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死后第十九年归来虐我》 第1章 单向相遇 “这是这一世的第一次见面,Khun Krit。” Natthamon的目光越过往来的学生和家长,在心中向门口的中年男人问了声好。 现在是1993年9月1日,秘书学院开学第一天。一位美丽的、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成的少女正站在教学楼门口附近,默读着刚拿到手的新生海报。她与其他学生穿着相同——内搭白色衬衫,灰色的西服外套与百褶裙熨烫的一丝不苟,但甜美的面庞与沉静的气质相结合,吸引了不少暗暗打探的目光。 “新生需在10:00到礼堂集合…”Natthamon在心中默读。莫名地,她的心脏跳动地很快,像是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向门口看过去。Natthamon没有进行抵抗,她的目光越过往来的人群,直直地落在了一辆黑色轿车旁边—— 一位穿着深灰色的西装的中年男性正站在那里。他身姿挺拔、侧脸轮廓分明,正在和一位梳着刘海的、也穿着秘书学院制服的活泼少女交谈。 Natthamon看到Krit伸出手指,轻轻指了指少女的头发,嘴角带着宠溺的笑意。少女顺着他的手势抬手,拨掉不知什么时候落到头上的花瓣。少女又整理了一下刘海,得到男人确认外表妥当后开心的朝他挥挥手,转身向教学楼走过来。 “你还好吗?”一个温和的声音从Natthamon身侧传来,这声音来自于一位身着米色套装的老师。此时这位热心的女士正关切地看着她,“你好像流鼻血了。” Natthamon像是突然回过神来,她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下面,手指上沾染上了暗红的血迹 :“哦,可能天气太干燥了…” Natthamon从兜里掏出手绢,轻轻地擦拭在鼻子下方的血液。老师看着她的动作,关心道:“我想已经擦干净了,不过你确定你还好吗?要不要去医务室休息一下?” Natthamon挤出一个微笑:“女士,我想不用了,我应该还好。” “你是新生吗?” “是的,女士。” “新生指导说明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想你应该开始往礼堂方向走。不过你确定不需要去医务室吗,你的脸色看起来真的很差。” Natthamon再次向这位好心的老师进行了道谢:“谢谢您,女士。不过我还不想错过新生指导会,如果再有什么不适我会去医务室的。” 在女士一步三回头的离开后,Natthamon再向门口看过去,少女和男人的身影都已经消失了。Natthamon看上去有些失望,又有些激动,脸上失去了两分钟前的平静。她把沾染着血迹的手绢塞回裙子的口袋里,走到卫生间,试图压下因为看到男人而激发的情绪。 卫生间空无一人。Natthamon双手扶着洗手池,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在没有外力的情况下,镜子却微微颤动了起来。不到一分钟,Natt平复好了自己的情绪。等她再睁开眼睛时,镜子已经不再颤抖。 等Natthamon走到大堂,已经有不少新生落座了。她在大堂之中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刚见过的活泼少女。来不及庆幸少女身边还有空位,Natthamon走过去,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你好,这里有人吗?” 少女点点头:“可以,我正好也在寻找同伴。我的朋友里,只有我来到了秘书学院上学。” Natthamon点头:“我也是。我叫Natthamon,你可以叫我Natt。” “我叫Galika,不过家人朋友们一般会叫我Tunben。”Tunben露出灿烂的笑容。 “Tunben,你好。我刚刚在楼门口看到你爸爸送你过来——” Tunben似乎有些疑惑:“爸爸?” “就是在楼门口,和你说话的那个人呀。” Tunben重新笑起来:“啊,那不是我的父亲,是我的舅舅。我的爸爸和妈妈在碧差汶,我来到曼谷学习,所以Krit舅舅现在在这里充当我的监护人。” Krit…她没有认错人。 Natt放到腿上的新生海报被她攥皱,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碧差汶…你的爸爸是军人吗?” Tunben睁大了眼睛:“哦怎么回事,你猜的真准!是的,他是外府的军人,叫Pitip……” 听到这个名字,Natt顾不上海报,下意识地抓起Tunben的手,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Tunben有些不自在,她往周围看看,又想把手缩回来:“你是Les吗?