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朕的横滨!》 第1章 第 1 章 从沉睡中苏醒时,朕脑袋空空,甚至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只将一件事记得很清楚:朕是一位皇帝,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伟大君主。 朕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望着周围现代化的街道,还有街坊上挂着的日语牌子,开始思考一件事:朕的领土在哪里? 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熟悉的地名:横滨。 横滨!朕一听就感觉很耳熟,这一定是因为这就是朕的领土,朕肯定统治了横滨很多年,才会像爸爸听到儿子名字一样亲切。 朕迫切地想要回到朕的地盘,不过在那之前,朕得问问横滨在哪儿。 “横滨?”路人挠了挠头,指了指路牌,“就在附近啊……坐电车几站就到了。” 朕很高兴朕的领地居然离朕如此之近。不过电车是什么?算了,这不重要。 横滨,朕的儿子……不,朕的领地,朕来了! . 当某个名为尤里西斯的奇葩存在终于离开了欧洲,来到某个偏僻的岛国的临海城市时,几乎认识他的人都松了口气。 早在这个名字和他的异能第一次出现在人们的视线中时,大多数人都不以为意,只是觉得这异能居然叫做【皇帝】,真是好笑极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这个异能的主人并未掀起什么风浪,直到十几年前的某一天,有个自称“皇帝”的人敲开了钟塔侍从的门,要求守卫带他去见钟塔侍从的近卫骑士长,然而守卫当然不可能随便放一个陌生异能者进去见他的顶头上司,果断拒绝了。 不过守卫的拒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代号为“皇帝”的人直接我行我素地闯进了钟塔侍从,一路过五关斩六将,终于见到了异能名为【无人生还】的超越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对方头一回见到皇帝时还在办公,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在皇帝一脚踢开办公室的门,她摆出一副冷静的样子,不过据她当时在场的下属们所说,阿加莎女士那时看似平静,其实已经是一级戒备状态,随时准备发动异能,和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来一场生死决斗,捍卫包括钟塔侍从在内的全伦敦了。 没人想到阿加莎女士居然没能拦住这个自称皇帝的狂妄之徒,那时几乎每个了解她的人都很惊讶,不对付的同事还会拿这次屈辱的战败来嘲笑她,然而当皇帝为了“维护皇帝的尊严!‘而再次与英国另外几个超越者展开战斗,并无一例外都获胜的时候,就没人笑得出来了。 这个听起来像是闹剧的事件,得到了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皇帝屡战屡胜,仿佛在这个固执地相信着自己是皇帝的人的世界里,根本不存在失败这个概念。 到了最后,皇帝成功入主白金汉宫,不过倒是没有伤害原本白发苍苍的女王,甚至能很友善地和女王共进晚餐,还夸赞她是“一名优秀的皇帝”,至于后面的那句“虽然不如朕”,就不必在意了。 在他成为【三日君王】的三天里,没人知道他为什么会女王如此特殊,不过倒是让民众和下属们松了口气,不必担忧这疯子伤害他们颇有声望的女王了。而在疯子终于从皇帝的状态中挣脱出来,才有小部分人、例如阿加莎女士从女王口中得知,他之所以对女王态度不错,是因为初次闯进白金汉宫,和女王第一次见面时,女王坐在桌子边上,客气地邀请他品尝一杯加了超多方糖的红茶。 对方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爱方糖!