受过的侮辱讨回去,报复她,她不如和离,趁早解脱。 “好的,我马上去清点。”纵然生育过儿女,但自己算亲手养大方尽染,在李嬷嬷心里,她和自己的女儿无异,方尽染的一切决定,她都支持。 “去吧。” 安排好李嬷嬷做事,方尽染到铜镜前的椅子坐下。 梳妆台上放着好些珍贵的首饰,她要全部带走。 认真收拾首饰时,方尽染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她一跳。 她好久没细看过自己了,此刻自己即使衣着华丽,也形容枯槁。 眼部周围有了清晰可见的细纹,眼球遍布血丝,嘴角无意识耸拉着,满脸的苦相,像极了…… 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方尽染放下手中的首饰,凑近些铜镜,想问自己怎么就成了这般。 可是…… 她心中有答案的。 明明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顺心顺意的事少,久而久之,无可避免地消耗自己,何况她的生活在短短几日内就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称得上从云端掉到泥潭里。 叹气几声,方尽染叫外面候着的丫鬟们进来,帮她收拾值钱的物件。 丫鬟们按照她的命令,小心地轻拿轻放,将物件装入箱子。 她坐在一旁,想着和离这件事,也想着另一件事。 人死如灯灭,但得入土为安。 方家那边的亲人若人头落地了,她能不能把他们的尸首拿回来,好好安葬? 思绪乱糟糟的,蓦地,方尽染听到外面传来一道刺耳的高声。 “有刺客!快抓刺客!” 活了这么多年,她没见过刺客,丫鬟们也没见过刺客,慌张地望向她。 “把门关上!”方尽染紧急指挥道。 “是,王妃。” 丫鬟们刚七手八脚地把门关上,门便被外面的人粗暴踹开了。 几个身穿黑衣服、用黑布蒙面的刺客,都拿着闪耀锋利光芒的剑,杀意逼人,出现在众人眼前, 霎时,丫鬟们尖叫地乱作一团,四处逃窜。 方尽染也逃窜,奈何刺客们目标明显是她,没去追赶丫鬟们,反而合伙追赶她,把她堵在狭小的角落里。 她双脚严重发软,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害怕得双手攥住衣服,颤抖着问:“你们……想做什么?” “送你上西天。” 为首刺客似好心地回答了,而后一剑刺在她的心口处,又把剑抽了回来。 剧烈疼痛蔓延全身,方尽染瞬间瘫坐在地上,宛若失去牵线的木偶,空洞、呆滞。 “走。” 任务完成,外面也见得到大批护卫赶来的身影,刺客们纷纷撤退。 随着血如泉水喷洒出来,方尽染的生命力快速流失,视线严重模糊。 眼前的一切,对于她而言是灰白的一片。 她要死了吗? 她要去地府见她娘、她爹、她弟弟了吗? 她不想死,想活着! 她还有事情没做,她的星儿没长大成人,需要她庇护他! 再怎么不甘心,方尽染的眼皮还是重得合上了,意识渐渐消散。 在意识彻底消失的那一刻,她内心疯狂涌现悔意。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都准备和裴聿风和离,自己带着孩子过,安葬亲人了,却让她遇刺身亡。 早知如此,她这些年何必无所不用其极地和裴聿风对着干,阻止他的后宅进来第二个女人,执着他的后宅只能有她一个女人,消耗了太多太多的心血,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最后死得还很不体面。 如能重活一回,她不要遇到裴聿风,也想告诉她爹,在众多皇子中,四皇子最不值得重点押注,这是一头压根没回报的白眼狼,辅助他坐上九五至尊位置,方家得不到好下场。 第3章 给他下药 “好多血,王妃您还好吗?” “快叫大……” 丫鬟们察觉到她身上过重的伤势,围了上来,恐慌地说着话,好似还想叫大夫来救她,在混乱中,方尽染咽气了。 人死后会去哪里? 当然是从世上消失得无形无踪。 方尽染一向这么认为的,但下一刻,自己原先消散的意识恢复了,睁开双眼,视线也清明了,看什么都清清楚楚的。 就是…… 她看到的帐纱,怎么眼熟又陌生的? 这是在哪? 难道地府真的存在,自己已经来到地府了? 不过,她浑身酸痛是如何一回事? 死人有酸痛吗?还是她没死? 方尽染张了张嘴巴,想要说话,后知后觉发现一件事,旁边躺着一个人,自己也是躺着的。 她急忙侧身,正面对着旁边的人,看对方是谁。 岂料,入目一张轮廓棱角分明、鼻梁高挺、眉如利剑、透着浓浓英气的俊美脸庞。 裴聿风。 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等等,不对! 他比她年长四岁,她都快徐老半娘了,他这会为什么好像返老还童似的,年轻了不少? 迷雾袭来,方尽染伸出手,打算戳一戳裴聿风的脸庞,把他叫醒,又发现了另外一件事。 自己未着衣缕,皮肤和被子贴在了一起。 她低下头,原本应有伤口的心口处,光滑白皙,不见伤口。 “方、尽、染!” 