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姻顶O是帝国第一Alpha》 第1章 第 1 章 “啧，同O不同命，有的O成了植物人，都能当少爷。” “什么少爷，我听说将军已经打算把他送到实验室当生殖腔了。” “啊？生殖腔。啧，也是，我们O天生使命就是给人生儿育女，他3S级又怎么样？顶多生出的孩子基因漂亮点，现在废人一个。” “我听说，他的精神海炸得粉碎，别说精神力了，连一丝Omega信息素的味道都散不出来。跟个……跟个没味道的假花似的，白瞎了那么好的基因和那张脸。” 被下人们讨论的主人公如今正安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裴照已经昏迷多日，但他并未丧失对外界的感知力。 Omega侍者们愉快的娇笑刺地裴照更加昏沉。 在性别比A:B:O高到2:20:1的蓝星，Omega们一向自命不凡，同为O，裴照可以做高高在上的少爷，他们却得做佣人，做O的骄傲积聚成日积月累的不满，堆积在这些Omega的心头，在裴照成为植物人后爆发。 “今天谁抬睡美人上楼晒太阳？” “我可不要，他沉死了，反正一个废物Omega，让Beta摸两下怎么了，还非得我们每天抬着他晒狗屁太阳，我细胳膊细腿的，抬几次下来，都快长出难看的肌肉了！” “嘘！别说了。” “夫人。” “夫人。” “夫人，您亲自背吗？” “夫人，您不要人随行吗？” 裴照的意识又回笼回来。 母亲一个柔弱的Omega，一个人背他，去哪儿？ “阿照。”他听见母亲唤他的名字：“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母亲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 顾文宁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喉头被一股咽下呕吐物般的恶心感死死扼住。 “我，愿意生孩子。” 梦中一个清冷的声音，缓缓说出这句话。 梦中雪山般清冷的银发Omega，浅金色的眸子被死气掩盖。 顾文宁的泪水顺着他的脸淌到下巴上，又一滴一滴砸在他**、却意外圆润修长的大腿上。顾文宁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出来。 下一秒，他的泪水被生生的吓了回去。 顾文宁看见自己身前床下跪着一堆赤身**的男孩儿。 小男孩儿们身上没有一件衣物，他们姿态僵硬地挺直脊背，还有一个就跪在他的腿间。 “你，你们！” 顾文宁的视线惊恐地扫过那个男孩，最终定格在自己同样**的下身：“我的裤子呢！” …… 干净整洁的房间内，眉眼温和的小少爷上一秒才给了地上的Omega一个巴掌，红痕还没在Omega的脸上浮起，恐惧还没在现场的Omega的心头诞生，他自己却如同触电般，流着泪满床爬着找起自己的裤子。 这幅荒诞的场面在卑微的Omega眼中并不好笑。 小O们战战兢兢，生怕这个长得温柔，实则骄傲暴戾的小少爷，因为硬不起来而自尊心受挫，一个不满意就把他们打个半死，甚至把他们随便扔给什么Alpha做繁殖工具。 他们跪在地上，没人敢遮掩自己的身体。只能原地颤抖，在小少爷的暴怒下匍匐在地上，缩起自己可怜的身体。 顾文宁发了疯般在床上一通翻找。 突然，他找裤子的动作停住了。 他的视线慢慢下移。 他先是发现自己萎缩的腿可以正常跪在床面上，然后意识到刚刚他看到的自己的大腿并不萎缩丑陋，而是圆润白皙且修长的好看，紧接着，一堆不属于他的记忆闯入他的大脑。 这是他看的一本书中，一个有着特殊性别的世界，这个世界的性别分为Alpha、Beta、Omega。 Alpha体魄强悍具有压制性信息素，Omega柔弱承担生育工作，会周期性发情，信息素具有诱导性。Beta是普通人，以其庞大的数量构成社会主体，不会被Omega信息素诱导，但会被Alpha信息素压制。 他穿书了，穿到了一本书中和自己同名的配角身上。 顾文宁之所以能把这本书和这个配角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这具身体的原主也叫顾文宁。 原主是帝国皇帝家族中，唯一一个有生育功能的Alpha。 作为家族中唯一一个被诊断可能有生育功能Alpha，肩负让Omega生出Alpha保住皇位的使命，原主每天都要被Omega们环绕着接受他们信息素的诱导。 但因为基因太过劣等，他像个Beta一般，无法感知Omega的信息素，也硬不起来。 因为天生“不行”，原主个性十分暴躁，喜怒不定。 顾文宁伸手触摸自己完好的腿，指尖触碰到光滑紧实的皮肤，让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这双腿……是热的，是有力的。不是他记忆中那两截日渐萎缩、冰冷丑陋皮包骨。 巨大的荒谬感和失而复得的喜悦冲击着顾文宁，几乎让他落下泪来。 重生在这具“不行”的残废身体上，顾文宁接受良好。比起曾经连大小便都无法自理的双腿残疾、半身不遂，这点“残废”简直不值一提。 毕竟，这具身体只是繁衍功能障碍，顾文宁上辈子，可是有两条腿都站不起来。 房间内还没有人知道小少爷换了个芯儿。 小少爷的发疯动作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 这不是小少爷今天第一次因为自己硬不起来而崩溃。 “少爷，对不起，是小白没用，您不要生小白的气。” 跪在顾文宁腿间的小O顶着脸上红肿的掌印，快速匍匐在地。 小白虽然不认识眼前这位Alpha少爷，但他知道A都是脾气恶劣的东西，尤其是那方面不行的A。 他脸上的巴掌火辣辣的，O娇弱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A这么暴力的一巴掌，但挨巴掌只是小事，戳破A的自尊心他能不能站着走出这个门都不一定。 他趴在地上，好半天，都没有听到顾文宁的回应，脸色越发苍白。 顾文宁在床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刚刚确实和原主一样崩溃了。 穿越而来的顾文宁崩溃不是因为自己硬不起来，也不是因为自己光着身体和这么多同性坦诚相对。 是因为他怕这些人看到他萎缩的腿。 长久的残废让他自卑敏感，发现自己腿上没遮挡的那一瞬间，顾文宁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他没忍住又伸手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腿。 不过，就算他的腿很漂亮，他也不能这么裸着下半身跟跪着的小男孩儿们说话。 现代的礼义廉耻在顾文宁脑袋里翻腾。 他跪到床上把被子掀起扔到左边，又甩到右边，才终于在被子的缝隙中抖出了自己的裤子。 顾文宁把裤子穿好，将被子搭到在地上跪着肿着脸颊的Omega身上。 娇弱的Omega颤抖了一下，小O看着肩头白皙到苍白的手，Alpha的阴影笼罩着他，柔软的被子裹住他，他在这其中感受到一种强大且沉静的温柔，但他很快就把头磕在地上： “少爷我错了，您饶了小白吧。” 小O瘦薄的身体在被褥中颤抖，像只被捡回来怎么也没法停止害怕的小狗。 顾文宁弯下腰，把被子给小白裹严实了些。 “你做得很好。”他轻声说。 抖动的小被团子停下了。 小白裹着被子，在匍匐的动作下从被子中探出一颗发梢柔软的脑袋。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眼睛眼睛看身前的Alpha少爷，这位少爷虽然打了他，但他好像和其他Alpha不一样。 A的暴力和Alpha主义的自尊心人尽皆知。 小白是穷人家的O，生下来就被卖了，他吃了很多苦，对这些苦见怪不怪，但O娇弱的身体让他每次都痛得很难过。 像这种有特殊疾病的Alpha小白伺候过几个……他们会粗暴地碾压他的腺体，让他的信息素在整个房间中升腾，他每次都会痛到晕过去。 听见顾文宁的话，小白又磕了一个头，小声感激A的夸赞： “谢谢少爷，您还要继续使用我吗？” 他尽管害怕，还是努力尽自己的职责，像他这种O，只有乖巧才能换到一点点自由。 如果他不乖巧，极有可能被当生殖腔卖掉。 还要使用吗？ 明明很害怕，却对对自己造成暴力的人做出邀请。 顾文宁心头浮上柔软的同情。 他摇摇头，将小白扶起来： “不用了，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小白被被子裹着，站在顾文宁身前，身体软的像没有骨头，好几次都想再跪下去。 明显不敢确信顾文宁真的要放过他。 顾文宁前世残废前是一个演员。 剧组的新人NG多了怕他生气也是这样怎么哄都不相信自己的瑟缩样子。 每每这时，他就会找些小细节强化自己的夸赞。 “你的信息素很好闻，像牛奶糖果。” 书中说，原主感知不到信息素，但顾文宁给小白搭被子的时候，可以闻到浅淡的牛奶香。 顾文宁夸完，小O的眼睛果然亮了。 顾文宁正要再做些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令人脊背生寒的视线。 作为皇室珍贵的A，原主一天二十四小时身边都跟着管家，那位管家就在房间远处的阴影中候命。 他刚刚穿越过来，不能让身边人对自己的身份产生疑心。 顾文宁坐直身体命令地上的O们：“都把衣服穿好。” 他瞬间切换语调，似乎又找到了三年前他演戏的状态。 青年的声音中带着恼怒过后的疲惫散漫： “萧钺，带他们走。这个叫小白的，给他两倍的酬金。” 萧钺就是那个藏在暗处的管家。 “是。” 管家冰冷的声音响起，顾文宁将视线转过去，打了个寒战，差点出戏。 管家的声音是很漂亮恭敬的男低音，但顾文宁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冰冷机械感。 阴影中，一个身着燕尾服的怪物管家缓缓露出身型，即使原主继承给他的记忆中有这个人，顾文宁还是被他的样貌吓了一跳。 他之所以说管家是怪物，是因为管家的身体只有一半，另外一半是纯金属打造的。 在这个科技高度发达的文明，机器人管家是非常常见的存在。 但顾文宁知道，这个管家不是机器人，他是人。 只有半个脑袋，半具身体，另一半用机械链接起神经，仍然活着的人。 高出认知范围的科技给顾文宁带来了很大的恐怖谷效应。 管家上前，不着痕迹地探查了一下小白的信息素气味。 竟然真的是牛奶味道，只是不甜，说糖果味道有些牵强。 少爷从小到大就感知不到O的信息素，虽然他偶尔能分辨出一些信息素气味，但那点微弱的气味从不会让他主动夸奖Omega……他微微躬身，思索令他表情严肃紧绷：“少爷，这是您第一次夸赞Omega的信息素好闻，如果您喜欢，不如把他留在身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留一个O在身边？ 顾文宁想都没想过。 且不说他对被陌生人伺候没兴趣，作为主角受前期要配对的炮灰，他留一个O在身边简直是想让自己湮灭。 顾文宁穿进的这本书是本换攻文，讲的是主角受从一个植物人苏醒后，自强不息，摆脱渣攻，嫁给帝国皇帝，变成帝国之后，最终废除帝制，建立联盟制度的故事。 而他顾文宁，正是前期折辱主角受和主角母亲的炮灰反派。 一个最终死在主角受封后大典上、被“换掉”的渣攻。 让他做噩梦的那句：“我，愿意生孩子。”正是主角受为了除掉他，答应和主角攻也就是原主的皇帝舅舅，做的交易。 顾文宁不喜欢这个情节。 这本该是一本破境重生的励志的书，但顾文宁读得窒息。 他的窒息不是来源于和自己同名的炮灰的死，而是那个清冷的主角受答应生孩子的妥协。 主角为了报仇答应的交易出卖了自己，就像前世三年前，拍摄现场出事，顾文宁落下残疾，却被导演团队和经济压力逼迫着接受赔偿承诺： “我愿意接受赔偿，至此熄影，不再参演任何电视剧、电影，不参加任何综艺，不发布任何社交平台。” 人一旦为了活下去或者其他原因而接受一些自己并不完全认同的代价，他就成了一只折断的花。 枝头的花折了，花香对于花来说，就是不重要的东西了。 后面的一切都再与他无关，他的人生在他接受的那一刻就结束了。 如果再有一次，顾文宁……还是只能答应。 剧组为了制品不被舆论淹没可以付很多公关费，但顾文宁需要钱治疗，需要活着。 他委屈自己签下合同，获得赔偿款治病，剧顺利播出，是双赢。 裴照委屈自己达成协议，得以报仇跻身权利顶端，皇室拥有新的Alpha子嗣，也是双嬴。 顾文宁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腿，好像隔着这双好腿摸到了以前那双萎缩的不敢见光的腿一样，他觉得有些对不起它。 萧钺见少爷不再说话，刚张开嘴，就被少爷的动作把话堵了回去。 少爷沉默地摸自己的腿，沉浸在自己“不行的”忧伤里。 萧钺不敢打扰。 顾文宁退出回忆，想起站在身前的萧钺。 他微微挑眉，演出符合人设的、裹挟着三分自嘲七分愠怒的表情，质问：“我行吗，我就留个Omega？” 顾文宁一边质问，一边借助原主的记忆偷偷打量沉默的管家。 在顾文宁记忆中，这位名叫萧钺的管家是跟随舅舅征战过的副将，他对外是一只残破的没钱修复另外一半身体的生物皮的仿真机器人，实则是个腺体永久性损坏，没有信息素的S级Alpha。 精神力和身体强度都是S级的Alpha。 顾文宁哪怕有一点情绪上的不对，都有可能被管家看出他换了个芯儿的端倪。 穿越到这里，就碰到这种狠角色。 这简直是一场不能NG的演技大考核。 顾文宁没等萧钺说话，光脚下床，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去，湿润自己刚刚因恐惧而僵硬的嗓子，在记忆里翻找现在的剧本进度。 记忆清晰显示：就在昨天，管家萧钺刚刚提醒过他，第二家族那位3S级的Omega主角受，今天就会被送过来。 他现在所处的时间是这本书的开篇，主角受因为一起事故成了植物人，主角受的父亲打算压榨他3S级O的价值，要让他做生殖腔。 主角受的母亲为了保护他，将他送到原主床上，求需要3S级O的基因的皇室庇护。 顾文宁差点没被自己整理好的新记忆噎住。 在这节骨眼儿上原主竟然还要玩Omega！还硬不起来！ 简直就是在作死的道路上策马狂奔。 他都不知道该先骂还是先笑。 最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先哭，因为现在替原主承受代价的是他。 有一说一，那是很有代价了。 顾文宁润了润嗓子，思考暴躁的原主会用怎样轻蔑的语气说话。 他不太擅长装暴躁小畜生，只能用恶劣的台词辅佐自己念词功底的不足：“那只半死不活的Omega现在在哪儿？” 半机器人管家在顾文宁身后安静地遵从命令收拾残局，将顾文宁不要的“一次性货物”全都送出去。 顾文宁是皇室唯一一个Alpha，他的身份不能暴露，进门的Omega都会被管家用S级精神力抹去来过这里的记忆。 他将属于人类的那只手按在地上Omega的额头上，在Omega战战兢兢的惨叫中，将几个Omega一一用精神力放倒。 燕尾服边角锋锐而冷硬，管家一边进行自己的工作，一边恭敬道：“他的母亲已带着他在外等候了。” 顾文宁点头。 他点完头，有些傻眼。 什么？现在已经候着了？ 那他们岂不是随时可能看到这些被抬出去的、昏迷的小O们？ 他们不会觉得是我把他们玩昏的吧？ 这锅……跳进星海也洗不清了。主角O弄死我的罪名又添一条…… 顾文宁努了努嘴调整自己因突发剧情而僵硬地表情，在管家看过来的一瞬间快速入戏。 有着温柔的眉眼的小少爷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与他样貌截然不同的阴戾的不耐烦： “快点让他们进来，让他给我试试。” 藏O是藏不住了，快点请人进来还有得找补。 萧钺叫机器人进来把Omega们都抬出去。 少爷硬不起来情绪不稳定是很常见的事情，但陛下交代的事情他们不能搞砸。 他斟酌提醒道：“少爷，裴家小少爷他，没有信息素。” 言下之意是，现场不能试。 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他们口中像是个可以随用随扔、随意测试性能的工具。 演反派的人也是会被反派恶心到的。 顾文宁压下翻涌的胃液，模仿原主刻薄的腔调：“没信息素的废物东西给我干什么？” 尽管他很想见见书中那只高岭之花O，但他必须维持原主该有的傲慢姿态。 “他是3S级，一旦康复。” 顾文宁打断萧钺，极其不耐烦：“那你们就拖出去治好了再给我带过来！” 演技是在线了，良心是演没了。 萧钺收拾好残局站起来，高大的身躯在顾文宁身前站定。 作为真正的2S级Alpha，管家萧钺人高马大，一米九的身高站到顾文宁身前，需要他抬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 “少爷”管家的声音低沉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您的舅舅希望您好好待他，我们需要第二世家的支持。” “舅舅”二字如同无形的枷锁，瞬间扼住了矜傲小少爷的喉咙。他脸上阴晴不定，挣扎片刻，才极其不情愿地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滚。带吧。” 顾文宁感觉自己装装的。 其实顾文宁很期待见到男主受。 男主受裴照在书中是一个非常坚强的Omega，他开始是植物人，后来被皇室治愈醒来后，他每天都很坚强地做复建，尽一个妻子的责任照顾自己的丈夫，并且用闲余时间学习发展自己。 作为残废，顾文宁知道做复建多难，知道常年卧床后掌控不了自己的身体是一种怎样腐蚀人心的崩溃。 但男主受很好，他很坚强，他都做下来了。 顾文宁经历片场事故，他残废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自己可以立刻振作起来，但他并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坚强，总是努力不了一会儿就会看着窗外暗自神伤流泪。 身体上的疼痛、腰背上电击一般的神经麻木，失去知觉的下肢，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是一个废人。 他每每振作起来都会被提醒，他是一个废人，他和正常人不一样。 书中裴照的出现，弥补了顾文宁想努力却振作不起来的精神空缺。 而裴照一路向前，最终成为联盟盟主的结局，也是顾文宁一直期望却走不到未来的终点。 意识到自己成为“炮灰顾文宁”后，顾文宁甚至在想，有他顶替炮灰攻，主角受是不是就不用再妥协。 他可以真正地看到一个从“植物人”到“站起来”的美丽故事。 顾文宁脑子都转了半天了，那边该传唤裴照和他的母亲的萧钺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心头一紧。 我刚刚说的是让他叫人吧？ 完了，不会是我刚刚的哪个表现露马脚了吧。 我太着急了？ 我应该死活不愿意拼命折腾？ 在这位管家面前露马脚，占据人家皇室唯一一个小宠儿A的身体，顾文宁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关到什么高科技电击房里被生生把灵魂电出来——如果他有灵魂的话。 他正害怕着。 管家一米九的身体突然跪下了。 “抱歉，少爷。请您原谅我的重话。3S级的Omega对我们很重要。” 萧钺高大的身体单膝跪在他的旁边，一米九的身高瞬间矮化成恭顺的高度。 萧钺把“滚，带吧”听成了“滚蛋吧”。 不知情的顾文宁大松一口气。 原来管家以为我生气了，演这种骄傲小少爷有演这种小少爷的好，无脑就是骂，一骂一个不吱声，只要自己肯冷脸，身边的人自然会死命反思自己的错误。 顾文宁冷哼一声，转身矜贵地坐到了床边。 ……不知道萧钺怎么就觉得他不想要那个O了，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程度了，他再叫萧钺去叫人就有点太突兀了。 他需要装一会儿，巩固一下人设。 他不发话，萧钺就不敢起身。 萧钺单膝跪地，姿态恭顺，但他身上带给顾文宁的冰冷的压迫感并未消散分毫。 顾文宁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柔软的床单，心脏在胸腔里擂鼓。 第3章 第 3 章 新世界新环境的危机让穿书前久卧在床的顾文宁不适应。 他不敢看管家，只能维持着那份骄矜的冷脸，目光投向房间里被关的严严实实的窗帘，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他的东西。 “少爷息怒。” 萧钺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裴夫人已带着裴少爷在偏厅等候多时。”他强调道：“陛下希望，3S级Omega能留在您身边‘休养’。” “休养”二字被萧钺咬在齿间，顾文宁心里咯噔一下。 原主舅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他们希望把人放在他眼皮底下。 这既是“资源”的看管，保障3S优秀血脉不被他人获得，也是对他这个“皇室唯一希望”的希冀和督促。 原主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绝对的皇权面前，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不管原主像书中那样怎么闹，就算他把裴照的母亲，第二世家的夫人玷污了，都没有办法阻止他必须和3S级O生一个孩子的事情的发生。 只要能尝试让Omega怀上Alpha后代，别说娶植物人，就算娶大猩猩……原主的舅舅都会让萧钺恭敬地跪在他的身前请他“就范”。 原主从生下来就没有生育自由。 他和裴照没有两样。 他们都是必须说“我，愿意生孩子”的人。 代入角色，直面这种压迫感让顾文宁产生一种恶心的恐慌，他压下翻涌的胃液，强迫自己用原主那种厌烦的语气开口： “呵，‘休养’？一个连信息素都散不出来的废O，放在我这里除了占地方还能干什么？我感知不到O的信息素！我根本感知不到O的信息素！他连信息素都没有！舅舅是嫌我这儿还不够晦气？” 他刻意把“废O”和“晦气”咬得很重，最后甚至咆哮起来，试图掩盖自己声音里那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在这个恐怖的世界和这个恐怖世界设置的精神力下，他不发疯，似乎就不足以证明自己是原来的那个小少爷。 原来的那个小少爷，注定会发疯。 萧钺跪得笔直而坚决。 顾文宁数着秒数，在萧钺即将再次开口劝谏时，抿着嘴唇，轻轻地吐出一声： “带他进来吧。” 他这一声又轻又快，萧钺愕然抬头，看见他骄傲的小少爷紧紧抿着嘴唇，金色的碎发贴在他不见光的白皙透明的脸上，他所有的骄傲和阴鹜似乎在这一刻粉碎掉了，在A的自尊被多次打破的痛苦中粉碎掉了。 如果顾文宁是贫民里的劣等Alpha，他会是一个比Beta体质强的上等人才。 但他偏偏生在皇家，所以他成了一个需要被反复证明自己是真的不能生育的废物。 顾文宁知道这种感受。 他残废在床，父母嫌弃他上厕所麻烦时，总会一直喊他： “试一试，试一试，你就真的站不起来吗？” 他每一次都站不起来。 每一个他觉得很有疗效的疗程后，每一个他觉得很有期望的早晨后，他都站不起来。 就像能闻到一点牛奶糖果香，却硬不起来的皇室小少爷。 身为家中重要男人的责任和亲人的希冀，永远压在他们的肩膀之上。 小少爷会发疯。 顾文宁只能沉默地假装看不见父母一夜一夜地流泪。 “少爷，我这就去。” 萧钺起身，目光不放心的在自家的小少爷身上停留片刻。 等他收回目光，顾文宁才松了一口气。 裴照一但被萧钺带进来，他那些为了维持人设而不得不说的刻薄的话，甚至……未来可能发生的、更不堪的场景，都可能被裴照一字不落地“听”进去。 顾文宁残废前昏迷过，知道昏迷的人偶尔是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的。 他必须早点演出自己“崩溃”、“性情大变”的引子，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但他不知道什么程度下的演绎是合适的。 恐惧如同跗骨之蛆般裹住顾文宁的心脏。 他不光得扮演的恶毒炮灰，绝不能暴露的穿越者身份，还有管家这只时刻监视的眼睛，现在又多了一个虽然昏迷但意识可能清醒的“监听器”原主。 ……顾文宁感觉自己演的这部一镜到底的电影名字叫《四面楚歌》。 但即使这样，他也想留下裴照。 他自身难保，但他想保护书中那个坚强的O，让坚强的O再次书写下他梦所不能企及的结局。 他一个站不起来的人，希望这个世界上的人都有腿。 