所有热爱方糖的人都应该上天堂!” 因为这件事,绰号皇帝的异能者在整个欧洲都出名了。人们在那时已经或多或少地知道了异能力的存在,也都知道异能力是一种相当神奇的、没有确凿规律和定论的特殊能力,然而名为【皇帝】的异能及其拥有者还是让所有知情人狠狠沉默了。 【皇帝】,异能效果是让持有者主动或被动地陷入到某种特异状态中。当持有者处于上述状态中,不仅会解锁战无不胜的特质,还会产生几个根深蒂固的认知,而其他人不可能用正常手段扭转他的想法。 认知一:他是皇帝,至于他是哪里的皇帝,这得取决于他苏醒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哪里。没准儿他只是去某个地方旅了个游,就突然进入了特异状态,然后一拍脑袋自封为当地的皇帝——很难想象有哪个地方的居民会如此倒霉。 认知二:他受到万人敬仰,凡是不敬之人,就是愚民或反贼,无权者为愚民,有权者为反贼。为了领土的安全,皇帝将会铲除反贼。而如果“反贼”识趣,趁早投诚,则有机会从皇帝手中捡回一条命。 …… 以上都来自于钟塔侍从的内部情报,作为皇帝荒唐行径下最大的受害者和皇帝最不可动摇的仇家之一,钟塔侍从花费了巨大代价,在法国佬面前丢尽了颜面,才取得了有关皇帝的一手详细情报。 【绝密档案:】 【姓名:尤里西斯】 【绰号:皇帝、疯子。】 【异能名:皇帝(Emperor)】 【能力级别:超越者】 【国籍:不详(当皇帝自认为是哪个地方的君主,他就会自称是那个国家的人,但皇帝的话并不可靠,请谨慎参考)】 【立场:不明(很多心理学家研究过皇帝的言行,在最初都将他认定为臆想症、健忘症患者,很可能是表演型人格,然而皇帝后续的行为并不完全符合这种推测,因此目前普遍认可的有关皇帝立场的结论只有:疯子没有立场可言。不过你可以考虑在他不高兴的时候为他提供一杯方糖满到要溢出来的饮品,这样你或许会成为一个他的限时朋友——在皇帝忘记你之前。)】 【综合评价:相当多的记录都证明了皇帝的难以杀死,不过也不是完全的有害,偶尔,英明的皇帝也会考虑为他的臣民解决一点麻烦事。】 ……英明的——皇帝? 阿加莎·克里斯蒂不可思议地咀嚼了一下这个听起来毫无关联的词组。 “这是谁写的档案?”阿加莎·克里斯蒂被上面不似正常情报的风格和诙谐幽默的措辞弄得眉心狠狠一跳,不耐地问道。 “是莎士比亚先生写的——莎士比亚先生说,作为少有的和皇帝正面交手过的人,他对皇帝本人有着更深的了解,理应拥有撰写相关档案及资料的权力。” “……这个不务正业的混蛋!”阿加莎.克里斯蒂想到那个不知道去哪玩了的家伙,联想到自己还在工作,就非常恼火,下一刻,她忽然注意到了某个试图悄悄离开的下属。 “站住——对,没错,我说的就是你,范伦丁,过来。”阿加莎·克里斯蒂指名道姓地叫住了范伦丁,“皇帝去了日本横滨,一个港口城市,你带着一队精锐去盯着他,记住,不要惊动他,也不要打扰他的生活,只要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对了,也不能让他产生心血来潮回伦敦旅游的想法。” “……好的,好的,克里斯蒂女士。”范伦丁一想到那个让人牙疼的被称为皇帝的人,十分不情愿,但是碍于上司的要求,还是苦着脸应下了。 克里斯蒂女士也不计较他的愁眉苦脸,因为整个钟塔都没人愿意去盯着皇帝——天知道那个疯子有多难缠,没人会想和他近距离接触的。 她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强调了一遍,“切勿打草惊蛇!你我都知道这疯子有多疯狂,别让他跑到伦敦来!” 心照不宣地,横滨成为了吸引“皇帝”注意力的工具,对于那些忌惮皇帝的人来说,一个横滨能换取一时的平静,那可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彼时,横滨的受害者们还对未来一无所知,正在港口mafia大楼的最顶层彻夜工作的首领森鸥外也不会想到,几天后,他就会因为一个莫名其妙的自称皇帝的可恶家伙而被赶下台,而他的五栋大楼也会沦为皇帝的战利品。 