迷雾更多了,耳边猝不及防地响起一道冷冽至极的声音,方尽染眼睛猛地睁大,抬头对上前方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男人眼眸中满是厌恶,像看见她就看见了恶心无比的物件。 “你知不知廉耻为何物?” 没弄明白状况,被裴聿风凌厉呵斥,她面无表情地白了他一眼。 这种呵斥,方尽染其实早见怪不怪,裴聿风最爱说她不知廉耻。 可他软禁她,自己还遇刺,她能有好脸色给他才怪。 “我不知,你赶紧给我滚。”方尽染坐了起来,下意识抱住被子,遮盖自己的身体。 被子一动,裴聿风光着的上半身露了出来。 成亲十年有余,无数回和裴聿风坦诚相见,她对他的身体是很熟悉的。 这家伙身体也返老还童了? 看起来,细腻嫩肉的,不像已过而立之年的样子。 “方尽染,你装什么傻?”一觉醒来,昨晚记忆如潮水般浮现脑海,看见方尽染在身旁,裴聿风本来就气得要命,方尽染还让他滚,更是气上加气。 天底下怎么会有方尽染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 他已经拒绝过多回她,表达没娶她为妻的意思。 两年了,她不但没收敛,还变本加厉,昨晚竟然给他下了烈性极强的药,让他神智受损,被身体本能控制。 “你才傻!”方尽染冷呵一声,“我不跟你废话,星儿怎么样了?” 裴聿风好歹是手握重权的异姓王,论起军功,整个朝野无人能敌,在民间也是威名赫赫、极受百姓的爱戴,他的王府来了刺客,谁胆大包天派来的,有没有伤害到星儿? 刺客一定给她抓到,她要扒了他们的皮! “星儿是谁?”昨晚迷迷糊糊睡着前,裴聿风以为方尽染今日会以他占了她清白为由,趁机逼他娶她,没想到她提都不提清白的事,口中还冒出他不认识的人。 “你发什么疯?我知道你不待见星儿,但你也不能不认你儿子。”方尽染是越说越来气,裴聿风软禁他们母子,居然还问星儿是谁,依她看,该上西天的人是他。 “我一没成亲,二没纳妾,三没通房,四没外室,我哪来的儿子?”裴聿风剑眉微拧,沉脸盯着面前似没睡醒的女人。 十岁就跟随父亲进了军营历练,到独挡一面的将军,十多年里,在昨晚前,他没和女人做过男女之事,上哪凭空得来儿子? “你别……”正要骂裴聿风几句,见他说得煞有其事,面上无故意气她而睁眼说瞎话的痕迹,方尽染想到自己心口处没伤口,以及裴聿风年轻了不少的脸庞,不由收回骂声,视线缓慢扫视四周。 这不是王府里她住的卧室,看着像她出嫁前在方家住的闺房。 到底什么情况? 视线回到裴聿风的脸庞上,方尽染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你……说了那么多,你今年贵庚?” “……二十有一。”莫名跳跃的话题,裴聿风脸色比刚才还沉,“方尽染,你现在敢做不敢当,扯一堆有的没的,来逃避你昨晚做的肮脏事,是吗?” 听了裴聿风说的数字,方尽染目瞪口呆。 她没记错的话,今年裴聿风的岁数是三十有三才对。 他说他二十有一,岂不是她回到了十二年前? “我……”方尽染试探着问,“我做什么了?” “我们在一张床上醒来,你说呢?”裴聿风咬牙切齿道,“下药这种肮脏事,亏你做得出来。” “下……下药啊?” “不然?难不成是我给你下药?” 关于趁父亲邀请裴聿风来家里作客,自己偷偷给裴聿风下药,两人一度春风的画面,在脑海一闪而过,方尽染嘴角微抽。 她终于明白眼前的状况,自己死得透透的,没获救,老天听到她的祈祷,让她重活了一回。 但让她回到十二年前,为什么不选个好日子,偏偏选她对裴聿风来硬的,给他下药的第二天早上! “奥。”她心底骂骂咧咧,表面上不显声色,“然后呢?” “你还想有然后?”裴聿风胸腔积压的怒火,都快化成熊熊火焰,燃烧到体外,想把方尽染一块给烧了。 “没,只是……”方尽染闭了闭眼睛,“你起床,穿上衣裳吧。” 两个人不穿衣裳,一直在床上待着,不是事。 况且,她需要捋一捋思绪,没工夫和裴聿风争吵,也没兴趣和前世那样,张嘴闭嘴让裴聿风对她负责,必须娶她。 裴聿风不悦地冷哼一声,掀开帐纱,起床捡起昨晚散落在地上的衣裳。 可衣衫里不止有他的,还有方尽染的,扔在床脚边的红色肚兜最为显眼,他余光不经意掠过,剑眉顿时紧拧。 瞥见裴聿风将要穿好衣裳,方尽染提醒道:“你记得避着人,别被人看见你从我闺房里出去。” “?”裴聿风扭头注视床上的女人,“方尽染,你想玩什么花样?” 虽然她不提醒他,他也会避着人,但她就是给他一种她不怀好意的感觉。 明明昨晚对他热情似火,恨不得把昨晚当成他和她的洞房花烛夜,嘴里还得意喊着“你终于是我的了”,今日却怕被人看见他从她的闺房里出去。 “你要是不介意你的名声,你就大摇大摆地出去,被所有人看见,小心别人传你和我有染。”方尽染是好心提醒裴聿风,没心思玩花样,也是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她从来不在意名声,名声这东西给她带不来什么好处,还容易束缚她,耽误她逍遥自在,而裴聿风不同,他相当爱惜名声。 “……”裴聿风上下打量仍坐床上、与昨晚相比似哪里发生了变化的女人,“别人传你和我有染,不正合你意?” “你再跟我废话下去,我不保证我不拿这件事大作文章。”