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我为什么选择成为鬼》 第1章 其一 天亮了。 眼看着东方泛起鱼肚白,在太阳的光芒照到我的小木屋之前,我熟练地后退关上门,又行云流水地翻上床一滚,裹好被子准备睡觉。 “哪有人一出太阳就睡觉啊!”好友十分无奈地说,声音大得就像在我耳边炸起一样。 “你说的对。”我又翻了个身,将脸对着站在床边的好友,“但我不是人。” 我是鬼。 “……鬼根本不需要睡觉。”好友永远有理由。 “这不是理由,是事实。”她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的表情太好懂了。”有吗? 我疑惑地摸了摸脸。 这样的对话几乎每天早上都会上映一遍,好友对我喜欢睡觉这件事总是很有意见,她说我迟早睡死在床上。 其实我能理解她的想法,无非是觉得我每天躺平的样子很让人担忧,看上去精神状态非常不好,所以希望我能干点除睡觉之外的事情。 但是我又能做什么呢?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鬼,我始终都是一个无趣的人。 我是鬼。 就是那种存在于吓小孩儿的故事中吃人的恶鬼。 虽然说从种族来讲是一样的生物,但我并不吃人。 好吧,其实我记忆力不太好,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吃过人。 应该是没有的,好友是这么说的。 好友的记忆力就很好,从我还是人类的时候和她相遇直到现在我变成鬼后度过的大半时光,她都记得很清楚。 因此好友有时候会调笑自己是个备忘录。 一般人如果记不清过去的很多事情说不定会比较困扰,但是我不一样,我有好友。 我们两个人之中只要有一个记忆力好就够了,毕竟我们总是在一起的。 说回鬼的事情。 关于这种传说中的恶鬼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这件事少有人知道,很大原因可以归功于鬼的那个致命弱点——见光死。 物理意义上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的白天活动范围只能限制于我的小木屋。 因为出门是会死人的,哦不,会死鬼的。 对于这一点,好友总是不掩饰她的遗憾。 “不能白天出门超可惜,你的人,鬼生直接少了一半的乐趣。”好友非常遗憾地说。 好友是一个超外向的人,最喜欢新奇的事物,喜欢和人打交道,也喜欢出门玩。 对于好友来说,白天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时间段,因为人类是夜伏昼出的生物,白天会有很多人,有人的话就会有新鲜的事情发生。 “山下的集市白天很热闹的,每天都有新奇的东西卖,商铺时不时就会进来一些城里的新鲜玩意儿,还有一些海外来的东西。山下的人也很有趣,村里的妇女喜欢聚在一起聊天,可以听到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好友确实叭叭叭地跟我讲了很多山下好玩的事情。 她也确实总能带回来一些没见过的东西。 但不管好友怎么推销山下的乐趣,我也不会白天出门的。 主要是因为不能,同样我也不想。 太阳很热,也很刺眼,夏天的话会被晒伤,冬天倒还好,但面阳处和背阳处的温差让人非常不舒服。白天的集市总是很多人,很拥挤,混杂了各种气味和声音,对鼻子和耳朵都很不友好。如果被人碰到的话就更可怕了,黏糊糊的汗液和滚烫的体温,无论之后在冰冷的河水里洗多久都会有感觉。 我觉得人与人之间是需要距离的,最好大家都能离我十米,不,百米远。 除了我的好友。 好友说我这种症状叫做社恐,社交恐惧症。 可能她说的确实是这样吧,我确实不擅长人际交往。 过去身为人类的我就很为这些事情困扰。 那个时候好友喜欢带着我到处乱跑,她说自己是个生态学家,为了研究环境决定凭自己跑遍整个日本。 但她一个弱女子出门在外很危险,所以叫上了我。 也是,像我这样无趣的人,唯一的优点就是能打了。 我能怎么办?她都这样请求了,我也只好答应了。 在那短暂的几年里,我们真的走遍了半个日本岛。 好友在不同的地方描绘地形与生物,我就尽职尽责地保护她,永远跟在她的身后,解决她身边的麻烦。 好友总说我们两个嘎嘎乱杀,我负责乱杀,她负责嘎嘎。 不是很懂,但应该是在夸我能打。 其实这样的生活对于不太喜欢和人接触的我来说应该是极好的,因为理论上好友的工作会让她长期待在无人的山林中。 至于我不喜欢的太阳?茂密的树林可以遮挡很多的阳光。 退一万步讲,能够待在好友身边,就算是原本讨厌的阳光也可以忍受。 本来这份工作是极好的。 本来。 但偏偏好友还喜欢往人多的地方跑。 之前说了好友是个外向的性格,喜欢和人接触,也特别喜欢交朋友,更过分的是,她还想带着我一起交朋友。 这可苦了我了,长这么大就没怎么和陌生人说话的,我一遇到社交场合就会沉默,好不容易说一句话也会因为语气太生硬让人难堪。 大概只有像好友这样自来熟到即使面对沉默的人也能一直说下去的家伙才有机会跟我做朋友吧。 但这种人是世间罕见。 毕竟如果一直得不到回应的话,再大的热情也总有消磨殆尽的一天。 ……这么想来我能和好友成为朋友,真是全靠好友坚持不懈的耐心。 