我不是诶,我喜欢的是男生。” Natt抱歉地把Tunben的手松开,耸了耸肩:“对不起,我也不是,只是我一时间太开心了…你愿意做我在秘书学院的第一个朋友吗?” Tunben看着Natt的脸庞:“我很愿意,Natt,你也是我在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 新生指导说明会上,学院的老师为大家讲解获得秘书资格证书所需要的课程构成:包括语言学习(英语、法语)、技能学习(打字、速记、商务礼仪)。与普通高中不一样的是,秘书学院的学生如果要前往大学深造,需要参加特殊考试。 和周围人不同,Natt和Tunben都对前往大学深造的额外考试部分听得十分认真。Tunben注意到了这一点,她快速地瞟了一眼Natt。 在两个小时的充分讲解后,两个女孩开始对照着记录的笔记。在确认没什么遗漏后,这对刚认识的却十分投缘的朋友走到教学楼门口相互告别。 “你怎么走Natt,需要载你一程吗?”Tunben拿着公文包询问看起来孑然一身的Natt。 Natt朝她摆摆手:“妈妈的车就在学校的校门口。谢谢你,Tunben,我们下周一再见。” Natt把皱皱巴巴的海报稍微卷了卷,特意等待着Tunben消失在她的视野中,才动身离开。 在小路上走了大概20分钟,Natt走到一座白色的二层别墅门前。别墅旁的花园不大,却显然有人精心打理过。其中乔木和灌木错落有致,白色的烟筒花开得正好,与别墅衬在一起显得温馨又精致。 Natt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门,屋内飘过来了一缕饭香。Montira女士坐在大厅的桌子旁绕着毛线。看到女儿回来,她露出温柔地笑容:“Natt,第一天在秘书学院过得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Natt随手拉过旁边的一张椅子,她接过母亲手中的毛线球,抚摸着它说:“妈妈,今天是新生指导会,还没有正式开始学习呢。不过,今天我交到了第一个朋友Tunben,还知道了一些老朋友的消息。” “恭喜你,我的女儿。不过老朋友指的是谁?我想早上Thoy刚给你打过电话不是吗?”Monitra女士拿起另一团紫色的毛线,开始绕一个新的毛线球。 Natt狡黠地笑起来“哦,请让我对您留一些秘密吧。”少女起身向楼上走去,留下母亲面带着笑意继续绕着毛线。 晚饭过后,Monitra女士在将衣服放入洗衣机时,从制服裙子中掏出了揉成一团的手帕。她展开手帕,看着上面的血迹,然后面色沉了下来。 “母亲,什么事情?”Natt仿佛正计划着什么,她把手中的纸夹到书籍之中,为正在敲门的母亲打开了门。 Monitra女士站在门口,向Natt展示了手中占着血的手帕:“这是怎么回事?我确认你没有受伤…” “母亲,我只是顺从了我的预感…”Natt显得有些心虚,着急地为自己辩解。她抬起头,发现母亲的脸上已经有两条泪痕。 “正如你‘顺从’了自己的预感,明明可以去正常的升学,但是一定要来秘书学院,并因此贫血了一整个暑假,对吗?” Natt面对正在哭泣的母亲,说不出任何话来。她颤抖着伸出手,试图擦掉母亲脸上的泪痕,却被Monitra直接拍开。 “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亲,那么为什么不听我说的话?”Monitra女士后退一步,眼泪流得更凶了,“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依赖你的能力,那会伤害你的身体!你太执着了,执着于那些过去的事!你确实是特别的,但是我对你十多年的教导,让你放下仇恨,是不是完全没有作用?” Natt抽泣着说不出话。任谁都能看得出,Natt眼中的悲伤和愧意汹涌的要溢出来。 Montira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无奈。她走过去,轻轻抱住Natt:“我的女儿,我不是生气,我是害怕。我怕你像你爸爸一样,太固执,最后伤害了自己。”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Natt的心上,“答应妈妈,好好上学,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好不好?” Natt靠在母亲的怀里,眼泪打湿了母亲的衣服。 “对不起,母亲。”Natt在心里默默地说。辜负了她的真心、伤害了她以致让她失去生命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在最开始感谢B站up主梦里的宝贝、陆陆容年,让我发现了新的宝藏。 此外,没有看过原作的朋友不会有影响。本文将会对Natthamon的异能和涉及Panita剧情带来较大改动。