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汉高祖,吾乃败家子》 第1章 太子疯,周昌懵 汉高帝九年,赵王张敖坐罪废黜。 刘邦更立爱子刘如意为赵王,常留长安,遥领爵土。 如意之母戚夫人,得高祖宠幸,不断吹枕边风,想要让刘邦改立刘如意为太子。 本就年老色衰的吕后,已经不得高祖宠幸,谁知儿子刘盈打猎,却又跌落马下。 有传言声称,太子疯了! 这也让吕雉一脉的形势,愈发雪上加霜。 “周夫子,你身为御史大夫,不应该跟在阿父身边进谏么?” 刘盈坐没坐相,懒散地看向气抖冷的御史大夫周昌。 “太……太子,您已经数日没有去天禄阁!” “长……长兄如父,您是其他皇……皇子的表率!” 周昌为人正直,性情刚烈,刘邦屡次提出更换太子,都是他挺身而出,才没有让刘盈被换。 成语期期艾艾中的期期,指的便是周昌。 “读书?下次一定!” 刘盈身体中的灵魂,早就换了一个人。 本来身为历史系高材生,在考古疑似汉惠帝遗冢时,刘盈一不小心,跌进了棺木之中。 醒来便成为了如今的大汉太子,有个奇怪的声音告诉他,唯有活过二十二岁,才有机会回到现世。 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刘盈果断决定,辞去太子之位。 毕竟汉初皇室的一系列悲剧,正是源于刘盈与刘如意的夺嫡。 看到母亲吕后残忍的政治清洗,也让刘盈最终自暴自弃,沉溺于酒色之中,不到二十二岁便魂归黄泉。 小篆实在是晦涩难懂,更别说天禄阁的那些老头,教授的全都是黄老之学。 “太……太子!你每日懒散,这是对社稷不负责!” 周昌气急败坏,心中暗道,莫非这才是太子刘盈的本质? 毕竟他只是个十六岁的少年,正是贪玩的年纪。 “您……您再这样下去,恐怕陛下会让赵王,取代您的太子之位!” 周昌有些怒其不争,曾经那个仁弱有礼,爱好读书的太子去了哪里? 为何现在坐没坐相,甚至会主动调戏宫女,十足一个老流氓! “换!赶快换人!这太子狗都不当!” 刘盈拍手称快,他的目标很简单,既然穿越一世,还有个如此牛逼的爹,那自然是要享受。 西汉初期,施行郡国并行制,诸侯王的权力极大,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岂不美哉? 不用担心推恩令,毕竟小老弟刘恒继位还早。 更不用担心侄儿削藩,没有造反的风险。 周昌有些发懵,他觉得眼前的太子,一定是疯了! “太……太子,莫非被邪祟上身?” 周昌紧张不已,刘盈则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问题。 “周夫子,敢问黄老之学,是否主张无为而治?” “对……对,没错!” “那我躺平,无所事事,何错之有?我这是在贯彻黄老之学!” 刘盈巧舌如簧,周昌本就说话结巴,更被刘盈呛得无言以对。 “臣……臣告退!” 周昌心中愤懑,没想到与太子的交手,竟然是他这个谏臣败下阵来。 就连皇帝刘邦,都对他敬畏有加,因为周昌不仅直言进谏,还说的很有道理。 但今天的周昌,显然是被太子说服了。 “慢走不送!” 刘盈侧卧在榻,准备睡个午觉。 汉初的宫廷有多乱,熟读历史的他,可是相当清楚。 与其当个窝囊太子,跟这些权臣人精勾心斗角,不如去诸侯国好好享受。 “可惜,齐地封给了便宜大哥刘肥,否则我一定要拿到手!” 刘盈打了个哈欠,不久便鼾声如雷,睡得那叫一个香。 —— 未央宫。 看着满脸郁闷的周昌,刘邦不由地捧腹大笑。 “周昌啊周昌!你在老子面前,道理一套又一套,怎么在太子那吃了亏?” “合着他每日什么都不做,是无为而治!” 刘邦美须髯,性情豪放,带着歪歪扭扭的长冠,身份尊贵却衣衫不整。 周昌前去试探,那是刘邦的意思,他想知道太子是在置气,还是真的自暴自弃。 他很爱仁弱的长子,以及发妻吕雉。 可惜天下初定,自己年纪又大了,麾下功臣骁将却正值壮年。 仁弱的太子,日后即便登基,真的能服众? 反倒是最像他的刘如意,更有可能压下这群功臣宿将。 “陛……陛下……养不教,父之过!” “恳……恳请陛下,前去训斥太子!” 周昌心中有些愧疚,说不过太子,就去找皇帝告状,他觉得非君子之举。 但转念一想,老子为了大汉江山社稷,才去告诉皇帝教育太子,这叫有功无过! “周昌,你为了保护盈的太子之位,还真是煞费苦心。” 刘邦席地而坐,他从来不喜欢贵族的教条,除了祭天等仪式,平日的他依旧跟沛县一样,穿着简朴而舒适。 “太……太子说了,储君之位,狗都不当!” 周昌气急败坏,身为御史大夫,哪有受父子夹板气的道理? 干脆当个传话筒,有什么话,你们爷俩自己说去! “什么?他好大的狗胆!” “走,跟老子去看看!” 刘邦气急败坏,储君之位何等重要? 狗都不当? 刘邦倒是想看看,儿子是在发脾气,还是真的想要退位让贤。 —— “盈,你要回天禄阁读书,而不是整日躺在榻上,跟个废人一样。” 吕后性格清冷,唯有面对儿子的时候,才会多说几句。 戚夫人抢走了她的丈夫,她并不在意,天下之主有几个妾室,再正常不过。 可是这些宵小之辈,竟然将主意打到了刘盈身上。 长兄吕泽去世后,真当吕家无人? “母后,明天我一定去!” “前日和昨日,你也是这般答应。” 吕后倍感无奈,坠马之后的刘盈,整个人可谓性情大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刘盈呢?谁说太子之位狗都不当?” 刘邦风风火火,一脚踹开门,周昌跟在其身后,不敢正视太子。 “阿父,我说的是实话!” “那老子就废了你,让如意去做太子!” 刘邦想要废长立幼许久,可惜吕后与朝臣们交好,加上周昌据理力争,这才没有得逞。 吕后秀眉微蹙,她没想到儿子祸从口中,让刘邦抓住了更换太子的机会。 “阿父,你说身为太子,有什么好处?” 之前的刘盈,可谓谨小慎微,面对刘邦怕得要死。 如今却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脸无赖模样,像极了某沛县老流氓。 “咱大汉那群功臣宿将,有的连您都不服,更别说是太子了!” “匈奴边患,连您都被围了,太子去了也是白给!” “日后若是您身体不舒服,诸侯王造反了,太子要去平叛吧?万一死在战场上怎么办!” 周昌竟然不由地点了点头,毕竟刘盈说的太TM有道理了! “周夫子,你说这太子给狗,狗当么?” “不当!” 刘邦闻言,怒瞪周昌,“你说什么?” 周昌当即改口:“陛下息怒,当!狗都当!” 第2章 男女混合双打 刘邦还是第一次发现,以前仁弱的刘盈,竟然还有如此混不吝的一面。 此子类我! “咳咳!太子有风险,难道皇帝就没风险?当年秦皇尚且被留侯刺杀。” 刘邦紧皱眉头,他劝刘盈作甚? 对方不当太子,岂不是正合了他的心意? “阿父,如此危险的位置,还是交给您的爱儿如意。” “到时候,给我封个诸侯王便是!” “燕赵之地就算了,吴越倒是不错,风光好美女多!” 刘盈此言一出,惹得刘邦有些不快。 吴越可是鱼米之乡,这小子倒是挺会享受! “盈,这太子之位,你真的不想坐?” 刘邦面露严肃之色,全然不像酒宴上喝高了就跳舞的老流氓。 “不是说了么?大汉太子,狗都不当!” 刘盈摆了摆手,甚至开始询问母亲吕雉,晚上吃什么。 大汉哪里都好,就是吃得东西太少。 别说是精盐,就连食用油都没有。 以烹煮为主的菜肴,吃几次就会让人失去兴趣。 这也是刘邦为何喜欢吃烧烤的原因。 可惜,天下初定,百废待兴之际,总不能天天办宴会。 就算是刘盈身为太子,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到烤肉。 “你不想当,朕就偏要让你当!” 刘邦气急败坏,老流氓本意是让吕氏功勋,以及支持赵王刘如意的新贵们斗一场。 唯有双方两败俱伤,最终得利的才是大汉朝廷,方便收归中央集权。 谁知刘邦费尽心思,为双方摆好了擂台。 刘盈却直接弃权,老子不跟你们玩了! “太……太子高明!” 周昌暗中冲着刘盈竖起大拇指,这一招以进为退,实在是精彩! 本来周昌苦口婆心劝阻,都未能让刘邦放弃改立太子的念头。 谁知刘盈主动请辞,刘邦反而不受。 吕后注意到了周昌的小动作,满脸都是欣慰之色,自己这个仁弱的儿子,终于长大了,竟然知道利用小聪明。 刘盈本人则有些懵逼,他不理解周昌冲他竖什么大拇指。 “阿父,天子一言九鼎,岂能说话不算数?” “方才可是你口口声声,说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你赶快昭告天下,我还急着去吴越找美女!” “说不定,还能找到位西施、虞姬般的红颜知己!” 想到此处,刘盈一脸猥琐之色,像极了当年在酒馆白嫖,揩油曹寡妇的刘某邦。 刘邦看向儿子,这副德行显然不似伪装,他当年在鸿门宴偷看虞姬,也是这个熊样。 “你也知道老子是天子,那让你当太子,你就必须当!” “天子一言九鼎,那还是天下共主,你小子必须听老子的话!” 刘邦混不吝的模样,吕后太过了解,周昌则抱着看戏的心态,看看大小流氓谁更能胡搅蛮缠。 “好啊,那我一会就告诉群臣,阿父言而无信!” 啪! 刘邦照着刘盈额头就是一巴掌。 “小兔崽子,还反了你!不想当太子就算了,不去天禄阁读书也算了,竟然敢说你老子的坏话!” 刘盈有些发懵,便宜老爹毕竟是上过战场的老流氓,手劲可不小。 “阿父!你说不过我,就要动手!” “阿母!你快拦着他啊!” “周夫子,你再笑,就是看帝王家出丑,身为臣子罪加一等!” 周昌心中暗骂,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 “陛下,有话好说,不要动手。” 周昌情急之下,连口吃都好了不少,赶紧上前拦住刘邦。 “这个混蛋!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朕,今日就留宿椒房殿,咱们谈谈小王八蛋的事!” 吕后有些发懵,自从她从彭城回到刘邦身边后,大汉皇帝还是第一次在她这里留宿。 性格清冷的吕后,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我是小王八蛋,那阿翁岂不是老王八?那您就是……” 刘盈话音未落,刘邦已经撸起袖子拿起鞋。 大汉天子上次如此动怒,还是因为白登之围,被冒顿单于逼到了高地。 “皇后!帮朕按住这小子!” 吕后也觉得儿子有些不像话,承认自己是小王八蛋,那她岂不是成了母王八? 刘盈哪里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却得罪了大汉帝后。 吕雉年轻时承担家里一切农活,手劲可不小,刘盈如今的年纪,根本挣脱不开。 刘邦则顺手拿起鞋,照着刘盈的屁股就是一顿毒打。 “让你不做太子!” “让你不去天禄阁读书!” “让你去吴越找美女!” “让你骂老子是王八!” 周昌有些懵逼,就算是彭城面对项羽,陛下都没如此动怒。 谁知太子挨揍,嘴也没闲着。 “那阿父怎么去酒馆泡曹寡妇?还背着阿母调戏宫女?” “阿父大字不识一个,连名字都是留侯教你写的!” “你还背地里嘲笑周夫子口吃,说他期期像鸭子!” 周昌抬眼看向刘邦,后者赶紧解释道:“莫听这竖子胡说八道!皇后,跟朕一起打他!” 吕后最近也拿儿子没办法,可惜刘盈是她的心头肉,这才没有言语过于激烈。 今日正好刘邦做恶人,她也有机会管教儿子。 “明天就去天禄阁读书!” “以后少调戏宫女,别把你做过的事,往朕脑袋上扣屎盆子!” “朕什么时候大肆嘲笑周昌?也就是跟戚夫人她们说过几次!” 男女混合双打过后,刘邦竟然觉得神清气爽,堪比当年战胜项羽。 再看向吕雉,夫妻二人配合得依旧娴熟。 妻子,果然还是原配好! 吕雉虽然青春不再,却依旧是美人,许久没有留宿的老流氓,竟然有些怦然心动。 “咳咳!皇后,咱们回椒房殿?” “嗯。” 吕后面对刘邦,依旧是清冷态度,老流氓却不管那么多,不要脸地牵起吕后的手。 帝后二人携手离开,唯有周昌陪伴在刘盈身边。 “太……太子!疼不疼?” “我揍你一顿试试?屁股都快开花了!” 刘盈揉了揉臀部,便宜老爹动手,还真是不含糊。 不过有一瞬间,他忘记了对方是汉高祖和吕后,而是普通人家的父母。 “那……那明日臣送太子去天禄阁,否则臣就找陛下和皇后告状。” 周昌狡黠一笑,仿佛找到了“对付”刘盈的办法。 “周夫子,你学坏了!” 第3章 长兄为父,不服就揍 椒房殿。 宫殿的墙壁,使用花椒树的花朵所制成的粉末进行粉刷。 粉色外观,搭配着芳香的味道,可以保护木质结构的宫殿。 椒者,多籽,也寓意着多子多福。 刘邦已经有了八个儿子,且对他们寄予厚望。 长子肥,无功无过,平平无奇。 太子盈,本来刘邦觉得此子过于仁弱,现在对他的评价只有三个字——揍得轻! 三子如意,最像刘邦,也最得其喜爱,若非群臣劝阻,刘邦甚至要将自己的佩剑赤霄送给他。 四子恒,敬贤如大宾,对待每一个官员,都能保持尊重。爱民如赤子,即便是修筑宫殿的平民,也能够给予同情。 其余诸子刘恢,刘友,刘长,刘建年纪还太小,刘邦尚看不出他们的脾气秉性。 “朕,同样爱护盈,他也是我们的儿子。” 刘邦例行公事,他能清楚感受到吕后的敷衍,二人早已经没有了激情。 “只是,仁弱的太子继位,日后真的能压制那些功臣宿将么?” “朕,有时候在想,是不是让盈做太子,对他有些太过残忍!” “若天下太平,盈无疑是明君。可那些功臣,表面上与朕把酒言欢,背地里却秣兵历马,他们要做什么?” 刘邦牵着吕雉的手,夫妻二人难得说了些知心话。 尤其是在对太子进行男女混合双打后,仿佛又找回了以往的默契。 “那你今日为何不同意?” 吕后心中动容,但她的身后,早就不是自己,而是一众以吕家为主的功勋实力。 舞阳侯樊哙,建成侯吕释之,都不会同意刘盈卸任太子。 “朕有些看不懂这小子。” 刘邦直言不讳,笑道:“朕不知道,他是想以进为退,还是真的撂挑子不干。” 吕雉同样不清楚儿子的想法,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如今丈夫已经不会长居身边,那唯一的念想便是培养儿子。 “时辰尚早,你我再歇息片刻?” 老流氓嘿嘿一笑,便再次翻身上马。 —— 隔日,天禄阁。 刘盈不情不愿地来到此地,周昌一脸欣慰,那个爱读书的太子殿下回来了! 刘盈又岂会不知,汉惠帝同样不愿意读书,也不喜欢见了谁都笑脸相迎,甚至去对弟弟们讲狗屁道理。 可他身为太子,没享受到泼天富贵,整个人如履薄冰,生怕被亲爹刘邦废掉。 殊不知,刘邦是个真性情的人,他不喜欢儿子在自己面前演戏。 原主汉惠帝越是装做圣贤太子,就越惹得刘邦不快。 你老子是什么人?沛县的带头大哥,大汉王朝话事人。 如今的地位,都是靠军功博得,结果自己的太子,整日跟一群酸臭儒生混在一起,他不生气才怪。 “兄长,您回来了。” 刘恒见到刘盈后,例行公事就要行礼,却被刘盈一把制止。 “行了,都是亲兄弟,搞那些个繁文缛节作甚?” 刘盈伸了个懒腰,没有像弟弟刘恒那样跪坐读书,而是侧卧在地,不一会儿便传来了鼾声。 “兄长以前可不是这样……” 刘恒摇了摇头,母亲薄姬并不得宠,他在兄弟几人中,始终保持着低调。 正在教书的夫子,老神悠哉地翻开书,谁知却听到了均匀的鼾声。 “夫子,大兄又在睡觉了。” 赵王刘如意狡黠一笑,这小子一肚子坏水,知道刘盈懦弱,便对其不再客气。 