总之出于种种原因,我一直没能和什么别的人成为朋友。 好友最开始对这件事情是非常执着的,但大概是我的社交冷场属性太强,好友渐渐被磨平了棱角,最后放弃了让我交朋友这件事。 我终于又可以尽职尽责地当个背景板了。 关于交不到朋友这件事我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想法,反正我已经有一位好友了。 什么东西有那么一点儿就够了。 但好友说不是这样的。 好友说人是因为羁绊才活在这个世界的,毫无羁绊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没有根基的,想要好好的活下去的话,一定要有挂念的什么东西,事物也好,生物也罢,总之一定要有个什么。 我说那我也不一定要交朋友,发展个什么爱好也可以吧。 好友说你看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好吧,我没有。 因为我是个无趣的人啊。 好友为什么那么喜欢交朋友呢? 她说那是因为她讨厌孤独。 孤独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它就像慢性毒,最开始你不会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等到它开始慢慢地腐蚀你,你才会感受到钝痛,如果不能想办法补救的话,孤独就会慢慢地把你吞掉,这个过程是漫长的,于是痛苦也会变得很长很长,但是呢,等到孤独将你彻底吞没之后,你就什么都感受不到了,痛苦的话自然也就消失了,只是已经被毒腐蚀到这种地步的人也没有活下去的动力了。 我觉得孤独应该没有好友说得这么夸张。 在很久以前,我是与孤独相伴的人,孤独很好,自由,随心所欲,让人安心,没有麻烦的礼仪和人与人的勾心斗角。 我是不怕孤独的,但是好友怕。 那好吧。 于是我告诉好友,我会永远做你的朋友,这样你就不会孤独了。 谁让你是我唯一的好友呢。 当然就算能够接受好友做我的朋友,也不代表我会愿意被她拽着往人堆跑。 唯独社交这一点绝对不行,绝对做不到。 和好友成为朋友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说真的,我不是很记得了,但我严重怀疑我选择成为鬼就是为了躲避好友的逛街邀请,还能得到一个合理避开人的借口。 “因为是会吃人的鬼,为了不伤害别人,所以我远离人群。”看看,是不是很完美,很理直气壮的借口。 我越想越觉得合理,于是理所当然地拒绝了好友邀请我晚上逛街。 为什么晚上还能逛街啊? “因为时代在变化。”好友说。 顺便也让好友放弃了带我白天晒太阳补钙的想法。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的话,我大概会感慨一句,变成鬼真是太好了。 然而事情没有停止,因为好友如果停止折腾我就不是好友了。 好友想出了新的点子——她开始每天晚上拉我晒月亮。 “月亮的光是反射的太阳光,所以晒月亮一定也有好处。”好友说。 这下我没有理由拒绝了,只能和她一起散步吹晚风。 “等等,”我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如果月亮是反射的太阳光,那为什么鬼会被白天的太阳光晒死,而晚上的不会?” 好友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我俩在月亮反射的太阳光中相顾无言。 “盲生,你发现了华点。”好友一本正经地冲我竖起大拇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这个世界是唯心的吧。” 我有时候真的觉得好友的话很难懂。 所谓的晒月亮就是在月光下散步,不过不会晒太久,因为好友要睡觉。 我可以晚上不睡,但好友不行。 “人类要一天睡10个小时,不然会死掉的。”我每天这样说着,把好友推进屋里。 “那是小孩子!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只需要睡8个小时,不,6个小时就够了!放开我,我还能熬!”好友震声道,试图掰开我控制住她的手。 可惜她连人类的我力气都比不过,现在就更比不过身为鬼的我了。 这场斗争赢的人终究是我。 之后我会盯着好友睡着,防止她半夜偷偷爬起来玩。 这方面我很感谢自己作为鬼而大幅提高的五感,在判断对方是否睡熟这方面很有用。 不管好友之前有多吵,睡着之后总是很安静。 她总是喜欢蜷着身子睡觉,在被子下团成小小的一团,很可爱。 后半夜我会开始每日的巡逻工作,主要是排查可能会使好友受伤的存在。 比如猛兽,比如坏人,比如鬼。 早些年山里有几头熊,被我砍了。 这几年出现过一两只鬼,被我砍了。 偶尔有流寇在这里短暂停留,被我砍……这个没砍,打包给当地执法人员了。 巡逻的范围还包括山下的小镇。 这些年山下的小镇发展的很快,逐渐与大城市接轨,与之而来的是各种鱼龙混杂的人物以及麻烦的治安事件。 如果是在晚上发生的,我一般都会出手管一下。 结果莫名其妙地在山下的警局留了档。 因为我跑得快,没有被谁真的撞见过,但还是留下了类似于会在午夜执行正义的存在的传说。 好友笑了我好久。 