萧钺出门通禀，没一会儿，就引着一个背着比自己高一节的男人的女人出现。 管家微微侧身，露出了身后那个姿态和她本身高贵气质完全不一样女人。 这个女人是养尊处优的第二世家的Omega夫人，但她今天独自背着孩子来见一个小辈。 按理来说，即使她要见的小辈是一个Alpha，也不值得她如此纡尊降贵。 但命运需要她为儿子搏出一条生路，人活在世上，就是无数个别无选择。 女人背负儿子背的十分吃力，O的身体素质很差，裴照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成年Omega昏迷中的身体毫无支撑，压在她的身上，让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裴照头颅无力地垂在母亲的颈侧，银色的长发披散在她的肩头，像质地优雅的绸缎盖着她绷紧的肩胛骨。 裴淑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稳住身形，仿佛她的背上背负的不是一个成年的Omega儿子，而是她整个世界最后的重量。 比起肩头的重量，更让她担心的是儿子未来的处境。 作为第二世家曾经的当家主母，裴淑深知第一世家这位“唯一希望”的处境有多微妙，她也听过无数关于这位顾小少爷性情乖戾、阴晴不定的传闻。 一个“不行”的Alpha，情绪必然不稳定。 她想象过他的模样——或许像她的丈夫，高大、威严，带着Alpha天生的压迫感和凶戾之气；或许像那些被宠坏的贵族子弟，骄纵写在脸上，眼神里满是令人不适的审视，或许更疯。 然而，当她的目光穿透房间略显昏暗的光线，落到那张宽大床边坐着的少年身上时，她所有的预想都消失不见。 床前的少年有着一头灿金色的长发，像裴照银色的长发一般柔顺的披在脑后，他的头发没有裴照长，尾部工整地系着一节发绳，发顶蓬松，皮肤和Omega一般细腻白皙，一双天蓝色的眼睛干净的有些空洞。 像刚刚受伤的裴照，躺在她的怀中，在剧痛中轻轻问她：“妈妈，我是不是废了”的眼神。 “少爷。”管家萧钺唤顾文宁，他的声音中有一种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情绪。 如果少爷像以前那样，硬不起来以后就对O和他暴戾打骂，他还能冷静地制住他发狂的手腕，用S级Alpha的力量压制他的胡闹，直到他耗尽力气。 但少爷如今……太安静了。 他那双空洞的蓝眼睛里，盛满了萧钺无法理解、却本能让他感到一丝……不忍的情绪。 这种安静，比以往的暴怒少爷更让萧钺感到棘手。 他习惯处理暴戾的少爷，却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这个自尊心被权势和命运彻底压制的青年。 适当的丰富情绪是人物立体的必要手段，但再演就要演过了！ 顾文宁控制自己迅速回神，像是匆忙掩盖自己的脆弱一般收掉自己空洞的表情，冷冷的，不屑地，将目光投注到女人背上的男人身上。 裴照那银色的长发如同瀑布，从身下的女人肩头垂落，他大半张脸都被遮挡着，只能看到他一小截苍白得毫无血色的下颌和紧抿的、失了生气的薄唇。 他毫无知觉的身体软软地依靠着母亲，脆弱得像一片随时会凋零的雪花。 顾文宁忍不住感慨……这脸真小，放到娱乐圈那可真是老天追着喂雪米饼……哦不，米其林。 裴淑把裴照放在椅子上，让他靠着椅背。 顾文宁正要借机去看这张老天赏饭吃的脸，突然听见女人开口道：“顾少爷，阿照不能对您执夫礼，还请允许我替他给您行礼。” 放下裴照的裴淑将高贵的身体站的笔直，雪肤皓腕的温柔女性垂眸低颈，用指尖缓缓提起自己的裙摆。 夫礼？ 顾文宁心头警铃大震。 原著中，所为夫礼，Omega进门要给Alpha下跪称夫主，以表崇敬和臣服。这是贵族之间才有的礼仪，身份越高的Omega越会在第一次见丈夫时对Alpha丈夫表现尊敬。 顾文宁不知道为什么星际要保留这样古早封建的旧传统，让主角受的母亲给自己磕个头那还得了。 顾文宁顾不上表演，急道： “拦住她！” 萧钺如臂使指，机械手臂骤然伸出，拦住了裴淑的动作。 管家扶稳裴淑就恭敬负手侍立一旁。 裴淑见自己没跪成，嘴唇抖动，隐隐有些苍白。 她攥着拳头，深吸一口气。 A对柔弱的O会缺乏戒备，面对这个不讲理的A少年和儿子唯一的生路，她必须要站出来。 裴淑含着温柔到破碎的哭腔道：“顾少，不知道您还有什么疑虑，只要您能收下裴照，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 这糟糕的台词，他什么也不想做！ 他只能祈祷昏迷的裴照不想听的东西别乱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原著中，主角受裴照的母亲为了让炮灰攻收下裴照，被炮灰攻玷污，炮灰攻玩弄她的腺体，让她的信息素香溢满整个房间……那故事情节之恶劣恶心，让顾文宁一口气跳了三章——前期炮灰攻玷污裴淑章，中期主角知道母亲被玷污的真相章，中后期主角母亲哭诉章。 后来主角受亲手捣烂了炮灰攻的腺体，摘了他的生殖工具，将他处死示众，让他成了主角受开展Omega人权运动的第一滴血。 顾文宁一阵后怕，他刚刚要是没拦住裴淑这一跪……他的腺体可要遭殃！ 但让他难受的却不仅仅是自己未来的处境。 他看着面前矜贵漂亮的Omega。 裴淑带着破碎哭腔的话语，轻轻扎在顾文宁的神经上。母亲绝望的孤注一掷，令顾文宁感到心酸。 前世他经常看见自己的母亲蹲在医院的走廊、藏在做饭的厨房哭。 中年妇女无助地缩在冰冷的医院走廊椅子上，和她焦急又讨好地低头追问医生的模样，让顾文宁记忆深刻。 “儿子的不幸在母亲那儿总是要加倍的。” 他们盼望的，过年都在剧组顾不上回来的优秀的儿子，在下一个约定好要回家过年的年节前，一夜之间成为废人。 母亲哭泣的那种痛苦，他在儿子昏迷的裴淑身上，再一次看到了。 没人比知道书中剧情的顾文宁更清楚裴淑、裴照现在的处境。 按原书的说法，只有Omega可以诞育出Alpha，品阶越高的O诞育的A的品阶越高。 在A作为主力的星际背景，O的生育力在一定程度上算是第一生产力。 昏迷的3S级O，会被作为生殖腔进行生殖实验，榨干他的每一寸价值。 这在接受现代教育的顾文宁眼中，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对人权的践踏。 裴照的母亲在书中，宁愿自己被践踏，也不愿意已经成为植物人的儿子被践踏。 前世，顾文宁残废后，新剧播出，为了隐瞒他在剧组出事，剧组有重大过失的失职，剧组删除了他的所有戏份。 新剧开播时，不知怎的，就有媒体和“内部爆料”称，顾文宁是耍大牌拒绝进组的。 网络上铺天盖地都是对他的辱骂。 不知谁爆出了一句：“顾文宁车祸致残。” 底下很多人都跟贴，说：“顾文宁活该，耍大牌的注定要遭受报应。” 他的母亲颤抖着用手把那些人的评论一个个点了举报，骗他说医院的WiFi坏了，给他买实体书看。 但那本实体书实在是不算好看。 书名是《我与地坛》。 顾文宁看着母亲窝着腰藏着手机屏幕努力举报评论的背影，觉得自己实在没有必要看手上这本和现实情境一模一样的书。 “他的夫礼，让他醒来自己给我行。” 顾文宁攥了拳头，又松下，对裴淑说。 他不是原主，他没不会趁火打劫，更不会见死不救。 他只有留下裴照，才能保护他。 裴淑声音一滞，一下子和顾文宁对上视线。 她压抑在温柔下的惊惶和哀愁，变成一种干净的、未经世事的茫然。 上流贵族的社交礼仪心理课，没有给她灌输过要怎么回应这个超出预想答案。 金色如缎面般的头发在Alpha的脑后挽起利落的低马尾，顾文宁垂着蓝宝石般的眼睛，眉宇间没有不耐，有的只是一种平和的悲悯。 裴淑手指微微颤抖：“您说……等阿照醒过来，自己行礼？” 她在对一个小辈用“您”，像前世点头哈腰跟在主治大夫和年轻护士身后的顾文宁的母亲。 裴淑把裴照送过来，只是为了让儿子当第一皇室的生殖腔，皇室只有眼前这位皇帝的外甥有生育功能，儿子被送到这里，比被丈夫送到实验室要安全体面的多。她从未敢奢望过“醒来”二字。 他们试验了很多方法，都没有让裴照醒来，就连裴照的父亲都放弃了，打算让裴照作为生殖腔发挥他最大的价值。 裴淑是O，她知道这样的价值对于O而言多残忍。 但顾文宁说，他会让阿照醒过来？ “当然。”顾文宁的语气恢复了些许强硬，带着一丝不耐烦，仿佛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道理：“这种事情都让母亲代劳，他就不配进我的门。” 顾文宁心脏若擂鼓，刚刚心疼裴淑、想要留下裴照的心情太过强烈，他差点就忘记装原主了。 他宁偷偷瞟管家，半金属的管家严肃道： “夫人，将军是陛下的挚交，陛下叮嘱过少爷，要好好对待裴少爷，您可以放心。” 裴淑看着顾文宁，温柔贤惠的第二世家的夫人试图在顾文宁脸上看出他的打算，但她看不出来。 萧钺继续赶客道： “夫人，把裴少爷放到床上，您就可以离开了。” 放到床上？ 顾文宁看了看自己的双人大床，尽管他的床很大，但难道没有其他的房间吗？ 裴淑不再不礼貌地打量顾文宁。 顾文宁的身份最忌讳打量，为了避免其他人陷害皇室唯一有生育能力的Alpha血脉，顾文宁的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他的管家能让她这么仔细地端详顾文宁的真容估计都是看在第二世家的面子上给她安抚。 裴淑安置好儿子，在管家无声的示意下，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昏迷的裴照，顾文宁，以及如同沉默雕像般侍立在侧的管家萧钺。 送走裴淑，顾文宁松了半口气。 至少没有让他走侮辱主角受母亲的剧本，命赚回来半条。 他正要近距离看看这位坚强的、未来会把他大卸八块的主角受到底长什么样，突然听见萧钺冷声问： “少爷，您一直在看我的表情，为什么？” 顾文宁的神经瞬间绷紧，他刚才强行“表演”出的不耐烦和傲慢像潮水般退去，留下的是真实的、几乎要将他淹没的心虚和警惕。 这个世界的精神力真的是可怕的BUG。 人麻了。 顾文宁咽了口唾沫。 稳住，顾文宁！ 你现在是那个阴晴不定、目中无人的顾少爷！ 他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试图给自己套上恶毒炮灰的人设外衣。 刚才裴淑在的时候，他还勉强能端着架子，用什么“让裴照自己行礼”这种看似刁难、实则保护的话勉强搪塞一下萧钺。 但现在，唯一的“观众”离开了，只剩下这个洞察力惊人、武力值爆表的管家。 顾文宁紧张地直出手汗。 顾文宁在表演课上学过，频繁地观察证明警惕和戒备，以他皇家少爷的身份，绝不应该频繁观察萧钺的脸色，对管家表现出警惕和戒备。 他要怎样才能圆上这个谎？ 管家的目光让顾文宁感到如芒在背，他像个蹩脚的演员，在一位严厉导演的注视下，每分每秒都有可能被喊“Cut”然后NG出局，而在这个世界，NG的代价可能就是万劫不复。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想到了应对方法。 忘记台词的时候，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面对手戏的演员，让对方带自己进入角色。 顾文宁缓缓转身，直面S级管家带给他的压力。 矜贵的少年因思索而眉头微蹙，与管家对上视线。 萧钺的一双眼睛，一只是人类的眼睛，一只则是金属制作的义眼。科学的发展让顾文宁觉得如果他带着残废的身体穿越过来，都能靠科技变成一个健全人类。 但此时此刻，管家的目光不再是之前侍立时低垂的角度，而是直视着他。那眼神平静得像深潭，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仿佛能剥开顾文宁强装镇定的外壳，把他内心的慌乱都掀开在这间空气紧张的卧室中。 为了掩藏顾文宁的身份，萧钺的金属义眼刻意用的与仿真眼不同的无瞳仁眼球，看得廉价又可怖。 顾文宁压住内心的胆怯，控制自己不在管家洞察一切的目光中颤抖。 上过战场的军人管家，比他认识的任何一个压迫他的导演、前辈都要恐怖。 他一边与管家对视，一边冷静分析。 按现代的说法，他和这位管家现在的身份角色，一个是领导，一个是下属。 不会演戏的时候，可以代入差不多的身份角色进行演绎。 总导演PUA他的时候怎么说来着。 “我看你干什么？你还好意思问我看你干什么？你演成那个鬼样子你说我看你干什么！” 顾文宁鼻间发出一声嗤音，学着总导演的声音道：“我看你干什么？” 演技来源于生活，他的语气学的入木三分。 顾文宁说完，觉得自己的语气非常漂亮。 这句资本主义压迫劳动者的意味深长的一语N关的指责，够管家想好几天。 萧钺紧盯着顾文宁的反应，顾文宁血脉珍贵，他在顾文宁身边不仅是管家，也是保镖。 长期为少爷戒备刺客的警惕已经深入他的骨髓，今天少爷的反应很不一样。 顾文宁愤怒反问，萧钺才猛然反应过来自己盯着的人不是刺客，而是他保护的少爷。 少爷的喜怒不定，无需向他解释。 顾文宁见管家没有动静，心里直打鼓，不知道他这么说能不能把管家敷衍过去，但他忘了，这里没有资本主义，这里是帝国，有点封建的那种。 萧钺突然低头，直直跪下。 Alpha高大的身体再次笔直地跪在房间正中央，像旱地拔了一根一米多长的葱。 “通！” 膝盖磕在地面上的钝声十分真实，顾文宁觉得自己的膝盖都隐隐作痛。 第5章 第 5 章 好消息，他装过去了，坏消息，他装过了。 顾文宁并不想让这个人型大监控在这里跪着影响他去看主角受，但他知道，原主是不会让管家起来的。 高傲的皇室A可以尽情发泄自己的情绪，而不用管其他人的死活。 让他跪着，不揣他一脚，已经是脱离人设了。 顾文宁必须装着。 要么管家跪，要么他死。 帝制逼人当皇帝。 顾文宁正要转身，他还没来得及被裴照的容貌震慑一下，就听见管家说： “少爷，您来自第一家族，权责共存，陛下是为您好。” 萧钺充分发扬下属的精神，帮他找到了他“不满”目光的原因。 燕尾服铺在萧钺跪得平展的小腿上，他低垂着头颅，看起来十分恭敬，但那一头板寸让顾文宁很清楚他是个上过战场的硬茬。 管家说的没错。 原主身为第一家族的人，必须帮第一家族传宗接代。 生下Alpha保住帝位，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如果他没法生下一个A，皇室没有A子嗣，按照没有A子嗣不能继承帝位的规则，帝位会落到其他家族手上。 帝位更替，他们整个家族都不会有好下场。 顾文宁知道这个道理，但任性的原主不知道，他现在是原主。 他用原主冷漠的目光看了萧钺一眼。 顾文宁不知道该说什么演绎原主的反叛，只能用演戏技巧中的表情语言。 对付聪明的人，最简单的方法，就是让对方自己想答案。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不说没错。 地上的人忠诚劝谏，沉默不言。 管家虽然低头跪着，但这个世界有精神力的存在，顾文宁隐隐感受到一股审视的寒意。 他不能再继续与管家对峙。 作为主人，他绝对不能把过多的关注力留在主人们都不会理会的下人身上。 他得符合人设，做点什么打破现在这令人窒息的僵局。 顾文宁身旁躺着被母亲安置好的裴照。 无论是他还是原主，此时此刻，最感兴趣的，应该都是这位躺在床上的美人。 顾文宁秉持着下人的情绪不需要贵族理会的姿态，贴近床边，随着他的靠近，床上Omega的脸彻底映入他的眼中。 顾文宁呼吸一滞。 对管家的警惕瞬间被惊艳覆盖。 好漂亮的一张脸。 裴照的银发铺散在床上，他的母亲把他摆成了最好看的平躺姿势，平铺在床上的每一根发丝都是不打结不交错的柔顺。他躺在那里，像清冷的雪山。 原著中，主角受的眼睛是金色，书中曾用四个字描述主角O睁眼的画面，日照金山。 干净、纯粹、圣洁、美好……让人想要摧毁。 顾文宁指尖微动，觉得后颈有些发热。 不知道是原主的影响，还是Alpha这个性别的影响，他竟然想到摧毁。 他看着床上的裴照，Omega的身体纤细修长。 他突然想到原书中对裴照身型的一段描述。 “裴照苏醒后的第二天，顾文宁发现他没有信息素。” “一个没有信息素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残废’的A硬起来的。” “裴照跪在门扉前：‘夫主，晚餐已经做好了。’顾文宁刚从外面回来，他点点头，看也没看跪在门扉的裴照。” “裴照对此习以为常，顾文宁脾气不好，喜怒不定，除了作践他的时候会和他交流，平时这个矜贵的小少爷根本不屑于和他交流。作为皇室唯一一个A，他想要什么，做出什么事情，都有人为他全面兜底。” “裴照起身跟着顾文宁走进餐厅，弯腰将桌面上盖着餐盘的保温盖取下。他柔顺的长发安静而乖巧的垂在垂下，一些在腰窝，一些裹着他漂亮而丰润的臀部。” “顾文宁看着裴照，冷笑道：‘一只徒有漂亮羽毛，下不出蛋的鸡’。他突然暴戾而起，一把抓起身下的椅子朝裴照砸去——抡动椅子对于天生就体魄强健的A来说是轻而易举地事情。” “椅子重重地砸在裴照身上，砸翻了裴照精心准备的、一桌子的饭菜。裴照摔倒在地上，翻身想把自己撑起来，顾文宁拿着椅子‘砰’的一声把他禁锢在地面上。” “椅子底下有四条为了保证椅腿稳定的横杠，那几条横杠贴地面很近，顾文宁吃饭时稍微收脚就能悠闲地踩到杠上，裴照每次打理家务都会跪在地上专门把这几条杠擦一遍。” “杠下极窄的空间，刚好容纳裴照纤细的腰肢，将他禁锢地不能动弹，暴力的A一脚碾在O的小腹上，清冷的O压抑着疼痛微微皱眉。” “顾文宁踩着还不解气，边跺边骂：‘生不出蛋的鸡’、‘没用的废物’、‘老子他妈养你这么个赔钱玩意儿’……” “……” “这场暴力以萧钺的出现告终。他出现时，裴照正缩在床底的夹缝中。为了防止顾文宁遭到刺杀，床底的缝隙很小，根本无法容纳一个成年人。” “但少爷的O太纤细了，裴照昏迷的时候只凭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醒过来也没吃过多少好东西，足够完美的Omega纤薄瘦弱的身体平平地躲在床下，稍微颤抖一下肌肉都会碰到床的底面。” “顾文宁似乎是终于打累了，反手丢掉了椅子。” “看见管家，裴照从床下挪出来，他的脸上有淤肿，身上的衣服更是凌乱不堪，以萧钺的战场经历来看，裴照身上的这些伤势不比在机甲中遭遇到小型风暴摔的轻。” “裴照揽了下自己的长发：‘夫主还没有用餐。’他对管家说‘你把房间清理一下，我去做新的。’” “他身上全是当家主母的气度，除了狼狈的伤口外，那一双金色的眼眸没有一丝一毫在下人面前露怯的神色。” “坚强到，没有人意识到他刚刚经受过一场惨绝人寰的暴力。” 顾文宁抬了一下脚。 他的脚贴在床边，向上几乎没怎么抬，就碰到了床底。 床下的空间是那么的狭窄。 顾文宁没有办法想象这么漂亮，那么坚强的裴照，是在经历了怎样的狂风暴雨后，才选择缩到了这么狭窄的床下。 裴照开始躲避的时候，他一定很害怕，但他仍能面不改色地在管家出现后布置管家打理残局。 顾文宁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裴照的脸，浓浓的心疼，亦或是同情的情绪出现在他的心头。 预料中柔软的触感并未传来，他眼前一花，视线再度清明时，他看见了一个约莫十**的少年。 那是夏日的梧桐树，华盖遮天，阳光自梧桐的缝隙斑斑点点洒落向地面，少年在阳光与树叶交成的星光中，手执长剑。 他身量纤细，长发盘在脑后，余下一段垂到腰际，银色的发梢反射着星点的阳光在他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上轻晃。 剑光如水银乍泄，少年身随剑走，动作流畅得不可思议，带着一种介于少年青涩与未来锋锐之间的独特韵律。 顾文宁被少年干净的挥剑动作吸引了全部的视线。 他认得那张脸，虽然褪去了沉睡时的宁静，添上了属于少年人的蓬勃与专注，但那无疑是裴照，是更年少、更鲜活、更……具有生命张力的裴照。 书中被打到床下经受残忍暴力的裴照，正在阳光与树荫织筑的星光下舞剑。 少年裴照一遍一遍地练着枯燥的剑法，一个下劈都要做上足足百遍才停。 他将基础剑势揉碎了不断重复，把每一个动作都刻入肌肉记忆里。 裴照的肌肉线条流畅，动作凌厉干净。 他漂亮得体到，让人无法记起所有他承受的苦难。 他真的是O吗？ 顾文宁觉得自己看了一本假的ABO书。 裴照和那些柔弱的，要学习打扮、社交礼仪、取悦A、养育子女的O不一样。 他似乎从未因为自己是娇贵的生育者被保护。 也没有人会觉得他就是一个娇贵的生育者。 这里是…… 裴照的精神世界？ 还是裴照记忆中的少年时光？ 裴照一个O为什么要苦苦练剑，因为他是3S级体质？ 3S的O的作用，难道不是生孩子吗…… 几个动作全都练完后，少年裴照的动作骤然一停，剑尖斜指地面，微微喘息。 少顷，他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缓缓地，朝着顾文宁“站立”的方向，转过头来。 顾文宁屏住了呼吸，下意识地想看清裴照因昏迷没让他看到的那双眼睛…… 日照金山。 浅金色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地将他锁定，如朝阳升起时，阳光洒在山巅，雪山间最透彻的那一抹金被收入树下少年的眼中。 少年提着剑，紧抿的薄唇，瘦削的腕骨，带着清冷而无情的杀意。 顾文宁感觉自己的骨髓深处骤然窜起一股寒意，从灵魂深处迸发的寒冷危机感让他四肢僵直，他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尖叫着危险的信号。 裴照要找他报仇吗？顾文宁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被精神世界中的裴照抹杀。 为原主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树下，裴照举剑，遥遥朝他一指，冷光从剑身沿着锋刃流动到剑尖。 他唇色浅淡的唇微启。 “你后面有人。” 第6章 第 6 章 我背后有人？ 顾文宁一个激灵。 阳光下，顾文宁从头冷到了脚，他在这样真实的精神环境中忘记了自己处于裴照的精神世界里，他猛然想起了自己穿越以来，他一直没有重视过的，这具身体的最大的危机。 没有Alpha的世家不能承接帝位，作为第一皇室唯一一个有生育功能的Alpha，杀了他，皇权便会流转。 无数人都想通过杀死他来取得皇位。 裴照看到的他身后的那个人，极有可能是刺客！ 顾文宁想也不想，抬腿跨步快速朝前面少年的裴照跑过去。 他必须，第一时间获得裴照的庇护。 书里的裴照冷静且有实力，在这个环境中只有裴照能保护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现代人。 现在这个时间，原主还没欺负过裴照，裴照应该不会对他有恶意，就算有，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先避开身后那个人要紧！ 顾文宁朝裴照跑来，树下的少年立马收掉剑锋。 庭院内，清冷的少年被奇怪的闯入者抱了个满怀。 抱他的人很高，像一个A，这对O来说是极其失礼的事情，但十八岁的裴照和其他O不一样，他从小接受的是武器教育，他没有太强的性别意识。 但即使这样，裴照也不喜欢和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 他想推开这个冒失抱住他的人，却发现，这个金色头发的人在抖。 青年躬着腰抱着他的腰，半蹲着缩在他的身前，金发灿烂而柔顺的埋在他的胸前，像只缩头找土堆的鸵鸟。 “真有敌人，你撅着屁股把救兵抱住，只会两尸两命。” 泠泠的声音从脑袋上传来。 顾文宁惊疑不定地眨眨眼。 作为一个三年来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只能玩手机看手机上的小说的残废，顾文宁实在是承受不住穿越这种被审视、被刺杀、还得娶以后要捣烂他的腺体把他杀掉示众的植物人老婆的高强度社交。 他太敏感了。 而他所知道的书中的裴照，又是那样坚强和平和，他下意识就把这个人当成稻草。 顾文宁把头埋在裴照胸前，半晌才反应过来——这是裴照的精神海，怎么会有敌人？ 他慢吞吞地抬起头。 少年裴照清冷的脸上带着不悦，他不喜欢被人如此冒犯，他伸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臂。 裴照抓住顾文宁手臂的同时，顾文宁完全抬起了头。 他的这丝不悦在看清顾文宁脸的那一刻瞬间褪去。 这人竟然哭了？ 顾文宁看见一双干净到怔松的金色瞳孔。 裴照看见一双盈满泪水的天蓝色眼眸。 若日照金山的美景投入山前蔚蓝的湖泊，少年的银发和怔松的表情落入了青年天蓝的眼。 “你哭什么。” 裴照皱眉，泠泠的声音听起来十分不善，像融化的冰尖的水滴投入水洼，沁着凉意。 他不擅长应对别人的眼泪。 