夫子可不愿意涉及太子和赵王之间的争斗,只当看不见,便继续为几位皇子讲学。 谁知刘盈的鼾声实在是太大,惹得夫子敢怒不敢言。 “陛下之所以能得天下……” “呼!哈!” 夫子气得直接放下书,他甚至认为太子在故意针对自己。 他一句还没说完,太子便用鼾声打断。 “先歇息一下吧。” 夫子无奈一笑,打算去找周昌谈谈。 与其强行让刘盈过来,不过是换了个地方睡觉而已。 “喂!” 刘如意此时嚣张如其母,冲着刘盈就是一脚。 “方才你打鼾声音太大,影响了我们学业!” “赶快起来,否则我就去告诉阿父!” 刘如意腰间佩剑,那是刘邦赏赐,赵王引以为傲,当做受宠身份的象征。 刘盈揉了揉双眸,“你打扰我睡觉?” 看着面带愠怒的兄长,刘如意有些犯怵。 可他又想起母亲戚夫人的叮嘱,你那个窝囊大哥,就算再受欺负,也不会还手。 “对!你鼾声太大!” 刘恒见状,不仅眉头紧锁,刘如意还是那个持宠而娇的赵王,但大哥还是以前那个人善被人欺的太子么? “哈~” 刘盈伸了个懒腰,随后站起身,“我是你兄长吧?” “是又怎么样?” 刘如意长得很快,如今只比刘盈低半头。 “长兄如父,今天我就替阿父教育你!” 刘盈一个箭步上前,直接趁着刘如意不备,将其摔倒在地,随后拿着鞋,照准其臀部便打。 “让你打扰老子睡觉!” “让你爹昨天拿鞋揍我!” “让你踢老子!” 刘盈显然在报复老流氓,你昨天打了我,今天我就打你爱子。 “兄长,我知错了,别再打了!” 刘如意被打的叫苦不迭,从小到大,深得父母宠爱,他从未被人这般殴打。 “你记住,长兄如父!” “以后你对阿父什么样,对我就什么样!” “不服就揍!老子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此时五弟刘恢见状,赶紧上前捡起刘盈丢掉的鞋。 “五弟,还是你懂事!以后看到年轻貌美的宫女,我提前给你物色。” 刘恢哭笑不得,今天的大哥虽然一直在笑,却让他感觉到一阵后怕。 刘盈离开天禄阁,今天代替阿父教育了愚蠢的欧豆豆,已经超额完成任务。 他习惯性地回到椒房宫,却看到贵为皇后的吕雉,此时正在做腌菜。 冬天一旦到来,人们很难吃到新鲜的蔬菜。 “母后,您又在做虀(ji)了?” 虀,算是富贵人家的腌菜,味道远比普通百姓食用的菹(zu)好上不少。 “对,以前在沛县,为了过冬,每年都要忙碌一阵。” 吕雉仿佛想起了曾经在沛县的生活,脸上露出一丝恬静笑容。 不等刘盈回话,就听到周昌急匆匆赶来。 “皇后,不好了!太子把赵王给打了!” 第4章 我有脑疾我怕谁? 太子把赵王打了? 吕后放下手中腌菜的活,看向刘盈不禁面露喜色。 戚夫人蹬鼻子上脸,在皇后面前上蹿下跳,那是吕雉在等待秋后算账。 但刘盈却不一样,弟弟刘如意几次嚣张跋扈,他都选择了隐忍。 在外人眼里,是太子宽宏仁厚? 不,太子窝囊,太子懦弱无能! 宽宏大量,那是能揍对方,却不动手。 周昌一路小跑,他为太子可谓是操碎了心! “欺……欺负人……” “周大夫,我可没欺负人,分明是这厮打扰我睡觉,还对我动手动脚。” “戚夫人找上门了!” 周昌着急不已,别看吕后和戚夫人暗中斗法,但二人都没有撕破脸。 一个是刘邦发妻,另一个是宠妾,闹得不可开交,终究不好看。 周昌话音未落,衣着华丽的妇人,便牵着刘如意的手,来到了椒房殿。 “姐姐,妾身来探望太子,听闻他坠马摔坏了脑子?” 来者人美声甜,正是大汉第一歌姬戚夫人。 榜一大哥刘邦,让她无人敢惹。 即便是面对发妻吕雉,也有出言讥讽的底气。 “咱们大汉的第二任皇帝,可不能是个脑疾之人。” “万一做出了愚昧之举,可对不起陛下的劳苦功高。” 戚夫人出言嘲讽,就差明说现在的刘盈,已经不配当太子。 “盈,能不能做太子,是陛下说了算,而不是你这个妇道人家!” “姐姐此言差矣,莫非你儿摔坏了脑子,还不许别人说话了?” 吕后目露愠怒之色,刘如意子凭母贵,当年彭城之战,吕后深陷敌营之中。 反观戚夫人趁虚而入,每日陪在刘邦身边,诞下了更像父亲的刘如意。 吕后气得想要动手,掌掴眼前嚣张跋扈的贱人。 “您就是戚夫人?人美声甜,您一定是歌姬吧!” 刘盈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戚夫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被对方骂了。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刘如意,看到刘盈便觉得臀部紧张。 他是真被大鞋底子抽怕了! “太子不认识妾身?果然是摔坏了脑子!” “姐姐,我看与其等着陛下下旨,还不如你主动开口,早些让刘盈退位让贤。” “姐姐你年老色衰,儿子还是个脑疾,这是造了什么孽?” 戚夫人飞龙骑脸,眼前的大汉皇后,在她看来不过是个可怜虫。 丈夫被抢走,儿子的地位也即将不保。 戚夫人有意刺激吕后,只要皇后动手打人,她就可以去刘邦处吹枕边风。 若是顺利,说不定能让吕雉失去皇后之位,到时候母子二人同时上位。 吕雉紧攥双拳,她在极力忍耐,为了儿子,也为了吕家勋贵。 否则,身为刘邦的发妻,岂能容忍一个妾室放肆? “母后……我脑疾犯了,头好痛!” “你们快跑,邪祟上身就会乱打人!” 我有脑疾我怕谁? 刘盈话音未落,冲着戚夫人就是一嘴巴。 啪! “你……你竟然敢打我?” 大汉第一女主播,向来动口不动手,哪里是二八妙龄的太子对手。 一众宫女已经吓得花容失色,却见太子骑在戚夫人的身上,双手左右开弓,接连扇在对方脸上。 啪! “戚夫人,你快跑,邪祟在我身上,我控制不了自己!” 啪! “刘盈!你骑在老娘身上,让我怎么跑?” 啪! 刘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打爽了再说。 本来还想当个吃瓜群众,看正妻和小妾的交锋。 奈何原主的情感,不断影响着刘盈,那是儿子渴望保护母亲。 彭城之战,刘盈和鲁元公主侥幸碰到刘邦的马车,被夏侯婴所救。 吕雉和刘太公就倒霉了,直接被项羽囚禁,一关就是两年。 即便是懦弱的汉惠帝,也有想要守护的人。 吕雉此时已经看出,儿子这是在借题发挥。 以前的刘盈,可不会耍这种小聪明。 你戚夫人不是说我有脑疾么? 那老子就如了你的意,当场发病揍你丫的! “别……别打了……你们快来拉开他啊!” “姐姐,我错了!你快让太子住手!” “刘盈,你别装疯卖傻!” 戚夫人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刘盈正欲再打,手臂却被人抓住。 大汉太子转身就是一击勾拳,正中对方腹部。 “小兔崽子,你连老子都敢打!” 吕后看到来人,不禁面色铁青。 “陛下,您怎么来了?” 听到爱儿被打,大汉皇帝生怕吕后和戚夫人动手,第一时间赶到椒房殿。 “汉高祖来了?” “放屁!老子还没死呢!” 刘邦一脚踹开儿子,随即念叨着:“汉高祖,这个谥号倒是不错!” 戚夫人见榜一大哥来了,瞬间哭得梨花带雨,一整个嘤嘤怪。 “陛下!您可要为臣妾做主啊!” “刘盈欺负我们母子,他在天禄阁打了如意,如今还打了妾身!” 刘邦有些头大如斗,以前的刘盈就是窝囊的代名词,现在的他一整个疯批小流氓! “陛下,盈方才是脑疾发病,所以才无意间打了戚夫人。” 吕后自然要为儿子说话,刚才那几个大嘴巴子抽过去,令大汉皇后心中暗爽。 “你……你胡说!他分明是装疯卖傻!” “为何陛下来了,他便没了脑疾?” 戚夫人肿如猪头揉着脸,可见刘盈下手颇重。 刘邦看了眼宠妾,果断决定今晚留宿椒房殿。 “说说吧!为何殴打兄弟!” 刘邦牵着刘如意,显然要拉偏架。 “老子平时教育你们兄友弟恭,不是让你们手足相残!” 刘邦气急败坏道:“别看老子现在是皇帝,对合阳侯还不是尊敬有加?” 合阳侯刘仲,也就是刘邦的二哥。 刘盈一听这话,瞬间来劲了。 “如意,听到没?你爹教你尊敬兄长呢!” “今日你脚踢兄长,我揍你一顿,不过分吧?” 刘盈顺势提鞋,这动作看得刘如意当场认怂,小鸡啄米似的的点头。 “什么?如意你先招惹的刘盈?” 戚夫人有些懵逼,老流氓更是丢了面子。 谁知是爱儿先招惹了逆子! “如意年纪小,你身为兄长就该让着他!” 戚夫人蛮不讲理,纠缠道:“如意的事情就算了,你方才装疯卖傻打我,陛下一定要为臣妾做主啊!” 打狗还要看主人,刘邦怒视刘盈,显然要作势拿鞋。 “阿父,我有脑疾,被邪祟上身!” “您是真龙天子,只要一靠近,我身上邪祟被吓得退避三舍。” 刘盈当即认怂,躬身行礼道:“阿父圣明,万邪不侵!” 毕竟他已经揍完了戚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邦有些懵逼,这逆子何时变得巧舌如簧? 一旁的周昌则拍手叫绝,“说……说得好!” “好个屁,你给朕闭嘴!” 第5章 这逆子竟然对了? 憨厚老实,且性格懦弱的刘盈,竟然学会了拍马屁,以及装疯卖傻? 戚夫人显然有些懵逼,心中暗道:“此子之前一直伪装,心机竟如此深沉!” 周昌看了眼刘邦,又看了看刘盈,当年鸿门宴,陛下装孙子那模样,跟之前的太子简直如出一辙! “陛下!您可不能轻饶了刘盈,他目无尊长,还殴打您的嫔妃!” 戚夫人眼见道理不在自己这边,使出了女人的绝招,一哭二闹三上……吊! 吕后冷哼一声,眼神之中满是不屑之色。 “你真是年纪越大,喜欢的东西就越幼稚。” 被吕后如此嘲讽,刘邦也有些抹不下脸面。 他宠爱戚夫人,不仅因为对方人美歌甜,更是百依百顺,尤其能够体谅身为皇帝的自己。 可惜今日的戚夫人遇到刘盈,那可真是泼妇骂街,毫无小甜甜的风度。 “此事,就这么算了吧!” “如意,下次不可对兄长无礼!” “还有你,来椒房殿胡搅蛮缠,赶紧向皇后道歉。” 刘邦显然要大事化小,吕后虽然不满,却也无可奈何。 “陛下,刘盈打了我们母子,怎么还成了他有理?” “咱们将此事交给群臣评判,看看他们怎么说!” 戚夫人脾气上来,果断要跟刘盈刚到底。 刘盈闻言大喜,他打了弟弟,又揍了父皇的嫔妃,这都不撸了太子之位,简直没天理! “戚夫人说得对,咱们就上朝堂对峙!” 刘盈果断开口,吕后秀眉微蹙,不知儿子心中怎么想的。 本来是皇帝家事,闹到朝堂还不够丢人! “好好好!你们要将事情闹大?老子陪你们玩便是!” “将群臣都给朕召入宫中,朕的家事也是天下事!” “让他们一个个评评理,朕也乐得看热闹!” 刘邦正在气头上,怒瞪戚夫人一眼,显然对其今日表现很不满意。 戚夫人以为自己得宠,是因为在美色上压过了吕雉,实则大错特错。 皇帝也需要情绪价值,显然吕后这样的女强人,并不能及时提供,她总是在辅佐刘邦的事业。 反观戚夫人,之前就像个小女孩一样,知道如何讨刘邦欢心。 可惜面对儿子夺嫡这件事,戚夫人头脑发热——上头了! 这给刘邦的感官很不好,刘如意性格像自己,固然能加分不少,但戚夫人这样的脑残母亲,显然是扣分项。 —— 未央宫,正殿。 大汉重臣全都被皇帝突然召见,很多人甚至没有收到风声。 “驾车的,有没有消息?” 燕颔虎须的樊哙,冲着一旁的夏侯婴询问,后者毕竟是刘邦的专职司机,也是最信任的人之一。 “没有。” 夏侯婴惜字如金,哪怕知道是刘邦的家事,他也不会多说。 “丞相来了!” “淮阴侯竟然也到了!” “呼……只有留侯没有过来,这次莫非是要对匈奴用兵?” 一众开国功臣心惊胆颤,毕竟白登之围,让他们见识到了匈奴骑兵的厉害。 大汉百废待兴,若是贸然向漠北用兵,恐怕并不明智。 阳陵侯傅宽、曲逆侯陈平,甚至已经打算,一会向皇帝进谏。 “大王,您来了!” 樊哙看到韩信,瞬间化身舔狗,后者却对此不屑一顾,只是点了点头。 韩信的臭脾气,基本没几个人受得了,可大家又都服他的兵法。 “陛下到!” 刘邦与吕后分别前来,身后还跟着戚夫人,刘盈和刘如意,看得重臣心惊肉跳。 莫非,今日要更立太子? “诸位爱卿,都别瞎猜了!” “朕有家事,需要你们来评判对错。” 刘邦侧坐在龙椅上,丝毫没有九五之尊的威仪,刘盈给出评价——流氓天子。 “周昌,把事情经过,跟他们说说。” 听闻是皇帝家事,群臣已经做好了闭口不言的准备。 毕竟一方是皇后和太子,人家背后可是又吕家功勋,其中不乏吕释之、樊哙这等重臣。 至于戚夫人和刘如意,这对母子擅长枕边风,群臣可不想惹祸上身。 周昌简单说了事情经过,人精一般的重臣,全都看出了其中端倪。 赵王刘如意,仗着自己得宠,以及太子老实,便想在天禄阁欺负人。 结果太子落马之后性情大变,竟然将刘如意一顿胖揍,顺便还打了主动送上门的戚夫人。 樊哙心中那叫一个欣慰,舞阳侯总觉得外甥差点杀伐果断的意思! 戚夫人算个屁,顶多是个小妾! 刘如意算个屁,那就是个弟弟! 若非在场重臣太多,分不清敌我,樊哙和吕释之早就滑轨庆祝。 “说说吧,究竟谁对谁错?” 刘邦目光扫向重臣,众人表情被他尽收眼底。 吕后那几个铁杆支持者,自然不用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觉得太子终于开窍了! 至于大部分人,则稳如老狗,选择两不相帮。 在太子之位,悬而未决之时,表态显然不明智。 “萧何,你为人中正,又是当朝丞相,说说吧!” 眼看没人开口,刘邦直接看向了老乡萧何,对方肯定秒懂他的意思。 和稀泥嘛! 刘如意主动招惹刘盈,赵王脚踢太子,上哪说都不占理。 “陛下,此事太子对,而赵王错。” 萧遥躬身行礼,刘邦却已经面露愠色。 老子让你和稀泥,不是分对错曲直! “于公,太子是君,赵王是臣,赵王脚踢太子,是以下犯上。” “于私,太子为兄,赵王为弟,兄长教育弟弟,并没有过错。” 萧何无视了刘邦的愤怒,继续说道:“若陛下觉得,赵王做的对,那天下人都会效仿。” “到时候我大汉风气不正,便始于皇室!” 萧何并不想偏袒刘盈,更不想得罪戚夫人。 只是他清楚,有些事情决不能开了先河,否则刚刚建国的大汉,随时会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丞相肺腑之言,乃我等心中所想。” 夏侯婴看向曾经被自己救上车的孩子,果断做出了决定。 太子宽厚,被欺负成什么样,才会主动还手? 吕雉心中大喜,戚夫人则面如土色。 “丞相!滕公!是我主动殴打如意,还有戚夫人,你们看她那张脸,全都是拜我所赐。” 刘盈心里苦,他是想借着犯错,顺势摆脱太子之位! 萧何,夏侯婴,你们玩什么? “我深知过错,只有辞去太子之位,才能够心安理得!” 谁知此言一出,萧何躬身一礼。 “太子宽宏大量,有如此储君,乃我大汉之幸!” 刘邦脸黑了,刘盈脸绿了! 第6章 这不是欺负老人吗? 刘盈越是表明要辞去太子之位,萧何与夏侯婴便越觉得太子受到了委屈!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戚夫人和刘如意总是在刘邦面前表现得柔弱可欺,令不少大臣心中反感不已。 打天下的时候,那是吕雉在后方给予支持。 萧何、夏侯婴这些功臣,跟吕后可都是老熟人。 现在看到刘盈被欺负,他们这帮叔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逆子都说他错了!目无尊长,殴打长辈,你们怎么还帮他说话?” 刘邦有些懵逼,眼看老兄弟们有些失控。 就连铁杆夏侯车夫,今日都有些不对劲! “陛下,您知道太子一向仁弱,不被欺负到极致,一定不会还手!” 夏侯婴义愤填膺,想起了彭城之战,那个几次被皇帝踹下车的孩子,更加坚定了信心。 “臣,今日宁可得罪陛下,也要为太子争一口气!” 眼看滕公站队,萧何默默点头。 可能论功绩,夏侯婴不如张良、萧何、韩信。 可若是论刘邦最近亲之人,夏侯婴敢说第二,没有人称第一! 当年可是为了保护刘邦,蹲了一年苦窑的人。 光是老哥俩这份感情,其他人便望尘莫及。 刘盈心中急啊,滕公平日里不是便宜老爹的忠实走狗? 怎么今天突然有脾气了? “滕公,正所谓挨打就要立正!” “我的确是犯了错,请让阿父惩罚便是。” “太子之位,有德者居之,盈实在是寡德无才,不能居此位!” 刘盈情真意切,他是真的不想让夏侯婴和萧何掺和了! 你们做功勋,老子做逍遥诸侯王,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 非要在朝廷之上,吵来吵去作甚? 说罢,刘盈更是冲着夏侯婴和萧何投去了暗示的目光。 “太子果然深藏不露!” 萧何心中暗暗吃惊,随即便想开了,毕竟是刘邦和吕后这种人中龙凤的儿子,又岂能是懦弱无能的鼠辈? 龙凤呈祥,老天爷果然厚待我大汉! “太子,这是要让我加大力度?” 夏侯婴可没有萧何那么聪明,车夫只觉得太子有口恶气没出。 “盈,都已经说了,是他的错!” “朕今日不予追究,就让盈当着众人的面,给戚夫人道个歉!” “至于太子之位,咱们以后再说!” 刘邦被搞得焦头烂额,还不忘怒瞪戚夫人一眼。 若非戚夫人要将事情闹大,现在也不至于骑虎难下。 萧何身为丞相,坐镇后方,那可是大功臣,且在朝廷声望颇高。 大汉丞相率先为刘盈站台,让不少还在观望的重臣,都以为萧何站在了刘盈这边。 如果说萧何的分量虽重,但还不能代表刘邦,那夏侯婴几次开口,算是令众人坐实了猜测! 连皇帝的御用车夫,都已经为刘盈说话了,这太子之位肯定稳如老狗! 什么?你说陛下分明是偏袒戚夫人? 那叫帝王心术,分明是配合丞相和夏侯车夫演戏呢! 刘盈自然猜不到一群人精重臣的想法,他现在觉得时机正好,可以卸任太子之位。 待到六年之期一到,便能美滋滋地回到现代。 以后跟键盘侠对线,他就是权威! 家父汉高祖,嚣张点怎么了? “陛下,不可!” 夏侯婴此时站了出来,萧何有些懵逼,车夫为何今日如此勇猛? 老流氓同样有些不解,平日里老兄弟可是最听话,最理解他的人! 莫非,刘盈已经暗中将滕公买通? 刘邦不仅汗流浃背,从来都是他收买人心,没想到那逆子在这方面,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樊哙和吕释之,肯定是诸位重臣之中,心情最好的人。 刘盈今日这般表现,告诉众人太子平日别看不显山不露水,一招以退为进,就连皇帝都被弄了个措手不及! “你这拉车的匹夫,今日是什么意思?” 刘邦破口大骂:“老子的家事,你还嫌不够乱?滚滚滚!” 夏侯婴同样懵了,至少刘邦现在这副暴躁模样,显然不是在演戏。 唯有韩信,看向刘盈的眼神,充满了异样之色。 “陛下,臣觉得太子说得对,挨打就要立正。” “当年淮阴侯,尚可忍受胯下之辱,太子不就被赵王踢了一脚,怎么就非要动手?” “何况太子年长,却不能宽宏兄弟,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说话之人,声若洪钟,身材魁梧高大,正是大汉颍阴侯灌婴。 呵! 韩信对此不屑一顾,一直认为对方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 如今戚夫人势强,赵王子凭母贵,灌婴便果断为其站台。 刘邦紧皱眉头,他希望有人出来帮忙,却不愿听到灌婴诋毁韩信。 能够战胜项羽,韩信可谓居功至伟,这也是为何收回兵权后,刘邦并未害其性命。 灌婴和韩信互相看不对眼,前者认为韩信是个降将,凭什么拜为上将军? 韩信则鄙夷灌婴的人品,只不过没有兵权的韩信,就像失去爪牙的猛虎。 “这是谁去了茅厕没提裤子,把阁下露出来了?” 刘盈并不认识灌婴,只是觉得此人有些聒噪。 尤其是羞辱了他心中的兵仙韩信,刘邦的家事跟韩信有什么关系? 灌婴分明是在公报私仇,借机嘲讽韩信罢了。 “你……” 颍阴侯并未想到,太子巧舌如簧,一个脏字不说,就把他形容成了某种器官。 脏!骂的真脏! 萧何忍不住捂嘴偷笑,韩信是他月下追回,二人私交很好,肯定不愿意看到其被羞辱。 “太子,此言差矣。” 灌婴皱眉道:“韩信身为上将,曾经被泼皮无赖羞辱,传出去令整个大汉蒙羞!” 吕雉秀眉微蹙,她想不通儿子为何会为韩信说话。 要知道整个长安,最令刘邦忌惮的人,其中就有韩信。 当然,现在要加上一个刘盈。 “说的是!” 刘盈竖起大拇指,笑道:“颍阴侯认为,被欺负就该还手,那我揍刘如意,有什么问题?” 灌婴有些懵逼,他本来是想借此羞辱韩信,顺便内涵刘盈不知道谦让兄弟。 人家韩信能忍胯下之辱,你刘盈就不能忍忍愚蠢的欧豆豆? 可惜刘盈变了,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欺负的孬种。 “我还手,你说我不懂得谦让;不还手,那就是窝囊废!” “你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淮阴侯,今天咱们哥俩就揍他狗日的,动手!” 刘盈之言掷地有声,灌婴当场被吼得哑口无言。 一旁的韩信早已热血沸腾,今天有太子和吕后当靠山,他怕谁? 第7章 我成太子簇拥了? 韩信最看不惯的人之一,其中就有灌婴。 在刘邦征战天下的过程中,灌婴、樊哙、陈平等人,那是功狗,而非功臣。 因为跟随刘邦,他们才能鸡犬升天,完成阶级的跨越,否则就只是贩夫走卒。 有没有这些人,其实并不妨碍刘邦夺取天下。 反倒是张良,萧何,韩信,英布,彭越这样的豪杰,才算是刘邦的合伙人。 如果没有他们,刘邦未必能够战胜项羽。 这也是韩信讨厌灌婴的原因之一,老子身为大汉集团的原始股东,竟然被你一个业务经理挑衅? 韩信支持刘盈么?未必! 至少他跟刘邦一样,觉得刘盈过于仁弱,并非是能驾驭他的明主。 谁知今日正好想揍灌婴,刘盈就送上了拳套。 韩信当年承受胯下之辱,那是我剑不杀无名之辈,更不能因为杀一个流氓,而导致自己深陷牢狱之灾。 今日拳打功狗颍阴侯,韩信觉得并不掉价! 刘盈率先发起冲锋,一脚闷在灌婴腹部,后者在战场厮杀多年,太子这点街头斗殴的功夫,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刘邦正要喊停,老流氓没想到小流氓动手如此之快,更没想到淮阴侯同样会胡来! 砰! 韩信兵法,最善偷袭! 大汉兵仙从背后一脚撂倒灌婴,随后以膝盖顶住灌婴背脊。 “太子,臣已经将他束缚,请您尽情殴打!” “多谢淮阴侯!” 戚夫人看着灌婴挨揍,随后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毕竟在椒房殿,她也是被这般左右开弓。 “太子殿下,臣随陛下起兵多有战功,您这般羞辱微臣,是在打陛下的脸!” 灌婴明显急了,可他却没有想到,韩信手劲如此之大,令他根本束缚不得。 大汉兵仙若是手无缚鸡之力,又拿什么统帅三军,逼得项羽乌江自刎? 只是平日里,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韩信懒得与灌婴之流一般见识。 今日当着重臣的面,灌婴有些不识抬举,以为韩信失去了兵权,就彻底成了病虎。 谁知兵仙动手果断,最主要是有太子在背后撑腰! “难怪太子有恃无恐,原来是韩信和萧何投奔了他!” 灌婴心中后悔不已,他要是知道大汉三杰,已经有两位看好刘盈,今日说什么也不会蹚浑水! “胡闹!都给老子住手!” 刘邦勃然大怒,不过嘴上说停手,却并未上前拉扯。 毕竟在他看来,灌婴今日所作所为,的确是欠揍! 韩信是什么人? 刘邦的知己功臣,收回了韩信的兵权,随后将他带回长安,更像是一种保护。 毕竟韩信这种酸臭脾气,得罪的人可不少。 放在地方,说不定哪个有兵权的功臣,就会对其果断动手。 “陛下,您别光喊停手,倒是让人拉架啊!” 灌婴心里苦,赶紧出言提醒,刘邦一个眼神,夏侯婴果断会意。 大汉第一车夫,今日果断站在刘盈这边,随后将灌婴按的更牢固,生怕刘盈的嘴巴子扇空。 “夏侯婴,老子让你拉开他们,不是拉偏架!” “哦哦……臣理解错了,下次不敢了!” “你他妈还想有下次?” 幸亏今日不是上朝,否则刘邦肯定要被气得半死。 谁能想到这么多重臣议事,竟然闹出了韩信与太子,联合起来殴打灌婴的闹剧! “行了,你们都回去吧!朕的家事,不牢汝等费心!” 刘邦摆了摆手,随后看向戚夫人,“去给皇后认错,此事就这么过去了,以后休要再提!” 今日经过刘盈这么一闹,不少重臣都看出了戚夫人母子的本质——色厉内荏! 樊哙、吕释之表态,那是情理之中,可夏侯婴、萧何,以及与太子殴打灌婴的韩信表态,让很多人明白,似乎太子才是占据优势的一方。 “知……知道了,陛下。” 戚夫人经此一役,显然又变成了小鸟依人的模样,不敢再冲刘邦使小性子。 好在刘邦还是怜爱戚夫人母子,也没有再出言责备。 只是今日太子举动,算是令刘邦大开眼界。 这哪里还是曾经满口仁义道德,实则窝囊至极的儿子? 现在一整个混不吝的小流氓,还有那副无赖本色,更让刘邦印象深刻。 若非刘盈每日一举一动,都被周昌汇报给自己,刘邦甚至以为太子已经开始结党营私! 否则,今日这帮老兄弟的反应,实在是说不清楚。 “阿父,什么时候换了我的太子之位?我还等着去吴越呢!” “滚!” 刘邦怒骂一句,刘盈也不气恼,平日里刘邦说话声音大一点,他都跟惊弓之鸟一样。 现在的刘盈,主打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随即笑着离开正殿。 “你教的好儿子,刚才跟朕示威呢!” 刘邦怒瞪吕雉,低声道:“他既然有心继位,之前为何要表现的那般窝囊?” 吕雉当然也不清楚,总不能告诉皇帝,是当日落马,摔坏了脑子吧? 好在患有脑疾的刘盈,显然比之前更得父母欢心。 “并非臣妾教得好,这孩子体内,毕竟流着陛下的血。” 吕雉淡然回答,却在提醒刘邦,太子同样是您的儿子! 刘邦叹气一声,“明日,朕准备召开家宴,你们早些过来。” 刘邦很喜欢举办宴会,与老兄弟们喝酒吃肉,亦或是跟功臣们坐在一起。 至于明日所办的家庭宴会,则完全为了消除吕后母子与戚夫人母子的隔阂。 至少表面上,双方要过得去才行。 否则朝野上下,都等着看皇室的笑话。 “诺。” 吕后随即离开,回到椒房殿,继续准备腌菜。 刘邦在芒砀山的时候,吕后不知送过多少次腌菜。 可惜那时吃腌菜的刘季,如今已经成为了大汉的九五之尊。 他不再需要腌菜,也不再需要自己。 正殿之外。 韩信孑然一人,他从来不喜欢拉帮结伙,更看不惯趋炎附势的小人。 “淮阴侯!为何走得如此之快?” 韩信回头看去,追上来的正是萧何。 “一向自诩孤臣的你,什么时候站在了太子这边?” 萧何靠近韩信,低声道:“你这榆木脑袋,终于开窍了!” 韩信不可置信地看向萧何,“我什么时候投靠了太子?” 萧何则怼了韩信一肘,笑道:“装,继续装!老子就知道,你这厮看人最准!” “明日,我就举荐你去做太子的老师!” 萧何快步离开,韩信则懵逼当场…… 第8章 未央家宴,汉匈和亲 未央宫,取自《诗经》,夜如何其?夜未央,庭燎之光。 汉家灯火未央,游子归家汉乡。 据传闻,秦朝时有条黑龙从南山出,饮渭水,经过的路线后来变成山脉,长六十多里,头临渭水、尾达樊川。 萧何建造未央宫,斩龙首而营之。 刘盈起初听到周昌讲这事儿的时候,满脸嗤之以鼻。 萧何管后勤,使得前线兵多粮足不假,但这看风水的活,显然是抢了留侯张良的营生。 刘盈已经见到了汉初三杰中的两位,还跟韩信痛殴灌婴一顿。 如今对神秘的留侯张良,刘盈更加感兴趣。 可惜据周昌所说,张良如今主打修仙,不掺和朝中之事。 自从送太子去天禄阁失败,周昌便遭遇了他的人生滑铁卢。 总不能没有人教导太子读书吧? 周昌只能亲自担任讲师,奈何本就是结巴,加上太子一通歪理邪说,让周昌险些变成周仓,就差刀了太子。 “恶人胆大,小人气大,君子量大。” 周昌语速缓慢,想要教育刘盈,不可像之前殴打戚夫人、灌婴那般莽撞。 “忍人所不能忍,容人所不能容,方为君子也。” 看到刘盈点了点头,周昌差点老泪纵横,太子终于特娘的开窍了。 “先生说的是,我这人从来不记仇,一般有仇当场我就报了。” 刘盈的回答,噎得周昌半天说不出话,最终只得战术喝水,以缓解尴尬。 这小子还真是不记仇,谁招惹他,当场就报仇! “行了,今天就读到这里,晚上父皇办家宴,我还要去应付。” 刘盈伸了个懒腰,周昌对这位混不吝的太子,实在是无计可施。 “唉……普天之下,我大汉总不能连个能教授太子读书的人都没有吧?” 周昌忧心忡忡,见刘盈已经离开房间,直奔正殿而去。 大汉的伙食太差,粟麦为主,加上冬季蔬菜稀少,令刘盈苦不堪言。 唯有便宜老爹举办宴会的时候,大家才会吃上一顿肉。 以往,为了表现太子的宽宏大量,刘盈都会主动将肉让给弟弟。 有些时候明明是参加宴会,却要饿着肚子回来。 现在的刘盈则不同,喜欢什么就吃什么,管他人眼神? 刘邦很喜欢吃烤肉,甚至称他是烧烤鼻祖也不过分。 烧烤也是未央宫宴会,必不可少的一道美食。 牛肉肯定别想了,如今天下初定,一头耕牛对寻常百姓家的重要不言而喻。 可惜鹿肉烤起来有些发柴,远没有羊肉肥美多汁。 老流氓举杯喝酒,大口吃肉,丝毫没有天子威仪。 家宴么,主打的就是一个尽兴。 刘盈嫌弃宫中厨师手艺太差,干脆自己动手解决口腹之欲。 一旁的鲁元公主,身为刘盈的亲姐姐,看着刘盈亲自烧烤,简直是目瞪口呆。 君子远庖厨,暂且不论,至少你这个太子,怎么能做厨子的事? 刘盈却乐此不疲,将羊肉切成小块,三肥两瘦,简单地用树枝穿起,随后放在炭火上炙烤。 美拉德反应作用下,羊肉被烤的滋滋冒油,令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刘盈再撒上一把盐,就是上好的白条,这种只放盐的烧烤方法,对肉质的要求极高。 唰! 刘盈正欲吃独食的时候,老流氓一把抢过,率先开始品尝。 “好吃!你这逆子,不去天禄阁读书,整日就研究这些庖厨手艺?” 刘邦主打一个恶人先告状,抢了儿子的肉串,还要先训斥对方。 “唉,谁让我有一个不识字的阿父?可能随了根吧!” 刘盈随口一句,噎得老流氓沉默当场。 刘太公则是捧腹大笑,这位嫡长孙平日里太蔫,对待谁都挂着官方且和善的笑容。 这何尝不是一众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 即便是父子爷孙之间,恐怕也少有交流。 刘盈之前那个样子,何尝不是一众父爱缺失的表现? 年少便跟着母亲,爷爷吃苦,等到长大了,才看到那个造反称帝的爹。 结果一个穷苦乡下娃,瞬间变成了储君太子,只能学了个四不像。 刘邦觉得儿子太装,刘盈害怕丢了父亲的脸,这种拧巴的父子关系,也造成了大汉王朝日后的悲剧。 “盈,说的不错,咱们老刘家,就没几个识字的人!” 刘太公发话,刘邦又将即将出口的脏话咽了回去。 “阿翁,来一串!” 刘盈看向眼前和善的老人,心中感到一丝亲情的温暖。 曾经沛县田间,爷孙二人就是普通的农民,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孙儿烤的就是好吃!” 