如果快的话巡逻一遍,离太阳升起还有剩余的时间,我就会在小木屋前的空地上练剑打发时间,直到天亮才躲回屋里睡觉。 然后又上演一遍开头的场景。 开文! 采用了小众的写法,不知道有没有人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其一 第2章 其二 鬼是吃人的,这点是常识,除了血肉之外的东西不能给鬼提供能量,鬼也吃不了。 因为这点,好友总说鬼是一种退化的生物。 “尽管实力极其强大,但能量来源单一,连繁殖也只能靠转化人类,完全就是依附人类存在的生物啊。”好友说,“而且连食欲都无法克制,和野兽有什么区别呢?” 我老板,啊,前老板认为鬼是一种高于人类的高级生物,我见过的鬼一般也认为自己高于人类,傲慢而自大。 我个人认为还是作为生态学家的好友更可信。 不过对我来说,成为鬼是进化还是退化意义不大,只要好友不拽我逛街就好。 扯远了,说回第一句。 鬼是吃人的,我也不应该例外。 当然我印象里我没有吃过人,我总能很好地克制自己的食欲,从这点来看我和野兽还是有区别的。 不过我确实对人的血肉有渴望的情绪,而从不进食的我一直保持着饥饿状态,让这种渴望更甚。 好在有好友的提醒,让我始终保持着所谓人性。 不过还是很饿。 所以我选择睡觉。 好友说鬼是不用睡觉的,这点是真的,所以我根本睡不着,眼睛是闭上了,但大脑还是很活跃,意识始终保持清醒,饥饿的感觉依然明显,好友出门开关门的声音也很清晰。 几乎每个白天好友都会去集市,剩下的我就在家里假寐。 在白天的时间里,若隐若现的饥饿感十分难熬,明明不会疲惫,但是一直闭着眼也睡不着的感觉让我不习惯。 一般这个时间我会选择去想点事情,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比如回忆一些往事。 除了和好友生活的记忆外,让我记忆深刻的也就只有我的前同事们了。 “同事”这个词还是好友教我的,她说这很符合我和那些人的关系,因为我们是在同一个老板手下做事的人。 “老板”也是好友教我的,是类似于主公的意思。 总之好友是这样称呼我之前认识的人的,“你的老板”“你的同事”之类的说法。 哦,不对,他们都不是人。 是鬼。 我的前老板和前同事都是鬼。 这应该不算什么很奇怪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当然是不止我一个鬼的,都说了这是一个物种。 虽说鬼都是独居生物,居然能有一个组织什么的,听上去很奇怪,但我的前同事和老板确实是存在的。 而且前老板是鬼王。 是的,是存在鬼王的,所有的鬼都是被他的血液转化而来的。 好友评价说是血液传播的病毒。 我的前同事及老板就是那种很符合刻板印象的鬼。 杀人啊吃人啊,都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我常常因为过于良善而显得和他们格格不入。 对此,老板找我谈过话。 谈话结果不算好,我被他揍了一顿,问题不大,鬼的恢复力强。 后来他好像就没管我吃人的问题了,不知道为什么。 好友说可能是因为他已经认清我死倔的本质了。 可能吧,我听好友的。 说回那些同事。 老板搞了个名叫“十二鬼月”的组织,分成了上弦和下弦,用眼睛刻字这一套来表明身份,上弦是两只眼睛都有字,下弦是一只。 按照实力用一二三四五六的数字排序。 有时候老板还会给他的下属取名字。 好友评价说不愧是富贵人家的大少爷,还挺文艺的。 总之我有十一个同事就对了。 但是这十一个同事我都不是很熟,因为老板不允许鬼同居,大家都待在自己的地盘上各搞各的事。 一般只有开会的时候才能见一面。 但是上下弦是分开开会的,而且这个会议基本上百年开一次,我比较年轻,就只经历过一次会议。 开会的理由一般都是成员的变动,上弦不怎么动所以开会很少,下弦好像经常变动来着,换人频率算比较高,吧? 听说下弦的内部竞争也比较激烈。 我是上弦,对下弦一点儿都不了解,关于他们的全部印象都来自于我一个话多的上弦同事。 上弦的话,大家的实力差距好像还挺大的,顺序一般不怎么动,因为很厉害不容易死,所以一般也不会换人。 之前说了鬼都是独居的,所以在开会之外的时间大家一般也不会互相来往。 所以除了一个像好友一样自来熟的家伙外,其他人我都没怎么接触过。 等等,我怎么能拿好友比作那家伙,好友可比他可爱多了。 如果说这帮前同事中我对谁印象最深,那一定是那个自来熟。 之前唯一一次参加的会议就是我的入职会议,我就是在那次会议中对同事有了一个初步的印象。 当年我被老板拎着介绍给上弦们的时候,这个自来熟的反应是最热情的。 “太好了,我们又有一位强大的同伴了。”他当时说了这样恭维的话,还自然地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好像我们有多熟一样。 与鬼的接触和人类不同,没有滚烫的体温,反而冰冷的像块冰,但一想到与我接触的东西是活的,我就依然难以接受。 我很想把他推开,但他的职位比我高。 这时另一位同事大概看出了我的为难,好心地提醒,我可以把自来熟的手臂切了。 原话不是这样,但大体是这个意思。 我觉得好像不太礼貌。 自来熟听了这话好像挺伤心的,他说:“猗窝座阁下说这种话真让人伤心啊,我只是在和我们可爱的新同事友好地打招呼而已,啊,我明白了,阁下是为我占用新同伴时间太长而不满吧,猗窝座阁下是也想和新同伴交流一下吗?” 