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的共感对象是古代世子》 第1章 这么倒霉? 凌薇薇觉得自己大概是史上最倒霉的时空执行官,没有之一。 任务目标是修正一条因未知干扰而偏离轨道的古代历史线。 听起来挺高大上的对吧?但谁能告诉她,为什么时空穿梭仪会出幺蛾子!把她直接扔进了这个看起来像是某个案发现场的古代花园? 而且落地姿势极其不雅,脸朝下那种。 “嘶……疼疼疼……”她龇牙咧嘴的爬起来,感觉全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 不对,不光是摔的疼,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来自身体深处的虚弱感和胸口闷痛。 她还没搞清楚状况,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和惊呼声就由远及近。 “在这里!快!林小姐在这里!” “天哪!林小姐您没事吧?!您怎么想不开啊!” 凌薇薇:“……?” 谁想不开了?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是件料子不错但明显不属于她的古装裙衫,湿漉漉地沾着泥水,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擦伤,正隐隐作痛。 紧接着,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碎片猛地涌入脑海。 林玥,时空管理局派往此位面的前调查员。也是她的同事,半个时辰前在此地“失足”落水,香消玉殒。 而她,凌薇薇,好死不死,正好魂穿到了这位刚咽气的同事身上。 完蛋。 开局就是地狱模式。 不仅背了同事留下的烂摊子,还直接继承了她的“死人”身份和可能存在的仇家。 一群人围了上来,七手八脚的要把她扶起来。 凌薇薇赶紧挤出两滴眼泪,发挥她奥斯卡级别的演技,装出一副受惊过度、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我这是怎么了?头好痛……发生了什么?” 完美扮演失忆落水少女,先蒙混过关再说! 她被簇拥着送回一个看起来挺豪华的院落,据说是林玥在京中的临时住所。 死丫头住的还怪好嘞! 一堆人嘘寒问暖,请大夫,熬汤药,闹哄哄了好一阵才渐渐散去。 凌薇薇躺在陌生的雕花大床上,一边默默消化着林玥残存的记忆,一边尝试联系时空管理局。 果不其然,信号微弱,几乎断联,只接收到一条断断续续的指令: “……历史线偏移关键点……国公府世子萧澈……需确保其存活并……查明林玥死因……干扰源……” 萧澈?这名字有点耳熟。 林玥的记忆里似乎有这个人,当朝国公府的世子爷,名声挺大,据说长得极好,但性格清冷,说话能毒死人,是京城不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也是不少人暗中嫉恨的对象。 凌薇薇正想着,突然,一阵尖锐的、仿佛被针扎般的刺痛感从她手臂上传来! “嗷!”凌薇薇猛地坐起来,捂着自己的小臂,那里明明什么都没有!可痛感真实得让她头皮发麻。 紧接着,又是一阵沉闷的击打感落在她背上,疼得她差点喘不过气。 “见鬼了?!这身体还有延迟疼痛的BUG?”她疼得眼泪汪汪,莫名其妙。 与此同时,国公府,书房内。 烛火摇曳,映照着一张俊美却苍白的脸。萧澈跪得笔直,背部承受着家法藤条一下又一下的重击,抿紧薄唇,一声不吭。 他对面,坐着怒容满面的现任国公,他的父亲。 “逆子!科考在即,你竟敢私自调阅往年卷宗,还与人争执动手!你是生怕御史找不到弹劾我们国公府的把柄吗?!”国公爷气得胡子发抖。 萧澈眼神平静无波,仿佛那沉重的藤条不是打在自己身上:“孩儿只是疑心去年秋考有所不公,查阅并无过错。” “至于争执,是对方先出言侮辱已故的云麾将军。” “你还敢顶嘴!云麾将军也是你能非议的?! 那是朝廷钦定的罪人!”国公爷更怒,下手更重。 萧澈垂下眼帘,遮住眸底深处的冰冷与讥诮。 就在下一鞭即将落下时,他几不可查的微微皱了下眉。 奇怪……除了背部的剧痛,他的右小臂刚刚莫名刺痛了一下,像是被什么扎了。 此刻,那被藤条击打的地方,除了原有的火辣辣痛楚,似乎还叠加了一种……奇怪的、带着点委屈情绪的抽痛感? 错觉吗?还是跪久了产生了幻痛? 他微微晃了晃头,试图驱散这诡异的感觉。 另一边,凌薇薇疼得在床上打滚。 “不行了不行了……这什么鬼毛病!间歇性神经痛?”她哀嚎着,那莫名其妙的疼痛来得快去的也快,背部的击打感和手臂的刺痛感渐渐消退了,但残留的痛楚让她心有余悸。 她挣扎着爬起来,想倒杯水喝压压惊。 结果脚下一软,没站稳,“哐当”一声,额头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床柱上。 “咚!”一声闷响。 “嗷呜——!”凌薇薇痛呼,眼前金星乱冒,额头上迅速鼓起一个大包。 国公府书房内,正强忍背痛、准备继续挨训的萧澈,毫无预兆地感到额头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被人拿硬物狠狠砸了一下,撞得他头晕目眩,控制不住的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嗯……” 他下意识的抬手捂住了自己的额头,那里光洁一片,什么都没有。 国公爷正要落下的藤条顿住了,看着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怪异举动,怒道:“你又搞什么鬼?!” 