他泰这个不表白就不算男女朋友的暧昧文化让我真的很无语…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单向相遇 第2章 两根火柴 “我好像看到了Worada。” Krit坐在车里,心不在焉地听着外甥女讲述她在秘书学院第一天的经历。阳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将那双略带疲惫的眼睛映得更深。 "她叫Natt,全名是Natthamon,是我今天在新学校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虽然Natt好像有点怪怪的,一见面就摸我的手,但是她这么好看,被她喜欢好像也不亏。"Tunben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她的声音轻快而充满活力,却在某一刻突然停住了:“诶,Krit舅舅,你在看什么,怎么不听我说话?” Krit眼神没有焦点,茫然地望着车窗外面。 某一瞬间,Krit觉得自己看到了Worada,她穿着秘书学院的制服,一个人站在人群之中。那一瞬间,Krit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他的心脏猛然抽动,让他觉得十分痛苦。可当他定睛再看时,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只剩下陌生的面孔在眼前晃动。 Tunben欢快的话语从Krit耳边流过,他根本听不进去。 应该是看错了,Worada已经死去了这么多年。Krit还记得十六年前他抱着防空洞里Worada的尸体——她毫无生气地眼睛紧闭着,胳膊无力地垂下。Krit不肯相信眼前的现实,直到他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脸边感受温度,她的手好冷。她再也不会睁开眼,再也不会拿起来烟筒花绑在头发上,再也不会抱着书籍坐在小花园里等他…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Tunben还在等自己说话。 “哦哦,Tunben,新朋友是吗?”Krit摸了摸鼻子掩盖自己的心痛,“看在Krit舅舅车接车送的份上,可以原谅我这一次吗?” Tunben当然是原谅了!Krit舅舅对她们这些外甥和外甥女们都十分的宠爱。即使是因为父亲工作原因而从小在外府长大、较少与Krit舅舅相处的她,也没少收到节假日来自Krit舅舅的礼物。更何况一听到Tunben要来曼谷学习,Krit舅舅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 “Tunben,这样容易原谅人,姐姐和姐夫把你养的脾气太好了…你得说要舅舅带你吃大餐才能消气啊。”Krit把轿车启动,在Tunben欢快的笑声中驶向家门。 与相邻着的大气的现代建筑不同,Krit的家是一座简单的传统泰式木屋,看起来有年头了。但因为得到了主人妥善的修缮和维护,因此并不显得陈旧,反而显得很有韵味。房屋整体上使用柚木作为门窗框架结构,与房子旁的花园内柚子树木交相呼应。在房间内深吸一口气,仿佛胸腔内就充满了来自柚子的清香。花园里种满了各种花卉,但显然主人对烟筒花情有独钟,它们的数量远远超过了常见的鸡蛋花和玉兰花,因此打眼一看,花园整体的色调白绿相间,穿插着零星的浅黄色和浅紫色。 Krit目光送着Tunben到二楼,自己则是起身来到了小花园内。他坐在花园的椅子上,花香四溢、微风轻拂,他的目光落在了排成一排的烟筒花上,专注而深情。 就在这一排烟筒花的地方,十六年前曾是自己家和Worada家中间的破旧的栅栏。Krit还记得当初刚回国、还是个毛头小子的自己一脚踹烂了栅栏,看到了Worada坐在椅子上看书。阳光洒在她的发梢,为她整个人洒上了一层光晕。 Krit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他能想象,在Worada眼中,这个不请自来的邻居家儿子一定显得非常莽撞。然而,Worada的本性是善良而平和的。面对这个突然闯入的陌生人,她耐心地回答了他所有关于泰国植物的问题,还热情地与他分享了这片美丽的花园。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Krit闭上眼睛,脑海中又浮现了和Worada第二次见面的场景。 他还是跨过被踢坏的栏杆,向小花园中看过去。Worada静静地坐在花园中的长椅上,认真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 Krit在远处观察了她很久,他已经意识到在泰国,自己之前的行为是多么的莽撞。