自来熟就这样自说自话着,我发现对面的这位好心同事肌肉紧绷,感觉像在忍着什么。 然后自来熟看上去好像想把这位好心同事也捞过来的样子。 在他出手之前,我先砍了他放在我肩上的手。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出手,在座的所有同事都愣住了。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地位最高的那个同事,他应该是有些不满我的行为。 因为他也把我的手砍下来了。 “不知……礼数。”他说,和话语同时而来的是可怕的威压。 其实这一击我本来可以躲下来的,或者用刀挡住。 但毕竟先伤人的是我,看对方的攻击架势,似乎也只是想惩罚我之前的行为而已。 所以我接受了。 第二个反应过来的是自来熟,听到这句话后,他笑眯眯地开口:“哎呀,毕竟是新人嘛,我不在意的,别这么凶啊黑死牟阁下。”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完全没想到他这么好脾气。 余光瞄见了他被我砍的手,现在已经长出新的了。 第三个反应过来的是好心同事,准确来说他没什么反应,但我发现他的肌肉有些放松。 唔,这是高兴轻松的意思? 看来他不喜欢自来熟,大概。 并不擅长人际交往的我不确定地判断。 剩下两个同事,一个躲在角落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说什么,看上去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另一位长得十分抽象的同事则是相对中规中矩地和我打了招呼。 值得一提的是这个长相抽象的同事是一个热爱艺术的艺术家,还在会议结束后十分热情地送了我一个壶作为礼物。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常的社交情况,面对对方的赠礼不知道该怎么做。 还是自来熟解了围,他说这位同事的爱好是制作艺术品,尤其喜欢制作壶,他给每个上弦都送过壶,叫我收下就行了。 至于自来熟后面说我“不知所措的样子非常可爱呢”之类的话,我就当做我没听见好了。 这样啊,我决定做一个合群的鬼,所以收下了壶。 壶的话,做工还行吧。 我没什么艺术细胞,看不出艺术品的优劣,但看着同事那副自豪的样子,这大概是很不错的艺术品。 所以我认真道了谢,同事看上去很高兴自己的艺术被欣赏。 壶大小大概比人头要大一点,窄囗宽肚,但里面的空间还挺大,能装一些东西,或者插点儿花也不错。 壶的表面花纹并不是华丽的那种,而是比较素雅的花与叶的装饰。 至少在我看来,不难看。 好友好像也很喜欢这个壶,我把壶带回去后,她抱着看了好久。 “你很喜欢吗?”我没想到这个东西这么有吸引力。 “呃……我对艺术品没什么看法,只是在想一件事。”好友摩挲着下巴,思索。 “什么?” “这么个壶……”好友抱起壶往里看,“到底是怎么出来的,四次元空间?那些海鲜算生物吗?能吃吗?生理构造和真的海鲜一样吗?如果能无限制造物的话,能量守恒怎么办?用什么换取的……” “转移……维度……时……”好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了嘀嘀咕咕。 看来她现在很忙,那我还是去做饭吧。 我明智地选择不去询问她说的内容,因为我知道八成是我听不懂的东西。 关于做饭我有些苦闷,成为鬼之后嗅觉和味觉都与人类不同,我完全闻不出饭菜的香味,明明是看上去很好吃的东西,吸引力还比不上好友。 ……等等,我为什么要拿好友跟饭菜比? “毕竟是食人鬼啊。”吃晚饭时我沮丧地和好友提到这件事,她专心吃着饭,还能抽空说上话,“接受现实吧,朋友。另外,不吃的话,饭菜就都归我了哦。” 归吧归吧,反正我吃不了,这本来就是给好友的。 “血鬼术真神奇啊,如果可以的话,真想好好研究研究。”晚饭后,好友把那个壶放在客厅的柜子时说。 我听见了,问:“什么血鬼术?” “就是这个壶的主人的血鬼术啊。” “啊,你想研究玉壶前辈?要见一面吗?” “那还是算了,我比较惜命……等会儿,前辈都叫上了?” “不是你说要这样称呼资历老的同事吗?” “……也是哦,但就是听上去怪怪的。” 直到后来那位送壶的同事有天从壶里钻了出来,我才知道好友当时在好奇什么了,有一说一,我也觉得这个血鬼术很神奇。 不过好友那时是怎么知道这个血鬼术的? 在搬家的时候壶打碎了。 很可惜。 因为是从同事那儿收到的第一份礼物,所以我直到现在都记得它的样子。 绿叶与红花的花纹。 “真是土……传统的纹样。”好友评价,“不过挺适合我们的。” 是啊,叶与花,就像我和好友呢。 第3章 其三 有那么些上弦在那次会议后我就没见过了,有一些则不。 说的就是那个自来熟。 虽然我记性不好,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天晚上我打开门看见自来熟和好友一起站在门口时受到的惊吓。 鬼故事,真的鬼故事。 事情是这样的: 在我成为鬼之前,我和好友一直在旅行。 居无定所,四海为家的那种。 变成鬼之后白天出不了门,对旅行就不太友好了。 