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束花爱你》 第1章 宴会初见 要说宴会和酒吧有什么区别,恐怕也就只有音乐不同,酒吧是昂扬激情的摇滚,宴会则是古典悠扬的交响曲。可前者有人愿意用身体去附和拍子,后者却只是当做一种彰显身份的必需品。也是,交响曲本该在舞台上,观众坐在席间远远俯视它,现在突然被拉近,混在名利之中,谁还觉得它高雅? 秦枕安百无聊赖地举着香槟,不时碰个杯,再假装小口抿一下。她看向秦务远,作为比自己大十岁的秦家长子,他显然对这些得心应手。和那些集团总裁什么的聊得热火朝天,不时还能插诨打趣逗得那些贵妇们笑得花枝乱颤。 突然,秦务远指了指秦枕安,将话题引到她身上。 “我妹妹刚从国外回来,生物钟还没调好就听说今天宴会上有各位在,吵着让我带她来。不然今天各位夫人们就能和我爱人聊了,害得各位夫人听我在这贫嘴。” “哎呀呀,秦总既然这么抱歉,不如把你家那新款的包给我们留着,一人一个,省得到时候还要求你家夫人。” “对啊,我们可喜欢你家的包了。” 年轻点的贵妇们一下子将话题扯到包包,首饰上了,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最新的流行款,眼看秦枕安就这样被忽视了。可年长的那些各个什么风浪没见过,怎么会不知道秦务远说这句话背后什么意思,立马顺着秦务远的话问下去。 “啊呀,小丫头都长这么大了啊?上次见你还是在你去美国前那生日派对上,几年不见,大变样了啊。” 说话的福环影视公司的李总,他笑呵呵的继续说道:“怎么,这么想我们这些叔叔阿姨了?连倒时差都等不及了?” “嗯。” 秦枕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那场派对说是庆祝自己生日,其实就是借个由头召集这些权贵们来谈生意。这在生意场上是很常见的手段,就像今天这样。 这些人精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无非是在等个时机罢了。前段时间秦家收购了一家快倒闭的娱乐公司,今天秦务远特意带着自己妹妹来这场基本都是娱乐圈人士为主的宴会的目的简直显而易见。 顶级时尚品牌维斯忒的秦总居然有求于人,这种机会可不多得,不得卖卖关子,趁机捞点人情什么的?但是这秦总心高气傲的,若是做得太过,就是不给面子,讨不得好。 “对了,我听说你是打算回国发展,是不是要到家里集团做什么了啊?”李总夫人见秦枕安这么沉默,知道这话题必须由自己这边引出来。 秦枕安摇摇头说:“我打算自己创业,开个娱乐公司。” 说出来自己都想笑,创业?说得好听,公司是母亲买下的,人脉是靠哥哥拉的,管理是找职业经理人的,这算哪门子的创业?不过是给个公司让自己一边玩去,做个闲散挂职的富三代罢了。 干嘛要费这么大功夫,干嘛不让自己直接在维斯忒挂个职算了?秦枕安想不通,也懒着想。可能是觉得这样显示的自己还有点水平,以后家族宣传什么的还能镀层创业青年的金。或者,还有其他什么原因。 “是吗?那你今天可来对了,我们老李在这方面可是专家。” 李夫人顺势将话题拐到开创娱乐公司上,明面上是说创业初期有什么要注意的,实际上是在暗暗炫耀他们的远见谋略。 秦枕安看着李夫人的脸,她想来相当爱护自己的脸,即便年过半百但皮肤仍旧紧致光滑,但一眼能看出科技的痕迹。她长得不漂亮,但手段了得。作为一个公司老总携手创业的夫人,能让李总在娱乐圈这么多莺莺燕燕中不留一丝黑料,想来也不是个简单人物。 秦枕安不想听这些人在那夸夸其谈他们的丰功伟绩,却又脱不开身,只好傻站着,在那一搭没一搭地点头。 这时一道红色的身影出现,她只是跟在一个中年女人的身后,来到人群中,举杯客套了几句就离开了。秦枕安隔着人海想看清她的脸,却都被几个过来搭讪的明星和经纪人挡住,便只好作罢,或许她还会来这边敬酒的。 可等了好久她都没来,秦枕安不停地在人群中搜寻,也没看到,难免心中一阵失落。秦枕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一个连脸都没见到的女生那么在意,是因为自己希望能有人过来打断这些人的谈话,还是好奇,为什么在这人人都揣满心思的地方,她能轻飘飘地只打声招呼就离开呢? 没等来自己想等的人,反而招来了一群喷着浓郁香水,打扮地花枝招展的明星们,有男有女,化妆品的香味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将秦枕安层层包围。 看来他们也收到消息,知道自己要开娱乐公司,所以才会挤破脑袋也要在自己面前混个眼熟。而秦务远显然不想帮她处理,就扔她一人在经纪人和艺人们呆一块。 “秦总真年轻啊?听说您刚从美国回来就开公司,真是年轻有为。” “秦总,您觉得是美国那的人好看还是国内的好看啊?比如说我?” “秦总……” 秦枕安实在受不了这无聊的谈话,说来说去,全是些奉承恭维话,还有就是一群人莫名其妙的攀比争美。秦枕安随便找个理由就逃走了,秦务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就转头继续刚才的闲聊。 秦枕安随意地乱逛,她对这里并不熟悉,走着走着就来到阳台。 今天的月色并不怎么样,虽然是十五的圆月,但是云层很厚,遮挡着月光,让她像是被黑雾蒙住一般,这样和城市五光十色的灯火比起来,难免有些逊色。 可入秋的风却更称人心,凉爽又不凛冽,干净又不潮湿,将宴会中的酒气与香水味全部卷走,送来一泉清醒。 秦枕安现在却一点也不清醒。 艳红色的长裙修身而又松垮,想触碰主人的细腰又不敢探前,裸露的后背上挂满镶嵌颗颗翠绿的白金宝石链,这些宝石不大,可偏偏在她皎洁的后背上格外闪耀。 她转过头来,漆黑的长发在风中晃动,微卷的发尾扫过皓腕,不知它是否也有自我意识,知道那细长的香烟会伤害自己,即便这般招摇乱晃也不去靠近焰火。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秦枕安,将刚才的慵懒疲倦全都压往眼底的黑眼圈中,薄薄的嘴唇勾起,浓密的睫毛上扬,歪头轻笑着,将烟再次噙住,慢悠悠地吸一口,问道:“来一根吗?” 秦枕安突然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听清对方说的到底是不是这句话。 她耳边像被海浪盖住一样,世界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脑袋里有蛇游走一样,它贪婪地将所有的脑细胞吞下,不给秦枕安半分思考的能力。 她还是没有看清对方的脸,灵魂似乎飘走了一般,眼睛这个器官明明只要稍微移动一下就能揽扩更多景象,可它偏偏死机了,死死盯住对方的眉毛。她的眉骨不高,眉毛没有半点后天改动的痕迹,也没描眉,眉形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婉,不浓不淡,不长不促。 无数的文学作品都喜欢写眼睛,可秦枕安这次却做不到,她甚至没有勇气去看对方的眼睛。她的眼睛是上挑还是下垂,是细长还是浑圆,她都不知道。 秦枕安不知道情动是什么,准确点说是不知道一见钟情是什么。在看到别人说一见钟情本质是见色起意,秦枕安更确信自己不会对人一见钟情。 例数自己的暗恋,都逃不过一个别人对她好,照顾她,忍不住心动,然后发现对方是个中央空调,最后下头这一定律。 可偏偏,世事无常,秦枕安偏偏就对一见钟情这个坑束手无策了。细想来,此时秦枕安的心情是什么呢?就如同中世纪那如日中天的地心说突然被日心说打破般,第一反应是疯狂否定,理智不断反扑情感,可是心跳却像战场上的军鼓,不断鼓舞军心,最终情感大胜而归。 情感应该是第一次这么彻底地掌控这具身体,她明显没有丝毫经验,连倾听和回答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只能任由心脏不停跳动,不知是否想借此高调宣告自己的胜利。 对方见秦枕安没有反应,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转身继续抽烟。 这也给秦枕安点喘息的时间,她能够偷偷打量对方了。 不知为何,大部分人抽烟要么背靠着墙壁,要么倚靠着栏杆,可她偏偏什么也不靠,只是低着头耷拉着肩膀,腰背却笔直地在那抽烟。吐烟也是,大部分人会仰起头朝着天空,可她却像低头叹息一样,吐出烟圈。 不知为何,秦枕安觉得她不快乐。 不知为何,秦枕安想让她快乐。 “你有什么难过的事吗?”秦枕安鼓起勇气问道。 对方将长发拨到耳后,转头凑近,浅笑着问道:“告诉你,你愿意帮我吗?” 这次秦枕安看清她的眼睛了。她的眼睛整体走势明明是下垂,可眼尾却深而上挑,那密而黑的睫毛又如黑云般垂下遮挡住想窥探她眼睛的目光,可她饶有兴趣地看向你时,偏偏喜欢歪头,让人能够得偿所愿地看向那浅色的瞳孔。 秦枕安点了点头,又觉得这样自己会不会像个花花公子一样太轻浮,就又补充了一句:“我能力范围内的话肯定可以。” “那你能开个娱乐公司把我签下吗?” 对方又点了根烟,愁眉苦脸地看向秦枕安,眉头蹙紧,红唇微嘟,模样看似在撒娇,可眼神却冷淡地透出无奈。 “我今天来参加这次宴会,可是想签个好娱乐公司,然后在演艺圈里大展宏图。可他们都不愿意签我,你说他们是不是也太没眼光了?” 她忿忿不平地说着,修长的手指把玩着手上白色的烟盒,旋转的烟盒上的字母晃晃悠悠,秦枕安费了好大劲才看清上面印的是Kent。秦枕安不抽烟,她更不懂烟,可这烟就是很符合对方的气质,银灰和月白的配色给人种皎皎空中孤月轮的感觉。 “我可以签你。” 这句话不需要思考,换句话来说,秦枕安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希望多留言,这算是一种更文的动力吧?会坚持写完这本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宴会初见 第2章 初步了解 秦枕安的话令对方微微愣了愣,她睫毛再次落下,挡住月光的探究,左手食指弹了弹烟灰,却没再吸一口。 “我们连名字都没告诉对方,你就说要签我?”她走至秦枕安身旁,嗓音在吸烟后有些哑,“我的魅力居然这么大,让你都搞不清主次了?” 话外之意显而易见,是在问秦枕安姓名。 “秦枕安,我的名字。” “嗯?哦,挺好听的。” 对方只是赞叹了句就不再出声。 “按照礼尚往来的美德,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的名字?”秦枕安实在有些心急,她不懂该怎么搭讪,也不懂怎么要联系方式。她从小靠秦家大小姐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费心思去想这些,总归会有人跑来讨好她的。 可这次她栽跟头了,对方若即若离,忽冷忽热的态度让本就不善交际的她更迟钝了。 “花束。” 说完她就准备离开了,可走了几步又回头转身挨住秦枕安的肩膀,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如果想签我的话,小秦总不给我个名片吗?还是说,小秦总在等我主动?” “那可要小秦总失望了,我可没准备名片。” 秦枕安的耳畔像有海鸟疾翼划过,嗡嗡作响,她不自主地咽了咽口水,脸有些红。 她也没准备名片。 “那给我你的电话号码,或者□□也好。” 秦枕安觉得,既然人家肯要名片,那么要个□□或电话应该也没关系吧?反正现在线下办公早就转移到□□这种日常聊天软件上了,要□□很正常的。 “如果真的想签我,凭小秦总的神通广大,应该很容易得到我的联系方式吧?”花束轻笑了几下,如同玉环和银环相碰般清脆,“那就给我个卖关子的机会吧?我想等小秦总找到我,好不好?” 这次花束说完真的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独留秦枕安一个人傻傻地站在原地,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捂住滚烫通红的耳朵,手背抵住嘴唇,拼命将快跳出喉咙的心脏压回去。 怎么会有人,这么令人束手无策呢? 花束走到外面,发现刘玲正环抱着手臂倚在墙上,皱着眉头,紧咬着下嘴唇,在那冥思苦想。见到花束走来,她换了副表情迎上去,可尽管再努力控制面部肌肉,还是难掩失落的神态。不用说出来也知道,刚刚花束不在时,她独自一人去社交的结果并不好。 “刚刚在和谁说话呢?”刘玲见花束来了,先一步提出疑问。 “你刚刚有收获吗?” 花束并没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一句。刘玲似乎也习惯了对方的说话方式,将刚刚碰了一鼻子灰的经过简单叙述了一遍。最后叹了口气,说道: “他们都不敢签你,怕得罪他。” “嗯。我知道。”花束随手拿了杯香槟一口饮尽,将空杯递交给一旁的服务生后就什么也不说了。 “你居然还这么淡定,这也好,急也没什么用。总归会有办法的,交给我,你放心。”刘玲捏了捏眉心,像是想起什么,继续追问,“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在和谁聊天?一口一个秦总喊的,我记得娱乐圈里也没个老板姓秦啊?你知不知道,这里面水很深,小心别被骗了。” 刘玲说着就要细说她在娱乐圈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吃的亏。却发现花束什么也不说,只是抬抬下巴,示意刘玲看向宴会中最中央的那群人。 宴会中央站着位高大的年轻男人,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的样子,可一身定制的西装和发亮的皮鞋,还有不间断的商业精锐去敬酒,一看就知道他是这场宴会的中心。 “秦务远?”刘琳有些惊讶,她侧头看了眼花束,见对方面色如常,狐疑地说道:“你刚刚和他在聊天?那家伙可不像会搭理陌生没名气女人的男人。” “谁说是他了?”花束浅浅打了个哈欠,伸手看了看自己的裸色美甲,语气轻柔地说道:“是秦家大小姐,刚从美国回来的那个。” “秦枕安?也对,来的路上和你提了,秦家前几个月刚收购了家娱乐公司,估计是要交给她来管。今天这场宴会能来这么多人,基本都是奔着秦家来的。” “是吗?”花束依旧懒散地回着话。 “她说要签你了?” 刘玲有些期待,秦家家底厚,人脉广,产业也是国际化的,如果是秦家想签花束,那么现在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说了,但是不知道能不能做到,不过她对我有那方面的意思是板上钉钉的。” 花束满意地看着刘玲一副见鬼的表情,于是又拿起一杯香槟,轻轻碰了下她手上的红酒杯,说道:“我马上就要有个大金主了,庆祝我一下不?” “你能不能别乱说话?”刘玲真的有些头大,花束什么都好,但是总喜欢用打趣的话混淆在严肃的谈话里,搞得没人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 “认真点回答,她到底什么态度。” “她想签我,但是我没回复她。”花束难得正经起来,“她公司现在连经纪人都没,虽然听说请了职业经理人管理,不过谁知道是不是大小姐的心血来潮呢?” 刘玲觉得花束说得不无道理,虽然现在也没什么选择,但是还是不能这么随意地签个公司,娱乐圈里不知道有多少好苗子就是因为入圈时年轻没经验,被骗得签了坑人的公司导致默默无闻多年的。 刘玲现在越看花束越满意,漂亮的女人在娱乐圈很平常,可是懂事的太少,更别提聪明的了。 “去打个招呼吧,虽然那些老油条肯定不会签你,但是还是要把表面文章做足。” 省得以后红了,说出些不是来。刘玲有这样的信心,花束肯定会一炮而红,而且还是红透半边天的那种。 说着刘玲就带着花束来到秦务远一众人前,说了几句场面话,就走开了。 秦枕安回来时刚好看到花束和李总他们打招呼,还没等她走近,对方就已经先行离开了。秦枕安还想追过去,可对方就像飞入灯火的花瓣一样,根本找不到任何踪影。 秦枕安心中不免一阵失落,但想到她刚刚还来打招呼了,不妨问问李总他们,说不定这些人认识她呢? “刚刚那个女生是谁啊?”