森鸥外只是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心想,谁在诅咒他? 一个脑洞,真的乐死我了。 横滨迎来了它无可反驳的皇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尤里西斯从沉沉的睡眠中苏醒时,发现自己躺在公园的长椅上,他眼神呆滞的打量着周围,像是一个接受了过量信息的计算机,正在对压缩包进行解压。 他脑子里飞快地蹦出了几件事: 首先,他是个皇帝。 其次,作为一名有责任心的好皇帝,他得赶快回到自己的领地,不然他的领土或许会遭到外敌的侵犯。 …… 尤里西斯目光从虚空中挪到不远处的一个路牌,路牌上写着:【前方为乘坐电车处,终点站:横滨。】 ……横滨。 真够耳熟的。 尤里西斯盯着那个地名看了半天,忽然福至心灵,能让他感到如此熟悉的地方,不就是他的领地吗? 对于一位皇帝来说,土地是最重要的东西之一,所以即使他现在脑袋空空,甚至连自己的名字也不记得,也对横滨有几分熟悉之感。 横滨!尤里西斯眼睛亮的惊人,他要回横滨! 按照那路牌上说的,或许他可以坐电车去横滨。但是当他走到坐电车的地方,却被告知坐电车需要车票,他摸了摸口袋,很遗憾,这种东西他没有。 “先生,请出示您的票。”检票员叽里呱啦地说道。很神奇,尤里西斯无障碍地理解了。 “我没票。”尤里西斯用英语说道。他能听懂日语,却不代表会说,所以用英语回答。 因为语言的微妙不同,尤里西斯有了一个猜测:没准儿就像他有印象的一些欧洲领地继承法则一样,他从某个有日本血统的亲戚那里继承了横滨,这样就能解释他日语口语不好的原因。 脑海中划过的思索太快,他一时又有了疑惑:欧洲是什么?日本是什么?他又是什么? 然而,只有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是清晰的:他是个皇帝,除此之外他都不记得了。 “……真抱歉。”检票员也用不标准的英语回复他,“那么我可能不能让您上车了。” 或许是尤里西斯眼里的不解太甚,检票员好心问道,“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想知道哪里能得到一张票。” “在那里,”检票员说道,“您和那里的工作人员说一声,只要付出日元就能买到一张票——英镑,美金也行。” 尤里西斯一边朝着检票员指的方向走,一边摸了摸口袋,是空的,他不仅没有票,还没有日元、美金和英镑。 “原来我是个穷光蛋。” 一如既往地,他下意识地心想,下一秒又开始困惑穷光蛋是什么,努力思考了一会儿,终于用异能状态下贫瘠的脑细胞得到了答案:穷光蛋大概就是他这样没有钱的人。 他是个皇帝,同时也是个穷光蛋。 售票员问他要支付什么货币,他很遗憾地表示,“我好像没有货币。” 对方像是有些吃惊似的,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别着孔雀羽毛的全球限量版名牌帽子和领口华贵的宝石装饰,再次确认了一遍,“您没有钱吗?” 尤里西斯回答,“是的。” “需要我帮您联系家属吗?”售票员问道。 “不了。”尤里西斯谢绝了对方,“我想我应该没有家属。” 皇帝是孤家寡人,这很合理。 “方便告诉我您叫什么名字吗?”售票员好像产生了什么误解,眼神隐含同情,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迎着对方奇怪的眼神,他很想回一句,他不是智力障碍,这感觉可真够怪异的,好像他已经经历过很多次类似的情况似的。 尤里西斯压下了这种冲动,本能地看向了裤兜,然后发现兜里放着一张纸条,纸条上用飘逸的花体英文写着:【尤里西斯。】 “我是尤里西斯。”他回答。 售票员想帮他联系英国驻东京大使馆,但他可不是英国人,所以他最终只能拒绝了对方的好意。 “您不是英国人吗?抱歉,我听您说话,像是伦敦腔。” “是吗?我也可以是美国腔。”尤里西斯立刻切换了另一种口音,语调都开始贴近美国人的习惯,乍一听就像是土生土长的美国人在说话。 他发现他很擅长各种口音的英语。 “您真幽默。那么您是哪里人呢?” “我是横滨人。” “……您真会开玩笑。”