虽然好友兴致勃勃地提议让我变小装在箱子里她背着我走,但看着好友的小身板,我拒绝了。 所以我们只能停下旅行的脚步,找个地方先住下来。 最后住在了小山里。 小山不高,山下还有村庄,村里的猎户还会上来打猎。 山太小了,也没什么猛兽,这点让我比较放心。 就算有猛兽也会被我干掉。 山下的人很友善,像好友这种擅长交际的人很快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并凭借着我这个“生了怪病见不了光的姐姐”收获了不少照顾。 感觉有利用他人同情心的嫌疑。 但是好友说这是合情合理的手段。 行吧,反正我不介意被好友造谣。 白天大部分时候我都和好友待在家里,有时好友会下山去玩,在太阳落山前回来,到了晚上我会出门打猎,然后让好友明天出门卖,这构成了我们一半的生活费。 我和好友都不是娇生惯养的人,以前旅行的时候生活过得相当粗糙,现在的生活也可以说得上拮据。 但是问题不大,有吃有穿。 我俩都挺满意。 然而山下的人实在太好心了,总觉得我们“姐妹俩”相依为命孤苦伶仃,日子过得十分凄苦。 这大大刺激了他们的同情心。 于是就有好心人推荐我们可以去寻求万世极乐教的庇护。 我总觉得听名字就不太对劲。 日本的话大大小小的宗教很多,本来我对这些是没什么了解的,但多亏了好友之前跟我科普的,我大概知道日本的寺庙80%都不是好东西。 庇护什么的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万事极乐教八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不知道是不是给好友推销的那个人说得太过于真情实感,好友对此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虽然我确实说过日本的宗教基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说不定呢,听说那些加入极乐教的女子都有再次出现过,是过得很不错的样子呢。” “就算万世极乐教真的是真心庇护他人,那也和你我没关系吧,我们又不是真的苦难姐妹俩。” “哎呀,就去看看嘛,就在附近的村子里调查一下什么的,我又不是真的要加入。” 一般来讲,当好友真的想要去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我是拦不住的。 这次我也不例外。 用上弦的权限调查了一下,这附近也没有鬼,再考虑一下这里还算不错的治安,我最后还是放心让好友自己去了。 但事实证明我不应该放心的。 三天后,她回来了。 把人家万世极乐教的教主带回来了。 那个教主还是我同事。 不是?等会? “哇,真的是三叶阁下呀。”我打开门就看见一个白橡色头发的眼熟的家伙,这家伙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手中的扇子展开,轻轻扇动着。 “三叶,我回来了!看我给你带来了谁?”好友站在同事身边,轻快地对我挥了挥手,就像她每一天傍晚从山下回来一样。 我沉默地看着两人,下一秒“砰”地关上了门。 然后又打开。 依然是两个家伙站在我门口。 我又关上了门。 现在是晚上,我一定是在做梦。 “喂喂,三叶!” 最后还是放人进来了。 “我发誓我真的只是在极乐教附近的村庄里面闲逛,莫名其妙就被这个家伙搭讪了,因为很惊讶对方居然是极乐教的教主,所以就和他聊了聊,结果发现居然是你的同事。是他硬要跟过来的!”这是好友给我的解释。 “听下面的人说有个小姑娘在附近的村子里打探极乐教的消息,所以就好奇地去看了看,没想到居然是三叶阁下的朋友。真是有趣啊,三叶阁下居然有一个人类朋友呢。”这是自来熟的说法。 好友什么运气啊这是。 “所以,你跟回来干什么?”我警惕地看着这位笑眯眯的同事,不动声色地把手放在刀柄上。 我从来没有忘记我的同事都是什么货色。 他们是鬼,鬼是吃人的。 而好友,是人。 我可以加入鬼的组织,也可以在开会时毫无芥蒂地跟上弦们接触,因为我也是鬼,但好友不行。 上弦个个杀人如麻,我能在每只鬼身上感受到强烈的血腥气,那一定是吃了相当多的人才会有如此的气息。 我这帮上弦同事对于毫无自保能力的好友来说是绝对危险的。 我从未想过让好友与除我之外的鬼接触,就算真的要接触,至少我也得在场。 结果好友出门一趟,就这么带回了一个同事来。 再说一遍,什么运气啊这是? 这么大的日本怎么偏偏就在这里有个上弦? 自来熟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我的警告,轻快地说:“是拜访啦,拜访一下新的同伴,而且我也很好奇啦,第一次见到有鬼和人类做朋友,而不是把对方当食物呢。” 他就这样把轻视人命的话说了出来,当着好友的面。 尽管好友早已清楚鬼的习性,但莫名地,我还是紧张好友的反应。 而好友恰好也正看着我,表情同样紧张。 但她说的话却是我没想到的。 “冷静啊三叶!”好友向我上前一步,十分熟练地按住我摸上刀的手,“童磨先生没有恶意的!别动手!” 不是,你怎么在帮他说话? “欸欸,三叶阁下想对我动手?”自来熟闻言也露出了非常惊讶的表情,好像之前真的没意识到我的敌意。 