秦枕安假装无意地随口提起,实则眼睛盯着李总他们,生怕错过一个表情。 “花漾的女儿,刘玲看中她这棵苗子了。长得确实漂亮,不过估计进不来这个圈子了。”李总喝了些酒,开始有些得瑟,滔滔不绝地说起来了。 “花漾啊,当初我公司还没办起来的时候,她可以说是在娱乐圈是红得发紫的玉女。她妈妈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她在到处打工的时候被刘玲相中然后演了几部电视剧女二就红了呗。你别说刘玲看人的眼光真的好,可惜,她偏偏是这个命。” “什么意思?”秦枕安问道,“她妈妈怎么了?” “赌博啊,还能怎么样?不是说了她是为了还她妈妈欠的债才进娱乐圈的嘛!” 李总被问得有些纳闷,这小丫头是不是脑袋不太好,刚刚才说的事情,怎么这么快就忘地一干二净了。 “我的意思是花漾怎么了。”秦枕安有些尴尬,比起花束,李总更多关注的还是她妈妈花漾。这和她关注的重点完全不一样,才会搞出这乌龙来。 “不知道,明面上都是说她还完债就退圈结婚。不过传闻实际上她是怀了……”说到这时李总的夫人手肘撞了撞他的胳膊,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总一下子反应过来,尴尬地笑道:“不说了,不说了,都十几年前的事了,我那时还是个小职员,在唱片公司打下手,也不清楚这里面发生了什么。聊点别的吧。” 秦枕安本来还想追问下去,可周围人都默契地转移话题,说到花漾同期的那些著名歌手影星,闭口不谈花束妈妈退圈那件事。 这场宴会终于在一声声碰杯谈笑中结束了,秦枕安走到秦务远旁边,看了几眼他,张了张嘴又闭上。 秦务远见她这幅模样,嫌弃地撇了下嘴,问道:“干嘛?有什么事就说,支支吾吾什么?” “你哥我从小到大被你坑的还不够多吗?会帮你在妈那瞒住的。” “你能不能把我想好点,还有我哪有坑过你?”秦枕安真的很怀疑刚刚在宴会里游刃有余,左右逢源的人是不是站在她眼前这个贱兮兮的男人。 “那个红礼服的女生,为什么李总他们都不肯签她?跟她妈妈有关系吗?” 秦枕安纠结了下用词,问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她的那个经纪人,圈里人都说她克自己身边的人,这不,她的公司马上也要倒闭了。估计是这个原因吧?” 秦务远松了松领带,说道。 “而且听说她手下的明星多少都被她克得没什么好结果,所以李总他们才不敢签吧。你知道的,娱乐圈那些老古板和妈一样,天天求神拜佛的,甚至还会找大师改风水,签人还算命格的。” 原来如此。 秦枕安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第3章 签约 周泉颜一直觉得有钱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现在就更这么觉得了。 自己的顶头上司,天贺娱乐的董事长,秦家大小姐,秦枕安,一个从来不过问公司事务的甩手掌柜,第一次来公司,在公司即将运营前夕,最忙的时候,就扔给自己一个难题:签约花束。 花束是谁? 不知道,只知道是十几年前红极一时的女演员花漾的女儿。 联系方式有吗? 没有,就是因为没有才让周泉颜去搞。 签约后往哪个方向发展? 不懂,随对方喜欢,不过她应该会选演员。 呵,敢情让自己来做私家侦探,帮忙泡妞是吧? 可谁让这脑子不太正常的大小姐是自己的老板呢?谁让这位大小姐背后家族是秦家呢?谁让自己师傅说管理好这个公司就能把自己名气打开呢? 没关系,这点小挫折都没办法摆平,怎么去那腥风血雨的商圈厮杀呢? 好在这大小姐还能说出点有用的信息,那个叫花束的女人是刘玲手底下的人。 刘玲是何许人也呢?那就不得不提一下娱乐圈里的影视公司。 最大最强的无疑是一次次在时代审美潮流变更中屹立不倒的福佑影音公司,此公司最初规模并不大,但是偏偏经纪人们个个慧眼识珠,挖掘出一个又一个影帝视后,培养了一批又一批实力歌手。 不过这只能算是不知情的圈外人所认为的了,周泉颜自从接了管理天贺公司这个工作后,可以说是费尽心思找人打听,就差联系前男友了,才搞清如今娱乐圈公司情况。因为如今管理层的内斗不断,股权变更,团队不断变换,合同什么总是出现沟通误解问题,导致福佑公司里大部分知名演员都被挖掘走,经纪人就更别提了,好的经纪人基本都早早被猎头盯上。 不过刘玲算个例外,她之前在福佑公司也算资深前辈,在娱乐圈名字可谓如雷贯耳。不过,这雷声不算太好。 她能一眼瞧中璞玉也能精心雕琢出美玉,可偏偏,她选中的美玉,都是些恋爱脑。有为爱在演唱会上求婚,被愤怒的粉丝冲上台暴打毁容挂热搜三天的。有爱上有妇之夫,心甘情愿退圈洗手作羹汤,丈夫出轨还要冷脸洗内裤的。更有网恋被骗三百万还不死心,被骗到缅甸差点就变散装手办,直接上社会防诈骗头条的。 就算不信玄学,看到刘玲手上的明星一个一个出事,也不得不信了。 这经纪人选的人,都是烫手山芋,能红能爆但是风险大。娱乐圈的老板们多多少少信点命理,觉得刘玲命里克星,所以才不敢要她。 不然,刘玲也不会在周泉颜第一次和她电话联系,表明愿意挖走她时,她一点架子也不摆,满口答应。 不是说签约花束吗?为什么反倒把刘玲收了? 周泉颜也是有苦说不出。当初市场调查时,发现国内女团男团市场空缺大,就将天贺定位成培养女团男团的韩流系公司。那时秦枕安也只是点点头,说让她看着办。虽然说培养男团女团需要花费大量时间金钱,可是! 周泉颜背后是谁? 秦!枕!安! 秦枕安背后是谁?秦氏集团! 别的不提,就一个顶级时尚品牌维斯忒就够有钱了,这个世界享誉的大牌,为以后员工闯美闯欧不知到能提供多少助力。 就在周泉颜觉得自己从来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时,那最大的支柱告诉自己,要签约一个听都没听过女人。 自己这大半年到处辛苦挖人,可挖的全是些资深作曲,编舞什么的,根本没有考虑过影视部。现在还能怎么办呢?总不能什么都没就去给对方画个大饼,说我们什么都没,没考虑过培养演员,但是一切未来可期。呵,对方除非是个傻子才会签。 那就只好把刘玲签了吧,起码她还能帮忙分担点事情。反正花的是老板钱不心疼,老板也不在乎,她在乎的是那个叫花束的女人!这个见色忘利的家伙!将自己作为职业经理人用管理将资源最大利益化的准则当什么了! 可老板的要求有什么办法拒绝呢?苦逼但贴心的周泉颜搜搜刮刮,终于找来花束的资料,将它摆在秦枕安前面。 果然,老板就是喜欢这种懂事的员工,看到这些资料时,难得地有兴趣地给周泉颜一个鼓励的笑容。 “花束,知名女演员花漾的女儿,父亲是圈外人,信息不详,只知道是个国企员工,十年前因为应酬喝酒落水而死。因为当时上了新闻,才扒出来花漾的丈夫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和妈妈姓?” 秦枕安听着周泉颜读资料,有些好奇地问道。 “因为花这个姓好听吧?” 周泉颜随口扯道。好在秦枕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继续看下去。 “20岁,12月31日出生,血型A型,身高170,体重48公斤,毕业于英国伦敦大学学院。” “她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 “嗯,她好像是在大学时提前修满学分。”周泉颜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老板眼光居然这么好,看上的是这么优秀的女生。能在大学这么自律的人,还是在纸醉金迷的伦敦,也是很少见了。 秦枕安也很意外,没想到花束居然在学习上这么优秀。又想到自己靠着家里才能在美国读书,最后还延毕了一年,不自觉有些自惭形秽。 “没了?”秦枕安看着她手上这张薄薄的A4纸问道。 周泉岩也有些无奈,她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找到这些,花束的交际圈很小,这么短时间里她能找到的信息也就这些基础信息。 好在秦枕安也没怪罪什么,只是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突然出现一副骤然忆起的表情,然后问道:“她妈妈花漾的信息呢?” 周泉颜的脸色有些难看,底气不足地回答:“她妈妈的消息只有年龄身高什么的。退圈后基本就音信全无,除了那次她老公失足落水被提及过一次,就连社交平台都没注册。” 周泉颜顿了顿,又有些迟疑地说道:“我也想找些她退圈的原因,不过我翻遍了论坛什么的,只找到一个模糊的爆料,她好像是做了谁的情妇。不过这个帖子没指名道姓,只是一些人猜测是她。” “嗯。” 秦枕安很轻地回了一声。 她不在乎花束的母亲怎么样,富人的圈子里养情妇不稀奇,自己的父亲当初不也到处养情妇吗? 只是,她想知道花束为什么会被那些娱乐圈里的人排挤,她不想以后让她受委屈。 “她同意签约我们公司没?” 终于问到这个了!这可是周泉颜目前办得最好的一件事了。 周泉颜兴奋地说道:“差不多了,明天我就去和她谈合同条约什么的。” “明天我也去,还有你晚点去,最好晚个半小时。”秦枕安将纸放回桌面,看向周泉颜,说出了这句话。 “啊?”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没有。” 周泉颜连忙否认,她敢有吗?这大老板是在拿自己当僚机,方便她和那位把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女人单独在一起。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识时务者为俊杰嘛。 秦枕安看着桌子上花束的资料,帮她拍证件照的摄影师实在技术堪忧,将那么灵动的一个女孩拍得像个提线木偶一样毫无生气。 可是尽管如此,她的眼睛还是写满了故事,但她的嘴角却总是朝下,似乎在等待别人为她带来嘴角上扬的契机,再将故事说出。 秦枕安的手指点了点花束的照片,那天的月光太暗了,心跳也喧宾夺主地逼迫自己的意识难以聚集在她眼睛上,让自己错失发现她左眼下居然有颗泪痣的良机。 如果说眼角的泪痣是仰头留下的泪水幻化而成的,那是倔强高傲的,不肯将脆弱公示他人的。那么,眼底的泪痣又是什么呢? 是过于悲伤流下的豆大泪珠砸碎后残留的哀婉吗? 秦枕安一遍又一遍抚过花束的照片,心思飘到远处,飘到那畅想的明天,飘到令人期待的再遇。 但是,如今该思考的事情还是明天穿什么。 就在这时,手机亮起,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大字:“唐婉”。 “哈喽啊,安宝!怎么回国了不来找我,在美国呆了几年就忘了我们这些好姐妹了?” 一接电话就听到唐婉那没心没肺的声音,秦枕安突然觉得找到一个很好的人选。 “最近忙,没空和你们聚。” “呦!呦呦呦!听听,听听!我们秦枕安大小姐现在开公司了,都变成大忙人了。要是再过几年,恐怕都忘了我唐某人了。呜呜呜。” “枕安,你别听她胡说。你回国也快两个月了,上次宴会我们没去,后面你也一直这么忙,婉婉她想你了。” 这次说话的是程澈依,她家和唐婉家一样,都算是秦家的世交。程家是开航运公司的,唐家则是做珠宝的。也就因为如此,三人从小一直呆一块,又上同一家贵族学校,一有空就一块玩。直到念大学才各奔东西,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各奔南北。秦枕安靠着家里捐一栋楼念了宾夕法尼亚大学,程澈依从小就成绩优异念了耶鲁大学,她们两个都在美国,没事还能聚一下。可唐婉就不行了,她被送到澳大利亚读书,别的不说,光时差就差老大了,害得她每次等秦枕安她们回个消息都要等好几个小时。 可即便如此,每逢过年假期什么的,还是要约着一起出去旅游玩耍的。 “你说!秦枕安,为什么回国一个多月了,不找我!亏我每天守着手机等你主动约我。” 秦枕安听到唐婉的话,忍不住想笑,这不正好找到一起逛街买衣服做参谋的人了?还是买一送一那种。 “那今天我们就去逛街买衣服怎么样?所有消费我买单,如何?” 秦枕安的话令唐婉气一下子消了大半。 “怎么?你家裁缝今年没给你做衣服?干嘛要去买那些成品衣服?算了,你说都说了,我就赏个脸给你。今天肯定会大宰你一笔,就算你求我我也不会手下留情的。” “枕安,到时候我去接你吧?你的驾照是美国的,国内的你还没考吧?” 秦枕安嗯了一声,程澈依就这点最好,靠谱得不行,她们做朋友的这么多年里,基本都是在被她照顾着。 一来到南城最大的商场里,唐婉就跑到奢侈品店里大买特买,然后示意秦枕安递上卡让她刷。 最后还是程澈依说了句别买太多,不然不好拿。唐婉才嘟嘟囔囔地停手。 第4章 再次相见 “都怪你不让我带保镖来,不然就能多宰她一笔了。” 唐婉嘟着嘴抱怨程澈洁。 程澈依没有搭理她,她看着秦枕安在两件衣服前皱着眉头,一会儿把左边的拿起来看看,一会儿把右边的举到身前对比,便走过去,问道:“在纠结这两件衣服吗?” “嗯。” 秦枕安还是一如既往地话少,她看着眼前的骆驼色大衣和卡其色风衣犯了难,到底该选哪件好呢? “为什么不都买下来呢?”程澈依看着秦枕安的侧脸,温柔地问道,“如果都喜欢的话,买两件不就好了?” 秦枕安摇了摇头,将其中一件穿在身上来到全身镜前转着看了看,又换上了另一件。 “我明天有重要的商务会面,要选件最好的。” 程澈依听后一愣,她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最后一脸玩味地看向秦枕安,一字一顿地说道:“重,要,的,商,务,会,面?” 秦枕安听到她那有些揶揄的语气,忍不住想到花束歪头的模样,还有她在自己耳边轻声说话的呼气声,脸上不自主地开始发烫,但又怕被程澈依发现就转过头,再点了点头算是给了答复。 这下程澈依什么都明白了,她“哦”了一声就转身坐到沙发上,仰躺着问道:“那个人是谁,我认识吗?” 回答她的是秦枕安摇晃的脑袋。 “最近认识的?” “嗯。” “上次那场宴会?” “嗯。” “娱乐圈里的?” “嗯。” 见她们两个在那一问一答的,唐婉有些懵逼,急忙插嘴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认识不认识?” 看着她瞪圆的眼睛,秦枕安也不再隐瞒,声音中带着喜悦,回道:“我上次宴会时喜欢上一个人,明天和她见面。” “哦。这样啊。”唐婉回了句。 “什么!?” 唐婉嘴比脑子快,说完才反应过来秦枕安到底说了什么,这一问如同一道尖锐的爆命声在店内响起,惹得柜姐们连忙跑来,以为发生什么大事了,毕竟这三位大小姐可是店里的最高档会员,可不能留下差印象。 唐婉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让她们忙自己的事情去,然后转头瞪着秦枕安低声怒骂道: “你!怪不得了!你冷落我半年就是因为这个是吧!好你个秦枕安!居然见色忘友!” 唐婉说着就伸出拳头狠狠锤了秦枕安几下,这才解气。可刚坐下就又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次逛街购物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找个人帮她选衣服,就更气不打一出来。 “哪有半年,明明才两个月不到。”秦枕安弱弱地反驳道。 “不管,这次你还得请客吃饭,不然这件事没完了,我告诉你。” 秦枕安笑着点了点头。 饭桌上,唐婉气鼓鼓地往嘴里塞了好几块牛肉,在此期间还一直瞪着秦枕安,搞得秦枕安像做了什么背叛她们革命友情的事情一样。 程澈依挑着吃了几个沙拉里的小番茄就放下叉子问道:“明天几点,在哪见面。” “嗯?”秦枕安嚼着嘴里的鳕鱼不好开口,只好借着气音发出了疑问。 唐婉大口咀嚼牛肉,多亏厨师把肉炖的软烂,否则按照她那吃法,咬肌不抽筋有鬼。终于,她咽下牛肉,说道:“你个笨蛋,老程的意思是,明天我们去帮你把把关。” 秦枕安刚想拒绝,程澈依就笑着说:“我相信枕安的眼光,我们过去只是顺便开开眼界,看看是谁把你迷成这样。” “我明天要谈公司业务,你们也去不太好。” 