售票员嘴角抽了抽,这位先生的五官是明显的白种人,更何况口音和正常日本人完全不一样,怎么可能是横滨的。 尤里西斯想和售票员解释一下,关于他为什么是横滨人这件事。但售票员好像以为他在胡说八道,不愿和他纠缠下去了,他只好离去了。 不过他还是没有放弃坐电车前往横滨,所以决定先去搞一些钱,买票坐电车。 去哪里弄钱呢? 尤里西斯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又回到了最初醒来的那把椅子。有个流浪汉见到他,还打了个招呼,“看起来你决定要离开这里了?” 应该是他失忆之前认识的人,听,对方还会特意和他说英语呢——虽然语法没有几处对的。尤里西斯心想。 他笑眯眯地回答,“是啊,我要去横滨了。”完全看不出失忆的样子。 那流浪汉见他坐回了长椅,便也跟着坐下来,攀谈道,“横滨?那地方最近可不太平,我有个兄弟在横滨被黑手党打断了手脚,到现在都没办法生活自理呢。” “黑手党?” “是啊,就是那个……”流浪汉忽然瞟了瞟四周,见四下无人,才压低了声音,“港口mafia——我没去过横滨,都听说过的横滨的地头蛇,总之,我劝你去那儿最好不要招惹他们。” “听起来他们好像权力很大。”尤里西斯若有所思。 “横滨里世界的人都说,港口mafia的首领就是黑夜里的皇帝,就连政府也不敢管他们。” “……皇帝?”尤里西斯思考了一会儿,“他可不是横滨的皇帝。” “戏称,戏称。”流浪汉说道,“我可是把你当兄弟才告诉你的,你可别跟别人说啊。” 明白了,尤里西斯点了点头,眼神犀利起来,原来是反贼啊。 他的横滨被一伙叫做港口mafia的反贼占领了,作为横滨的主人,他有必要做出行动。 第3章 第 3 章 作为一个行动力很强的皇帝,尤里西斯只和流浪汉说了几句话,就去想办法弄钱了。 就在他的目光从街边的招聘广告扫过时,忽然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看上去很特别,所以尤里西斯一眼就注意到了他。 特别到什么地步呢?像是一堆模样毫无记忆点的NPC里混进了一个重要角色,让人眼前一亮,街上的其他行人似乎都长得一个样,尤里西斯对他们有种微妙的脸盲,可这个人却很特殊。 对方的头发大体上是白色的,发尾却是渐变的红,让尤里西斯一看就有种上去搭话的冲动,想问问对方,是哪个发型师的染发技术如此高超,竟然将渐变色染得如此自然。 尤里西斯毫不掩饰地望着对方看了一会儿,对方很快察觉到了他的注视,微微偏过头来。 啊。还是个眯眯眼。尤里西斯心想,这家伙看上去好像比我还要特别,这不对吧——他可是皇帝,他理应是人群中最亮眼的那个。 也许他应该去染个头发,红配绿最好,这样他的臣民就能第一时间认出他。 “有事吗?”对方朝他走来,虽然眼睛是眯着的,还是让尤里西斯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被打量感。 “……”尤里西斯没说话,因为他的注意力此时全在对方的脸上了,盯着对方半天,忽然说道,“你看不见吗?” 对方虽然明面上与常人无异,走路也不撞墙,但尤里西斯还是一眼看出来了——对方是个盲人。 “……”对方看上去表情没有变化,气息却变得危险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正当尤里西斯感到没意思,想要离开的时候,对方忽然来了一句,“谁派你来的?” 尤里西斯歪了歪头,以他此时的状态,有点理解不了对方的意思。不过他向来有个好习惯:有问必答。 “不知道。” 对方看起来好像更危险了,缓慢地将手挪到了腰间的佩刀上,似乎在权衡利弊。 然而尤里西斯只是觉得,这个平民故弄玄虚,真是个装货。 当对方将刀架在他脖子上,再次逼问他是谁派他过来的时候,他依然是这么想的,并且直接说出来了,“装货。” “……” “……??!” 对方第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下一刻就握紧了刀,在尤里西斯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靠近了尤里西斯毫不畏惧的脸,试图听清对方的心跳频率,以此更好地判断对方的想法。 