顾文宁后退一步，一眨眼，眼泪就落下来：“对不起。” 感受到眼眶的泪被挤出来，他马上尴尬地把头低下。 怎么就吓哭了。 老大不小个男人了。 回忆书中裴照被暴力的故事让顾文宁心中本来就有些压抑，再加上被刺杀的这点紧张，顾文宁一时间实在是控制不住情绪。 顾文宁假装擦汗的动作擦额头，顺势用袖子抹过自己的眼睛。 生活充满死亡的危险，就该面对生活，而不是在十八岁的裴照面前哭鼻子，裴照挨打的时候都没哭呢。 裴照看见金头发的漂亮青年用袖子捂着整个脸擦，一副哭狠了的样子。 有着金色缎子头发的青年努力捂着眼睛，狼狈地擦脸上涌出的泪，又倔强地不想让别人看到。 裴照想到自己刚练剑时肌肉酸涩，也是这样哭，父亲拿着剑柄狠敲他擦泪的手。 Omega生理上的柔弱性子和柔弱的身体，被毫不留情地指责和“纠正”。 严厉的训斥和手臂上的钝痛仿佛就在昨天，裴照胳膊疼，心里也委屈。 “是我吓到你了。”裴照放轻了声音。 顾文宁猛地抬头，狠狠地摇头，双手在身前连连摆动： “不是不是。我就是刚刚……” 说风迷眼了不太真实，顾文宁脑子一转，想了个绝佳的借口： “我就是刚刚埋在你胸前忘了闭眼，眼球擦到你的衣服了，有点不适。” 银发的少年看着顾文宁，听着他荒诞的借口，面无表情，五分钟后，他没有绷住，微微低头，用握着剑柄的手掩住嘴唇。 顾文宁看见了他弯起的眼睛。 风吹起顾文宁的头发。 顾文宁呆呆地看着十八岁的裴照。 他笑了？ 他竟然笑了。 那个一直很冷漠的，遭受恐怖暴力都不显露一点表情的裴照，十八岁的裴照，会笑。 “不要担心，那只是一个精神意识，我刚刚感受过，他对你没有恶意。” 裴照放下手，好似从来没笑过一样，调整好自己失礼的情绪，面无表情地将剑送入剑鞘。 裴照不会安慰人，面对顾文宁害怕到哭出来，他只能能就事论事，寄希望于顾文宁知道自己没有危险，收回眼泪。 精神意识？ 顾文宁思索片刻，终于确认，裴照说的人应该是萧钺。 萧钺的精神力很强，强到裴照在精神世界里可以感知到他。 顾文宁刚刚确实有些怕，他在现代见到的那些没开锋的表演道具根本比不上裴照手上的这笔冷剑。 他既怕背后的“刺客”，又怕裴照把他当刺客。 裴照的友好出乎顾文宁的意料，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你不问我是谁？” 裴照没见过这种自己主动表露自己是外来者的外来者，他陈述道: “你没有危险。” 他的陈述十分冷淡，像他收回剑鞘里的剑锋一样冷。 裴照怎么知道我没危险的，难道是我这具身体长得面善？ 顾文宁感觉有些疑惑，下意识轻轻歪了一点点头。 裴照看出了顾文宁的疑惑，解释道:“我精神力很高。” 顾文宁想，对，这里是裴照的精神世界，他在裴照的世界里，被裴照断定没有危险很正常。 他不自觉地环视四周。 他所在的空间是一个只有一棵树的庭院，空间远处都雾蒙蒙的，没有被主人编织出正常的景观。 这是裴照的精神内景，按书上说，裴照的精神海在他遭遇危险变成植物人的时候就已经炸了。 但他确实进入了裴照的精神世界，见到了小一号的裴照，小一号的裴照有精神力，在这个环境有绝对的统治力。他可以通过精神力断定出自己没有危险。 顾文宁点了头点。 “况且，你的表现，不需要我调动精神力。” 顾文宁沉默，半晌，憋出一句： “你是说我傻吗？” 顾文宁的直白让裴照一时间无话可说。 他斟酌半秒，维护双方的体面:“你没有恶意。” 两个人几乎要把天儿聊死了。 顾文宁率先打破僵局：“我知道，人畜无害，因为像狍子一样傻，所以没有一点危险。” 自嘲是现代社会中公认的，最好的社交方法。 但这个社交方法在星际时代似乎并不管用，至少对裴照不管用。 清冷的Omega深吸一口气:“人畜无害的字面意思是，对人没有害处，对动物也没有害处。” 人是没有害处了，但是害了自己的小学语文老师。 “哦。”顾文宁伸手抓了抓头发:“大差不差嘛。” 他很久没和陌生人聊过天了，很久没有了。 十八岁的裴照，有漂亮的剑术，绝佳的Omega礼仪，丰富的文学理论知识。 顾文宁干笑掩饰自己的尴尬，无意识地拨了拨自己的金发，僵硬地用书上看的沟通技巧。 不会和别人搭话的时候，可以先从夸奖别人开始:“你懂的真多，你剑术也这么漂亮。” “还不够，还差得远。” 裴照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臂和手上的剑。 他挥剑百次才能做到的事情，Alpha们天生就会。 顾文宁在裴照身上看到了一股对自己近乎刻薄的认真。 “比起最好的当然还差一些。”顾文宁不想听裴照这样贬低自己:“但我们自己对自己而言，就是最好的，想不断锤炼自己的心情，就是最好的。” 裴照没有说话，金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顾文宁。 “所以不要说还不够，也不要说差的远，你要说我已经很好了，我会更好。”顾文宁说。 裴照的目光很真挚，不会让顾文宁觉得冒犯，他的神色浅淡，甚至没让顾文宁感觉到对视的尴尬。 裴照在认真听他讲话。 顾文宁上一世曾经和裴照一样喜欢否定自己，后来残废了，他一直很后悔，觉得不应该把年轻健康的自己逼那么死。 不该让苍老的自己玷污少年人一往无前的决心，把他想要变好的美好期望变成对自己无休止的否定和指责。 他说了很多，裴照依旧一言不发地看着他。 顾文宁尴尬地摸摸脖子:“不好意思，不小心鸡汤了。” 裴照不知道鸡汤是什么意思，他说:“你说自己傻。” 顾文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过了会儿才明白了裴照的意思。 如果你认为我不该否定自己，那你也无需否定自己。 第7章 第 7 章 顾文宁和裴照对视，银发少年的浅金色眼睛漂亮的不可思议，不算温柔的声音让顾文宁感觉到心软。 就像书中对主角受的描述一样。 顾文宁想，不愧是一本书一个世界的主角，他真的很美好。 虽然话少，有些直白，但很温柔。 即使见识过书中主角受的美好，顾文宁还是被裴照打动了。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下定了什么决心。 “裴照。”他问:“你能感受到这里是你的精神世界吗，我是走进你精神世界的人。” 顾文宁的问话不符合裴照的基础认知，裴照不着痕迹地压了压眉头。 裴照有很高的精神力，在他的精神世界中，他洞悉一切。 顾文宁只需要给他一点简单的引导，他就能认识到这一点。 一分钟后，裴照接受了顾文宁的说法。 他确实只是一部分精神力凝结出的产物，顾文宁是闯入他精神世界的人。 “你为什么会进来。”他问。 正常人不会像裴照这么理性。在意识到自己是个精神产物，而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有闯入者时，他还能问出这个问题。 “你不怕我闯入你的精神世界中别有所图？” “我精神等级很高，没有我的准许，你进不来。” 裴照说完，微微皱眉，白皙的额头隆起小小的川字，美人就连皱眉都美得惊人，他似乎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除非……” “你昏迷了。” 顾文宁说:“你成了植物人，他们说你精神海炸了。但我看见你还存在，你有没有可能，醒过来？” 少年陷入了沉默。 他仿佛突然一下子看见了未来的自己的结局。 他握了握剑柄，低声重复：“我精神海炸了？” 裴照的声音有些抖。 这是顾文宁第一次在裴照清冷的音线中听出明显的情绪波动。 前世顾文宁残废的时候也不能接受现实。 他现在和少年状态的裴照的精神体说这个，就好像有人和十年前志愿闯荡电影学院的他说你以后拍电影会残疾似的。 如果他能确定那个人说的是真的，他的状态应该会比现在的裴照更加糟糕。 “这里不是你的精神世界吗？你还存在，你可以恢复，我可以帮你。” 裴照摇头：“如果你说我的精神海炸了这件事情属实的话，我无法恢复原本的精神力。我只是精神世界里的一段记忆影像。但是我的存在，意味着我的身体可以醒过来。” “那凭借你的感觉，你需要什么才能醒过来？ “一些魂液，修复我破碎的精神海。”裴照一边说，一边转身走进树荫里，将剑放在树下，让它倚靠着树。 “什么是魂液？” “魂液是魂类的提取物。魂类是以精神体形态游荡太空的寄生生物，能附身任何生命体，新闻报道的一线战争，都是人类与魂类的战争，人类每年都要付出惨重伤亡竭力阻止它们入侵星球防线。” 裴照放下了自己的剑，站直身体：“不过，我没必要醒过来了。” 顾文宁大步追着裴照到树下，他看见斑驳的树影投在他银色的发梢上，少年裴照像飘在极地冰海上，一块一碰就要碎掉的薄冰：“为什么？” 裴照没有回答。 他是没有身份的人，没有名字的人。 他从生下来就被关在家中，是一份完完全全的保密档案。 即使他的精神海已经炸了，他存在的意义也是一个秘密。 他是3S级精神力的O，是帝国用来抵抗魂类的战略武器。 魂类是一种精神体寄生生物，高等级的魂类在战争中可以附身人类，只有精神力极高的人才能避免被附身。联盟的指挥官无一不是S级精神力的存在。即使这样，每年死在边缘星战场，被魂类寄生、甚至摧毁精神海的士兵仍不可计数。 裴照的诞生，是人类抵抗魂类寄生侵略帝国、彻底歼灭魂类的希望。 父亲从他出生就将他关在住处悉心培养，为他请整个帝国最优秀的军人、导师…… 按照他的人生轨迹，他将在自己成长完全后，在军部的安排下，深入魂类主星，与主星系最强的魂类战斗，准确的说，是同归于尽。 但，一但他到达那个位置，没有任何人类有足够的精神力可以将他接回来。 他将在自己成年学成后，打人生的第一场胜仗，也是最后一场胜仗，在死后，在他什么也不能知道的时候，受到整个帝国的追悼和表彰。 这是他已经拟定的生命轨迹。 但他的精神海炸了。 精神海爆炸，意味着他的精神体消散。 他只能靠修复精神海恢复意识，却再也不会拥有精神体。 3S级精神力荡然无存。 人类进攻魂类的战役被全盘打乱。 他变成了一个坏掉的、不再有价值的武器。 他能想到自己的父亲会有多么失望和暴怒，他已经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顾文宁看着裴照，隐约感觉裴照身上的气压有些低，裴照的心情很沉重。 突然，他发现周边的环境都变得虚幻，脚下的大地也开始摇摇欲散，银发的少年愈发透明。 裴照不想再听他说话了。 顾文宁张了张嘴，他残废过，所以他能理解裴照，他觉得自己应该说什么来安抚这样的裴照。 但看着裴照的背影，想起前世残废躺在床上，双眼空洞看着窗外的自己，顾文宁觉得他什么鼓励的话都说不出来。 “也许吧。”顾文宁干巴巴地回应。 也许你真的没必要醒过来了。 脚下的晃动变小了。 没猜到会获得顾文宁理解的裴照缓缓转过身来。 少年金色的双眼中仍带着些茫然，却彬彬有礼地与顾文宁对视。 裴照多次与他对视，似乎都是处于一种，和别人交谈一定要认真倾听的礼节，即使这个时候，他都不忘告别。 “谢谢你，再见。” 银发少年礼貌地说。 那一声再见落下，顾文宁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极其空洞的情绪。 仿佛这一句再见过后，他就再也不能见到醒来的、活生生的裴照。 再也不能见到和他初见，远比想象中礼貌、干净和鲜活的裴照。 这个裴照将用坚强武装着自己永远留在那本对他而言充满暴力和压迫的书中。 “裴照！” 他忽然伸手大喊。 有一只白团子一样的东西比他速度还快，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个飞扑就扎进了裴照怀里。 银发少年死气的金色眼睛突然眨了一下，肌肉下意识反射，茫然无措地接住一个奶白色背上有黑色花纹的小东西。 “这是……我的精神体？” 奶白色的奶球状物体一落入他的怀中就往他的胸前扑，它先是在他的胸上顶，和刚刚顾文宁撞过来一样，但似乎这样也不够，一只奶呼呼白色的爪子一把抓到了裴照的领口。 少年用来练剑的贴身的衣服瞬间被小爪子扒拉下来，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奶团子尤嫌不够，借着爪子的攀力就往上蹭。将裴照的领口彻底拉到胸下，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膛。 裴照对上了小团子一双天蓝色的眼睛。 这不是他的精神体。 裴照伸手去抓小团子，奶团子似乎意识到自己很难得逞，伸出粉嫩的舌头在裴照胸前猛舔了一下。 顾文宁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点馥郁的、甜甜的、带着少年体温的温暖的玫瑰香，从他的舌面袭向他的大脑。 这是一股非常奇异的感觉，那一瞬间的甜味儿让他大脑中多巴胺快速分泌，他捂着嘴后退两步，胸腔起伏，整个耳根都红了起来。 裴照一手拉好衣领，一手拎起无辜的眨着天蓝色眼睛的小团子，面向顾文宁。 顾文宁精神体共感的表现让他确认，这只和他的精神体长得一模一样的小老虎，不是他的精神体，而是顾文宁的精神体。 裴照咬牙:“你。” “唔唔。” 顾文宁捂着嘴“唔唔”摇头，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裴照护着的领口瞟……裴照胸前的皮肤很白。 不对不对，他在想什么。 “你不会想说，你不是故意的。”裴照声音冰冷。 他虽然没有接受过性别教育，但如此明显的骚扰，他若还分不出来，那他就真是个死人了。 顾文宁捂着嘴，一边后退一边摇头。 好甜，好甜，甜到舌根都麻了，好爽，我……我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裴照拎着小白团子，捡起树旁的剑，慢慢朝顾文宁而去。 顾文宁只一个劲儿地摇头，目光中不带一点觊觎，全是爽到的茫然。 裴照步伐微顿，冷哼一声，抬手就将顾文宁那只和他的精神体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团子精神体扔过去。 顾文宁刚刚满脑子都是裴照，没注意到这只奶团子，裴照把它朝他一扔，他才看清，这是一只有手臂长的，白色幼虎。 “我草！老虎！” 他一个闪身。 小白虎没被接到，摔到地上脑袋朝地四只腿翻开露出肚皮，咕噜一下来了个前滚翻，摔的头昏脑涨。 顾文宁被吓得头昏脑涨，一个小拐弯就朝裴照冲过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裴照见顾文宁还敢过来，立马提剑，剑锋出鞘，冷光凌冽。 谁知朝他扑过来的顾文宁不惧反喜，像极了有着恶趣味的变态。 顾文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扯住裴照的衣角，咻地一下藏到了裴照身后。 裴照：“……” “这是老虎！会咬人的！你刚刚没受伤吧！你，你快把剑拔出来。” 把剑拔出来？ 裴照默然。 “你，让我把你的精神体砍了？” 他身后的小变态炯炯有神地抬头，与他对视，眼里没有感情，全是自己口中的“人畜无害”的傻。 “啊？” 裴照的怒火变成被清澈的水浇头的无法复燃的余烟，他蹙眉冷声：“你不认识你的精神体？” 顾文宁当然不认识精神体，他一个现代人，不光不认识自己的精神体，也不可能认识别人的精神体，那只老虎分明是野兽！ 无辜的小白虎摔了个“虎啃泥”，趴在地上茫然无措地看着喊别人砍掉自己的主人，一身蓬松的绒毛跟着它的小身板儿抖了抖，粉色的肉垫茫然地在草地上刨了两下。 裴照看着小老虎的动作，捂住自己的领口，表情更冷了。 “我不可能有精神体的。”顾文宁说，他抓着裴照的衣角站起来，没站稳，伸手扶了一下裴照的腰： “我是废物，是残废。我不光没有精神体，我也感受不到信息素……” 顾文宁说到一半，就被手下的触感打断了发言。 柔软的腰肢让顾文宁身体一个僵直，尝过O信息素美味的身体根本受不了这种与O亲密的接触。 裴照的腰应该很韧，可腰窝竟然这么软。 顾文宁并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变化是因为什么，他只觉得羞窘。 他站起来猛的后退一步和裴照拉开距离:“你是不是弄错了，它是你的精神体吧？” 原著中有提到过，裴照的精神体是一只正常态下三米长的吊睛白额白虎。 顾文宁之所以能记住这么长的学名，是因为他搞不懂，为什么整个虎都是白色的，还要强调白虎的白额，直接吊睛白虎不就行了。 原著中这样描述裴照的精神体: “阳光下，三米长的白虎虬结的肌肉像积雪覆盖的山峦，顾文宁甚至没看清那巨大的白色身影是如何移动的，一阵裹挟着青草碎屑和猛兽特有腥膻的短促强烈的风就扑面而来。” “啊。” “顾文宁短促地发出一声尖叫，一股巨力狠狠地砸在他的胸口，他眼前一黑，五脏六腑仿佛都在猛兽的踩踏下移位，一只巨大的、覆盖着纯白短毛的虎爪，稳稳地、不容置疑地踏在了他的胸膛上。” “顾文宁被迫以最卑微、最贴近的视角，仰视着这头主宰他生死的巨兽，像裴照被他锤到地上时仰视他一样。” “天蓝色的兽瞳，不带一丝感情地将他锁定。” …… 按照原著中主角受精神体暴起反攻渣攻的剧情，这只蓝色眼睛的小白虎的的确确是裴照的精神体。 “你说过，我的精神海炸了，精神体消散。” 但凡裴照有精神体，顾文宁这只小色虎根本不可能近他的身。 裴照说到一半，声音突然哑了，他手中的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随着时间的变化，他身上被白虎身上属于A的信息素沾染的感觉越发强烈。 裴照的呼吸变得急促，胸腔起伏剧烈，即使顾文宁摸了他的腰，他都生不起一点反抗的念头。 愤怒在情潮间消散，荡然无存。 他甚至想把上衣脱掉，想把腰肢递过去。 而始作俑者，正“人畜无害”地质疑精神体的归属。 裴照压着自己想喘的声音，冷声:“精神体由高浓度信息素和精神力凝聚而成，形态受ABO性别影响，Alpha多具攻击性的猛兽，Omega多为小型守护型生物。” “精神体能被动释放信息素，干扰周围人的情绪：Alpha精神体可激发恐惧或服从欲，Omega精神体则诱发保护欲或**。 “精神体和主人共感。” “你没有感受到吗？” 共感？ 顾文宁捂着嘴唇。 他确实感受到了。 舌尖的皮肤柔软细嫩透着玫瑰香。 所以刚刚是他借小老虎的舌头舔了裴照的胸？ 一想到书里清雅淡漠给渣攻洗手作羹汤，又手起刀落凌厉报复渣攻，最后推翻帝制成为联盟盟主的美人受，刚刚被自己舔了，尝到了信息素。 顾文宁就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A的身体和A对O的征服欲让他感到浑身都爽。 “你，这真不是你的精神体吗？” 这只蓝色眼睛的老虎，在书中明明是裴照的精神体，怎么会是我的精神体呢？ 裴照看着顾文宁不打自招的捂嘴动作，冷声:“我的精神体是金瞳。” 裴照的声音冷透了，但顾文宁却在裴照的尾音中听到一丝丝勾人的软。 他狠狠掐了自己胳膊一下。 不愧是ABO世界观，A粘上O的信息素，就完了。 怪不得在A:B:O=2:20:1这样恐怖的性别比下，还能有足够的生育率支撑社会。 这简直是，见到就想生！ 顾文宁吮了两下自己的舌尖，咽了两口唾沫，把嘴里的信息素味儿全都吞下去，严肃地抓住了裴照话里的重点： “你是说，你的精神体也是白虎，只是是金色的眼睛？” “是。” 这和书中写的根本不一样。书中裴照的精神体的眼睛明明是蓝色的。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 顾文宁是个残废，他残废后的半生都在看书中度过，这也就意味着他看书时，会比其他人想得多得多。 于他而言，书是他的世界，是他接触外界环境的渠道。 顾文宁看书时一直有一个疑问，渣攻是第一世家的后辈，但主角受也是第二世家的后辈，为什么主角受在自己家怎么治也治不醒，到了渣攻家渣攻也不好好对待，只是放任皇室的人来治疗，主角受就醒了。 第二世家和第一世家的资源不可能差那么多。 顾文宁觉得兴许是巧合和运气。 世间有很多巧合和运气，就像一则故事中说的那样，两个精神病翻墙逃出精神病院，他们翻了99座墙后，感觉自己疲惫无比，根本逃不出去，两个人一合计，就放弃了逃跑，但其实，精神病院只有100座墙。 顾文宁本以为裴照的康复的难点，就是这最后一堵墙。 但现在看来不是。 正如裴照所说，精神海爆炸的人，精神体是不可能存活的。 裴照不会说谎。 所以…… 那只属于裴照的蓝眼睛的精神体小白虎…… 顾文宁看向地上仍无辜地伸着爪子在草坪上踩奶的小色虎，小色虎又怂又色，像极了他此时的心理状况。 所以…… 书中那只属于裴照的蓝眼睛的精神体小白虎，很可能来自于渣攻！ 裴照之所以能醒来，能恢复精神力，是因为裴照，用了渣攻的精神体！ 有什么方法，或者说发生了什么，也许只是日积月累的相处，让裴照吸收了渣攻的精神体！ 渣攻才是裴照真正苏醒恢复精神力的关键。 裴照脸上通红，他用自己的毅力，弯腰拿起了地上的剑。 Omega十八岁后便会有固定时间的易感期，又叫发情期，一旦进入易感期，只能通过被A标记，或者注射抑制剂，才能缓解。 但他不能用抑制剂，也没有抑制剂，他只是一个记忆体。 剖去本体十八岁的那次易感期，他这个记忆体的第一次情潮，是被顾文宁强行唤醒的。 强制发情。 裴照举起剑，冷眼看着“人畜无害”的顾文宁。 什么人畜无害，分明是装傻！ 这个人能进入他的记忆，必然是对昏迷的他有所企图，否则他怎么能接触昏迷的他？ 以他的身份，第二家族不会让任何陌生人近他的身。 顾文宁沉吟片刻，突然严肃起来：“裴照，你想醒过来吗，你想恢复精神力吗？” 白皙的小脸、天蓝的瞳孔和柔软的金发一点都不配他此时此刻的严肃。 裴照持剑正要将剑鞘甩到地上的动作一顿：“你说什么？” “我可以把我的精神体给你。”顾文宁说。 十八岁的少年在他记忆中的十八岁的风中僵住：“你说什么？”他又问了一次。 “我把我的精神体给你，你就有精神体了，你就有必要醒过来了。” 裴照握剑的手又松了，情绪的松动和生理上的清潮，让他手上的剑当啷一下砸到地上，陷在柔软的青草里。 他皱眉一字一顿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知道。” “你知不知道没有精神体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顾文宁一连两个我知道，青年天蓝色的眼睛认真的与十八岁的裴照注视，眼中的的确确，是“人畜无害”的单纯。 那双眼睛像一面澄透的镜子，裴照的母亲曾不止一次抚摸着裴照的头说：“在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见过比阿照更干净的孩子。” 裴照的心仿佛被什么抓紧了，他知道这是O的身体在对自己有好感的A表现出生理上的情绪。 少年裴照少有地表现出情绪和愤怒，他压着声音低喝： “你不知道！没有精神体，等同于废人，你会被所有人厌弃、嘲笑、会变得一文不值，会每天都遭受他人的白眼和否定，会被所有人都否定活着的意义，你最亲近的人都可能因为你一文不值而在愤怒下说出伤人的话让你去死。” 第9章 第 9 章 裴照的话一字一句地砸在顾文宁的心头。 顾文宁的心沉重地揪紧了，他当然知道，他都知道。 穿书前，他残废的日日夜夜，只有书，只有书中坚强的裴照告诉他，继续活着是有盼头的，人是可以站起来的，是可以坚强的。 除了虚拟的裴照努力复健、在家暴的痛苦下营造出的成功的一生可以让顾文宁感到，有人在那么低谷的时候都能爬起来，他也一定可以外。 顾文宁什么都没有。 他的人生中只有家里的床和医院病床上的惨白的灰心和绝望。 有舅舅在电话中和父母说：“阿宁都已经这样了，你们再要一个吧，我们单位有同事儿子上了大学以后又生了个二胎，剖腹产，也挺健康的。现在科技发达了，趁着赔偿款还没花完，你们再养一个。” 顾文宁蜷缩在被子里，弯着腰，抓着自己萎缩的腿，泪水一滴一滴砸在枕头上。 他看着反驳他的少年裴照，摇摇头，轻轻一笑，干净的眼眸像澄澈无云的天空： “裴照，我知道没有精神体会经历什么，我也知道你正在经历这些。我还知道，只要你努力，一切都会好的。你不要说自己没必要醒过来的蠢话，你会醒来，也会恢复精神力。” 裴照的人生一切都会好的，他只是让这些来得更早一点。 裴照不知道是哪儿来的愤怒，也许是本体经历的一些负面情绪对他的记忆体有影响，他本能觉得顾文宁轻飘飘地说要把精神体给他的这句话，十分荒诞：“你！”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顾文宁打断裴照，他很轻松地笑着：“我和你说过啊，我是个感受不到O信息素，也没有精神体的残废，我已经长到这么大了。” 他伸出手，在自己的脑袋上比了比，比了比自己的身高。 顾文宁表情很认真。 裴照的声音突然哑了。 他看着顾文宁轻松的笑，看着顾文宁认真到“人畜无害”的天蓝色眼眸，那双眼睛澄透明亮，让人痛苦的心脏都舒展开来。 裴照突然意识到。 他说的那些，顾文宁真的都经历过。 顾文宁没有骗他。 他的本体只是因为意外失去了精神力和信息素，而顾文宁，生下来就是低精神力水平和信息素钝感体。 “我已经习惯了。”顾文宁说：“裴照，但你没有必要经历这些。你会好起来的，我保证。” 信息素限制的不仅是O，也会让A对O充满保护欲。 但顾文宁的保护欲并不是现在才生起的。 早在他看书的时候他就喜欢裴照了。 那时候他就在想，像裴照这么完美、这么好脾气、这么会照顾人的老婆，对那么暴力的渣攻都会全盘包容，如果他是他的老婆的话，他残废了老婆一定也不会嫌弃他的。 他不会像母亲一样只会叹气。 也不会像父亲一样说：我说什么来着，早就不让你去干什么拍电影的工作，你看看，现在好了吧！ 更不会像舅舅说：趁着他的赔偿款还没花完，姐姐、姐夫，你们赶快再生个吧。 如果裴照在他身边，他一定会努力地陪他做复建，给他做好吃的饭，一遍一遍的给他的腿按摩。 像他现在告诉裴照你会好一样，如果裴照这样完美的人是他的妻子，他一定会这样和他说你会好的。 顾文宁攥住自己的衣角。 他真的喜欢过裴照，隔着一本书，喜欢过一个不存在的人。 喜欢那个人，看着他独自坚强，看着他给予家暴者的温柔，从日头升起撒到他的床上，到星光落地世间沉入无边界的黑，日日都在喜欢。 他为那个人的妥协而哭过，落泪过，隔着书无力过。 裴照被家暴后在纸条上书写“愿得青天留照影。” 顾文宁对着手机逐字翻译：我想在纯净、永恒的青天上留下自己的身影，永远追逐高洁的品行、不朽的声名和永恒的精神。 他隔着一本书与裴照对诗，在页脚写下“何妨碧海寄萍踪”。 既然渴望青天留影，那么即使像浮萍一样漂泊在茫茫碧海之中，又有何妨呢？ 他劝告裴照，也劝告自己。 个体本就是孤独的，没有人会完全包容接纳别人的苦难。 他帮不了裴照，只能快速地翻动书页，不敢错过裴照的每一点经历，仔细又快速地阅读到裴照“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成功。 他喜欢裴照喜欢的太傻，像一个残废捧着书的梦语。 像人怎么也活不成人的幻想。 顾文宁看着眼前诧异的少年裴照，他很漂亮，生气的时候拧眉的动作都很漂亮。 他的幻想，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现在，这个梦可以实现了。 不像他想的那样，裴照能温柔地包容残废的他，换他来保护裴照，也一样。 他淋过一场滂泼的大雨，他在雨里颤抖过，他曾看不见生路，他曾迷惘过活着的意义和存在的意义。 所以当他听说裴照那边要下雨时，他想给裴照打把伞。 就算一直在淋雨的他没有伞。 反正他也淋湿了，就让他来做裴照的伞吧。 顾文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裴照:“怎么样？” 裴照觉得顾文宁眼中的光亮不像是期待，倒像是一种温柔的希冀与不可见的水光。 从小到大，裴照很少和外人接触。 父亲和教官们对他极其严厉，他能接触到的情感，都是母亲给予他的。 但他如今，在顾文宁这里感受到了，很令人心软的感情。 “我不要你的精神体。” 裴照抿唇开口。 他刚刚说那些话只是试探顾文宁，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精神体能给别人的说法，顾文宁愿意把自己的精神体给他，已经是昏迷的他能得到的最大的温柔了。 “为什么？”顾文宁皱眉，他伸出手试图招一下自己的精神体小老虎，小老虎在草地上的身影突然消失，一下子就出现在他的掌心。 不愧是精神体！近距离可以瞬间召回。 顾文宁疑惑：“是不是因为它太色了？” 小白虎被主人托在掌心，肚肚贴在顾文宁的小臂上，勉强维持着身体平衡，听见顾文宁说它，它后脚一蹬就翻了下去，重重地摔到了草地上。 小老虎从地上爬起来，呲着牙甩着脑袋嗷呜嗷呜去咬顾文宁的裤腿。 顾文宁补刀：“恼羞成怒了，看起来确实不太聪明。” 小老虎嗷呜又是一口。 好啊！你清高！你聪明！你损小虎讨老婆！ 裴照看着那只小色虎，和主人一样傻傻的单纯：“精神体是不能给别人的。自古以来就没有这种先例和可能。” 小色虎在顾文宁那边吃了瘪，颠着小步子顺着说话的声音往裴照这边跑。 裴照拾起剑用剑鞘挡住小色虎，小虎爹不疼娘不爱，干脆在他俩中间板鸭趴不动了。 小小的虎趴成小小的虎饼。 像极了主人被拒绝时的沮丧心情。 “只要你答应我，会有办法的，它就是色了点，不影响使用不是，有总比没有强。”顾文宁说。 “就算精神体可以赠予，那也是你的精神体，你不应该给我。” 顾文宁看着这只小老虎。 不把它给裴照，他也不知道把这只小老虎往哪里放。 原主天生就没有精神体、信息素钝感，只能闻到一些味道但是不会被信息素刺激，如果不是性别鉴定结果是A，他这个特征反而更像B。 如果顾文宁的操控力弱，不小心把小老虎掉出来，被管家看到。 顾文宁觉得皇室会高兴地一天给他做十次身体检查给他安排几百个O刺激他。 照裴照所说，精神体是精神力和信息素的聚合体，与主人共感，顾文宁真的不想借着小老虎的身体舔一堆O，把自己舔的热火焚身、心痒难耐啊！ 顾文宁抓抓脑袋，柔软的金发被他抓起呆毛：“这东西，我不给你，我也不会用啊。” ……被爹妈推让抚养权的小老虎苦巴巴地眨了眨眼睛，蔫蔫地把下巴放到草地上，尾巴直直的贴在地面上。 裴照发现，顾文宁是真的不在乎自己的精神体。 “你不会？”裴照的话头停住，顾文宁说他天生没有精神体……不管今天他的精神体是怎样觉醒的，在此之前，顾文宁都没有精神体，他是真的不会使用精神体，也没那么在乎精神体。 “昂。”顾文宁憨憨的肯定。 “你尝试，看着你自己的精神体，心随念使，将你的精神体收回去。” 顾文宁目光炯炯地看着裴照。 裴照这是在当他的老师，裴照不要他的精神体，而是教他怎么使用自己的精神体？ 顾文宁听话地看向地上的小虎饼，告诉自己：我要把我的精神体收回去。 他看了两眼小虎，没忍住瞟了一眼裴照。 这一眼下去，有着一颗巨树的空间瞬间坍塌。 顾文宁眼前一黑，他猛地睁眼，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卧室。 顾文宁的胸腔因惊吓而剧烈起伏着，裴照就躺在他的身前，他的手抚摸在裴照的脸上。 裴照没有信息素，他也感受不到裴照的信息素。 裴照呢？ 裴照呢？ 顾文宁半跪到裴照身前捧住裴照的手，静卧的裴照没有一点反应。 记忆中的少年裴照也不见了。 “少爷。” 顾文宁身体一僵，巨大的阴影从背后投到他的身前。 陌生人在背后窥视的感觉让顾文宁瞬间汗毛倒竖。 萧钺一米九的高大身影将他笼罩：“您没事吧？我刚刚感受到了精神波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精神波动？”顾文宁皱眉，故作不解。 遇事不决先装傻。 萧钺一脸严肃，恐怖的眼睛注视着顾文宁，尤其是一只不太仿生的金属义眼，隔着没有瞳孔的眼珠子，一动不动的定在他的身上。 他微微向前倾身，片刻后，萧钺确认顾文宁身上并无精神波动，周遭环境也无异样和危险，才收敛精神力和视线，开口道:“少爷，您装的有点生硬。” 顾文宁身体一僵，从头冷到了脚。 萧管家这是发现了什么？ S级的精神力能敏锐辨别出他和原主的不同？ 他的演技果然退步了？ 萧钺恭声:“虽然您假死后要装平民，但您的温和和示弱都有点违和。” 嗯？ 假死？ 装平民？ 嗯？ 这是在说什么？ 顾文宁翻动记忆，找到了相关的说法。 他穿书前，原主刚刚经历过一场刺杀，这次刺杀比以往都要凶险，差点要了原主的命。 原主的舅舅将计就计，直接让原主假死。由此来保住原主这根独苗。 原主与萧管家搬到了外面普通街区的一幢公寓中，彻底化身成为一个被机械管家照料的，家道中落失去父母，只能靠父母赔偿金和国家救助生活的孤儿。 来往伺候原主的只有萧管家和低级、不联网、没有记忆芯片，只能依据命令行事的家务机器人。 萧管家这是觉得……他在装不封建的平民吗？ 顾文宁略微思索，视线看也没看萧钺一眼。 “违和？住在这垃圾地方，你还想让我怎样？” 这句才是装的。 ……坏脾气小少爷是真好演，遇事不决直接反问，我生气，我不说，要你自己想。 那咋了？ 装的不像那咋啦？ 再装再厉。 萧管家垂下头。 幸好他没跪下，顾文宁想。 萧钺对拿捏小少爷的脾气十拿九稳，事事恭敬，但无需事事都回应。 他把事情扯到正题上：“少爷，还有一件事，您今天需要参加全帝国学院联考。” 星际时代，学习是义务教育，每一位公民，尤其是A和O公民，都必须在二十八岁之前接受不少于五年的学院教育。 这也就意味着，二十三岁，没有上过一年学的公民，必须上学。 顾文宁身份特殊，直接伪造上学经历，无疑是给有权有势的敌对家族线索。 想要掩饰一个人的身份，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融入社会，拥有自己的社交圈，进入成分干净的学院进行学习最适合不过。而如何进入学院，就是通过联考。 顾文宁傻眼。 考试？ 原著中没提啊？ 挂科会上不了学校暴露身份会死吗？ 顾文宁干净的小脸绷的死紧，看起来十分不高兴，似乎下一秒就要骂管家几句。 “您不用担心，只要答对一些常识性问题，就可以就读普通学院。考试期间需要打开全息监控，为了您的身份不吸引到考组注意，我们不能做显眼的手脚。” 联考考组有很多贵族，A本身就罕见，作弊又是一个少数人才会有的行为，原主不学无术，考试上作弊的A肯定会被有心人士重点观察。 常识题吗？ 星际常识吗？ 萧钺为不悦的小少爷摆好全息考试设备，安置好全息监控，连接好，打开，进入候场界面，不等小少爷发怒就恭敬地退出房间。 皇室的管家在贯彻皇室的指令时态度十分坚决。 全息考试设备在房间的中央空地留下一个巨大的光柱，蓝色的光柱中央，一个白色的数字显示倒数计时三分钟。 顾文宁看着卧室中央的光柱，傻眼了。 刚刚萧钺说什么来着。 常识题？ 啊？ 这个圆圆的设备投出这个光柱一看就不常识啊？ 谁家考试不用纸笔放光束，公寓里面唱K吗？ 我连答题方式都不懂啊！ 顾文宁将目光投到床上的裴照身上。 ……我把裴照抬到光柱里让他考试好不好？ “你在想什么。” 顾文宁感觉自己好像又见到了少年裴照不解地蹙眉的脸。 “没，没……我什么……” 顾文宁下意识回答出声。 裴照不想被顾文宁的说话声暴露自己的存在，刚刚房间里那个S级A他不了解，一直收敛着没和顾文宁交流。 “嘘。” 顾文宁捂住嘴。 嗯？怎么回事，哪儿来的声音？ 嗯？好像是裴照？ 裴照在哪儿和他说话？ 对了，裴照，裴照的记忆崩溃了他会不会有事？ “我没事。” 顾文宁又听见了少年裴照的声音。 裴照被顾文宁的满脑子疑问吵得微微皱眉，但他的心脏却因为这些急迫单纯的关怀变得柔软：“我被你收到精神体里了。” 嗯？你怎么会在我精神体里？你能听见我在想什么？ “……” 裴照没有说话，顾文宁仿佛看见了裴照无语的皱眉的表情，就差说一句“废话”。 顾文宁爽了，不管裴照怎么被他收到精神体里的，人不会考试就有人送作弊器，这不就是玄幻小说里附身主角的老爷爷吗，能帮我作弊！ “什么老爷爷？” 没，没什么。顾文宁在脑袋里赔笑，问裴照：你知道这个考试怎么考吗？ “……” 尽管知道顾文宁没有什么生活常识，不认识精神体，也不知道魂类，但裴照还是被他这个不会使用全息考试系统的问话打败了：“你什么都不知道？” 顾文宁微微垂下眼睛，满是黯然地装：唉，我好像真的有点差劲，可是我生下来就是作为宝贵基因被圈养的小动物。 他看了看房间里的紧闭的窗帘，通过自己以前靠布景入戏的经验，感受到了原主在经历一场刺杀后，因为害怕再次被刺杀，战战兢兢不敢拉开窗帘的恐惧情感。 我根本就没有接触外界环境的资格…… 他点到为止，乖乖等待裴照的反应。 裴照从出生下来，就是帝国准备秘密对抗魂类的武器。 他能理解顾文宁的伤心。 更何况…… 裴照想起，顾文宁是个先天信息素钝感、没有精神体的劣等Alpha。 半晌裴照道：“你走进去，站在光柱正中央，联考是思维输入模式，没有模拟战斗，可以放心。” 啊？ 还模拟战斗呢？ 那我不得在卧室撞骨折？ 裴照冷静重复：“我说没有。” 哥哥好认真哦。 完了哥哥能听见我的话。 顾文宁说完，就感觉到脑子里一片空空荡荡的安静。 “……” 裴照的记忆体深吸了一口气。 顾文宁不敢乱想了，小说看多了让他偶尔会小吐槽一番，他远离社会太久，脑子会学着小说里的主角跑火车。 他迈步走到光柱中央，就这一会儿倒计时已经变成零，习惯在现代社会当牛马的顾文宁，看到倒计时清零紧张了一大下。 试卷题目在顾文宁眼前展开。 [第一大题，简述题] [第一题：请简述魂类的特征] [……] [第七题：请简述精神体的特征] [……] [第十题：请简述O性生理知识] [第二大题，论述题] [第一题：请分别论述A、O的精神体（要从特征、特性……）] [……] [第十题：……] [……] [……] 题目如老式电视机坏了以后冒雪花一般疯狂闪过。 顾文宁傻眼。 它疯了吗！ 这么快，我怎么回答，他这是让我先浏览一遍再答吗？ 虽然有些内容裴照给我压过题，但是我也背不下这些题啊？ 对应试教育接受良好的顾文宁在面对这样的离奇考题下，第一时间的想法，不是这是什么，而是糟了我答不上题。 雪花闪的顾文宁眼睛都瞎了，他只能靠星际高科技的全息显示和记忆传输看明白几个题目。 雪花一直在闪，根本没有给他答题的意思。 顾文宁觉得自己小命不保。 这考试，他能考出个阿猫阿狗来？ 终于，雪花题目停止闪动，优雅的男声带着立体音效响起： [您的最终得分597分，满分600分，结合速度反应力综合排名，联考第一，请选择您的院校] 顾文宁脑子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597分？ 啊？ 这就出分了？ 他来不及想太多，就被选择院校这个新目标给吸引住了。 ……我对学校一点都不了解啊，怎么这就选学校了？ 考试呢，答题呢？ 我？ 是我？ 我真的597分？ 机器没坏？ 萧钺真的没帮我偷偷作弊？ 机械声根本不管顾文宁有多迷茫，继续工作流程。 [推荐院校：帝国中央军校] [您的答题风格符合军校招生风格] ……有哪些学校可以选，就只推荐一个帝国中央军校吗？ [该考生出生偏僻，需要大数据支持择校，避免因阅历影响未来发展] [综合考生答题风格、家庭背景……] [考生选择：帝国中央军校] [愿您与帝国同在] 全息影像骤然消失，全息设备完全关闭。 顾文宁睁着一双天蓝色的、炯炯有神，被雪花晃晕了的眼睛。 …… 呵呵。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眼睛一眨，全国第一，上中央重点本科了。 “……”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人在沉默，半晌后，一个声音响起。 “抱歉。打扰了你的考试。” 是裴照。 “对不起。”裴照说：“这些知识都在我脑子里，我很难控制自己不去想。” 第11章 第 11 章 是裴照？ 裴照的记忆体被他收进了精神体里，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他的精神体，裴照的思想也就成了他的思想，代替他通过思考完成了考试？ 感谢科技，感谢思维输入。 差点就挂科了，差点就在新世界当文盲了。 但是一不小心考第一……听起来更奇怪，更突出，更好死了。 “好死？” 裴照很会抓关键词。 顾文宁蔫儿哒哒地回应脑海里的裴照：“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你的丈夫，顾文宁，皇室唯一一个A子嗣，你成为植物人以后，你的母亲把你送到我这里，希望皇室可以庇护你，让昏迷的你不至于被当做资源使用。” “……”裴照可以理解“资源”这两个字的含义。 “我从小到大，就被关着，被管着，前段时间被刺杀差点死掉，舅舅，也就是皇帝，皇帝是我舅舅，给我安排了假死，和一个普通的假身份。” “但是，裴照，因为你，我现在是联考第一了。全星际的人都会认识我这个第一。” “对不起……”裴照的声音卡顿了一下。 顾文宁第一次见少年裴照会有如此犹疑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似乎演过了。 半秒后，他听见一声又轻又快的：“夫主。” 他好像能看见裴照摸了摸自己的耳根，银发清冷，裴照的动作也漫不经心，只是眼睛微微垂着。 嗯？ 夫！夫主？ 顾文宁的脑子里面仿佛炸开了一朵烟花，那一瞬间名为心动的空白让人难以形容，后面裴照叽里咕噜说了什么，他一点也听不见了。 “抱歉，我不太适应正式称呼您。但出于第一次见面的礼节。” 裴照知道自己的身份，顾文宁说的是真的，如果不是母亲送他，凭他的身份，他的身体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 顾文宁接纳他，又愿意把精神体给他，无论他们有没有感情基础，在现实层面，顾文宁就是他的夫主。 A愿意给予O庇护，又有母亲之命，他应该遵守礼节。 而且他刚刚给顾文宁添了麻烦，更应该正式地称呼他给他道歉。 裴照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流鼻血了？” 顾文宁仓惶地捂住鼻子。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遭，遭不住啊，他因为美色幻听了！ 他刚刚都把“辅助”听成“夫主”了，裴照说他愿意帮他掩盖身份，帮他装作一个好学生。 但他这具A血气方刚的身体和耳朵，很容易想到书中裴照安静地叫原主夫主的画面。 这该死的ABO性别。 原著书中的裴照开始喊“夫主”时是有些害羞的，就是刚刚他脑子里感受到的那个画面，银发的青年用指尖轻轻搭着耳朵，半垂着眼睑。 又礼貌，又害羞。 后来……后来…… 书中裴照本来只想在认识初期礼貌地称呼一次原主，但他后来被顾文宁打得不敢改称呼了。 “夫主”这个称呼就一直被他沿用下去。 但这个称呼似乎更能增加原主的暴力倾向。 …… 对不起。 顾文宁快速在心里说。 占着这具身体对裴照起反应，让他感觉难受。 顾文宁伸手抹了把鼻血。 裴照只听见一句对不起。 安静的，温柔的心声，像澄澈的天空。 他“人畜无害”的便宜夫主正在为自己流鼻血的唐突道歉。 裴照神色软下来，想到什么，突然道: “你舔的时候也没流鼻血。” 顾文宁捂鼻血的手差点儿把自己捂死。 不要勾引我乱想啊啊啊啊啊！鼻血止不住了！ 顾文宁在心里抓狂，突然听到一声轻轻的笑。 很轻，很细微。 像什么花儿悄悄就在冬夜里轻轻绽放了。 “桌上有治疗仪。”笑过的人恢复沉稳理性。 “这是我家，你怎么知道？” “观察环境是战术课的必要流程。” “哦。” 顾文宁捂着鼻子走到桌前，伸长手臂拿起了靠着墙放着的一个盒子。 脑海中的裴照无奈：“这是文具盒。” “这么老旧的东西星际也有吗？” “……殿下，纸媒是允许存在的。” 哦。怎么叫殿下，怪不好意思的。 顾文宁讪讪地放好文具盒。 “那这个总是了吧。” 顾文宁拿起一个看起来科技感就十足的小盒子。 “这是避孕膜。” 避孕膜？ 嗯？ 嗯！ 避孕套！ 我又不行！萧钺给我准备这个多晦气啊！ 顾文宁怕裴照误会他，继而将他和那个烂人原主联系到一起，迅速在心中表忠心。 顾文宁对避孕膜的反应，让裴照很清楚，顾文宁是真的不认识这个东西，且不会使用它。 裴照没说话，但他的思维告诉他，他在在意顾文宁到底会不会用这个东西。 顾文宁慌乱一秒，突然好奇，裴照这个未出阁……不对……没有嫁A的O，是怎么认识这种东西的。 为什么裴照什么都知道？ “你怎么知道这个是避孕膜？” “服侍夫主是Omega的必修课，其中包含避孕膜的使用。” 裴照是战略武器，也是O，如果作战时机合适，他会直接上战场，但如果作战时间被拖延，按照父亲的计划，他会先留下一个优秀基因的孩子，再上战场。 又懂战略观察环境，又懂避孕膜的使用方法。 出得战场，上得软床。 考试轻松考满分，实力卓然，又会伺候人，信息素还那么温暖香甜的玫瑰O…… 而且他刚刚说“服侍夫主”。 顾文宁鼻尖抽动了一下，大脑一阵异常的酸涩，鲜血涌动的感觉更加明显。 他的夫主是谁…… 不，不就是我吗。 服侍…… 服侍夫主……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 我的鼻血它，今天注定要让我饮恨在此了。 “……” 顾文宁听到沉默的呼吸声。 遭了，忘了裴照听得见。 “治疗仪在你左手边。”裴照忍着说。 “哦。” 顾文宁乖乖拿起治疗仪。 “止血。” “哦。” 顾文宁不会用治疗仪，乖乖发呆。 被顾文宁臆想过的裴照和书中一样冷静、理智、分得清轻重缓急。 他的声音泠泠动听，像发烧时母亲在凉水中浸泡后，拧至半干放在顾文宁脑袋上的凉毛巾，让人在安全感下镇静。 “开机，对着鼻腔前下部照灯，过渡到脖颈，对准自己的腺体。” 顾文宁摸到治疗仪的开关。 “这个吗？” “是。” 他打开治疗仪，用治疗灯照到自己鼻子上。 “兴奋、紧张时信息素分泌旺盛，刺激交感神经过度兴奋，血管过于薄弱时会出血。” 香甜的，会叫夫主的O，讲课的时候，认真理性，让人欲罢…… “不许乱想。” “哦。” 被命令的顾文宁乖乖巧巧，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他上辈子在职场是软柿子，离开职场是小残废，从来都是被别人颐指气使的。 他对裴照的指挥和命令十分适应。 他用治疗仪，照过鼻子，又照过被刺激地分泌过于旺盛的腺体，血果然止住了。 Alpha一向是自尊心极强的生物，裴照说完这几句话就后悔了。 就算顾文宁对他有轻微的冒犯，但这也绝不是一个O该对A有的表现，尤其是这个A，还是他的夫主。 裴照正欲说什么，突然听见一声自带“亮晶晶”眼睛画面感的感叹。 裴照，你真是什么都懂。 裴照一时间失声。 裴照的的少年时光，充斥着“不行”“重来”“再来”“重做”“停下”“继续”“重复”……等一系列来自于父亲、不同老师的命令。 顾文宁的肯定声中带着一些崇拜，让十八岁少年裴照麻木的心都亮了起来。 “常识而已。” 少年裴照有些别扭地刻板道。 顾文宁收好治疗仪，将脸上的血污清理干净。 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少爷，帝国中央军校的录取通知书到了，您怎么考上……您这是流血了？” 录取通知书，这就到了？ 他才考完试。 星际效率简直恐怖。 是空间快递吗？ 萧钺敲门三声后，拿着纸质录取通知书走入卧室，一眼就看见了顾文宁手上带有血迹的纸巾。 萧钺两步上前，为顾文宁做检查。 顾文宁抬手挥开。 “啪”的清脆声音异常响亮。 萧钺的出现让顾文宁猝不及防。顾文宁没办法解释他为什么能考上中央军校，只能让自己尽量贴合人设把萧钺喝住。 顾文宁对原书他要扮演的角色印象很深刻，他是个被物质上惯坏了却得不到一点精神关怀的人。 他暴躁，易怒，不会好好说话。 “您流鼻血了。”萧钺皱眉跨步上前。 顾文宁吸气调整状态，小少爷眼里满是不耐烦。 “我死不了。” 他冷声斥责。 “只是流鼻血，你们到底要紧张到什么程度，我死了你们就断了血脉了，是吗？” 顾文宁的突然发作十分严肃，萧钺视线扫过移动过位置的治疗仪，知道少爷已经为自己完成止血，立刻垂首单膝跪地。 小少爷的内眼角微微下压，已然是暴戾不耐烦到极致。 顾文宁一脚踹到萧钺胸口上——原著中小少爷的暴力倾向令人印象深刻，他不踹这一脚，怕萧钺发现他不是真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 第12章 第 12 章 S级的A纹丝不动。 …… 好硬。 顾文宁差点破功，干脆脚抬着踩在萧钺的胸前： “就为了一个血脉，萧钺，连你也敢控制我？今天，这是第几次你质问我了？” 地上跪着的萧钺是寸头，剖去他半张机械脸看，他的五官很刚毅。 眉斜飞入鬓，眉峰凌厉，鼻梁英挺，厚唇有一分性感。 典型的模特界硬汉形象。 顾文宁踩在萧钺胸前的脚踝因这个硬汉铜色的皮肤而显得白皙又脆弱。 原著中萧钺是一个忠仆，具体原因作者没说，可能是固定设定。 原主的皇帝舅舅要处死原主时，只有萧钺一个人为原主求情。 原著是这样写的： “S级A立在雪里，他战功赫赫，为帝国牺牲掉半边身体后，仍用终生服务于皇室，保护皇室唯一的Alpha。” “现在，他保护的A要死了。这个A喜怒不定，恶贯满盈，认识他的人都憎恶他，唯独这个只有半边身体的S级A，在这个时候，仍为他求情。” “他站在风雪里，等候皇帝的接见。” “白雪在他锋锐的眉目上落了霜，他巍然不动，像驻守什么的军士” “皇帝没有见他。” …… “顾文宁被处死的一周后，又下了一场大雪。风雪洗涤所有的肮脏污秽，白茫茫干净的尘世中，只剩下一个半机械的人。” …… 顾文宁害怕萧钺，因为萧钺对原主极其忠诚，而他不是原主。 原主给他残留的记忆没有告知他萧钺对他忠诚的原因。 但同样，这份忠诚，也是顾文宁保住自己性命的关键。 只要让萧钺认定他就是顾文宁，萧钺就会保护他。 但这无疑很难，需要他付出很多演技和努力。 他要模仿原主，再预设改变，让萧钺逐渐适应他的改变，奉他为主。 顾文宁踩着萧钺站不稳，他慢慢把身体重心调整向前，以一种把人踩在身下的姿势压着萧钺的胸膛，两缕金发垂在脸侧，小少爷俯瞰的眼神矜傲尊贵。 