秦枕安喝了口柠檬水润润嗓子,还是拒绝了两人的提议。 “哈?我们两个又不开娱乐公司,去听听能怎么样?就这么不想我们去打扰你这混蛋约会是吧?” 唐婉忿忿不平地说道,而程澈洁一言不发,只是专心致志地将沙拉里的紫甘蓝挑出去。 这一天就在吵吵闹闹中结束了。 第二天早晨。 浓郁的咖啡香味拥抱着英文歌舒缓的曲调在咖啡厅里到处乱逛,直到钻入客人的感官中才安静地歇息下来,阳光偏偏也爱凑热闹,躲过玻璃的阻拦俏皮地趴在木桌上打扰着瓷杯里的涟漪。 秦枕安有些不安,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激动。她借着玻璃的倒影理了理头发,又觉得不够,从手提包里掏出口红和化妆镜,小心翼翼地补妆,又左照照,右照照。 她想喝口咖啡又担心弄花刚涂好的口红,只好悻悻地放下杯子。她看了看腕上的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 不常戴表的手腕被勒得有些难受,虽然皮革的表带很是软韧,但不习惯就是不习惯。要说为什么现在人人都有手机,秦枕安不习惯戴表干嘛还要没苦硬吃。还不是秦枕安认为戴着手表显得自己知性优雅,能给人一眼看上去觉得自己不是什么不靠着家里有钱就一无是处的草包。 不对,草包不确切,应该是绣花枕头,虽然里面还是草包。 秦枕安有些无聊地拿着汤匙搅拌着咖啡,看着上面的拉花被弄散,心里莫名起了些坏心,搅拌的速度也加快些,咖啡表面生起一个小漩涡,将淡白的牛奶拢在中央,最后又依依不舍地放走。 “铃当”一声后,咖啡厅的大门被人推开。秦枕安赶忙抬头望去,见是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失望地垂下头,继续看着咖啡转璇儿。 要说既然这么无聊,为什么不看会儿手机呢? 这又是秦枕安的小心思。 如果一个人在手机时代偏偏能静下心来不看手机,而是看书听歌显得多有品味啊!这对一个总被人说不过是投胎好,没本事的秦枕安来说,多有面啊!可惜,这家咖啡厅靠近写字楼,看这装修风格就知道,店里拢共也就六张桌子,更别提什么书了。 来这买咖啡的大多是上班族,他们在熬夜早期的高压工作强度下,哪有空像秦枕安这样,坐在咖啡厅里一呆几小时,就为了细品咖啡,阅读书籍,欣赏音乐。 这句话说的也不对,秦枕安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喝咖啡享受生活,她有自己的小心思。 秦枕安有些后悔,早知道自己就从老哥书房里拿本彼得.德鲁克的书来装模作样。这下早来一个小时,想看手机又怕被人看到,只好坐在这傻愣着看咖啡。 咖啡厅玻璃门上的铃铛再次响起,这次它偏偏响得格外长,开门的人似乎有些迟疑,所以它才会耐心地一直诉说,挽留对方进来。 也是,毕竟之前电话里约见面时周泉颜没说秦枕安也会来。 她穿着一件随意的米黄色羊呢大衣,内衬是件白色低领毛衣。南城的秋天总是咻地一下跑走了,而临近冬天时的风总是喜欢捉弄人,无孔不入地钻进行人的衣服里,非要把人弄得汗毛直立直打寒颤才作罢。她应该也很怕冷,虽然围着一条金棕色的羊毛围巾但还是低着头缩着脖子不让寒风有机可乘,直到走进温暖的屋内才探出头来。 她坐到秦枕安对面,莞尔一笑,清清嗓,说道:“小秦总,又见面了。” 她的声音还残留着屋外空气的冷冽,可语调懒散地有些拖拉,像什么呢?秦枕安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她太特别了,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无可替代的,该拿什么去比作她?又有什么配比拟她呢? 星空,海洋,云雾,竹林,旷野,一切的一切都不够,都不足以形容她。 断臂的维纳斯,嵌在皇冠上的深海珍珠,金丝织就的绸衣,也不敢妄与争光。 从秦枕安看到她第一眼起,脑海里只有一片空白,情感的滔天巨浪将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淹没在心动的汪洋之中,一见钟情就是这么娇蛮,从来不告诉你原因,只告诉你非她不可。 “我可以点单了吗?或者你还有什么想点的吗?” 秦枕安缓过神来,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是回答了两个问题。对方见她这幅模样,一边的嘴角不经意间向上扯了扯。 “花小姐,你来得真早。”秦枕安假装平静的样子将方糖块夹起放入咖啡中,端起咖啡优雅地抿了一小口,这样就不会弄花口红了。实则却借助着白瓷杯的遮挡,小心翼翼地,偷偷摸摸地看向对方。 可这话却不知怎么惹得对面的美人轻笑起来,秦枕安反应过来也有些尴尬。 要说来得早,人家来得再早也没自己早啊,这样显得,秦枕安在没话找话一样,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好在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叫我花束就好了,小秦总。” 花束将围巾脱下,露出羊脂玉般的纤细脖颈,海蓝色的宝石项链有些歪,偏偏这样更有它主人的风格,慵懒随意却耀眼夺目。 秦枕安很想找些话题,可她在国外呆太久了,即便和朋友聊到娱乐圈,大部分也是欧美的歌手什么。对于国内现在娱乐圈的现状也是前几天周泉颜告诉她的,不得不承认,娱乐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现如今,秦枕安出国前的当红明星入狱的入狱,封杀的封杀,雪藏的雪藏,退圈的退圈,过气的过气。剩下几个有实力名气大的影后影帝什么的也合伙开了影视公司,除非有什么人情需要客串,否则也不轻易出山。 果然,和人交流对秦枕安来说还是太难了。 第5章 她是直女 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是周泉颜发来的。 【抱歉啊,秦总。今天不知怎么回事路上堵车,要晚点到,估计要半个小时的样子。】 此时窝在车座里吹暖气的周泉颜满脸得意,看吧,这就叫专业人士。合格的打工人怎么会什么都不通报一声就让老板等呢?做戏不得做全套?一个提早修满学分的天之骄女,会那么好糊弄吗?这个公司没我可咋办啊,哎~ 周泉颜心想道:这下老板肯定会觉自己善解人意还聪明伶俐。 可实际上却和周泉颜想的大相径庭,秦枕安现在不知该喜还是该忧,她很乐意能和花束单独相处,可是现在什么都不说就干坐着也太尴尬了。 如果让周泉颜知道她老板现在是这个想法,估计会气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窒息而亡。 好在服务员及时出现,打破这尴尬的局面。 “您的菜品齐了。” 随着服务生的离开,秦枕安将目光看向了桌上的三份蛋糕和一杯热可可,随后就愣住了,她有些迷茫地看了眼花束。 一双瞪大的眼睛仿佛在问:女明星不是都要控制饮食,蛋糕这种高热量的食物不是基本不吃的吗? 花束看穿了秦枕安的心思,轻声说道:“我今天可是特意早点来的,想趁刘姐不在吃点蛋糕的,只是没想到小秦总也来得这么早。这次就当作我们两个人的秘密怎么样?你不会告诉她的,对不对?” 花束双手合十于胸前,脑袋微偏,俏皮地眨了眨眼,恳求着秦枕安。 这幅模样令秦枕安再次感觉心脏受到了剧烈的冲击,不禁暗想着,今天出门应该准备点速效救心丸的。 周泉颜在车上将今天的股市和财经报纸都看了一遍,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走进咖啡店。 一路上,她都能畅想到自己的老板和对方聊得热火朝天,相见恨晚,情投意合的场景了。 这多亏了谁? 天贺娱乐的总经理,天选的侦探红娘,兢兢业业的打工人,周泉颜是也。 可一进咖啡厅,眼前的景象让她傻眼了。 为什么你们一个在埋头吃蛋糕,一个却在捂着心脏低头皱眉? “老板,你心脏不好吗?要我帮你叫救护车吧?”周泉颜不记得来就职时调查资料里有写自己老板有心脏病啊? 花束闻言抬头看向秦枕安,可对方面色如常,完全不像心脏不舒服的样子。 “没有,你堵车堵得眼花了。”秦枕安说完这句话就示意周泉颜坐下聊工作。 周泉颜这下犯难了,自己是个员工,坐老板身边不太好,可对面是老板心上人,自己坐她旁边不是更不好吗? “老板,能不能麻烦你和花小姐挤一挤?我今天带的资料比较多,占的位置也多。” 看看!看看!什么叫优秀员工!就得像我周泉颜这样,上能管理公司,下能充当僚机,老板能招到我这个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员工就晚上躲被窝里偷着乐吧! 落座后,周泉颜将资料什么的全都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公司的简介,企业文化,公司组织架构,公司战略,公司使命和愿景,公司未来发展,然后故意把半个桌子给摆满。这些没什么太大用处的资料,终于还是能发挥作用了,不枉自己写它们吃的那番苦头。 “今天刘姐没空来,说是和些导演去聚会了。花小姐你就先看看这些资料,这些我都和刘姐讨论过。放心,肯定不会坑你的。” 花束接过周泉颜递来的文件,说了句谢谢,就低头看了起来。 文件做的很清晰明了,合作期限,报酬形式和分成也写得清清楚楚。 “分成比例是五五开?”花束从文件后头探出毛茸茸的脑袋问道。 “是的,后面如果花小姐做出成绩来,还会再根据情况更改,不过不会对花小姐不利的。毕竟到时候公司还是要抱稳花小姐大腿的。” 周泉颜开玩笑地说道,可是实际上内心恨不得把自己老板拎出来胖揍一顿。 秦枕安这位大小姐一开始居然还让自己三七开,公司拿三成,花束拿七成。开什么玩笑?这样人家红了之后,合同怎么定?总不能变成公司拿一成,人家拿九成吧?干脆直接把公司当做聘礼跑去人家家里头提亲得了。 可秦大老板怎么回她的呢? “就这么点钱,干嘛计较这么多?” 秦枕安那满脸的天真疑惑,差点没把周泉颜气得从写字楼跳下去。 就这么点钱? 就这么点钱? 富家千金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最后好说歹说求爷爷告奶奶地才讨价还价到五五开,说过几年再改合同,这样也说得过去,否则秦枕安这追人的心思不是太明显了吗? 秦枕安听后迟疑了一下,问出一个惊掉周泉颜下巴的问题:“我这么明显地追她不好吗?” 好家伙,敢情老板不仅是真不心疼钱,还是故意这么高调的。这千金买美人笑的行为真是令琵琶行里的五陵年少都得望洋兴叹。佩服佩服,佩服地人五体投地肝脑涂地的。 于是,在谈完工作后,周泉颜还向秦枕安好好科普了恋爱追人技巧,其中就包括,追人时大张旗鼓很可能给对方带来麻烦,搞不好还会适得其反,但是恋爱时轰轰烈烈声势浩大却总能给女生带来安全感。 说实话,周泉颜真的觉得自己老板在追爱这条路称得上一句“路漫漫其修远兮”,如果没有这张花容月貌的脸,没有钟鸣鼎食的家世,没有豪掷千金的气魄,早被举报性骚扰上社会新闻了。 扯远了,还是将注意力放回现在。 “花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实在的,周泉颜心里还是有些打鼓。毕竟这份合同里的签约期限是十年,也不知道对方愿不愿意。 花束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指着桌角的计划书,柔声问道:“能给我看看那个吗?” “当然当然。” 花束接过周泉颜双手奉上的计划书,道了声谢谢就聚精会神地看了起来。 计划书的规划只写了个大概方向,简单概括下就是花束定位方向是电影咖,目前主要的规划是参加影视培训班,系统学习演戏,台词,体态什么的。 “我以后的工作主要聚焦在演电影?” “对!刘姐和我谈过,说花小姐你的气质更适合演电影。而且娱乐圈一向有着艺人分级,演员最高的分级是电影咖。让你出道作就演电影,这样的话起点高,更方便以后咖位提升。” 周泉颜解释道。 花束没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沉默着。 周泉颜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将求救的眼光投向自己的老板,希望她出来说些什么。 可刚看了眼秦枕安,周泉颜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傻到寄希望于这个人不谙世事,任性妄为,视金钱如粪土的恋爱脑大小姐呢? 她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 她在干什么啊! 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下,秦枕安就这么看着花束的侧脸在那傻笑。你看就看,干嘛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要悄摸摸地看一眼后又假装喝咖啡,然后再偷偷看一眼,最后把杯子举得不高不低地在那痴笑? 真是没眼看。 周泉颜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艰难地开口:“咳咳,花小姐你意下如何,对我们公司提出来的条件满意吗?” 说满意! 给我说满意! 我老板可是就差把公司送给你了! 不知是不是周泉颜内心的大喊起了作用,花束笑着点了点头后就随手拿起笔,在合同上面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见状周泉颜喜笑颜开,终于,完成任务了。 可下一秒她就笑不起来了,花束她,居然做了美甲!还是那种长款美甲! 我的大老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追的是个直女!是个直女啊!你这个毫无经验的恋爱白痴,想追的居然是最难攻略的直女啊! 周泉颜心疼地看向秦枕安,虽然她脑子不太好,会给自己添麻烦,可是老板不都是这样的吗? 横向对比,秦枕安作为老板可谓是个大好人了,从来不怪罪自己前期投资的开销是不是太大,自己提些建议也都虚心采纳,脾气还好,长得还美。 虽然说喜欢上个直女,可是,哪个拉子没喜欢过直女?直女可谓是拉子感情的必经之路。更何况我们老板的眼光多好啊! 看上的人脑子聪明,能在伦敦大学学院提前毕业,长得又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气质如同松间明月,秋兰辟芷的。 虽然是直女,可我们老板那么痴情多金貌美,加上有自己这个智囊在,就不信她会宁折不弯。 周泉颜看着花束那极光绿的猫眼美甲,在内心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帮自己老板追到她。否则对不起自己老板的一片真心和工资卡上每月汇入的数字。今天回家就在每日计划表里添加一个小时的掰弯直女学习项目,誓要帮助老板追爱成功。 签约结束后,周泉颜将资料全都收好,就寻了个借口,说公司里还有事务没处理,赶紧溜之大吉,给自己老板留够单独相处的空间。 想来想去,还是多发一章,这样应该观感会好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她是直女 第6章 陪同 在周泉颜离开后,屋内又陷入宁静。只有英文歌偶尔提醒着人们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秦枕安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在想着要不要再点些蛋糕给对方尝尝时,听到对面轻笑的声音,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一脸疑惑地看着花束。 “你还真的开了个公司来签约我啦?”花束似乎心情很好,双手撑着下巴,微笑地看向秦枕安。 冬日的阳光总是喜欢偷偷攀爬到人身上撒娇,就如此刻一样。