但他失败了,这个人的心跳简直稳定得离谱,他听过各种情绪不同的人的心跳,就算是同一个人在平静环境下,心跳频率也不见得完全一致,而这个人却是一模一样的。 就像是机器一样,心率平稳得不可思议。这不应该,就算对方压根不惧怕他,也不应该如此稳定——人类的客观生理条件不允许这种情况的发生。 条野采菊心下诡异,不过这还不足以让他忽视对方刚才的出言不逊——那家伙刚才叫他什么?装货? 他露出一个带着微妙不爽气息的笑,决定给对方一个教训。 正好这里没有监控…… 尤里西斯直勾勾地盯着条野采菊看了一会儿,将这个特别的人的特征都看在眼里,很快,就像是看腻了似的,莫名其妙地说道,“你能给我钱吗?” 条野采菊本来都准备打人了,闻言动作一顿,看向尤里西斯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半晌才咬牙切齿地说,“……有病?有病就去治啊!” “所以能吗?”尤里西斯没头没尾地看向了周边的街道,说的话却让人摸不着头脑,任由最顶尖的心理专家来了,都得迷茫一阵子——他的逻辑好像都是混乱的,让人理不清他的想法。 条野采菊当然也是。 “……哪来的神经病。”条野采菊收起了刀,这会儿他已经不打算跟个疯子计较什么了,难得大发慈悲,决定给精神病院打个电话,将他们出逃的病人接回去。 “……喂?精神病院吗?”条野采菊拨通了电话。 “你要送我去精神病院吗?”尤里西斯确认道。 “不然呢?”对方不耐烦道。 “我不能答应你。” “……什么莫名其妙的?” “就算是皇帝最宠爱的臣子,也是没资格替皇帝做决定的。”尤里西斯说道,谁也想不到,为什么有人能像他一样,一脸平静地说出这么让人难以理解的话,就好像跟其他人的大脑结构截然不同,所以别人理解不了他。 “?”条野采菊第一次跟这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人对话,半天才想明白对方要表达的意思,原来对方说的皇帝是指对方自己,但这完全是无稽之谈——如果对方是皇帝,那他还是天皇呢! “哟,还是个妄想症。” “……”尤里西斯叹了口气,45度仰望天空时,眼里透出一股明媚的忧伤,好像在为无人理解自己而感到哀伤似的。 条野采菊……简直槽多无口。 完全是神经病啊。 精神病院接到电话,抓病人的车辆已经在路上了。就在等车时,尤里西斯又说话了。 “按照正常逻辑……”尤里西斯忽然说道,“在做出那种事之前,我应该和你道个歉。” “真是不好意思啊。”他说,“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名字。” 条野采菊已经懒得理会这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疯子了。他不准备告诉对方自己的名字,直接转过头。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车快到了,条野采菊回头道,“喂……” 根据声波的路径,他这才发现身后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 他生平第一次怀疑起了自己的耳朵,因为目盲,他的听觉等感官都异常敏锐,因此并不担心对方悄悄逃走,可是—— “怎么不见了???” 紧接着,他发现了一件更让他难以接受的事—— “我钱包呢???”他摸了摸口袋,钱包不见了。 好在对方还没来得及跑远,条野采菊找到对方时,对方正在打量他钱包里装着的军警证——那是他加入【猎犬】时,队长颁发给他的独一无二的证件,上面还印着他的大头照,就跟身份证差不多了。 “哇哦。”对方说,“你到底在哪里染的发?这是几年前的照片了吧,发色居然一模一样,技术很稳定吧——我是说,那个给你染发的发型师。” 条野采菊真的有点生气了。方才只是佯装生气,以此恐吓对方,但对方并不是吓大的,全程无感。 他以为对方只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疯子,没想到对方却神不知鬼不觉地偷走了他的钱包,这足以让一个恶劣的控制狂感到恼怒了。 “……还给我。”他说。 对方却不以为意,甚至做出了更火上浇油的行为,当着他的面抽出了一张纸币,一屁股坐到了路边的石墩上,“这些钱到横滨应该够了。谢谢你的上供,愚民。” 条野·愚民·采菊:“…………” “……你去死吧!”条野采菊冷笑了一声。如果在街上不小心杀死了一个抢劫犯……对方犯罪在前,那么【猎犬】当然有权力制裁对方,就算下手重了,也是情理之中…… “皇帝可不会死。”尤里西斯权当他在放屁,以一种异常欠揍的可恶姿态走到条野采菊面前,食指和中指之间夹着一张纸币晃了晃,“愚民,想要吗?” 条野采菊已经想象出了对方人头落地的画面,眼神中充满杀意。 此仇不报非君子!! “很遗憾。给皇帝的上供是不能收回的。”尤里西斯说道,“愚民,在这里好好反省吧——因为你对皇帝的糟糕态度。” 怎么能说皇帝是神经病呢?真是大不敬! 条野采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全身上下能动的部位只有眼珠。 尤里西斯打了个哈欠,转身要走,而条野采菊只能保持着拔刀的姿势,僵硬地站在原地,目呲欲裂地目送对方离开。 “贱人!!!”条野采菊在心里无声大喊道。 尤里西斯在之前那个售票员那里买了票。对方一开始低着头记录着什么,听到尤里西斯的声音就抬起头来,以为尤里西斯要找她帮忙,立刻站了起来,“啊!您现在还需要帮助吗?” “不用了,”尤里西斯笑了笑,“谢谢你的好意。” 虽然是帮助残障人士的好意——但是皇帝对好意全盘接收。 这个世界上除了方糖,还有另一种美妙的东西——那就是他人的善意,他真希望他领地的臣民也都是这样心怀善意之人,这样他的领土一定会蒸蒸日上。 尤里西斯想到之前和他说过话的售票员和检票员,露出一个笑来。如果是熟知他过往的人见了,一定会毛骨悚然,退避三舍,这意味着皇帝又要干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了。 坐上电车后,没多久,电车内就响起了一条紧急通知,有个抢劫犯混进了电车,所有人都要配合检查。 广播还说,那个抢劫犯不仅抢劫,并且袭警,虽然人模人样,但是患有攻击性的精神病,非常危险!对方的外貌特征很明显,戴着一顶别着孔雀羽毛的帽子,衣服是礼服式的奢华。任何检举他的人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尤里西斯坐的车厢里人很少,只有两个乘客,恰好另一个乘客就坐在他旁边。 尤里西斯完全没有做了抢劫犯的自觉,正望着电车外面,撑着脑袋发呆。忽然,透过车玻璃的倒影,他看到了旁边的人正在用余光悄悄观察他,对方盯着他帽子上的羽毛看了几秒,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状似看风景似的,没有立刻表现出来。望着玻璃的倒影,等对方小心翼翼地从座位上起来,一步一步地往旁边走的时候,才转过头,面带微笑地说道,“偷看可不是好习惯哦。” 对方差点吓死,满脸仿佛见了鬼似的惊恐神情,尤里西斯的笑容更深了。 “求、求求你,不要杀我……”对方恳求着,眼泪鼻涕都吓出来了。 而尤里西斯像个优雅杀人魔似的,慢慢靠近了对方,直直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给以强大的心理压力。 等对方的恐惧已经上升到了顶点,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的时候,尤里西斯才轻飘飘地来了一句。 “你知道厕所在哪里吗?” “…………” “……那边。”对方完全不敢说什么,指了指车厢尽头。 “谢谢。”尤里西斯礼貌道谢。 第4章 第 4 章 尤里西斯大摇大摆地从原本的车厢离开,看见有人在厕所外面点了根烟,就若无其事地靠在墙上,跟对方搭话,“横滨还有多久才到啊。” “没多久,也就半个小时吧。你第一次坐这趟车?”对方是个胡子拉碴的大叔,还挺热心,话挺多的。 “应该是。你是横滨人吗?横滨近况如何?” “为什么问这个?”对方像是有些诧异,不过还是回答了,“我是横滨的,横滨最近还行吧,和以前差不多。” “能不能说详细点?” 