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球部告白指南》 第1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1) 我和白布贤二郎是同班同学,座位离得近,我几乎是一转头就能看见他。 ……我发誓,我绝不是故意去看,只是每次从昏头涨脑的学习中抬起头,看见他依旧平静专注的样子时,好像那种烦闷的感觉也随之消失了。 到了后来,我有些习惯去看他,但是始终没有尝试和他搭话。 毕竟只要能看就行了,没有必要聊天吧。 而第一次和他说上话是在高二年开学后的一个社团活动间隙。 当时我正在搬运盆栽。 我进入的社团是园艺部,和高年级的前辈们一起交流养护植物的心得,也在活动室里种着自己喜欢的植物。 社团活动室足够大,光线也充足,我就放心的买了一盆又一盆花草。 比起宿舍,还是活动室的环境更适合养花。 只不过送来盆栽的人员不能进入校内,我只能自己一趟趟搬运,好在只有几盆,很快就能搬完,也就没让社团前辈们帮忙。 那多不好意思。 我总觉得入了社团之后一直受到前辈们的关照,现在只是搬运自己购买的盆栽,再麻烦前辈我就要过意不去了。 所以现在,我一个人抱着两盆银莲花穿过空荡的午后校园。 正好是开花的时节,我现在抱的两盆已经结了好几个花苞,还有几朵已经打开了花瓣,半露蕊心,蓝紫色的花瓣迎风颤动。 我忍不住吸了一口气。 当然什么都没闻到,银莲花本身没有多大的香味,而且现在的空气里只有地面被太阳炙烤后的气味。 但是我得说一句,陶制花盆加上土,有点沉。 我努力抬了抬手,可是地心引力不是我能控制的,两只手臂还是颓废的下垂。 ……有点糟糕,这次买的盆栽大了。 可不买大一点的植株,我又实在担心自己养不活它们。 我抬头看了眼还有段距离的社团活动室,头一次感觉到学校面积大的苦恼。 目前来看现在我有两个选择。 是咬咬牙带着两只花盆挪到活动室; 还是暂时放下一只,先把另一只搬过去? 如果就地放下的话,会不会挡到路过的学生?会不会被打扫卫生的同学当成垃圾扔掉? 唔——不行,再犹豫下去,我真的要抱不住花盆了。 我原本是不会想到有第三个选项。 出于一种龟缩于壳内的心理,我并不想去求助任何人,也不好意思再叫前辈们帮忙。 所以试试看吧。 看我能不能把花盆搬过去。 我试图将花盆再往上抬一抬,却没想到手里忽然一轻。 有人拿走了一盆。 我一惊,慌忙看过去,更惊讶了:“白布同学?” 白布贤二郎平静的应声:“嗯。” 随后他问:“是要去园艺部,对吗?” 态度自然的简直不像第一次和我这样说话。 我愣了两秒,回答:“是的。” “走吧,我帮你拿过去。” 白布同学……平时有这么乐于助人吗? 我还在犹豫的看他手上的银莲花盆栽,就看见他转身朝园艺部大步走去。 走了没几步,又回头,“你不是要回去吗?” “哦……哦,来了。”我反应有些慢的跟过去。 走到一半,我偷偷看了眼神色平静的白布贤二郎。 “有什么事吗?” 他忽然开口。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摇头:“没、没有。” 停了一下,我才开口:“谢谢你,白布同学。” “嗯。”他冷淡点头应下我的感谢,看起来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我心底稍微松了口气。 老实说,我挺害怕他会要求我买什么谢礼。 毕竟我的零花钱几乎都拿去买盆栽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钱买礼物了。 但是人家好歹帮了忙。 我又偷偷看了一眼。 默默在心里回忆了一下钱包里的余量,再减去一些必要开支,比如买新的植物标签插牌还有新看上的酢浆草种球…… 唔,大概可以给他买一瓶汽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介意。 我想他不会。 白布同学看起来冷淡,其实似乎还挺热心,也许只是我平时没见到他帮助别人的一面。 到了活动室,白布贤二郎在前辈们探究的目光下,面不改色的把盆栽放到我说好的位置,“那我走了。” 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叫住他,迟疑了几秒问:“白布同学觉得橘子汽水怎么样?” “还可以。”白布贤二郎大概有些奇怪我的问题,眼神里都透露出一种疑惑。 我于是点点头:“我知道了,白布同学再见。” 白布贤二郎:“……” 他离开时候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些微妙。 我则是已经在心里盘算好明天去买两瓶橘子汽水。 至于为什么是两瓶。 当然是因为一瓶给他,另一瓶我要自己喝。 仔细想起来我有三……四……有五天没有喝汽水了,有点想念它的味道。 我回过神,发现园艺部的前辈都看着我。 我:“前辈?” 前辈:“真少见啊小泉,刚才那位是你的朋友吗?” 我听完一脸奇怪,摇头否认:“不是。” 前辈满脸问号:“啊?” 我解释说:“我和白布同学是同班同学,但不是朋友。” 前辈们:“……啊,嗯,我们明白了呢。” 我自觉不是迟钝的人,当然明白前辈们是什么意思。 平时我很少和朋友一起来社团,这回突然出现一个白布同学,他们好奇也是很正常的。 但我和白布同学也确确实实只是同学,还不能算得上朋友。 好吧,顶多再加上我经常会看他——我觉得这像是人发呆时会无意识盯着某处一样,我只是习惯了看白布同学,从他身上获得平静的源头。 应该……我是说,我应该不是喜欢他。 前辈们没有多说什么,我也不多作解释,抱起银莲花放到盆栽架上,动手整理凌乱的枝叶。 到第二天,我捏着硬币去了教学楼下的贩卖机前。 硬币扔进去后的声音很清脆。 我按下按钮的动作也很果断。 很快就有两瓶冰凉的汽水掉出来,我一手拿一瓶,被冻得一个激灵。 好冰。 我安静的靠在走廊柱前,看着庭院绿油油的羽毛槭发呆。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到声音,我立马站直,“白布同学。” 看到白布贤二郎身边还有一个陌生的同学,我的声音停了一秒,才继续说:“谢谢你昨天帮我搬花盆,我请你喝汽水。” 我说着把瓶身挂上水珠的饮料递过去。 白布贤二郎拿走的同时,递给我一张手帕。 我:“?” 白布贤二郎抬了抬下巴,言简意赅:“擦擦手吧。” 我的手心上确实有水,这是拿冰镇饮料不可避免会出现的事,但…… 他旁边那个高个子的陌生同学忍不住说话了,“这点水不是一会就干了吗?” 问得好,我也想说这个。 不过考虑到白布同学一片好心,我简单擦过手,捏着手帕:“谢谢,我洗完再……白布同学?” 我话还没说完,白布贤二郎从我手里抽走了那条手帕塞进口袋。 “我还要去社团,先走了。”白布贤二郎朝我点点头。 “哦……好。”他都这样说了,我也只好挥挥手说再见。 高个子同学飞快瞥了我一眼,赶紧追上已经走远的白布贤二郎,似乎说了些什么,惹得白布贤二郎侧目。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 上面还微微有些潮意。 我似乎有些不太懂白布同学了。 明明在这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甚至没说上几句话,却能这么热心的帮我。 而这次短暂的交流之后,我和白布贤二郎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 我后来又观察了白布贤二郎几天,最后总结大概他帮我的那天心情好,所以才和人多说了几句话,又顺手帮了那个人忙,只不过这个“人”刚好是我而已。 就只是这样。 之后的一次课堂测试。 我被卷子上的题目困住。 天气又十足的闷,厚重的云从远处的山头蔓延到学校上空,阴沉沉一片,灰色浓郁的像是即刻就要下起大雨。 我趴到桌上,心里想一会考完一定要去楼下的自动贩卖机买一瓶橘子汽水。 还要再买一块甜到吓人的巧克力,我的大脑现在非常需要补充糖分。 舌头也要。 所以就只要忍耐一会,等考试结束。 也就一小小会的时间—— 好不容易说服好自己,我勉强再直起身体,停顿几秒,我看向侧方。 白布贤二郎的座位没有变,还是在那里,他偏长的刘海因为低头的动作,几乎挡住他大半张脸,从发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他专注的神情。 像是从来不会被外物影响,坚定不移。 我听说过他的事,不管我愿不愿意去打听,似乎总能从各个角落知道关于他的消息。 据说白布贤二郎是为了三年级某个学长考入白鸟沢,刚进入学校排球部没多久就成为正选参加大赛。 他在排球上的天赋似乎比不过其他人,却足够刻苦。 在我看来,实在有点奇妙。 至少我不会因为某个人就选定某个学校。 我觉得自己大概只看了两三秒,也或许有五秒,白布贤二郎忽然停了笔,似有所觉的转头。 我慌忙垂眸盯着自己面前的试卷,假装在认真做题。 感觉到白布贤二郎似乎朝我看了一眼,我忍不住攥紧了笔。 ……被发现了吗? 偷偷摸摸开一下,更新看存稿,毕竟要先把隔壁写完[菜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1) 第2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2) 白布贤二郎很快又转回去了。 我松了一口气。 再重新看向卷子上的题目,决定暂时不去想其他的,先认真完成这次测试。 沉下心来做题的时候,时间过得飞快,等到老师宣布考试结束,我动了动身体,才感觉到微微僵硬。 这次的测试题目不多,就是难度比较大。 不只是我这样,我一回头,看见其他同学一样愁眉苦脸的样子就知道,觉得这次测试难不是我一个人的想法。 但是白布贤二郎却始终平静淡定。 也对,他成绩一向很好,或许这次测试对他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更令人震惊的是他还能兼顾社团的训练。 我现在难得升起一点对聪明脑袋的羡慕之情。 算了算了。 这种东西是天生的,羡慕不来。 小测结束,我从书包里拿出钱夹揣进口袋。 ——橘子汽水和巧克力,我来啦。 但我没能顺利买到巧克力。 贩卖机里属于巧克力的那一栏已经空空如也,售罄字样闪着红光,显示内部已无存货。 我只好转到旁边的机子里购买橘子汽水。 好在汽水还有,我拿到汽水后愤愤喝了两口。 贩卖机里不是没有别的甜食点心,但我只想吃巧克力,并不想将就着随意吃点。 一口气喝掉剩余的汽水,我扔掉罐子准备离开。 有个没见过的男生忽然站到了我面前。 我:“?” 我看了他一眼,觉得他有点莫名其妙,但还是礼貌地往旁边让了一下,继续前进。还有一小会才上课,算起来我有多余的时间可以去看看学校刚给园艺部批下的一块园圃,部里的成员都很兴奋的考虑要种什么。 学校面积大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我还没走出两步,那个莫名其妙的男生又追上来。 这会他开口了:“本间同学!” “……你,你叫我?”我不得不停下来,内心仍有些不确定,小心往旁边看了看,附近应该没有第二个叫本间的人。 男生脸一红,用力点头:“嗯!” 我“哦”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嗯……我……”男生不敢看着我,脸还红彤彤的,看上去似乎很紧张。 他结结巴巴半天,我也跟着耐心等了一会,等着我觉得再磨蹭下去,别说去看园圃,估计上课都要迟到后,忍不住说道:“那个……没别的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本间同学——” 我原本都要绕过去,他忽然伸手就要抓住我的手臂,我被吓到,赶紧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要做什么?” “……抱歉,我不是故意吓你,”男生干巴巴的解释了一句,伸出来的手尴尬的停留在半空,他好像终于鼓足勇气:“我、我只是想对你说,我……” “本间,有位前辈找你。” 