一抹阳光不偏不倚洒在花束耳边的长发上,将她的发丝涂抹了层金光,远远望上去,像阳光下的琥珀,明明只是静驻原地,明明不争不抢,却始终夺人眼球。 秦枕安傻愣愣地摇了摇头,诚实地回答道:“公司在遇见你前就准备开了。” 花束听后,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仿佛有什么落空一样。 秦枕安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让她送些珠宝首饰什么的,她当然能大手一挥,将这间咖啡厅摆满了供花束挑选。可是,一旦涉及聊天,她就像个牙牙学语的小婴儿一样,连说出来几个连贯的句子都难如登天。 眼看又冷场了,秦枕安实在有些欲哭无泪。对方肯定觉得自己特别无聊,把人约出来又什么都不说。 就在秦枕安还在那搜肠刮肚的想找些话题时,花束的手机响起。她选择的铃声是纯音乐,秦枕安不懂乐理,听不来是什么乐器。 有时花束真的给她的感觉很矛盾,第一次看见她时,秦枕安能感受她的脆弱和孤独。可这一次,她是那么明媚温暖。她喜欢吃甜食,怕冷,会说俏皮话,给人种热爱生活的印象。可为什么,她对除了她本人外的东西却很不在意。她的手机无论是铃声还是壁纸都是初始状态的,她甚至连最起码的偏好都不表露出来。 秦枕安说不清楚,哪个才是真实的花束。她想去靠近,想去了解,想一直陪在她身边。 “抱歉啊,小秦总。我还有急事,就先走啦。拜拜。” 花束接完电话,一脸歉意地说道。 “我送你吧。”秦枕安觉得这是个了解对方的好机会,赶忙接话,“你今天穿了高跟鞋,应该不是自己开车来的吧?现在打车不方便,而且既然是急事,让我送你更省时间。” 秦枕安今天特意留了个心眼,注意到花束来时,刚好有辆出租车开走,加上看到她穿的高跟鞋,就顺势提出送她这个合情合理的建议。 “不会太麻烦小秦总了吗?” “不会,我刚从美国回来,想着好久没逛南城了,顺便兜兜风。” 秦枕安这句话的小心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不仅让对方能没有负担地接受自己的帮助,让自己显得善解人意体贴入微,还能暗暗炫耀自己是留美回来的。 虽然留美这种事,在富豪子女间并不稀奇,但总有些没见过世面的喜欢到处显摆,是之前秦枕安最为鄙夷的炫富方式。可现在不一样了,开屏的孔雀,当然要挑好的值得炫耀的,再假装不经意地说出来吸引爱慕对象啊! “那就先谢谢小秦总了。” 闲聊间,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来到两人面前。这辆豪车吸引了忙碌的市中心所有行人的眼光,频频有人回头,经过的车辆也会减速摇下窗户观望几眼。 穿着黑衣的中年男人跑下车,替两人开了车门,就端站在一旁。说实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接什么英国皇室的贵宾车。 秦枕安突然有些后悔,孙伯似乎有些演过头了。就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来这一出,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花束有些迟疑又有些复杂地看了眼秦枕安,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这下秦枕安更恨不得钻进柏油路上的井盖里。 一路上安安静静,秦枕安整个人都缩在车座里,满脑子都是懊恼,就差掩面哭泣了。花束只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车饰,和孙伯说了目的地就躺下来闭目养神。 秦枕安假装调整坐姿,偏过身来看着花束的侧脸。 秦枕安和花束相处的这些时间里,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光明正大地看她。仔细一看的话,花束的眼底还是有淡淡的黑眼圈。可能是将头偏下的姿势更为舒服,她看上去睡得很是安心。秦枕安能看到她茂密浓长的头发,即便细细端详头顶,也看不出来有发缝的痕迹。 上天就这么偏爱她吗? 舍不得给她一丝缺陷吗? 孙伯开了大半辈子车,对南城里的路也一清二楚,他见花束睡着,就特意选了条平坦的路,不过这也绕点路。 一下车,秦枕安就呆愣住了。眼前的地方不能说破破烂烂,也能说是荒凉落寞。街上的车少得可怜,偶尔只有几辆电瓶车行驶而过,看样子应该是南城边界的一个镇。镇上几家店面门口坐着几个孩童,他们似乎还年幼无知,脱下裤子就在角落小便。好吧,年幼无知这是秦枕安不知道该怎么确切形容,暂时找的形容词,实际上,这些小孩有的看上去都可以去念小学了。 秦枕安她们看上去显然和这个小镇格格不入,那辆豪车也如同在市中心里一样,收到了万众瞩目。只不过市中心里人们眼中的是惊讶羡慕,这里的是贪婪狡黠。 “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秦枕安不敢相信花束这么一个看上去华容婀娜的大家闺秀,居然会来这种地方。她看向孙伯,孙伯只是耸耸肩,意思是自己没老糊涂到记错南城的路。这也是,孙伯对于南城的每条街巷都一清二楚,南城的地图路线都在他脑子里,所以他出门从来不用带地图册子。 花束摇了摇头,向秦枕安道谢:“就是这里,谢谢小秦总送我。小秦总请回吧,我先去忙了。” 先回去? 开什么玩笑?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别的不说,连出租车都打不到,花束到时候怎么回去?还有刚刚那些人跑出来一开始还是看着自己的车,后面的眼神就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和花束两人身上。谁知道会不会心怀不轨? 不成,绝对不成。 “我还没逛过这里,今天就和你一起吧。”秦枕安的语气不容置喙,“放心,我就呆在旁边,不会打扰你的。” 孙伯站在一旁不禁有些汗颜,自家大小姐还真是,有些霸道。就这么直接说跟在人家身边,不应该委婉点,说自己在这镇上逛逛,再假装无意间偶遇,或者偷偷在不远处注意着情况吗? 好在花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算是默认了秦枕安的提议。 花束告诉她,谈事的地方是街边的一个小餐馆。 来到店内,老板娘只是探了个脑袋,说了句菜单在墙上就不再搭理他们。 秦枕安第一次来到这种店,好奇地打量起这家店的布局。 小餐馆里的墙灰脱落了大半,天花板上的石灰都砸在塑料桌上了,店里的人也懒着清理。秦枕安在店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餐巾纸,就问了下坐在收银台后面看电视剧的老板娘,对方白了她一眼,将一包干瘪的纸巾扔过去。 秦枕安摸着粗糙的餐巾纸,仔细地将椅子和桌子擦了一遍,椅子还好,桌子不知为何黏腻得不行,将纸扯得破破烂烂,留下一堆纸屑。 老板娘看到她拿餐巾纸就是为了擦桌子椅子,没好气地说了声穷讲究,就继续去看那浮夸低质的电视剧了。过来会儿,她发现秦枕安还没点单,电视也不看了,跑到两人面前,敲了敲桌子,问道: “吃什么?不吃就别打扰老娘做生意。” 秦枕安第一次遇到这么粗鲁的人,不知该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什么。 “姐姐,来一份酸菜鱼,红烧鲫鱼,剁椒鱼头,盐水基围虾,葱爆河虾,就先这样。后面还有人要来的,到时候再加菜。麻烦你了。” 花束一说完,那个老板娘立马变了个脸,笑呵呵地说:“哎呦,小丫头,我都这一大把岁数了,还叫什么姐姐,老脸都要羞掉了。这些菜都是费功夫的,我让后厨手脚利索点给你快点烧好。保准你满意,等着瞧吧。” 秦枕安觉得无语极了,这女人刚刚还一副拽得四仰八叉的模样,现在就这么好声好气地说起话来,跟十三点一样。 “你很喜欢吃鱼虾什么的吗?”秦枕安觉得花束点单点得实在奇怪,就算再怎么喜欢吃,也不至于全点鱼虾,别的什么都不点吧? “不是很喜欢吧。” “那你点这么多鱼虾干嘛?”秦枕安一脸疑惑地问道。不喜欢还点,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你刚刚擦桌子是对的,这家店卫生确实不怎么样。那个老板娘态度也不好,心里瞧不上我们两个,觉得我们矫情。所以我才故意点那么多菜。”花束将桌上的纸屑一一捏起,扔进垃圾桶里,“菜单上鱼虾的价格都很比较高,点这些那个老板娘后面就不会再刁难你了。你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他们通常会对像你这种有钱人抱有敌意,然后故意说些难听的话给你听,如果你和他们争执起来,他们反而会更起劲,然后喊一堆人来故意讹钱。” 花束顿了顿,继续说道: “我不想你受委屈。” 秦枕安真的感动得快要哭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贴心,一下子就敏锐地察觉到她刚刚的无措。不仅宽慰她说自己方才的举动没错,还故意多点菜不想她受委屈。 秦枕安觉得,花束真的就是个天使。 秦枕安能听见后厨滋滋的油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餐馆的采光很差,老板又抠门地舍不得开灯,这从桌上连包餐巾纸都没就能看出来。 不过秦枕安并不讨厌这里。 因为有花束刚刚那句不想让她受委屈在,秦枕安恨不得将这家店买下来,然后告诉唐婉和程澈依她们,这间店多有纪念价值。 秦枕安偷瞄了一眼花束,发现她低着头在沉思些什么。她一动不动地盯着桌子上的某处地方,手指不断地轻点桌面,发出哒哒的响声。 “你经常吃这家店吗?” 问完秦枕安就后悔了,自己怎么能问出这么蠢的话?要是常来的话,那个抠门女人怎么可能态度这么差? “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家店。”花束的眼眸垂下,敲桌子的手迟疑了一下,又恢复如初。 几点更才能被更多人看见呢?郁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陪同 第7章 花束的亲人 一阵稀稀索索的声音自门外响起,然后门就被推开了,先并排走进来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和一个拉着七八岁嗦手指小男孩的微胖中年女人,随后跟着一个身形干瘦眼睛却亮得出奇的年迈女人。 就在秦枕安转身投去好奇的目光时,那个年迈的女人居然快步走过来,一把握住花束的手,眼含热泪地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道: “我的乖乖,我的外孙女啊,你都长介么大了啊。我上回看到你,你才到我膝盖那,都长这么大了啊。时间过得还真快啊。” 说着就用手背抹了抹眼角,然后拍了拍花束的手背,用力将花束拉起身来,指着一同前来的人介绍道:“这个是你舅舅,这个是你舅妈,这个是你弟弟。军军,来叫姐姐。” 被叫做军军的小男孩摇着头躲到了他妈妈身后,可这并没令花束外婆感到尴尬,只是笑着打圆场道:“小孩子家家,小家子气,怕生,没见过世面。我的好外孙女,你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吧?” “怎么会呢,外婆?毕竟不是谁第一次见到陌生人都能像您这样,像相见恨晚一样。一直听妈妈说您为人和善,和谁都聊得来。今天看来,果然一点也没错。” 花束不动声色地手抽回,笑眯眯地回道。 对面响起椅子晃动的声音,吱吱呀呀一阵子后才消停,是花束的舅舅和舅妈落座了。秦枕安看到他们两人穿的工作服上的工牌,一个写着李富,另一个写着张玉。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和花束不是一个姓呢? 可秦枕安现在没心情思考这个问题,李富实在有些没素质,他一坐下就将腿伸直,满是泥尘的鞋子将秦枕安精心挑选的风衣蹭个大泥印记。 秦枕安皱着眉头,向后挪了挪椅子,侧着身子跷了个二郎腿,想离对方远点。可这一切也只能图个心理安慰,这家餐馆桌子那么小,躲再远能躲哪去? “哎呀,小姑娘,你是我们家花束的朋友吧?” 眼看外婆就要来套近乎,花束打断她道:“外婆,先点菜吧,军军和舅舅舅妈应该饿了。我点了些菜,马上应该就好了,你们看着想吃什么就再点些。不用客气,随便点。” “她都点了什么?” 李富看了眼菜单问向老板娘,听到老板娘说的菜后,皱着眉说道:“怎么全是些鱼呀虾呀什么的,小女孩家就是不会点菜。给我把这几道菜添上,再来一扎啤酒还有一瓶白的。” 秦枕安看着李富随手指了干锅肥肠,爆炒黄鳝,梅干菜扣肉,炖猪肘子,板栗烧鸡,辣炒鸡杂,红烧团鱼,最后还要了盘凉拌猪耳做下酒菜。不禁有些目瞪口呆,这么多菜吃的完吗? “你点这么多吃得完吗?”一不留神这句话就从秦枕嘴里说出口了。 “吃不完打包回家不就好了?” 李富没有一点不好意思,随口就回了这句话。 秦枕安转过头看向花束,发现她还是笑眯眯的什么也没说,只好装聋作哑也不做声。 菜终于上桌了,这家店看上去不怎么样,做出来的菜也不怎么样。特别是那梅干菜扣肉,按理来说被油炸过的五花肉吃来应该一点也不油腻,再配上梅干菜的香味,应该让人忍不住食欲大开。可这肉却像馊了一样,泛着酸味。 秦枕安吃的少主要也不是因为菜不好吃,而是李富他的吃相实在太差了,他将筷子含在嘴里后又在菜里搅拌,东挑西拣的,才夹走一块。他儿子也是,都七八岁了,还不会用筷子,伸手就去抓那些刚上桌的菜,也不怕烫手。 那肉还是秦枕安趁菜刚端上桌,眼疾手快,先下手为强地抢先夹了一块才吃上的。吃完就后悔了,怎么这么难吃,人生第一次吃到馊肉的秦枕安甚至一开始都不知道那肉是坏的,还以为是烧肉的时候醋放多了。是花束夹肉时闻了闻,发现不对劲拉住自己才让自己免于吃第二口馊肉的。 那些鱼虾倒还算新鲜,但除了花束和自己夹了几块,他们都没伸过筷子。 这下秦枕安又知道花束点这么多鱼虾的另一个原因了。花束外婆一家都不爱吃鱼虾这些河鲜什么的,她也知道李富吃相不好,所以故意点了这些菜,让自己能有菜可选。 秦枕安感激地看向花束一眼,愈发觉得自己眼光好,喜欢上的人就是这么深谋远虑。 整场饭花束外婆一直拉着花束家长里短地东扯西扯,但都绕不开一个中心: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秦枕安不懂他们什么意思,可花束早就对他们的心思了如指掌。她不断地岔开话题,一会儿聊到军军的学习,一会儿聊到街上的变化,终于李富忍不住了,大声嚷道:“别扯有的没的了,我们现在要把我姐那套房子要回来。行了,就这么简单。” 花束听后,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只是这笑容里透着鄙夷和嘲讽,她慢条斯理地将手交叠放至腿上,语气冷淡地说道:“那是我妈妈的房子,你们凭什么要?你们连分都不配。” 话说的直白得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李富听后将筷子一拍眼看就要发怒,被花束外婆拦住,她不停地挤眉弄眼使眼色,示意李富少说几句。然后转头和颜悦色地对花束说道:“我的乖外孙女,你出国念了名牌大学,以后好找工作了,可是我家军军呢?他也要念书的啊,城里和乡下不一样,教育也不一样,你说是不是?” “那我帮他找关系,去城里念书。” “哎呀,找关系不要花钱的啊?你就把房子过户给我们,这样军军有了学区房名额,可以去城里念书了,也不要多花钱。多好啊,两全其美。一家人总归都要互相帮衬的嘛!” 秦枕安听得白眼直翻,恨不得将这酸菜鱼汤泼在这没脸没皮的老妖婆脸上。将房子过户给你?怎么不直接说把银行卡密码告诉你?不对,南城的房子应该比绝大部分人的银行卡存款还要高。特别是在如今房地产正红红火火的二零一零年。 “是啊,一家人总要帮衬的。” 秦枕安听到花束的答话一下子就急了,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虽然南城的房子自己想送给她几套就能送几套,没必要为了一套房子惹上麻烦。