简直是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对方不吭声了,默默掐灭了烟,就在尤里西斯以为对方发现他的抢劫犯身份时,对方忽然又说,“你是未成年人吗?” “不知道。” “……”对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过了半天,仿佛得出了什么结论,眼神中透露出几分恍然大悟的意味,“你离家出走了吗?我可以帮你,你家长号码是多少?” “?”尤里西斯的脸上缓缓浮现出疑惑,“你在说什么,大叔?” “别置气了。虽然偶尔会出现一点小摩擦,但你父母肯定是爱你的,你现在是在出cos吗?这衣服真够华丽的。”对方好像产生了什么误解。 尤里西斯精准地捕捉到了“华丽”的形容,像是遇到知己似的,上前抓住对方的双手,惊喜地说道,“你也觉得这衣服很华丽吗?” “是的。”对方不明所以,“正常而言,这衣服确实华丽得可以。” 以他的眼光来看,对方光是领口处的宝石,就价值连城,完全看不出造假的痕迹,好不好看另说,华丽是肯定的。 “第一次有人夸我的衣服好看。”尤里西斯曲解了对方的意思,并且沾沾自喜,措辞不知不觉间变得彬彬有礼起来,“方便问问你的名字吗?” “我?我叫织田作之助。”对方这么回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尤里西斯。”尤里西斯很快回答,并且大方地表示,“因为你我品味相投,我——伟大的尤里西斯皇帝陛下允许你直呼我的大名。”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下,果然是中二病吧。 他沉静的眼睛注视着尤里西斯夸张的表演,视线在对方略显稚嫩的属于少年的五官上停留了一瞬,温柔地选择不揭穿对方的中二病演出。 “好的,伟大的皇帝陛下。有什么需要我帮助您的吗?”他决定配合一下中二病少年。 尤里西斯高兴地说道,“我将要去往横滨,因而需要一位领路人。” “您住在横滨吗?” “将要。” 织田作之助自动将其翻译成了“我将要搬去横滨”,还善意地提醒道,“横滨不是宜居地,作为日常居住地的话,还是东京更为合适。” “那不重要。”尤里西斯愉快地吹了声口哨,重要的是,伟大的皇帝陛下将要回到他的领地! . 尤里西斯到达横滨的时候,天色都晚了,就在他思考着今晚在哪个长椅上睡的时候,在电车上偶遇的红发大叔朝他发来了邀请。 “如果不介意我家孩子比较多的话,可以来我家休息一晚。” 于是他就跟着织田作之助回去了,织田作之助家里确实养了挺多孩子,尤里西斯数了数,有些惊叹,有五个呢。真是英雄父亲,能养活这么多孩子可不容易。 “我回来了。”织田作之助跟屋里的几个孩子打招呼,还没来得及换掉鞋子就被咲乐扑过来抱住了,紧接着其余孩子都围拢了过来,孩子们都很惊喜,“我们还以为你今天回不来呢!织田作!” 尤里西斯十分欣慰,不由得点了点头,心道,让每个家庭都像织田家一样幸福就是皇帝的使命啊! “这是尤里西斯,要暂住在我们家一晚。”织田作之助跟孩子们介绍道。 孩子们朝尤里西斯投来视线,神态各异,眼神都很好奇。 咲乐作为其中唯一的女孩,看直了眼,“……你是明星吗?” 尤里西斯傲然道,“我是皇帝。” 咲乐还没到能理解皇帝意思的年纪,为了和尤里西斯搭话,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意思相近的名词,“是天皇的意思吗?” “什么天皇?没听说过的东西。” 其他人:“……” 幸介犹豫半天,才说,“天皇就是日本的皇帝。” “哦。”尤里西斯没什么反应。 “你是哪里的皇帝?” “横滨。” “横滨的皇帝……”幸介被对方的气势唬住了,一时之间有点怀疑自己的常识,横滨的皇帝不就是日本的天皇吗?可对方又根本没听说过天皇…… “就是横滨的皇帝。这有什么好怀疑的吗?语气笃定点!” “好……好的!” “不错,就该这样!幸介草民,你现在很不错,知道吗?如果你能继续保持,我会考虑让你做我的贴身护卫。” “……好的。”幸介露出有点怀疑的神色。 “不相信?皇帝会用实际行动获取臣民的信任。