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好友,突然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三叶阁下是担心我会吃掉小幸花吗?唔,虽然小幸花看上去非常的可口美味,但是……” 这句话完美踩中了我的雷,我几乎控制不住想要拔刀砍掉对方脑袋的想法,如果不是好友死死按住我的话。 “童磨先生!求求您闭嘴吧,别火上浇油了!”好友飞快打断了自来熟的话。 自来熟露出了很受伤的表情,他叹了口气说:“三叶阁下太容易生气了,不如小幸花冷静呢……” 一口一个小幸花,你们很熟吗?而且我这么生气到底是因为什么啊?! “童磨先生……”好友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幽怨。 这次自来熟真的不说话了。 这位不请自来的同事确实没有恶意,好友也是完好无损地回来的。 想来也是,如果他想动手的话,根本没必要等到这时候。 我大概是因为过于震惊,脑子还没转过来吧。 同事真的只是来拜访,顺便送好友回家,他对我和好友之间的友谊十分感动,并愉快地邀请我和好友去他的万世极乐教参观。 不是,他感动个啥?我对同事这极低的泪点感到迷惑。 同事走了,我催促着好友睡觉,凝视着好友平静的睡颜,我感到一阵后怕。 如果同事真的想动手的话,好友早就遇害了。 我甚至不知道凶手是谁,就算想要报仇也找不到方向。 不知道好友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确实与这位同事相谈甚欢,考虑到对方是个教主,大概不是一上来就吃人的类型,好友这才有机会与之交谈。 但如果换一个上弦呢?甚至只是换一只普通的鬼? 恐怕结局就不一样了吧。 我明知道好友没有自保能力,也并未探查清楚周围的情况,就这样放她独自出门,分明就是我的失职。 明明知道我探查鬼的权限并不能探查到上弦的踪迹。 明明知道就算没有鬼的威胁,也还有无数的威胁能够夺走好友的生命。 明明说好要保护她的。 如果有天她就回不来了呢? 这个概率或许很小,但并非不存在,而我没有挽回的机会。 我不敢想象好友的死。 那样惨烈的,孤苦伶仃的死亡,那样可怕的事情不应该发生在好友身上。 也不能发生在好友身上。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 这次事情给我提了醒,我再也没有允许好友独自出远门了,并养成了清理居住地区的习惯。 我不想再经历一次担惊受怕的感觉。 对于自来熟的邀请,我没有理会。 好友似乎看出我的情绪,也默契地不再提。 然而自来熟充分发挥了“山不就我,我来就山”的精神,隔三差五就来打扰,最开始他还会说是“来拜访三叶阁下”,后来就直接变成“我来找小幸花玩啦”。 烦死了,你不是教主吗?为什么这么闲? 离我好友远点啊,你没有自己的好友吗? 千不想万不想好友和这个鬼接触,但架不住好友真的把他当做了朋友。 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也能成为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家伙有多危险! 结果好友居然说什么“童磨是很不错的家伙”。 绝对是被迷惑了吧,绝对是吧? 好友你倒是看看那些被童磨吃掉的人再说话呀! 频繁的往来最终导致自来熟因为和我接触被老板训了。 我得说,这是老板做过最正确的事情。 后来我辞职了,为了避免麻烦,搬了家就再也没见过自来熟了。 挺好的,最好这辈子再也不见。 顺便一提,现在我终于理解了那次开会时那位好心提醒我的同事为什么对自来熟那种态度了。 想来一定是同样被自来熟骚扰过的鬼。 如果我能穿越到过去,我一定会在自来熟碰我之前砍下他的脑袋。 呃啊,为什么要在休息的时候回忆这种家伙? 我在心里骂了一句。 不要想糟心的前公司了,专心等好友回家吧。 好友性格可见一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其三 第4章 其四 好友最近交了一位新朋友。 这不是什么稀奇事,好友总是在交朋友,如果不是因为好友是人类,我真的会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能快速和别人成为朋友的血鬼术。 说回她的新朋友。 这位新朋友也是女性,名字是蝴蝶香奈惠,似乎是一位医师,并不是住在这附近。 好友是在山下的医馆与对方相遇的。 补充一下,虽然好友自称什么生态学家,但我一直觉得她应该是一位医师,还是天赋型的那种。 记忆中好友并没有系统性的学习过医术,但对一些病症和外伤处理很了解。我们当年游历日本的途中,好友曾救治过不少或生病或受伤的人。 那位蝴蝶小姐听名字像是一位温和的女性,而在好友的描述中她的确十分温柔。 不过经过很久之前的交朋友事件后,我真的有点儿怀疑好友看人的眼光。 要知道当年那个分明是个恶鬼的自来熟同事都能被好友评价为“温柔纯粹”。 那个家伙到底哪里跟这两个词沾边儿了? 不过蝴蝶小姐是人类,又是医生,应该坏不到哪里去。 应该吧? 说实话我也不太确定。 说不定人家是伪装出来的温柔呢,不是有那种利用女性身份降低小孩子警惕心,然后拐卖小孩儿的坏人吗?