但是,就这样被人欺负到头上未免也太憋屈了。 “我妈妈当初为了帮外婆换赌债到处打工,后来演戏了,连剧本也不挑,只要有钱就演。可是外婆你呢?觉得我妈妈赚得钱多了,赌得更来劲了,居然有次一晚上输了三十万。” “后来我妈妈实在还不动了,向法院申请了断绝母女关系。那时候给了你几百万来着?我也记不清了。是有这回事吧?”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算一家人了,那哪来的帮衬一说呢?” 秦枕安头一次见到这样的花束,明明在笑,可眼睛满是轻蔑和憎恶。语气虽然还是柔和平缓,但尾调却有些颤抖,似乎在强压着愤怒。 不过,秦枕安总共也才见到花束两面,说是头一次见到花束这副模样,虽然从道理上来讲是没错但未免也有些夸大其词了。 “哪有这么多钱啊,也就十几万呀。你妈妈说话就是没下巴,什么话都像口水一样淌下来。我们还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总不能自己日子那么好过,却让我们过苦日子吧?传出去多难听啊?” 果然沾上赌的人就是不要脸,这种不知羞耻的话还能脸不红心不跳地跟说今天天气很好一样脱口说出来,呸! 十几年前的十几万,还不值钱吗?现在又拿外人传言说事,不要脸。 秦枕安内心暗骂。 “既然外婆你们是靠法院联系到我的,那你们应该也知道,在法律意义上,你根本没资格分我妈妈的房子。至于舅舅嘛,都不是和我妈妈一个父亲,就更不可能了。” “说吧,你们今天喊我来到底是想怎么样。” 这次花束脸上的笑意早已全无,她听出来对方话里威胁的意思,沉下脸来盯着那位所谓的亲人们。 “我们就想让你每个月给我们五千块钱,当做你住我姐房子的租金。” 李富拿着根牙签,边剔牙边嘶嘶从牙缝吸气地说道。 “五千?魔都市中心三居室房租都没这么高,你们居然张口就要?还有,我说舅舅,你是在机厂把耳朵弄聋了,还是那些粉尘吸到脑子里了?你说话才是像淌口水一样,居然敢说让我付房租?这套房子是你的吗?你怎么能这么不要脸呢?你一个在卖的时候意外怀上的野种有什么资格来分房子?” 只听见“咣当”一声巨响,伴随着碗筷掉地的碎裂声,但这都不足以掩盖李富的咒骂声。他一把扯住花束的衣领,嘴里不断蹦出肮脏的词汇,海碗大的拳头高高举起,裹着风就往花束脸上砸去。 此刻,连刚刚一直在唱红脸的老妖婆也满脸冷漠,眼神阴戾地撇看着花束,她的脚像被胶水沾在地上一样,一动不动的,就这么看着自己儿子打自己的外孙女。她连说句阻拦的话都没,更别提行动了。甚至,秦枕安能从她微微骄傲的神情看出一丝愉悦,她居然觉得花束被打是大快人心的事情。 至于刚才那个在餐桌上一句话不说的舅妈,她早就躲到一旁,仿佛司空见惯一样。连自己儿子都懒着带出去,觉得这种暴力的场面让小孩子看到也无所谓。 好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将李富的手腕死死握住,然后用力反拧,疼得他大喊大叫。 “这位先生,请您放开我家小姐的朋友。” 这下秦枕安提在嗓子眼里的心脏总算落回胸膛了,还好她看气氛不对,提早给孙伯发了消息让他尽快过来。 李富使出吃奶的劲想挣脱开,可是对方的手就这么一丝不动地悬空着,任由他如何费劲都没任何效果。 “你他妈给老子松开!” 试问李富这虚张声势的嚷嚷能唬住谁?反正唬不住阅人无数的孙伯,他加大了手劲,向前走近了几步,一把抓住李富胳膊来了一套擒拿术。 这下剧烈的疼痛令李富不得不放开花束,哭爹喊娘地求饶起来。 不知是老板娘报了警,还是李富的叫声惹来了巡逻民警。那位警察一进来先是看了眼趴地上的李富,又看了眼花束。他只是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劣质烟,发现里面已经空了,就随手将烟盒扔在地上。又掏出一包中华,将塑料封口撕开,掏出一根抽了几口,一脸惬意地深深吐出口气,然后才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花束外婆刚开口说了句话就被民警打断,“问你了吗?你来说。”说着他就随手指了下花束,示意她来说。 花束将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在此期间那个老妖婆还想插嘴,却都被警察打回。 “既然人没事,你们几个把店里的损失结算一下。” 警察说完就走了,仿佛只是来走个过场一样。李富他们连忙跟上警察,还想争论些什么,却又被老板娘带人拦住,生怕他们跑了,没人赔店里的损失。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秦枕安赶紧拉着花束跑了。当然也没结账,谁乐意白请这种人渣吃饭啊? 一路上花束什么也没说,下车后也只是疲惫地掐着眉心不停按着。秦枕安很是担心,于是就提议送她回家,好在花束也没拒绝。 “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吗?”秦枕安见她这么心烦忍不住问道。 “嗯,他们估计不会善罢甘休。之后还会来找我的。”花束苦笑着说道。 “你放心,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秦枕安这幅信誓旦旦的模样令花束的心情变好了许多,她站在路灯下,眼眸盛满天上的星光,昏黄的灯光也没法将她的皎白染色,这一刻,她像借着太阳发光的月亮。 而秦枕安希望,这个太阳能由自己来担任。她想成为花束的冬日暖阳,给她带来温暖,永远不会灼伤她,只是帮助她悬于高空,让众生瞻仰。 “晚安。” “嗯,晚安” 说完这句话秦枕安还是没有离去,只是站在原地,直到一间屋子的灯亮起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标题好难取啊 不能被点击量左右情绪,要好好码字。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花束的亲人 第8章 火光 南城的冬天,即便屋内门窗紧锁,可寒气还是能渗透进来,潮湿阴冷,像甩不掉的毒蛇一样,死死缠住每个人,直到将冷气篆刻到骨髓中才算完。 香烟的火光一亮一暗,如同不确定的希望,摇摇欲坠。花束一根接着一根点燃,她只是吸了几口,然后就将烟夹在手上,看着火光闪烁。黑暗中唯一的火光就掌握在自己手上,能掐灭这火光的人也只有自己。可是让这火光一直延续的人不是她,这取决于烟盒里的烟还剩多少。 烟盒已经空了。 另一道光源亮起,是秦枕安发来的短信: “明天见。” 花束将烟掐灭,回了句“很期待”就将手机随意扔在身旁,想了想还是又拿起来,给刘玲发了个消息。 刚发完没几秒,刘玲就一个电话打来了。 “情况怎么样?” 刘玲的声音明显有些急切,她都等花束的消息等了一整天,可是又被花束嘱托过除非她主动发消息否则今天不要联系她。她不知道花束在想什么,可是她知道花束这个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有自己的打算,只好老实等着。 现在花束已经主动联系她了,就再也按耐不住打电话过来了。 “你就给我发个句号是什么意思?”刘玲见对方什么也不说,内心有些慌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没有,情况和我料想的差不多。”花束将免提打开,窝在沙发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不过结果就有些超出预期了。” “我故意约我外婆今天见面,就是想试探秦枕安对我的态度。果不其然,她很关心我,特意开车送我过去。之后在看到我去的地方那么偏僻,就又主动提出陪我。” “这不是挺好的吗?证明秦家大小姐确实喜欢你。” “嗯。” “那你说的结果超出预期是什么意思?” “她的喜欢有些超出我的预期了。”花束有些烦躁地将头发揉了揉,仰头用手背覆住眼睛,“那不是一种感兴趣的喜欢,是一种我说不上来的感觉。” 秦枕安表现出来的喜欢无论是程度还是进度,都太出乎意料了。这种喜欢来得太快,不知是否会离开地也快。 “那很好啊,秦家大小姐喜欢你或者说爱你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你还恐同?娱乐圈里喜欢同性的人不少,我应该和你说过吧?”刘玲搞不懂花束在搞些什么,说要接近秦家大小姐的是她,现在说这种话的又是她,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年轻人的想法就是古怪,刘玲暗想道。 电话另一头的花束这下明白为什么刘玲手下的明星总是恋爱脑了。刘玲招的人都年轻,然后刘玲自己对感情这种也缺少天赋,没法起到年长者的指导作用。 “我外婆以后肯定还会来找我,你做好公关什么的准备吧。” 花束将话锋一转,似乎不太想继续提秦枕安喜欢自己这件事,刘玲也识趣地不再提了。 “今天找的那个警察怎么样?有派上点用处吗?” “如果抛开他吸引了些注意力方便我逃单不提,可以说是白费我一条香烟。”花束语气不悦地说着,“作用约等于零。不过这也是那个镇子上人的一贯作风,收钱不办事。” 如果他们能有些诚信,就不至于靠南城这么近还那么穷困。每来一个外地人就抱团排挤,有点蝇头小利就像见血的苍蝇一样一窝蜂拥上去撕抢。 这个小镇,还是一如既往地烂,和她那所谓的亲人一样,糟糕透顶。 “何来娣那老女人,就你那外婆,我真的不想说她。之前缠着你妈妈,现在缠着你。我之前试过用钱打发,可她像疯狗一样,给了钱就像给了肉一样摇摇尾巴就跑了,没给钱就死咬着不放。” 刘玲忍不住叹了口气,命运还真喜欢捉弄人,自己怎么偏偏就和花漾那赌鬼妈死缠烂打这么多年后还要继续牵扯下去呢? 真是作孽啊! 刘玲现在真想仰天长叹,痛哭流涕。 “你有办法吗?反正给钱这条路是治标不治本。”刘玲问道。 “那就治本呗。”花束那边传来“咚咚”的敲响声,估计是在用手指轻叩茶几,这是她思考时一贯喜欢做的动作,“不过该怎么治,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花束就一言不发了。 刘玲恨不得把这辈子的气都一次性叹完,这意思是让自己想办法了?要是二十年前,那时候治安不怎么样,刘玲会找人去和何来娣好好“讲讲道理”,可现在自己能怎么办?自己又没那通天的本事,能做到天衣无缝。 “你先别烦了,我会提前准备好。到时候如果那个老赌棍作什么妖,我第一时间就会帮你反击。” “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要去天贺对接工作,快去休息吧。” 事到如今,刘玲也只能先安慰一下了。 “嗯。” 挂完电话后,屋内又陷入一片黑暗。 “何,来,娣。” 花束用手指在茶几上一笔一画地一遍又一遍地写着这个名字,最后小声念出来。她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只是机械地读一个指令一样。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你的名字啊,外婆。”花束苦笑着,“妈妈,你是有多恨她呢?以至于你从来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 “而我又有多恨这个让你走上这条路的罪魁祸首呢?”花束将头埋进臂弯里,“以至于这么多年,我居然不敢去搜寻一条有关她的信息。” 花束在沙发上睡着了,这一次她还是没有梦到自己的母亲。 在南城市中心,最不用的担心短缺的,一个是人,另一个是光。 秦枕安洗完澡,来到落地窗前,瞭望着南城的夜景。斑斓的灯火变幻出千奇百怪的颜色,三原色被提出时,不知那些流芳百世的画家们是否能想象到如今色彩在电流中的模样? 秦枕安看向了西南方,那是花束家的方向。 花束家的小区是个老小区,当初也算繁华。可政策转了风向,开始大力发展秦枕安住处这后,就慢慢没落了。 那里的路也不算宽阔,小区也是典型的六层没电梯的那种。唯一值得称赞的可能就是由于物业管理松散,导致大门没设栅栏,不用交停车费。不过这也导致小区里车辆到处乱停,就在秦枕安送花束那短短几分钟内,就看到有人在为停车的事互相争吵了。 小区里的花草树木就更不用说了,没了人为干预,都在阳光雨露下野蛮生长,甚至狂野到探进住户的屋子了。业主们又迫于城市绿化条例,没办法将那些树枝砍断。杂草从生的地方虫子也格外得多,别的不说,就夏天那蚊子就多得吓人。小区里的老人说,带个苗条瘦的小孩出门逛一圈,回来自己老伴看到个寿桃样的娃,还以为带错孩子回来了。 这种小区不适合花束。 秦枕安从冰箱里拿出杯酸奶,挖了一口放进嘴里,含着汤匙想道:该送给花束自己哪套房产比较好呢? 说实话,秦枕安并不记得自己有几套房产。主要是因为自己的维斯忒股份和一些不动产什么的全是从外婆那继承来的。而外婆去世的时候,秦枕安才十岁。 秦枕安从小是外婆带大的,对外婆可以说是感情深得不行。外婆去世的时候哭得可伤心了,可以说是夜以接日地哭,晚上也不睡,在别墅里光着脚到处找外婆。第二天宣布遗嘱时,那个律师读遗嘱的时候总喜欢夹杂些法律法规什么的,导致秦枕安在宣布遗嘱时睡着了。 后面还是孙伯告诉她,外婆的财产基本都给了自己和姐姐陆秦屿。不过陆秦屿拿到的是秦家另一个刚创办不久的科技公司的百分之三十的股权,而自己拿到的则是是维斯忒百分之二十七的股份和几套房产。 那时候秦枕安不懂股权是什么意思,但是小孩子总归喜欢比较,也想知道外婆心里更喜欢谁,就问孙伯:“我和姐姐谁的好?” 孙伯很诚实地告诉秦枕安,她拿到的股权现在比妹妹的好,不过再过几年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个科技公司抓住了互联网风口,身价大涨,风头甚至直接盖过秦家老牌的奢侈品公司。 但具体超出多少,秦枕安就又不清楚了。一开始妈妈说自己年纪小,就将自己那些股权分红用做流动资金,时间一长,也就忘了这回事了。秦枕安也不想去争回来,反正老哥每年都会发出明细给自己看,将那笔钱另外存着,闲着没事干也会突发奇想给自己卡里打钱。 秦枕安对于财务什么的一窍不通,反正物质上应有尽有,也不想自寻烦恼了。 这就扯远了,现在主要想的是房子的事。 前段时间秦枕安因为要来公司,特意让周泉颜查了一下自己的房产,看看有没有离公司近的。然后就发现了几年前妈妈投资房产时顺便给自己买了两套这个小区的房子,还刚好在同一层楼上。 既然这样的话,隔壁那套送给花束正好。那套早就装修好了,家具什么的也都齐全,明天就和花束说一声,让她尽早搬进去住吧。 不知道花束听到这个消息会做什么表情呢? 秦枕安很期待。 以后还是晚上八点半更新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火光 第9章 送房子 第二天,秦枕安起了个大早,然后就在更衣室里挑挑拣拣,终于选好了一套英伦风学院穿搭,搭配着一双棕色的小羊皮靴。 花束是在英国留学,不知道看到这件套装会不会觉得亲切,秦枕安暗想道。 秦枕安本想选个清新淡雅的香水喷了点在手腕和脖颈处。但思来想去,花束她自己不涂香水,应该是不怎么习惯香水的味道,还是就此作罢。这让人不经想到当初在美国时,秦枕安在校园里走着走着,每经过一个人都要被浓烈的香水味呛得直咳嗽。这么想来花束不喜欢香水味可能就是这个原因吧? 一出门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 孙伯早早就将车开来了,见秦枕安到来,从副驾驶座领出一个袋子递过来。 秦枕安翻开一看,是两个三明治,还有两杯黑咖啡。 “里面一个是鸡肉蔬菜的没加酱,另一个是加了辣酱的。都是小胡今天早上做的,新鲜的。咖啡也是早上刚萃好的。” 小胡是秦家主厨的徒弟,最擅长做甜点,酱料也调得一流。这个辣酱是他秘制的,酸酸甜甜辣辣的,秦枕安很是喜欢。小胡就住在这附近,这些早餐还是热的。 秦枕安是孙伯从小看着长大的,对于她的喜好算是了如指掌。孙伯在一定程度上弥补了秦枕安童年父亲位置的缺失。