平静的声音响起,男生的话被这一打断,再次卡壳。 白布贤二郎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看了我一眼,又看向那位男生,“抱歉,打扰你和朋友聊天了。” 我摇头:“不,我不认识他。” 他可有可无的颔首,“那尽快去吧,她好像有急事——前辈在教室门口等你。” “我知道了,现在就过去。”我不疑有他,和男生礼貌道了声再见就匆匆离开。 能过来找我的前辈肯定是部门里的副部长,应该是为了园圃的事,我心里想着,脚步更加快了。 因为大家都想在园圃种植自己喜欢的植物,但是考虑到不同植物的生长条件,总是需要规划一下种植区域。 不过我还没有想好要种什么。 前不久在ins上看到的偏翅唐松草似乎就很不错,还有矮牵牛……唔,矮牵牛还是放进花盆里比较合适,那就还有…… 我忽然停下,歪头。 白布贤二郎步伐稳健的跟在我身侧,见我停下,挑了挑眉毛,像是在问怎么不走了。 他的手里还拿着一瓶水,看来是为了买水才出来。 所以现在回去也很正常吧。 我想了下,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就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当做自己没有停下来过,继续赶回教室。 白布贤二郎依旧不紧不慢。 我悄悄按住胸口,走得太急,心脏都开始变快了。 副部长果然是为了园圃的事而来。 因为要尽快提交种植方案,早点通过审核拿到活动经费,所以部长等不及下午的社团活动,让她赶紧调查部员的意向。 我和副部长就在门外交流,余光瞥见白布贤二郎回到了座位上,隐约能听见他周围交好的同学在问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白布同学回答了什么我没有听见,我耳边是副部长的声音:“……OK,那就这样确定啦,部长他也能放心了……小泉?” 我回神:“嗯,我有在听,前辈。” 她的眼神里透露出不信任的光。 我努力露出最真诚的笑容:“……真的。” “算了,不和你计较,我回去了。”前辈笑出声,摇着头拍拍我的肩膀,转身就走。 恰好铃声响起,前辈的动作刷地一下从慢步走变成拔腿就跑,成熟稳重的前辈形象瞬间荡然无存。 我顿时想起来前辈的教室离这里还挺远。 唔,希望前辈能赶在老师之前回到教室吧。 等坐回座位,我翻着书,忽地一顿,有什么关节想通了。 刚才那个男生……不会是想告白吧? 也不对,万一是有别的事……算了不重要。 我并不能十分确定男生是不是想要告白,但有一点肯定的是,幸好有白布同学出现,才避免了可能会出现的尴尬场景。 不管他是有意还是无意。 啊、那这样,我是不是还需要再送一瓶橘子汽水? 可……我这个月份额内的最后一笔汽水开销已经用完了。 我用笔在纸上无意识的戳戳。 下个月再请他喝汽水? 只能这样了。 我暗自点头,在心里默默记住。 新的零花钱还没到账,但社团的经费到的很快。 大概有部长三天两头往学生会跑的功劳。 导致班级里同样在学生会的同学无奈向我吐槽,“本间,你们部的部长真是太有毅力了,有这份心做什么都会成功的吧。” 我笑着替部长道歉:“对不起,我们部长说,等园圃的草莓成熟了一定给学生会送一些。” 是的,有几位前辈很愉快的决定要在园圃种草莓,部长前辈原本还严词拒绝,但没过多久就败在其他人画的草莓大饼之下,所以园艺部的园圃就多了一小块草莓田。 “真的吗!太好了!” 看同学高兴的样子,我都不忍心告诉他草莓甚至还没种下去,尽管为了能在暑假前吃到草莓,部长他们买的是现成草莓苗,可就算这样,距离开花结果也还有好几个月时间啊。 “原来本间也喜欢草莓吗?”有其他的同学顺口问。 我摇头:“不,我更喜欢橘子。” “诶——”同学发出意义不明的一声,转头去问旁边的人:“白布呢,你喜欢什么?” 我顺着一起看过去。 白布贤二郎正垂眸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闻言抬头,眼眸掠过提问的那位同学,又在我身上短暂的停留了一下,最后转回去,淡然说道:“西瓜吧。” 像是随意挑选了一个常见水果,语气听上去有些敷衍。 显然同学也是这么想的,他和白布贤二郎的关系似乎还不错,当即就不满的叫嚷:“不能因为你的发型像西瓜就随便说,认真点回答——咳,西瓜就西瓜,我也喜欢西瓜,西瓜真是一种好水果,哈哈哈、我不说了,白布你高兴就行。”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只源于白布贤二郎一个想要杀人的眼神。 我默默回头看向窗外,用手遮住翘起的唇角。 总觉得这样的白布同学,有点可爱。 当然,这话是不可以说出来的,会被怀疑是不是眼神有问题。 · 太阳一如既往地散发热量,天空明朗干净的像是大扫除后的教室玻璃,平心而论我不讨厌这样的天气。 但一想到即将要开始的体育课,再加上据说这节课要打排球,我便有些想叹气了。 因为我并不擅长这项运动。 这样想我就更羡慕白布同学了,这节课他肯定十分得心应手。 相比一些简单的跑步或者羽毛球一类的运动,我对于排球总是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 每次上到关于排球的课,我都感到非常头疼。 这次的当然也不会例外。 第二体育馆内。 我恹恹的从球框里抱出一只还算干净的排球,默默地走到一边。 老师刚才宣布了今天考核的内容,上手垫球十个。 我觉得这次的考核我可能要过不了。 我唉声叹气着,还没开始动,负责体育的藤原老师就倍感无奈的喊:“本间!到中间来一点,不要躲到角落!在那么小的地方怎么能垫好球!” 我:“……” 我垂头丧气:“……是。” 顶着被老师声音吸引而来的、同学们带着笑的目光,我不得不挪出去一点,左右看了一圈,等老师不再注意到我这边时候,深吸一口气,抛球。 我随着球仰起头,等它落下时摆好动作,结果球停住了。 准确说,是被人接住了。 我回头一看,是白布贤二郎。 他向下一瞥我的动作,一脸了然:“果然呢。” 嗯? 我没弄懂他的意思,白布贤二郎单手握球,眼眸微垂看了看我的手,“你手部的动作错了,这样打你没几下就要去医务室。” 是这样吗? 我有些懵,低头看自己交叠的双手怎么也看不出来什么。 我又转头去观察其他同学,还真发现他们的动作和我的好像是有哪里不太一样。 “唔……谢谢白布同学提醒,那个……球。”我把目光收回来,盯住他手里的排球。 差不多该把球还给我了吧? 白布贤二郎:“……” 他抿了唇,“我教你。” 我还看着那只排球,听见他的话,惊讶地抬头。 白布贤二郎没有移开视线,神情依旧平淡,却意外的认真。 “我教你打。”他又重复了一遍。 我眨了眨眼睛,迟缓的吐出一个音节:“诶?” 第3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3) 现在的情况就是莫名其妙的,白布贤二郎说要教我打排球。 或者也不能说是打。 因为只是教我怎么垫球。 我是这么认为的,但白布同学似乎不这么想。 “之后还有发球考核。”他只说了这一句,却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 我几乎能想象到后面的体育课有多让人头疼,只好干巴巴的应下来:“那、那就麻烦白布同学了。” 他轻轻颔首,回答简短:“不麻烦。” 我:。 总感觉像是被套入什么陷阱里,可白布贤二郎脸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异常。 白布贤二郎不愧是排球部正式队员,非常知道初学者容易犯的错误,他纠正我最明显的几处错误之后,让我自己尝试着垫几个球。 没一会我就停下来,看着手臂上的红色倒抽一口冷气。 白布贤二郎垂眸:“疼吗?” 我:“……疼。” “假如你继续用之前的姿势,就远不止这么疼。”白布贤二郎平静的陈述事实。 我明白他的意思,有点蔫的点点头,一边看着手臂。 大概、可能,也许……我的手臂要在今天阵亡了。 白布贤二郎顿了顿,“继续吧,看我的动作。” 垫球,也不仅仅是垫球,有关于排球的任何一项练习都不会是轻松的事。 不停地被纠正姿势,不停地被排球击打手臂,我几乎要疼得麻木了。 好处是白布贤二郎终于不用再纠正我的姿势,我也终于能连续垫球了,只是还没能达到合格的标准。 我揉了揉手臂,颓丧的原地抱球蹲了一会,稍微缓过来一点后,又认命的站起来重新开始抛球、垫球。 白布贤二郎则在另一边,拿着球对墙训练。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他手没停的同时还有余力说着“身体重心可以再低一些”“肩膀尽量不要动”之类提醒我的话。 我:“……” 我怀疑他有第三只眼睛。 因为我仅仅是听见他说的话分神看过去一眼,就被自己抛起来的球砸中额头。 我当即疼的捂住脑袋,眼里冒出泪花。 这和砸到手相比完全是两种疼痛程度啊! 听到动静,白布贤二郎很快丢下球蹲到我身前,眉头紧皱:“被球砸到头了?把手放下来让我看看。” 我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的放下手。 该怎么说,我有些被他这幅焦急的样子惊吓住。 在我印象里白布同学总是冷着一张脸,偶尔还因为周边人的吵闹有些阴沉沉的,但还从没见过这个样子的他。 我自己是看不见额头上的情况,但应该是没什么大碍,白布贤二郎很快松了一口气,在我发顶按了按,声音里掺杂着无奈:“认真练习,不要走神。” 我呆住了,他这语气和动作未免也太亲昵了,再一看,白布贤二郎自己也愣了愣,又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既然这样,先休息一下吧。” 有种微妙的气氛突然间弥漫开。 我不适应的偏过视线:“嗯……嗯,我知道了,我去洗个手。” 说完这句,我逃一样的离开体育馆。 到洗手池之前,用冰凉的水冲刷发烫的手臂才恍然冷静下来。 心脏还在咚咚咚的乱跳。 完蛋。 是不是今天的运动量太大了? 我摸了摸同样发烫的脸,第二体育馆的设施比起新建的排球馆来说略老旧,连带着后面的洗手池都没有安装镜子,我看不见自己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 希望……不要太奇怪。 我拍拍脸,感觉到上面的温度降下来,再用手帕重新擦过脸和手臂,我才收起手帕准备回到体育馆。 刚离开水池,前方忽然又投下一道阴影将我整个人罩住。 我疑惑抬头,是个不认识的男生。 我自觉是不小心挡了人家的路,礼貌让开。 ……但是感觉这一幕怎么有些似曾相识? 我最近,好像总是挡别人的路了? 见我要离开,男生立刻出声:“本间同学请等一下!” 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见过,但我暂时想不起来。 “有什么事吗?”我不得不停下,露出礼貌的微笑。 “那个……”男生的脸上涌现大片红色,声音和表情都非常紧张的样子,眼神飘忽不定的,不敢看我。 这个表情,这个场景。 我恍然大悟:“你是上次那个……” 但是我不知道他叫什么,所以我又尴尬闭嘴。 男生却看起来很高兴:“本间同学还记得我?” 也不能算记得吧。 毕竟我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勉强想起相似事件。 “那!那本间同学可以和我交往吗?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 他是怎么突然跳到这一步的? 