他俯视萧钺：“只要有一个新的血脉，我的死活都不重要，是吗？” 原著中的萧钺在书的末尾早已给出了答案，他不想让顾文宁死。 但顾文宁想亲口听见萧钺回答。 “您怎么会这样想，您是最重要的。”萧钺肃然陈述。 “个体的重要，在于他的意志和人格是否被尊重。我以为你照料我，多少是尊敬于我的。可就算我们出来，变成了普通的机器人管家和小少爷。” 顾文宁停顿一秒，看着萧钺，一字一顿陈述冰冷的具有羞辱性质的形容词：“你也还在当帝国的、第一世家的、我舅舅的走狗。” 萧钺张嘴想辩驳，被顾文宁毫不留情地打断。 “你刚刚说什么？” “我是最重要的？” “呵。” 一声冷笑从小少爷的喉咙中挤出，顾文宁收回脚。 “你尊重过我吗？那些O，这个要被抬到我床上的睡美人，我要去的学校，你尊重过我吗，萧钺？” “我任你摆布，任你审视，你尊重过我吗？” 萧钺抬头，又在顾文宁的追问下低下头，他一向寡言少语，面对顾文宁反复地质问，他除了表示恭敬服从，无法说出太多花饰的话。 他觉得小少爷哪里不一样了。 从那次刺杀以后小少爷就不太一样了。 那次刺杀后，小少爷开始惧怕光线，常年封闭窗帘，让外面的街道上的人都看不到自己。 小少爷开始更加急迫地希望自己能感受到信息素，能生出A，好分担刺杀压力。 萧钺一直以为，顾文宁的防备是对外的，从来没想过，顾文宁的防备是对内的。 他们刚搬来的时候，外面有皇室的人在路人身上安装监控器协同他保护顾文宁，但小少爷非要遮蔽窗帘，将那些保护全都遮蔽在外，他因此不得不与顾文宁贴身相伴，保证他的安危。 萧钺本以为顾文宁是害怕窗帘开着，开放的环境会有看不见的刺客在暗中窥视。 但这所有的一切，竟都是顾文宁对皇室的忌惮，对他的试探。 “您？” 顾文宁毫不留情地打断萧钺。 “没有自由的人，也最重要吗？” 萧钺抬头，瞳孔猛地一颤。 遮蔽严实的窗帘前，昏暗的房间中，小少爷冷峻严肃又白皙漂亮的面孔，与他记忆中的另一个人彻底重叠。 曾几何时，在顾文宁出生前，公主也曾说过同样的话。 “萧钺，没有自由的人，也最重要吗？” 她坐在床上，背对着他，柔软的金发铺散在床面上，公主天蓝的瞳孔平淡清澈，像一块会透光的平面玻璃，漂亮又干净，干净到没有情绪。 萧钺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握住，他快速垂首，将手搭在单膝支起的膝盖上。 S级A的身型很高大，突然摆正跪姿的动作存在感很强，身体拔高的一寸让人无法忽视，顾文宁整个人打了个激灵。 幸好萧钺低着头没有看见。 “少爷，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萧钺肃声说，他肃穆的声音带着为主人赴死的决绝，但他的主人对此并不敏感。 顾文宁无意识的摩挲了一下拇指指节。 正常情况下，萧钺如果倾向于皇室，会向他解释，他们让他生一个A的重要性；萧钺如果倾向于他，会向他表忠心。 但萧钺的回答是居中的，他既没有解释，也没有表忠心，只是说“您的安危是最重要的”。 “做你该做的事去。” 顾文宁低斥。 萧钺抬头，起身，将手贴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礼，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 卧室门合上，脑海中传来裴照的声音。 “他是谁。” “他是我的管家。” 顾文宁在心里回应裴照。 “他倾你，但他不听你的。” “啊？” “我说，他倾向于服从你，而不是你舅舅。” “那为什么他不听我的？” “他觉得你不聪明。” 我，不聪明？ 顾文宁炯炯有神。 确实，原主那个浪荡胡闹的个性，萧钺要听原主的，原主能把全世界的O都试一遍、羞辱一遍，届时，全世界的O和被玷污的O的Alpha老公，都得起义。 裴照的意思是，萧钺是他的人，但是因为他不聪明，所以萧钺不听他的话？ “你怎么知道？” “判断。” “……”不愧是原著的主角，真是简单明了的实力和天赋。 裴照疑惑:“但，你对他的态度……” 顾文宁对裴照的态度是很友好的，但他对萧钺的态度恶劣的判若两人。 顾文宁没法向裴照解释，他的原身是个二世祖，他摸了摸鼻子。 “如果我不摆主人架子，怎么向萧钺隐瞒你的存在？” 这样骗他不好，但有些事情，除了自己，不能向任何人和盘托出。 “骗他？抱歉，但是谢谢你。谢谢你帮我隐瞒，我暂时不想让其他人知道我的存在。” “骗他？”顾文宁微怔，明白裴照连他的心声都听到了。 顾文宁说的他是指裴照，但裴照以为是萧钺。 顾文宁不再多想，怕暴露自己身份的内容，他转身走到床前。 床上，裴照平展地仰卧，睡姿一丝不苟。 脑海里一片静谧。 半晌他听见裴照问：“发生了什么？” 亲眼看见“自己”躺在床上，对裴照而言，应该是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不知道，我叫萧钺问一下？” “你把手按到‘我’身上，释放精神力。” 顾文宁举着手无从下手，不知道该按在身上，还是贴着皮肤按。 衣服挡着会不会不好探查？ 但摸裴照的小脸裴照本尊应该会不高兴吧？ 他上下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睡美人，伸出手按住了美人裸露在外的脖子。 裴照看着顾文宁一把掐住了他昏迷的身体的脖子，沉默。 顾文宁不会释放精神力，只能学着裴照在记忆空间里教他收回精神力的方法用信念召唤传说中的精神力。 他在心中憋劲儿默念： 释放精神力，放，放。 放啊，出来啊，出来！ …… 顾文宁喊了半天，他的精神海一动不动，比炸了精神海的裴照还要安静。 别说精神力，连个屁都没放出来。 裴照沉默半晌，想起顾文宁的悲惨身世，冷静提醒：“引导你的精神力去接触‘我’的身体，如果你实在不会，也能先从把小老虎招出来这一步开始。” 招出小老虎？ 顾文宁也不会招小老虎。 顾文宁在裴照的记忆空间招出小老虎完全是个美好的意外，那时候裴照的精神世界要崩塌了，他想拉住裴照。 所以朝裴照伸出了手。 裴照的记忆体猛地一颤。 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到顾文宁的精神牵起了他的手，引着他伸出手去，他的手逐渐和顾文宁的手重叠，碰触到了昏迷的自己。 他被顾文宁的精神体吸收，成了顾文宁的精神体的一部分。 裴照立刻尝试探查自己的身体。 什么都没有。 没有信息素，没有精神力，此刻躺在床上的裴照，是个彻彻底底的普通人，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裴照的探查结果清楚地从掌心传入顾文宁的大脑里，这是一种非常神奇的感觉，像触觉，又像其他的很玄妙的感觉。 他们精神重叠，通过裴照的探测，顾文宁可以清楚地感知到床上的裴照没有一点信息素，不像记忆体裴照，他隔着布料摸一下腰都会心猿意马。 床上的裴照，顾文宁只能感觉到他冰凉、光滑细嫩的皮肤，跳动的颈动脉。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 12 章 第13章 第 13 章 也，也不普通吧。 顾文宁在心里小声嘟囔。 长得，长得很帅啊，这张脸，一点都不普通。 皮肤也很软，很滑。 “顾文宁。”裴照冷声打断顾文宁的臆想。 嘶—— 别叫大名啊，吓我一跳，和我爹妈一样。 你爹妈？ 裴照没有正面向顾文宁表达疑惑，但是像这种简单的疑惑情绪，顾文宁很容易就通过精神体知道裴照在想什么，就像裴照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 顾文宁快速越过这个话题。调取自己脑海中属于原主的记忆。 原主是个网瘾少年，顾文宁抬手看看指间的戒指，将它对准身前，一块前世电脑显示屏一般大小的屏幕瞬间出现在他的面前。 看完Omega打游戏？ 顾文宁脑中突然蹦出裴照的意识。 也不怪裴照会误会，他这种看完美人用光脑的少爷行径，确实有点朴实无华且枯燥了。 “你给我考了联考第一，我总得做点准备，你想让我成为众矢之的翘尾巴吗？” “翘尾巴？” “有些小动物死了以后，尾巴会僵硬，它一头栽到地上，僵硬的尾巴就会直直的竖起来。” 少年裴照被顾文宁这个比喻逗得忍俊不禁，又轻声笑了一下。 把顾文宁笑的心情都好了。 书中的裴照是不会笑的。 顾文宁逐渐发现，裴照只能感受到他急于向外吐槽的心里想法，他普通的想法裴照是不能完全听见的。 这让他放松很多。 “你要怎么做？” “营销。” “营销？” 深谙娱乐圈之道的顾文宁老神在在地点了点头，他一边消化原主关于使用光脑的记忆，一边成功注册了一个星博账号。 他在星博上，建立了一个新话题。 #小星系做题家 随后，他将这个话题连接了更多话题#高分低能#寒星如何出贵族#星际时代寒星如何出贵族#中央第一军校联考废物引进计划#教育公平应当何去何从…… 顾文宁一通操作后，满意的拍了拍手。 很好，从今往后，他就是一个闷头只会刷题，但是缺乏正常常识的，小镇做题家了！ 那些不管是刺客还是特工什么的，搜集信息能力一定不差，只要他们捕捉到过#小星系做题家这个话题，就会在潜意识里把他顾文宁这个星系联考第一当成小地方来的一个小笑话。 只要他们有这点意识，他的身份就能被漂亮地隐藏一下。 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顾文宁刷了一下话题，发现已经有新的星博了。 [尚学长上学校:#小星系做题家这个称号太贴了，我就是小星系考入中央军校的学生，上过我们星系的报纸，我们星系有三个居住星，我是这三个居住星所有居民的榜样。” “但入学第一场实战课结束后，我就被教官骂了，原因是我拿布条往同学伤口上缠。” “在我们哪里，干工程受伤，都是拿绷带包扎的，没想到外面的星系，大家都拿治疗仪照，光照过去，伤口就愈合了。” “别人的常识，是我需要再刷一生的题海。”] 顾文宁喜极而泣，太贴了！他也只会用绷带！演都不用演了，他只要走出去，就是一个真正的没见过星际世面的小星系做题家！ 完全本色出演，测谎仪都测不出来他的见识短浅的那种！ 裴照客观陈述:“测谎仪不测见识。” 哥哥好认真。顾文宁暗自努嘴。认真的哥哥，有点性感。 “……” 顾文宁深藏功与名，把自己发出的#小星系做题家的话题删掉，可不能在星网上留下太过明显的记录。 “等一下！”他删到一半，突然心头一跳，想起什么：“刚刚的思维输入考试，会不会输入你答题时我的迷茫和抓狂？” 如果思维输入考试，会输入他那些“这是什么”、“这怎么考”的疑问，他的身份肯定得露馅！ “不会。”裴照说。 “真的不会？它什么原理，它还能分辨出我的思维哪些有用哪些没用？” “思维输入是检测一些固定精神波动，只要这些和正确答案的波动一致，就给分。提到魂类你觉得愤怒都给分。没有设备连接你的大脑，是无法完全读取你的所有想法的，他只能捕捉正确想法。” 顾文宁两眼空空。 好深奥，现代的脑子无法理解这种科技。 脑电波的话，那不是很容易乱蒙吗，不理解，不理解。 “贤妻扶我凌云志，我把脑袋全放空。” “……” 顾文宁听见裴照沉默的呼吸声。 他看见裴照在他的精神海里胸腔一起一伏，吐出温暖的玫瑰味儿的香气。 美人连无语都是香香的无语。 顾文宁咽了口唾液，听见裴照说：“冷静一点，你第一次接触信息素，信息素敏感很正常。但如果你一直想，你就要被动进入易感期了。” 裴照说到一半，声音蓦然而止。 顾文宁进入易感期，对顾文宁来说是好事，就算顾文宁的信息素仍然迟钝，会受一些苦头，但一个“不行”的A，能拥有易感期，这无疑是重生再造。 顾文宁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深度标记一个O，让他怀上自己的孩子。 在星际，O虽然是稀缺性别，但这仅仅是针对底层。各大家族的A的主母无一不是O，甚至很多家主都不止一个O。 他，没有理由阻止顾文宁。 裴照悄然沉默。 他还没有完全认同顾文宁是他的夫主，他就算醒着也不会接受深度标记，既然这样，本体处于昏迷的他有什么资格让顾文宁冷静？ 顾文宁深吸了两口气，压下了所有因裴照而起的躁动。 “我不会进易感期，我不行。”顾文宁说。 见这个A真的乖乖地听他的话，裴照心一软：“你已经有易感迹象了，你的精神体也觉醒了。” 顾文宁砸砸嘴。 他好像确实对裴照会有反应，顾文宁对这种特殊的生理现象十分好奇：“易感期，多久会有一次，是不是进入易感期后必须和O完成标记？” 裴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异性讨论这样的生理知识，顾文宁的好学不像作假，没有一点轻佻感。 乖巧的金发少年一个人乖乖呆在房间中认真地向精神海里的他求知。 小殿下从小没有精神体、信息素钝感，身边没有人教导他这些简单不过的常识。 裴照压着性别羞耻，认真回答：“Omega才有易感期，十八岁以后，逢八易感。” “十八岁、二十八岁、三十八岁？” “对。” “Alpha没有吗？” “Alpha会因为Omega被动进入易感期，通常时间不长，也不强烈。只有被易感期的O反复刺激才会有强烈的易感期。” “那O呢？”顾文宁敏锐地捕捉到了裴照解释中的重点“Alpha”“时间也不长”“强烈”。 那Omega的发情，时间长而强烈？ “O有易感期。”裴照简单道。 裴照的回答不是顾文宁想要的回答，顾文宁轻声问：“你十八岁的易感期，时间很长，很强烈，很难受吗？” 顾文宁的声音很软，像一片羽毛落入裴照宁静的心海，荡出细不可见的波纹。 原著中，裴照没有被标记过，他和主角攻第一宸寰，也就是顾文宁的舅舅，是柏拉图式爱情。 因为第一宸寰是真不行。 裴照答应怀孩子是假孕。 第一宸寰爱上裴照后，知道裴照没有怀死去侄子的孩子，没有想象中为家族血脉的担忧，而是兴奋和狂喜。 每一个A都希望O对自己绝对的忠贞。 裴照说，O十年会有一次发情期，他又从来没有被标记过，抛开书中裴照的十八岁，二十八岁，如今睡在他床上的裴照的十八岁易感期，是怎么走过来的？ 顾文宁很好奇。 O性生理知识是A的必修课。 今天的考试内容中也有。 裴照想，他为顾文宁作弊，也理应给他普及O性生理知识。 裴照避而不谈自己。 “O的易感期，逢八发作，约十年发作一次，每次发作至少七天。” “Omega易感期是激素剧烈波动引发的特殊生理状态。” “在这个阶段，Omega会经历对Alpha信息素近乎失控的本能渴求，以及对获得A的安抚与临时标记的强烈生理需求。” “同时，O的身体进入高代谢状态，伴随大量体内液体的流失，极易导致严重脱水与电解质紊乱。” “Omega在易感期，不仅承受着信息素渴求带来的精神煎熬，还面临身体虚弱、机能下降甚至意识模糊等脱水风险，必须依赖外部支持如信息素安抚和主动补充水分电解质等来维持基本稳态。” 非常枯燥的课本知识从裴照的口中吐出。 顾文宁恍惚看见被原主打到床下的裴照的身影，但这回裴照好像不是在挨打。 他工整的银发凌乱，信息素充斥整个房间，柔弱的O侍者无法近他的身，会被他伤害，B和A更不可能出现在他房间周围的百米之外。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裴照在床下狭窄的间隙，在脱水的痛苦中，扬着脖子，白皙的脖子在脆弱的用力间筋骨凸起，他一个人忍受易感期的痛苦和挣扎。 这是裴照的记忆，裴照在忍耐易感期。 裴照意识模糊，他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自己找一个狭窄的空间，作为安全环境，安抚易感期的自己。 裴照第一次经历易感期没有使用抑制剂的权利。 他是3S级Omega，保证自己的精神体的实力是他的要务。 精神体由精神与信息素构成，他不能使用任何抑制信息素的药物影响干扰自己的精神体。 他也不想被任何A标记。 十八岁生日那天，裴照迎来了自己的七天易感期，他突然发作，在床下硬挺了二十四小时直到昏迷，家族中人才敢让O侍冒着风险将他抬进营养仓。 他在营养仓中自己足足挣扎了七天。 其间痛苦，难以描述。 比训练要难受很多。 那种生理上的失控感令裴照终生难忘。 顾文宁温柔的精神力将裴照包裹。 “O易感期的时候，A应该做什么呢？” 顾文宁不会操控精神力，这种包裹源自于本能，裴照的记忆体在顾文宁的安抚下恢复冷静。 裴照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无意识的记忆已经被顾文宁查探，他的声音依旧充斥着理智的学术感。 “主要有三点，一是提供生理稳定，二是保护O的身体状态，三是确保环境绝对安全。生理稳定可以通过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实现，身体保护通过……” “你说过O会脱水，所以我得给你准备水。” 裴照的指尖蜷缩一下。 我得……给你准备水。 顾文宁在懵懂的抢答间，已经以他的Alpha的名义自居了。 “还有食物，对吗？在安全稳定的环境下，给你补充体力，用信息素安抚你”金发的A小心翼翼地补充，像害怕答错题的学生。 裴照垂眼。 “对。” 这就很多了。 有人给他水，在他身边，这就很多了。 “小裴老师！我学会了！”顾文宁很认真很兴奋地点头，裴照感知到他的精神中有一股跃跃欲试的兴奋：“哪怕我做不了标记，没有信息素，你醒来以后，有我在的话，你也可以轻松很多。”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声音变得犹豫：“但，你……如果你要找别的能标记你的A……” Alpha明显的失落情绪撩拨裴照的记忆体。 他附身的A似乎天生就有令人心软的特质。 裴照低声：“不会。” 顾文宁下意识反驳：“你说什么傻话，易感期那么难受，你当然得找一个很厉害的A。” “不会。”裴照再次重复：“你说过‘个体的重要，在于他的意志和人格是否被尊重’我不会因为生理的限制找随便的A。” 他声音天生冰冷严肃。 顾文宁心中一跳，发觉自己说错了话，他刚刚的话和自以为是的“长辈”差不多，站在自己的角度觉得让别人找伴侣是为别人好，他匆忙道：“对，对不起，我没有说你随便的意思。” A的道歉慌乱又真挚。 裴照能感觉到顾文宁浓浓的内疚。 少年裴照忍不住想要安抚对方，他浅金色的眼睛掩饰性的垂下：“所以，如果我有机会苏醒，就拜托了。” 那拜托两字声音很轻。 “你……你说什么？”顾文宁怔然，不等裴照再说话，就打断他：“我可以，我很会倒水！” 顾文宁身上没有一点A的强势霸道，也许是长期被人歧视的“残废”状态消磨了他属于A的意志。 “但我不太会做饭，我让萧钺做，或者……也许……A亲自学做饭会让O的感受更好吗？” “我会做饭，你可以陪着我。” “嗯？”顾文宁被裴照的主动刺激地惊了一下，原著中的裴照虽然很会服侍原主，但他是名副其实的高岭之花，根本不可能说出“陪着我”这三个字。 裴照也意识到自己说多了。 顾文宁和其他的A真的不一样，有点像母亲追的电视剧里的A，比那里面的A还温柔。 竟然有A会主动问O，自己学做饭能不能让O的感受更好。 当然会更好，但做饭不是A应该做的事情。 O易感期时不是完全不能做饭的，被信息素安抚稳定后，也能做一些小工作，母亲看的电视剧里的O就在A环着腰的陪伴下慢慢熬一锅浓汤，奶白的汤的香气让小O感觉到又有成就感又满足，A强势的气息也包裹着他。 顾文宁的脑海中自然而然地也出现了同样的场景。 裴照印象深刻的和他有关的想法会同步让他感受到。 是……是这样的陪伴吗，这就是裴照想要的陪伴吗？很，很温馨。 “但是易感期很难受，O还要做饭吗，应该让下人代劳才对。” 在星际A享受O的照顾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顾文宁的疑问反倒不太像A。 也许是因为他生下来就没有信息素的原因，他的行为模式有些像一个Beta。 换做别的A，肯定会嫌弃裴照昏迷不醒，嫌弃他没有信息素，嫌弃他是个没用的负累。 但顾文宁，在关心他，尊重他，甚至不惜说要把精神体给他。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裴照想不明白。 他注定牺牲的生命，在一场意外后，在一切都归于废土后，被人塞了一颗柔软的种子。 裴照耐心解释：“只要被A安抚稳定，O可以正常动作，恢复体力，调解身体状况，一直被信息素支配着对身体也不好。而且，O的服侍可以让A的满足感更强，激素被更好地刺激到，有利于AO标记。” “哦，A不太行，O要易感七天，所以也得刺激照顾A，要么标记不了那么多次。” 顾文宁话糙理不糙地总结。 裴照沉默半分钟，顾文宁说的确实没错，很多A在自己的O的易感期都会被掏空信息素，但这不该是一个A总结出来的道理。O们讨论这个的时候都会害羞到难以启齿，害怕伤A的自尊心，顾文宁却坦坦荡荡大大方方。 顾文宁蓦地有些沮丧：“你还是得找一个行的A，要不你的七天易感期得多难熬。” 裴照摇头：“没有A我都挺过来了，有你给我倒水会更好。” 顾文宁没接茬，暗下决心得开始好好锻炼身体。 裴照既然上了他的床，他就是他的责任。 他会让他光鲜亮丽地醒来，再次成为所有人都羡艳的3S级O，让书中的其他人都知道，什么叫做…… 妻子的美貌，丈夫的荣耀！ “顾文宁，你又在想什么？” 裴照唇角微微下压的表情浮现在顾文宁的脑海里。 “咳，咳咳，咳咳咳。”顾文宁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掩饰醒的捂着嘴唇咳嗽了两声。 他在这种和裴照相处的氛围下，神经渐渐松下来。 乐天派的想了这么多，顾文宁在裴照这里找到了他与这个世界的联结。 被刺杀的恐慌和星际背景给他带来的割裂感也削弱了一些。 “联考当天收到录取通知书，第二天就会开学，你可以准备一下。”裴照放过他，出言提醒。 “啊？明天！明天就要开学，这么快，成绩出的快，通知书都飞着来，入学也这么快？”顾文宁一下子又紧张了：“我，我从来没上过学，直接上军校能懂吗，你得帮我别露馅。我得注意什么，要住宿吗，军校这么正经保密的地方，一定得住宿吧，我需要收拾行李吗？” “住宿是必须的，但尤其要注意的是入学的专业考试。帝国中央军校以考试测评来给学生划分学生的第一个专业。” “分专业，考题吗，笔试还是体试？”顾文宁更紧张了，虽然有小说里的“老爷爷灵魂”——裴照给他作弊，但是如果有实战考试呢，他怎么办？ “体试”这个词新鲜的很，是顾文宁紧张时的自造词，但裴照很快就理解了。 他耐心地给顾文宁介绍：“帝国中央军校考试不仅严格评估学生的知识基础、逻辑思维、身体机能等硬性能力指标，更通过融入心理测验、情境模拟等环节，深入考察学生的性格特质（如抗压能力、协作精神、决断力、责任感）和潜在天赋（如空间感知、语言敏锐度、领导气质、创新思维）。” “……裴照，你背过招生简章吗？” “看过。” “好的，过目不忘，收到。”顾文宁学着裴照的语气：“所以，我应该怎么考？我们瞄准哪一个专业去，你要给我进行考前培训吗？” “不，按你的实际情况接受学院分配的专业，对你的个人发展会非常有利，我不会干预。” “有扫垃圾专业吗？”顾文宁问：“或者骚话技能管理、婴幼儿生存指南？” 这是什么专业？ 裴照深吸一口气：“没有。” “哥哥，你放我自由的话，帝国中央军校就必须开设这三个专业才能容得下我了！” 裴照又吸了一口气，胸腔鼓起，清冷的金瞳目光朝向别处：“不要叫我哥哥，我比你小很多。” 他顿了顿：“我会帮你，一点。” 收藏一动不动，我有1点4了（躺平）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 第15章 第 15 章 “你知道什么叫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吗？” “长公主是金发蓝瞳，像这种金发蓝瞳的A，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把他做掉。” …… 地面汽车的引擎低沉而稳定地发出轰鸣声，车窗外，高耸入天的科技建筑飞速向后飞掠。顾文宁靠在后座的靠背上，目光从自车窗投向车外，感受这个世界让他觉得格格不入的飞车高厦、车水马龙。 “萧钺。”顾文宁唤道。 前挡风玻璃透进的阳光落在萧钺半边金属面颊上，萧钺无机质的眼睛缓缓眨动一下，从精神力探测中退出来。 “少爷，”萧钺的声音平稳无波，似乎他刚刚探查到的信息无关紧要：“关于您早上提到的魂液。每月家族有一份S级配额的魂液，可以全留给裴照少爷。” 顾文宁原本想问萧钺他们何时能抵达帝国中央军校，萧钺提到裴照，立刻让顾文宁的心思从学校那边跑了回来。 早上他吃早饭的时候和萧钺提了一句魂液的事，他要和精神体裴照一起去帝国中央军校读书，家里的裴照自然需要有人照顾，他没忘记裴照和他说自己苏醒需要魂液。 但他还是被萧钺的执行力和皇室的大手笔震惊到了。 萧钺刚刚说什么，每个月给裴照一份S级魂液！ 原著中，S级血统的A和O都是凤毛麟角般的存在，原著主要写换攻虐渣复仇，加一些政治变革，没有提到过魂类。 昨晚裴照答题时，顾文宁大致从题干和裴照对他的夜间培训中了解了一些魂类知识。