所以,秦枕安喜欢花束这件事,对孙伯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从第一天秦枕安让孙伯选辆高档但不高调的车时,他就知道自家小姐有喜欢的人了。所以才会特意叮嘱小胡做个没加酱料的三明治,女明星总归是要保持身材的,孙伯想着。 冬令时的太阳和人一样也喜欢赖床,总是姗姗来迟。比如现在,秦枕安都到公司了,天还只是朦朦亮。 “老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昨天加班在公司过夜的周泉颜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打扮地如此光鲜亮丽的秦枕安,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发现才七点半。 她前几次来公司哪次不是十点以后?今天怎么破天荒来这么早? “没事干,就想着早点来公司看看。”秦枕安将手上的袋子往桌上一扔,愉悦地说道。 周泉颜见状还以为这是给自己带的早餐,心想自己老板人真好,居然还给熬夜加班的员工带早餐。她刚伸手准备要拿出三明治吃,就被秦枕安阻拦。 “你拿我早饭干嘛?” 不是给我带的吗?跟包餐巾纸这么大的一个三明治,难不成自己老板能吃两个?等等,两个? 好吧,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另一个是给某位放在心尖上的人的。 虽然很尴尬,但周泉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不动声色地将袋子提到一边,指着桌上说道:“我刚刚打翻了水,这块地方还湿着。我怕把老板你的早餐弄潮了,就帮你换个位置。” “哦。” 秦枕安很容易就被糊弄过去了。 只见她从自己的手提包里拿出了张卡,扔给周泉颜说道:“我在上次去的咖啡厅里办了卡,充了一万块钱,以后你拿着这个去买早饭吧。” 居然还有这种好事?还有,有钱人充卡一充就是用万做单位吗? 周泉颜觉得,自己没来错地方,也没白为老板花心思又是搞经营又是帮追人的。 “花束几点到啊?” 看看,看看,看看,心思藏不住了吧?什么来公司看看,是来看某人吧? “大概要九点左右。” “哦。” 秦枕安的语气很是失望。 “毕竟花小姐她家离公司还是有点远的。而且花小姐也没车,这个时间段打车过来估计会堵车。”周泉颜解释道,“老板,我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找个地方做员工宿舍。毕竟公司以后要走男团女团培养路线,总归需要成员宿舍来集中管理的。” 周泉颜觉得自己聪明坏了,说完自己老板心上人通勤不易,就趁势提出员工宿舍这个问题,这不是大大提高方案通过的成功率了吗? 可是秦枕安的脑回路就是不一样。 “你说让花束和别人住一起?” 周泉颜真的觉得,自己老板脑子有病,还是有大病的那种。这是同一回事吗? 好吧,怪自己,不该耍小聪明,将两件事一起一出来,指望蹭下老板心上人的光。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我们在城郊弄员工宿舍,给男团女团成员住。然后花小姐的住处我另外再找,不和其他人住一块。” “你不用帮花束找了,我决定把隔壁那套房子送给她了。” 秦枕安说这话的样子,自然得仿佛像是在说晚饭吃什么一样。 “送送送送送送给她?黎诗雅苑的房子?那套大平层?”周泉颜结巴地叫道,这简直比之前看到自己老板名下房产时还要震惊。 不对,应该说是骇人听闻! 这房子哪里是什么大白菜吗?这么随意就给?张口就说送?这么一对比,周泉颜觉得自己那张早餐卡实在太小儿科了。 “嗯,你刚刚说她没车。我要不从车库里挑辆车送给她吧。” 怎么说送完房子又说送车子了?这这这,未免也太离谱了吧! 眼看秦枕安正扶着下巴认真思索着,一副“该送哪辆好呢?还是全部拿到她面前给她挑呢”的表情,周泉颜赶忙打断,问道: “老板,你说的送,是指给她住还是房产证上添她的名字?” “怎么可能是添她名字?” 听完秦枕安的话,周泉颜松了口气,自己老板脑子还是正常的。 “我打算那套房产证上只写她一个人的名字。” 秦枕安的话令周泉颜刚松的气一下子岔气了,她被自己口水呛得咳了好几下,声音一下子调高了八度,几乎是尖叫着问: “你的意思是把房子过户出去?!” “对啊。” 秦枕安这副毫不犹豫的模样令周泉颜眼前一黑又是一黑,感觉黑洞就装在自己视网膜上一样。 自己当初为什么会被派来天贺,一个是因为要来磨练,另一个就是来看着秦枕安。简单来说,自己就是既要管公司,又要做秦枕安的老妈子。 当初周泉颜还觉得自己师傅和秦家老太太有点太大惊小怪,一个成年人有什么需要看着的?这位大小姐黄赌毒一个不沾,在那么乱的美国都没染上恶习,回来又能变坏成什么样? 感情原来是她脑子不好,一套市中心的房子说送人就送人,这还是追人的时候送的。 “这不太好吧,直接送房子。” 周泉颜真的没辙了,她小心翼翼地,吞吞吐吐地说出了这句话。 “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问题大了去了! “老板,你想,花小姐不是那种唯利是图拜金的人。你直接送套房子未免也太过火了。你想让花小姐通勤方便的心情我理解,但是这种方式不太好。你可以让花小姐先住进去,然后等你们关系更近了,我再偷偷透露给花小姐,这是你的房子。这样花小姐肯定能明白你的一片心意的。” 周泉颜没想到,有一天这种苦口婆心的话,居然能从自己嘴里说出来。 “那我怎么和她关系更近呢?我先送她辆车?” “大小姐!感情我说的话你一句都没听吗?”周泉颜绝望地喊着。 “嗯?有什么问题吗?车子不是比房子便宜多了?”秦枕安有些不解,为什么周泉颜情绪这么激动,又不是花她的钱送人。 便宜得多了?大小姐你最便宜的车是宝马啊!不是什么雅迪爱玛啊! 周泉烟觉得和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讨论送东西简直比和慈禧说开车的人必须坐着才能开还要难。不如还是换个方式说吧。 “老板,你想,如果花束没有车的话,你是不是能开车接送她了?那时候你们俩住一个地方,你顺路接送她多合情合理啊!” 一语点醒梦中人,秦枕安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周泉颜明白,自己的话起作用了。 果然,好的方法胜过万般道理。 离开周泉颜办公室后,秦枕安认真思索了好久,觉得现在当务之急还是先把驾照考了。 就在此刻,电脑跳出提示音,是唐婉发来短信: 【安宝 今天晚上出来浪】 【老地方】 这个老地方指的是木也酒吧,是唐婉最常去的酒吧,但秦枕安去的次数可谓是屈指可数。 【不去】 消息一发出去,下一秒唐婉就一个视频邀请打来。 “哎呦喂,打扮这么漂亮又不去酒吧,是想干嘛呢?真是好难猜啊!” 听着唐婉阴阳怪气的声音,秦枕安莫名觉得有些高兴,谁被夸漂亮会不高兴呢?如果是花束夸自己的话,那就更好了。 “你驾照怎么考的?” “啊?就是报名了然后去练车再然后就考到了啊。”唐婉被问得莫名其妙的,但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干嘛,你不是有司机吗?还要考什么驾照?” “你不也考了吗?”秦枕安回道。 “这,这倒也是诶。”对面尴尬地笑了两声,“你到底出来不出来?” “嗯。不过你不准再随便介绍人给我。” “知道啦!你名花有主啦,我不会乱点鸳鸯谱的啦!” 不用猜也知道唐婉是翻着白眼说这句话的。 秦枕安有些无奈,自己为什么特意提这句话,不还是因为上次唐婉喝完酒不知道抽哪门子疯,突然喊来三四个年轻男人,非要给秦枕安和程澈依说媒。搞得那些男的以为自己攀上高枝了,到处炫耀自己马上野鸭变凤凰了,居然还传到程家耳朵里去了,气得程澈依找人好一顿收拾才算处理完。 有时候,唐婉总是会做些糊涂事来,特别是喝完酒后。 “不和你聊了,我有事要忙。” 秦枕安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近,笑脸盈盈地抬头,将视频挂了。 “你来啦。” “早安,小秦总。” 第10章 剧本 等人靠近后,秦枕安将三明治递过去,花束也没拒绝,说声谢谢接过来就慢条斯理地拆开吃了起来。 秦枕安就坐在旁边看着她吃。花束的吃相很好,细嚼慢咽的,一点也不埋汰。 中途她喝口咖啡,被苦得直皱眉头。 “你不喜欢黑咖啡吗?”秦枕安见状递过去张餐巾纸,有些奇怪地问道。 女明星不都靠喝黑咖啡保持身材吗? 花束乖巧地点了点头,擦了擦嘴后,将嘴里的东西咽下才缓缓开口道:“不喜欢,真的太苦了,而且回味还泛着酸味,实在是喝不惯。” “那你一般喝什么?矿泉水吗?” “嗯,有时候会喝果汁或者可可什么,碳酸饮料基本不会喝。”花束一边将快要掉下的生菜叶子弄回去一边回答道。 秦枕安又了解了花束一点,她感觉花束有点孩子气,喜欢吃甜点讨厌苦涩的东西,这个发现让她现在心情变得格外地好。 等花束吃完三明治,周泉颜刚好拎着大包小包回来。陪同她的是刘玲,估计是刚刚买饭回来时遇到就一起上来了。她气喘吁吁地将一杯橙汁拿出来推到花束面前,说:“花小姐,这是老板让我买给你的,说怕你就只吃三明治太干巴。” 说完周泉颜在内心暗骂了秦枕安几句。早不发晚不发的,偏偏在自己买完后发消息让自己带,就是为了这杯橙汁,自己又排了半天队。 “那谢谢小秦总啦,也谢谢周总了。” 花束很给面子地喝了一口,然后朝周泉颜笑了笑,将旁边的座位收拾出来让她坐下,并贴心地将咖啡摆好。刘玲则是坐在另一边。 周泉颜觉得,花束这个人好得实在不是一星半点,人家不仅会领自己的情说句感谢的话,还贴心地把沙发收拾出来让自己能有个地方落座。不像秦枕安,自己都累成这样了,连个眼神都懒着给。 “对了,花小姐。刘姐应该和你说了吧?最近刘师导演要导一部片子,还缺个角色。虽然戏份不多,也就十几分钟,但是听刘姐说这个角色很出彩。剧本在这,你先看看。”说完周泉颜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叠纸。 “没错,这个角色不复杂,也不难演。剧本说实话,平平无奇。但刘师虽然写剧本不怎么行,镜头什么还是很好的。你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去露露脸,先在观众眼前混个脸熟。”刘玲喝两口咖啡,继续说道:“最关键的是,这部电影的女一是赵晨语。她前段时间刚拿了金马奖影后,正是风头大盛的时候。” “剧组选角面试就定在后天,你这两天只要好好准备下,到时候拿到不成问题。” “还有,我帮你找的指导老师还有半个小时就到。今天她着重会帮你准备刘师那部的角色,你好好听讲。我随时会和老师过问你的情况。”刘玲看了眼手表说道。 “好了,你好好上课。我去忙了。” 经纪人的工作是不是都这么忙碌,花束并不清楚。可是刘玲在接管自己后似乎总是在忙。 不想多想了,花束觉得在老师来前,还是先预习下剧本比较好。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看,毕竟自己这样自顾自地看剧本把两个上司晾一边实在太不礼貌了。 可周泉颜像看出花束的顾虑,说道:“花小姐你的办公室还没收拾好,你就先在秦总这看吧。外面没开暖气,别感冒了。” 说着说着,周泉颜就起身走到门前,然后就打开门跑了出去。 花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会有一个员工这么细致入微地替老板打工,不仅要处理公司事务,还要给老板创造机会。 她看了眼秦枕安,不知是不是暖气太高了,她的脸像西红柿一样红。这么一个喜怒形于色的人的心思怎么会难猜呢? 花束对她那份喜欢的感情一清二楚,可她不想点破。她想等她自己说出口,她想等她靠近自己。 “给,剧本。”花束觉得虽然等人主动能掌握先机,但是递给对方机会还是很重要的,这是一种邀请,一种默许,一种鼓励。 “小秦总陪我一起看吧?到时候我们再讨论下心得。好不好?” 这让秦枕安有些受宠若惊,接过剧本就点头如捣蒜般地看了起来。 秦枕安将整个剧本都整体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内心简直无语极了。 这个剧本,说实话,和刘玲的话一样,很普通。滥俗的故事,莫名其妙的感情,逻辑混乱的行为,像是在故弄玄虚什么一样。 更重要的是,秦枕安完全读不懂这些台词,什么“我爱你无意时间无意那不可否提似虚无然确切天地浮华喧嚣难掩唔见心生的愁雨。” 秦枕安读了整整十遍,还是没读懂。她甚至觉得这话连断句都是在为难人。 秦枕安偷偷看了眼花束的表情,发现她面色平静,似乎没有遇到什么阅读障碍。 这和她看的是同一个剧本吗? 秦枕安记得花束学的是理科,大学修的也是建筑学。怎么读这种拗口的东西一点困难也没有呢? “你觉得这剧本好吗?”花束似乎感受到秦枕安惊奇的眼光,佯装无意地问道。 “不好,我都读不懂。”秦枕安老实地说了自己的想法,“特别是路边表白里男主那段话。嗯,就是,我爱你,那段话” 秦枕安觉得,自己有些昏头了,居然借着剧本向花束偷偷表露心思。她紧张地看着对方,局促不安地绞动着手指。希望对方没听出,又希望对方听出。 “是吗?你看得这么仔细的啊,我一开始看男主说话总是一股文艺味,话里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修饰词,就没仔细看他的话。” 花束还是在聊剧本。 “这样读剧本不会错过一些剧情吗?”秦枕安内心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 “他的话其实能只看前面的几个词,比如说这句话的意思,简单来说,就是在说三个字。” “我爱你。” 花束说这句话时已经将剧本合上,她抬起头来,看向秦枕安的眼睛,用最柔情的语调说出来。 秦枕安人生中第一次这么讨厌阳光,它太耀眼,又太没分寸,总喜欢将人眼睛晃花。比如现在,花束的表情是什么,秦枕安根本看不清,她根本没法判断这句话究竟是复述剧本还是和自己一样,别有深意。 “而且我着重看的是我想演的角色,因为在她的戏份里并没有和男主有交集,所以男主的词我没必要费心去看。” 花束只是在聊剧本。 “哦,这就是学霸的思维吗?”秦枕安摸摸鼻子尴尬地笑了两声,万幸自己没语出惊人。 “小秦总不也是吗?周经理和我提过,你是宾夕法尼亚大学毕业的,那可是常春藤。” 花束的话让秦枕安更尴尬了,自己是怎么读到那个大学的周泉颜不能说是一清二楚,但也算略知一二,她居然还这么大言不惭地忽悠人家。 自己能在花束这种正经考上的人面前自称学霸吗?秦枕安别的不敢大话,但是有自知之明这件事上还是很有自信的。 “我们还是聊剧本吧,你觉得你这个角色戏份怎么样?” 秦枕安一想到自己延毕就更没底气聊这话题了,赶紧还是将话题拉回到剧本上面。 “还好。但说实话,这个角色我不喜欢。”花束的睫毛又垂下了,她似乎不开心。每次她心情不好时就会垂下眼眸,不肯给他人看见她眼中的情绪。 “为什么?”秦枕安很好奇。 刘玲想让花束演的角色是位在南下打工潮盛行背景下的香港富家千金,名叫许浅。她的父亲是房地产大亨,母亲出身于书香世家。父亲靠着母亲的一路扶持终于从底层爬到如今这个地位,可偏偏命运喜欢捉弄人。许浅的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去世了,她父亲忙于工作应酬就将她送往英国留学。 待她成年回国后,听说自己父亲最近迷上了一位舞女,就偷偷跑去看那个舞女。舞女也就是本部电影的女主,而这场见面就是许浅的全部戏份。 秦枕安想不通,这么短的戏份许浅台词里最多的语气词就是天真。而且从台词上来看,许浅对女主也没什么恶意,只是看了看女主的表演,然后夸了几句就走了。倒也不算什么反面角色。 这种无功无过的角色为什么花束不喜欢呢? “她,似乎没什么自我的色彩。就像是创造出来,只是为了彰显女主美貌能迷倒众生,无论男女老少。她太单薄了,就像出来走个过场,连性格都没。”花束将剧本甩在一旁,拿起橙汁喝了起来。“这种角色,只需要靠一张脸再配点妆造来彰显亮点就足够了。刘姐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她才觉得我想拿到这个角色不困难。