方尽染嫌弃状,“赶紧走,少在这碍我眼。” “……”裴聿风转过身,大步朝门口走去。 一开门,他撞见了欲要敲门的李嬷嬷,脸色顿时沉了沉。 李嬷嬷一声不出,默默给怒气冲冲的裴聿风让路。 大小姐昨晚做了什么事,她是有份参与的。 唉,大小姐做的那件事,有失女儿家的矜持,可大小姐向来被太师和夫人娇惯得离无法无天极近,凡事只讲究自己情不情愿,不讲究别人情不情愿,她劝不动大小姐别乱来,也违抗不了大小姐的命令,只好参与了。 裴聿风一走,李嬷嬷进了卧室,见到地上的衣裳,急忙去捡,并担心地和没起床的方尽染说:“大小姐,万一裴将军跟太师和夫人告状,怎么办?” 在这个以男人为天的世界,世人总是对男人比女人包容许多,关于清白,男人没这一说,但大小姐做的事不妥当,裴聿风跑去跟大小姐的父母告状了,大小姐不得受罚? “他脑子被门夹了,就去跟我爹娘说。”无论前世和这辈子,方尽染都能笃定裴聿风不会往外说这件事。 她和裴聿风一度春风是事实,她父母也知道她心悦裴聿风已久,一心渴求裴聿风娶她,裴聿风去跟她父母说,等同给她家送他一定要娶她的把柄。 裴聿风由始至终都不想娶她,哪怕她有孕在身,都没改变他这点,如果可以,他是绝对把她给他下药的事烂在肚子里。 提到父母,方尽染想起前世方家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的事,无声感叹,人重新活一回真好,她的亲人都还活着。 她注视也年轻了的李嬷嬷,问道:“我爹在家吗?” 那个一句话就能夺走方家满门性命的皇上,这个时候还是未能从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的四皇子,这辈子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爹押注在四皇子身上。 方家是传承百年的世家大族,历经两朝,前朝灭亡时,方家都能屹立不倒,在新朝占得重要位置,结果反而栽在她爹辅助登基的人手里,简直奇耻大辱。 “太师上朝还没回来呢。”李嬷嬷道。 “好吧。”方尽染想了想,“备水,我要洗浴。” “大小姐,您稍等。” 将捡好的衣裳放在大小姐的手边,李嬷嬷便去叫早上自己特意不让大小姐房前守着的丫鬟做事。 要洗浴了,方尽染掀开被子,准备随便披一件外衫。 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一个棘手的难题摆在她眼前。 思绪还没捋顺,可她前世强求裴聿风娶她的结局并不好,方家一倒台,裴聿风找到报复她的机会,便软禁她和星儿,外加她前世临死前就着手和离了,她不打算重蹈覆辙,逼裴聿风娶她了。 那……星儿怎么办? 她还要生吗? 第4章 熬避子汤 阳春三月,寒意并未完全褪去,泡在温暖的热水中,好不惬意,方尽染闭眼享受,同时任由李嬷嬷帮她擦拭肩颈和后背。 看着方尽染吹弹可破的皮肤上,透着几个引人遐想的红印,李嬷嬷了然是何种情况,小声嘀咕道:“粗人终究是粗人,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听不清李嬷嬷的话语,方尽染睁开眼睛:“你说什么?” “老奴是说裴将军不懂怜香惜玉。”李嬷嬷心疼地擦过红印的地方,“练武之人都是大老粗吧。” “他……”方尽染鄙夷地轻切一声,“他就是不懂。” 李嬷嬷说裴聿风不懂怜香惜玉这点,她深表赞同。 这厮在前世,经常像一头蛮牛,只会蛮干。 “大小姐,您和裴将军接下来……”李嬷嬷点到即止,毕竟,大小姐经过昨晚,已不是黄花大闺女,理论上,裴聿风要为此负责的。 “不说他。”方尽染拨开漂浮的花瓣,望向自己在水中的倒影,犹豫再三,吩咐道,“李嬷嬷,等下你悄悄帮我熬碗避子汤。” 避子汤是妇人拿来防止自己有孕的寒性之物,自家大小姐突然提到这种东西,李嬷嬷惊诧问道:“大小姐,您要喝吗?” “是的。”纵然万般不舍,方尽染认为别生下星儿为好。 她不和裴聿风成亲,选择不了未婚生子,虽说她不在意自己的名声,可家族名声不能不顾,倘若她没出嫁就生下星儿,这会让方家蒙羞,家人抬不起头。 况且,裴聿风不待见星儿,自己不好往外说星儿父亲是裴聿风,也不好给星儿瞎编一个父亲,星儿顶着父不详的名头,必然引人耻笑,不利他的成长。 如若她这辈子命中也只有一个孩子,她希望依然是星儿当她的孩子,但星儿万万不可这时候怀上。 “避子汤对身子不好。”李嬷嬷没有过喝避子汤的经验,听过别人说避子汤对女人有多么不好。 “那也得喝。”方尽染撇撇嘴,“不喝的话,万一我有孕了,怎么办?” “您和裴将军成亲就不用顾忌了呀。”李嬷嬷认真道。 大小姐和裴聿风都有夫妻之实了,裴聿风总不能不娶大小姐吧? “……我才不要嫁给他。”人犯蠢一次,情有可原,犯蠢两次就是蠢得无可救药的蠢材,方尽染不想当蠢材。 “!!!”李嬷嬷愣了愣,“大小姐,您和裴将军昨晚可是有夫妻之实的。” “那又怎么样?没哪条律法规定,做过一夜夫妻就得成亲啊。”回头想想她和裴聿风前世做了十多年夫妻的生活,方尽染没来由的一阵疲惫。 “这……这……”李嬷嬷一时接不上话。 