刘太公乐得合不拢嘴,他已经记不清,刘盈多久没有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看到刘盈与太上皇关系要好,戚夫人赶紧推了推儿子刘如意,让他赶快去表现。 “如意送的也好吃。” 刘太公没有厚此薄彼,他一个田间老人,突然成了皇帝的父亲,结果刘邦还如此孝顺。 隔三差五去给亲爹问安,惹得朝中大臣不满。 陛下,您毕竟是九五之尊,给个田舍翁天天请安是几个意思? 结果刘邦瞬间悟道,给亲爹封了个太上皇,成全了亲爹,也方便了自己。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刘邦才说出今日家宴的重点。 “匈奴,屡次犯我大汉疆土。” “奈何新朝初立,与民休养生息,朕并不能耍脾气,去跟冒顿单于干一场。” 刘邦言语粗鄙,可见白登之围,一直是老流氓心中的结。 “建信侯献策和亲,让朕将女儿嫁给冒顿单于。” “长城以北受匈奴管制,长城以南为汉朝疆土,两国约为兄弟,不再擅动刀戈。” 刘邦此言一出,看向了唯一的女儿——鲁元公主。 吕后面露冰冷之色,显然对此举不满。 刘邦要换的太子,是她的儿子。 汉朝和亲嫁出去的公主,是她的女儿。 吕后面色阴霾,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 “鲁元,你能理解阿父么?” 老流氓难得羞愧,他对待刘盈和鲁元公主的关心不多,但到了关键时刻,却要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 “公主,这也是为了大汉江山社稷……” 戚夫人见气氛尴尬,便打算出言相劝。 “那嫁我姐姐作甚?怎么不把你嫁过去?” 刘盈本不想开口,奈何身体里汉惠帝的情感,却不愿看到姐姐远嫁匈奴。 第9章 大秦指鹿为马,我大汉亦可 怎么不把你嫁过去? 戚夫人老脸一红,刘邦恼羞成怒,说罢就要抄起鞋底子,去揍那口无遮拦的义子。 “混账东西,让朕的女人嫁给冒顿单于,老子今天打死你!” “刘季!” 刘太公大喝一声,平日里威风八面的老流氓,瞬间变成了憨厚老实的刘家老三。 “阿父,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嫁你的女人,你知道生气。” “怎么嫁你的女儿,你就要给人家当孙子?” “鲁元不是您亲生的?我看你就是怂!” 刘盈一席话,直接戳在了刘邦的肺管子上。 “你说老子怂?” 唰! 刘邦扯下身上衣服,露出全身上下的伤疤。 即便是看惯了战争影片的刘盈,也为老流氓身上的刀疤所震撼! 楚汉相距于京索间六年,身被大创十二,矢石通中过者有四! “老子能打败项羽,虽然有韩信、张良、萧何等人相助!” “那也是身披十二处创伤,箭矢洞穿四处,百战不殆终灭楚!” “跟项羽相比,冒顿算个屁!若非天下疲敝,老子抓了他做牵马奴!” 刘邦显然动了真怒,谁知刘盈反而火上浇油。 “阿父,您要真能这么勇,冒顿单于也不会口出狂言了!” 刘盈的想法很简单,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鲁元公主出嫁,这是汉惠帝带给他的强烈执念。 毕竟每一个出嫁匈奴的女子,下场都不会太好。 这些所谓的单于,对待汉家女子没有尊敬,只会无尽的宣泄。 和亲和亲,虽然保全了大汉王朝的政治利益,却苦了远嫁匈奴的女子。 “嗯?这厮说什么了?” 刘邦显然对白登之围耿耿于怀,建信侯娄敬提出来的和亲之策,其实非常正确。 匈奴忌惮于中原汉家王朝的强大,汉朝则需要休养生息,让秦末便受苦的天下喘一口气。 刘邦与项羽战荣阳,争成皋之口,大战七十,小战四十,使天下之民肝脑涂地,父子暴骨中野,不可胜数,哭泣之声未绝。 老流氓很想任性地带领韩信、张良等老兄弟,再跟冒顿单于一决雌雄,可他却清醒地认识到,现在不是汉匈之战的最佳时刻。 “冒顿单于看上了我阿母,还知道您年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驾鹤西去。” “等到您百年之后,他愿意迎娶我阿母!” “阿父既然已经想要和亲,干脆将皇后送去多好,正和冒顿单于心意。” 刘盈这般大逆不道之言,就算是吕后都要恨得牙痒痒。 鲁元公主更是小嘴微张,不知道一向懦弱无能的弟弟,什么时候敢跟父皇和母后如此说话! “你这逆子!” 刘邦出胡子瞪眼,每次家宴过后,他都会在戚夫人的甜美歌声中起舞,偶尔也会用破啰嗓子嚎一曲。 但今天他显然没有了心情,思索再三,刘邦给出了确切答案。 “老子不和亲了,就跟冒顿单于干一架!” “回头告诉韩信,老子把兵权还他,继续去练兵!” “老子要让冒顿单于做我大汉的牵马奴!” 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刘盈一席话,令大汉天子彻底恨上了匈奴。 刘如意从未见过父皇杀气这么重的一面,其余皇子也都吓成了鸵鸟,恨不得将头伸进土堆里。 “阿父,您都这把年纪了,怎么还如此不成熟?” “人家匈奴骑兵,来去如风,打完就跑,你拿什么跟人拼?” “万一讨伐匈奴,您有什么三长两短,天下将再次分崩离析,能不能成熟点?” 正当其他人思考,该如何委婉规劝刘邦的时候,刘盈已经脱口而出。 “你……” 刘邦现在感受到了周昌的憋屈,这厮还真是巧舌如簧。 说我怂的是你,说我莽的还是你! “皇后,给朕拿鞋过来,今日我必须抽这逆子!” 吕雉再次觉得,男女混合双打,对于刘盈而言不错。 “臣妾赞同。” 眼见大汉帝后再次联手,刘盈直接躲在了太上皇身后。 “阿翁救我!” 刘太公点头示意孙儿莫慌,太上皇专克沛县刘季。 “阿父,盈如此口无遮拦,日后定会惹火上身。” 吕雉主动开口,刘太公尤其尊重这位儿媳,在他心中戚夫人这类妾室,根本算不得他的儿媳妇。 “盈,抱歉了,阿翁最怕你阿母!” 说罢,刘太公主动将孙儿推了出来,并表示让刘盈挨打就要立正。 “阿父!阿母!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 “如今大汉疲敝,我又岂能支持大汉远征匈奴?” “分明是阿父愚笨,听不懂我的建议!” 嗯?刘邦听闻此言,二话不说就要动手。 这厮狡辩就算了,还要骂他愚钝! “且慢,不如听听盈的解释。” 吕后总觉得儿子与以往不同,而且刘盈触怒刘邦,也是为了不让鲁元公主出嫁。 “咳咳,有话好说,这么大的人了,总是动手,丢不丢脸?” 刘盈嫌弃地看了眼刘邦,表明自己是真不愿意做他身边的太子。 “匈奴人答应和亲,想要的是公主么?” “非也!他们看重的是盐铁,丝绸,粮食和酒这类草原上没有的资源。” “只要同意给他们这些资源,哪怕让冒顿单于跟公猪成亲,他都会同意。” 刘盈说到此处,还不忘调侃道:“大秦指鹿为马,我大汉亦可如此!” 吕雉颔首点头,刘邦同样若有所思。 当然,嫁一头公猪过去,肯定不现实,那是在羞辱冒顿单于。 不过嫁个所谓的“宗室女”,冒顿单于肯定会同意。 人家看重的是大汉能给多少粮食和资源,而不是嫁过去的是公主还是宫女。 “陛下,臣妾以为,可以筛选容貌姣好女子,谎称为宗室女,嫁给冒顿单于。” “如此一来,双方面子上过得去,鲁元也避免远嫁匈奴。” “汉匈两国不用刀剑相向,中原百姓亦能休养生息。” 吕雉身为女子,很快便明白了刘盈的意思,他这是在变相保护自己的亲姐姐。 能有这分心思,说明刘盈真的长大了,是个靠得住的男子汉! 吕雉欣慰不已,老流氓点了点头,显然同意了刘盈的说法。 “皇后,你先把他按住,老子打他一顿再说!” “阿父……你不讲武德!” “武德?我是你老子,讲什么武德?鞋底之下出孝子!” 戚夫人再次高歌起舞,伴随着刘盈挨揍的惨叫声。 上兰门外草萋萋,未央宫中花里栖。 多年之后,一众皇子们,依旧怀念父兄俱在的日子。 第10章 太子太傅,花落谁家 一场烧烤家宴,最后变成了男女混合双打。 人与人的悲欢各不相同,鲁元公主从被迫远嫁匈奴,到被宗室女所取代,对弟弟刘盈心中感激不已。 至于吕后,同样提心吊胆,万一刘邦心意已决,她也只能拿出女人最擅长的武器——眼泪。 日哭夜哭,哭不死冒顿单于,却能哭得刘邦心烦,最终改变心意。 戚夫人则感觉出了一口恶气,刘盈这厮终于挨揍了,还当着自己的面! 戚夫人跳起舞唱起歌,庆祝可恶的太子被收拾。 刘如意觉得鲁元公主没有远嫁,心中颇为高兴,他们只有这一位姐姐,自然不想让其去匈奴吃苦。 所有人都知道冒顿单于凶残,弑父上位,迎娶其母,不得教化,类如禽兽。 最苦的还是刘盈,为了帮鲁元公主远离匈奴,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大汉帝后的手劲,还真不是盖的! 老流氓打项羽,都没有像今日这般解气。 好在吕后身为亲妈,加上刘盈立功,保护了姐姐鲁元公主,她还是酌情放水,只是按住刘盈双手。 “呼……逆子不听话,还是揍得轻!” “皇后,若是这逆子再惹你生气,尽管告诉朕,咱们一起收拾他!” 在收拾刘盈的方向上,大汉帝后达成了合作。 戚夫人媚眼如丝,显然是要服侍刘邦歇息,但看了看戚夫人尚未消肿的脸,刘邦再次选择去椒房殿留宿。 “咳咳!太子的教育,皇后一个人承担不来,朕要帮她出些主意!” 老流氓何许人也,揽住吕后的纤腰,二人便往椒房殿走去,徒留戚夫人愣在原地嘤嘤嘤。 刘如意搀扶母亲离开,刘盈则拍了拍屁股起身。 “兄长,您方才叫得如此凄惨,为何现在跟没事人一样?” 四弟刘恒一脸不解之色,他内心里还是关心这位大哥。 “四弟,你是不是傻?为兄要是不叫得大声点,老流氓岂会手下留情?” “以后记得,若是挨揍了,有多大声喊多大声,保证他不敢用力!” “好好学,好好看,学到手了都是知识!” 刘盈刚才叫得惨,愣是让刘邦吃不准力气,只能酌情下手。 其实刘盈压根没事,顺手将没吃完的肉,全部收归宫中,这才大摇大摆离开。 “兄长,明日您会去天禄阁么?” 刘恒总觉得大哥变了,尤其是性格和行事风格,更像那位身为天子的父亲,让人猜不透看不清。 “不去!有空去听那些书呆子念经,还不如多睡觉!” “老四啊,你现在正是闯的年纪,记得好好读书,日后大汉靠你了!” 刘恒听闻此言,小脸瞬间煞白,他母亲薄姬是不得宠的妃子,而他更是皇室小透明,不被任何人关注。 大哥今日这些话,让他如坐针毡。 “行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看着汉文帝被吓成这般模样,刘盈心中暗爽,任你刘恒文景之治,现在也是弟中弟。 —— 隔日,椒房殿。 御史大夫周昌大清早便来打扰皇帝皇后,属实是有些不解风情。 正所谓小别胜新婚,不知刘邦和吕后晚上说了些什么,只看大汉皇帝扶着腰起身,可知辛苦程度。 “周期期啊……哦不,周昌啊,你这么早过来,所为何事?” 今日按理来说,是官员休沐的日子。 刘邦很是纳闷,周昌这小子不回家看看媳妇孩子,多造几个小人,过来打扰他作甚? “陛下,臣……臣无能!无法教授太子!” “不是你无能,朕都拿他没办法,最后只能揍他一顿!” 刘邦想起昨日之事,不由地嘴角上挑。 拿宫女冒充宗室女,也就是这小子能想得出来! 冒顿单于奸似鬼,也喝老子洗脚水! 到时候给这厮拿些粗盐和豆子,忽悠对方便是! 老流氓伸了个懒腰,这才意识到,刘盈身为太子,似乎沦为了社会闲散人员。 其余皇子都在天禄阁认真读书,唯有他整日吃喝睡。 “陛下,太子身为储君,绝对不能如此荒废时光!” 周昌气得说话都不结巴了,他真是为大汉的未来操碎了心。 “交给萧何怎么样?” “丞相日理万机,恐不能专心教导太子!” 萧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刘邦也担心老兄弟被那逆子带跑偏。 “张良呢,这老小子被封了功臣,就特娘闲着!” “留侯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身在何方。” 周昌无奈摇头,如今太子与赵王争夺储君正欢,张良这种老狐狸,肯定要置身事外。 别问,问就是修仙! 刘邦显然也拿这位老伙计没办法,老流氓突然双眸一亮! “他,怎么样?现在只有他闲赋在家!” “陛下,您说的是谁?” 周昌有些纳闷,总不能让樊哙、吕释之这类莽夫,以及灌婴、周勃此等战将去教育太子吧? 先不说他们有没有本事,万一太子把他们折磨疯了怎么办? “周昌,你怎么把朕的好兄弟忘了?” 老流氓粗鄙地扣了扣脚趾,笑道:“去去去,赶快给他下旨,封他做太子太傅!” “正好两个都是惹朕心烦之人,让他们凑在一起,互相恶心对方!” 周昌有些懵逼,他似乎已经明白,陛下所说之人是谁。 “陛下?太子真是您亲生的?” “怎么不是?教育孩子么,决不能惯着!” 刘邦对此颇有心得,至少他已经打烂了两双鞋。 教育孩子不费口舌,就是有些废鞋! —— 淮阴侯府。 韩信手持兵书,这是他尚未成名时的爱好。 因为钻研兵法,所以只能去蹭饭。 跟某位老流氓蹭百家饭不同,韩信是往死蹭一个亭长亲戚,最后愣是将人家饭点蹭改了。 后来韩信想到了钻研兵法,又能果腹的好办法——钓鱼! 可惜韩信看书太过入迷,别说钓鱼,简直是喂鱼的大善人。 幸亏遇到了漂母,某位善良的洗衣服大妈,否则兵仙尚未崭露头角,就要饿死在河边。 韩信感激刘邦,即便被收了兵权,但他依旧理解陛下的苦心。 能让他衣锦还乡,改齐王为楚王,已经足够荣耀。 “淮阴侯,陛下有旨!” “嗯?” 韩信一激灵,随即跪地叩首,莫非这一天还是来了么? “封淮阴侯为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太子!” 周昌面带羞愧之色,低声道:“淮阴侯,以后太子就交给你了!” 兵仙韩信,当场懵逼。 第11章 没头脑与不高兴 韩信自从失去了兵权,便感觉整个人生失去了意义。 他属于战场,在战场上光芒万丈,被世人誉为“兵仙”。 如今像一只金丝雀,被刘邦圈养在长安,并非韩信心中所愿。 曾经战场上来去自如,用兵如神的大汉兵仙,现在犹如行尸走肉。 可平淡如水的生活,却总是不如人意。 被刘邦册封为太子太傅,更让他头大如斗。 汉初三杰没有一个是愚笨之人,太子与赵王争夺储君之位,这等关键节骨眼,谁凑上去便是飞蛾扑火万劫不复。 何况之前拥有兵权的韩信,肯定是双方争相拉拢的对象。 现在失去爪牙的猛虎,却被绵羊走狗轻视。 “淮阴侯,听清楚了?” 韩信没有搭理周昌,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他在思考刘邦此举的用意,是已经决定,让赵王登上太子之位,所以才将刘盈交给他保护? 但韩信如今自身难保,诸如灌婴、樊哙等功狗,全都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 “也罢,是祸躲不过,走一步看一步便是。” 韩信不再纠结,他对刘盈的印象是仁弱不堪重用。 只不过上次二人合伙揍灌婴,让韩信又加了一个评价——讲义气! 我帮你老子打天下,你帮我揍灌婴,这个就是义气! 见韩信答应,周昌如释重负。 普天之下,若连淮阴侯都搞不定太子,那刘盈恐怕只能沦为社会闲散人员了。 若刘盈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专注于太子之位,那他肯定会乖乖去天禄阁读书,做别人口中的仁厚太子。 