虽然好友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但凭她那心大的性格,很难说不会被骗。 我严重怀疑好友根本就没有警惕心,因为她总是看上去和谁都想聊两句,要是好友像那个自来熟一样厉害到一般人干不过,我也就任她了,偏偏好友柔弱而不自知。 哦,不对,她可能还是知道一点的,不然也想不到出门游历会带我这个保镖。 话说好友真的还记得我的职位是保镖来着吗? 不过好友现在正处于交新朋友的兴奋期,我还是先不扫兴了。 目前来看,蝴蝶小姐好像还没有露出坏人的一面,当然也可能她确实是个好人。 蝴蝶小姐好像是一位行医,总之就是不住在这里。 她和好友两个在山下的医馆认识没两天,蝴蝶小姐就离开了,但两人的交情并没有断,隔几天就会有给好友的信送来。 好友和她的新朋友一直有书信交流。 对于一般人来讲可能很常见,但对于我的好友来说却是罕见的。 虽说这么多年游历日本,好友交到了不少不同地区的朋友,但一旦我们离开那个地方,好友就不会再和对方联系。 “居无定所的,写信很麻烦啦。”好友是这么解答我的疑惑的。 说的也对,书信的交流很不方便,也需要固定地址,一旦我们离开了某个地区,那个地区的人就很难联系上我们了。 这么看来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还是很容易断掉的,我能和好友保持这么长时间的友谊也是相当罕见的事情呢。 再后来我成为鬼了,我俩有了固定的住址,好友也从没想过重新联系她的那些朋友。 “算了啦,这么多年了,谁还知道对方记不记得我?再加上咱俩现在这个状态也不太适合联系以前的朋友吧。”好友是这么说的。 啊,也是,毕竟我的情况特殊呢。 很早的时候我曾因为这件事内疚过,因为觉得是因为我的事情拖累了好友和她的朋友的联系。 结果好友察觉我的情绪之后笑出了声,我才知道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跟以前那些朋友联系,并不是因为我的原因。 说了这么多,我想表达的就是好友几乎从未和人书信交流过。 所以这个蝴蝶小姐能让好友看重到频繁写信联系,我真的很好奇。 当然只有那么一点点好奇,更多的是担心好友被坏女人拐跑。 真的。 我之后无意间瞄到过两人的信件文字,没看清,只记得上面描绘着一些植物的图样,应该是药草相关的。 啊,是医学交流,果然是医生啊。 两人具体聊过些什么我也不太清楚,好友也不怎么和我说,只知道每次收到信的时候,好友总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 蝴蝶小姐还时不时会寄来包裹,是一些我看不懂的玻璃仪器,还有一些密封的瓶子什么的。 现在的医学用具倒是变了不少呢,我一个都不认识,虽然我本来就没怎么了解过。 大概是因为新认识了一位医生朋友的原因,好友时隔多年再次被唤醒对医学的热爱,重操旧业,摆弄起那些瓶瓶罐罐来。 好友上次研制药剂还是在……什么时候来着,我记不太清楚了。 无论是变鬼前还是变鬼后,记忆中总有那么一段时间好友一直在捣鼓医学相关的东西。 作为好友身边唯一一个活物,我也理所当然地成为了她的试验工具。 人类时期主要是为了治病,变成鬼后好像好友就是单纯地在试验药品了。 几乎记不清这些年我都喝过什么奇怪的东西了呢。 因为鬼的恢复力强,所以我不仅活着,还活出了抗毒能力。 因此也不能作为实验的对象了,不过好友看上去也挺满意的。 之后好友就再也没有整过医学相关的东西了,直到她遇到了蝴蝶小姐。 自从蝴蝶小姐寄来工具和药剂之后,好友就再一次陷入到了研究的忙碌之中。 挺好的,好友不乱跑更安全,虽说这附近也没什么危险的,但能时时刻刻看见好友还是更让我安心。 虽然她陷入忙碌中就不太理人了,但看着好友忙碌的样子也是一种很不错的享受。 ……好吧,我知道我就是太闲了。 日子大概又过去了一个多月。 有一天好友突然说她要独自出趟远门。 我顿时警觉,“刷”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我听见自己没有什么情绪的声音,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手已经抓住了好友的手腕。 好友转了转自己被捏紧的手腕,我才意识回神,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 “我还没说原因呢……都过去多久了?你怎么还ptsd?”好友的声音听上去很无奈。 哪怕听不懂好友最后说的词语,我也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当然好友也明白我这么做的原因。 我说过了,我忘不了上一次她一个人出门回来还带了个麻烦的事情。 更何况我早已决定,绝不能再让好友独自前往未知的地方。 “我会在白天赶路,晚上在人多的地方住宿,不跑去偏僻奇怪的地方,也不去探查奇怪的传闻。”好友像哄小孩子一样耐心地解释着,又向我展示她收拾好的包,“你看我带着紫藤花毒和防狼喷雾,是人是鬼都不怕。” 不,我不同意,你说什么我都不同意。 我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示我的拒绝。 