萧澈:“……” 他也想知道自己搞什么鬼!这接二连三的诡异痛感到底是怎么回事?! 凌薇薇揉着额头上的大包,疼得眼泪直流,心里把这不靠谱的穿越和这破身体骂了一百遍。 她跌跌撞撞的走到桌边,拿起铜镜想看看伤势。 镜子里是一张陌生的、带着病态苍白的清秀小脸,额头上那个新鲜出炉的红肿大包格外显眼。 “破相了破相了……这下真成丑八怪了……”她欲哭无泪的抱怨。 不过……好像也不是我的身体,那还可以接受。 几乎是同时,萧澈感觉自己的额头似乎肿了起来,还有一种强烈的、想要照镜子看看的冲动,以及一股莫名的、对于“破相”的担忧和委屈情绪…… 萧澈:“!!!” 这次绝对不是错觉!那情绪陌生又鲜明,绝对不是他自己的!他猛地抬头,眼神锐利的扫视四周,书房里除了盛怒的父亲和执刑的下人,再无他人。 是谁?! 那种被强行共享了感知和情绪的诡异感觉,让他心底泛起巨大的惊涛骇浪。 他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对国公爷道:“父亲,孩儿知错。今日身体突感不适,恳请父亲容孩儿先回房歇息,明日再领责罚。” 国公爷见他脸色确实比刚才更差,额头甚至冒出了虚汗,只当他是受不了家法找借口,但他终究还是自己的嫡子。 他冷哼一声,摆了摆手:“滚回去反省!禁足三日!” “谢父亲。”萧澈忍着背痛和那莫名其妙的额头肿痛,维持着镇定,步履略显匆忙的离开了书房。 一回到自己的院子,屏退左右,萧澈立刻走到水盆边,借着清水倒影查看自己的额头。 光洁如初,什么都没有。 但那肿痛感,那撞击感,那委屈抱怨的情绪……真实得可怕。 他闭上眼,努力感受,那诡异的联系似乎微弱了些,但并未完全消失。 他能模糊的感觉到另一边似乎有个存在正因为疼痛和惊吓而心有余悸,嘟嘟囔囔的抱怨着什么“倒霉”、“破系统”、“回去要投诉”之类听不懂的词汇。 萧澈睁开眼,眼眸中的阴影深沉如夜。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巫蛊之术?还是什么他无法理解的诡异联系? 而另一边,凌薇薇终于缓过劲来,看着镜子里惨兮兮的自己,叹了口气。 她尝试着集中精神,在心里默念:“系统?系统在吗?金手指?老爷爷?随便来个啥啊!” 毫无反应。 就在她快要放弃时,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机械音在她脑海响起: 【滋……检测到执行员凌薇薇……身份确认……滋……应急系统启动……绑定关联目标:萧澈……绑定类型:痛感……滋……情绪感知……单向……滋……信号不良……请执行员……自行探索……祝您好运……滋……】 然后,没声了。 凌薇薇:“……” 痛感绑定?萧澈?!就是那个任务目标世子爷?! 所以她刚才那些莫名其妙的疼,是共享了那位世子爷的疼?!那她磕到头,他是不是也…… 凌薇薇瞬间悟了,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算什么破金手指?!不是应该她大杀四方吗?怎么变成疼痛连体婴了?!而且还是单向的?不对,刚才她疼的时候,好像隐约感觉到一点对方的情绪?是错觉吗? 她回想起刚才手臂刺痛和背部疼的时候,似乎感觉到一种隐忍的沉默和冰冷的愤怒。 而她自己磕到头后,除了自己的委屈,好像还捕捉到一丝极其细微的震惊和探究…… 完了完了。 凌薇薇瘫回床上,生无可恋。 这任务没法做了!开局穿死人,还送个“疼痛共享”的冤种搭档!历史线能不能修正她不知道,她觉得自己先要被疼死了! 等等……萧澈现在是她的“人形疼痛指示器”?他疼她就疼?那如果他受伤……凌薇薇猛的打了个寒颤。 不行!为了自己不疼死,她也得确保这位世子爷平平安安、无病无灾、长命百岁啊! 保护任务目标,突然就有了无比强大且直接的个人动力呢。 第2章 我来救场了! 第二天,凌薇薇顶着额头上那个经过一晚上发酵变得更加青紫壮观的大包,开始了她作为“落水后失忆的林小姐”的养病生活。 她一边喝着没滋没味的白粥,一边在心里疯狂吐槽这古代的伙食,一边琢磨着怎么接近那位“疼痛之源”萧澈世子。 根据林玥残存的记忆和昨天打听来的零星消息,这位世子爷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性格冷僻,说话刻薄,除了几个固定的好友,几乎不与人深交。 而且最近好像还惹了麻烦,被国公爷罚了禁足。 “禁足好啊!禁足好,禁足就意味着他老实在家待着,不容易受伤,我也不容易跟着倒霉。”凌薇薇暗自庆幸。 然而,她这庆幸还没持续半个时辰,一阵突如其来的、撕裂般的疼痛就从她小腿肚上炸开! “噗——!”一口粥差点喷出来。 凌薇薇疼得猛地蜷起腿,伸手就去揉小腿肚,那里明明完好无损,却感觉像是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又像是撞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痛得她直抽冷气。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腿抽筋了?”旁边伺候的小丫鬟吓了一跳,连忙上前。 “没、没事……”凌薇薇咬着牙,额头冒汗,心里已经把萧澈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哥们又干嘛了?!禁足在家也能把自己弄伤?他是走路不看路撞柱子上了,还是跟他爹又干起来挨打了?!” 国公府,萧澈的院子里。 萧澈面无表情的收起刚刚因为一时心神不宁而劈歪,结果砍到旁边石凳导致反震到自己小腿的剑,轻轻活动了一下疼痛的脚踝。 