可如今的刘盈显然开窍,只要我不迷恋太子之位,就立于不败之地。 刘盈巴不得老流氓赶快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这也令他有恃无恐,且行事百无禁忌。 —— 椒房殿。 刘盈索要了一些豆子,宫中之人谁敢拒绝,毕竟太子殿下又不是要天上的星星。 吕后已然专注于腌菜,并非因为腌菜多么美味,而是这些年养成的习惯。 大汉太子与鲁元公主,乃至皇帝与太上皇,不知吃了多少年的腌菜。 除了腌菜之外,吕后还准备了一些鸡蛋,打算让刘盈当做拜师礼。 “母后,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要我说啊,您就是不会玩弄男人,才被那个戚夫人后来居上!” 眼见儿子喋喋不休,吕后作势就要抄起鞋底子,刘盈这才老实闭嘴。 “明日,去淮阴侯府拜师,你要做好准备。” “这些腌菜,是为母亲手所做,你拿去一坛送给淮阴侯。” 能得到大汉皇后亲手做的菜肴,对臣子而言,那是莫大的荣耀。 “母后,拜师礼就送腌菜?说出来我都嫌寒酸!” 刘盈直言道:“淮阴侯脾气古怪,您不能以常人来对待他!” “这样吧,您准备些钱,如果用得上,我就交给淮阴侯,用不上我再拿回来!” 刘邦和吕后对于皇子的教育,可谓是相当严格。 刘盈的积蓄可谓空空如也,连一丁点钱都没有。 也难怪大汉太子,去要一把豆子,都要找宫女巧取豪夺。 “说的也是。” 吕后觉得有些道理,毕竟韩信脾气古怪,不像留侯张良那般圆滑,更不似萧何那般古板。 “这些三铢钱你拿好,交给淮阴侯,就当做拜师礼。” 吕后舍得培养自己的孩子,只要韩信愿意支持刘盈,她不介意将来刘盈做了皇帝,让韩信重掌大军。 “去吧,记得莫要惹淮阴侯生气。” “母后放心,我俩一起打过架,说句好哥们都不为过!” “不可跟你阿父一样无礼!” 吕后训斥一句后,似乎想起了什么,随即轻声询问:“盈,你说母后不会抓住男人的心?” 没有一个女人,甘愿看着丈夫宠幸妾室,而逐渐将自己遗忘。 吕后同样如此,她也想再争取一番。 “盈,你觉得母后还有机会么?” “有,自然有!” 看着面容与秦岚阿姨颇为相似的吕后,刘盈当即侃侃而谈。 “要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母后您年纪虽然大了,也要时常化妆,别整日素面朝天!” “戚夫人胜在年轻不假,可她毕竟是草包一个,哪里比得上您?所以您要多保养!” 说罢,刘盈不等吕后反应,直接拿起一枚生鸡蛋,冲着吕后头上磕去。 咔! 吕后显然有些懵逼,是她年纪大了挥不动刀,还是这逆子人太飘? 教老娘掌控男人可以,但你冲老娘脑袋上砸鸡蛋是几个意思? 刘盈随即轻轻将蛋黄弄在碗里,随即用蛋清涂抹在吕后脸上。 “黄瓜现在还没传进来,就拿蛋清凑合用一下!” “每日涂抹能够使得肌肤更加水嫩,这就叫保养的重要性!” “母后你别对阿父冷冰冰,要时常面带笑容,人家这才愿意来找你!” 精于权谋的吕后,愣是被儿子教育了一番,如何抓住老流氓的心。 “对了,我帮母后,以后阿父若是打我,你可不能助纣为虐!” “嗯,只要管用,为母肯定不会落井下石。” 刘盈伸出手掌,笑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咱们母子击掌为盟!” 看着眼前的儿子,吕后发现他很久没有如此明媚。 本来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却被未央宫中的气氛,压得暮气沉沉。 啪! 母子二人击掌,刘盈这才拜别母亲,甚至直接来了个拥抱,全然不像之前那般懂得礼数。 不过在吕后眼中,无论是曾经那个懂礼数的太子,还是如今行事风格乖张疯批的逆子,都是她的儿子。 —— 隔日,淮阴侯府。 刘盈拿着一筐鸡蛋,直接前来拜师,皇后亲手泡制的那坛腌菜太重,他根本懒得拿。 至于吕后给的钱,全都被刘盈私藏,大汉太子要对自己好一点。 拜师礼?一筐鸡蛋足矣,礼轻情意重嘛! “太子殿下,请!” 身高体壮的护卫腾,亲自带着刘盈前去面见韩信。 大汉兵仙手执兵书,看得津津有味,他本想与张良一起整理先秦时期的兵书,可惜留侯不知躲在哪里修仙。 “咳咳,淮阴侯,这是我的拜师礼!” 刘盈说罢,便将一筐鸡蛋摆了过去。 “嗯?” 韩信紧皱眉头,虽说他不喜欢吕后这种老谋深算之人,可对方给的拜师礼也太过寒酸! “师父,您怎么不高兴?没事,正好我没头脑!” 看着一脸憨厚傻笑的太子,韩信做梦都没想到,吕后给的拜师礼,被这小兔崽子给黑了! 第12章 若我是项羽,肯定一刀宰了您 淮阴侯府。 师徒二人的第一次见面,就不算太愉快。 寻常人家的拜师礼,都比这筐鸡蛋值钱。 韩信虽然并非贪慕虚荣之人,却也觉得皇后母子,有些轻视于自己。 “师父,您是不是觉得拜师礼太少?” “为师有说过?不对,本侯什么答应做你师父了?” 韩信专注于兵书,决定不再理会刘盈,待到大汉太子自讨没趣,便会主动离开。 反正告到刘邦那里,是太子主动走人,跟他韩信有什么关系? 护卫腾早已习惯了韩信的脾气,那叫一个喜怒无常,且酸臭无比。 若是看对了眼,即便对方是白身,韩信也愿意与之同桌而食。 要是看不对眼,樊哙、灌婴、周勃等人就是最好的例子。 管你功臣还是功狗,老子都不放在眼里! “太子,兴许一会儿就会走人。” 腾内心笑道,“看来淮阴侯跟太子并非一路人。” 汉初三杰,刘盈最敬佩的就是韩信。 毕竟是正面打败项羽的人物,而且用兵飘逸如仙,哪个男人不爱? “师父,您忆往昔峥嵘岁月,是不是项羽最难对付?” “项王,匹夫之勇,妇人之仁也。” 韩信头也不抬,只是因为谈起故主项羽,他才回答两句。 “切!你就吹吧!” 刘盈盘膝而坐,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一把抓起桌案上的野果吃了起来。 “当年,您不过是人家项羽门外的保安!” “何为保安?本侯是执戟郎!” “对对对,反正都是给人看大门的!” 韩信只觉得血压飙升,他用兵如神,现在竟然被徒弟揭老底! “放屁!什么看大门的?” “执戟郎乃项王亲近之人,本侯每日都能看到项王!” 韩信冷哼一声,“竖子,不足为谋!若非项藉听了为师的话,现在这天下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腾显然有些发懵,向来没有情感波动的淮阴侯,竟然跟太子辩论的有来有回。 侯爷,说好的高冷人设呢? 您不是看不上太子么? 腾现在手里拎着那筐鸡蛋,不知道该不该收下。 毕竟一旦收下,就承认了韩信与刘盈的师徒关系。 “师父,您这就是职场小白,情商偏低!” “什么职场小白?” 韩信只觉得太子说话有些云山雾绕,很多词他都没有听过。 “唉!就是军队中的新兵蛋子,一点都不懂规矩!” “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刘盈侃侃而谈,丝毫不在意韩信的身份,反正他马上就要辞去太子之位,做个逍遥诸侯王。 有空给韩信指点迷津,省得再死于女人与小人之手。 “人家项羽当年什么地位?那是西楚霸王,破釜沉舟打败章邯的名将!” “师父您就是个保安,顶多暗恋业主小丹,吃两块小熊饼干,还给人家项羽指导上了!” “新兵蛋子教大将军打仗,项羽要是没有容人之量,恐怕早就一刀把您砍了!” 嗯? 韩信显然也被刘盈这一席话,给说的有些沉默。 转念一想,当时自己的确有些不自量力,竟然对西楚霸王指点江山。 “人家项羽需要指点,而不是你这般指指点点!” “您跟范增那老登,都是不懂说话的艺术。” “说话好听点,就坡下驴,哪个当领导的愿意为难手下?” 刘盈持续输出,韩信依旧沉默,心中却翻江倒海。 韩信刚被收回兵权的时候,甚至会埋怨刘邦,觉得对方不信任自己。 他若想要造反,在收回齐地的时候,就可以和项羽结盟,一起对付大汉。 现在想来,平日里自己目中无人,且脾气古怪,间接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 肯定有不少小人进献谗言,若非大汉天子英明,恐怕他连回到长安的机会都没有。 “师父,您赶快入宫,跟我父皇提议,让他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到时候咱们哥俩去吴越之地,您现在也没成亲,我保证给你找十个美女,天天榨干你!” 刘盈继续鼓动,得益于丞相萧何与滕公夏侯婴帮倒忙,让他上次未能辞去太子之位。 现在他打算借韩信之口,让老流氓赶紧将他赶去封地。 刘盈从阿父对待韩信的态度上,感觉到对方并未忌惮韩信,而是将其当做合伙人,以及能说几句知心话的老哥们。 韩信是孤臣,是只听命于皇帝的兵仙。 刘盈知道对方的重要性,所以才兴高采烈来拜师。 至于说些肺腑之言,那只是顺势而为。 “你想在为师这里学什么?” 韩信放下兵书,双眸看向刘盈,直言道:“帝王之术,一如为师向你父献上的《汉中策》?” 刘盈果断摇头,拒绝道:“师父,我可不想造反!《隆中对》我都不学,更别说什么《汉中策》!” 韩信是觉得刘盈所说有道理,给了他不少启发,才决定教授对方一些东西。 自从成名之后,韩信身边要么是阿谀奉承之辈,要么是口腹蜜剑之徒。 从未有人提醒过他,该如何跟上位者接触。 情商低是一方面,韩信甚至觉得没必要,反正老子能打胜仗,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现在回想起来,若非刘邦拜他为上将军,他恐怕这辈子,还只是个执戟郎。 “亦或是治军之法,练兵之术?” 韩信再次询问,刘盈依旧摇头。 “战场有风险,打仗需谨慎,我还要留着小命去封地潇洒!”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我那二大爷刘仲,打不过匈奴,直接被贬为侯,我可不去打仗!” 刘盈所说皆为肺腑之言,韩信却意识到这位太子不简单。 “领兵出征,打赢了你的地位不会得到提升,因为你已经是大汉储君。” “若是打输了,反而会有祸患。” “你不去打仗,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韩信笑着点头,好在太子不是一个草包,还算有些心机。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就是怕死!” 刘盈低声询问:“咱们什么时候入宫?赶快让阿父将我赶去封地,咱们好去吴越找美女!” “什么大乔小乔孙尚香,保证你流哈喇子!” 韩信淡然点头,随即命腾备车入宫。 腾没有多问,他身为仆人,始终服从命令。 未央宫,正殿。 刘邦有些正要去找戚夫人听曲,却见韩信师徒前来。 “你也拿他没办法?” 老流氓有些发懵,却见韩信单膝跪地。 “臣为太子太傅,请陛下赐鞋一只,随时用来教育弟子!” 韩信回头看向刘盈,面带讥讽之色。 “徒儿,还说为师的坏话?” 刘盈恨得牙痒痒,又遇到个不讲武德的无赖! 第13章 刘邦,他懂治国? 未央宫,正殿。 刘邦御赐韩信鞋底子一只,专门用来教育太子。 大汉兵仙当然不会随意动手殴打刘盈,但皇帝的臭鞋留在身边,对于刘盈而言便是威慑。 毕竟太子口无遮拦,且道理十足,让脾气酸臭的淮阴侯也无可奈何。 “韩信,今天留下来喝一杯!” 刘邦欣喜不已,太子的恩师终于有着落了,不至于沦为社会闲散人员。 同时还能为兵仙韩信,提供再就业就会,正是一举两得。 韩信不好推辞,尤其是今日听了刘盈所说之言,他更觉得要跟皇帝交心。 当孤臣不假,总不能与皇帝太疏远。 那逆徒有句话说得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是人情世故! “就喝当年沛县的浊酒如何?” 老流氓一向喜欢浊酒,毕竟那里承载着他跟曹寡妇的青葱岁月。 韩信即便不喜欢,也只是点了点头。 “朕,记得你一向不爱浊酒!” “与陛下痛饮,即便是浊酒,亦如琼浆玉液。” 韩信不擅长拍马屁,嘴上说得好听,但语气显然有些声音。 “哈哈哈!你小子还学会溜须拍马了!” “史官,快给朕记下来,就说淮阴侯今日给老子拍马屁了!” 刘邦手舞足蹈,直接拉起韩信,与其勾肩搭背。 “走,跟老子喝酒去!” 刘盈揉了揉臀部,目送二位不讲武德的老家伙离开。 “贪了一坛腌菜,还有三铢钱,这笔买卖不亏!” 刘盈咧嘴一笑,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就能让自己的日子舒服不少。 否则每日宫里吃宫里拉,一点都不city! “韩信,你说太子如何?” 刘邦搂着韩信,随后发问,谁知韩信脱口而出:“揍得轻!” 嗯?嗯! 刘邦点了点头,看来今日这逆子,把淮阴侯气得不轻! “太子,并非传闻中那般性格懦弱,倒是有些刚强过头了。” 韩信如实回答,连大汉皇帝和兵仙都不放在眼里,你敢说这厮懦弱? “嗯……莫非打猎落马,还把那逆子摔的开窍了?” 刘邦轻抚胡须,随即问道:“皇后的腌菜你尝了没有?朕每年都要吃,否则过冬就像少了些什么。” 腌菜? 韩信一脸懵逼,刘邦觉得有些不对劲。 “对了,皇后特意给你准备了些三铢钱,虽然不多也是一份心意!” 三铢钱? 咔嚓! 韩信紧攥双拳,刘邦何许人也,看到处事不惊,面对项羽面如平湖的淮阴侯,竟然气成这般模样,他就知道腌菜和三铢钱被谁私藏。 “陛下,您跟微臣说句实话!” 韩信长舒一口气,“您是真心让臣教授太子,还是故意让他来气臣?” 刘邦嘴角上挑,笑道:“你每日在家无所事事,也不理朝政,让他过去陪你,岂不美哉?” “何况太子也不能一日无师,朕觉得你就是最合适的人!” 如果对方并非刘邦,韩信肯定已经翻脸。 没办法,这对师徒情,才刚刚开始,远没有结束。 “走走走,喝酒去!” —— 长乐宫,在长安城东南隅,又称为东宫。 未央宫修建完毕后,刘邦便喜新厌旧,将此宫作为了太子居所。 倒是赵王刘如意,依旧在未央宫居住,可见亲疏有别。 刘盈却乐得如此,跟父母分开住,方便他捣鼓不少事。 之前找宫女要来的豆子,经过浸泡和浇水,已经开始发芽。 “再过几天,就能让母后尝尝豆芽菜了。” 谁说过冬只能吃腌菜? 刘盈可受不了每日吃腌菜的日子,为了满足口腹之欲,他决定从最简单的芽苗菜开始栽培。 大汉太子开始了农学之旅,这可吓坏了长乐宫的宫女和宦官们。 刘盈动一把豆子,西一把菜邦,愣是化身捡破烂的贫民。 此事也被宫女们,即使汇报给吕后。 这位在后宫中手眼通天的女人,对于儿子从来不愿意去监视。 奈何现在的刘盈,实在是太过特立独行。 尤其是长乐宫的宫女,竟然发现了那坛送给淮阴侯韩信的腌菜,还有三铢钱! 吕后气急败坏,打算改日找刘邦,再对刘盈进行一次男女混合双打! 吕后一边拿着蛋清,涂抹精致的面庞,一边照着铜镜。 按照刘盈的办法,她的确觉得肌肤光滑水嫩了不少。 “算了,我还是看看他后续的表现。” 吕后最终没有告状,殊不知刘邦已经通过韩信,知道了自家逆子的所作所为。 —— 隔日,淮阴侯府。 没头脑的徒弟刘盈,当着不高兴的师父韩信,直接呼呼大睡。 伴随着徒儿的鼾声,韩信竟然觉得兵书索然无味。 “你来为师府邸,这不不学,那也不学,整日只知道睡觉?” 韩信心中暗骂一句败家子,不知有多少皇子,想要学他的兵法。 刘盈有机会求学,却只知道上课睡大觉。 