等一下,原来上次他还真的是来表白的? 我没有犹豫的立刻拒绝:“抱歉,我不喜欢你,不会和你交往的。” 我不算擅长这方面的事,但有一点很清楚,那就是拒绝的话语一定要说的足够明白,不然会被缠上,非常影响学习生活,也非常影响我辛苦种的花。 想到曾经被人献殷勤似的帮忙浇水导致那盆花差点烂根,我还心有余悸。 那实在太可怕了。 男生脸白了又红,看得出来这次不是因为害羞。 他像是不甘心的向我逼近一步:“为什么?难道本间同学有喜欢的人了吗?” 我觉得很奇怪,但仍旧保持礼貌的回答:“这和你没关系。” “怎、怎么没有关系?”他支支吾吾的,鼓起勇气说着:“如果没有喜欢的人,答应我不是正好吗?” 哪来的正好? 我知道高中会有人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随便找个男/女朋友,但没想到他会这么理直气壮,会认为我也是这样的人。 我这下眉毛都皱起来了:“我没有喜欢的人并不意味着就要答应你,刚才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 考虑到我自己的声音或许会听起来太过温和,我将最后的几个音节加重,扫过男生的脸,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池:“虽然没有镜子,但那边有水,那个……建议你去洗洗脸,可以冷静一下。” 冷静完就不要再对我说这种不过脑子的话了。 而且,怎么会有人顶着一鼻子的粉笔灰来告白的,他之前是被人按在黑板上摩擦了吗? 不过再怎么样也和我无关就是了。 “……你!”男生的脸又由红转白,青白二色在他脸上飞速变化得像是夜晚的霓虹灯。 我不想跟他过多纠缠,防着他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危险举动,我警惕的后退一大步,绕着他走一圈才回到体育馆门口。 抬起头才看见白布贤二郎正靠在门边喝水,青春期的男生喉结已经变得尤为明显,随着吞咽上下滚动,我只看了一眼就移开目光。 “好了?”他低头问。 我直觉他问得有些奇怪,但我没弄明白为什么,单纯回应的点了点头。 体育馆里都是砰砰砰的打球声,也有不少和我一样,不太擅长这项运动的人,没打几下就满场捡球,时不时就有排球滚到我脚边,随即有人大喊着对不起跑来将球捡走。 我靠着墙休息,旁边的白布贤二郎依旧对墙练习,在他旁边我倒是不担心球会突然脱手砸到我。 我侧着头去看他。明明作为排球队正式队员,理论上不缺这点练习时间,却还是争分夺秒一般,专注认真的做着基础练习。 “白布同学为什么要教我呢?”我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我其实一开始就问的,结果到现在才想起来。 击球声停了一下,白布贤二郎两手托着球,我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短暂的停顿过后,他再次开始对墙传球,他的声音混在一片击球声里,听上去有些不自然:“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 我沉默着反思,最近我满脸问号的次数好像变多了。 ……总不会是我的问题吧。 毕竟最近发生的一些事,真的很难不让人感到困惑。 我倒是想再问,白布贤二郎又说,“没剩多少时间了,你想要合格最好赶紧练习起来。” “!” 我慌忙看了一眼馆内高高挂起的时钟,还真的是! 大事不妙。 我赶紧抱起地上的排球,继续紧急练习。 · “……唉,勉强算十个吧。”藤原老师看着被我不知道第几次垫飞出去的球,摇头无奈,手下留情的让我合格了。 我:“谢谢老师!” 我快速让到一边,让下一个接受考核的同学上来,还没松口气就被老师摆着手催促去捡球。 因为难得一次性合格,我追着排球的脚步都轻快许多。 排球滚到一个人的脚边,被他捡起。 我小跑过去,“白布同学!” “嗯,给你,”他将球递过来,“恭喜过关。” 我抱过球,指尖在一瞬间似乎感受到有别与排球粗糙表面的触感,我没在意这一处不同,压抑着心里的激动,郑重向白布贤二郎道谢:“谢谢你,白布同学,如果没有你帮忙,我还不能这么容易通过考核。” 想了又想,我认真看着他的眼睛,“我明天……下个月再请你喝汽水。” 因为这个月实在没有汽水预算了。 白布贤二郎有些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我都可以。” 他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我却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汽水完全是我自己的喜好。 我一下子想到上回提到喜欢的水果时,白布贤二郎的回答,于是立刻改口:“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汽水?唔……换成西瓜汁,可以吗?” “对了,还有之后的考核,也要麻烦你……” 我想了想,光是一杯西瓜汁大概还不够,排球课大约还有六七个课时,“等结课了,我请你吃饭!不过我的零花钱没有很多,请不了太贵的东西……” 我说着,有点不太好意思。 他总算是回神,垂眸看我。明明他的神色依旧波澜不惊,却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觉到一种被锁定的紧张感,但那种感觉转瞬即逝。 是错觉吧。 那样文静冷淡的白布贤二郎怎么会露出狩猎者一般的眼神。 白布贤二郎似乎还是往常一样的淡然表情:“这可是你说的,不要忘记了。” 我用力点头,我的备忘录和日程表里都记着呢。 不过这样一来我买花的资金就有点不够……但我看着白布贤二郎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也跟着弯了弯嘴角。 嗯,新看上的几盆多肉就之后再买吧。 第4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4) 当我买的酢浆草种球到达收发室时,园艺部之外的同学心心念念的草莓终于……长高了两厘米。 还不到能长出果实的时候,也不知道部长他们承诺出去的草莓谢礼什么时候才能兑现。 至于我自己种的…… 我低头看着长势喜人的唐松草,非常满意的摸了摸它形似枫叶却格外圆润的叶片,在我的植物观察记录本上写下今天的报告。 它也还没到开花的时候,刚移栽的时候,底部有些叶子还有些不太精神,但是到了现在则已经重新振作起来了。 也不枉我一天三次的来看它。 “砰砰砰!” 不断有打球的声音传来,我仰起头,顺手将记录本和笔塞进口袋。 学校给园艺部的园圃很巧的就在排球馆后面,大概也就这一块有空余吧,所以不可避免的能够听见馆内的排球声,尽管声音不大,但还是从打开的门窗里泄露出来。 部长他们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因为他和排球部的副队长是同班同学,关系似乎还不错的样子:“有排球部的人在,至少不用担心有人偷摘我们的草莓!” 部长信心满满的对我们拍胸脯保证。 他甚至还从排球部讨来一个空置杂物间的使用权,用来存放我们的各种工具。 这样看我还说错了,他们是关系很好。 我起身,将水壶和小铲子收好放入排球馆旁边的杂物间,不出一个星期,这里就已经摆满我们园艺部的东西了,花盆、铲子、土壤椰糠还有肥料等等一系列乱七八糟的东西,简直是园艺部分部。 比起大老远提着水壶铲子跑来跑去,有这么一间放置杂物的房间真是帮大忙了。 感谢部长。 感谢排球部。 我放好东西,把门锁上,被排球馆内的声音吸引了视线,绕到门边探出脑袋去看里面的情况。 排球部的人正在打练习赛。 对手……我努力辨认了一下,也没有认出那是哪个高中的,不过我本来也对其他高中的不熟悉,我很快放弃辨认,满场乱飞的球和嘈杂的人声让我有些眼花,我揉了揉眼睛,正打算离开。 “砰!” 一颗排球飞速从场中心以难以想象的高速砸过来。 我浑身僵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看着球垂直落下——如果不是被门口的网拦住,这颗球估计就要砸到我脸上。 “抱歉抱歉!我太用力了!”里面的人大声喊了几句道歉,大概那就是把球打飞的罪魁祸首,紧接着又有个平静的声音响起:“没事,我去捡球。” 是白布贤二郎。 他小跑过来,捞起地面上滚动的排球,飞快的上下看我一眼,又步履不停的回到赛场上。 白布贤二郎甚至都没有开口说话,我却好像从他眼神中读到了什么。 他似乎……是在确认我有没有被那一球吓到? 是我想多了吧。 我茫然了一瞬,决定先去收发室取走我刚到的种球。 酢浆草还得到秋天才能种下,我只能先将种球贴上标签,再放入柜子里保存。 “小泉又买新的花种了?”社团前辈笑着问道。 我点点头,“前辈要不要分一点?” “不用!”前辈摆摆手:“我的精力只够种一盆,再多就不行啦。” 前辈说着说着,忽然呜呜呜的抱怨起高三年的课程内容怎么那么复杂,她都要看不懂题目了。 我没什么能说的,毕竟我才高二,还没接触到前辈所学的那部分知识,只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加油啊,前辈。” 听完我的话,前辈不知道为什么露出被噎住的表情,小声嘟囔:“算了……我早该知道小泉会这样说了……” 我:“前辈?” “没什么没什么——”前辈迅速转移话题,“哎呀小泉,你之前那位朋友怎么不来找你了?”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白布贤二郎,正要纠正她的话:“不是朋——” 我停住了。 现在白布同学好歹和我还有一个教学关系存在,如果说连朋友都是不是的话,有点说不太过去,但直接定义为朋友又有点太自以为是…… 我仔细思忖后,重新组织语言:“是教我打球的同学。” 前辈立刻“哇哦”了一声,兴奋起来:“关系升级了啊!真不赖啊那小子!” 我:“……?” 前辈的理解绝对存在什么大问题。 但我无法纠正前辈,只能闭嘴,免得前辈又衍生出奇怪的误解。 我继续按部就班过着平静祥和的校园生活,上课时候看看白布同学放松……不是,冷静一下,下课了就跑去看我的那棵唐松草,顺带照看一下前辈们种下的其他植物,还有草莓。 那可不是一般的草莓,下一次部长能不能提前讨到经费就要看它了。 因为去得多,偶尔也和白布贤二郎同路。 我也由此认识了经常和他一起去社团的隔壁班同学,个子很高的川西太一,他几乎高了我一个头,站在那边压迫感拉满,幸好他和我总是保持了两个身位的距离,让我能喘口气。 这天放学,我没有将那本植物观察记录本拿出来,白布贤二郎似乎注意到了,顺口问道:“你今天不去看园圃吗?” “嗯?”我收拾书包的动作停了一下,有些意外他会这么问,但还是回答道:“社团的前辈去过了,给我发了照片,我就先不过去。” 社团活动结束了我再去看也不迟。 都是园艺部的,前辈也知道养护植物的人最在意的是什么,给我发来的照片都很清晰明了,能够看得出来叶片和土壤状态都还不错,我当然不着急去看。 “这样啊。”白布贤二郎看了看我,没再说什么,拎起书包和门口等候的川西太一走了。 “哇,你今天看起来脸色好差,考试没考好吗?” 我听见川西太一用开玩笑的语气对白布贤二郎说。 白布贤二郎冷淡道:“没这回事。” “那就是有别的事了,说来听听?” “没有。” “我不信,你肯定有事。” “你要是听不懂的话可以去找小学老师补习一下。” “喂!” 他们交谈的声音渐渐远去,我陷入沉思。 白布同学的脸色很差吗? 刚才他转的太快,我没看清,无法确定是不是就是川西太一说的“脸色很差”。 作为和白布同学同班的我当然知道今天没有考试,所以不存在考试没考好导致心情变差,那……白布同学心情不好又是因为什么呢? ……总不能是因为我没有去园圃,他觉得我这样没有毅力吧? …… 我迟疑了一下。 