他再次清晰的感受到了那股来自虚无的、强烈的痛楚和抱怨情绪,甚至比昨天更清晰了点。 对方似乎在心里疯狂骂他? 萧澈眸光微闪,尝试着在心里冷冷的回了一句:“闭嘴。” 正疼得龇牙咧嘴的凌薇薇猛地一僵。 幻听?!她好像听到一个冷冰冰的、极其好听的男声在她脑子里说“闭嘴”? 她试探着在心里回骂:“闭什么闭!你疼我也疼好不好!你能不能小心点?!走路看路!舞剑别对着石头砍!消停点行不行?!” 另一边,萧澈清晰的“听”到了这一长串抱怨,虽然有些用词古怪,但意思明白无误。 他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果然不是幻觉!这个诡异的联系是双向的!对方不仅能感知他的痛觉,似乎还能传递情绪和……想法? 他压下心头的震惊,继续冷着脸在心里回应:“与你何干?若非你昨日突然撞击头部,我亦不会今早心神不宁。” 凌薇薇:“???”好家伙!恶人先告状!不对,他居然真的能“听到”?! 她立刻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疼了,开始在脑内疯狂输出:“哎哟喂!世子爷您讲点道理好吧?我那是自己不小心磕的吗?我那是被您老那顿家法给吓的腿软没站稳!您挨打我就跟着疼,疼得我头晕眼花才撞柱子上的!归根结底还是您的锅!” 萧澈:“……” 他竟一时无法反驳。昨天那顿家法,对方似乎确实承受了同样的痛苦。 所以,这个莫名其妙和他绑在一起的人,是个女子?听这语气,似乎还挺……活泼?而且,她知道他挨了家法?她是谁?在何处?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 萧澈沉默片刻,尝试套话:“你是何人?身在何处?” 凌薇薇瞬间警惕。 哦豁,想套我话?没门!谁知道这绑定有没有什么副作用,暴露身份会不会被当成妖怪烧了? 她立刻装傻:“啊?什么何人何地?世子爷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哎呀我这头又开始晕了,肯定是昨天落水后遗症,我得再躺会儿……” 说完,立刻单方面切断了脑内通讯——具体做法就是拼命想“我听不见我听不见我睡着了”,并且努力把注意力转移到旁边小丫鬟正在绣的十字绣上。 萧澈:“……” 感受着那边强行转移话题甚至开始研究起刺绣图案的生硬做派,他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很好,不仅聒噪,还很狡猾。 但他至少确定了几点: 一,对方是个女子; 二,她知道他的身份; 三,她似乎也能隐约感知到他的部分情绪或处境; 四,她不想暴露自己。 有意思。 萧澈收起剑,眼神变得深邃。 不管这是阴谋还是意外,这个突然出现的“联系”,或许……能有点用处? 接下来的两天,凌薇薇过得提心吊胆,生怕那位世子爷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让她跟着受罪。 她一边努力适应古代生活,一边旁敲侧击地打听林玥落水前的事和萧澈的情况。 奇怪的是,萧澈那边似乎真的安静了下来,没再传来什么剧烈的疼痛感,只有一些轻微的、日常的磕碰碰碰,比如被书页划到手——凌薇薇指尖一疼、喝茶稍微烫到——凌薇薇舌头一麻之类的。 每次轻微痛感传来,凌薇薇都忍不住在心里翻个白眼:这位世子爷怕不是个瓷娃娃做的? 同时,她也能越来越清晰地捕捉到对方偶尔闪过的一些情绪碎片: 比如面对国公爷时的冷漠疏离,翻阅某些卷宗时的凝重沉思,独自一人时深藏的疲惫与孤寂。 看来这位世子爷,日子也并不好过啊。 凌薇薇摸着下巴,有点同情,但更多的是担心——可千万别连累她啊! 第三天,萧澈禁足结束。 凌薇薇右眼皮突然跳了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快到中午的时候,一阵强烈的、混杂着震惊、愤怒、屈辱的情绪,伴随着胸口沉闷的撞击感和手掌擦破皮的火辣辣疼痛,猛地传递过来! “靠!”正在假装赏花的凌薇薇差点把手里的花掐断。 又来了!这次好像还是在外面?跟人起冲突了?! 她立刻集中精神去“感应”。 模糊的画面和声音碎片断断续续的传来: ……似乎是某个酒楼或者茶楼……几个华服公子围着萧澈,言语刻薄……“克母”、“罪将之后”、“徒有虚名”、“别让我在南街看到你”……推搡……萧澈握紧的拳头,手背擦过栏杆……极力隐忍的怒火…… 凌薇薇瞬间火冒三丈! 虽然她怕疼,不想被牵连,但听着那些污言秽语,感受着萧澈那压抑的愤怒,她的正义感瞬间爆棚! “岂有此理!敢欺负我的人……不是,敢欺负我的‘疼痛共享者’!”凌薇薇撸起并不存在的袖子,在原地转了两圈。 直接冲过去肯定不行,她现在是“失忆”的林小姐,根本不认识萧澈。 有了! 她眼睛一亮,立刻叫来小丫鬟:“我突然心口闷得慌,想出去透透气,听说南街的桂花糕不错,我们去买点吧?” 嗯,听说那家酒楼就在南街。 很快,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了那家酒楼附近。 凌薇薇戴好口罩帽子,在小丫鬟的搀扶下下了车,假装被楼下的热闹吸引,实则慢慢靠近冲突发生的地点。 二楼雅座附近的走廊。 正好听到一个纨绔子弟正高声嘲笑:“……萧世子也就只剩这张脸能看了,可惜啊,很快就要去边关陪你那……” 话没说完,只听“哎呀!”一声娇呼,一个包裹严实、身形娇弱的女子“不小心”绊了一下,手里刚买的一包热乎乎的、油滋滋的桂花糕脱手而出,精准无比的拍在了那个口出恶言的纨绔子弟脸上! “啊!我的脸!烫烫烫!”