此时的老流氓已经忙碌完早朝,打算看看太子的学业,谁知刚到不久,便听到了师徒二人的对话。 “我是不忍心打扰师父看书。” 刘盈擦了擦嘴角的哈喇子,顺手拿起野果吃了起来。 护卫腾笑吟吟地看向师徒二人,虽然他们相互看对方不顺眼,却能相处的格外和谐。 唰! 韩信拿出了御赐鞋底子。 “说人话!” “我一看书就犯困,这事随根,不服你去找我阿父!” 刘邦在门外闻言,心中怒骂不止,你不爱读书便算了,什么叫随根? 韩信气得收起鞋底子,苦口婆心道:“若是将来想做皇帝,即便是诸侯王,终究要学些兵法,否则怎么保护臣民?” 刘盈则推辞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我们都是皇帝的人,应该让皇帝去保护,跟诸侯王有什么关系?” “更何况,诸侯王这种产物,传不过三代,就要彻底消失!” “师父啊,您就别想着教我什么本事,赶快跟我阿父建议,让我去封地,晚去一天就少享受一天!” 妈的,臭小子,就知道去封地享乐! 某门外偷听的老流氓,心中再次怒喷逆子。 韩信有些发懵,皱眉道:“郡国并行,乃陛下独创之制度……” 刘邦听到这里,只觉得还是老哥们韩信体谅自己! “刘邦,他懂治国?” 刘盈脱口而出,“他懂个屁!” 第14章 郡国并行,为祸后人 刘邦,他懂治国?他懂个屁! 十个大字,字字扎心! 刘邦气得险些直接冲进去,让刘盈知道什么叫鞋底子下出孝子! 好在周昌及时劝阻,“陛下,先听听太子之言,您再打不迟!” 刘盈语不惊人死不休,就连韩信都有些头大如斗。 你说刘邦带兵不行,那韩信肯定点头同意。 毕竟老流氓也就只能带领十万兵马,而他韩信则是多多益善。 你说刘邦不会治国,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师父,您怎么还不信呢?” “什么狗屁郡国并行,分明是画虎不成反类犬的制度。” 刘盈侃侃而谈,还示意腾为他倒杯水。 护卫腾不忍太子挨揍,几次眼神示意,结果因为眼睛太小,并没有示意成功。 “分封制,那都多少年前的老古董了,项羽都玩不转,我阿父能玩转?” “你看他分封的都是些什么猫三狗四?我二大爷刘仲,一个只会种地的农民,被奉为代王。” “结果匈奴来袭,你让农民去打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然后又给人家贬为了合阳侯!” 刘盈一席话,说的韩信频繁点头,毕竟分封诸侯王这件事,刘邦也是无奈之举。 秦朝二世而亡,就导致了很多残留问题。 很多人并不认可郡县制,甚至认为是郡县制,导致了秦朝过早灭亡。 加上一些野心者,妄想获得更大的权力,这才鼓吹分封制。 项羽就是分封制的支持者之一,大肆分封诸侯,令天下随时处于战乱的边缘。 刘邦面对一群骄兵悍将,最终只得弄了个郡国并行,此等不伦不类的制度。 当然,刘邦为了确保诸侯王的忠心,都是打算让老刘家的人,去封地当王。 只是他这一代,除了老流氓自己,其他人全都是酒囊饭袋。 听闻匈奴来袭,代王刘仲甚至不敢还手,直接选择了跑路,这把老流氓气得不轻。 你就算还手打两下,当兄弟的都能顶住压力。 最终刘邦只得将亲哥哥贬为侯,随后再次远征匈奴,这才有了白登之围。 当刘邦提出郡国并行的时候,无论是文臣武将,还是功勋亲眷,全都称赞有加。 这些人自然看得出来其中危害,但是他们不在乎,就像泡沫外表光鲜美丽,其实一戳就破。 “秦二世而亡,就因为用了郡县制。” 韩信有意考校弟子,便笑问道:“看来你支持秦皇的政策。” 刘盈也不客气,喝了一口水,笑道:“秦朝二世而亡,跟郡县制有鸡毛关系?完全是继承人出了问题!” “始皇帝他老人家,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却不知道如何跟儿子沟通!” “分明最喜欢扶苏,却没有提前安排他的位置,而让胡亥钻了空子。” 韩信点了点头,一个制度的好坏,要用时间去证明。 显然秦朝还没有证明郡县制的优秀,就因为继承人问题,导致了天下大乱。 “你的意思是,换了扶苏,秦朝有可能延续下去?” “八九不离十!乱世用严刑峻法,已经太平了,就不能用这一套东西了!” 刘盈侃侃而谈,直接把对面的韩信,当做了上网遇到的沙雕网友。 看我嘴强王者炫技——键来! “哦?法家之学,若是被你摒弃,难不成要我大汉尊崇黄老之学?” 韩信继续发问,没想到太子之前懦弱不堪,竟是为了一鸣惊人。 “法家不能摒弃,没有刑法怎么治国?” “倒是黄老之学,阿父已经这个德行,只有如此了!” “唉,打匈奴的时候,不用我师父,难怪他被围!” 咔嚓! 刘邦在门外气得牙痒痒,这逆子又提白登之围! 老子打了多少胜仗,你看不见? 总提白登之围做什么? “外儒内法,方能治国!” “师父,咱们谈什么治国方针,还是说说长乐宫的宫女吧!” “您都快三十了,还没有娶妻,我帮您老物色一下师娘!” 眼看刘盈没个正行,韩信还想要套话,却被老流氓粗暴打断。 “好啊,老子送你过来拜师学艺,你却整日惦记宫女?” “回头告诉皇后,长乐宫以后只留宦官,不留宫女!” 眼看老流氓又要拿鞋底子,好在周昌及时阻拦。 “陛下,太子是在跟淮阴侯论道,您突然进来,岂不是打断了他?” 周昌遗憾不已,他还想听听何为“外儒内法”,结果皇帝太过着急! 韩信同样如此,随即起身向刘邦行礼。 “陛下,怎么突然来微臣府邸?” 韩信赶紧命人奉上水酒,用来招待刘邦。 “今日正好退朝无事,便来看看你们师徒。” “韩信啊,对待这逆子,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朕已经把他交给你,就千万别惯着!” 刘盈正欲开口,却见老流氓挥了挥手里的鞋底子,方才忍气吞声。 “等我去了封地,那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再也不用受气!” 刘盈心里赌气,好在刘邦喝了两杯后,便提出了告辞。 “跟朕去椒房殿,找你母后!” 刘邦在前,刘盈在后,因为去后宫的缘故,周昌等臣子全都回避,毕竟人家一家三口的事情,他一个御史大夫不好掺和。 确认周围没人后,方才还有些醉眼迷离的老流氓,如今却眼睛瞪得像铜铃。 “快跟爹说说,那外儒内法是什么意思?” 刘邦狡黠一笑,“朕肯定要比韩信、周昌他们先知道!” 刘盈有些发懵,合着老流氓带自己来椒房殿,是为了吃独食! “咳咳!阿父啊,这里面水太深,我怕你把握不住!” “呵!” 刘邦闻言也不生气,直接抄起了鞋底子,“今日你又提起白登之围?” 老流氓,小气鬼! 刘盈暗骂一句,嘴上宽慰道:“阿父,咱们父慈子孝不好么?能吵吵,尽量别动手!” 刘邦见儿子服软,方才重新穿起鞋,丝毫不顾帝王形象,在石阶上坐下,与刘盈攀谈起来。 “郡国并行,如今使得天下百姓安宁,你还说朕不懂治国?” “阿父,郡国并行不过是表面繁华,终究会为祸后人。” 刘盈叹气一声,想起后世七国之乱,他便心痛不已。 若是没有七国之乱,兴许汉朝反击匈奴的时机,会来的更早一点! 第15章 乱大汉者,诸侯王也 郡国并行,为患大汉。 相较于人美歌甜的戚夫人,刘邦显然对权力更感兴趣。 其实,他已经意识到分封制的弊端,这才用了郡国并行。 项羽大肆分封,结果让他这个汉王摘了果子,成为大汉开国皇帝。 足以说明分封制有多不靠谱,诸侯王手里面有人有钱,不爽了就直接开打,根本不鸟朝廷。 反观秦朝的郡县制,则是不断向中央集权,削弱地方的权力。 “逆子,哦不,盈儿!” 感受到来自老流氓莫名其妙的关心,惹得刘盈一身鸡皮疙瘩。 哪怕是原主汉惠帝,都没有感受过如此浓郁的父爱。 “朕让咱们老刘家的人,都去做了诸侯王!” “虽说这一代的素质堪忧,但下一代的条件好了,保不准会出几个人才!” “到时候,他们不就能保卫皇室,以防有心之人图谋大汉!” 刘邦已经开始行动,这些年他在逐渐削减异性诸侯王。 臧荼谋反被杀;韩信兵权收回,豢养长安。 刘邦已经为之做出了诸多努力,可还是有人不理解,甚至觉得他做了皇帝,便忘记了曾经的功臣。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就连刘如意偶尔还会抱怨父亲,希望父亲能够善待诸侯王。 唯有眼前的太子刘盈,一针见血地指出诸侯王的弊端。 这个孩子身上,不止有吕氏的血脉,还流淌着他刘邦的血! “阿父是想让刘氏称王,觉得他们会忠于朝廷?” 刘盈席地而坐,随后着几枚石子把玩。 “您跟二大爷他们是亲兄弟,所以自然关系融洽,毕竟血浓于水。” “但我跟二大爷的孩子呢?我们已经隔了一辈,血缘有些淡薄,却依旧是经常来往的亲戚。” “三代以后呢?大家除了姓刘,族谱上就是一个祖宗外,还有什么亲情可言?” 刘盈话糙理不糙,令刘邦不由地陷入沉思之中。 正如儿子刘盈所言,待到血脉亲情淡薄的时候,拥有兵权、财权的诸侯王,当真会惧怕朝廷? 尤其是齐鲁、吴越,这几个富庶之地,一旦造反就会让大汉王朝万劫不复。 “朕现在跟他们翻脸,收回他们手中的权力,如何?” 老流氓心中一阵后怕,竟不自觉地与儿子商议起政事。 “幼稚!” 刘盈脱口而出,气得大汉天子就要拿鞋底子。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给皇帝献策,那是你的荣耀! 刘邦怒瞪逆子一眼,刘盈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道:“阿父身为天子,可谓一言九鼎。” “对方没有过错,就要被罢黜王位,会引得臣子们心中不满,还会让更多人参与造反。” “阿父这代负责打天下,至于守天下的重任,交给下一代便是。” 守天下,下一代? 刘邦仔细观察刘盈,发现这逆子怎么看,都像是那位守天下的人。 “阿父,我说的是如意!” “您放心,长兄为父,我一定教他如何做个好太子!” “早日让他登基,别人的诸侯王我不管,但我的王位,一定不能被废!” 刘盈还不忘给自己争取权益,却听得刘邦哭笑不得。 “你们爷俩在干什么?” 吕后才刚走出房间,便看到一大一小两个流氓席地而坐,丝毫没有天子威仪。 “咳咳!太子的教育问题,实在是令人头疼!” “这小子竟然说老子不会治国!” “朕方才跟他讲道理,你说对不对?” 刘邦挤眉弄眼,明显不愿意让吕雉知道事情。 老子向儿子请教,说不出岂不丢人? 像普通家庭一样,父亲有些古板,却又是最可靠的后盾。 母亲则给对方留了面子,没有去盘问。 唯有刘盈清楚,老流氓在这里白嫖了不少! “你们母子聊吧,朕还要去处理政务!” “听曲就听曲,装什么勤政爱民!” 刘盈嫌弃地吐槽一句,随后才与吕后说话。 “母后,今晚不要吃腌菜了!” “我这里有些新鲜的菜!” 一听到有新鲜菜吃,刘邦本想去找戚夫人,瞬间便停滞不前,打算在椒房殿蹭顿饭。 “阿父不是要去勤政爱民么?” “莫说废话!皇帝也是人,也需要休息,叫鲁元过来,咱们一家人吃饭!” 刘邦总觉得这逆子,肯定能给自己带来惊喜。 秋风渐起,市面上已经少有鲜鲜蔬菜,即便是皇帝,也无法与天斗。 只能老老实实吃腌菜,唯有经历过这种艰苦时代的人,才知道冬日里一口新鲜蔬菜的含金量。 连皇帝都如此崇尚鲜菜,更别说民间百姓了。 只要确保腌菜管够,他们便已经心满意足。 刘盈随即命宦官前往长乐宫,将自己培育的豆芽菜送来。 对于农学一知半解的刘盈,自然不可能搞出什么无土栽培的技术。 不过芽苗菜,几乎不用水便能生长的特性,正好适用于如今的大汉。 黄豆、绿豆,全都是大汉百姓的主食,只需要简单浸泡和时间的酝酿,便能长成豆芽。 由于没见过豆芽,宫中御厨更不知如何烹饪,刘盈只能亲自动手。 一碗豆芽猪骨汤,令人食欲大开,刘邦更是一口气喝了三大碗。 “好吃,没想到冬日也能吃上如此菜肴!” 老流氓反应过来,随即问道:“盈儿啊,你这菜是从哪来的?能不能告诉为父?” “若是能够推广民间,定能让百姓们在冬日吃上新鲜菜。” 起于微末的刘邦,心中始终惦记着大汉百姓。 唯有他清楚,在严寒的冬日,一盘看似简单的豆芽菜,能给一个家庭带来莫大的温暖。 “告诉你也没用。” “还是让丞相找我吧,他比较聪明,一说就能听懂。” 听闻刘盈不打算藏拙,刘邦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生怕刘盈为了太子之位,会将豆芽菜的培育藏着掖着。 “阿父,辞去太子之位的事情,您什么时候能够同意?” 刘盈正襟危坐道:“我跟师父约好了,只要去了封地,就给他老人家找个婆娘!” 刘邦闻言大怒,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 “你是给韩信找么?分明是给你自己物色!” 刘邦起身离席,反正已经吃饱了,该去找戚夫人听曲。 大汉天子离开椒房殿后,特意让周昌去叮嘱韩信。 “淮阴侯,陛下告诉你,多想想天下,少惦记吴越娘们,那里的女子并非都是虞姬!” 韩信手持兵书,一脸问号,不知刘邦抽什么风。 第16章 不务正业的太子 长乐宫。 因为刘邦一句话,大部分宫女们都收拾铺盖走人,去了椒房殿。 好在吕后关心儿子,宦官毕竟难免粗心,将贴身宫女嫣儿,以及其余几位宫女留下伺候太子。 “太子殿下,玉皇大帝是什么大官,怎能管这么多神仙?” “是呀,那位孙悟空好蠢哦,都用定身术定住了七仙女,却什么都不做!” “还有王母娘娘的仙桃,好想吃一口呢!” 宫女们叽叽喳喳个不停,她们大多数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被卖入宫中服侍帝后皇子。 本以为患有脑疾的太子,一定是个难以相处的主子,谁知刘盈却意外的好说话。 不仅将自己的饭菜,赏赐给她们吃,甚至还会讲些天马行空的故事。 尤其是这部《西游记》,充满神话色彩,让宫女们一时之间难以自拔。 “玉皇大帝啊,就跟我阿父差不多,天上的皇帝罢了!” “不过愚蠢程度,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至于孙悟空,人家为了吃桃,又不是想干别的,你们这帮人的思想真污!” “行了,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按照惯例,一人一文钱,给钱!” 刘盈大手一挥,宫女们心满意足地交钱,还期待着太子下一次的故事。 “殿下,您该休息了。” 宫女嫣儿十八妙龄,一张瓜子脸,生得俊俏可爱。 “嫣儿姐姐,要不要一起睡?” 刘盈一句话,便令嫣儿俏脸娇羞。 “待到殿下长大……奴愿意……” “嗨呀!嫣儿姐姐姐想什么呢?我是问你要不要同时就寝,什么睡不睡的?” 嫣儿面红耳赤,随即赶紧掩面跑了出去。 调戏完嫣儿的刘盈很是满意,不过他可不敢轻易过线。 毕竟自家母后盯得紧,还有个随时抡鞋底子的老流氓。 “待我去了封地,把你们全都纳入后宫!” 刘盈伸了个懒腰,殊不知《西游记》的故事,很快便风靡宫中。 —— 天禄阁。 平日里向来认真的四皇子刘恒,今天竟有些魂不守舍。 “大闹天宫之后,孙悟空败给二郎神,究竟是什么下场?” 历史上的汉文帝,也为《西游记》的故事所倾倒,更别说本就喜欢任侠之风的刘如意。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显然都无心听讲。 “今日,老夫就给诸位皇子,讲讲大禹治水……” “夫子,您知不知道《西游记》?” 