诚然鬼喜欢在乡下行动,前老板也特意叮嘱所有的鬼不能搞出大动作,所以鬼也不会往人多的地方走,但说不准呢?没有人能保证这些事情。 好友研制的紫藤花毒对低等鬼来说是触之必死,对高等鬼来说也并不好受,但谁知道有没有抗毒性高的鬼呢?至少紫藤花什么的早就对我没用了。 人的威胁也是同理,虽说好友确实也是武馆出身的,也确实好好地学习了剑术,但即便如此,好友最多只能对付一个人,而人类的犯罪团伙可是有很多人,更何况坏人最擅长用阴招了,好友根本不可能防下全部。 所以不行,好友不能独自出远门,很危险。 “到底我要怎么说你才会同意呢?”好友叹气,听上去有些苦恼,“哪有这么多小概率事情啊?” 看来好友也知道我想说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要独自出门?为什么不带我? 这些年搬家也不是没出过远门,虽然实在是麻烦,但无论在哪儿我都会陪着好友,所以为什么这次不带我呢? “没有为什么,因为是秘密。”好友理直气壮地拒绝告诉我理由。 好友有很多秘密,这个我知道,但我不想在安全问题方面草率。 “安全问题不能草率。”我很倔强。 好友再次夸张地叹了一口气,做出了一副要掉眼泪的表情。 “真的不可以吗?真的不让我一个人出门吗?那就没办法了呀……” 记忆的最后,只剩下这句已经听不清了的话。 嗯? 我睁开眼。 家里已经没有好友的气息了。 ……哈?所以就算把我迷晕也要独自出门吗? 我觉得我应该是生气的,恨不得一脚把门踹飞,但是考虑到修门什么的很麻烦,所以停止了动作。 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好友玩先斩后奏是有一手的。 我气不出来又心中郁闷,只能坐在门前晒月亮。 今天的月亮很明亮,又大又圆,好想咬一口啊。 不行,还是好生气。 好想把月亮砍下来……不等等我在说什么胡话。 可恶,可恶!你一个人出门算了,这么厉害的话还要我做什么呢? 我恨不得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但是光是想想这种念头就让我感到难受。 最后还是郁闷地去巡逻了。 一天,两天,三天…… 晚上乱逛,白天睡觉,山上和山下都很安详,没有能威胁到好友的存在,也没有好友。 真是奇怪,我明明能忍受孤独的,但在没有好友的日子里,我还是控制不住地感到难受。 这种难受并不是很明显,但当我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房间里时,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就会悄悄地爬进我的大脑,攥紧我的心脏。 我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幻想起好友现在的处境,然后幻想会不由自主地偏向糟糕的一幕。 “人闲的时候就是喜欢胡思乱想。”我想起了好友之前说过的话。 果然我还是太闲了,要是能忙起来就好了。 可惜我是个很无趣的人啊,一点爱好都没有呢。 最后的最后我只能在小木屋前练着剑,一遍又一遍地将学来的剑招施展出来,假装自己很喜欢练剑。 晚上的月亮每天都又大又圆,白晃晃地照着山间的路。 明明是深夜了,我眼中的世界依然很清晰。 若是以往的夜晚,我每天都会和好友在这样的场景下散步。 然而现在只有我一个人。 从我认识好友来,我从未与她分离过如此长的时间。 这就是孤独的感觉吗? 11天后好友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是白天,我还在一如既往地放空大脑。 “三叶,我回来了。”熟悉的轻快语调响起时,我猛地冲出房间。 果然是好友,她看上去与出门时没什么两样,金色的明亮眼睛,束到身前的麻花辫,穿着她自己改良的和服,腰间挎着那个灰扑扑的旧包。 我应该是要说些什么的,比如斥责她偷袭我的事情,埋怨她不顾自己安危的出远门行为。 但当看见她完整地站在我面前时,我只能感觉到放松,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你总算回来了……回来就好……”最后我觉得我还是应该生气一下,丢下这句话就回房间了。 但我并没有真的生气。 好友有秘密,每个人都有秘密,没必要为这些事情生气。 只要好友是安全的,我什么都可以不在意。 “抱歉啦,我也不想对你下药的,谁叫你这么倔强,都说了小概率事情不是那么容易发生的了。”好友连忙跟着我走进房间,双手合十,讨好地笑着,语气十分诚恳。 “别生气啦,接下来我不出门也不搞实验了,就陪你待着好不好?” “我没有生气……” “不,不不,你肯定生气了,这都是我的错,不如今天晚上我们一起去山下逛逛街,消消气?山下镇子里的夜市很有意思哦!” “……你根本没在哄我,只是想让我出门逛街而已!” “诶嘿!”好友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最后当然是原谅了。 不对,我根本就没有生气。 倒不如说面对这样可爱的好友根本就生不起气来。 “三叶脾气太好了。”好友说。 才没有,只是因为是你。 是因为你啊,我唯一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