那纨绔顿时惨叫起来,脸上糊满了油腻的糕点和糖浆,狼狈不堪。 现场瞬间一片混乱。 凌薇薇躲在随从身后,假装惊慌失措,连连道歉:“对!对不起!公子恕罪!小女子不是故意的……是被人挤了一下……”她声音柔弱,带着哭腔,听起来可怜极了。 众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萧澈原本紧握的拳头微微松开,他看向那个突然出现的、包裹严实的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奇怪……就在刚才,在那包桂花糕拍出去的前一瞬,他胸口那股闷痛和愤怒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恶作剧般的兴奋情绪取代了一下…… 是错觉吗? 他看着那女子虽然假装慌乱,但脚步站得极稳,道歉的话说得流利却毫无真心,包裹下的眼睫毛微微晃动,后面似乎藏着一双狡黠灵动的眼睛。 凌薇薇一边装模作样的道歉,一边悄悄感受着萧澈那边的情绪——愤怒消减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探究。 嗯,很好,疼痛感好像也轻了。 目的达成!她赶紧示意小丫鬟扶着自己:“吓死我了……我们快走吧……” 趁着混乱,主仆二人迅速溜之大吉。 回到马车上,凌薇薇摘下帷帽,长长舒了口气,心情大好。 虽然浪费了一包好吃的桂花糕,但阻止了一场可能升级的斗殴,主要是防止自己跟着疼,顺便帮那位世子爷出了口气,感觉不错! 她哼着小调,感觉自己和这位“疼痛搭档”的关系,似乎迈进了一小步? 而酒楼二楼,萧澈看着那匆匆离去的马车背影,再感受着那已经彻底消失的、带着点小得意的情绪,眸色渐深。 刚才那个女子……会不会就是…… 他摸了摸刚刚被擦伤的手背,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属于他的、桂花糕的甜香。 第3章 致命的真相 自从那场“桂花糕意外”之后,凌薇薇清晰地察觉到,她与萧澈之间那种奇特的连接变得愈发敏锐了。 起初,只有撕心裂肺的剧痛才能冲破意识的阻隔,如今却连最细微的感受都能若有似无地感知。 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脑海中多了一根无形的弦,另一端系在萧澈的心上,每当他的情绪有所波动,这根弦便会轻轻震颤,将他的感受传递到她的心底。 此刻,她本人正慵懒的倚在窗边,指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盆栽翠绿的叶片。 忽然间,一阵强烈的不耐烦情绪如潮水般汹涌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这情绪来得倒是突兀而猛烈,分明不属于她自己。 凌薇薇顿时来了兴致,利落的盘腿坐在软榻上,闭上双眼专注的“接收信号”。 这感觉越来越清晰了,仿佛真的多出了一根无形的天线,能够精准的捕捉到另一个人的情绪波动。 渐渐的,一些模糊的画面在她脑海中浮现:雕梁画栋的厅堂,茶香袅袅升起,一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笑吟吟的说着什么,对面坐着个娇羞垂首的少女。 而画面的中心,是那个她再熟悉不过的人——萧澈。 他端坐在紫檀木椅上,指节分明的手握着青瓷茶盏,面上是一贯的冷淡神色。 但凌薇薇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他心底翻涌的不耐烦,那是一种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烦躁,却又被完美的压抑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噗哈哈哈哈哈哈!” 凌薇薇一个没忍住,笑出声来。 谁能想到那个平日里冷着脸、说话能气死人的世子爷,也有这样被迫“相亲”的尴尬时刻? 她几乎能想象出此刻萧澈内心的咆哮:这女人从哪里来的?她们是不是闲得发慌?这茶怎么还没喝完? 恶作剧的念头顿时冒了出来。 凌薇薇眼睛一转,集中精神,将自己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欢快情绪打包发送过去。她特意加重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几乎能想象出萧澈接收到时的表情。 国公府花厅内,萧澈正端起茶盏轻啜一口,试图掩饰自己的不耐。 忽然,一股鲜明而欢快的情绪毫无预兆的撞进他的意识,那情绪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让他差点被茶水呛到。 他握着茶杯的手指猛的收紧,指节微微发白。 又是她! 那个与他疼痛相连的神秘女子! 她竟然在看他笑话?! 萧澈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周身散发的冷气几乎能让茶盏中的水结冰。 坐在他对面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偷偷抬眼看他冷峻的侧脸,吓得立刻低下头去,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凌薇薇在另一边感受到那股骤降的“温度”,笑得更加开心,在榻上滚作一团。 哎呦,这就恼羞成怒了?