不能吧? 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扰我很久,到了社团,我就一心沉浸到照顾植物上,检查有无病害,还要修剪多余的枝条,再给即将开花的植物调配药水。 做完这些我才有空余的时间,能够坐下来休息一下,检查今天的日程。 上面记录的都大体完成,只剩下最后一项。 请白布同学喝西瓜汁。 这个不急,等社团结束就去试着邀请一下。 可问题来了。 排球部的训练到底什么时候结束? 以往我总听说排球部的那位教练非常严格,给队员们安排的训练量都大到吓人,园艺部的前辈有朋友就在排球部做替补,即使如此,他们依旧每天高强度训练,回到宿舍几乎瘫在床上起不来。 白布同学……倒是不至于这样。 我回忆了一下偶尔在食堂碰见他的时候,状态似乎还不错,大概是能应付得来那种强度的训练。 啊、等等,扯远了,我还没弄清楚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训练呢。 于是我转头去问了那位朋友在排球部的前辈。 前辈很自然的回答:“当然是训练量达标了就结束。” 我:“……” 好像回答了又好像没回答。 前辈很快被部长敲了一下脑袋,“痛!部长你干什么啦!” 部长骂道:“谁让你讲废话了!本间学妹可是好不容易问一次问题。” 我不知所措:“部长?前辈其实说的也没错……” 部长又敲了一下前辈,然后温和的看我:“本间你不用替他说话,这家伙就该敲打一下。” 诶,物理意义上的敲打吗。 前辈不服气的嘟嘟囔囔,又被部长物理镇压。 我:“……” 虽然这一幕早就看过很多遍,但还是觉得前辈不知疲倦挑衅部长的勇气值得嘉奖。 结果最后,还是没有人能给我解答排球部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训练。 我只好低头看手机,去问白布贤二郎。 我手机上原本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的,是后来他说要请吃饭没有联系方式会不太好确定时间,这才交换的。 现在这个时间他应该正在训练,发出去的消息一直没有回应。 我划拉了两下屏幕,把手机放到一边。 大不了就到他们排球馆门口等一等,反正我也是要过去看一眼园圃的,顺便的事。 离开社团活动室之前,我又看了一眼手机。 我发出去的那条消息依旧显示未读。 他们排球部的训练是真的很严格啊。 我默默感叹一声,把手机揣回兜里,出发去排球馆。 排球馆里还是充满了各种击球声和鞋子在地面摩擦的吱吱响声,那击球声时不时夹杂进像是迫机炮攻打进来的声音,让人一瞬间产生一种“这是高中生能打出来的动静吗”的疑惑。 因为他们好像还没结束训练,我理所当然的拐到后方的园圃。 检查过植物的状态,我听着排球馆传出的声音,索性就近找了块草坪坐下,打开手机对着上面的种草视频做笔记。 嗯嗯,原来还有这样的小技巧,原来还能这样防治小害虫…… 专注于一件事时,时间就过得飞快。等到周围环境变暗,排球馆内很久没有传出声音,我才意识到很晚了。 糟糕,排球部呢? 他们已经结束训练了吗,白布同学会不会已经走了? 我猛地直起身体,就听到身边一个声音。 “看完了?” 我回头,白布贤二郎盘腿坐在离我不远的位置,一手撑着下巴。 天边的一点余晖像藏在他的眼中,昏暗环境中近似琥珀的眸色看起来异常明亮。 我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晚风与心跳的声音忽然在我耳边清晰起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4) 第5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5) 在白布贤二郎身后,最后一丝阳光没入地平线,乍一看却像是所有的光芒落入他眼底。 我呆了数秒,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白布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白布贤二郎放下手:“不是你说的吗,要请我喝果汁?” 是这样没错,但是突然出现在旁边,也实在……有点吓人。 我没把这话说出口,但白布贤二郎像是有读心术一般,不咸不淡的陈述道:“我叫你好几次了,可你一心沉浸在视频里,一点都没听见。” 好吧,这似乎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心虚的抓了抓笔:“……对不起,白布同学等很久了吗?” “还好,”白布贤二郎睨了我一眼,“没有一个视频那么久。” 我:“……真的对不起。” 我内心开始谴责自己。 明明是我先提出来,结果却让白布同学等了这么久。 他很利落的接受了我这声道歉,然后起身,“走吧。” 我赶紧应了声,一股脑将东西塞入书包,追上他的步伐。 西瓜汁这种饮品向来是鲜榨的最好喝,这也是我没有捧着西瓜汁来等他的原因,要是放久了变不好喝,不如不请。 学校内开设的饮品店就在食堂附近,就提供鲜榨水果汁,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奶茶苏打水等等,但我平时常喝的还是各类汽水,所以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点完单就只等店员将果汁榨好。 我和白布贤二郎之间再次安静下来,周围有不少来来去去的学生,偶尔朝我们两个投来莫名的目光。 白布贤二郎完全不在意那些目光似的,忽而开口,“你下次……可以进来等。” “嗯?哦……”我还盯着店内店员的动作,没多想,应完声才蓦地想到,下次?什么下一次? 啊、是说之后排球课结束后的请客吗。 大概是吧……我小心看了看白布贤二郎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似乎还挺开心。 没多久,两杯满满当当的鲜榨西瓜汁就好了。 我将其中一杯递到白布贤二郎面前:“请用。” “谢谢。” 我咬着吸管,冰冰凉凉的西瓜汁下肚,看着他戳吸管的动作,我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一震:“等一下!” “怎么了?” 白布贤二郎被我吓了一跳,眼睛都睁圆了。 能看到这样的白布同学也挺有意思……不对,这不是重点。 我扑过去抓住他的手:“剧烈运动过后,是不是不能喝冰镇饮料?” 我光顾着想要偿还第一个“承诺”,却忘了他才训练完,喝冰镇饮料一点也不合适! 老师是怎么说来着,还有看过的保健课本上是不是也提过这件事? 严重的好像会猝死?? 但是!他刚才是不是已经喝了一口? 糟糕了、要赶紧带他去医务室找医生老师看看才行。 白布同学你不能死啊! 我慌慌张张的想要拉他去医务室,生怕他有什么闪失。 白布贤二郎握住我的手腕,语气平静中带了点无奈:“训练完都过多久了,你现在担心太晚了。” 啊。 也对。 被他这么一说,我脑子一下清醒了,总算松了口气。 幸好是虚惊一场,白布同学不会因为一口西瓜汁进医院,真是太好了。 放松下来之后,我才注意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而更加尴尬的是,我的这只手还同时被白布贤二郎的另一只手握着。 手掌心、还有手腕处那种烫人的温度忽然明显起来。 大概在别人看来是一种相当奇怪的状态,又惹得路过的同学频频看过来。 白布贤二郎飞速的放开:“抱歉。” 我也很快收回手背在身后,不自在的握拳:“……嗯,没、没什么,反正也是我先……” 白布贤二郎的声音倒是暂时听不出异样:“嗯。” ……我都没把话说完,他就先“嗯”了一声是怎么回事? 我一下子把嘴闭上。 奇妙的沉默气氛再次出现了。 好久之后,不知道从哪里传来一声呼唤。 “贤二郎,你还没去吃饭吗?不好好吃饭长肌肉可是不行的哟。” 我们不约而同循声看过去。 是我不认识的人。 红色的头发不合常理的竖着,不知道是抹了发胶还是天生这样,整个人看起来又高又瘦,他身边的一个人我倒是有印象,是全校知名的排球部主将大王牌,牛若……好像不是这个名字,是叫什么来着……啊,对了,是牛岛若利,牛岛前辈。 当然也不止牛岛前辈,还有其他几个排球部的高个子,大概都是三年级的前辈吧,名字我就不知道了,他们刚从食堂的方向走出来,几人走在一起相当扎眼,压迫感十足。 他们打排球的真的都好高啊。 我不由后退一步,企图让白布贤二郎挡住我。 白布贤二郎一本正经的对牛岛前辈打招呼,然后才回答前一个人的问题:“现在正准备去吃饭。” 那位红头发的前辈在我和白布贤二郎身上来回看了看:“哦~正要去吃啊,挺好的嘛——啊,这孩子和你是同班的吗?你好哦!” 红发前辈看起来有点吓人,但意外的很友好。 我拘谨礼貌地打招呼:“前辈好,我是和白布同学同班的本间泉。” “嗯嗯,是个好孩子呢!你说是吧,贤二郎。” “天童,为什么用长辈的语气?你应该只比他们大一岁吧。” “若利你不懂啦!这是……” 看他们似乎还要再聊些什么,我觉得自己待在这里不太合适了,小声说:“白布同学,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又向前辈们鞠了一躬,转身选择了另一条通往食堂的路,我不太敢从他们旁边经过,感觉靠近他们就像靠近了巨人之森……幸好去食堂的路不止一条。 “诶诶??糟糕!我们是不是……” 我走之后似乎还能听见红发前辈的声音,但已经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了。 我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高个子真是太可怕了。 感觉和他们对视能把脖子仰断。 白布同学的身高就刚好一些…… 等等。 我在想什么呢。 我拍拍脸颊,重新抬头。 不想那些有的没的了,先吃饭去。 今天的晚餐可是有咖喱鸡肉盖饭,我最喜欢的盖饭之一,也是食堂难得做的好吃的几样餐食了。 熟练点完餐,我端着餐盘找了靠窗位的位置,迫不及待塞了一大口在嘴里咀嚼。 嗯,就是这个味道,好吃。 嚼了几口,我的眼睛不由自主看向窗外。 黑漆漆……倒也不完全是,夏季的天黑得不会那么快,就算太阳下山也依稀能看清,但是路灯已经亮起来,朦朦胧胧的照亮一小片地面,外面种植的树木留下长长的枝条阴影,随着晚风,一会靠近一会远离。 玻璃窗被擦得光洁明亮,映出食堂内部的景象。 我看见窗上出现白布贤二郎的倒影,看他不疾不徐的去窗口打了饭,就近找了位置坐下。 那杯红色的西瓜汁还在他手上,非常显眼。 食堂里的人已经不算多了,仅有的谈话声被压得很低,细细碎碎,混合着碗筷碰撞的轻微响动,反倒衬得厅内更加安静。 我盯着窗上白布贤二郎的倒影,手机械般的又往嘴里塞了一口咖喱。 没来由的,我又想到刚才被白布贤二郎抓着手腕时的触感。 总感觉……有什么不一样的情绪跟着那种触感一起出现,毛毛躁躁的在心里窜来窜去。 烦人的很。 偏偏我还找不到原因。 更烦了。 · 我没能找到自己心烦的原因,还有别的事情让我分心,不至于一直纠结这个奇怪的问题上。 因为很快要进行一个大型的集体活动了。 三四月是樱花的季节。 学校后山上的樱花开得略晚一些,但也在四月底时将后山染成一片粉色。 白鸟沢的传统是选定一个时间,举行赏樱大会,主旨是增加学生与自然接触的机会,也顺带给紧张的学习生活放松一下。 我对于这项活动一直都是很满意的,能够一下午待在樱花树下,不用面对让人昏头涨脑的题目简直再好不过了,唯一可惜的是这个活动一年只有一次。 因为学校足够大,每个年级,每个班都分配了相应的赏樱地点,我们班今年被安排到的位置还不错,周围有四五棵一人环抱那么粗壮的樱花树,每一棵树都铆足了劲开满花,有风吹过就簌簌的掉落粉色花瓣。 