人类对S级魂类的定义是由S级人类得来的，S级魂类的稀有度和实力等同于一位S级人类。 这也就相当于，皇室，一个月，可以给裴照供给一个S级人类的生命。 帝国，只有A和O才会诞生S级血统，每十个人里面有一个A，二十个人里面有一个O，S级更是人群中万里挑一的存在。 有多万里挑一？ 像顾文宁这种重要身份，身边有一个S级的萧钺就可以保障他的安全，S级血统是帝国绝对的金字塔塔尖。 如今，皇室为了让裴照苏醒，可以每个月提供一个相当于萧钺实力水准的“生命”。 皇室实力恐怖如斯。 上层阶级愿意为自己的未来付出的代价，超出顾文宁的预料。 他上一次意识到这点还是在娱乐圈，剧组的公关费是买它半身不遂赔偿金的23倍。 如今，站在权利中央的人变成了他。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感受到巨大的冲击。 皇室为裴照提供魂液是一举两得的。 顾文宁假死后，按照没有Alpha子嗣不能成为皇室家族的星际家族原则，舅舅第一宸寰的皇位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原著中，第一皇室位置的维持，是倚仗第二世家和第三世家的绝对支持。顾文宁的假死第一宸寰并未向两位支持他的家主隐瞒。 按理来说，顾文宁一死，皇室就彻底没了A后代，理应让位。 但第二世家和第三世家不持反对意见，其他保皇党也都维持观望拥护皇室，没人先提异位，怕自己出头和皇室唯一的A的死扯上关联。 皇室为裴照提供魂液，一方面可以巩固和第二世家的关系，另一方面，裴照是世界上最有可能让顾文宁拥有Alpha子嗣的Omega。 顾文宁调整自己的状态，他如今的身份今非昔比，快速接受这个身份进入到权利斗争中是他生存的当务之急。 上层阶层的游戏和底层的游戏是不一样的，导演他们的行为教过顾文宁这个道理。 导演他们在面对片场意外所支付的“代价”，目的之精准、数额之庞大、效果之彻底，完全超越了普通人为柴米油盐或小灾小祸而精打细算的想象力边界，超越了顾文宁对自己生命价值的认知。 在上层阶层，资源是用来扫平障碍的东西，他要尽快适应这个道理。 他得付出资源扫平其他障碍，避免被别人付出代价扫平。 他现在最大的资源，是裴照。 他了解他的秉性，他喜欢他，必要时候，他会不惜把精神体给裴照，让裴照完全和他成为命运连接体。 在此之前，他会治愈好裴照。 为了裴照，也为了活下去。 “裴照，听见了没有，你肯定很快就能醒来。” 顾文宁压着心里的因震撼而翻涌起的恐惧对裴照说。 “你在紧张？”精神体内的裴照敏锐地发现了顾文宁的担忧，他没有关心自己的生死大事，而是关心顾文宁的状态。 裴照的关怀让顾文宁的神色微松。 他确实在紧张，他不确定自己一个人在学校能不能活下去，会不会被刺杀死，更不确定他能不能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坐好第一世家唯一一个A的位置。 穿越的一切对他来说无比陌生。 原著中，皇室没有被弹劾退位的上层和平，恰恰暴露了“顾文宁”是假死的事实，让刺杀“顾文宁”变得更加名正言顺。 毕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再怎么死，也不能算是刺杀。 顾文宁其实不太想出门，但他又很清楚，他必须出来上学。 变成一个不上学的公民被探查到会直接暴露身份，原著中的原主就算再不想学习，都碍于帝国规章和掩饰身份的必要上了几天野鸡学院，而且萧钺对他太熟悉，只有求学经历和与萧钺生活的经历完全分隔独立，他才有性格变化的理由。 他不想让精神力高达S级的萧钺看出他的端倪。 但这样，他就得一个人面对刺杀了。 裴照没有办法完全感受到顾文宁所思所想的细节，但他知道大致方向和内容。 “没事，帝国中央军校是他们绝不会乱来的地方。” “为什么？” “帝国中央军校是直属于帝国的军校，所培养的学生以拱卫帝国为宗旨，每一位学生都会接受严格的精神检查，发生刺杀事件是动摇国本的恶性行为，你只要一进中央军校，其他势力没有绝对的把握一定不会冒风险在军校内部杀人。他们想潜伏进来也很困难。” “嗯？还能这样！裴照！多亏有你给我考到了这里！不过，精神检查？” “没有间谍、刺客，能逃过精神检查，除非失忆，失去背叛意志。” “那还算什么间谍、刺客？” “对，所以你很安全。” “可我能过精神检查吗？”顾文宁心理直打鼓，他虽然不是间谍，但他的秘密，也很复杂，而且他脑子里还有一个裴照。 “你想叛国吗？” 顾文宁在脑海中拨浪鼓摇头：“怎么可能。” “只要你没有违背国家利益的意志，就不会被检测出来，网瘾、熬夜这些劣迹，不在检查范围内。” 得了，裴照把他当傻子，以为他担心自己有劣迹被抹杀。 “可那些刺客杀我算什么违背国家利益？” “你是不是对自己的皇室身份有所误解？你是皇室唯一一个有生育功能的A，你的存在，就是帝国最重要的利益。” “我这么牛吗？” “……”裴照沉默，他很快感觉到，顾文宁是真的在害怕，这个A害怕的时候喜欢满脑子跑飞行车，飞到哪儿说哪儿。 “是。”他肯定道：“你的存在，就是帝国最重要的利益。所有人都会保护你，我也一样，你不会有事。” 汽车在第一军校大门门口停下。 刹车声和裴照坚定的劝慰让顾文宁的心落了地。 这趟入学旅途因为有裴照的存在变得不那么恐怖。 裴照的安慰掷地有声，顾文宁终于认同他自己现在的身份，皇室比他自己更不想让他死，有皇室在身后托底，他很安全。 如果帝国中央军校不安全，皇室必然会派人保护他，他现在的的确确是帝国和皇室最重要的利益。 他不仅安全，他还拥有了上辈子自己不敢想象的权力和地位。 他可以掌控自己的命运，也可以帮助裴照掌握裴照的命运。 萧钺停好车，为顾文宁拉开车门，顾文宁下车。 脚踩在地面上的感觉每一次都令人振奋和兴奋。 拥有可以正常行走的双腿让他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自由。 下一秒，顾文宁的视线被哑光的灰色撑满了。 巨大的教学门楼像一堵科技感十足的城墙，冷峻的线条、厚重的体量，以及站在门楼下仰断脖子才能看到的楼宇高度，令顾文宁双眼圆睁。 不同于顾文宁意识中的那种开放的大学校园，他的面前是一座极其有科技感的坚硬的大学门楼。 这，这根本就不是开放式大学，这是，这是，我……这到底是什么！ 教学楼门口，以及教学门楼上方瞭望塔，每隔一段距离站着一位军装笔挺的卫兵，顾文宁一眼看过去，视线所及这两层都各有八个士兵，再往上顶处似乎也有卫兵，但顾文宁看不清楚。 所有卫兵在顾文宁下车视线投向他们的那一刻齐刷刷地并起脚跟敬礼。 顾文宁有一种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的恐怖荒诞感。 下次更新是8月2日！V前随榜更，[亲亲]一周更五章，大概是连更十章休息四天这样，应该这次过后就能攒够入v了吧？ 感谢大家——V后我会每天3000的，完结前不会请假，有预存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5章 第 15 章 第16章 第 16 章 “别紧张。”裴照说：“帝国第一军校的学生本就是比普通士兵高一级的军官，这些卫兵只是在向你致意。” 顾文宁浑身起鸡皮疙瘩，腺体隐隐发烫，他转头看周围的同学。 那些同学或是步履整齐，坦然自若，或是趾高气昂，下巴微扬。 考上帝国中央军校，就是军官预备役，军衔在普通士兵之上。 会有普通士兵给他敬礼。 “裴照，你看，前面那个是高年级的学长，后面这个和我一样是新生。” 顾文宁上电影学院时，观察路人是很重要的一门课，教授教他们从行人的行动细节分辨这些人的职业、性格、甚至他们此时此刻的要做的事情的目的…… 步履整齐的学生很显然是适应士兵敬礼致意的高年级学长，另外有一些眼高于顶很高傲的，明显是家庭条件好，非常自豪靠上这所学校的学生，还有几个和顾文宁一样东张西望的，那是没见过世面的。 “嗯，观察敏锐。”裴照说:“你的观察类课程上的很好。” 顾文宁小小的笑了一下，毕竟他也是科班出身。 即将步入校园的事实让顾文宁感觉十分振奋。 他不需要与床为伴，躺到浑身酸痛，不需要在父母上班顾不上他的时候，匍匐着趴在床头啃猪食一样吃饭。 他浑身上下充满力量，自由在他的血脉中叫嚣。 他不是残废，他是个正常人，他是会被致礼的军官，他的前途坦荡。 顾文宁深吸了一口气，迈步向前。他要迎接自己崭新的校园生活，重来一次！ …… 顾文宁下车后，拐角处，一高一低身量适中，穿着不起眼T恤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快速走出。 “他已经到瞭望区域了。” “汽车爆炸可以算作意外，在他彻底离开车辆前我们必须引爆汽车，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远程狙击快速撤退。” 二人话音未落，一米九的阴影就瞬间将二人笼罩。 稍高的刺客抬头，正对上一双锋锐如刀的眉目，和他半张金属的面颊，寸头下全是血腥杀气。 他心中一紧，他的兄弟同样戒备释放精神力。 就这一瞬间。 二人大脑一阵刺痛，眼前惨白一片。 等白光过去，他们对视一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探查？” …… 折返回车上、握住方向盘的萧钺发动汽车。 他机械的义眼转动一圈，回复直接置入机械义体的光脑通讯。 “已处置，已清除二人记忆，不会打草惊蛇。” “文宁能考上帝国中央军校，安全很有保障，你可以照料裴照，休息到文宁休假。” “陛下，我请求重上前线。” “什么？” “第二世家没有少给裴照少爷使用S级的魂液，裴照少爷仍不苏醒，证明需求量很大。有实力取S级魂液的先锋兵不多。” “可以，我会安排人接手对裴照的照顾。” “谢陛下。” “感谢你对帝国的付出。” 金属义眼眨动一下，通讯中断，萧钺抬手放在自己的头上，掌根压着发茬，将发茬压下向后。 看上去，像怪异的自己给自己的抚摸。 他躁动紧张的精神力在这一瞬间被平息。 萧钺握紧方向盘。 汽车“呜”的一声，驶离帝国中央军校。 …… 顾文宁对身后发生的一切恍然不知，他正高兴地朝学校大门走去——他的步伐有点快，裴照说他进到学校就安全了，他想赶快进学校。 虽然门口有卫兵，但还是让他感觉不安。 顾文宁精神世界里的裴照和他对话：“你的管家走了，你可以尝试用精神力结合你自己的观察，进行环境探查和周围人的探查。” 萧钺在的时候，裴照没有和顾文宁有太多交流，如今萧钺走了，裴照放下心来。 战场上的S级士兵和普通的S级人类不一样，他们的敏锐度极高，很多战场士兵都杀过A级甚至S级的魂类，裴照稍有异动，萧钺都能探查到裴照和顾文宁的不对劲。 不过幸好裴照即使是个记忆体，也是3S级的记忆体，只要他安静潜伏在顾文宁身体里，就不会被感知到。 “探查？”顾文宁在脑海中和裴照沟通：“是把精神力释放出来，像探查你身体情况那样探查吗？” “对。” 顾文宁不会招小老虎，却对那时和裴照手牵手共同使用自己的手碰触昏迷的裴照的感觉记忆犹新。 他正想着，人已经走到大门入口处，那里有专门负责迎新工作的人，看起来像士兵。 “长官，请自这里进入入学考核。” 小兵长得浓眉大眼小方脸，身材也是方方壮壮的，笑起来又礼貌又憨厚。 顾文宁看见他的皮肤铜色中透着常年日晒的黑，看起来像是做过农活或者工地工作的。 顾文宁这一路走来，从来没见过黑色上的这么深的人，星际的公民似乎都在杜绝紫外线对皮肤的伤害。 顾文宁穿书前是明星，对皮肤很敏感，这个小兵能晒这么黑，应该家庭条件一般。就像他昨晚看的那个发博的尚学长一样，可能是贫穷的星系长期从事户外工作的家庭的孩子。 “谢谢。” 顾文宁朝小兵点头，跟着小兵进入大门。 小兵说的入学考核，在进大门北侧的建筑内。 顾文宁一边跟着小兵走，一边尝试调动自己的精神力。 “就是前面了。”方脸小兵突然停下，侧过身来。 就在这一瞬间，顾文宁释放出的精神力让顾文宁感觉到一股非常纯粹的信仰感。 他看向方脸小兵，方脸小兵看着他，满眼都是对准军官新生的崇拜。 但顾文宁知道那不是对他的崇拜，而是对帝国的崇拜。 小兵敬仰他，渴望成为和他一样的帝国准军官。他热爱自己的国家，并且以此为荣。 “谢谢，”顾文宁鬼使神差道：“愿帝国与你同在。” 方脸小兵一怔，非常高兴地笑起来，他笑的不露齿，很腼腆，规规矩矩抬手给顾文宁敬了个军礼，然后放下手转身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顾文宁的精神力探查到一丝不同于礼貌交流之外的狂喜，他看着小兵的背影，微微皱眉。 这种狂喜并没有给他带来不安感。 是不是我探测错了？ 顾文宁收回目光。 小兵一走，无数个高等全息仓，就进入了顾文宁的视线。 蓝色的像蛋壳一样的中间包裹着一个椅子的装置，有间隔有序地摆满整个建筑的一层大厅，蛋壳上的蓝色光带在擦的锃亮的地面上留下科技感的反光。 几位志愿者正在引导新生进入高等全息仓，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的老师正在……训斥他们动作太慢。 “裴照。”顾文宁看着那些蓝色蛋壳在心里发问。 “嗯？” “光柱考试不含战斗内容，那这种蛋壳仓。” “含战斗。” 顾文宁的心小小的碎了：“让我战斗吗？你能不能直接控制我的身体和他们打？” “我只是记忆体。” 顾文宁碎掉的小心脏融化了。 “我可以帮你。” “你怎么帮，你指导我抬手反击我也得反应得过来啊，战斗这种东西，没有肌肉记忆练习是根本不可能会的啊！” “那边那个学生！”一个犹如洪钟般的声音响起：“不要耽误时间，快点进入考试。考组考组，还差几个人，一个？好，这组人齐了。” 壮汉老师一骂，立刻有两个学生志愿者上来带顾文宁。 顾文宁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被引导考试的志愿者们送入高等全息仓。 顾文宁还想适应一下，还想研究一下这个高等全息仓是什么，监考老师就顶着一脸络腮胡子走过来怒喝： “关起来！等什么呢！” “好，好的。” 志愿学生们纷纷应声，顾文宁又探查到了一些志愿者们的情绪：有关于怜悯，和庆幸？ 监考老师长得像《三国演义》里的张飞。骂人的时候胡子都在飞，在蛋壳外瞪着他一双眼睛像铜铃。 “现在开始考试！” 老师的怒喝让顾文宁一个激灵，怂怂地平靠在了全系仓的椅背上，志愿者像是怂怂的给教授打工的研究生学长，看都不敢看监考老师一眼就按按钮把顾文宁给扣上了。 随着“嘀”的一声仓门合拢。 无数不知材料的东西将顾文宁包裹，他像在医院用按摩椅做核磁共振一般一动不敢动。 包裹的感觉像按摩椅，他的紧张感像是不认识医疗器械的普通患者做核磁共振一样，觉得稍微一动就得被辐射死，顾文宁手脚僵硬，觉得自己有一点死了。 “这些神经带是为了更好地采集你的身体数据。” 裴照的声音冷静，严肃，他在用客观事实安抚顾文宁，让他知道他正在接触的东西是什么。 “入学考试有战斗内容，但主旨是给你分班。如果你不擅长战斗，可以通过规避战斗来通过考试完成分班。你要尽可能展现你的个人特质，保证分班的准确性。” 顾文宁欲哭无泪：“我还是那句话，有什么扫垃圾班吗？战场逃兵班？逃兵不好不好，我可以在后面给伤患打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 16 章 第17章 第 17 章 让一个现代，哦不，他现在算是穿越到了未来，让一个“过去的老古董”进行什么战斗入学考核，实在是赶鸭子上架，抽小猪上树。 顾文宁可怜地抱怨了两句，停顿一下，突然明白过来：“哦！对了，你说过，这次考试主要是因材施教分班，如果我不擅长战斗，我是可以不战斗分班的，分到不战斗的班，所以我只需要展现自己的特质就行了。” “对。” 裴照话音未落，顾文宁就感受到一片白光，下一秒，他就被投入一个看着像森林的地方。 密密麻麻的灌木高过顾文宁的腰，他站在灌木里，满脸呆滞。 灌木扫过手臂的触感异常真实，硬硬的树叉擦过顾文宁的手臂，让他的手臂生疼。 顾文宁从没想过一个蛋壳机器就能给他带来这种穿越般的感觉。 这个环境不妙。 就算不是野外求生，至少也得是一场野外跋涉。 天不给人活路。 顾文宁还是猜轻了。 空中传来清晰的主持声，中气十足。 “欢迎加入‘入学大逃杀’的新生，请各位学生尽情展示你们的实力！” “第十组新生已完成投放，请二年级生开始猎杀。” 大逃杀？ 猎杀? 是我想的那个逃杀和猎杀吗？ TheHungerGames？ “裴照？”顾文宁傻眼：“他说逃杀！大逃杀！猎杀！二年级生猎杀我？” “这两年帝国中央军校更改了入学考试内容，偏重战斗，应该是魂类战场的战局更加焦灼了。” “这不重要，裴照，重要的是有人要杀我了。” “没事，有我。”裴照声音冷静理智：“刚刚你已经学会释放精神力了。现在，你要学会把自己的精神力完全放出去，平铺，我会指导你进行躲避。” 顾文宁可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学长学姐对他表示怜悯和庆幸了。 怜悯的意思是：“噢呵这个倒霉的漂亮小新生要参加大逃杀新生考核了。” 庆幸的意思是：“幸好我不是这一届的。” 所谓大逃杀，当然不可能是在开学第一天把新生全都杀掉。 裴照以为顾文宁会害怕，但他并没有听见顾文宁再度慌乱的声音。 顾文宁深吸一口气，抬起手，将金发在脑后绑成利落的马尾。 “好，我们走。” 裴照不由得在顾文宁的精神海里为之侧目。 这个碰见一点危险就寻求他庇护，说骚话的A，似乎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属于A的独立强大的气场。 被当做猎物的感觉令人汗毛直竖。 顾文宁拨开树丛，他本以为自己的行动会很困难，这些灌木会阻止他前进。 但Alpha的体质实在是太过卓越，他轻而易举就将这些灌木断在脚下，修长的腿胯开几乎无视一切阻碍。 裴照在脑海中指导他：“你的精神力释放不够彻底。” 顾文宁才开始使用精神力，还没有办法把精神力完全铺散开，实战是最好的老师，他很快就掌握了裴照和他说的诀窍。 在他的努力感知下，他的精神力如同触须般向四面八方延展而去。 顾文宁之所以不害怕这次大逃杀，是因为他已经死里逃生过一回了。 他已经害怕过一次了，在最胆小的年纪，最初出茅庐的年纪，赤手空拳，形单影只的害怕过一次了。 顾文宁穿书前参加过野外综艺，那些娇生惯养的流量明星们没有一点野外常识，会因为虫类大喊大叫，整个综艺有五个野外片区，其中四个是剧组勘探过的安全区域，还有一个区域是为了展现专业性的野生区域。 野生区域也需要有小流量明星坐镇，导演组选的顾文宁。他在悬崖上差点失足坠落，被鳄鱼追过，死里逃生后，和他一起参加野外逃生的“专家”还数落他没有一点常识。 他们似乎认定了他不敢死，又或者觉得他的生命很廉价可以一赔。 小小的顾文宁一边捂着擦伤的手臂，一边点头哈腰的道歉，他以为，只要他挺过去，他的求生环境这么真实，一定比其他明星的拍摄效果好。 但他在真实的死亡恐惧中被剪辑成了其他流量明星的对照组。 综艺播出后，观众们骂他娇弱、骂他废物花瓶、骂他这么蠢还不如退出录制让他们直接看野外专家们拍纪录片。 顾文宁想红的那份心，也在他毕业后第一次进入社会，见识到社会的真实的时候被狠狠地碾到了资本的脚下。 现在，至少还有裴照老师陪着他。 野外求生最关键的事情有三点：保持冷静、保存体力、满足基本生存需求。 既然已经参加了这个开学考核，他就绝不能让过多的情绪影响自己的发展。 他绝不要再成为任何人的对照组，也不要成为炮灰，他不要用自己的双腿去托举别人的辉煌。 顾文宁一边跋涉，一边请教裴照：“我这样使用精神力，会不会消耗过大。” “不会。”裴照声音略显迟疑：“你的精神力很充足，不亚于我。” 顾文宁穿越灌木的动作一顿：“不亚于你？你是3S级O。” “是，你的精神海很宽广，精神力不多，但我进入你的精神海后，我的存在可以让你的精神力提高填补整个精神海。” “你的意思是，我的精神海是个很大的池子，但是没有办法注入水，别人的精神海池子本身就不大，但是他们可以自己注水。你进去我的精神海以后，你可以帮我注水？” 顾文宁的这个比喻很形象，裴照发现顾文宁非常好学，他不懂的问题他会立刻现场提问，通过询问将他无法理解的知识变成他好理解的内容吸收。 “是。” “既然你已经给我注满了精神力，那我现在有你，算是3S级的A了？” “只是‘容量’类似，3S级拥有很多特殊能力，你没有。” “但是你有。”顾文宁说：“你拥有3S级的能力，这池水我不会用，但是你会用，你可以用吗？” “可以用一些。” 顾文宁仔细思索他看的书中精神力的能力，也只想到了一种——精神压制。 “你不担心我遇到危险，一是因为入学考试必定不会造成真正的伤亡，二是因为你发现我的精神海足够宽广，你可以用我的精神力绝对压制别人。” 裴照瞳孔微微放大，很敏锐的判断力。 在这种危险环境下，顾文宁似乎完全变得不一样了，他思维敏捷，反应迅速，不愧是Alpha性别。 裴照自己都没有专门做这种打算，但顾文宁很容易就点出了他潜意识的想法。 “我不会帮你作弊。”裴照严肃道。 “谢谢你，裴照。”顾文宁突然轻声快速地说。 裴照一怔，没反应过来顾文宁为什么要和他说谢谢。 “有你在，我安心很多。” 裴照喉头微梗，一丝不苟的严肃变成三分的心软。 顾文宁听着裴照的指导，很安心。 他第一次参加野外求生综艺的时候，名气不高，参加的代价是要签生死状，其他报名的小演员听说要签生死状都不想参加了。 因为生死状的条目里有一点：“发生意外，确定属于演员个人原因的，演员不得引导舆论。” 那时候的顾文宁小，把这个综艺看成让大家认识他的重要途径之一。 后来拍电视剧残废以后，他才知道他当时签生死状的真正意义——死了也不要影响综艺播出哦。 他赤手空拳到演艺圈，从没有人这样默不作声的站在他身后为他兜底，他一次失足，就落下终生残疾，这还是他已经幸运过一次了，他没有在野外求生综艺上残疾，但拍摄现场世故还是将他带入了深渊。 现在他已经逃离了残废的深渊，他还能帮助别人逃离深渊。 “裴照，你不用担心，你会醒过来的，我也在。”顾文宁快速地说，他说完，似乎觉得这种话有些煽情，立刻转到正题上： “这次考核我们没有足够的考试信息，但野外逃生本身就含有野外求生科目，如果我们要保证自己不和别人硬碰硬还成功逃生，寻找庇护点躲避是很重要的一环。我们先沿植被茂盛处寻找水源。” 正事上的顾文宁异常坚决和冷静。 他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竖起独立又坚决地伪装。 穿书前的他就是靠这样才在娱乐圈走下来的。 裴照不自觉地被顾文宁引动：“好。告诉我肉眼观察和精神探测下茂盛植被引导的方向。” “没有明显茂盛变化”顾文宁一路上早已观察过：“这证明我们离水源有一定的距离，应该继续前进寻找。” “准确。” …… “哗” 森林的水岸边，高大的Beta被一脚踹入小溪，半个身子都沾染泥泞，腰部往上连带脑袋全都埋在水里，溅起大片水花。 他干净的一丝不苟的作战服被糊上溪边的泥泞，始作俑者上前两步，作战军靴踩在他的后脑上，将他整个脑袋都踩入水中。 “抓了几个新生了，第一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 第18章 第 18 章 轻佻的A踩着B的脑袋往水里碾，完全无视B的挣扎，他的声音嘲讽又轻蔑。 石磊脑袋完全埋在水里，尽管他憋气能力不弱，但打斗和A信息素的压制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体力，他的肌肉寸寸绷紧，双手抓着岸边青筋暴起，强烈的窒息感盖过被人踩着脑袋踩入水中的羞辱感。 问话的人只想凌辱他，并不想给他回答的机会。 A一边用泥泞的鞋底碾石磊的脑袋，一边问：“你想通过这次考核上三年级，把我们踩在脚下是吗？” 帝国中央军校有严格的年级制度，低年级是新兵，高年级是老兵，每高一级都对新生有绝对的压制权，以此来督促军校生服从上级、努力获得荣誉。 获得荣誉的低年级新生可以得到高年级生的身份地位。 所谓的大逃杀，其实是让新生熟悉规则的一场压制和凌辱，但也有鼓励——校方规定，大逃杀成功逃脱的新生可以获得二年级生的身份等级，大逃杀抓人最多的前十名二年级生可以获得等同于三年级生的身份等级。 石磊是上届大逃杀的一年级第一，但提升到二年级生并没有让他获得二年级生的尊严，因为他只是一个Beta，ABO的歧视链让他成为二年级食物链低端，他的优异成绩更让他变成A们争相欺辱展现自己实力的对象。 所以他以猎手的身份参加了这次的大逃杀，只有升到三年级生，才能让这些二年级生在制度上无法欺辱于他。 但他被这些霸凌他的二年级生发现了。 踩着石磊的是二年级A院战斗系的Alpha周锐，学校的学院由字母排名，A院是学校绝对的顶尖学院。 他嘲讽完，跟着他的一个A和两个B学生都发出一阵哄笑。 “垃圾星上来的小垃圾，学院的这些荣誉你吃得下吗？” “要不是周哥盯着你，还真让你再上一级。” “小垃圾心机挺重的，恶心东西。” 