世子爷的脸皮比想象中还要薄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凌薇薇赶紧收敛笑意,端正坐姿,做出一副娴静模样:“请进。” 进来的是林玥的贴身嬷嬷李妈妈。 她手中捧着一个精巧的刺绣香囊,面色凝重的走到凌薇薇面前:“小姐,老奴方才整理您旧日的衣物,发现了这个。”她将香囊递到凌薇薇手中,低声道:“这是您落水那日佩在身上的香囊,当时更衣时取下了一直收在箱底,今日才注意到里面似乎有异样。” 凌薇薇的心跳忽然加快。她接过那个已经被水浸得有些变形的香囊,指尖触到丝缎面料上精细的苏绣纹样。 香囊散发着淡淡的檀香,夹杂着一丝水渍留下的微腥。 她仔细摸索着香囊的每一个角落,指腹细细抚过每一寸面料,终于在内层夹缝处触到一小块硬物。 凌薇薇小心翼翼的拆开缝线,动作轻缓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 针脚被一一挑开,她从里面取出一枚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木牌。 木牌只有指甲盖大小,色泽深暗,触手温润,显然经常被人摩挲把玩。 上面刻着一个奇特的符号,似字非字,似图非图,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油纸的内侧,用极细的墨笔写着一行小字:“巳时,汀兰水榭”。 凌薇薇的呼吸一滞。这正是林玥落水那日的时辰和地点! 这绝非偶然。林玥那日去汀兰水榭,定是为了见某个人,或是调查某件事。而这枚木牌,很可能是重要的信物或证据。 她努力回想林玥残留的记忆,却只有落水前后的片段:冰冷的湖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口鼻被窒息感充斥,意识逐渐模糊…之前的记忆却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 是谁约她去的?这个符号代表着什么?与她的死有何关联? 正当她凝神思索时,一股熟悉的、带着探究与凝重的情绪从意识的那一端传来。 萧澈似乎也遇到了需要深思的事情? 凌薇薇眼珠一转,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头。 既然他们之间有这种奇特的联系,何不利用一下?这位世子爷见多识广,说不定认得这个符号。 她拿起那枚木牌,集中全部精神,在脑海中反复描摹那个古怪的符号,同时强烈的想着:“这是什么?”“代表什么意思?”“你见过吗?”。 试图将这些图像和疑问传递给远在国公府的萧澈。 国公府书房内,刚送走母亲和少女的萧澈正欲处理公务,脑海中却突然闯入一系列清晰的图像——一个奇特的符号反复闪现,伴随着强烈的疑问情绪。 萧澈的眉头顿时微微皱起。 这女子!方才看他的笑话还不够,现在竟又将他当作人形图鉴来用了? 他本想不予理会,但那符号却莫名眼熟。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在书案上轻轻划动,描摹着那个图案。 忽然,他的动作顿住了。 是了!去年秋考舞弊案后,他暗中调查此案时,曾在一个与三皇子有关的地下钱庄的密账中见过类似的标记!虽略有差异,但核心元素几乎一致。那是三皇子私下培养的势力使用的暗号之一! 萧澈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林玥?那个据说父母双亡、借住在京中亲戚家、性格温婉甚至有些怯懦的林小姐?她的香囊里怎么会有三皇子势力的标记?她落水那天去汀兰水榭与此有关?她到底是何人…? 他立刻意识到事情不简单。 林玥的事故,恐怕不是意外,甚至可能和他正在暗中调查的事情有关! 他立刻收敛心神,尝试将自己关于这个符号的联想和警惕、严肃的情绪传递回去。同时,他走到书案前,提笔迅速写下了几个关键词:“三皇子”、“地下钱庄”、“秋闱案”、“危险”,努力将这些信息浓缩成强烈的意念传递过去。 另一边,凌薇薇接收到萧澈反馈回来的沉重、警惕的情绪,以及那几个虽然模糊但足以让她心惊肉跳的关键词碎片,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三皇子?!林玥的死牵扯到了皇子?还有科考舞弊案? 原主同事这是在调查一个大雷啊!难怪会送命! 所以,那个反派穿越者魂穿的皇子,就是三皇子?林玥是因为查到了他的一些秘密才被灭口的?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了凌薇薇。她现在顶着林玥的身份,对方如果知道林玥没死,会不会再次下手? 她感到一阵后怕,冷汗悄悄浸湿了后背的衣衫。 但同时,一种强烈的、想要和萧澈分享信息、共同应对的冲动涌了上来。他们现在信息不对称太危险了! 她努力平复剧烈的心跳,拿起那枚木牌和写着时间的油纸,集中全部精神,将“林玥”、“香囊”、“证据”、“汀兰水榭”、“落水当日”、“约见”这些信息,连同自己强烈的“合作”、“求助”的意愿,一股脑儿的传递向萧澈。 国公府内,萧澈也清晰的接收到了这一切。 林玥!果然是那个落水后被救起却传言失忆了的林小姐!那个和他产生诡异联系的人,竟然就是她?!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起来。林玥的身份可能不简单,她在调查三皇子,因此遇害。 而自己因为某种未知原因,和魂归地府又离奇生还的她绑定了痛感共享。 现在,她找到了可能指向凶手的关键证据,并且正在向他求助,也提供了关于她自身情况的关键信息。 萧澈站在书案前,沉默了良久。 