不过,大小姐这番话若是从别人口中听来,她定会反驳,而在大小姐口中听到,她觉得相当正常。 或许是太师和夫人太娇惯大小姐了,以至于大小姐和普通女人不大一样,时不时有稀奇古怪的想法和问题,以前就问过她“为什么女人做不得官”、“为什么女人最好不抛头露面”等等。 这些李嬷嬷都答不上来,只知自古便如此,许多男人能做的东西,女人做不得,罕有例外,大家都这般活着。 但大小姐问她时,她隐隐感觉哪里不对,又说不出具体哪里不对。 “您不嫁给裴将军,以后您另寻了如意郎君,姑爷发现您不是完璧之身,该如何是好?”李嬷嬷比较担心这件事,也震惊大小姐不愿意和裴聿风做夫妻了。 “他敢嫌弃我,我不要他不就好了。”方尽染略作停顿,“再说了,凭什么男人能嫌女人不是完璧之身,女人不能嫌男人不是完璧之身?” “男人是不是完璧之身,女人很难辨认出来。”李嬷嬷头一回听方尽染这种说法,惯性使然,不觉奇怪了,和她讨论起来,“男人又不像有我们女人类似的落红。” “难辨认就不辨认了吗?”方尽染从小到大都难以理解,男人怎么能理直气壮地左拥右抱,女人却不行,大多数都从一而终。 从一而终的男人少之又少,天底下的男人为什么不能像她父亲一样,一辈子就守着她母亲一个女人? “这……辨认出来也没好处。” “不跟你说了。” “好……好吧。”察觉方尽染流露不悦的情绪,李嬷嬷识趣地闭嘴,帮她洗浴好了,再帮她穿衣裳。 泡了热水浴,方尽染浑身暖洋洋的,一穿好衣裳,便到铜镜前坐下。 并非她黄婆卖瓜自卖自夸,镜中的自己的犹如出水芙蓉,看起来就鲜嫩可口,眼睛炯炯有神,一点疲态都无,使人不自觉地想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简单替方尽染梳妆打扮过后,李嬷嬷遵从她的吩咐去熬避子汤。 一个人在卧室呆着也无趣,方尽染望着父母院子的方向,起身走去。 然而,没走几步路,身上有一处是火辣辣的痛,她顿时心底把裴聿风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一遍。 忍着不适,方尽染来到父母的院子。 看见保养得当、风韵犹存的母亲,她欢喜地灿烂一笑:“娘。” 肖氏回以笑容,拉着女儿坐下:“来,和娘一起用午膳。” 午膳时间,非正式场合,家里不是非常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方尽染和母亲边说说笑笑,边吃着东西。 蓦地,一道爽朗的笑声响起,她马上看去。 她父亲下朝回来了。 与前世进入暮年的衰败模样相比,父亲这会意气风发的,方尽染笑着叫道:“爹。” “多拿一副碗筷。”肖氏吩咐旁边的丫鬟。 望着妻女,方太师坐在妻子的身旁,不疾不徐地朝女儿道:“我早上上朝去得急,没交代下人照顾裴将军,他昨晚我是交到你手里的,你今日没忘记照顾他吧?” 身为文官,无特殊情况,他每日都得雷打不动地上朝,裴聿风则是武官,不必日日都上朝,但裴聿风今日想上朝,怕是也难,因为裴聿风昨晚醉得不轻。 提及裴聿风,方尽染神色不改:“我当然照顾他了。” “那就行。”方太师戏谑道,“爹有点吃味呢,没见你照顾过我,反倒照顾裴将军去了。” 女儿对裴聿风的心思,路人皆知,他不阻拦。 毕竟,女儿已及笄两年,该找门好亲事了。 依他看来,裴聿风方方面面条件都不错,本人前途无量,只是门第上比方家差了些,可裴家也算京城的新贵,做方家女婿是够格的。 要想挑一个比裴聿风条件更好的女婿,他不是挑不到,问题是女儿死心眼,就钟情裴聿风。 并且,整个京城里比裴聿风条件好又和女儿年纪相仿的男人寥寥无几,要么早早成亲生子了,要么身边通房小妾一大堆。 假如抛开年纪相仿,单论条件,皇室有好多个皇子,偏偏女儿的性子不适宜嫁进皇室,哪怕女儿适宜,他也不同意。 皇上透露有立储之意了,皇子们正在拉帮结派,朝堂内分了几派,他没想好要站哪派,暂时属于中立。 若把女儿嫁给其中一个皇子,相当于他派系清晰了,将来女婿登基还好,要是没登基,方家容易遭到清算,他不冒这风险,女儿的婚事也拖不得。 权衡一番,裴聿风是最适合当方家女婿的。 还有,裴家家风清明,人丁不旺,没那么多弯弯绕绕和乌烟瘴气,裴聿风也没通房小妾,女儿嫁了进去,可令人放心。 有一点较为可惜,裴聿风对女儿无意,但无妨,无意能变成有意,他给女儿创造机会就是了,昨日邀请裴聿风来家里作客,抱的这个心思。 因此,昨晚裴聿风喝醉后,女儿自告奋勇要照顾裴聿风,他答应了。 “……”方尽染放下碗筷,“爹,我跟您说件事。” “什么事?”女儿突然正色跟自己说话,方太师也正色起来。 “我现在对裴聿风没兴致。” “……” “染儿,你这说的真的假的?”肖氏也是知道女儿对裴聿风心思的,和丈夫差不多把裴聿风当未来女婿看待了。 “比珍珠还真。”方尽染佯装慎重考虑过般,“裴聿风他没眼光,看不上本大小姐,我不要跟没眼光的人在一起。” 说着,她话锋一转:“对了,爹,皇上是不是准备立储来着?” 女儿话题换得太快,方太师思绪没被带偏,感觉女儿和昨晚兴奋的样子判若两人,她自告奋勇照顾裴聿风时,眼睛会发光似的,装满了裴聿风,此刻她冷淡得仿若说起裴聿风就嫌晦气。 