毕竟从美学上来讲,我还算漂亮。” “不是算漂亮,是漂亮得不行。”秦枕安小声补充了句。 “嗯?小秦总你刚刚说了什么?” 花束笑眼弯弯地咬着吸管问道,一看就知道她是在故意装没听见戏弄自己。秦枕安扭过头,虽然有些羞涩但还是说道:“我觉得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 “嗯。谢谢小秦总夸赞。” 花束有时候真的很坏心思,总喜欢捉弄人。 “不过这个剧本我看还是初稿,应该还会改的吧?”秦枕安假装没事发生一样又一次调转了话头,将话题又扯回剧本。 “嗯?小秦总是害羞了吗?” 花束这次似乎不打算放过秦枕安,她向秦枕安靠近了点,继续发起攻势。 “怎么总是一见我脸就这么红啊,小秦总?” 秦枕安觉得,花束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 现在秦枕安的大脑在飞速思考。 自己要不要借着这个机会表白呢?气氛挺好的不是吗?虽然有点快,才认识没多久,但是,说不定对方其实,对自己也有意思呢? 不行不行,周泉颜才和自己发过一长串短信,说花束是直女。自己要徐徐图之,不能上来就单刀直入地表白。这是追直女最忌讳的了。一定要潜移默化,春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地追求才能笑到最后。太直白反而会把对方吓走。 就在秦枕安头脑风暴之时,门被打开了。冷空气的闯入令秦枕安通红的脸降温了些。 门口站着一位高挑的女人,就算秦枕安再怎么不了解娱乐圈,也不会不认识她。 因为这个女人是当初靠一部作品就横扫三大电影奖项的周蕾,她喜欢演戏,更喜欢教人演戏。这几年她不怎么拍戏了,对外说是自己年纪大了,没精力拍戏,其实主要是因为好的剧本不多,她不想将就去演那些。 那可不是,秦枕安刚刚就看了一个烂剧本。 周蕾在电影学院可谓是多少演员的噩梦,虽然她培养出来一批又一批好演员,但是每个分到她班上的学生都说,每次考试都像扒了层皮一样。以至于后来听到她声音人都会吓得直哆嗦。甚至有的人都想过回去重新高考,不念电影学院了。 这不,她敲了敲门,直截了当地说了句:“跟我来。”就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甚至都没想过给秦枕安打个招呼。 好歹是付你钱的客户啊! 第11章 她是不是也喜欢我 “说说你对这个角色的想法。” 不得不说周蕾作为老戏骨的专业能力真是强,三下五除二就那晦涩难懂的剧本看完了。然后就将剧本一合,双手环抱在胸前,看向对面的人。 “没什么特色,只需要一张脸就够了。”花束回答的跟之前和秦枕安说过的话差不多,不过更为精简。如果是别人,可能觉得花束太傲气了,虽然她确实有傲气的资本。但是觉得演绎一个角色只靠脸,未免也太无知了。 可周蕾看起来却很满意,她露出了淡淡的微笑,但这笑容在脸上还没停留几秒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哦?既然这样那刘玲干嘛还要找我来帮你辅导?你直接靠这张脸去试镜不就好了?” “我想刘姐喊周老师来的主要目的应该不是单单为这个角色吧?”花束灿烂地笑了笑,模样很是天真,这无疑就是许浅本人会露出的表情。“毕竟我报的是一对一长期的演技辅导,要学的不只是一个天真地只会机械赞美别人的角色。” 真聪明。 周蕾的眼中露出了些许赞许。小丫头这句话说得可真漂亮,用一句话就回答出那么多东西,还能顺势展现自己的演绎能力。 真不敢想她是居然花漾那个傻姑娘的女儿。 看来刘玲对她真的算是孤注一掷地压宝了。不仅顶着那么大的压力把她拉入演艺圈,还花那么大功夫特意找香港出身的刘师来帮她上银幕。现在又找到自己来给她辅导演技,真是用心良苦。 刘玲那个满脑子的算盘怎么瞒得过自己,她怎么会不知道刘师写的剧本有多烂,只是她没得挑了。近期几个有名的导演都没什么动作,只剩一个刘师因为在赵晨语拿奖前就签了合同,现在想乘着风头赶紧拍,连剧本都没打磨好就想着开机。这种电影能好吗?这种电影就算花束演得再好也没什么用,夸赞再多都会被骂声盖住。 没有一个好的开头,花束这辈子都不能在演戏这条路上走下去。谁让她这么倒霉,偏偏会遇上这种事,偏偏有人不希望她进娱乐圈呢? 刘玲就是笃定自己不会对花漾的女儿坐视不管,特意拉自己下水的。刘玲消息多灵通啊,她怎么会不知道刘师这段时间一直在打电话联系自己,希望自己出演里面戏份很重要的舞厅老板娘这个角色。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会拒绝这个差劲的剧本呢? 刘玲这几天忙什么呢?就是忙着鼓励一个不知名但有才气的小编剧将剧本递给刘师,在那到处疏通关系,想让那眼高于项的刘师看看那个小编剧的作品。 昨天她还将那个小编剧的剧本发给自己看了,讲句心里话,虽然大体上和刘师写得差不多,这也不奇怪,刘师写的剧本基本都俗套,但是人物刻画和复杂度上是没法比的。 周蕾对这个剧本很满意,如果这个剧本加上刘师的拍摄技术,确实可以是部不可多得的好电影。 可还是那句话,自持有文采的刘师真的会愿意用那个小编剧吗?这就要看刘玲的嘴皮子怎么样了。 想来刘玲自己也没把握,否则不会这么大动干戈地又是让自己来见花漾女儿,又是把剧本给自己看说是征求意见,实际上是摸准了自己不甘心明珠蒙尘。无论是那个优秀的剧本,还是眼前这个写满故事感的女孩。 “这个角色没必要浪费你的时间,今天先从系统上学习仪态和台词。尤其是台词,你有点前后鼻音不分,这也是南方人的通病。虽然刘师是香港人也分不出来,但以后你主要还是在内地演出,还是抓紧改掉。” 周蕾将剧本随手一扔,就拿出一大沓纸张,用命令的口吻说:“先将这个片段读给我听。还有我看过你的学历,在智商上你应该没问题。所以,我希望在今天六点前,你能将这沓里面的前五篇诗歌背好,我会抽查。” “有问题吗?” 周蕾习惯性地补充了这句话,只是职业病的原因。 花束摇摇头,拿起纸就读了起来。她读得很通顺,没有半点磕绊,但越听周蕾的眉头就越紧,终于她忍不住了,打断了花束的诵读声。 “停停停!Stop!你怎么声音一点起伏都没?我希望你注入点感情进去,不要像刚刚一样,和白开水一样无味。” “我来给你做个示范。” 说着周蕾就诵读了起来,不过与其说是读不如说是演,她猛地一转身,脸上满是悲愤和绝望,痛苦又哀怨地喊道:“是命!是不公的命指引我来的!” 一演完,周蕾的脸就恢复常态,又变回那个严厉的教师了。 “演给我看。” 花束拿起又放下纸,犹豫的神情让周蕾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放不开吗?如果放不开就趁早转行,你这样吃不来演员这碗饭。” “不是的。我搞不懂,为什么她要这样。为什么,她居然还爱那个抛弃的男人,为什么重逢时她是怨多于恨。她不该恨他吗?” 花束迷茫地抬头,她的脸是朝着周蕾的,可眼睛根本没看着周蕾,她看着空无一物的墙壁,似乎是在喃喃自语一般。 她不是在问周蕾这个问题。 周蕾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扶额闭着眼,她知道花束为什么这么问,可她不能回答,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人是复杂的,这句话不需要我告诉你你也是知道的。不要想些有的没的,好好上课。把那些诗歌读给我听吧。” 在说这句话时,周蕾没注意到花束的表情很是冷静,她微微低头,紧紧盯住自己的脸,想看出些蛛丝马迹。等周蕾抬起头时,花束的表情又是那副不解又失意的模样。 如果周蕾知道,肯定会惊奇于花束演技精湛到能一时骗过自己。 办公室里的周泉颜现在苦恼极了,明明有一堆工作还没做完,可秦枕安却偏偏赖在了这里。她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看着自己,都快把自己盯出个洞来了。终于,周泉颜受不了了,问道:“老板,你怎么了?” 秦枕安摩挲着自己下巴,看向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说道:“你觉不觉得花束其实是喜欢我的?” 周泉颜认命般地闭上了眼。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副模样特别像网上那个扶着下巴大小眼的哥布林表情包吗? “为什么这么说呢,老板?” 眼前的人无论多么令人无语,无论有多不干正事,每天就知道想着些情与爱。周泉颜无论有多不想在百忙中还要抽时间帮她解决感情问题,都不得不干,谁让她是发工资的老板呢? 谁让自己的工资不仅包括治理公司,还包括照顾她的保姆费呢? 秦枕安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周泉颜听后,面露难色。 周泉颜瞥了好几眼秦枕安,张了张嘴,然后又闭上了,最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老板,你知道的吧?我是直女,我喜欢男生。所以觉得和女生亲密也是很正常的,我和我闺蜜有时候出门没带口红,就会互相蹭对方唇上的口红。” “我干嘛要知道?我又不想追你。” 看着秦枕安一脸嫌弃加疑惑地回答,让周泉颜恨不得当场猛扇自己几个耳光。自己怎么就忘了眼前这个人脑子不好,干嘛要说的这么委婉? “老板,我的意思是,直女都喜欢这样,哪怕互相亲嘴也是没有非分之想的。这些行为对直女来说只是一种开玩笑的拉近关系的方式。更何况,一旦被人夸漂亮的话,都喜欢继续听对方夸自己。” 周泉颜真心觉得,自己老板能没冲动表白已经是万幸了,现在这种找自己商讨的行为是她在这么上头的情况下做出的最理智的事了。虽然她还是脑子不好,但是,起码没惹出什么麻烦。 “那你说我该怎么追她?” 秦枕安苦恼的样子真的令周泉颜很崩溃。早上不是才说了,让你们住到隔壁间然后每天接送回家地创造机会吗?你把我的话全当耳旁风了吗? 周泉颜现在真的一点也不想搭理秦枕安,她觉得,这个大小姐真的无药可救了。 “老板,你今天晚上有什么安排吗?”周泉颜问道。不搭理?这种事怎么可能?自己可是很有职业素养的,怎么能无视老板的问题呢? “我要去酒吧。” “啊?”周泉颜愣住了,去酒吧?刚刚还想着要怎么追人,现在就想着去酒吧了?知道花束是直女就一下子放弃了? “我朋友约我去的,推脱不掉。”秦枕安看到周泉颜一脸难言的模样,意识到她想歪了,继续补充道,“是个清吧,我不是去乱搞。” “哦哦。”周泉颜有些尴尬地附和了几声。 都怪自己去过的几个酒吧都不算太好,里面的人到处乱蹦乱跳,音乐**时还会搂住陌生人又啃又咬的。就在前几年,自己第一次去陪客户去酒吧,就被几个毛头小子缠住,他们可以说是死缠烂打,像狗皮膏药一样甩不掉。最后还是周泉颜说要报警他们才不敢造次,骂骂咧咧地跑了。 从那以后,凡是有任何商务需要到酒吧的,周泉颜都会推给自己的男同事,好在那些男同事也乐意去,觉得比酒桌喝酒少,还能有艳遇。 突然周泉颜灵机一动,问秦枕安:“老板你隔壁那间屋子今天就能住吗?” “嗯,可以啊。”秦枕安想了想,“不过应该要找个保洁打扫下才能住。” 秦枕安搞不懂,这个家伙刚刚还一脸无语然后变得震惊,现在又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说实话,天贺最该签约的演员名单里理应有周泉颜一席之地。 “那没事,老板,过来,我和你说点事情。” 秦枕安将头探过去,听完周泉颜说的话,忍不住瞪大了眼睛,频频点头称奇。两人又交头接耳地核对了下细节才算完。 秦枕安很明显对这次谈话格外满意,不仅一直给周泉颜竖大拇指,临走前还拍了拍她的肩膀才算完。 周泉颜看着秦枕安离开的背影,有些得意地想着:不愧是我! 打开抽屉,周泉颜将门牌号密码什么全发给了花束,附带一句:这是公司安排给你的住处,今天就可以搬进去。然后就马不停蹄地打电话给保洁公司,让他们派人去收拾屋子。 做完这一切后,周泉颜突然反应过来,还有件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啊!可这件事情该怎么样才能办得滴水不漏,不露破绽呢? 就在这时,周泉颜看到出门接水的周蕾,一下子看到希望了。 第12章 醉酒 万紫千红,五彩斑斓,光怪陆离的灯光将秦枕安的脸照得阴晴不定,她面色凝重地坐在沙发的一角,死死地瞪着在那跟十几个男男女女谈笑风生的唐婉。 终于,唐婉受不了对方的死亡凝视了,将抱枕狠狠砸向秦枕安,不满地嘟着嘴,生气地说:“你干嘛瞪着我?” “你干嘛骗我,不是说来木也,怎么跑来这种鬼地方?”秦枕安将抱枕扔了回去,却没砸中唐婉,有些失望地撇了下嘴。 “谁告诉你说来的是木也?我有说来木也吗?你哪只耳朵听见我说去木也了?” “你之前一直去的不都是木也吗?老地方不是指木也还能指哪里?” “木也的老板有事回家了,这个消息是接你前才知道的,就临时换了个地方。” 眼看两人要吵起来,程澈依赶紧插到两人面前,递过去一杯鸡尾酒给唐婉,又将橙汁送到秦枕安面前,解释起来。 “给我杯酒。”秦枕安将橙汁放在一边,指着那堆鸡尾酒说道。 “哦?学会喝酒了?安宝?” 唐婉有些惊喜,之前滴酒不沾的秦枕安居然主动要酒喝,她顺手将面前盛满莹绿酒液的高脚杯递过去,说道:“尝尝这个,他家这个调的得不错。” “好苦。” 秦枕安喝了一口就皱着眉吐了吐舌头,她看向唐婉,发现对方一脸无语。 “别告诉我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唐婉将手中的酒抿了口,把无关紧要的人全都打发组走后,看着秦枕安问道,“这个酒算是比较清新的,酒精度不高。你别告诉我你参加商会也不喝酒?” “嗯。反正我参加的少,都是我哥去。而且也没人敢怪我不喝酒。还有,酒这么苦,你们为什么会喜欢喝?”秦枕安又喝了一口,还是苦。 “不喜欢喝就别勉强了。” 程澈依温柔地看着秦枕安,边说边要拿走那杯酒,却被秦枕安眼疾手快地躲过,然后仰头灌下。似乎一杯还不够,秦枕安又拿过两杯,全部一饮而尽。 这下把程澈依给整不会了,她有些惊异地看着秦枕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架势,怎么感觉像是在喝断头酒一样壮烈豪迈呢? 唐婉也看得目瞪口呆,如果她没看错,刚刚秦枕安喝的分别是僵尸和龙舌兰日出。作为新手,第一次就喝这些,嗯。 唐婉将手中的干马天尼朝秦枕高举了举,说了句:“心意全在酒里。”然后也一饮而尽,算是表达对秦枕安的敬意。 果然秦枕安刚喝完,脸就变得通红,和桌上酒里装饰的樱桃一样。她的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眼皮耷拉着,手脚也不听使唤,想掏出手机来却怎么也掏不出来,总是在裤袋口错过。 这让她很是烦躁地将周围的抱枕和包里的东西全弄得一团糟。可还没找到想要的东西,眼圈开始变得湿润,嘴里也不知在嘀咕什么。 见她到处乱抓乱找的,程澈依一把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地问道:“枕安,你找什么呢?” “手机,手机。”秦枕安迷迷糊糊的,话也说地黏糊,口齿不请。 程澈依第一次见秦枕安喝醉的样子,忍不住声音放得更轻了,像是哄小孩一样。 “为什么想看手机啊?” 这句话听得唐婉一身鸡皮疙瘩,她毫不留情地吐槽道:“程澈依,你干嘛啊?她只是喝醉了,不是变成小孩了。” “你现在跟个老母亲一样。”唐婉继续吐槽道。 程澈依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将披散的长发随手扎成马尾,说道:“十点多了,我就先送枕安回家了。” 唐婉看到程澈依还在用着老式按键手机,随口问道:“你干嘛不换手机?这个手机你都用了好几年了,现在智能手机都出了好几个月了。要不我送你个吧?这个颜色怎么样?” 说着唐婉就将手上的iPhone4晃了晃,因为家里做珠宝生意,唐婉的手机上还挂着一串金绿猫眼石,在酒吧里被突然划过的光照得一闪一闪的。这配上手机那银白的金属色,确实很能激发购买**。