窗外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 这件事远超他的预料,充满了诡异和危险。 但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可能揭开科考舞弊真相、甚至查清云麾将军旧案的机会。 而这个与他命运以这种奇怪方式纠缠在一起的“林玥”,看似不着调,却能在关键时刻用桂花糕救人,还能找到关键证据,似乎……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墨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却又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期待。 他走到窗边,望向林府大致的方向,努力将自己的决定和计划传递过去:“今夜子时,你设法支开守夜人,开西侧角窗。我会派人接你。详谈。” 清晰冷静的意念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感。 那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低沉而稳重,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信赖。 凌薇薇接收到信息,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又是一阵紧张。 今晚子时?溜出去?这么刺激的吗?! 她的心跳不由得加速,脑海中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避开府中的耳目。 林府虽然不像国公府那般戒备森严,但要在深夜悄无声息的溜出去,也绝非易事。 但这确实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了。 他们必须面对面交换信息,制定计划。而且,不知为何,对于即将见到萧澈这件事,她心中除了紧张,竟还有一丝隐隐的期待。 “好!”她努力传递过去一个坚定和同意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意念显得镇定自若,尽管她的手心已经因为紧张而微微出汗。 无形的联系暂时中断,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似乎松弛了下来,但凌薇薇的心却依旧悬着。 她垂眸凝视手中那枚小小的木牌,指腹轻轻摩挲着上面深刻的符号。 木质的触感温润,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历史的走向,她和萧澈的命运,甚至这个世界的太平,似乎都系于这方寸之物之上。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天边染上了一层瑰丽的橘红色。凌薇薇走到窗边,望着那轮缓缓沉落的红日,心中百感交集。 她从遥远的未来而来,肩负着修正历史的使命,却意外的与这个时代的一个人产生了如此深刻的联结。 这种联结起初带来的是痛苦和麻烦,但现在,却似乎成了她在这个陌生时代唯一的依托。 她和那位毒舌世子爷的“被迫组队”,似乎要从今晚的第一次“秘密会晤”,正式开始了。 既紧张又隐隐有些兴奋,这种感觉陌生而又新奇。 凌薇薇轻轻抚过木牌上深刻的符号,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必须走下去。为了完成任务,也为了……查明真相。 夜幕缓缓降临,华灯初上。 凌薇薇借口身体不适,早早打发了院中的下人,只留下贴身的李妈妈。 “李妈妈,今晚我想早些歇息,不必留人守夜了。”凌薇薇故作疲惫的说道,一边悄悄观察着李妈妈的反应。 李妈妈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姐,您身子才刚好些,老奴还是在外间守着吧?” “不必了,”凌薇薇连忙摆手,“我只是有些乏了,想一个人静静。妈妈也去歇息吧。”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些。 李妈妈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点了点头:“那老奴就在隔壁耳房,小姐若有什么不适,随时唤我。” 看着李妈妈退下的身影,凌薇薇稍稍松了口气。 第一步总算顺利。 她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中那张属于林玥的、尚且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面容,心中五味杂陈。 这张脸的主人已经香消玉殒,而她却顶着这副皮囊,要继续她未完成的使命。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外面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偶尔传来的更夫打更的声音。凌薇薇和衣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着帐顶,心中默默计算着时辰。 