莫非昨晚发生了点什么他不知道的,导致女儿兴致全无了? 见女儿期待自己的回答,方太师颔首道:“是。” “爹,您支持哪个皇子?”方尽染不好明确说四皇子,她对朝堂不是很关心,父亲也极少和她谈论,自己贸然说四皇子,会显得怪异。 和妻子成亲将近二十年,只得一儿一女,方太师是选择性教导女儿和儿子,也寄予不同的希望。 对于女儿,是希望她平安开心长大,给她找一门好亲事,再给她撑腰,让她不在夫家受欺凌,一辈子都顺风顺水地享受荣华富贵。 而对于儿子,他希望儿子将来在仕途上大有作为,平日里都是跟儿子谈论朝堂之事,让儿子增长见闻,便于儿子日后快人一步。 女儿忽地问他朝堂之事,他反问:“你是在哪听到什么传言了?” 京城的世家大族,没人刻意把女儿整日养在深闺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一群贵女会时常约着玩闹,方太师怀疑女儿从哪个手帕交听到不可信的传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熬避子汤 第5章 灌迷魂汤 自己是死过一回又重新活过来的人,说出去,应该没人相信,方尽染也担心自己被当成有不干净的东西附身,在胡言乱语。 到时父母找人帮她驱邪,可就弄巧反拙了。 不能直白说四皇子支持不得,得采取婉转的方式,做一下铺垫,她作出好奇的样子:“我……我就是好奇。” “我哪个皇子都不支持,目前持中立态度。”见女儿眼睛骨碌碌地转着,除了好奇没别的意思,方太师实话道。 末了,他叮嘱:“这些家里说说罢了,你不可往外说。” 方尽染听话般地点点头,同时掐指一算。 今年是天启二十年,按照前世的轨迹,四皇子会在天启二十二年被立为太子,距离还有两年。 前世她一心扑在裴聿风的身上,没细心留意过朝堂之事,父亲也不曾主动跟她提及,如今得扭转方家被满门抄斩的命运,自己要清楚因何触发父支持四皇子。 方尽染沉思片刻,试探着问:“爹,您觉得四皇子如何?” 女儿若隐若现的试探之意,没逃过方太师的法眼,他板起脸:“染儿,你老实跟爹交代,是不是四皇子派人私下找过你?” 身为位高权重的当朝太师,又深受皇上的信任,方太师是皇子们重点拉拢的对象,他被皇子们明里暗里拉拢过了,无一例外都表达自己的中立。 立储不仅仅关乎皇子们的前程,也关乎国家的未来,必须方方面面慎重考虑,他之所以目前选择中立,有另外一层因素,目前看不出哪个皇子担得起重任,有胜出的迹象,押不了注。 万一四皇子找上女儿帮忙拉拢他,这不是好事,稍有不慎,容易惹来祸端。 “没有。”方尽染摇摇头。 “确定没有?”方太师狐疑地眯起眼睛打量女儿,若四皇子没派人找过女儿,女儿无缘无故地关心起朝堂之事,还问他觉得四皇子如何,古怪得很,不像她平日的作风。 “确定。” “那你为何只问四皇子,不问其他皇子?” “因为……”父亲脸上遍布怀疑,眼中透着精光,不好糊弄,方尽染想了想,“我听说四皇子打算纳裴朝颜为侧妃,我又跟裴朝颜走得近,就随便问问她日后的丈夫,关心关心她。” 裴朝颜是裴聿风的妹妹,也是女儿的手帕交之一,这点方太师是知道的。 对于四皇子要纳裴朝颜为侧妃,他不惊讶。 文官要拉拢,武官自然也要拉拢,虽说裴聿风尚未重要到皇子们争夺着拉拢,但拉拢一个战功大家有目共睹的将军总归错不了,而拉拢裴聿风,四皇子用不着像拉拢他那般客气,直截了当纳了裴聿风的妹妹,等于成功拉拢裴聿风进同一阵营。 回答女儿前,方太师望了望周围,眼神示意旁人出去。 等屋子里只剩下他和妻女三人,他稍微降低音量:“你问我的东西,是不是四皇子叫裴朝颜让你来问我的?” “爹,您想太多了。”话说一半,方尽染举手发誓,“我真是随口问问。” “我不管你是否随口问问,你给我记住一点,切勿被人当枪使。”这种特殊时候,一点风吹草动都得注意,方太师不想女儿傻乎乎地被四皇子当枪使。 问不出父亲的想法,方尽染面上顺从地道:“爹,我懂的。” “你懂,最好。”方太师拿起碗筷,“用膳吧。” 女儿不懂朝堂的弯弯绕绕,没见识过多少人间险恶,知道的太多,反而对她有害。 父亲明摆着不跟她聊了,目的达不到,方尽染唯有接着用膳。 午膳过后,她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李嬷嬷送来避子汤,小声说:“大小姐,您要的避子汤。” 方尽染没喝过避子汤,望着碗里黑乎乎的东西,隐约的刺鼻,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既有些惆怅,也有些舍不得。 星儿是她辛苦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她亲手养了足足十一年,好不容易盼到他将要长成少年,她和他的母子缘分却是断了。 “大小姐。”看方尽染出神地盯着避子汤许久,迟迟不接过避子汤,李嬷嬷不禁叫道。 经李嬷嬷叫唤,方尽染回过神来,捧起双手,道:“给我。” 李嬷嬷二话不说,把避子汤交到方尽染的手中,而后见她坚定着什么,一口气喝完避子汤,一点没往常生病了嫌药汤苦的模样。 “大小姐,苦不苦?”