负责教授皇子的老儒生才刚开口,就被刘如意打断。 “《西游记》?老夫未曾听过,兴许是先秦那些不知名之人所写。” 刘如意自然不服,当即便说起了《西游记》的故事,刘恒在一旁添油加醋。 “后来呢?大闹天宫之后怎么了?” 老儒生越听越入迷,竟然追问两位皇子。 可惜他们二人也不知道,天禄阁一众师徒只得唉声叹气。 更有甚者,如耿直赵王刘如意,痛骂讲故事的人故意拖更。 唯有椒房殿的吕后,得知《西游记》的故事后,整个人如坐针毡。 刘盈研究农学,弄什么豆芽菜,还能说是为母尽孝,造福大汉百姓。 可如今讲这些晦涩难懂的马喽故事,岂不是不务正业? 若是传到皇帝耳中,不知会造成何等影响。 —— 淮阴侯府。 韩信和刘盈的位置,今日彻底调换过来。 大汉兵仙认真听讲,随即感慨道:“这孙悟空真是厉害,竟然在与二郎神斗法之间,便已经完成了谈判!” 谈判? 见刘盈有些发懵,韩信皱眉道:“你说的故事,竟然不清楚其中内核?” “你之前说过,那猴子通晓七十二般变化,且为人刚胆不屈,二人比试变化,他应该压二郎神一头才对。” 刘盈点了点头,果然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他本想借《西游记》,买通韩信,让其尽快给刘邦打小报告,革去他的太子之位。 谁知韩信却给出了不同的解答。 “猴子先变成麻雀,那是假痴不癫,漫天要价,问二郎神能否彻底退兵。” “结果二郎神化为鹰隼,显然是不同意;猴子又变成大鹚老,意思是他一走了之行不行?结果二郎神化为海鹤依旧不同意。” “最后孙悟空化为四不像的鱼儿,表示自己隐姓埋名;二郎神变为鱼鹰,表明自己奉命行事。” 韩信说到此处,不由心生悲伤,他在那只花果山的猴子身上,多多少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哪怕是变成不问世事的灰蛇,二郎神依旧变成灰鹤,不肯放人,因为上面有人盯着他们。” “最终孙悟空只得变成至淫至贱,随意交配的花鸨,最终才得来二郎神怜悯,救了他那些猴子猴孙。” 刘盈听闻此言,直接竖起大拇指。 “师父,恐怕吴承恩当年动笔的时候,都没想过这些话!” “嗯?原来是吴先生大作,就知道你这逆徒,想不出这么好的故事!” 韩信咧嘴一笑,不知为何却悲从中来,他们这些诸侯王,恐怕都不会有好下场。 可惜,他还没有听到刘盈所说的“外儒内法”。 “刘盈,你就真的没有想过,日后登基称帝?” 韩信放下兵书,皱眉道:“如果有朝一日,你看重的人,要被皇帝赐死,你又能做什么?” 韩信深谙政治斗争的残酷,别看现在戚夫人母子偃旗息鼓,不过是在等待下一次进攻的机会罢了。 “猴子大闹天宫,最后落得个镇压五指山的下场,他还有一条活路。” “而你呢?如果争夺太子之位失败,你又该何去何从?” 韩信盯着逆徒,希望从对方的脸上,得到一些消息。 可惜刘盈全然不在乎。 “我有师父你啊!” 刘盈认真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到时候我还要给你找师娘,再给你养老送终,火葬场一条龙!” 呸! 我用你? 韩信脸上嫌弃,心中却有些暖意,至少刘盈心中有他,没有辜负师徒二人的缘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师就算豁出这条性命,也要保护你才是。” 刘盈闻言,嫌弃道:“师父,那你能不能快去找我阿父,让咱们抓紧跑路,离开长安这是非之地?” 韩信摇了摇头,任由刘盈撒泼打滚,依旧不为所动。 —— 未央宫,正殿。 戚夫人再次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陛下,太子不务正业,整日讲什么猴子造反的故事!” 造反?还他妈是只猴子? 老流氓瞬间来了精神! 第17章 枕边风不及豆芽菜 听到太子整日不务正业,甚至在讲一只猴子造反的故事,让刘邦有些头大如斗。 前几日,才觉得刘盈这厮,有些政治眼光,知道提防他那些表面兄弟诸侯王。 谁知刘邦内心夸完那逆子没多久,对方便直接摆烂。 “陛下,臣妾听刘盈所说,那玉皇大帝就跟陛下一样,是神仙中的皇帝。” “结果名为孙悟空的猴子,竟然将玉皇大帝给打了!” “这不是在影射,我大汉有朝一日,也要被人倾覆?” 戚夫人始终注意着刘邦的表情,能跟吕雉斗了这么久的女人,岂会如表面一样,是个傻白甜。 背后的支持者,早就告诉她,用这条故事影射大汉朝廷便是。 玉皇大帝,肯定是刘邦,天上群仙也各有所指。 和稀泥的太白金星,正是留侯张良。 至于勤恳的李天王,对应着萧丞相。 王母和吕后,何等相似? 还有心灰意冷,听调不听宣的二郎神,岂不是韩信? 戚夫人一口气,将自己的猜测全都说出。 “这只是臣妾胡思乱想,兴许太子只是想了个有趣的故事罢了。” 最后,戚夫人还不忘甩锅,反正她把坊间传闻都说了一遍,至于怎么想就是刘邦的事情了。 “让萧何来见朕!” 刘邦怒火中烧,没想到那逆子竟然会指桑骂槐! 不就是拿鞋底子抽了你几次? 至于写什么《西游记》,来影射大汉朝堂? 那玉皇大帝如此窝囊,被一个猴子打得藏在桌案下面,老子什么时候这般狼狈? 若是刘盈在场,肯定会举例说明——鸿门宴、彭城之战、白登之围。 萧何身为帝国丞相,可谓劳苦功高,不仅要担任百官之首,同时也密切关注民间动态。 毕竟天下初定,人心还不稳。 “若是人人都能吃饱饭,谁又会去造反?” 萧何看着远道而来的奏折,心中有些忐忑,正要去向刘邦禀报,谁知宦官便先一步到来。 “丞相,陛下唤你前去正殿。” “我也正有此意,带路便是。” 萧何感慨自己是个劳碌命,同为汉初三杰,另外两个闲散人员的生活,实在是让他羡慕。 张良躲起来修仙,韩信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 等等,如今淮阴侯担任太子太傅,负责教授刘盈! 如此一想,萧何瞬间觉得平衡许多,生活也不是这么差嘛! 至少不用每日面对太子! 萧何抵达正殿之前,淮阴侯师徒提前一步抵达。 看到老流氓吹胡子瞪眼,刘盈心中一阵窃喜。 这些时日的努力,今日终于要开花结果! “阿父,您别生气了,这太子之位我不要,给如意便是。” 刘盈主动开口,缓解尴尬的气氛。 戚夫人则躲在屏风后,心中小鹿乱撞,她真希望刘邦一口答应! 到时候母凭子贵,赵王做了太子,看吕雉那个贱人,还有什么本钱跟她斗! 吕后问询,从椒房殿急匆匆赶来,嫣儿帮吕后提着裙摆。 一向冷静的皇后,显然因为太子的事情,而乱了方寸。 “你这逆子!” 刘邦破口大骂道:“整日游手好闲,不读书就罢了!竟然编纂什么《西游记》,对大汉朝廷冷嘲热讽!” 韩信紧皱眉头,显然觉得那逆徒并非这般无聊之人。 以刘盈的个性,有什么看不惯的,恐怕会直接开骂,根本不会用这些拐弯抹角的伎俩。 除非…… 有人故意诬陷太子! 韩信下定决心,只要刘盈开口辩解,他一定站在弟子这边。 手无兵权又如何? 他大汉兵仙的名号,即便是皇帝,也要给几分薄面! “盈!” 吕后急匆匆赶来,顾不得整理妆容,便直接来到刘盈身边。 像个老母鸡一般,将刘盈护在身后,生怕有人动她的孩子。 “母后,没事的。” 刘盈简单宽慰母亲几句,笑道:“阿父说的没错!嘲讽朝廷的人就是我!” “不装了,摊牌了!赶紧将我弄到封地去,这长安城我是多一分都不想留!” 你…… 刘邦气急败坏,没想到刘盈竟然是这般态度。 “你真以为,朕不敢换了你?” 刘邦怒斥道:“若非看在你阿母的面子上,朕之前就将你赶出长乐宫!” 吕后面色惨淡,没想到因为泼猴取经的故事,竟然会闹到如此程度! “陛下,岂能因为志怪故事,便废立太子?” 吕后保持着冷静,不卑不亢道:“何况,我儿方才不过是赌气!” “身为太子,竟然被人栽赃陷害,连陛下都不相信他!” 刘邦此时正在气头上,即便是吕后的面子,他也不给! “他不想做太子,朕绝对不会逼他!” “今日,朕就遂了他的心愿……” 刘邦话音未落,戚夫人在屏风后,已经紧张地攥起双手。 “陛下,臣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萧何看到太子、皇后、淮阴侯等人都在,不由地笑道:“莫非,诸位已经知道了?” 刘邦冷哼一声,吕后默不作声,唯有刘盈嬉皮笑脸。 “丞相,天大的好事,我马上就要去封地了!” 刘盈低声道:“实不相瞒,等我去了吴越之地,保证给您物色个德艺双馨的小妾!” 咳咳! 萧何老脸一红,随即笑道:“陛下,为何看起来闷闷不乐?” 刘邦没好气道:“朕要废了他!让他滚去封地!” “还想要吴越之地?朕非让你去燕赵!” 不可! 萧何当即大呼道:“陛下,若是现在废立太子,恐失我大汉民心!” “臣按照太子所说的方法,以长安城百姓为先,自行栽培豆芽菜!” “如今百姓在冬季,也能够吃到鲜菜,全都是拜太子所赐!” “民间称豆芽菜为‘盈菜’!陛下现在废了太子,恐怕会引得百姓不满!” 刘邦有些懵逼,上次豆芽菜的事情,他的确是让萧何与刘盈沟通。 这位耿直的老兄弟,就不能把功劳给皇帝? 你给太子干鸡毛啊? 刘邦显然有些破防,刘盈此时却赶紧说道:“丞相,使不得啊!这太子狗都不当,我马上就去封地了,您添什么乱?” 刘盈情真意切,但在刘邦眼里,这逆子分明是在凡尔赛! “陛下,若您执意如此,还请亲自去向长安城百姓解释!” 萧何据理力争,刘邦很急,刘盈也很急! 第18章 丞相好人,我谢他八辈祖宗 “陛下若是要废立太子,便亲自向长安城百姓解释!” 萧何之言,掷地有声,更是拿出了万千百姓,作为刘盈的坚实后盾。 刘邦当日攻破咸阳,与百姓约法三章,深知得人心的重要性。 谁能想到刘盈只不过机缘巧合,弄了些豆芽菜,竟然得到了长安城的民心。 刘邦心中一阵后怕,幸亏此事没有继续闹下去,否则等到豆芽菜传遍了全国,那刘盈可是恩泽天下! 百姓们的诉求很简单,他们只想吃饱饭,在这个世道活下去而已。 刘盈所关心的并非上位者的蝇营狗苟,而是百姓们的吃饭问题。 豆芽菜培育简单,且原料更是家家户户都有。 能在冬日吃上一顿鲜菜解馋,这可比统治者所说的假大空强得多。 即便刘邦再渲染赵王刘如意类我英明,可百姓们只吃到了豆芽菜,赵王的英明神武,他们看不见也摸不着。 老流氓显然有些恼火,这逆子简直是不讲武德! 还有萧何这老王八蛋,平日里耿直就算了,今天你耿直个鸡毛? 不知道应该把功劳给皇帝的道理? “阿父,你别听丞相胡说八道!” 刘盈赶紧辩解道:“其实那豆芽菜,根本就是寻常蔬菜,百姓感谢我作甚?” “还是快快将我赶到封地,晚去一天,封地里的美女,就要守寡一日!” “您放心,我保证给您造十几个大胖孙子!” 刘邦看了眼刘盈,只觉得一个儿子就让他够上火了,更别说十几个孙子了! 那要是跟刘盈一个模子刻出来,岂不是要了他的老命? “行了,你赶紧闭嘴!” 刘邦瞪了眼刘盈,吕后悬着的心,终于能够安稳落地。 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看不顺眼的淮阴侯,竟然会如此紧张刘盈。 看来师徒二人的关系,没有坊间传闻那么坏。 “你们都走吧,萧何单独留下来!” “对了,韩信你也留下,陪朕说说心里话!” 刘邦已经开口,众人自然先行离席,刘盈还不忘眼神暗示韩信,帮他说两句好话。 韩信面不改色,只是觉得一切太过巧合。 莫非,这逆徒已经预判到豆芽菜会恩泽百姓,所以自己身上有了张护身符? 否则,以今日有心人的诽谤,刘盈哪怕不丢太子之位,也要被扒层皮。 待到刘盈、吕后等人离开后,大汉天子这才上去给了萧何一脚。 “好你个萧何!当了丞相,就忘记咱们沛县说好的事情了?” “老子居功不背锅!这下可好,豆芽菜的功劳,全都给了那逆子!” 萧何挨了一脚也不生气,毕竟他早就习惯了刘邦的为人处世风格。 “陛下,臣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契机!” 萧何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直言道:“赵相国陈豨,如今门客众多,自比信陵君。” “陛下不可不防,正好以太子的豆芽菜,用以恩泽赵地百姓,试探陈豨态度。” “若他积极推广,为太子扬名,便说明心系朝廷,否则便是心怀不轨!” 韩信颔首点头,陈豨这厮屡立战功,如今赵地、代地毗邻匈奴,必须要有能打的将领镇守。 这就让朝廷很是头疼,镇守边关的将领,既不能功劳名气太大,否则朝廷不好管控。 又不能像刘盈的二大爷刘仲一样,压根是个不懂军事的废物。 陈豨的位置刚刚好,这也是刘邦委任对方掌管赵地军事的原因。 可惜之前的赵王张敖被废为宣平侯,前赵国重臣贯高等人被杀,赵地的权力直接出现了真空。 陈豨趁虚而入,加上其喜欢豢养门客,瞬间便将赵地掌握在手中。 刘邦后知后觉,已经拿他没有办法。 一旦收回其权力,就是在逼迫陈豨造反。 如今与匈奴尚未和亲,若是陈豨狗急跳墙,直接联合匈奴进犯,恐怕赵地不保。 萧何提出来的试探,也让刘邦消了些火气。 “丞相说的是,陈豨虽名声不显,用兵却非常人能比。” “朝廷之内,唯有陛下亲征,方能打败陈豨。” “否则以其他功狗为将,只会助长陈豨气势。” 韩信一向有话直说,就差明着告诉刘邦,除了你以外,其他人过去全都是送。 周勃、灌婴等人,军事能力虽强,却并不能压制赵地。 樊哙、夏侯婴诸将,更适合担任副将,而不是统领大军。 朝廷内外,在韩信眼里,除了自己和刘邦之外,恐怕也只有彭越和英布,能够打败陈豨。 这还是在陈豨在赵国基础薄弱,尚未与匈奴达成PY交易的情况下。 “就按萧何之言,用豆芽菜去试探陈豨!” “没想到这逆子,竟然变相帮了朕大忙。” “淮阴侯,这可是你教的好徒弟啊!” 刘邦话里有话,明显对韩信有些不满。 师徒两个,都特娘是刺头! 方才韩信那番话,若是换个人说,恐怕没走出皇宫,就要被满朝功狗们打死。 也唯有淮阴侯点评诸将,他们才不敢有意见。 三个老银币商议一番后,韩信和萧何才起身告辞。 “怎么样?为了你跟你徒弟,老子可是煞费苦心,连陛下的马屁都没拍!” 二人走出宫门,萧何咧嘴一笑:“韩信,你还不请我吃顿酒?” 韩信无奈摇头,“站队太子恐怕的是你,而不是我。” “你有没有想过,刘盈自己愿不愿意继任皇位?” 萧何摆了摆手,“陛下将你封为太傅,这态度还不够明显?” “我看啊,人家父子俩的关系好着呢,否则为何把你这孤臣安排给太子?” “以后等你发达了,可别忘了老子今日帮忙!” 萧何说罢,便接着去处理政务,他才是大汉朝廷最忙碌的人。 韩信无奈一笑,似乎这条路越走越偏。 回到侯府后,护卫腾如临大敌,令韩信有些诧异。 “怎么了?” “侯爷,陈豨的人来了,就在府邸等候!” 韩信眯着双眸,该来的总会来! —— 椒房殿。 吕后喝着豆芽汤,对刘盈开启了慈母般的教诲。 “盈,以后莫要再对众人讲什么《西游记》,今日若非丞相帮忙,恐怕你的太子之位已经不保!” “切!用他多管闲事?” 刘盈此言一出,却见吕后已经抄起了鞋底子,刘盈赶紧认怂。 “母后放心,我以后绝不讲《西游记》,丞相是个好人,我谢谢他八辈祖宗!” 第19章 唤我相父 椒房殿。 为了感谢萧何仗义执言,吕后特意宴请对方以示感谢。 刘盈本不想来,萧何简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本来马上就要去封地了,结果被大汉丞相坏了好事! “盈,还不快起身谢过丞相?” 