周锐感觉差不多了，松开脚，慢条斯理的用食指和拇指捻着自己手腕上光脑的表盘转动，他的干净与狼狈快死的石磊形成鲜明对比。 石磊猛地从水中弹起，匍匐在溪流边剧烈地咳嗽，满脸满身的水随着他剧烈的咳嗽震落。 他咳嗽的分外狼狈，整个身体都在猛烈地颤抖，死里逃生前的窒息感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紧绷着。 周锐没给他更多的休息时间，他看垃圾一样扫过石磊，突然冷声道：“抱头，跳下去。” 属于A级Alpha的信息素瞬间将石磊裹挟，那一瞬间的信息素压制让石磊灵魂里都战栗出臣服感来。 石磊双手抱头，滚一般落入小溪中，溪流冲着他高大的身躯一路向下游而去。 水岸上又是一阵哄笑：“Alpha信息素都抵抗不了的劣等垃圾Beta，也想上三年级？” …… 顾文宁一路前进，一路观察，他不仅用肉眼观察，也用精神力感知。 叶脉的走向是否有微妙的倾斜？ 树冠的浓密程度是否在某个方向递进？ 苔藓是否更厚实地覆盖在一个方位的树干底部？ 裴照给他科普了很多探查环境的细节知识，顾文宁一一吸收观察实践。 随着指征逐渐明显，顾文宁确定了水源方向。 精神力也给他带来了水源信息。 顾文宁脚步稍顿：“裴照，我探查到水源了。里面，好像，有个人？” 裴照没有说话，他在等顾文宁的判断。 顾文宁踩过身前的低矮小灌木丛：“他气息虚弱，我想上去看看。” “他是二年级生。”裴照提醒，在顾文宁可能会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没有自持老师身份旁观。 “我知道，而且在全息模拟中，不会出现死亡，但是我想上去看看。” “理由？” “一是因为他气息虚弱，无论是否会发生真的死亡，援助同伴是人类的本能，二是因为，他是二年级生。二年级生虚弱至此，很可能是碰见了特殊的条件和环境，我们需要信息，任何信息都值得冒险。” “好，我们去看看。” 有裴照的陪伴，让顾文宁感到安心，他顺着感知方向往前走，这一走他才发现，他的感知距离比他感知判断的距离要远的多，他的精神力真的超出他想象的界限。 拨开灌木，顾文宁在灌木丛边打量开阔的溪边，四周静谧无人，只有一个肌肉健硕的人趴在岸边，他的头在岸上，整个身体都泡在水里，已经失去了意识。 顾文宁探测过周边的环境，才从树丛中跨出来，两步走到岸边，伸手试探他的鼻息。 有呼吸。 这个昏迷的人非常强壮，肩膀宽阔厚实，手臂肌肉线条分明且充满力量感。 顾文宁伸手穿过昏迷之人的腋下，将他身体翻过来。 一张严肃沉稳的脸落入顾文宁视线中，他眉毛浓黑，嘴唇因溺水而浅淡，丰厚的唇和优越的骨相让他集忠诚与锋锐与一体，配上这身军装，简直天选军人脸。 顾文宁用手勾住这个人的腋下把他拖上岸，他才拖了两步，那人的身体就猛地脱离他手的控制，翻身趴在地上吐出一大口水，然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还好吧？” 溺水者咳地整个背肌都在颤抖，半晌才摇摇头，带着礼貌道：“没事，咳……咳咳……” 他才回应了两个字，就咳地不知天地为何物。 他咳了足足有三分钟，才皱着眉头哑着声音道：“谢谢，我叫石磊。” 石磊？ 顾文宁双眼圆睁。 这个名字，他很熟悉。 石磊，四石。 书中的配角攻之一。 比起目中无人的A来说，这个干练绝对服从裴照的B更受顾文宁支持。 顾文宁看着那个溺水后，不慌不乱匍匐在地上调整自己状态的人，如书中描述的一样，光看他的体型和他醒过来的冷静介绍，就能看出他未来的优秀。 书中的石磊干练，敏锐，果决，有野心，服从性高，也死得早。 顾文宁之所以对他印象这么深刻，就是因为他死的很惨。 原著这样记录了石磊的死: “会议室的穹顶之下，裴照紧紧抓着用于通讯的光脑，他身侧那个永远一丝不苟、提前五分钟就位的身影应该站立的位置上只有冰冷的空气。” “石磊，他亲手提拔的副官，以干练和绝对服从著称的石磊，带着整个会议的章程、部署细节、甚至加密的内容……消失了？在他上任第一次部署重要会议的今天，在这样一个决定未来数月战略走向的关键时刻，消失了。” “裴照不相信，石磊这样干练服从的人会被贵族们买通，在他上任的第一次会议上带着他的讲话稿失踪。” “他不是一个会允许自己失误的人，尤其是在这么大的指挥布置会议上，失去会议章程。” “裴照靠着3S级绝佳的记忆力顺利完成了会议，但工作他只部署了八成。秘书室乱成一锅粥，所有人都在给裴照做备份提案，拼命联系石磊，但一直到会议结束，到傍晚，光脑通讯始终是冰冷的忙音，石磊这个人，像夏日蒸发在烈日下的水蒸气一般，了无音讯。” “裴照结束布置会议，将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的重要会议内容延后，在参会人员异样的、嘲讽的、疑惑地眼神中带着随行下属们跨步走出会议室。” “‘监控显示，石磊昨晚回家后没有出过门，但石磊的父亲去他家找过他，说门锁着，敲门也没反应，人不在家。’副官小碎步跟在裴照身后，小心观察指挥官的面色，声音紧绷。” “‘不在家？’裴照重复了一遍，监控显示没出门，但人‘不在家’？一种强烈的紧张的预感将裴照裹挟，他肃然领队出门：‘去他家。现在。’” “指挥官的车队撕破沉沉的暮色，疾驰向石磊的公寓。门，果然紧锁着。” “随行的安保人员用技术手段破开锁芯。” “裴照冷着脸，没有等人为他开门，抬手破开了门。” “砰！” “门被轰然破开。” “落日最后一抹余晖撒入窗栏，巨大的窗户影子在地上拉的老长，昏黄的光下，房间被打扫的一尘不染。” “转过干净的玄关，裴照一眼看见了会客厅石磊扭曲的身体。” “石磊的胳膊和腿都不正常的扭曲着，他整个人趴在地上，旁边是翻倒着的桌子，桌上的东西洒落一地。他身上的军装扭曲而凌乱。” “裴照只看这一眼就已经确定，石磊的四肢全都被打断了，石磊匍匐向前，他似乎在死前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干涸的黑血在地上留下爬痕。” “裴照在石磊的尸体边蹲下，拿起地上外壳摔的碎裂，屏幕也不亮的东西——不是可以用来联络的光脑、电屏，也不是什么科技器械，它是一个治疗仪。” “石磊的手腕上的光脑被打碎了，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想用治疗仪稳住自己的生命体征，只有这样，才能赶上会议，哪怕赶上最后一秒。”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第 18 章 第19章 第 19 章 “石磊死亡现场的细节，在裴照3S级精神力的探测下，化了最真实的现场画面，出现在裴照的精神视野里。” “裴照看见石磊蠕动着四肢全断的身体，从茶几边一点一点挪到玄关墙背后的高桌旁。” “他的胳膊和腿都断了，只能靠勉强还能动的肩膀和一截大臂，以及腰腹的力量往前挪。” “他每挪一下，都痛不欲生。” “劲瘦健美的肌肉和毅力成为支撑他到桌前的最大资本。” “石磊的汗水点点砸落在地上，喉咙里模糊发出因用力而痛不欲生的嘶叫，他每吼一声，都会借助发声发泄疼痛往前挪一大截。” “终于，他到了高桌边。” “但那是四肢全断的他无法触及的地方。” “石磊咬着牙，撞到了桌腿上。” “疼痛灌入他的喉咙，嘶哑的痛呼在空荡的房间中消弭。” “桌子轰然而倒，石磊爬向桌子倒塌时落到地上的治疗仪。” “石磊想靠这种方式拿到治疗仪。” “他成功了。” “但治疗仪摔坏了。” “石磊用下巴压了好几遍治疗仪的开关按键。” “眼中的光渐渐冷了。” “裴照闭上双眼，平直的嘴角拉长，无比不忍心痛的情绪在他心口横亘着。” “困住石磊生前的念头将裴照包裹。” “治疗仪，摔坏了。” “石磊贴着治疗仪，在永生也不能诉说的苦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悄然流逝。” “他看着自己以Beta之身终于到达的指挥官秘书长的职位，落下污点。” “看着自己奋斗的一生无疾而终。” “看着力排众议、以O之身登上指挥官位置的裴照因他而可能颜面扫地。” “石磊死不瞑目。” “裴照双眼冷沉，他收回落在石磊身上的目光，当即宣布封锁现场、隔离相关人员，暂时终止魂类战场部署，指挥部全部投入彻查石磊死亡真相。” “一个Omega，在一个普通Beta的死前，动用了全部手段。整个指挥部，甚至那些看不起Omega担任指挥官，想把裴照扳倒的贵族，都在裴照决绝的决心下，偃旗息鼓，噤若寒蝉。” “新任的指挥官对石磊的死大加纠察，他动用了自己所有的权力，动用了3S级的天赋，势必要惩处凶手。” “然而，仅仅三天后，一份薄薄的、盖着鲜红印章的‘最终调查报告’被送到了指挥官的案头。 “石磊少校系死于婚内纠纷引发的家庭暴力，不予立案。” “亲自送来调查报告的监察所副所长看着裴照紧绷的冷峻的脸，轻声说：‘指挥官，家暴……这属于家庭内部事务，军法……不便介入。程序上……它已经结案了。’” “裴照坐在办公椅上，神情冷峻，浑身冰冷。” “这个荒诞的结果他早有调查，他试图调查出石磊的A丈夫与贵族有所勾结，故意陷害他，以求还石磊一个公道。” “但没有，石磊只是有一个暴力的Alpha丈夫。” “副所长尽职尽责地介绍：‘石磊的伴侣是一位家境很好的贵族Alpha。我们问询过这位A，石磊被家暴的原因是，因为会议议程紧张，睡醒的石磊拒绝给A丈夫周锐做早饭，想提前出门。’” “石磊的丈夫周锐对此不以为然，他的原话是：‘阿？我是打他了，谁知道他有这么重要的会议，家庭纠纷不是很正常吗？他拒绝我，他顶撞我，我拿椅子抡他了，连饭都做不了的Beta有什么脸出门？他是个B，我是A，他不给我做饭？’” “他怎么就死了，我怎么知道。” “A愤怒的时候哪控制得了自己的手劲儿。” “我纡尊降贵娶个B，怎么没有人心疼我没有O安抚信息素失常，我因为娶了他‘长期性压抑’非常严重。只是死了个B而已，他还是因为没伺候好我死的，你们凭什么责怪我？” “副所长补充道：‘我们用了最先进的精神设备，周锐没有说谎，石磊确实是因为伺候Alpha不周被打死的。’” “裴照的手紧了又松。” “在这个不公平的性别世界，反驳Alpha的Beta的死才是公认的公平。” …… 顾文宁对书中其他人对这件事的评价印象深刻：“一个没有Omega信息素的Beta，想攀上Alpha的优秀基因，就得好好伺候A。” “珍贵宝贝的Omega都会好好伺候A，他为什么不行。” “A本身就有很强的生理需求、信息素需求和尊严需求，我们得正视A在承担过多社会责任后累积的压力，满足A的‘长期性压抑’。” “都怪这个B起晚了，一个偷懒多睡半小时做不成饭的B，有什么用。” “没有O的信息素，安抚不了A，承受A的暴力不是很正常吗？他想攀A的信息素的时候就应该有这种觉悟了。” “石磊的死，是裴照即使获得了权利，即使摆脱了O的身份限制，仍然被性别所限制的无能为力。” “石磊的死，是裴照最后一定要坚持Omega平权的重要因素之一。” “O平权，不止是为O发声，也是在为B发声，他和众多坚持平权的O和B一样，他们尊重A的天性，但决不允许A放纵自己的天性对其他性别实施霸凌。拒绝‘长期性压抑’和‘婚内纠纷’成为Alpha践踏Beta和Omega的保护锁。” 看到这儿的顾文宁，捧着手机电子书，久久无言。 这是一场绝对的性别霸凌。 “长期性压抑”这个概念，预设了Alpha的**应该得到满足，但O也有**，被宠爱的**、被尊重的**，B也有升职的**，为什么没有“长期受宠压抑”“长期尊严压抑”“长期晋升压抑”？ O和B没有义务也没有必要为管不住下半身的A负责。 但星际的A，这个因为与生俱来，就有绝佳的体力、绝佳的智力和对其他性别的压迫力的群体，掌控至高权力太久了。 他们的声音，远比B、O要掷地有声。 而B、O迫于生存，在这种压迫下，也选择了拥护A们，并且习以为常。 O因为其稀有度拥有至高无上的生命权，但他们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依附于A，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真正的权力，只能靠被保护。 B，生命权和人权，都在被践踏着。 …… 岸边，石磊吐完水，调整好身体状态，整理了凌乱的衣物，站直，才注意到救他的人的容貌。 青年金色的头发每一根发丝都在阳光下镀着温柔的金边，一双天蓝色的眼睛漂亮又无害，一米八的个子高挑修长。 他拖拉他的那双手又长又白皙。 此时此刻，这个救下他的青年正注视着他，天蓝的双眼沉然安静，像一汪能让人沉静下来的湖水。 石磊被顾文宁的目光摄住，来自性别的天然的压迫感让漂亮的青年在他面前极其具有存在感。 但这种压迫不是羞辱和征服。 在持久的对视中，石磊瞳孔微微涣散。 就在这一瞬间，他想起自己信仰星神的父亲常常挂在嘴边念叨的让他觉得不可理喻和厌烦的一句祷词。 “我与神明对视，神明为我降下悲悯。” “你是A？”石磊聚拢目光，开口确认。 顾文宁轻轻点头，在阳光下呈现浅金色的碎发晃了石磊的眼。 一米八的肌肉强健的B陷入沉思，一分钟后，石磊瞳孔闪动一下。 顾文宁感觉他好像是思索了什么，但是顾文宁判断不出来。 石磊不再说话，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有着金色头发的漂亮青年。 顾文宁常年残废，对这种和木头桩子交流的话废情景感到很有压力，他深吸一口气，打破安静场面： “你没事了吧，没事的话……” 石磊用粗哑的声音打断顾文宁的话：“我是新生，失足落水，如果你愿意，我们一起考试，成绩会更好。” 顾文宁似乎感觉到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 新生？ 别说裴照给顾文宁加持了3S级的精神力，就算是顾文宁这个学过识人的科班演员，也能看出眼前这个一身校服气度非凡的人绝不可能是新生，他至少受过一年训练。 顾文宁上下打量石磊，寻思以这位二年级生的体格，抓新生也没必要用骗的吧？ 石磊注意到顾文宁的视线，低头看见了自己的作战服。 傻大个沉默。 作战服是学校发的专业作战服。 穿着这个装新生，多少是有些装了。 但他并没有揭露自己的谎言，而是安静地等待顾文宁的回应。 他对我有所图。 “他对你有所图。” 在顾文宁的精神海中，顾文宁和裴照同时开口说话。 “有人来了！” 不等二人讨论石磊的意图，裴照突然出声。 探测虽以顾文宁为主，但裴照也一直在注意周边，为顾文宁保驾护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第 19 章 第20章 第 20 章 顾文宁知道裴照是一个多么刻板的人，除非情况危急，否则裴照不会出言为他作弊。 “一个A级A，两个B级A。”裴照快速为顾文宁示警。 顾文宁倒抽一口冷气。 上来就出现A级和B级的A。 原著中他附身的原主渣攻是个废物A，都能拿椅子把人往死里抡，让他这个没有一点训练痕迹的人碰见A级B级的二年级军校生Alpha还得了，那不得把他当硅胶捏捏乐搓圆捏扁拍成饼还留胶？ 顾文宁一想到他的身体烂成一摊碎肉扒在地上，和捏捏乐被捻过玩坏留胶般的样子，就觉得恐怖至极。 “跟我走。”顾文宁不忘叫上石磊，快速转身。 Beta有一定的精神力——虽然绝大多数人都不承认他们那种微弱的感知力是精神力，但他们确实可以通过感知力感知到环境。 石磊见顾文宁突然严肃，立刻释放感知，但他什么都没感知到。 把每个人的感知力/精神力想象成圆形，石磊的圆大于所有Beta，顾文宁能感知到他感知不到的东西，证明顾文宁一定是个A。 而他没有感知到的敌人，同理也是A。 2组的二年级生，只有三个A，他们报团行动，正是把他踩在水里的周锐那伙人。 石磊一秒就想明白所有关键，毫不犹豫地跟上顾文宁的脚步。 顾文宁带着石磊钻入树丛。 穿越灌木的沙沙声蒙蔽了一部分对追踪者的感知，树叶遮蔽间的树林阴暗的令人汗毛直竖。 顾文宁浑身都绷紧了。 他制造的沙沙噪音仿佛是向敌人通报他们位置的催命符。 石磊的行进速度很快，经受训练的A级Beta各方面的综合素质都比顾文宁这个残废Alpha要强。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超越顾文宁开路，但顾文宁死死拽住了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保持在自己身后。 “别超我！听我指挥！”顾文宁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急促。 虽然他的体能是短板，但他的精神海中有裴照，裴照可以引导他进行精神感知，森林这种逃杀环境，不确定前方会不会有其他人存在。石磊的感知力范围不如他，盲目冲在前面就是活靶子。 石磊瞬间明白了顾文宁的用意，强行压下身体的本能，紧贴在他侧后方，将警戒范围覆盖顾文宁的视觉死角。 他浑身汗毛直竖，一想到盯上他的人是周锐，他之前被周锐信息素压迫过的那种被强大猎食者锁定的、源自生物本能的恐惧感就更加强烈。 强烈到令人几乎要失禁。 3S级的感知力远非A级Alpha所能比的。 若非顾文宁体力不行，裴照也不会这么紧张的示警。 顾文宁带着石磊一路逃，不一会儿就脱离了对方的追踪。 顾文宁不会处理逃跑痕迹，但石磊对此轻车熟路，有石磊殿后，他们逃得非常顺利。 顾文宁逃脱追捕后，粗喘着气弯腰扶住自己的膝盖。 “不对啊，你是二年级生，我带你跑干什么。” 他直接点明石磊二年级生的身份，让石磊不好伪装，石磊铜色的脸浮上无法掩饰的红，半晌才道：“我们抓新生是竞争关系，他们会打压我，我掉进水里就是他们所为。” 他的话给了顾文宁一个台阶，也解释了他为什么要在顾文宁面前装新生。 石磊紧张地注视着顾文宁的表情，不想让顾文宁对他感到厌烦。 石磊这话听不出毛病，顾文宁调整好呼吸直起身子，肚子一阵咕噜的叫声。 ……跑饿了。 “我们已经摆脱他们的感知了。” 对顾文宁和裴照而言，他们只要感知不到别人，那就证明环境绝对安全：“饿了，先弄点东西吃。” “好。”石磊松了口气，转身进了密林。 石磊在原著中是裴照的秘书，干练会伺候人。 但顾文宁没有脸大的觉得石磊会主动伺候他。 毕竟他就算不拖石磊，石磊也能醒过来，算不上救命之恩。 他们只是暂时解散各自寻找食物。 森林中，最好获得的食物是昆虫，顾文宁捡了一根粗树枝，一边用精神力感知，一边剜树根旁边的虫洞。 几只又肥又大的蚂蚁从土壤里肉眼难见的小洞中窜出，顾文宁双眼一喜！ 是认识的昆虫，可食用的蛋白质！ 他伸出魔抓朝向蚂蚁，拥有裴照的他有常人无法理解的精神力，顾文宁的动态视力和准星都很好，但他没有抓住蚂蚁。 并不是因为他实力不济，而是即将要抓到蚂蚁的那一刻，顾文宁怯步了。 初出校园怀着抱负和朝气的他，确实在野外求生节目里为了保存体力生吃过昆虫。 但现在他有点做不到，他一想到自己要咀嚼虫子……就十分佩服年轻有朝气的自己。 顾文宁深吸两口气，在这种危机环境下，不是他扭捏计较的时候。 他必须迈出这一步。 裴照在顾文宁的精神海里看着明明很害怕、不愿意吃虫子的顾文宁，为了保险，只选择最可能无毒最好找的昆虫作为食物，正准备出言相助，指导他找些水果，就听见一连串的跨过踩过灌木丛的声音。 高大的石磊原路折返，赤着上身，人鱼线和胸肌腹肌即使被他抱着的东西挡着，都极其明显吸睛。 他裤腰带里别着干草和干树枝，一手抱着用上衣包裹好的一捧果子，另一手握着正在蹬腿的野兔子的耳朵。 兔子蹬腿似乎瞪累了，红色的眼睛和顾文宁对视了一下，整只兔子在石磊的手上拉的老长老长。 顾文宁尴尬的收回视线。 ……人家连餐后水果都找着了，我还在这儿看蚂蚁搬家呢。 求生的能力，差一秒，就是天差地别。 石磊看着对着他的身材和他怀中食物不为所动，正在挖虫子的顾文宁，深吸一口气，几番深呼吸，都不知道该如何措辞邀请顾文宁一起吃。 “他的食物是给你找的。” “嗯？” 裴照来自精神海里的声音令顾文宁愕然抬头，顾文宁看看石磊怀中的食物，看看站在旁边不动身去收拾食物生火而是傻愣愣站着看着自己的石磊。 他在意识里问裴照：“你怎么知道他是给我找的？” 裴照沉默不语。 裴照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生气。 他借助顾文宁的精神力能感受到石磊身上有一股很强烈的目的性。 指导顾文宁找食物本来是他该做的事情，让石磊捷足先登了。 顾文宁以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给自己脑子里的嘴巴上了拉锁，站起来，往河岸边走。 石磊沉默不语地跟上顾文宁，把树枝从裤腰中抽出来堆叠生火，清洗了水果和树叶用树叶托着水果递到顾文宁手边。 顾文宁捧住五颗红彤彤的果子，嘴唇在果子下印得鲜红。 A、O的基因对B有天生的吸引力。 石磊默不作声地别开视线，搬了个大石头放在顾文宁身后。 硕大的石头让石磊的背肌整个隆起，顾文宁羡慕地咬了一口果子，自然而然地坐在了石磊给他搬的石头上。 石磊这人寡言，看不出他是什么心思。 他怎么还给他搬石头。 顾文宁嚼着果子迷惑不解，在心里小声问裴照： “裴照，他不会想把我养肥了杀吧？” …… 裴照十四岁以后就不会在生活中做出这种离谱判断了。 顾文宁自顾自的继续问：“他不会是因为能力太差，抓不到新生，想靠感动我让我成为他的猎物？” “抓你和抓兔子哪个容易？” 顾文宁偃旗息鼓，在精神海里无声回答：“我。” 石磊杀了兔子，顺着溪流把兔子处理干净，用树枝做了烤架将兔子架到火上烤。 野生的新鲜的肉香扑面而来，顾文宁吃了两颗果子，将剩下的递给石磊，石磊只拿了一颗。 顾文宁看着手上剩下的两颗果子，这果子是石磊采回来的，他都吃了不太好，但石磊只拿一颗，他是捧着果子等着递给石磊，还是做什么…… 人尴尬的时候就会很想给自己找台阶“他在等肉吃，我吃果子他吃肉。”顾文宁在脑海中与裴照交流。 顾文宁看了看烤兔子，心安理得的又拿起一颗果子往嘴里送。 社恐话废的便宜Alpha丈夫吃着别人的东西，只和自己小声说话的依赖感，把十九岁血气方刚的裴照安抚到了。 裴照这才出言提醒：“他，想吸引你。” 石磊看似用衣服包裹果子，实则是脱衣服展示肌肉，目光在顾文宁身上过多停留的目的性，让裴照觉得排斥。 他很容易就能判断出石磊细心照顾顾文宁的举动是在示好。 顾文宁手上的果子差点掉了。 “吸引我？追求？” 顾文宁翻译了一下裴照的意思，他在精神海里道：“我就是拖了他一下，又不是英雄救美，他……你肯定是猜错了。” 顾文宁脑子里的话说到一半，烤的焦黄喷香的兔腿就被石磊用干净树叶包裹着递到他眼前。 顾文宁看着树叶上在阳光下透亮的晃眼的水珠，再看看石磊一身流畅漂亮的肌肉，他从下往上，与石磊干净的双眸对视。 顾文宁心中一跳。 糟了，被裴照给猜对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第 20 章 第21章 第 21 章 但石磊只是看着他。 认真的不含侵略性的目光平平直视过去，然后自然收回，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肌肉精悍的高个子Beta含蓄而内敛，让人猜不透情绪。 顾文宁伸手推开了石磊的手臂。 他突然的动作令石磊和在他精神海里的裴照都一震。 石磊蓦然与顾文宁再次对视。 金发少年礼貌而疏离的拒绝:“谢谢你的果子，我吃饱了。” 顾文宁话音未落，肚子里就“咕”的一声给他掀了台。 顾文宁尴尬不已。 但裴照和石磊却各有所思。 裴照在顾文宁的精神海里，他能感受到顾文宁的拒绝，表面上是对兔腿的拒绝，实际上是对石磊殷勤的拒绝。 顾文宁不会接受异性带有示好意味的好意。 一个本该享受被追逐服侍快感的Alpha，洁身自好的拒绝了别人的殷勤，这让一向清冷独立的少年裴照觉得心口软的异样。 石磊也感受到了这种拒绝。 他愣怔地收回兔腿。 A推拒他手臂的柔软触感残留在他滚烫的手臂上。 顾文宁的指尖比他的手臂温度低，指尖的皮肤也更细腻。 他呆愣地举着一个兔腿。 对石磊来说，追求A，以求为A献身，是一件会压抑他自尊的事情。 他向顾文宁示好的时候感到别扭，但他又必须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要改变自己的社会地位和阶级，他必须拥有一个Alpha丈夫。 在阶级固化的星际，B想要分得上层资源，必须倚靠A。 Alpha从来都享受被O和B追捧的高高在上。尤其是优质的A，他们从不把别人的讨好放在眼中。 但石磊很有分寸，他只是像一个正常Beta服侍Alpha一般为A提供食物，服侍A，以求获得A的瞩目。 换做其他A，会嫌弃他的猎物劣等，没滋味儿，嫌弃环境脏乱。 但顾文宁不仅没有嫌弃他采集的果子涩口，还在饥饿的时候拒绝了他递过去的兔腿。 顾文宁拒绝了他的兔腿…… 石磊把包着兔腿的树叶都抓破了，肉油粘在他的指尖。 “拒绝”这个行为，用在小小的一只兔腿上，太过郑重其事了。 尊贵的A，享受怎么样的服侍都不为过。 在丛林生存中，B冲锋陷阵，A只做指挥和压阵，一直是军校的传统。 