李嬷嬷如同哄稚童般,惯性地拿出一颗蜜饯,“来,吃蜜饯就不苦了。” “不用了。”方尽染拒绝道。 她不是吃不得苦的小孩子了,和她前世经历过的东西比起来,避子汤那点苦味,对她造不成影响。 擦了擦嘴角,空碗交还给李嬷嬷,方尽染便即到床上躺下。 李嬷嬷低头看一眼干干净净的碗,再抬头看着床上的方尽染,出去之际,心里泛起嘀咕,大小姐今日好像有哪里不同。 谈不上浑身酸痛了,但方尽染依然不大舒适,闭上眼睛歇息。 霎时,脑海中闪现无数画面,定格在她听见裴聿风说方家被皇上下旨满门抄斩是真的画面,她不受控制地睁开眼睛,紧攥双手。 她要怎么做,才能让父亲不支持四皇子? 这事估计急不来,一时半会完不成,还是得多铺垫。 方尽染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头,再次闭上眼睛,最后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与此同时,京城另一边的裴府。 遇见一夜未归的哥哥,裴朝颜奇怪道:“哥,你昨日夜里不回家,去哪了?” 裴家非京城土著,得于她哥打了好多次胜仗,官级越来越高,从外地搬来的。 可以说,裴家在京城无亲无戚的,她哥也不是喜爱在外过夜的人,忽然有一夜不回家,怪让人好奇他在哪里过夜的。 面对妹妹的问题,裴聿风不予理睬。 他能去哪? 他昨晚在方家,还在方尽染闺房度过的。 一想到这事,他难以理解天底下有方尽染这般不知廉耻的女人。 “咦,哥,你……”扑面而来的冷冽气息,裴朝颜惊觉她哥脸色黑沉沉的,宛若不作美的天公,“你脸色好难看。” “废话少说,忙你的去。”裴聿风毫无心情聊天,再说了,他昨晚为何不回家,是说不得的。 “哦,我……”裴朝颜下意识地走开,不料,经过她哥身旁时,她闻到淡淡好闻的香气,味道怪熟悉的。 她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疑惑问道:“哥,你怎么有股胭脂水粉的味道?” 作为女儿家,裴朝颜轻轻松松辨别出胭脂水粉的味道,但此刻她深深疑惑了。 倘若在别人那里闻到这味道,她会不以为意,偏偏味道来自她哥,使她产生了不自信,自己是不是闻错了? 她哥没娶妻纳妾,也没流连风月场所的癖好,哪沾上的胭脂水粉? 莫不是她哥在外面有了相好,昨日夜里不回家,是和相好共度良宵? 思及此,裴朝颜把她哥从头看到脚:“哥,你有相好了吗?” “……”裴聿风脸色一沉,“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八道。”裴朝颜又吸了吸鼻子,确认自己没闻错味道,“你不知道你有股胭脂水粉的味道吗?你一个大男人,用不了胭脂水粉,只能从女人那里获取。” 不等她哥承认,她继续道:“这要是被尽染发觉,你完了。” 方尽染心悦她哥,非她哥不可,是众所周知的。 她哥有了相好,以方尽染的性子,不得扒了她哥和她哥相好的皮。 “……”裴聿风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方尽染给你灌**汤了,你三不五时提她做什么?” 他身上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一定是方尽染的错。 昨晚她死活黏着他,还和他同床共枕一晚上,他难免蹭上她的气味。 有时他真想知道,方尽染给他妹妹灌了哪种**汤,导致他妹妹不单三不五时在他面前提她,还帮她说尽好话,叨叨着希望她做自己的嫂子,仿佛方尽染当不上她的嫂子,是他不识好歹。 “哎呀,尽染是我在京城唯一的手帕交,我不提她,提谁?”在裴朝颜看来,方尽染是个非常好的手帕交。 裴家两年前初来乍到京城,她对京城陌生得很,加上身份地位在一众贵女里极其不起眼,方尽染第一个跟她主动交好,带她逛遍京城,罩着她,平日里得了新鲜玩意和好玩意,还会送她等等。 “交个好点的手帕交,离方尽染远点。”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裴聿风担心有朝一日,妹妹会被方尽染带坏,变得不知廉耻。 “哥,言归正传。”裴朝颜不爱听她哥让和方尽染断交的话语,方尽染那么好,她才不要断交,“你有相好,尽染会扒了你和你相好的皮的。” “你再胡说八道,我扒了你的皮。”裴聿风忍无可忍道。 先不说他有没有相好,他眼下相当厌恶他妹妹提起方尽染。 他和他妹妹是亲人,结果他妹妹站在方尽染那边,跟自己对立。 “好吧。”收获她哥凶狠的冷眼,裴朝颜推测她哥没有相好,还是有些疑惑,想弄明白她哥哪染上的胭脂水粉味道,“难不成……你是去青楼什么的地方了吗?” “你皮痒了,是吗?”裴聿风从来不去青楼之类的风月场所,那不是他该去的地方,“想我揍你,直说。” 耐心已到极限,话音未落,他便拂袖走过他妹妹,朝他院子的方向走去。 裴朝颜站在原地,注视她哥渐渐远去的背影,纳闷道:“哥,我就不懂你,你为何看不上尽染?” 换作是别人,她不会问的。 