这种全校范围的大型活动,少不了会有“串门”的学生,学校老师们也不会阻止学生间的这种交流活动,他们自己都三三两两坐在樱花树下赏花聊天喝茶,才不会管我们学生要做什么呢——不过学生会的人会啰啰嗦嗦的过来说不要追逐打闹。 也是难为他们,在这样休闲的日子还要执行任务了。我不由同情的看一眼路过的学生会成员。 赏樱大会有些人自带了野餐布,铺在草地上,也有些不太讲究的,直接席地而坐,反正最近没有下雨,草地乍一看也还算干净,就这么坐下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我是自带野餐布的那一部分人,倒不是因为洁癖,我只是担心会有蜱虫蚂蚁毛毛虫……虽然隔着一层野餐布可能防范不了多少,至少能给我一点心理安慰。 附近都是同学,打闹闲聊,声音略有些吵闹,但不算让人讨厌。我捧着自己的水杯从樱花树下仰头向上看,透过花瓣与树枝间的缝隙,隐约能看见清澈明亮的碧蓝色。 也不知道后山这片樱花树林是谁打理的,能照顾这么多树真的好厉害啊…… 我内心感慨着,忽然视线范围内出现一片制服衣角。 还有一点熟悉的奶茶色。 是白布贤二郎。 “我能坐这边吗?” 我听见他这样问道。 甜筒:⊙Д⊙遭啦!打扰贤二郎的约会了! 白布(虽然心里确实有那么点想法但是面无表情):前辈,没那回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5) 第6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6) “那边……有点太吵了。” 白布贤二郎瞥了一眼右后方,神情看上去颇为无奈。 我顺着看过去,果不其然就看见同班同学推推搡搡在玩闹,里面还掺杂了几个其他班的同学,看上去马上要演变成一场大战了。 也难怪白布贤二郎被吵得要离开。 我了然的点了点头,表示理解,见他并没有携带野餐布或者坐垫之类的物品,又往边上挪了挪,“白布同学不介意的话,请坐。” 粉白色的野餐布铺开来虽不能让人躺下,但是坐一两个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白布贤二郎礼貌地道了声谢,挨着边缘坐下。 我想说他可以坐进来一点,但我看了看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总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我和白布贤二郎,一个排球部,一个园艺部,应该来说是没有什么共同话题,毕竟兴趣爱好都不太一样,可我也并不排斥这时候白布贤二郎坐在身边,怎么说呢……我感觉到心里其实还有点开心? 就在我以为我们两个人会一直沉默到底的时候,白布贤二郎忽然开口:“上一次……你是不是被吓到了?抱歉。” “上次?”我疑惑的想了想,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件事。 那是在完成喝果汁任务之后的事了。 也许是上周,也许是上上周,反正是这期间的某一天,我和白布贤二郎一同前往排球馆,当然,最终的目的地是不一样的,他去的是排球馆内部,我是去排球馆后方的园圃。 不过这次同路的只有我们两个,隔壁的川西同学据说因为小测不合格被留下来做补充练习。 听到这个,我:“……” 川西同学看起来不像是那种学业笨蛋,怎么也会这样? 白布贤二郎大概是看出我的震惊,随口解释说:“他不擅长英语。” 真是好有说服力的不合格理由。 我想到之前被物理折磨的时候,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了同情。 其实真要说起来,少了一个川西太一,我反而还自在一点,比起隔壁班的同学,肯定还是白布贤二郎让我更熟悉一点。 ……虽然也没有熟悉到哪去就是。 到了排球馆,我本要和白布贤二郎告别一声就去后方的园圃。 “贤二郎~”红发前辈像有个刷新点,突然就出现勾住白布贤二郎的肩膀。 “啊、前辈好。”我回忆了一下,白布贤二郎曾经也有提过这位前辈的名字,好像叫天童……天童什么来着? “天童觉啦,小泉同学叫我觉前辈也没关系哦!”天童前辈笑眯眯的冲我挥手。 诶,我不小心把心里的问题问出来了吗? “没有哦,我是看出来的,因为小泉同学太好懂啦。” 我:“……前辈好厉害。” 排球部竟然还有这么厉害的人吗。 还有就是……这位前辈好轻松的就直接叫名字哎,明明才见第二面。 “……天童前辈,有点重。”白布贤二郎面无表情的插话。 “有什么关系嘛贤二郎,难道你不想和小泉同学多说说话吗?” 等下天童前辈,你好像无意中说出什么很让人产生误会的话了。 果然,下一秒白布贤二郎稍微偏了偏脑袋,眉毛皱起,“天童前辈,不要说这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 天童前辈“哇哦”了一声,“可我觉得不会让人误会哦。” 我不自在的捏紧了手指,干巴巴的说:“前辈,白布同学,我就先……” “——啊!小心!” 门口的铁网门被拉起来没来得及关上,排球就这么毫无阻拦的飞出来,不偏不倚直冲我门面,我吓得抱头蹲下,闭上眼睛不敢看。 “砰”的一声,是排球结结实实砸到某物的动静。 “没事了,你起来吧。” 白布贤二郎平静沉稳的嗓音响起,我小心睁开一只眼睛看过去,看见那颗排球被白布贤二郎伸手挡住,排球失去了惯性,很快垂直掉落,在地面弹跳一会才彻底停下。 我长舒一口气,才惊觉背后隐隐出了一层冷汗。 也实在是飞出来的排球太吓人了。 我还心有余悸,眼前就伸过来一只手。 我没有多想,搭着那只手起身,拍了拍胸口后向白布贤二郎道谢。 “嗯。”白布贤二郎只轻轻点了点头,而后皱眉转向排球馆门口,那边罪魁祸首讪讪挠头,随后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那个人一个激灵,连声向我道歉,“这位同学、真的非常对不起!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的!” 我勉强点头,再一转眼,看见天童前辈要伸不伸的手和满是微妙意味的脸。 “诶……总感觉完全插不上手,明明我才是副攻嘛……” 天童前辈小声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 但白布贤二郎他似乎听懂了,抿着唇飞快瞥了我一眼,又看向天童前辈:“前辈。”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所以是他们排球人之间特有的心有灵犀吗。 我似懂非懂的眨眨眼睛,随后才想起来还要抓紧时间去园圃检查,还有之后的社团活动后,所以并没在排球术语上思考太多,和白布贤二郎告别一声就匆匆离开。 ——直到现在。 我想这就是白布贤二郎说的“上次”,因为那次之后,也没再发生什么会让我吓到的意外事件了。 “没关系,只是意外而已,而且那位同学也道歉了。”我想了想,又说:“也幸好白布同学反应快,一下子就能接住球,很厉害哦。” “……”白布贤二郎扭头看了我一眼,很快又再次转回去,“一般都能反应过来吧,不算什么。” 我看不见他的表情,只是光听声音觉得他或许是高兴的。 说着不算什么,其实还是很喜欢别人这样称赞他吧? 我自觉发现了白布同学不一样的地方,忍不住弯起嘴角笑,然后仰头看着树上成片的樱花。 好像,今年的樱花开得格外好呢。 · 临近六月时,我听说排球即将迎来一场大赛,似乎是什么高中联赛。 我不太懂运动竞技类的比赛,但我猜测对他们来说很重要,因为我去园圃时听到的训练声比以前更密集了。 所以当有一天安排到我和白布贤二郎一起值日时,我试图阻止他搬桌椅的动作,让他先去社团。 “你们不是快要比赛了吗,训练比较重要,值日我一个人做就可以了。” 园艺部今天没有活动,我不需要去社团,园圃也在课间去看过一眼,所以我有充足的时间打扫。 听见我的话,白布贤二郎动作没有任何停顿,继续摆放桌椅,“如果连自己本该做的事都不好好完成,我们的教练,鹫匠老师大概也不会放过我。” 啊。 那位教练竟然严格到这种程度吗。 我没有话说了。 转眼看了看窗外,阴沉沉的云将天空完全笼罩,我也不再说什么,跑去拿了扫帚,和他一人分了一半区域打扫。 做值日向来都是一样的流程,扫地拖地、擦黑板、倒垃圾,最后还要写值日报告,也幸好教室本来也没有多少灰尘,打扫起来还算是快。 我擦完黑板,走到窗边拍掉黑板擦上的白灰,余光里,白布贤二郎还在兢兢业业做最后的整理。 愣神间,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贴上我的脸颊,我定睛一看,天边已经飘起细小的雨丝,不少还顺着风一同飘进教室里。 我赶紧关上窗户,喃喃道:“不是吧。” 前面刚祈祷着不要下雨,结果现在就下了,虽然看起来还只是很小的雨,但看天上那层厚实的云层,说不定就要变成大雨。 我的伞之前坏了,本来计划着今天就去买新的,结果好像要来不及了。 室友贺田同学应该还在学校里,或许能向她借伞,但是…… “怎么了?”白布贤二郎问。 “没什么。”我立刻摇头,转移话题,“值日报告我来写,白布同学先去训练吧。” 白布贤二郎这回没有再推辞,点头说:“垃圾我带走了,你注意关门窗。” 我本来想说垃圾交给我丢就好,见他已经拎起垃圾袋,又把话收回去:“好,我会记得的。” 值日报告三两下就能写完,我快速在本子上落下最后一个句号,将报告本挂回值日墙,抽空看了一眼外面,发现雨还没有变大,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抓起书包往楼下跑。 跑到一半,又想起有一扇窗户没关,我不得不跑回去,将那扇遗漏的窗户关好,再重新下楼。 我心心念念着想要趁雨势不大,去校内商店买一把雨伞应应急,但是显然天气并没能如我的愿。 我刚踏出教学楼一步,天空忽然响起一声惊雷,绵软细小的雨丝骤然变成硕大的雨滴,啪嗒啪嗒砸到水泥地上。 我:“……” 无语收回踏出去的脚,我望着雨忍不住叹息。 就差一点…… 早知道就不回去关窗户了。 我看着雨幕,内心纠结要不要暂时牺牲一下书包。 至少不会被淋得太惨? 我还在内心做挣扎,就看见白布贤二郎撑着伞,从另一侧走过来,他似乎是刚丢完垃圾,准备去排球馆。 我张了张口,还是没好意思叫住他。 要是耽误他去社团,害他挨骂就不好了。 我抱住书包想从旁边的廊道走,白布贤二郎已经走过来,在台阶之前停下:“你没带伞?一起走吧。” “……会不会太麻烦白布同学了?你……你不是赶时间去训练吗?”我说着,拍了拍书包:“我没事的,用书包遮一下,我去便利店买伞就……” 白布贤二郎的眼神总感觉变得有点可怕,我忐忑的说完:“……就可以。” 他没有说话,只是无语的看我。 【这么远的距离跑过去早就淋湿,就算现在是夏天也会生病的吧?】 【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竟然还担心别人的训练时间来不来得及吗?】 我:“……” 怎么会有人能用眼神表达出这么多信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6) 第7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7) 雨天,教学楼内外两个人这么对峙真的太奇怪了,而且白布同学的表情看起来还非常不好。 因此最终,我还是败给白布贤二郎的眼神,越过台阶,躲到他的伞下。 白布贤二郎说他在排球部活动室还有一把伞,所以手里的这把可以先借给我,不过在这之前,需要让我一起跟着去活动室才行。 “白布同学真的还有一把伞吗?”我不由追问了一下,担心他只是出于现阶段男高奇怪的自尊心才说有备用伞。 “当然,”白布贤二郎语调平平,抬起眼皮看我:“我又没必要在这事上撒谎。” 