你且等着,明日我就封你,还有织田作之助做我的贴身护卫。” 突然被cue的织田作之助:“……” “……”幸介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这家伙在说什么呢!明明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会说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啊! 尤里西斯冷笑一声,作为皇帝,他见过大风大浪,对于不被臣民信任这种小问题,他早有经验。 他说他是皇帝,空口无凭,别人不信也是正常,但等他拿回属于他的权力和身份,幸介当然会对他之前的承诺感恩戴德——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当皇帝的贴身护卫的! 次日。 “我今天就会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出门前,他故作深沉地说道。 织田作之助打了个哈欠,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就看到尤里西斯已经整装待发,衣服整整齐齐,像是一宿没睡似的。 大概也是中二发言的一种。织田作之助淡定地想,不过,如果咲乐他们长大后也有这种中二期的话,会有点难办的吧。 “祝你成功,皇帝陛下。”织田作之助说道。 “谢谢。”尤里西斯郑重道谢,盯着织田作之助的脸,将其牢牢记住,“我会信守承诺。” 织田作之助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尤里西斯说的承诺是什么。 于是他笑了笑,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好啊,我会等你回来,让我和幸介一起当你的贴身护卫的。” “那是当然!”尤里西斯翘起嘴角,“再见!我的护卫先生!” 只听一声关门响,那个与众不同的“皇帝陛下”就消失在了织田作之助的视野里。 “再见,陛下。虽然我更想说,早点中二毕业……不过这样的皇帝陛下,倒是挺可爱的呢。”织田作之助感叹道,“就是晚上不睡觉这一点,让人有点头疼。” 一大早起来衣服那么整洁,绝对是一整夜没睡吧。 . 皇帝进入横滨之前,钟塔侍从派来的精锐部队就已经潜入了横滨,分成几个小组潜伏在各处,只等皇帝到来了。 “……长官,那个人是【皇帝】吗?” “……应该是。除了他,也没人会穿成这样招摇过市了。” “……我们要一直跟踪他吗?” “……废话!不然我们来这里干嘛?当然是要监控不安定因子啊!” 横滨站,有两个穿常服的人坐在公共椅子上交头接耳,突然,有一个人走过来,背对着监控,对椅子上的两人做口型:“……由猎犬引起的,针对皇帝的抓捕令已撤销。” 皇帝果然是个不安分的家伙,在日本没几天就搞出了大新闻,因为抢劫特殊军警部队【猎犬】的某个成员,以至于光速上了通缉令,为了防止这些不了解皇帝的日本人刺激到皇帝,以免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骚动,钟塔侍从立刻动用关系,将皇帝的抓捕令撤销了。 “皇帝今晚在横滨一个本地家庭借宿了。我们已经查出了那个本地家庭的全部情报。” 几个人悄无声息地转移到了绝不可能泄露机密的秘密基地,开始就皇帝相关的事情进行商讨。 “克里斯蒂女士那边说了,我们能不惊动皇帝,就不要惊动皇帝,只要将皇帝的日常监控起来就行,不过这个本地家庭感觉有点可疑啊,那个织田,现在正在横滨的一个□□组织,港口mafia工作。虽然只是底层成员,身份也有些敏感了。” “是的,□□组织可能导致变数。不过目前我们也只有按兵不动了,看皇帝自己接下来怎么做吧。” “皇帝好像和那个织田相处得还算不错。” “这个不重要,他很快就会忘记的。皇帝当年也和莎士比亚先生关系不错,但后来他忘得一干二净,莎士比亚先生还挺伤心的。” “不管了,总之都记录下来吧。将一切都记录下来,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