但他还是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搭话:“你手中的书,是什么?” Worada没有直视Krit的眼睛,她稍微后退,扩大了与Krit之间的距离,才回应道:“是《简·爱》,Khun Krit。” “嗯,简·爱和罗切斯特先生的故事。你看的是译本还是原文呢?” “是原文。在学校里面我们学习了外语,然后父亲给我找了很多原文书籍来让我阅读。” “额,Worada,我们家也有很多外文书籍,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借。” Krit回忆到这里,几乎被当年自己的青涩逗笑。可是笑完,他的心里只剩下苦涩。Worada的样子在他脑海中还是这样的清晰——他能回想起她耳边用发丝别着的烟筒花、好像还能闻到她身上来自花朵自然的香气,但Krit就像买火柴的小女孩一样,一根又一根的摩擦着火柴,让自己脑海中幸福的片段一次次的重现—— 然后回归冰冷的现实。 Krit睁开眼睛看着这座房子,这座Worada曾生活过的房子。在这家主人全部身故后,他力排众议买了下来,搬离了父母与姐妹。每年他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用来修缮和维护房屋和花园,作为唯一的主人照料者这里。 这或许是他唯一能为Worada做的事了。 二楼楼上,Tunben正与远在碧差汶的父亲打电话。她一手抓着话筒,一手缠着电话线:“…哦,父亲你怎么这样不信任自己的女儿。我从小到大都是很乖很乖的不是吗?我住在Krit舅舅这里不会给他添麻烦的。” 电话那头的男人声音低沉而温和:“你们住在那座泰式房子里对吗?” “是,Pitip中校。”Tunben学着军队里下属对上司的语气回应。即使知道电话那头的父亲看不见,她也放下电话线敬了个礼。 “Krit舅舅真不愧是当下泰国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他的房子很独特,很有传统韵味。” Pitip的声音隔着电话线,仿佛有一丝怀念:“请爱护它,不要在房间里随意奔跑,注意火和电的使用…” Tunben撅起嘴抱怨:“诶,父亲你今天怎么这么唠叨?Krit舅舅比你好太多了,他今天还夸赞我的性格很好。” “我的Tunben宝贝性格当然很好。也请记住对待你的Krit舅舅好一点,他很忙,不要随随便便打扰他好吗?” “知道了…我要下楼看电视节目了,爱你父亲,也记得和母亲说我也爱她!”Tunben挂掉电话,蹬蹬蹬地跑下楼,打开电视观看最新的电视节目。 Natt也坐在家里,打开了电视。她身边坐着一个少年,身高马大、浓眉大眼,有着深邃的眼窝和清晰的下颌线。按理说,这样的长相会给人一种强势甚至略带攻击性的感觉。但不知为何,在面容柔和而沉静的Natt面前,他的气场似乎矮了一截,整个人显得温和而顺从。 “哦Natt,我还是不知道你为什么突然改变了自己的心意,去了秘书学院。”少年像是在拿抱枕发泄自己的烦恼,说完话捶了它一下。 Natt从他手中拿走可怜的抱枕,抚平上面的凹陷:“Thoy,你想去读建筑专业,我没有明确的目标,先拿一张秘书的证书不是很好吗?” “可是我们从幼儿园就一直在一起,这样分开还是第一次,而且你也并不讨厌建筑设计不是吗…”Thoy的声音中带着不舍。 Natt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一丝隐约的笑意:“诶,未来的副总理的儿子竟然是我的跟屁虫。” Thoy举起手来投降:“我们做一个约定,能不能不要再说我父亲竞选的事了,我再也不抱怨你去秘书学院的事情了。” “Deal。”Natt拉着Thoy的小指晃了晃。 Natt笑着摇了摇头,将注意力重新投向电视屏幕。但她的思绪,却早已飘向了远方。 毕业后报考的学长学姐分享会上,还没来得及仔细分析利弊,只是听到了学姐的推荐,Natt就感受到来自自己内心的预感—— 来到秘书学院,就可以见到前世的“旧人”。 因此本来要一起与Thoy要去科学高中的她,在最后关头改变了自己的报考学校。这样不同寻常的举动不仅引起了母亲的注意,同样也让Thoy困惑。 “可是,重生并拥有这样的能力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Natt按压着抱枕,在心中暗自思索。如果她的愤怒和仇恨可以轻易的放弃,那么完全不必要让她背负着沉重的记忆重新再活16年。 被爱上、再出于家族的利益被轻易的抛弃,最后还因为最后一丝对于爱人信任而在阴暗的角落死去。这样的痛苦使她作为Worada时许下了最后一个愿望:如果重来一世,她愿意背负所有的业力,只为让伤害她的人得到相同的下场。 Natt要完成同态复仇。 第3章 站在命运面前 教室的晨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温柔地洒在课桌上,映出一层淡淡的金色。