这倒也是,我转念一想,白布同学又和其他男生不一样。 “那就好,我们快走吧。”我于是松了口气,既然是这样我就没有任何好担心的了,反过来开始催促他走快点。 排球部的鹫匠教练在全校都是出了名的严厉,我并不想害他迟到被骂。 “你慢点,要被淋到了。”白布贤二郎的声音里多出了一点无奈。 雨势没有变小的样子。 白布贤二郎的伞是显而易见的是单人伞,一个人撑的话绰绰有余,但要塞下两个人就有些勉强了。 我的肩膀不可避免的沾湿了一些,我想白布同学那边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 还好白布同学一向公平公正,没有做出倾斜伞面这种让我感觉到压力大的行为,不然我宁愿倒退回去用书包挡雨。 雨滴不停歇的砸到伞上,声音纷杂,像我此刻的心绪。 安静了一路。 在快到排球部的活动室时。 我又想到他们要比赛的事,于是自以为考虑周全的小声开口:“白布同步,下一次排球课,你可以不用管我。” 他们比赛在即,还是专注自己的训练比较好吧。 现在隔着层层雨幕,球馆里砰砰砰的击球声依旧能传入耳中,光是这样听着就觉得紧张。 白布贤二郎:“为什么?” 我恍然的眨眨眼睛:“啊。” 我说:“你们不是要比赛了吗?” 白布贤二郎“嗯”了一声,反问道:“所以有什么问题吗?” “……”他是没有想到还是什么?我只好继续说:“快要比赛的话,还是把多余的时间用在训练上比较好吧,教我打排球会耽误你的。” 虽然鹫匠教练不会跨部门训斥,但我并不想为此浪费他的训练时间。 “我的训练时间并不缺这一点,而且,”白布贤二郎抬眸看着我说:“我不觉得耽误。” 我呆了一下,努力去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我到了,”白布贤二郎停下,示意我接过伞,“拿好。” 我:“……” 我愣愣的握紧伞柄,上面还带着他的体温,伞下却只剩下我一个。 白布贤二郎越过雨幕走进排球馆与活动室相连的走廊,侧过身对我说:“路上小心。” “诶……嗯,”我仍有些反应不及的下意识回应:“白布同学也是,训练加油。” 白布同学……还怪好的,提醒我路上小心。 我撑着伞走出一段距离,不知道为什么又停下来回头看,他已经离开那处走廊,进入了活动室。 伞柄上的温度已经被我自己的覆盖,我不适应的紧了紧手指,总觉得像是隔着他的手握伞。 某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像只乱滚的毛线球,胡乱的铺满胸腔。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特别是和白布同学待在一起的时候。 回到宿舍。 顺路去商店买来的伞随手放到桌上,我将白布贤二郎的伞挂到阳台,晾干之后,明天就能带去班级还给他。 深色的雨伞晃了晃,我心里那团不知名的情绪毛线滚得更欢了。 等下、为什么停不下来了? 我气恼的拽住晃来晃去的伞,上面的雨水流入我的手心。 感受到冰凉湿润的一片,我立刻冷静下来。 低头看了看沾湿的手,我抿了抿唇。 ……算了。 · 第二天我准备把晾干叠好的伞还给白布贤二郎。 在这之前,和我同一个寝室的贺田同学知道我昨天差点淋雨回来,抱怨为什么不去找她。 我说是不想影响她练习。 可能是因为临近暑假,各个社团——当然,园艺部不在这个范围——的比赛都多起来,贺田同学所在的合唱部也是如此,她又负责其中很重要的女高音独唱,这几天都在社团练习到很晚才回来。 为了即将到来的比赛,她现在连奶茶果汁都不喝了,除了健康的蔬菜和主食,零食什么的一概不进口,以保证嗓子的最佳状态,看她这样克制努力,我就更不能浪费她每分每秒的练习时间。 我说完就被贺田同学按着脑袋揉脸,她仗着身高优势,做这个动作简直毫不费力,只是苦了我,呜咽半天依旧没能逃脱魔掌。 “小泉你真是太可爱啦!”贺田同学用她好听的声音说。 我没说话,因为被揉的根本开不了口。 我:“……” 为什么,一个唱高音的女孩子力气比我还要大?我可是园艺部、天天搬运花盆的啊? 而后她把自己最近吃不了的巧克力棒往我手里一塞,“出发,我们去教室吧。” 从宿舍到教室花费的时间并不长,贺田同学到了教学楼就跟我道别,说还没到上课时间,顺便去合唱室练一会。 我拎着手里的浅色袋子,冲她挥了挥手。 贺田同学也是好努力啊。 我不禁低头看了眼时间,确实距离上课还有好几分钟。 那就正好去园圃再看一看吧。昨天下了那么大的雨,也不知道我的唐松草怎么样了。 啊,还有草莓,我们的社团之光也千万不能出问题。 · 我拎着袋子,满意的在园圃巡视一圈之后,走回教室。 浅色袋子里装的是白布同学的伞。 我的书包放了书想要再放一把伞就很困难,不得已才找来一只袋子,拎着走的时候撞到裙边和膝盖,发出一阵轻响。 教室里已经有同学到了,三三两两的闲聊或者赶作业。 我下意识的将目光转向白布贤二郎的课桌。 ……他还没到。 我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直接将袋子放到他的桌上,而是暂时挂在自己课桌侧面的挂钩上。 归还物品的话……当面归还才算礼貌吧。 我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书本边角,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静不下心。 书本上的文字怎么也看不进去。 以往都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实在是怪事。 我小小声的叹了一口气,只好盯着书本发了一会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听见旁边传来椅子移动的轻响。 “早啊白布!你们今天也外出晨跑了呀,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们了哎!” 听到这个名字,我动作一顿,迅速回神。 “嗯。” “诶、不愧是全国水平,真辛苦啊!” 我只听见白布贤二郎简短的回应了一声,然后就是坐下来时衣物摩擦的动静。 排球部的晨练原来是外出跑步吗? 今天去园圃时觉得排球馆安静的吓人,我还以为他们是没有晨练的。 不过也对,那些运动部都是早中晚训练不断,尤其排球部如今就要比赛了。 我胡想了一番,把头侧过去,偷偷看他,哪知道刚一转头,就对上一双淡棕色的眼眸——白布贤二郎一手撑着脸,漫不经心的正朝我这边看,见我正好转过来,面不改色的打招呼。 “早上好。” 我小声回了一句:“……早上好。” ……等等,不该是这样的发展吧? 他怎么一点盯人被发现的自觉都没有。 反倒是我,打过招呼后立刻心虚的把头转了回去,但我想起要将伞还给白布贤二郎,又硬生生再转过去。 总之该害羞的不是我才对。 我把伞从袋子里拿出来,双手递给他,并小声道了谢。 白布贤二郎拿走伞,很随意的说:“不用客气。” 他顿了顿,“最近还会下雨,你要不要……” 我听他不知道为什么迟疑了一下,转念一想明白过来,赶紧说道:“我已经买了新伞,不用再借伞了,白布同学放心。” 要不是白布同学自己细心的准备了备用伞,昨天他把伞借给我之后,肯定要淋雨回去了。 白布贤二郎没说话了,默默收起伞,转回身。 莫名的,我从他这些动作中看出一点不高兴。 嗯?为什么? 我小心的看了几眼白布同学奶茶色的后脑勺,一时没想出个所以然。 很快铃声响起,老师跟着走进教室,我也没有多余的功夫去思考了,我的成绩还不够好,要认真听课才行。 只是在课堂中偶然偷瞄过去,表面上看,似乎他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我忍不住托腮。 ——真是让人想不通。 我想到刚经历过昨天一场大雨的植物们,早上去看的时候,翠色叶子鲜嫩的几乎能滴出水,它们的状态就算是不懂照顾植物的人也能看得出来很好。还是植物更好懂,缺少什么、不缺什么都会在植株上呈现出来。 如果白布同学也…… 白布同学也? 我在想什么!竟然会想白布同学如果也像植物一样好懂就好了?? 我猛地坐直身体。 刚巧走到我前方的老师吓了一跳,“本间同学?是对这个知识点有不理解的地方吗?” “诶?”我脸一热,赶紧摇头,“没、没有,抱歉,老师您继续讲……” “唔……没有不理解就好,上课不要走神哦,老师都被你吓到了呢。” 听见同学们善意的笑声,我头低得更深一些:“……真的非常对不起!” 好丢人啊! 第8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8) 排球课的考核在六月中旬,比排球部的比赛晚上几天。 我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还得多亏校内新闻部的宣传,以及偶然听见啦啦队的人说要为排球部的应援加练。 在最后一次排球课即将结束时,我抱着排球,对白布贤二郎说了一声比赛加油。 “嗯,”白布贤二郎应了一声,似乎不经意的说道:“学了这么久,排球的基本规则都清楚吧?” 我不明白他这么问的原因,回答道:“嗯,白布同学说的我都记得。” 虽然不擅长打排球,但是记住规则就和背课文一样,我一向擅长这些。 听到我的话,白布贤二郎微妙停顿了一秒,才继续说。 “那排球赛应该也能看懂了。” 这我倒是不确定了。 我皱起眉毛想了想,“也许吧……我没看过排球比赛,不知道能不能看懂。” “唔……那,要来看看吗?” 我诧异抬头。 白布贤二郎轻轻抛着手里的排球,见我看他,停下抛球的动作,将排球握在掌心,眼神倒是毫不闪躲的看我:“我是说,如果我们进入决赛……你要来看吗?” 他用的词是“如果”,可脸上没有半点怀疑,像是笃定他们一定能进入决赛。 我知道学校排球部很强,在县内都是数一数二,白布贤二郎是有足够的底气说这话的。 说实话,他的邀请……我可以称之为邀请吧?总之就是我的心跳因为这句邀请加快了几秒,我努力表现的自然:“我可以去看吗?” 好怪,为什么我会因为简单的一句话心跳加速? 白布贤二郎说:“公开的比赛,不分可不可以,只要你想看就能来看。” 我肯定是愿意去看的,所以点点头,也没忘了问一声大概时间,以保证那几天没有其他的安排。 白布贤二郎的表情看起来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似乎没那么紧绷了。 “时间和地点我到时候会发到你LINE上,你别忘记就行。” 我再次点头:“不会忘记的,我会记到日程表里。” “集合——” 快下课,老师发出了集合的指令,我赶紧快走几步过去,顺便招呼白布同学。 “要集合了,我们快过去吧。” “知道了。” 我瞥了眼很快跟上的白布贤二郎。 心里舒了一口气。 白布同学……没发现吧?我刚才心跳加快的事。 我偷偷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烫,不是发烧。 可为什么刚才有一瞬间会觉得脸很烫呢? 我心不在焉的跟着同学们一起说“老师再见”,一起跟随铃声离开体育馆,目光瞥见另一边的白布贤二郎时,又迅速收回来。 最近……发呆看着白布同学的时候,好像时常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再也没有以前只是看着他就平静下来的感觉,反而有时候还会心跳加快。 诶……难道说…… 我摸摸胸口。 是因为……白布同学吧。 可是,为什么呢? · 随着时间推进,距离夏季更近了一步。 没多久就传来排球部顺利进入决赛的好消息。 听说面对的还是老牌学校,青叶城西。 我在日程上将他们决赛的日期着重画了个红圈,用来表示重要程度。 手中的笔虚空轻点了两下,我又继续写后面的计划安排。 园圃的草莓已经开花,过不久就能结果,我的唐松草也长高了十厘米,据说它还能继续长,能长到两米多高,我很期待那个画面。 