子时将近,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轻轻起身,蹑手蹑脚的走到西侧的角窗旁,屏息倾听外面的动静。 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凉意拂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窗外月色朦胧,树影婆娑,并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凌薇薇的心不由得一沉。难道他改变了主意?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就在她忐忑不安之际,一个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她的耳畔响起:“别出声,跟我来。” 第4章 裹紧马甲 夜深人静,月华如练,透过窗棂洒下清辉。 凌薇薇的心跳声在耳边擂鼓般作响,几乎要冲破胸腔。 一只骨节分明、带着微凉体温的手,稳稳地扶住了她的手臂,力道恰到好处,既提供了支撑,又不失分寸。 “小心脚下,有碎石。”那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清晰可辨。 凌薇薇借着朦胧的月光,终于看清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完全融入夜色的身影。 他身着黑色夜行衣,身姿挺拔如松,即使面容大半隐在阴影中,那股与生俱来的清冷孤高之气也难以掩盖。 除了那位与她命运诡谲相连的国公府世子萧澈,还能有谁? 她依言点头,压下心头翻涌的紧张借着萧澈手臂传来的沉稳力道,小心翼翼的跨过窗台,轻盈的落在窗外松软微湿的泥地上。 几乎在她落地的瞬间,另一道如同鬼魅般的身影悄无声息的自暗处闪出,动作迅捷而轻盈的翻入她刚刚离开的房间,从内部轻轻合上了窗户,不留一丝痕迹。 想必是萧澈安排好的人,留下制造她仍在房内安睡的假象。 萧澈不再多言,只微微侧首,向她递来一个跟上的眼神,便转身融入了庭院的暗影之中。 凌薇薇连忙提起十二分的精神,屏住呼吸,踮起脚尖,紧跟在他身后。 他的脚步极轻,落地无声,仿佛对林府夜间的每一处转角、每一丛花木都了如指掌。 两人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府邸中穿梭,绕过巡夜家丁偶尔晃过的灯笼光晕,七拐八绕之后,来到了林府后墙一处极为隐蔽的角落,那里杂草丛生,墙根下竟有一个被藤蔓巧妙遮掩、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钻出府墙,一股带着夜露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 巷口阴影处,一辆外表极为朴素的马车静静等候,拉车的骏马打了个响鼻,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车夫戴着宽大斗笠,低垂着头,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 萧澈示意凌薇薇先上车。车厢内空间不大,只在内壁悬着一盏小小的羊角灯,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晕,将两人晃动的影子投在素净的车壁上,气氛莫名有些凝滞。 直到马车缓缓启动,平稳安静的行驶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 马车慢慢远离了府邸,凌薇薇这才真正将那口提在嗓子眼的气缓缓吐出,有机会在这样近的距离下,仔细打量这位只在意念中交锋过数次的“共感搭档”。 萧澈已然脱去了遮面的兜帽,完整的露出了那张俊美的脸庞。 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更显得鼻梁高挺,唇线菲薄,长而密的睫毛低垂,掩住了那双时常透着冷意的眼眸。 只是此刻,他脸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或许是有了之前那些啼笑皆非的“痛感共享”和“脑内传音”的经历,凌薇薇此刻看着他,竟觉得那层冰冷的外壳之下,似乎也并非全然坚冰,至少……嗯,看起来没那么冷漠了,甚至有种……熟悉的别扭感? “看够了?”萧澈并未抬眼,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但相较于之前隔着空间的意念交流,少了几分针锋相对的锐利。 凌薇薇这才惊觉自己盯着人家看了太久,实在有失矜持,忙尴尬的轻咳一声,掩饰性的抬手摸了摸鼻尖,讪讪笑道: “咳咳,世子爷见谅,实在是……初次这般正式见面,有些……新奇。” 她刻意这样含糊的词,维持着“失忆林玥”该有的、带着些许困惑和不安的人设。 萧澈终于抬眸,目光清淡的扫过她,那眼神深邃,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让凌薇薇心头微微一紧。 萧澈并未纠缠于她的失态,直接切入主题,语气沉稳:“深夜邀约,实属不得已。林小姐,你我之间这非常理可度的联系,已是怪异。而今日你所示木牌上的符号,牵涉甚广,凶险异常。” “萧某需知,此物你从何得来?落水之前,你可曾察觉异样,或与何人接触?” 来了!直击核心的问题!凌薇薇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有丝毫显露。 