Tunben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脸上挂着掩不住的兴奋,她一屁股坐在Natt旁边,压低声音却难掩八卦的气息:“Natt,我想知道,那个送你来的帅哥是谁啊?怪不得你对学校里的男生都没什么反应,原来是有了更好的。” “小心你的嘴,Tunben,那是Thoy Tisorn,我的朋友,而不是我的男朋友。”Natt把作业拿出来,在桌子上敲了敲,“如果瞎说,你、Gin和Khwan以后都没得作业抄了。” Tunben连忙把作业收到怀中,向Natt做了一个嘴巴上面的拉链被拉上的动作。Gin和Khwan听到自己的名字,从后座探过来头:“Tunben、Natt,有叫我们吗?” Tunben把两个人的头推回去,小声道:“英语作业,我先抄好了再给你们,今天还给Natt,OK?” 下课后,Natt被英语老师Pete叫走,教室里的人走的七七八八,只留下Tunben、Gin和Khwan三个女孩子还在窃窃私语。 “不知道Pete老师和Natt谈完话,还想不想去商场逛街。”Tunben一边开始收拾公文包,一边郁闷地开始碎碎念,“我是现在就给家里打电话,让车直接开到商场接我,还是再等等,万一Natt被老师训过之后心情不好不想去了怎么办?” Gin刮了一下Tunben的鼻子:“你以为Natt就像你一样被老师叫走是去挨训吗?肯定是要问她考不考大学。更何况她这个人总是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你了要一起去商场就不会爽约。” Khwan也表示赞同。她点点头,开启了另外一个话题:“昨天我看到你的Krit舅舅和一个美女走在一起,那是谁啊,希望上天保佑是你小姨。” “Sorry,Khwan,如果是昨天的话,那就应该不是Kaew姨姨,而是正在追Krit舅舅的Panita阿姨。”Tunben回头看着Khwan,“不过追的方式让人觉得很酷。” “嗷,那我可要伤心了,Tunben你知道的,我一直志愿做你的舅妈。”Khwan捂住胸口,搞怪地朝Tunben挤眉弄眼。 Tunben被她逗乐了,她弯着腰:“那你可要伤心了,在我这里你前面还排着Natt,目前我只收下了她的申请书。” “在说我什么呀?”Natt俯下身子看着三个乐成一团的少女。 “Khwan对Krit舅舅很感兴趣,不过我最支持你啦…走啦走啦,不是还要去商场吗?” 四个青春靓丽的女孩子穿着统一的秘书学院制服,很难不吸引商场内其他客人的目光。她们虽然有些吵闹,但身边的客人看到少女打闹的样子都颇为容忍。 Natt只拿起来一个最朴素黑色头绳,被Tunben看到,嫌弃地拍了一下Natt的手:“Natt,这太无趣了,我给你挑一个新的。” 她拉着Natt的手到商品柜的另外一边,映入眼帘的一片亮闪闪的闪片和鲜艳的颜色让Natt微微蹙起眉头。此时Tunben已经上手拆掉Natt头上的发绳,选了两个红色的蝴蝶结别在两侧了。 Tunben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错。”她扶着Natt的双肩,把她转向镜子:“这样漂亮的脸蛋和柔顺的黑发就要配上鲜艳的装饰。不是针对你,Natt,但你的头发式样有时候太老气了,像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 Natt看向镜子,Tunben的眼光确实不错。她对着镜子左右端详,最终下定决心:“那我就买下来了,不过,Gin和Khwan去哪里了?” 在角落里,Tunben和Natt抓到了还在八卦Krit的两人。 “你怎么还在幻想Tunben的舅舅,快一点回神啦。” “哦,可是真的很帅嘛。” 相比犯花痴的Khwan,Gin显得清醒许多:“仔细想想啊Khwan,男人又帅又有钱、有名气还不缺人追,却一直单身到现在,不会是…” Tunben立刻上前维护自己尊敬的舅舅:“胡说、乱说,Krit舅舅才不是Gay,身体也百分百没有什么问题。” “这可不一定,Tunben,你又不是时时刻刻在你舅舅身边的。”Gin朝Tunben吐了一下舌头。 Tunben立刻走过去戳了戳Gin的额头:“我确定这个,是因为Krit舅舅在很久以前曾经有过一位未婚妻,但很遗憾的是,她是去世了。” “你舅舅的未婚妻?怎么去世的?”Natt第一次插进了话。 “额,具体是什么场景我也不知道,毕竟是在我出生之前的事了,甚至他们订婚没有也不是很确定。我只听说是一场意外,但父亲和母亲不肯和我多说,也不让我在Krit舅舅面前问这件事,怕他担心。”Tunben叹了口气,无意识地晃动着手中拿着的发箍。 Khwan双手交握在一起,语气夸张地开始评论:“哦,多么深情的男人,这场爱情一定非常刻骨铭心,才让他不肯忘记。怎么办,我要怎么和死去的人竞争?