放在部活室的银莲花到了可以收集种球的时候,等挖出来清理干净,十一月时就能重新种下去了。 所以我又将这件事圈了个重点符号,提醒自己不要忘记。 “小泉,来帮忙一下。”部门前辈喊道。 “来了。”我应了一声,放下笔,赶紧过去。 前辈正在打扫盆栽架。 临近放假,这些地方不打扫,等假期结束回校会面对很糟糕的画面的。 还有假期一个多月的时间,该怎么给植物们浇水也是一大问题,去年是正好有住得近的前辈能时不时进校照顾,现在…… “要不……我暑假就不回去了。”前辈咬牙。 部长无语了一下,敲他的脑袋:“暑假宿舍又不开放,你准备睡在活动室?” “谁说不开放,排球部那些人暑假集训就住在宿舍啊。”前辈不服气反驳。 听到排球部的字眼,我不由自主凝神认真听,手里动作慢下来。 “那是鹫匠教练申请的,当然可以。”部长叹气。 “可是……!” 前辈和部长商量半天,最终也没解决假期浇水的问题,愁眉苦脸的继续打扫卫生。 我看了眼自己的那几盆植物,也跟着发愁了。 这要怎么办呢? · “什么怎么办?” 我抬头,白布贤二郎刚好走进教室,正拉开椅子坐下。 诶,我刚才不小心说话了吗? 没有得到我的回答,白布贤二郎歪头看过来,似是疑惑。 我才只好说出最近烦恼的事:“要放假了,园艺部的植物会没人照顾。” 七八月气候炎热,没有浇水,只怕开学会后见到一盆盆干枯叶子。 “原来是这事,”白布贤二郎平淡的开口,他的手指微微曲起在桌面上敲了两下,“需要我帮忙吗?” 白布同学的手指挺好看的……嗯?他说什么? 我的注意力从他的手转移到脸上:“白布同学帮忙?” “嗯。” 白布贤二郎说:“排球部暑假有集训,不忙的话可以帮你浇水……什么的。” 他停顿了一下,而后坦然承认:“我不懂植物,能做的也只有浇水。” 我摇摇头:“能帮忙浇水也足够了!” “啊,但是,”我高兴有人可以帮忙,可又想到白布贤二郎暑假待在学校是为了训练,我有些迟疑,“会不会太麻烦白布同学了……你们不是还要训练吗?” 暑假还要集训,应该很辛苦吧? “能有多麻烦?”白布贤二郎表情淡淡。 我说:“活动室里有二十二盆花,十五盆多肉,不过多肉放着不管也没问题,主要是那些花……” 白布贤二郎沉默片刻,“你们园艺部有多少人?” “加上我……”我伸手数了数:“一共七个。” 我猜他大概想吐槽才七个人就养了足足三十七盆植物,真的能照顾得来吗——之类的话。 因为很多知道园艺部花盆数量的人都会发出类似感慨,但实际上这么多盆有一半是前几届的遗产,所以其实大概还算正常……? “你们园艺部可真是厉害,”白布贤二郎对这个数量感到无奈的样子,一手撑起下巴:“但只要浇水就可以了吧?” “是这样……不过——” 白布贤二郎忽然截停了我的话:“没关系,我帮你,顺路跑一趟而已,不算什么。” 我实在有些惊讶,但碍于暑假有人帮忙浇水这一大诱惑,我又控制不住的答应下来:“那就麻烦白布同学了。” 太好了,不用发愁植物们要怎么度过假期了,这个好消息也得告诉部长他们。 我拿出手机打字,部长他们回的消息很快,光看文字也知道他们有多激动和高兴,我也很高兴。 “白布同学,真的非常感谢!”我当下握住白布同学平放在桌上的手上下挥了挥:“部长说园艺部的草莓成熟后,一定送你一份!” “……”白布贤二郎的表情凝固了一瞬,可能是因为部长的“草莓承诺”,然后才不自在的偏过眼:“……嗯、嗯,我知道了。” “啊,对了,白布同学的集训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想了想,他们应该不至于一整个假期都在训练……也不是没可能啊,按照鹫匠教练那种斯巴达式训练的话。 白布贤二郎说:“8月5日开始,持续两周。” 我立马算了一下,然后点头:“两周……白布同学只要集训开始和结束的两天分别去一次就足够啦。” 卡着这样的时间,不会让白布贤二郎跑得太频繁,等他浇完最后一次水,再过两周也开学了。 一切都会非常刚好。 “嗯。” 白布贤二郎点点头。 解决了最大的问题,我想着另外一些需水量较大的植物该如何度夏,不经意瞥见他唇边一点勾起的弧度。 我一时间卡了壳,脑海中想的事不自觉拐向另一个方向。 白布同学心情看起来很不错啊,真好。 · 决赛当天我是和部门里的大家一起过去的。 原因是部长和前辈们商量说白布同学既然帮了这么大一个忙,那么比赛的时候就该去应援支持。 所以我们园艺部的第一次团建就在仙台体育馆内。 大概是“园艺部都是一群文艺死宅植物人”这种谣言的存在,校内啦啦队和其他来应援的学生看见我们一行都面露惊讶。 部长面不改色,“我们坐这里,小泉,你坐那边。” 他让我坐的位置有些靠前,我没有任何意见,近点能看得更清楚。 前面等待的过程略有些无聊,但等到场馆内响起广播声,比赛正式开始后,所有气氛就都不一样了。 我从来没想过排球赛也能这么紧张刺激,令人眼花缭乱。 还有那位知名大王牌,那种球也是高中生能够发出来的吗?对面接球的人手臂真的不会断掉吗? 以及…… 白布贤二郎原来在赛场上是这样的啊。 我很难描述自己的视线为什么会落到白布贤二郎身上,明明比起对面青叶城西的二传手,白布同学看上去一点也不起眼。 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 视线紧紧跟随着白布贤二郎。 心脏在怦怦乱跳。 一声大过一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8) 第9章 【邻座的小泉同学】 白布贤二郎知道一直有人在看自己,他也很清楚那个人是谁。 是坐在他侧后方的本间泉。 最开始,他对本间泉没什么印象,或者说对于大部分人,白布贤二郎都没有多余的功夫注意,只因为座位离得近,隐约间感觉她似乎是个特别文静内敛的女生,有人找她说话,总是温顺的垂下眼眸,细声细气的回答,看着是很容易被欺负的那种类型。 不过也只是看着像,她在班级里的人缘还挺不错,可同时又很奇妙的,她又和班级里的同学保持着一种若即若离的态度,没见她和哪一位特别交好,也没有相处得很差的。 这本来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频繁的被注视,就算再神经大条的人,都忍不住在意几分,会去想她到底为什么总是看他,又或者是……她到底什么时候来搭话。 再害羞都做了一阵子同学,座位还相邻,怎么想都要来说说话吧。 白布贤二郎并没有期待过本间泉找他说话这件事。 每天忙着训练和学习,他可没有多余的空闲理会其他人。 因此整整一个学年,白布贤二郎明知道对方在看他,但总当作不知道。 虽然有几次,他差点就要把问题问出来了。 好在被他的理智及时制止。 如果真的问出来,本间泉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再看他,甚至每一步都要躲着他走了。 他就是有这样的直觉。 后来升入二年级。 部里的训练量增加了不少,每次跑步回来,白布贤二郎总能刚好看见她去门口收发室抱出来叫不出名字的盆栽,也看见她拿着他不认识的花卉,脸上露出温和轻浅的笑容。 说实话,他觉得那些花花草草没有多大区别,但本间泉就有一种能叫出每一种植物名字的魔力。 白布贤二郎忽然想起来,本间泉是学校园艺部的部员。 那种侍弄花草的文艺部门和运动部简直是完全相反的两个极端,偏偏却很符合她给人一贯以来的印象。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在之后看见她艰难抱着两个花盆,白布贤二郎的脚就自己动起来。 发现是他,本间泉惊讶的表情一览无余。 也是这次,白布贤二郎第一次听见她叫自己的名字,第一次这么清楚的看见她的眼睛。 白布贤二郎这时候忽然觉得她的名字起得尤其恰当。 那双眼睛……确实如泉水一般清澈透亮。 · 园艺部前辈投在身上的八卦目光,白布贤二郎当然察觉到了。 他发挥被本间泉锻炼出来的无视技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正要离开的时候,本间泉忽然叫住他。 白布贤二郎停住了,他想本间泉会说什么呢? 谢谢? 还是…… “白布同学觉得橘子汽水怎么样?” 向来能把人噎出省略号的白布同学这时候也不由冒出一串省略号。 到底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一句? 可是本间泉的神情又是那样认真,好像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来说很重要一样。 白布贤二郎也只能说着“还可以”,然后离开园艺部。 排球部还有其他训练等着他完成,没有多余的休息时间了。 等到训练结束,终于能回宿舍,白布贤二郎也大概想到本间泉这么问的原因,所以第二天在前往社团的走廊上,看见本间泉握着一瓶汽水等候,他并不感到意外。 汽水味道还不错,有些湿润的手帕在口袋里稍有点不适,但也还好。 就是川西太一的声音有点烦人了。 “白布,有情况吗?” 白布贤二郎侧头看他一眼,神态波澜不惊:“你说什么?” “就是刚才那个女生啊。”川西太一挑了挑眉,眼里满是揶揄。 “她刚才说的你没听见吗?顺手帮忙,她送饮料答谢而已,”白布贤二郎三两口喝掉汽水,轻松将空掉的汽水瓶精准扔进垃圾桶里,大步向前:“走了,去训练,晚了要被教练骂。” 川西太一在后面意味深长的哼了一声,说着他才不信。 白布贤二郎懒得管他信不信呢,反正只是…… 只是什么,白布贤二郎也说不上来了。 · 本间泉出乎意料的受欢迎。 白布贤二郎时常听到有男生讨论起她,说她长得文静漂亮,成绩也还不错,夸口说她看起来胆子很小,吓一下应该就能追到了。 他无声而冷漠的偏过眼,没有理会这句话。 又有人反驳说,本间泉表里不一,看起来文静胆小,实则冷酷无情,会把告白的人拒绝一遍,再骂一顿。 白布贤二郎默默想了想那个画面,又觉得很好笑。 那样一副内敛温和的性格,估计都不知道骂人的词汇怎么拼写吧。 但这份好心情没能持续太久。 课间他去楼下买水。 才打开瓶盖,就看见有陌生的男生堵在本间泉面前。 她那天然呆般下意识躲开的动作让白布贤二郎弯了弯嘴角,可注意到男生通红的脸和欲言又止的神态,才翘起来的嘴角又绷紧了。 那个人看上去,像是要告白。 意识到这点,白布贤二郎恍然觉得,本间泉确实有受欢迎的资格。 不管性格还是长相,都很符合男生对女生的幻想,温柔文静,成绩优秀,还喜欢花花草草。 白布贤二郎看向男生的眼神变得分外挑剔冷漠。 那种家伙,扭扭捏捏,在本间泉跟前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竟然还想拦着人不让她走。 见此,白布贤二郎内心嗤笑一声,走过去叫本间泉。 正好下来时看见园艺部的前辈在找她,用这个理由让本间泉离开再合适不过了。 本间泉匆匆离去。 现场便只剩下白布贤二郎和那个男生。 白布贤二郎用不带感情的目光瞥向他,转身跟上了本间泉的步伐。 回到班级,旁边人还在奇怪他怎么回来的这么晚。 白布贤二郎听着走廊上本间泉和前辈的说话声,伸手拉开椅子,随手翻开摊在桌上的课本,像是心情很好的回答:“没什么。” · 本间泉人缘还不错,其他同学闲聊时常会带上她。 喜好、一些小习惯就在这些零碎的闲聊中隐约体现出来。 他并不是有意关注,只是既然坐在旁边,不可能做到完全听不见,所以知道她喜欢橘子,喜欢吃咖喱鸡排饭,最喜欢的花是银莲花,紧张的时候会不自觉捏紧手里的东西……也不是很特别的事吧。 哦对了,她其实还很爱笑,是那种安安静静,眉眼间的每一个弧度都恰到好处的笑,就像现在—— 白布贤二郎侧头看过去,本间泉单手撑着脸,擅长照顾植物的纤细手指遮住了唇,却遮不住眼里的笑意。 清冽如泉。 仿佛一瞬间驱散了夏季所有的燥热。 · 学校很大,但是他总是能很巧的在各个地方看见本间泉,有时候跑步从她身旁经过,有时候只是远远看见一个身影。 大多时候,本间泉并没有看见他。 她总是专注地看自己前方的路,很少左顾右盼,比起和同学打招呼,她更关心怀里的植物是否健康。 这倒是个好习惯。 