方尽染不一样,除开是她的手帕交,还是太师之女,世家大族的千金大小姐,出身十分尊贵,一旦嫁给她哥,妥妥的下嫁,而且方尽染相貌出挑,才华也不错,对她哥全心全意,羡煞那些想把方尽染娶回家的公子哥。 两年来,她哥居然不为所动,硬是不接受方尽染的情意。 妹妹的声音在背后响荡,裴聿风不回头,轻嗤一声。 看不上就是看不上,不需要太多的理由。 何况,方尽染有什么值得他看上的? 凭她死缠烂打的功夫?或是不知廉耻的手段? 他的妻子,绝不能是方尽染! 想着,昨晚发生的事情浮现眼前,裴聿风不悦地皱了皱眉头。 方太师看着挺正直的一个人,邀他去方家作客,故意设的鸿门宴,方便方尽染下黑手吧? 方家都些什么黑心肝的人? 上梁不正,下梁歪! 第6章 成不了亲 连续喝了多回避子汤,发现葵水到来的那一刻,方尽染的心终于安了下来,不必担心自己会怀上星儿,但心里不免有些空落落的。 旁边帮她拿棉花带的李嬷嬷,心疼道:“大小姐,您以后可不要喝避子汤了。” 避子汤毕竟是寒性之物,喝得频繁,不利于身体,并且大小姐未出嫁,出嫁前被避子汤弄坏了身体,将来若想有孕,怕是不易。 “嗯。” 方尽染应了一声,在李嬷嬷的帮助下,顺利用上棉花带,还换了一身衣裳。 腰酸背痛的,她这刚想到床上歇息一会,外面传来敲门声。 李嬷嬷去开门,看见敲门的人是大小姐院子里的大丫鬟,问道:“怎么了?” “裴小姐派了人过来,问大小姐明日是否得空,跟她一块去尝尝醉春楼新出的菜式?”大丫鬟转述道。 大丫鬟口中的裴小姐,李嬷嬷清楚是裴朝颜,也就是裴聿风的妹妹,裴朝颜和大小姐交好,两人平日闲着没事便会约出去一块玩。 她回头望着大小姐:“大小姐,您看?” 方尽染道:“说我有空。” 对于醉春楼的菜式,她是没有兴致的,而对于裴朝颜,她有兴致。 “是,大小姐。”拿到准话,大丫鬟返回客厅,回复裴朝颜派来的人。 关上了门,李嬷嬷略作斟酌:“大小姐,您为何还要和裴小姐……?” 别人不知道大小姐的心思,她还能不知道吗? 大小姐之所以和裴朝颜交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大小姐爱屋及乌。 如今,大小姐说不想嫁给裴聿风了,还有必要和裴朝颜来往吗? 将李嬷嬷欲言又止的神色纳入眼中,方尽染明白含义,道:“裴朝颜是我的手帕交,这点不会改变。” 重活一回,裴朝颜虽不是她的小姑子了,仍然是她的手帕交。 “大小姐,原谅我多嘴了。”李嬷嬷作势地虚打一下自己的耳光,随即走出卧室,不打扰方尽染歇息。 翌日,方尽染准时赴约,与裴朝颜坐在醉春楼的雅间。 等待心心念念几日的菜式端上来,裴朝颜略显激动地对方尽染道:“尽染,幸好我来得早,不然,今日醉春楼别说雅间了,大堂坐的位置都没有。” 醉春楼是京城相当有名的酒楼,生意火爆,每逢推出新的菜式,更是一位难求,好些达官显贵会来这尝个鲜。 对比裴朝颜的激动,方尽染平淡许多,因为从出生起,她吃穿用度就是世上最好的,不至于为吃食激动。 望着这会的裴朝颜,拿和她前世最后和裴朝颜相见时来比较,她颇为感慨。 原来,裴朝颜曾经如此鲜活过。 “哎,尽染,我跟你说话呢。”不见方尽染接话,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裴朝颜推了推她的肩膀,“你为何呆呆地盯着我?” “一阵子没见,我觉得你更美了。”方尽染是实心实意地夸赞裴朝颜的美,要说裴朝颜和裴聿风这对兄妹最相似的地方,是相貌都长得无可挑剔。 “少打趣我。”裴朝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眉眼间浮现些许烦恼,“我前几日就想约你来醉春楼了,奈何……” 裴朝颜语气逐渐消沉,方尽染不急着安慰,静等她先把话说完。 “唉。”裴朝颜叹气,“我哥让我娘把我月例扣光了,我没钱出门。” “没事,今日我请客,你尽管吃喝玩乐。” “不对啊,你不问问我哥为何扣我月例吗?” 方尽染细品一口热茶,缓缓道:“不问。” “……”裴朝颜仿佛被吃食噎到,“尽染,这可不像你。” 往日和方尽染见面,方尽染都会问几句关于她哥的事,了解她哥的近况,眼下她都做好准备回答了,方尽染居然不问。 方尽染笑而不语,继续品茶。 见状,裴朝颜凑近些方尽染,眼睛睁到最大看她:“尽染,你真不问我哥吗?” 方尽染放下茶杯:“没什么好问的。” 一想起自己前世遇刺身亡前,裴聿风软禁她和星儿,她气不打一处来。 “不应该啊!你应该问问我哥这些日子忙什么?”裴朝颜顿了顿,“不知谁踩着他尾巴了,这几日他总是黑着脸,拿我撒气。” 她闻到她哥身上有胭脂水粉的味道,之后她哥看谁都不顺眼似的,尤其是看她最不顺眼,硬生生让母亲扣了她足足三个月的月例,叫她老实在家呆着,别整日想往外跑。 “咳。”方尽染不自然地轻咳一声。 或许…… 她知道裴聿风总是黑着脸的缘故。 “他拿我撒气不够,还想禁足我,不让我嫁给我的意中人。”裴朝颜音量降低了些,“我都和德之说好了,明年他娶我回家。” 听着裴朝颜的抱怨,方尽染毫不意外。 德之是四皇子的字,裴聿风不想让裴朝颜嫁给四皇子,这事,她不是第一回听了,前世听裴朝颜说过好多回。 大抵是见到年轻鲜活的裴朝颜所致,此刻她不禁回忆前世的一些事。 