像顾文宁这种精神力充足，基因优秀，漂亮的A，再怎么使唤他都不为过，哪怕不给他留一点食物。 石磊很自觉的去找食物。 但他没想到这个A会自己主动挖虫子……虽然他不知道一个A为什么要挖虫子，而不抓野兽，也许是口感特殊…… 而且他还拒绝他的食物。 顾文宁的拒绝，模糊间，让石磊感受到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感受过的尊敬。 眼前这个光看样貌就知道基因出众的A，竟然没有享受被他服侍追求的理所应当。 石磊看着顾文宁，顾文宁看着石磊。 顾文宁猜不透这块大石头在想什么，对视半晌后，顾文宁别扭地移开视线。 丢死人了，说自己吃饱了，结果肚子叫，丢死人了。 顾文宁想。 但顾文宁不知道，他自以为帅气的拒绝在他肚子响时变成尴尬，却让在场的两个人都动了心。 石磊为顾文宁的行为感到诧异，但这股石磊根本意识不到的情感很快就消失了。 他不是一个自以为是的B。 “兔腿不合您胃口？我给您抓虫子？” 在石磊看来，顾文宁亲自动手抓虫子，应该是口味特殊，拒绝他的兔腿，也是对他的服侍不满意。 “啊？”顾文宁没听清楚，人对自己理解不了的话是很难一次性听清的。 “您是喜欢软的虫子，还是脆的虫子？” 谁会喜欢tree tree的虫子。 石磊这句话顾文宁听明白了，他的脑子里蹦出一句带着口音的吐槽。 “不，我不喜欢虫子。” “那您是不喜欢兔腿？” 我是不喜欢你，不接受不喜欢的人带着追求意味的示好。 顾文宁想直说，却发现石磊的目光很干净，他的精神力在这干净的目光中感受到一丝惶恐。 惶恐？ 顾文宁无意识的想抓脑袋，又碍于现在这幅尊贵的A的身体该有的风度，只撩了一下额边的碎发。 忘了这是ABO背景的星际了。 A很尊贵，他这个表现有点太不A了。 顾文宁想起自己要表现的人设，他现在是个小镇做题家，或者说小星系做题家。 他短期内肯定无法表现出A的自大孤傲。 他可以预设他们那个小星系，大家因为都很贫穷，所以A没有那么骄傲尊贵，相对独立，自己的事儿是自己做的？ 毕竟在贫穷的地方，每个人都忙于生活和争斗，在资源匮乏的时候，很难出现像资源充足时贫富差距过大的分配不均。 “我们两个既然一起走，就都得吃饱，你比我块头大。”顾文宁没忍住又看了一眼石磊宽阔的肩膀和胸肌：“你的食物应该比我多”为了贴合小星系做题家的人设，顾文宁理绉绉的补了一个数字：“三分之一。” 石磊是二年级优等生，顾文宁不说话时，矜贵安静，他一说话，就暴露了自己很多身份信息。 眼前这个A明显没有军校中那些家境良好的A的骄傲感，从他的表态中可以看出他缺少眼界，这个新生并不是从AO结合的贵族家庭中诞生的。 石磊目光凝下来，他把兔腿叼在嘴中，换了一片干净树叶给顾文宁包裹了另一只兔腿，递到顾文宁嘴边。 兔腿的香味儿让顾文宁没忍住吞咽了口唾液。 A的体力卓越，同样食量也很卓越，刚刚那几颗果子根本没有填住他肚子的缝隙。 见石磊嘴里已经叼了一只兔腿，顾文宁也不委屈自己，秉持着你一只我一只我就却之不恭的想法，接过了石磊递的兔腿。 石磊递完兔腿，从升起的火堆边缘抽出一个没怎么燃烧的树枝，转身赤着上身走向溪边。 顾文宁不知道石磊这个傻大个叼着兔腿去溪边干什么，下一秒，石磊站定处前面小溪中的溪水哗的溅起，石磊举起树杈，树杈上插着一只甩尾的肥硕的白鱼，鱼溅起的水珠和它漂亮的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 石磊蹲下将鱼剐鳞收拾处理，转身折返把鱼架在了火上，拿着树杈又走进林子中。 顾文宁嚼了两口兔子，不多时，石磊便从树林中折返，手上提着杀好的肥鸟、豚鼠一类的东西……背上还背了一只……小野猪。 顾文宁瞠目结舌地看着石磊蹲到溪边清洗猎物，将洗净的猎物拿回来烤，忙里忙外又去找新的干柴。 在重要的大逃杀考核中，石磊给他抓了一地满汉全席。 他收拾好所有的猎物，席地坐到顾文宁旁边，一边锁着浓眉翻动树枝做的烤架，一边看顾文宁的表情。 顾文宁做不出什么表情。 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不愧是主角受的配角攻。 先天秘书圣体。 这么干脆利落的人，究竟是怎么被那个叫周锐的路人甲A家暴至死的？ “你不……”顾文宁拒绝到一半的话被石磊严肃沉稳却暗含期待的目光封了回去。 在石磊澄澈的目光下，顾文宁一时半会儿说不出任何拒绝他的话。 他能感觉到石磊的所有的表现都是期待他的赞扬。 石磊在顾文宁看不见的地方攥着拳头。 这已经是他所能做的全部了。 他不能像那些有野心的B一样豁出脸面什么都不要的跪在A旁边摇尾乞怜，对A展开疯狂的表白和追求，哪怕被踩到脚底都舔上去。 他已经在尽力展现自己以求获的眼前这位Alpha的倾心了。 “你不多吃点吗？” 顾文宁想咬自己的舌头。 这该死的讨好型人格，被别人这么一看，再想到这人是怎么死的，他就狠不下心来拒绝了。 不拒绝自己不接受的人的示好，既是对对方的不尊重，也是对自己人格的不尊重。 顾文宁说完，一身健硕肌肉试图讨好他的二年级学长立刻犹如松了一口气一般放松下来，他撕了一个有自己半张脸大的小野猪腿叼在嘴里，从小腿上拔出军刀将另外一只猪腿片成片，递到顾文宁手边。 接着又开始片鱼片，豚鼠片…… 石磊的动作又仔细又认真，他健硕的肌肉和贤妻良母的动作莫名其妙地有些性感。 顾文宁收回目光，低头接过石磊递过来的食物，一边吃，一边思索，半晌后，他开口道：“你想嫁给Alpha？” 石磊手上的动作一顿，他没想到这位家境一般的A会这么直白地问他。 他就是想要讨好这位家境一般的A。 眼高于顶的A，像他这种情商不高，也低不下头的B，是无论如何也攀不上的，眼前这位基因优秀，眼界不开阔，家境一般的A，是他最好的选择。 他必须让这位A在还没见过世面时就把他的身份定下来。 “嗯。” 石磊低低嗯了一声，继续自己的工作，展示自己的能力，展示自己可以很好地配上一个A。 慢条斯理品尝他猎来的野味的A忽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是Omega呢？你为什么，不想娶一个Omega？”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第 21 章 第22章 第 22 章 石磊干净的目光浮上了见鬼一般的疑惑和诧异，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让Beta娶一个Omega这样的话，除了顾文宁外，在这个世界上，随便抓一个人，任谁都无法说出来。 星际A:B:O的数字是惊人的2:20:1，见20个B，才能见到1个O，A:0的比例也是惊人的2：1，A都没有办法娶到Omega，B怎么敢想？ 在帝国BO结合，是犯法的。 顾文宁可不知道这些，小说从来只写顶层人，那本换攻文主要写稀有的Omega和高贵的正牌皇帝Alpha，书中最差的A都是顾文宁附身的原主这样可以提供精神体的A工具人，B的处境根本不值得作者多加赘述。 “Beta娶Omega是犯法的。”裴照说。 顾文宁心中一跳，他好像对常识过于不清楚了。 他在精神海里小心用精神力说：“是吗，我都能娶你呢，他这么能干，娶不到O吗？” 裴照心中隐隐升起的一点摸不到的怀疑被顾文宁这句自贬和表白搅散了。 “石磊。”顾文宁正色道：“我有Omega。” 石磊的表情瞬间紧绷，动作和声音都拘束起来：“抱歉，我不是有意冒犯的。” 顾文宁点点头。 他觉得自己说清楚就好，却不知道石磊心中和他想的一点也不一样。 在帝国，性别等级为：拥有O的A——单身O——单身A——已婚O——与B结合的A——B。 与B结合的A是仅次于B的最底层，任何一个A都会将与B结合视为耻辱。 在石磊看来，顾文宁明显是不想被他羞辱，才编出自己有一个O这样的事的。 “有人感知到我们了！” 顾文宁的脑海里突然传来裴照的示警。刚刚逃脱时消耗了太多的精神力，裴照“寄人篱下”，无法发挥全部实力，是以没有提前感知到对方。 “2S级，Omega，速度比你快。” 速度比他快的意思，就是他跑不掉，顾文宁很容易就能理解裴照的意思。 毕竟是入学考核，顾文宁觉得自己只要发挥出自己全部的实力就行，成绩优秀与否根本不碍事，他如果硬逃，就算逃开这个O的范围，也要逃进A的感知范围。 比起A那种暴力狂，给O加学分顾文宁觉得并没有什么不好。 石磊是二年级生，二年级生不会抓二年级生。 他不用担心石磊的安危。 以他的实力也没必要担心石磊的安危，他先担心一下自己好了。 “有人来了，精神力比我高。”顾文宁当机立断放弃食物，转身进入密林。 在对方体力比自己好的情况下，暴露在视野开阔的河边简直就是找死。 顾文宁知道自己活不了，一定会被抓住，但束手就擒未免有些……不符合他软柿子想要变硬的性格操守，他想看看以他的实力究竟可以拖延多长时间。 顾文宁对精神力的操控并不强，慌乱之间有些慌不择路。 “反了！” 裴照都没来的及提醒，顾文宁就和一个瘦高的人影打了个照面。 林间阴暗间，他就那么抱臂站在树下，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令他瘦削的身体冷戾而极具压迫感。深色的作战服，领口随意敞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和大片苍白的皮肤。无袖的作战服露出一双同样苍白、却能清晰看到青色血管的手臂，上面留着明显的擦伤。 他的整个脸都沉在树下的阴影里，顾文宁看见他嘴唇张合，听到一声不重不轻的嘲讽：“劣等A。” 就在这一瞬间，那人弹身而起，一拳直冲顾文宁面门而来。 上来就是不可抵挡的杀招。 斜面横插过来一掌，硬生生为顾文宁接下了这一拳头。 是石磊。 “快走！” 出手的2S级O露出一个轻佻不屑的嘲笑：“劣等A，和急着舔屎的哈巴狗。” 不用说，顾文宁听明白了，他就是那一坨屎。 顾文宁不骄傲，不自负，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石磊毕竟是B，B天生体力素质各方面都优于O，所以，当这位2S级O很优秀时，石磊依旧可以在他手上过好几个来回。 取胜很难，但拖住他给顾文宁留时间很容易。 在新生模拟考核中，全息考核不会造成死亡，但痛感是很真实的。 顾文宁这一路没少被灌木戳身体。 他埋头苦逃，在恐怖的危险之中，精神力全面爆发，不用裴照帮助，他就把精神力铺散开来。 他的脑海中，骤然出现了石磊被打倒在地上，灌木树杈穿过小臂的画面。 顾文宁的脚步一顿。 书中石磊四肢俱废的那段描述再度出现在顾文宁的心头。 他不想看到石磊因为想要讨好任何一个A再度遭遇那样的画面。 顾文宁的脚步蓦然停住。 有着极高精神力的萧准，一脚踩下在地上抱着他的腿想阻止他追击的石磊，撩眉道：“哈巴狗，你的主人不逃了。” “我认输，我当你的猎物。”顾文宁与萧准的精神力交汇。 “跑！”精神力感知下的石磊哑声，他说完这一声，就被萧准一脚踩断了肋骨，痛处的闷咳中他咬牙道：“萧准以虐杀A为乐趣，在考核里，他不会让你死的，跑！” 顾文宁双眼一凝。 不善的2S级O，学生里怎么会有这么恶趣味恐怖的人。 但顾文宁很清楚，石磊不会骗他。 顾文宁知道他想要摆脱这个O给的折磨应该怎么做，他应该现在立刻找个树杈子把自己插死。 萧准提脚甩开石磊，迈步跨过树丛朝顾文宁飞跃而来。 初断肋骨的痛处让石磊一时半刻没有力气抓住萧准阻止他。 只三息，石磊用一只小臂和一根肋骨造成的拖延距离就被萧准拉为零。 顾文宁与萧准对视。 萧准离他只有三步之遥。林间微弱的光线终于照亮了他大半张脸，他的脸苍白得近乎透明，下颌线条利落而冷硬，优秀卓越的基因让他五官的刻薄感攀升到一个极致，顾文宁从来没见过这么刻薄的漂亮。 他不做表情，光用脸，就能显现出他的桀骜不驯。 “跑啊。怎么不跑了？是怕你的小哈巴狗再断几根骨头？” 他轻蔑的，恣意地打量着顾文宁的表情：“还是说……终于认清自己跑不掉的现实了，小劣等A？” “不关他的事。”顾文宁说：“我说了，我让你抓。” 萧准似乎根本不在乎这场考核的成绩，他享受着此刻把A碾压的交流：“A和A的走狗，我一样厌恶。你让我把你踩到脚下，或者，看我把他的骨头一点一点敲碎。” 这一路上，萧准虐杀了很多小A新生，给他们每个人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 骨子里肮脏自大的A，被碾压后的战战兢兢，让他觉得满足。 石磊已经爬起来了，他踉踉跄跄朝这边走，顾文宁看见了石磊，萧准通过顾文宁越过他向他身后看的目光也注意到了石磊。 “我先把你的哈巴狗的四肢都打断” 萧准根本不是话多的反派，他转身一拳就冲向石磊，石磊伸手接拳，萧准另一只手横劈向石磊的大臂。 萧准是2S级O，他的动作速度远非石磊能比，也许力量稍差，但2S在面对最高等级只到A级的Beta时堪称碾压。 就在他手即将劈断石磊大臂的那一瞬间，萧准瞳孔骤然收缩，动作僵直，转眼就被石磊一拳锤到了地上。 “精神攻击。” 裴照的声音响起。 “谢谢。” “不是我。” 石磊踉跄着爬起，一把抓住顾文宁的手臂，带他穿入树丛，顾文宁也顾不上和裴照讨论精神攻击是谁用的。 石磊在前方拉着顾文宁跑，石磊带人跑的时候很有技巧，他们彼此的步幅根本不会被拖拽影响。 然而，就在顾文宁迈步跟着石磊跑到第三步的一瞬间，一只碧绿的蛇骤然从树上垂下一只舌头，一嘴咬在了顾文宁脖颈边。 一只纯白的小老虎瞬间跳出，张嘴咬断了蛇身。 顾文宁看见小老虎一闪而过的金眸。 这是它的精神体，也是裴照。 精神攻击太过强大，一直到石磊带着顾文宁翻越半个山头，受到精神重创的萧准都没有追上来。 顾文宁感觉脖颈烫的可怕，那种恐怖的烫感从脖颈侧面一直蔓延到后颈处，他浑身都烫，剧烈运动让他的喘息都变得稀薄，他觉得眼前模糊无法呼吸。 “前方有一个山洞。” 石磊说完，突然觉得他拉着的人有异。 他转向顾文宁，只见金发青年的脸已是一片不正常的薄红，他的意识似乎有些不清楚，天蓝的目光透着迷离。 被动发情。 顾文宁跌跌撞撞的跟着石磊走，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脚步慢了，直到石磊的手贴上他的腰，他的精神才仿若受刺激一般骤然清明。 “那只蛇是萧准的精神体。” “你发情了。” 顾文宁听着裴照的示警。 是，他发情了。 还被盯上了。 第23章 第 23 章 “星神在上，勿绝我路，星神在上，勿绝我路。” 石磊的手贴在顾文宁滚烫的身体上，Alpha束在脑后的金色的头发扫过他被贯穿的小臂，此刻，他竟忽略了小臂的疼痛而感到一丝灼热的旖旎。 父亲挂在嘴边的祷词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星神在上，勿绝我路”。 石磊深知这是他得到这个A最好的时机，他们家族的辉煌，必须由他重新延续，他一定要找一个A，无论付出任何代价。 顾文宁想要推开石磊的手，却发现B禁锢他腰肢的手犹如铁钳一般让人难以抗拒。 Beta健壮而同样滚烫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顾文宁可以感受到他因激动而搏动的胸腔，和他一点一点在他腰间收紧的手。 顾文宁的意识模糊。 他身体也无力，抗拒不了石磊侵犯一般的禁锢，他在精神海中问裴照。 “为什么我的精神这么萎靡？” “你刚刚对那个2S级Omega发动了精神攻击。” “我？” “对。” 顾文宁恍惚间想起，萧准说要把石磊的四肢全都打断的话，刺激到了他，也许就是那一刻，他无意识的发动了精神攻击。 “你的精神力耗尽了。” 裴照借小老虎之身击退了萧准受创的精神体，再加上顾文宁这一会儿的疲于奔命，足以让萧准属于2S级O的信息素在顾文宁的身体里完全扩散蔓延。 “我现在无法用同样的方式，抵抗石磊对我的图谋，是吗？” “是。” 顾文宁强撑起精神，与石磊对视。 石磊的手握着顾文宁的腰，压低沙哑的声音安抚顾文宁：“没事，我会照顾你。”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那一向柔和柔软的A，冷声道：“这就是我救你的回报？” 顾文宁了解石磊，书中的石磊正直严肃，只要坚决制止他的行为，他就不会乱来，就算这里只是全息模拟，他也不希望石磊乱来。 石磊禁锢在顾文宁腰间的手骤然松了下来。 “我……” 他仓皇想解释些什么，声音骤然停住了，石磊看着顾文宁，目光一点一点沉下去。 顾文宁身上没有浓烈的信息素的味道，但石磊就是可以通过他的外貌和精神力这些方面，判断出顾文宁有着非常优秀的A基因。 他在顾文宁的眸子中看到自己的倒影，那个身影身量高而健壮，伟岸的身躯让他想到自己曾经高大伟岸的父亲。 石家曾是星际前十的世家。 他的家族源远流长，他们之所以姓石，也是由“第十”的封姓演变而来。 到石磊曾祖的那一代，石家突然断了后，只留下石磊的曾祖一个孩子，是个Beta。 在星际，B和B结合只能生出B，和A、O结合才能有较小的概率生出A或者O，祖上三代的A、O数量越多，所诞生的B的基因越好，如果三代的B都能与A结合，那么第三代，在与A结合时，生出A或者O的概率可以高达28%，如果第三代的伴侣的父母是AO结合，生育A或O的概率可以到达50%。 石磊的曾祖和祖父，为了让后代的基因血统更加优秀，都选择雌伏于Alpha，日夜供奉服侍A。 到石磊的父亲那一代，他背叛了家族。 他标新立异，他觉得性别生而平等，他看不起一辈子伺候Alpha，还被Alpha骂“下不出蛋的鸡”的爷爷和爸爸。 B生育率很低，他不想跟着A，一辈子就为了生一个A或者O而努力。 所以他娶了他们学校的Beta校花。 他追他追得热烈，婚后努力上进，他把所有的爱都给了伴侣和孩子。 石磊的幼年时期，他的父亲是伟岸而高大的。 然而…… 不到十年，他的父亲就变了。 工作频频受挫，伴侣不是A的B是社会的最底层，无论他多么努力，他都被压迫得没有一点晋升空间，在家中Alpha长辈怒其不争，怒其父、祖不争的家暴下，在社会的打压下…… 石磊的父亲对妻子和石磊日渐冷淡。 他终日信仰星神，再无当年标新立异的少年意气。 少年时的石磊经常听见母亲责骂父亲，与父亲争吵，听见父亲念祷词当作没有听到母亲的劝慰和哭诉。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母亲的温柔在父亲的颓废下荡然无存，他在男人的逃避下变得咄咄逼人，一改年少时的美丽大方。 “星神在上，请赐予你卑微的信徒以安宁……”父亲麻木的祷词顽固地抵抗着母亲的怒火，他把所有的逃避和认命都化作了虔诚的信仰。 “安宁？你倒是安宁了！你当年那股子劲儿呢？你不是说B一样能活出人样吗？你不是说性别不分高低贵贱吗？啊？” 父亲闭着眼睛，双手合十，梗着脖子，虔诚地跪拜着星神，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石磊躲在门后，在母亲喋喋不休的抱怨下，依稀想到曾经的父亲，他把他扛在肩头，带他去废弃的星港看穿梭机的起落，看有人操练自己的机甲，他指着高大的机甲对他说：“小磊，别相信那些只有A才能出人头地的鬼话，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我们小磊以后也能开机甲。” 那时的父亲，眼里有光。 可现在，父亲眼中的光灭了，只剩下死气沉沉的麻木的念着祷词的身体，他的身上全是祖爹和曾祖爹用皮带抽打后留下的青紫痕迹。 家中的两位A长辈对自己的伴侣和儿孙动辄打骂，后代只有B成为他们一辈子也抬不起头的原罪。 他们每分每秒都在后悔为什么要因为石家是落魄的贵族就答应与自己的伴侣结合，他们的后悔都变成了惨绝人寰的暴力。 父亲永远成为了一个普通的，给他买不起机甲的，永远也无法升职的小中层。 …… 石磊抱着顾文宁，他比往常任何一秒都清楚地知道，他一定要得到顾文宁。 石家三代没落，早已失去了吸引Alpha的能力。 石磊学了很多自己不屑的，不入流的伺候A的技巧，他相信他只要努力，一定能打动这个A。 至少这个看起来没有外面的A那么清高，那么不尊重B。 就算不尊重也好，他雌伏于他，只要他努力，他靠A伴侣，可以跃然站到其他B的队列最前方。 只要他能忍下这个A的脾气。 他就能翻身，他就不会像父亲一样成为全家的耻辱，他就有可能让母亲过上好的生活。 他就能摆脱那些A的凌辱和嘲笑。 石磊下颌线条硬朗，肤色是长期日晒后形成的健康的小麦色，他的手带着些风吹日晒、长期训练的粗糙感，拇指顶起顾文宁腰肢上的衣服，粗糙的手指摩挲过顾文宁的腰边。 石磊的身体健壮，第一次适应被动发情的顾文宁根本无从抵抗。 他手指粗粝的触感让顾文宁的身体一下子就软了，伴随着发麻刺激的软感升腾起的，是想把人揉烂的暴虐之意。 顾文宁对这个情绪感到陌生。 他一直以来都是软柿子，从来没有这么清晰的，想要征伐别人的**。 天蓝色的眼睛将石磊锁定，石磊看着那双澄透的眼睛，顾文宁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分明是极度美丽美丽到让人觉得无害的面容，却在对视间让他浑身泛起臣服的战栗感来。 这是发情。 A的发情，以征服为主导的发情。 顾文宁精神力消耗得差不多，顾文宁精神海中的裴照对石磊的行为没有一点办法。 即使顾文宁的精神力已经恢复，裴照也没法在顾文宁被动发情的时候浪费顾文宁的精神力去抵抗一个可以供A发泄的，温顺的，想要献身的B。 抵抗与否，只能顾文宁自己决定，更何况，在新生考核环境，精神力必须留下来抵抗敌人。 比如更暴虐的A级Alpha，和那个厌弃A想要虐杀A的2S级Omega萧准。 顾文宁感受着身体里的热潮，他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但他隐隐感觉，他很快就会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气，将这个健壮的，妄图冒犯他的B狠狠压在身下，让他自食恶果，让他哭着爬着也爬不出这个全息的模拟场地。 让这个全息的模拟场地成为他的噩梦，让他这辈子都不敢觊觎A。 A的基因告诉他，他很快就能做到。 顾文宁咬着后槽牙，深吸一口气，冷静而严肃地命令：“放开我。” 粗粝的手并没有移开，石磊还在抬升他腰间的布料。 顾文宁再次重复：“放开我。” 这一声下去，顾文宁仿佛再次感受到了当时他听见萧准说要把石磊的四肢全都打断时他心中的那点意动。 石磊的身体完全僵硬了。 一个A级B，全校最优秀的二年级B，在顾文宁的这声命令下，完全僵硬了。 他的手慢慢离开顾文宁的腰，顾文宁的衣摆垂落。 金发的少年漂亮而干净地站在石磊的面前，他衣着妥帖，胸背的摩擦让他金色的束发散开，他披着一头金发，天蓝色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睥睨石磊，锁定石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第24章 第 2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5章 第 2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6章 第 2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7章 第 27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8章 第 28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29章 第 29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0章 第 30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1章 第 31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2章 第 32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3章 第 33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4章 第 34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5章 第 35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36章 第 36 章 本章节蜘蛛未爬行,请右下角报错。报错越多蜘蛛越快。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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