帅气、多金还痴情,他的优点更多了。” Tunben和Gin都被她展现出来的花痴样子逗乐了,Natt脸上却浮现一丝冷笑。 “真的很会演,还获得了好名声…”她咬紧牙关,捏紧了手中的红色蝴蝶结。 或许是白天听到朋友们提起了Krit太多次,Natt又开始做噩梦。 她回到了阴暗、潮湿又狭小的防空洞,她侧靠粗糙的墙壁,舔舐着上面的青苔和水渍以维持生命。 Natthamon,或者说Worada的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这和一开始的黑暗中无法视物不一样,她已经经历了适应黑暗的过程。而现在,她眼前的视野逐渐变白,变亮—— “这就是最后的时间了,”她想,“身上哪里都好痛,心也好痛。” “Natt…Natt…我的宝贝,你又做噩梦了。”Montira女士温柔地把她摇醒。 Natt还沉浸在噩梦中的痛苦无法自拔,她双手抱着头,小声询问:“很抱歉让您担心了,母亲,我是又把什么东西弄掉了吗?” “不,比那更糟。”Montira女士慈爱地亲了亲Natt布满冷汗的额头,眼中充满了担忧,但是故作轻松地说道:“台风单独降临在了你的卧室。” 本应该在床上的毛绒玩具和抱枕都散落在地上,桌子上的书倒得乱七八糟,最糟糕的是她衣柜前的穿衣镜,上面已经出现了一条裂痕。虽然她的被子和枕头还老老实实地呆在床上,可是床单已经被梦中的Natt揪皱得不成样子。 “又梦到了上辈子的事情,是吗?”Montira女士抱着Natt,轻拍着她的后背。Natt在母亲温暖的怀中点点头,泪水打湿了母亲的睡衣。 在Natt的情绪平复后,母女二人沉默着捡起来掉落在地上的毛绒玩具和零星的书本文具。Montira注视着女儿躺在床上,确认她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且悠长后,才转身走到佛室。 她跪在地上,点燃佛像前的蜡烛和香,心中暗暗祈祷:“敬爱的佛祖,如果您能听到我的声音,请让我的女儿避免这样的灾痛。我希望她的愤怒、她的怨恨能够和她的能力一起消失,我希望她能够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 佛像隔着烟雾,注视着一位担忧的、温柔的、充满爱意的母亲。 虽然前一天没有睡好,但是Natt还是装扮齐整地出现在了学校。离开家前,她特意把新买的发饰带上,得到了母亲的夸赞:“昨天买的吗?很漂亮,很适合你。” Natt微笑起来,在母亲身前转了一个圈:“谢谢,这是Tunben帮我挑选的,她的眼光很好。” “哦,你今天就用上了,我好开心。”Tunben拍拍手,她把手探进自己的公文包中:“给你Natt,还给你作业。” Gin和Khwan在Tunben身后抗议:“喂Tunben,我们两个还没抄呢。” Tunben回身做了个鬼脸:“哦,谁叫你们一个痴心妄想,一个编排我尊敬的Krit舅舅,这是我对于你们的惩罚。” Natt抱着自己的作业,淡淡地说:“那有点为难她们了,Tunben,这两个丫头怕是连《简·爱》书都没读过呢,怎么写读后感?” 她放下来作业,转过头对Gin和Khwan说:“你们快点抄…但是你们抄的时候要注意一点,不然Pete老师就会奇怪班里为什么会出现四个恨罗切斯特先生恨得要死的人。” Krit坐在车里放着音乐,他眯着眼睛半躺着等待Tunben放学。他刚刚给一个客户提交了修改完成的酒店设计稿,这才他终于闲下来——仔细想想,这是Tunben来到曼谷近三年后,除开开学的第一天,他第一次亲自来接送自己的外甥女。 不出一会儿,Tunben雀跃的身姿就出现在Krit的视野里。她总是这样叽叽喳喳地朝着身边说话,而她身边的朋友—— Krit坐直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但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人? “Worada…”Krit喃喃自语。 “Bye,Natt。”Krit隔着车窗,听到Tunben开心地向她挥手说再见。 Tunben拿着公文包进到后座:“哦,Krit舅舅,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怎么是您亲自来接我?”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要不要换到副驾驶座上,却发现Krit的动作仿佛僵住了。 Krit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凝固了,他听到自己用干哑的声音问:“Tunben,那是你的同学吗?” “是的,Krit舅舅,就是我常和您说到的,爱读《简·爱》的Natthamon呀。”Tunben只觉得Krit的语气有一点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