看见上次那个尝试和她告白的男生扬起手想要和她打招呼,却被完全无视掉,白布贤二郎忽然发出一声轻笑。 身旁容易头脑发热的后辈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紧张的大喊:“诶!什么!白布前辈竟然会笑?” 川西太一也不嫌热闹大的凑过来:“真的假的?让我看看。” 白布贤二郎加快脚步想要摆脱他们,结果依旧被紧紧跟随:“……” 真麻烦。 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后辈很好糊弄,根本没有怀疑的就相信了,但川西太一不是。 川西太一用那种探究的若有所思目光打量他。 白布贤二郎任由他打量,面上不动声色。 他又不是后辈那样把心里话都写在脸上的人,管他川西太一怎么看,都看不出什么来。 白布贤二郎隐约知道自己这种心情是什么,但他暂时不想说。 不能只有他一个人陷进去。 本间泉看起来仿佛是个心思细腻的文艺少女,实则却有些呆呆愣愣,稍不注意就要被她的思路带偏。 要慢慢来才行。 所以教如何打排球是第一步。 至于第二步要怎么做,还不急。 ……至少在看见那个男生告白之前,白布贤二郎确确实实是不着急的。 他也是没有想到,会有人在体育课的间隙告白。 那样短促的时间,去做告白的事情,是对人的不尊重。 也不知道是被谁怂恿的,原本还羞涩的男生竟然就大着胆子,草率鲁莽的向本间泉告白,被迅速拒绝也是能预料到的。 白布贤二郎在体育馆门口将一切尽收眼底,全程面无表情。 男生青白着脸,不甘心想要追上本间泉的那副丢人样子当然也不在话下。 白布贤二郎捏着水瓶,冷冷看过去。 不出所料的,连告白都要第二次才能说出口的男生没敢顶着他的目光再靠近本间泉,转身狼狈逃走。 这样的人,也想着来找她告白吗。 白布贤二郎几乎嗤之以鼻,然后在本间泉注意到自己之前,恢复一贯的神态。 本间泉对于后面男生的动向一无所知,秀气的眉毛皱着,依旧在为待会要进行的考核发愁。 白布贤二郎看了她一眼,装作喝水的样子遮掩住唇角。 呆一点也挺好的。 第10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9) “我就知道我们会赢,不过还真没想到排球赛这么精彩啊!你说是吧小泉……小泉?”旁边的前辈才刚感慨完就一脸惊慌:“小泉的表情好严肃……难道是不满意排球部这次发挥?!” 我“……他们打得很好啊?” 都拿到县内冠军了哎。 而且我的表情看上去很严肃吗? 我摸摸脸,没感觉出来。 场下两边排球部的成员们正对着看台鞠躬感谢,站在高处看,白布贤二郎的头有点像一颗圆溜溜的布丁…… 看台到场下距离不算远,我能看见白布贤二郎正看向我的位置,我迟疑片刻,抬起手挥了挥,想表示我确实来看了,没有失约。 啊、他好像……笑了? 诶等等,为什么排球部其他人也看过来了? 我挥手的动作一下子僵硬了,手指瑟缩了一下,还好他们很快又移开视线,我才放松了一些。 或许只是刚好看到这边吧,我想着,再次朝白布贤二郎挥挥手。 白布贤二郎这次也挥手作为回应。 我有点高兴。 不过这回我好像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怪声。 像是“什么!白鸟沢那二传手竟然?!”“可恶、火更大了——” 我保持着微笑挥手,实则已经满脑袋疑惑:“?” 嗯……他们打排球的是不是都喜欢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等到颁奖仪式结束,就到了该离场的时候。 我跟着前辈们和学校啦啦队准备走出体育馆,排球部的人正好从另一边出来。 前辈羡慕的看了一眼排球部的专属大巴:“好想蹭车哦……啊痛。” 部长收回手,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小心被鹫匠教练骂。” 我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看向排球部那边,白布贤二郎站在队伍边缘,同样跟在三年级的前辈后面。 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朝我这看了一眼。 我不由停下。 也许不是我的错觉,那位天童前辈也跟着看过来,还伸手拍了拍白布贤二郎的肩膀…… “小泉?”注意到我没有跟上,前辈呼唤了一声。 “啊、来了……”我回过神赶紧应道。 部长却像是发现了什么,摸摸下巴,“小泉你等一下。” 我:“部长有什么事吗?” 他指指我的身后:“有人找你哦~你留下吧,我们在车站等你。” 我愣了一下,扭头发现白布贤二郎正往我这边走来。 “原来是……”我刚想说原来是这样,回头看见前辈们一下子走出老远。 我茫然地眨眨眼睛。 ……平时他们的速度有这么快吗? 而且为什么还从前辈那边听见疑似水壶烧开的声音? 我皱了皱眉毛,没想出个所以然。 直到听见身后有人叫我。 “本间。” 我心底某个地方突的跳动了一下。 回身时,白布贤二郎刚好在我面前站定。 不近不远的距离。 我这时候才注意到他已经换了一身队服,浑身上下清清爽爽,一点没有刚打完比赛汗水淋漓的感觉,我甚至隐约闻到一点很淡的柠檬海盐味。 “白布同学,今天的比赛很精彩哦……啊,恭喜你们拿下胜利,很厉害!”我努力在大脑中搜刮合适的词汇夸赞,说着说着又不好意思的笑笑:“不过很多地方没有看清楚,球的速度太快了。” “第一次看是会这样,”白布贤二郎颔首,他心情很好的样子,神态比平时放松很多:“你现在是准备回去了吗?” 我不由自主露出惊讶的表情。 白布贤二郎大概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个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问题,懊恼的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 我很理解他现在这样的情况,点头回答道:“嗯,是准备回去,不过和白布同学聊一会还是没关系的。” “不如说,这话应该是我要问,白布同学那边不用集合吗?”我看了看他身后,远处白鸟泽排球队的其他人正陆续上车。 “嗯,我也没关系,”白布贤二郎飞快的扫了眼,说:“他们在收东西,离出发还有一会。” 我听完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有些担心你会赶不上回去的车呢。” 然后我又见到白布贤二郎的笑。 这一次并不是站在看台上,让我看得不太真切的笑。 而是就在我面前。 不到两步的距离。 · 和白布贤二郎告别之后,我小跑着赶到车站,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部门里的大家竟然还在这里等我。 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张口想要道歉:“对……” “小泉!刚才部长说要请我们吃可丽饼!小泉要什么口味的?”副部长忽然一拍手,打断了我的话,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在等我回答。 “可丽饼……?”我呆了一下,“那、原味就可以了,谢谢部长。” 部长还没有说什么,两个一年级的后辈率先欢呼起来。 “本间前辈要原味,部长!那我要草莓味的!” “我要吃巧克力的!” 部长好脾气的一个个应过去:“知道了知道了。” 我感受到肩膀上传来重量,回头看见是副部长,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些家伙可真闹腾,以后可要辛苦你了。” 我微微瞪大了双眼,点点头:“嗯!我会努力的。” 也是,前辈们已经三年级了,很快就要毕业了,到时候部门里就只剩下我和另外一位同级生作为前辈管理社团。 听上去有点麻烦,但是……前辈们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也一定可以的。 从体育馆回到学校,当然中间我们一起去吃了可丽饼,部长抱着钱包可怜兮兮的痛心样子很有趣,后辈一个没拿稳让水泥路先品尝可丽饼的震惊懊悔表情也很好玩。 学校里早就挂上了庆祝排球队胜利的条幅,虽然是休息日,学生会的人也很敬业嘛。 到了学校,社团的几人就散开各做各的事去了,我想了想,之前已经在日程安排上面把其他事情清空,导致我现在一时半会想不到要去做什么。 回宿舍的话又有点太早了。 最终我脚步一拐,还是去了园圃。 夏季的风不能说很舒服,但是在临近傍晚时,多少能温和清凉了一些。一路走过去都是平时见到的景色,不过今天没有往日那样安静,走着走着就能听得见有人很兴奋的讨论这次排球比赛。 我默默点头。 确实很值得讨论,可惜我懂得不多,和白布同学聊的时候,只能用贫瘠的词汇描述自己的感受,还好白布贤二郎没有嫌弃。 比起园圃,排球馆率先出现在我眼前。 令我意外的是从里面传出来排球声。 就算赢了也还要继续训练吗,不好好休息一下? 我大为震惊。 并且走上前去探头探脑看了看。 没等我找到白布贤二郎,一旁跳出来火红的脑袋。 “哦吼!发现小泉同学!”天童前辈夸张的摆手,然后半边身体靠到墙上:“怎么啦,是来找贤二郎吗?” “诶、”我脸颊一热,立即否认:“不是……我是听见声音过来看看,天童前辈你们不是赢了吗,怎么回来了也不休息?” “这个啊——”天童前辈恹恹的拉长嗓音,“是鹫匠老头说什么‘就算胜利也不能懈怠回去再练一小时’之类的,真是的。” “鹫匠老师真是严格啊。”我小声感慨,就是这样才打造出现在的排球部吧。 “所以……小泉真的不是来找贤二郎的吗?”天童前辈眨了眨眼睛,“贤二郎被鹫匠老头叫走啦,小泉只要稍——微等一会就能见到他了哦。” “……不是。”我再次否认,“我、我先走了,前辈再见。” “诶——” 我赶紧和天童前辈道别,生怕他又要说出什么。 不过,原来白布贤二郎真的不在啊,怪不得刚才没有找到他。 也不知道鹫匠教练找他做什么。 我在园圃前面环视一圈。 前辈们种下的草莓已经开出了白色小花,大概能在放假前收获一波,我的唐松草也已长出长长的花箭,粉紫色的花苞挂在末梢,有一部分花苞已经打开,露出嫩黄色的花蕊。 比唐松草矮一些的地方是其他人种的月季绣球一类,因为都处在花期,园圃的颜色比刚开始多了很多,至于花香,我没怎么闻到。 只有蹲下来才能隐约闻到一点被风带来的浅淡香味。 因为底部又衍生出一些杂草,我去了杂物间拿了工具来除草,顺带给前排较矮的植物修掉不必要的嫩芽。 身后的排球馆还在不断传出击球声音; 今天的天气很好; 傍晚的风也很温柔; 空气中是令人感到舒适的草木清香,和仔细嗅闻才能闻见的花香;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中又浮现白布贤二郎的样子。 想着和他的每次遇见,想着他在赛场上的每一次托球,还有…… 我的心底逐渐出现某个声音。 模模糊糊,细声细气的好像是在说—— “天童前辈说你在找我……本间?” 我被身后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得肩膀一颤,手里的剪刀差点掉落,回头看见白布贤二郎略带尴尬和担心的眼眸。 他微微弯腰,有些无奈的说着:“怎么又在发呆?” 一下、两下…… 我感知到胸腔内那颗心脏在看见白布贤二郎时加快了跳动。 于是那个声音突然变得大声起来,像是得到了什么足以让它理直气壮的证据一般,清晰而不容我否认的说: 本间泉。 你喜欢他。 你喜欢白布贤二郎。 非——常非常喜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邻座的白布同学(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