可程澈依只是笑了笑回道: “这个手机我很喜欢,而且它挺好的,我不想换。” “没想到你还挺恋旧的。” 唐婉将东西收拾了,对着吧台喊了声:“记在账上,到时候给我寄账单就行。” 试问南城的酒吧夜场谁不认识唐家二小姐?老板懂事地点了点头,笑着不停说再来啊,谢谢唐小姐莅临什么的将三人送出门去。 程澈依将秦枕安放到后座,又仔细地帮她躺好,将外套脱下盖好,才来到主驾座准备开车。却发现唐婉早就轻车熟路地坐到副驾驶座上打着哈欠和别人发短信。看着这架势,是想让程澈依顺路送下自己。 程澈依也见怪不怪的,只是嘱咐唐婉系好安全带就出发了。 唐婉从反光镜里看了看在后座烂醉如泥的秦枕安,看向程澈依:“你说,安宝她今天怎么突然要喝酒了?” 空气安静了几秒,只有转向灯的“哒哒”声在黑夜中打着节奏。 “不知道。” “你说,会不会是安宝表白失败了啊?”唐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下子从座椅上弹了起来,然后转头看着程澈依:“对啊!就是这个!你想,安宝今天一开始就傻啦吧唧地干坐在角落,脸板得刀都砍不进,还莫名其妙地朝我发火,后来一下子喝那么多酒。” 程澈依什么也没说,她的嘴角紧绷着,在十字路口不停地转头看着路况。可唐婉不介意,继续说着自己的猜测: “你看,她喝完酒第一时间就是要看手机,手机里面有什么好看的啊?短信啊!她在等人家的回复啊!” 唐婉边说边为自己的机智频频点头,又想到自己的好闺蜜现在失恋了,接着又连连摇头叹气。望着自己那为爱借酒消愁的好闺蜜,惋惜道: “安宝她怎么就这么倒霉呢?明明长得挺好看的,就是这桃花运差得我都忍不住想哭。你说她妈天天拜菩萨,怎么不顺便帮她拜拜感情呢?” 程澈依还是没说一句话。 “喂!老程,你搞什么?哑巴了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哪怕你像刚刚掐着嗓子哄安宝一样和我说话我也不会嫌弃你的,你好歹说句话啊!” “我在开车,做不到三心二意。” 程澈依的声音冷冰冰的,似乎心情不好。 唐婉不知道她又怎么了,老实地闭上嘴。暗想:这两人今天跟吃错药一样,一个失恋灌酒,一个心情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也就老娘一个正常人了。 夜晚的南城依旧车水马龙,不时有几辆出租车鸣笛催促,在车群里穿针引线一样到处超车塞车。程澈依却不用担心这件事,这辆宾利能帮她规避太多,周围的车都离得老远,生怕不小心蹭到刮到。 没多久就到了秦枕安的住处。保安离老远本想拦下车来,可看到车标又犹豫了。好在程澈依不喜欢为难人,她摇下车窗说道:“我朋友住在这,她喝醉了。给我填个记录册让我送她回家吧,叔叔。” 高级小区就是这样,进出什么都查得严。 终于将秦枕安带到她家楼层了,唐婉累得要死。她看着秦枕安的侧脸忍不住骂道:“你个混账东西,不会喝酒喝这么多,还tm喝僵尸,现在人跟个僵尸一样。” “还有,两个人扶你,你tm干嘛全赖着我这边,重得要死。” 唐婉骂骂咧咧地将秦枕安胳膊架在自己脖子上,努力让自己受力均衡点,不至于摔倒。程澈依看着两边的房门,问道: “你知道枕安住的是哪套吗?” 唐婉一边将不断下滑的秦枕安捞上来,一边喘着粗气回答:“我怎么会知道?反正都是她家,随便扔哪个不是扔?” 程澈依轻轻摇了摇秦枕安,帮她糊进嘴里的头发弄出来别到耳后,小心地拍了拍她的脸:“枕安,你住的是哪一套?左边还是右边?” 秦枕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像是刚睡醒一样,睡眼朦胧地推开唐婉;“你身上好硌人。”唐婉听后先是一愣,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一下子明白秦枕安的意思,气得她脸唰地一下变白。 “你!你!你!” 唐婉已经气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她现在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这家伙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戳自己痛处。真的该把她扔在路边让她在南城的北风里冻成狗,不对,按照程澈依的尿性,应该是把自己扔路边带着秦枕安走。 秦枕安推开唐婉后就跌跌撞撞地扶着墙向左边走去,唐婉认命般跟了上去从背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防止她不小心一个咧租直接头栽地上。程澈依走在旁边在秦枕安的包里不停翻找钥匙,可她将大大小小夹层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 唐婉被秦枕安双手环住吊着,一个成年人就这么勒着自己的脖子,她现在连呼吸口气都成问题。她真的没法不怀疑,秦枕安在装醉,否则怎么就只逮着自己霍霍,一定是为了报复自己上次刷她卡的事。 唐婉等了好久也不见程澈依开门,她实在没办法了,努力从喉咙里挤出话来:“老程,她家用的是智能锁。” 唐婉真的恨不得把程澈依的头按到门锁前面,逼着她睁开她那双狗眼看看清楚,这个锁上面没有孔!是智能锁!按密码的,按指纹的智能锁! 程澈依输了三遍密码还是不对,随着“滴”的一声,锁了。 唐婉抓狂地将揉着自己的头发,直到将头发弄成鸡窝才算完:“程,澈,依,你为什么不直接拿着秦枕安的手用指纹开呢?” “她从小一直都是用这个密码的,我从没想过她会换。” 看着程澈依若有所失地盯着门锁上“系统已锁定”这几个字的模样,唐婉真心觉得,今天这两人真的不对劲,特别不对劲,一个和失了智一样,另一个和失了魂一样。 “现在怎么办?把这个醉鬼带回谁家?”唐婉心累极了,“事先说明一声,我家是肯定不行的。她一身酒气,要是我姐知道我带着她喝酒会打死我的。” 就在这时门从内打开了。 后面就隔日更吧,不知道完结了会不会看得人多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醉酒 第13章 非你莫属 花束洗完澡躺在沙发上等着头发变干,顺便翻看着带回来的剧本。这一整天算得上受益良多,周蕾的专业能力令人不得不感叹,她不仅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自己念台词时发声位置的不对,还能顺带通过指引教导自己找到合适的表演方式。 今天下午周泉颜临时通知说明天自己可能有安排,怕耽误明天的课程,就让周蕾今天晚上也上课。本来周蕾还担心这样连着上课花束会没精力,消化不了那么多知识,谁知道她一点事也没有。这一下子激起周蕾身为教师的热情,讲得发狠了忘情了,一直到晚上十点才意犹未尽地结束今天的课程。 这么晚了,周泉颜居然还在公司办公,她见到花束这么晚才走就建议先住到公司安排的住处,说这两天南城总发生抢劫案什么的,夜晚独自一人回家不安全。花束觉得有道理,而且周泉颜也说了,住处卫生已经打扫好了,今天就能住。后面周泉颜还客气地将花束送到小区门口才算完。 花束一进来屋子就知道这个地方是秦枕安的,毕竟没有哪个公司会给还没出道的明星配这么高级的住所,就连这里面的窗帘都是智能自动开关的。家具都是意大利定制的,桌上摆饰是维斯忒的,这种不计成本的装修,只有可能是秦枕安的住处才说得通。 可花束将每个房间都逛了一圈,发现除了些一次性换洗衣物,根本没有半件日常衣服,冰箱里面的牛奶保质期是最新的。这又表明这间屋子之前长时间没有住人,是今天才整理好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隔壁那套也是秦枕安的,她住在隔壁,然后将这套给了自己住。 今天实在太累了,她知道了这些也不想多想什么了。反正对秦枕安的心思她是心知肚明,就等着对方什么时候挑明吧。 花束拍拍自己的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不要头发还没干就睡去。 突然,手机响了起来,是刘玲。这个点能让她还不睡的事情,想来也是很重要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那个小编剧的剧本被刘师接受了。 “花束,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去争许浅这个角色吗?”刘玲的声音里满是兴奋和激动,终于成功的喜悦让她打开话匣子,忍不住地话变得多了起来。 “因为新剧本里,许浅的角色很好。” 花束知道刘玲是一个担子撂下了,轻松了,想找人分享。虽然她很困,但还是忍住困意,配合着对方的话回答。 “没错,而且,这个角色的戏份也多了好多,差不多能排个女三的样子。最重要的是,经过张勉的改动,她变得更有故事性。” 张勉应该就是那个小编剧的名字,听得出来,刘玲对张勉写的剧本格外满意,尤其对许浅这个角色简直可以说是大加赞赏。 花束耐心地听着刘玲的话,不时给句自己的想法,或者只是单纯地“嗯”一声算是回复。其实心思早就飘远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刘玲最近在忙什么,现在花束总算看透了。这个剧本就是她忙的主要事情。而且从目前来看,现在这个局面对自己格外有利。许浅这个角色改动后能令刘玲这个淘汰过无数剧本的金牌经纪人都满口称赞,无论怎么想,都会有一群人来抢这个角色。 许浅这个角色无疑是一块格外肥美的肉。可是真正能来抢这块肉的人,又有几个。这个角色试镜就在后天,开机就在一星期后。并且即便剧本更换,也不打算延期。这无疑刷了一批一开始瞧不上这个剧本早早安排其他事的大牌明星,而和那些不出名的小演员抢角色,可以说是竞争压力少太多了。 就算那些大明星凑巧看了剧本,凑巧不介意新人编剧,凑巧实在喜欢得不行,想通过关系让刘师晚点开机,这也不可能了。 刘师为人在圈内圈外都是知名的倔,能换剧本估计是最大为艺术的让步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投资商不可能给他延期的机会。早就传出消息来,赵晨语想和刘师解约,听说原因就是嫌刘师剧本不行,怕自己好不容易刚拿到影后就演个烂片砸了口碑。 刘师签赵晨语是好几年前,当时赵晨语空有演技但是找不到适合的角色,眼看身边的同辈一个一个拿奖,后辈又追赶上来,算是病急乱投医才答应刘师先和他签合同等他写好剧本就拍。可刘师写了几年就写出这种东西,此时赵晨语觉得自己被耍了,当然想要解约。投资商本来就是奔着赵晨语才投钱的,现在女主角跑了,哪里是做慈善的吗?肯定要赶紧撤资啊!所以刘师才那么着急要赶紧开机。所以那么自视甚高的刘师也不得不低头接受别人剧本。 虽然也可以说是刘师想借着赵晨语的风头拿奖,但是事实上牵扯更多的还是金钱。 这个消息估计刘玲早就知道了,而那个小编剧估计也根本不是什么不敢给刘师看自己写的东西。而是刘玲一直压着,至于是只压了一个人还是压了好多人再从中挑出来个张勉,这花束就不得而知了。 总归,刘玲是故意让刘师走投无路,然后再送上个剧本救他水火之中。 那么,刘玲为什么这么做?或者说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呢? “放心,许浅这个角色非你莫属。”刘玲喝了口茶,隔了几秒才郑重其事地开口,“也多亏你提醒我注意去查查那几个投资商的态度,不然还真没发现有这条路能走。” “签到天贺也是,不然我还真没办法把你留在娱乐圈。”刘玲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感慨,“早点休息吧,明天好好去上课。周蕾和我说你了,你挺有天赋的,和你妈妈一样。” “嗯,再见” 花束挂断电话,她现在思绪很乱。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刘玲最后几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也太多,她不知道该先思考哪个才好。 这时门外响起输入密码的电子音,花束心中警铃大响,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门前,看着门口的监控画面,发现是两个年轻女性。其中一个头发乱糟糟的像顶着鸡窝一样,另一个则是傻站在门前。 正当花束考虑要不要报警时,一个熟悉的脸探到摄像头前傻笑着。 是秦枕安。 花束笑了,这副傻样子真的让人忍俊不禁,看来这位小秦总是喝醉酒认错门了。这套房子都是人家的,总不能让她被关在门外吧? 门被打开了。 门外的唐婉还想数落秦枕安和程澈依几句,突然听见开门声被吓了一跳。只见一个穿着单薄睡衣的女人站在那,乌黑长亮的湿发还滴着水,水珠顺着脖颈一顿一顿地向下滑落。 不得了,找错门了,大半夜得带着醉鬼给别人家门口的锁给锁上了,这人家不报警都算好人,这不得赶紧解释? “这位小姐,我们认错地方了。我朋友住这小区,她喝醉了,我们送她回来的。”唐婉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自作自受,“不是来干别的,把锁给弄锁了也不是故意的,误会误会。” 说着,唐婉就拼命扯着程澈依的衣摆,让她别傻站着,好歹说几句话。可她没料到旁边的秦枕安看到门开了后就一下子冲向屋内的人,一把环住人家的腰,将头埋在对方的脖间,还亲昵地蹭了蹭。 此时离秦枕安最近的,哦不对,应该是第二近的程澈依在干嘛呢?还在傻站着。 唐婉真的觉得今天喊秦枕安出门玩,并让她喝酒是自己这辈子做的最错的决定。站在人家房主的角度,大半夜有人在家门把自己家锁弄锁了,然后开门后被告诉说是认错门开错锁了,现在其中一个醉鬼突然带着一身酒气对着自己做这么亲密冒犯的举动。 哈,还有什么好说的。等着被骂吧。 预想中的骂声并没有响起,先响起的反而是秦枕安的声音:“花束,我好想你。”她泪眼摩挲地抬头看着眼前人,呢喃细语得像是在低声说着情话。 被叫做花束的女人什么也不说,只是顺势抱住怀里的人,拍了拍秦枕安的背,然后望向门外的人。她的眼神在唐婉和程澈依身上转了几圈最后定格在程澈依的脸上,然后露出得体的笑容问道:“进来坐坐吗?” 唐婉也有些看愣了,倒不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的,自己又不喜欢女生。而是因为眼前的女人很眼熟,想不起来的眼熟。肯定不是因为她长的大众化,她的眉眼是少见的温婉妩媚,这种矛盾却和谐的长相不可能常见到,而且见到了也不可能会忘记。可是唐婉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见过她。 “不用了,我们先走了。” 唐婉觉得一直盯着别人的脸不太礼貌,虽然现在花束和程澈依就像在对峙什么一样,一直盯着双方的脸。只不过还好花束是在笑着的,否则唐婉可能就要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仇。 程澈依是被唐婉拖着离开的,她被拉着到电梯里时,冷不丁来了一句:“那个女人是谁?” “啊?”唐婉被问得有些奇怪,“朋友吧?” “朋友怎么住在枕安家里,而且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个人。” “你今天到底在搞什么,程澈依。”唐婉已经困得不行了,但还是有问必答,“你和我都只是安宝的朋友,怎么可能对她身边的人个个清楚呢?” “而且,那套房子又不贵。说不定就是人家要工作又临时找不到住处,安宝借给她住呢?” “好啦,别担心了。这小区挺严的,能进来的人都有记录,不会有问题。再说,她们两个都是女生,能发生什么啊。” 不知道为什么,程澈依好像被戳痛什么一样。她头低着,不说一句话。直到电梯门打开,她还傻站在原地,直到门快关了才走出来。唐婉本想问问程澈依她今天的状态怎么这么奇怪,可一路上她只是沉默着,将唐婉送到家后就走了,根本没机会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