她适时的垂下眼睫,纤长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袖,做出努力回忆却徒劳无功的痛苦模样,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声音也带上了几分虚弱的颤意: “我……回世子爷,我是真的……记不清了。” 凌薇薇戏精上身,抬起手,指尖轻轻揉着太阳穴,语气充满了真实的困惑与一丝后怕,“只恍惚觉得……落水前那几日,总是心绪不宁,似乎……似乎有人递过话,约我相见……但具体是谁,在何处,全然想不起了。醒来后,浑浑噩噩,直到前两日整理旧物,才在随身的香囊夹层里,无意间摸到了这个……” 她小心翼翼的从怀中取出那个用油纸仔细包裹的小木牌,递到萧澈面前,眼中流露出恰到好处的、寻求答案的渴望与不安:“这符号……瞧着古怪,世子爷您见多识广,可认得它?” “它……它是否与我当日落水有关?” 凌薇薇巧妙的将问题的焦点转移到木牌本身和落水事件上,把自己定位成一个意外发现线索、急于弄清真相的受害者,而非信息的主动掌握者。 她本人觉得自己都可以当影后了! 萧澈接过那小小的木牌,指腹摩挲着上面深刻的纹路,就着昏黄的光,看得极其仔细。 车厢内陷入一片沉默,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他的眉头越锁越紧,薄唇抿成一条冷硬的直线,周身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分。 良久,他才抬起眼,目光锐利如刀,却并非完全针对她,更像是针对这符号背后所代表的势力。 “此符号,”他开口,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凝重,“与我暗中查探的一桩旧案有所关联,其中牵扯之深、之险,远超你想象。” 他依旧没有直接点明三皇子,但语气中的忌惮与警告已不言自明。 “林小姐,记不清,或许在眼下,反倒是一种侥幸。但此物既出现在你身上,如同怀璧其罪,危险恐怕已如影随形。” 凌薇薇适时的倒抽一口凉气,脸上血色褪尽,指尖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眼中迅速积聚起水汽,显得脆弱又无助。 “这……这怎么会?我、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官家女子……怎会卷入此等可怕之事?” 她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望向萧澈,目光中充满了依赖与恳求,将一个意外被卷入惊天阴谋的民女形象演绎得入木三分,“世子爷,那我……我如今该如何是好?我……我心里害怕得很。” 示弱,往往是最好的保护色。 萧澈看着她瞬间苍白的小脸,恐惧的眼神。他眸中审视的光芒闪烁不定,但终究,那冰封般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丝细微的缝隙。 他沉默片刻,再开口时,语气虽依旧冷静,却少了几分逼问,多了些许不易察觉的……同情的意味? “眼下之势,你既与我有此离奇古怪的联系,我自无法置身事外。”他缓缓道,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当务之急,是查明你落水真相,探查清楚此符号出现在你身边的缘由才方能应对。” “然诸多线索,皆隐隐指向皇宫深处。” “宫……宫内?”凌薇薇恰到好处的表现出震惊与茫然无措,仿佛那是她从未想过也不敢企及的遥远之地,“可我……我一介女流,如何能……” “过几日,宫中恰要为几位年幼的公主挑选伴读。”萧澈说出了他的计划,语调平稳,仿佛在谈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此乃目前能让你合理、长期出入宫廷,且不引人疑惑的最佳途径。” 萧澈看着正装失忆的凌薇薇又慢慢开口道。 “宫中事宜,我自会代为打点一二。你需要做的,便是在甄选之前,令仪态言语合乎规范,并通过考核。” 凌薇薇内心暗暗松了口气,但面上却适时的流露出为难与自我怀疑之色:“伴读?这……世子爷,非是我不愿,实是我如今这般模样……记忆支离破碎,宫中礼仪更是生疏已久,只怕……只怕会辜负世子爷期望,徒惹祸事上身……” 她需要维持一个“失忆者”应有的、合乎情理的忐忑。 “无妨。”萧澈打断她,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甄选之前,我会遣人助你熟悉宫中规矩。” “你只需恢复至足以应对甄选的程度即可,不必强求尽善尽美。”他顿了顿,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带着一丝探究与警示,“至于其他……你我既有此非常之便,必要时可互通声气,但须谨记,隔墙有耳,万事皆需慎之又慎。” 他没有完全相信她“失忆”的说辞,这点凌薇薇心知肚明,但他选择了暂时合作,这已是目前最好的局面。 她连忙点头,脸上露出感激与顺从的神情:“多谢世子爷仗义相助!此恩此德,林玥没齿难忘!一切……但凭世子爷安排。” 凌薇薇姿态放得极低,将主导权完全交出。 马车在城中某处僻静地点缓缓停下,萧澈无声无息的离去,如同他来时一般神秘。随后,又有一位负责接应的黑影出现,护送凌薇薇沿着原路,悄无声息的返回林府里她的闺房,未惊动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