裴聿风战功没厉害到被封异姓王的时候,裴家撑死是京城的新贵,纵然裴朝颜和裴聿风同父同母,是裴家的嫡女,家世看似当不上四皇子的正妃,只能当四皇子的侧妃。 实际上,四皇子已有正妃,正妃家世不及裴朝颜的好,裴朝颜嫁过去,板上钉钉的侧妃,正妃无望。 前世她劝过裴朝颜,侧妃说得再好听,实际上就是妾,上面有个正妃压着,多多少少会受委屈,不妨换个意中人,给人当妻子,别当妾,起码是当家主母,内宅自己说了算。 裴朝颜不听劝,反问她:“意中人哪能想换就想换的,若能轻易换掉,你为何还对我哥死心塌地?” 她当时回答不上来,后面觉得自己多管闲事了,裴朝颜嫁给四皇子,过得挺好的,一直受四皇子的宠爱,连带生下的孩子也被四皇子宠爱。 哪像她…… 不受裴聿风的待见,她和裴聿风唯一的孩子也不受裴聿风的待见。 但是,不知为何,她忘记了裴朝颜最先的模样,可能是四皇子登基了,裴朝颜住进皇宫,一年到头见不了几回,每回见着,在外人面前都要遵从尊卑那套,裴朝颜需表现得端庄威严。 除了端庄威严,裴朝颜隐隐给她暮气沉沉的感觉,鲜活全无。 有一回,裴朝颜回来裴家省亲,她们追忆过往时,裴朝颜忽然来了一句:“我真羡慕你,自由自在。” 她那会体验不到这句话的可贵,经历过裴聿风软禁她,方知自由的可贵。 不过,她理解裴朝颜的羡慕,裴朝颜在深宫大院里,回一趟娘家都不容易,平时出宫更是艰难。 她没来得及接话,裴朝颜又满怀羡慕地说:“这么多年了,你一点没变过。” 没变过吗? 她很是疑惑。 从未经人事的少女,到成了裴聿风的妻子,打理裴家,养育孩子等等,年岁的增长,她相貌上铁定有变化的,裴朝颜是指她什么没变呢? 不等她问裴朝颜,就有公公来提醒裴朝颜该启程回宫了,这也是她们前世最后的相见,称得上匆匆一别。 收起回忆,方尽染一下子安慰不了裴朝颜,依然不太理解,有得选的情况下,怎么有人愿意做妾。 她劝道:“你的意中人有妻子的,确切来说,他是纳你,不是娶你,你想好给他当妾了吗?” 即使前世她觉得裴朝颜过得挺好的,但这辈子她还是想劝一劝裴朝颜。 而且她是打死不能让她父亲押注四皇子的,得押注别的皇子,扭转方家被满门抄斩的命运,这就会造成裴朝颜变不了受尽宠爱的贵妃。 皇上贵妃和皇子侧妃的区别太大,裴朝颜过不上前世去哪都是受人敬仰的风光日子。 裴朝颜无所谓地耸耸肩:“达官显贵中,有几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 男人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她的意中人也不是一般的达官显贵,那是天潢贵胄,日后说不准会登基为帝。 方尽染淡淡道:“我爹就没有三妻四妾,只有我娘一个女人。” “……你爹那样的男人太少了,天底下挑不出多少个!”裴朝颜目光放远,眼中闪耀憧憬,“德之承诺过我,会一辈子对我好的。” 方尽染不敢说四皇子会违背诺言,毕竟,前世四皇子确实宠爱裴朝颜。 裴朝颜是自愿当四皇子侧妃的,四皇子和裴朝颜也是情投意合,四皇子铁了心纳裴朝颜为侧妃,裴聿风难以阻拦。 她扬起笑容,安慰道:“你心意已决,那你就别理你哥,他做不了你婚姻大事的主。” “嗯!”裴朝颜笑着点点头,“对了,你今年赶紧找机会和我哥和我哥成亲!否则,拖着拖着,你都成老姑娘了。” 方尽染比她年长一岁,她明年都要嫁给意中人了,可方尽染和她哥还没成亲的苗头,看得人着急。 “成不了。”方尽染想说,用不着拖着成老姑娘,现在她灵魂上快半老徐娘,她也不稀罕裴聿风了。 “今年找不到,明年再找?”裴朝颜相信方尽染是可以的,有道是,烈男怕缠女,方尽染缠得她哥严严实实,看她哥何时投降,“我哥一定落入你的掌心!” “他不会落入我的掌心,会落入别人的掌心。” “!!!” 方尽染云淡风轻的话语,裴朝颜眼神一变。 莫不是她哥真在外面有相好了,被方尽染察觉了? 裴朝颜喝了几口茶压压惊,猜测问道:“尽……尽染,你发……发觉我哥有相好,我哥要娶他的相好,娶不了你吗?” 不然,方尽染为何说和她哥成不了亲? 方尽染哭笑不得:“不是。” 裴朝颜不解:“那是什么?” “突然觉得没劲,强扭的瓜不甜。”真正的解释给不了,方尽染给了一个勉强合理的理由。 “你之前不这么说的,你说,强扭的瓜也是瓜。” “……我说过吗?” “对啊!”裴朝颜记得方尽染的原话,“上回我和你逛庙会时,你说的。” 别看许多事好似离现在不远,但对于她而言,那都是上辈子的事,时日久远,她记不清了,方尽染尴尬地笑了笑:“反正我和你哥成不了亲。” “究竟为何?”裴朝颜不可置信方尽染跟她哥成不了亲,“真不是我哥有相好,被你察觉?你嫌他不冰清玉洁了吧?” 同为女儿家,方尽染挑选夫婿的要求比她高许多,追求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允许未来夫婿有别的女人。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成不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