吕后见刘盈坐没坐相,跟某个老流氓一样,心中便憋了一股火。 身为大家闺秀,吕后从小便教育刘盈,一定要知礼节,懂荣辱。 自从打猎坠马后,刘盈便成了现在这副混不吝的模样。 宫中甚至传闻,太子摔坏了脑子,反而更像陛下了! “殿下,坐姿不平,何以平天下?” 萧何有些看不过去,忍不住去教育太子。 在吕后看来,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汉初三杰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张良修仙不问世事,主打一个神龙见首不见尾。 萧何虽然忙碌国事,却也并非谁都关心,只是因为豆芽菜的事情,才高看了刘盈一眼。 大汉的贤相,全都心怀接济天下万民之志气。 韩信?自从来到长安,便彻底开始了摆烂生活。 “丞相教训的是,我一定多加管教太子。” 吕后赶紧上前行礼,如今刘盈太子地位不稳,她身为吕氏集团之手,需要拉拢各方势力。 尤其是像萧丞相这样的百官之首,如果能够坚定站在刘盈身边,太子之位肯定手到擒来。 “丞相,我有一事不解!” 刘盈主动开口询问,吕后投过去欣慰的目光,这小子终于开窍了,已经知道顺势而为,跟萧何套近乎了! 吕后可不嫌弃太子的老师多,大不了去找刘邦,顺便给萧何封个太子太傅! “太子所谓何事?只要本相知道,一定知无不答。” “好说好说!是我阿父懂礼节,还是项羽知书达礼?” 刘盈此言一出,萧何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就连吕后也面露冰冷之色,气得牙痒痒! 这逆子,真恨啊! 萧何如此聪明,岂能听不出刘盈的意思? 显然是出身楚国贵族的项羽,个人素质更高,也更懂礼节。 可惜结果却是知礼节的项羽,输给了街头无赖刘邦。 正回应了萧何那句,坐姿不平,何以平天下。 “丞相啊,其实您应该学习一下诸葛亮,不要过多干涉太子的成长!” “诸葛亮?他是何人?” 萧何有些发懵,刘盈也觉得祸从口出,卧龙先生还特娘没出生呢! “咳咳……这位也是丞相,为了江山社稷,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过他有一个好处,就是从来不管闲事,尤其是干涉太子的私事!” 刘盈为了让萧何明白自己的意思,更是将三顾茅庐与白帝城托孤的故事,对大汉丞相和盘托出。 “那刘玄德,竟然有陛下之风!” 萧何感慨万千,随即笑道:“那位诸葛亮,真乃大才也!” “臣,已经明白太子的意思,臣愿意效仿诸葛亮,为我大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盈脸绿了,他的本意是让对方不要多管闲事! 你看看人家刘禅,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最后还能乐不思蜀! 再看看现在的大汉太子,连几文钱都要从宫女们手里哄骗,过得是潇洒日子? “丞相,您明白什么意思了?” 刘盈有些担忧,生怕萧何想歪,坏了他前去封地潇洒的正事。 “陛下,如今年事已高,起兵反秦灭楚,也多次受伤。” “倘若有一日,陛下驾鹤西去,臣愿效仿诸葛亮,辅佐太子安国兴邦!” 你…… 刘盈气抖冷,指向萧何,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臣,才明白,太子对臣既然报以如此厚望!” 萧何笑道:“太子能将豆芽菜交给万民,足以称作仁德之主!” “当日斗戚夫人母子,更是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微臣承认,之前是臣眼拙了!” 听闻萧何有意靠拢,甚至愿意当刘盈的诸葛亮,让吕雉心花怒放! “盈,还不跪下?” “啊?” 刘盈有些懵逼,不知道阿母要干什么。 “母后,我已经有了师父!” “本宫自然清楚,你先跪下,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吕后已经抄起了鞋底子,刘盈只得忍气吞声,瞬间跪在原地。 “丞相,我这孩子自幼命苦,不像如今赵王,出生就已经是皇室贵胄。” 吕后声泪俱下,让刘盈大呼演技派,女人的眼泪果然说来就来。 萧何叹气一声,“皇后不必如此……陛下也有苦衷!” “太子年幼之际,正是他征战天下之时,即便想要陪伴太子,恐怕也抽身不得。” 刘邦很关心自己的家人,可当他成为了皇帝,转过头来却发现刘盈已经长大。 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儿子,刘邦有些难以表达父爱。 反倒是刘如意的童年,始终有父亲在身边陪伴,如今距离储君之位,也只是一步之遥。 “项羽能够称雄天下,那是有范增辅佐。” “可项王却听不进去范增的话,我这儿子虽然有些混不吝,却能待丞相如父!” “盈,还不跪下,拜见你的亚父!” 艹! 刘盈听闻此言,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他实在是太佩服母亲吕雉见缝插针的本事了! 人家萧何才刚表现出一点善意,就能够顺坡下驴,让他多了个爹! “项羽仅有亚父范增一人,而不能用!” “我儿不仅有亚父萧何,更有师父韩信,所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二位你都不可辜负!” 吕后身为刘邦的妻子,正愁没办法笼络韩信与萧何,谁知刘盈却成为了最好的桥梁! 何况萧何与韩信是至交好友,若非萧何月下追韩信,后者现在还郁郁不得志。 “高,实在是高!” 刘盈竖起大拇指,“母后一句话,我瞬间多了两个爹!” “丞相可不跟师父一样,如今还孑然一人,我一个年轻人,竟然要养五位老人!” 吕后秀眉微蹙道:“什么五位老人?” 刘盈咬牙道:“您跟阿父,亚父跟亚母,自然还有我那不省心的师父!” 萧何拍手称快,他本以为太子会反对,谁知这厮竟然如此孝顺,已经考虑他们的养老问题了! “太子为人至孝,大善也!” 萧何赶紧扶起新收的儿子,“殿下,唤做亚父,实在是太难听,以后便唤我相父吧!” 刘盈,一顿饭多了两个爹,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20章 没正事的师徒 淮阴侯府。 接见过陈豨使者的韩信,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对方开门见山,直呼韩信为大王,随即便抛出橄榄枝,邀请韩信一起造反。 如果韩信有意,陈豨甚至会想办法,将他从长安城带出来。 韩信惊诧不已,这说明陛下的这些个老兄弟,其实有不少人,暗中敢陈豨有勾结。 只不过是他兵仙韩信树大招风,这才迎来对方拉拢罢了。 韩信并未推辞,命护卫腾将对方送出府邸,便开始思索起来。 “若没有这逆徒,我还真动心了。” 韩信旁若无人,身边也只有护卫腾,这个同样沉默寡言的人。 “侯爷,陛下已经执掌四海八荒,陈豨造反起步等于送死?” 护卫腾站在韩信身后,道出了自己的不解之处。 “大汉强,在于陛下,衰弱同样在于陛下。” “白登之围,冒顿单于为何撤兵?真以为是听信妇人之言?” “那是他拿陛下没办法,到时候两国开战,匈奴也不好过。” 韩信一针见血,指出了冒顿单于退兵的真相。 “可惜,陛下的身体,已经愈发不如以前。” “若是陛下有朝一日驾鹤西去,对我大汉而言,才是真正的考验!” “国内诸侯王,塞北匈奴贼!” 韩信提笔,随即便开始写起了不知给何人的书信。 “侯爷,您这是要……” “呵呵,能让陛下解决的,就不要交给那个逆徒了。” 韩信看了眼护卫腾,笑道:“若是这逆徒都压不下那群功狗,你觉得身后毫无根基的赵王,他行么?” 腾咧嘴一笑,他对太子的印象很好,因为只有跟太子在一起,侯爷才会露出真正的笑容。 按照韩信的吩咐,腾将书信交给了某个人。 —— 椒房殿。 刚刚认了相父的刘盈,此时还郁闷不止,打算跟吕后讨价还价。 吕后送走了萧何之后,整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不过却冷汗直流,甚至双手发抖。 “母后,您怎么了?” 宫女见状,已经去叫御医,刘盈赶紧上前,为母亲查看。 “不妨事,已经是老毛病了。” “年轻时,便总是头晕手抖。” 吕后宽慰两句,随后在刘盈的帮助下艰难起身。 御医很快便赶来,为皇后号脉,却压根看不出什么症状。 “皇后的身体,并没有大碍……” “你是在说皇后娘娘撒谎?” 吕后的贴身宫女,面露不悦之色,御医赶紧告罪。 “算了,都说了是老毛病,汝等莫要为难御医。” 吕后笑着宽慰御医,后者冷汗直流,生怕因此到了脑袋。 “母后,您是不是总觉得平日里饿得很快?” 刘盈发现母亲虽然吃的少,却用餐很勤。 “不错,为母年轻时,总是下地耕种,饿的快实属正常。” 吕后笑道:“不必担心,早些回长乐宫吧!” 对于吕后的症状,刘盈已经心中有数,这分明是低血糖啊! 难怪御医看不出来,老头子连血糖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给吕后调理? 刘盈回到长乐宫,便询问嫣儿,宫中有没有糖。 “太子指的是糖浆?此物需要以甘蔗熬汁,可如今数九寒天,长安城的甘蔗本就少。” 嫣儿有些犯难,还以为是刘盈嘴馋。 “甘蔗现在多少钱?” “至少也要五文三铢钱。” 刘盈有些心疼,这些天讲《西游记》,才忽悠了二十文钱。 可却只能买四根甘蔗,这特娘跟谁说理去? 至于他之前私藏的拜师礼,还等着去封地用。 大汉太子突然想到,便宜师父韩信,以及相父萧何。 这两个老家伙的资源,不用白不用,凭什么自己掏钱? “明日我要早些出宫,嫣儿姐记得准时叫醒我!” 嫣儿闻言,俏脸一红道:“太子,奴婢当不起您的姐姐……” 刘盈却不管那么多,笑道:“长幼有序,咱们私下里叫,外人管那么多作甚?” 嫣儿负责照顾刘盈的饮食起居,这位宫女礼仪举止得体,甚至会多次提醒刘盈,见到谁要用什么礼节。 可惜,全都被大汉太子抛之脑后,太子我都不当了,还注重鸡毛礼仪? 嫣儿欣慰不已,没想到太子竟然如此好学! 此事,明日一定要告知皇后,也让她老人家开心一下。 隔日。 嫣儿叫醒了刘盈,早餐只有一碗小米粥,也就是俗称的粟。 好在刘盈身为太子,还有加个煮蛋的权力,否则吃这么点,大早上还真熬不住。 刘盈赶紧驱赶牛车前往淮阴侯府。 他倒是想要马车,可惜如今大汉战马稀缺,太子殿下也只能将就一下。 “你这逆徒,平时日上三竿才来,为何今日到的这么早?” 韩信打了个哈欠,显然还没有睡醒,护卫腾则在为侯爷准备早餐。 “吃了没有?” 韩信假装客气一句,谁知刘盈却丝毫不客气。 “师父,我吃了,但没吃饱!” “……” 韩信摆了摆手,护卫腾只得又准备了一份。 “说吧,你这么早来,肯定没憋好屁。” 自从与刘盈熟悉后,韩信说话也不再客气。 “师父,您想吃糖么?” “嗯?不想。” “那您想赚钱么?” “也不想。” “那你总要让我赚点钱,以后给你养老吧!” 刘盈气得牙痒痒,这便宜师父还真不上道! “不必。” 韩信油盐不进,刘盈只得低声道:“师父,其实我不是嘴馋,是我阿母她有低血糖!” 低血糖? 韩信显然不能理解,皱眉道:“这是何物?皇后在宫中,想要什么不简单?” 刘盈很难向韩信解释清楚,毕竟现在大汉的制糖业,还停留在甘蔗熬汁的阶段。 像吕后这样的低血糖患者,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随身携带几块糖,以备不时之需。 看到刘盈如此认真焦急,韩信随即问道:“需要为师做什么?” 见韩信一口答应,刘盈这才露出了笑脸。 “买甘蔗,买许多甘蔗!” 韩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已经是深秋时节,现在的甘蔗多贵啊? 这逆徒,还真是花别人的钱,一点都不心疼。 “师父,您可是兵仙,说话不能不算数!” “兵仙?” 韩信闻言,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外号真不错! 师徒二人大早上,便前往集市,腾跟在后面,摇头苦笑:“师徒二人,全都没正事!” 第21章 师父,您真狗啊! 长安,华阳街。 北起长安城北城墙的横门。 南行,中间与雍门大街相交形成十字路口,南抵直城门大街,与直城门大街形成丁字路口。 作为长安成南北主干道,华阳街东先后经长安大市、北阙甲第。 街西先后经中央官署、手工业场 、桂宫。 韩信不喜欢去闹市,会让他想起当年胯下之辱的事情。 虽说吾剑不斩无名之辈,却依旧被人当做笑谈。 “甘蔗!吴越来的上好甘蔗!” 刘盈很快便被卖甘蔗的摊贩所吸引,拽着韩信一路小跑,来到了摊位面前。 “店家,你这里的甘蔗怎么卖?” “小公子,您可是个识货之人啊!” 店家见刘盈穿着不凡,更有腾这般熊虎护卫,一看便知道身份尊贵。 “长安城入冬以来,最后一批甘蔗,看着公子您面善,就八文钱一根吧!” 八文钱?你他妈怎么不去抢? 若非韩信在旁边,刘盈口中的脏话,恐怕会脱口而出。 嫣儿姐明明说过,五文钱就能买一根! “走。” 韩信二话不说,便拉着逆徒要离开。 “公子且慢!六文钱一根,咱们交个朋友!” 韩信依旧头也不回,腾则露出戏谑笑容。 这些个商人,当真是无奸不商,若是知道他们坑蒙拐骗大汉太子,不知会受到什么严刑峻法。 “五文!” 韩信回过头来,冰冷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淮阴侯讲价,主打一个高冷,店家见状大呼道:“四文钱,大爷您至少让我保本啊!” “师父,差不多了,我听宫女们说过,五文钱一根就是市场价!” “你要多少?” “跟您点兵一样,多多益善!” 师徒二人简单商议过后,韩信便直接说道:“你这里有多少甘蔗,我全都包了,你且帮我包好,待我一会来取!” 摊贩见有如此冤大头,心中自然乐开花,满口答应,生怕韩信师徒反悔。 “师父,咱们还要买别的?” “你买了那么多甘蔗,还想要什么?” 韩信没好气道:“走,去拿钱!” 刘盈满脸疑惑,在他印象里,韩信可是开国功臣,怎么可能没钱呢? “太子有所不知,侯爷赏罚分明,大部分钱财,全都赏给当初军中将士。” “侯爷对自身生活,其实并不是那么看重。” “衣食住行方面,侯爷甚至不少某些功狗。” 腾颇为钦佩,毕竟上战场的士兵,有不少人落下了残疾,亦或是丢掉性命。 韩信的俸禄虽然高,但架不住要接济的人太多! 虽然从楚王变成了淮阴侯,韩信却从未忘记,那些陪他出生入死的士兵。 哪怕他们已经魂归故里,但韩信依旧会赡养他们的家人。 韩信从不会说这些事,在他眼里士兵为将帅赴死,将帅便有义务养他们的家人。 师徒二人随即来到了一处府邸,赫然写着四个大字——舞阳侯府! 刘盈对舞阳侯并不陌生,对方就是自己的姨夫樊哙。 曾经的杀鸡屠狗之辈,跟随了刘邦以后,也成为了人上人。 “告诉樊哙,我来了。” 韩信一句话,舞阳侯府的门房丝毫不敢怠慢。 不到片刻,樊哙连鞋都顾不得穿,随即便对着韩信跪地叩首。 “臣,拜见大王!” 韩信紧皱眉头,显然樊哙对自己的称呼,让他有些不满。 “姨夫,你是不是杀猪太多,变成猪脑子了?” 刘盈丝毫不客气,直接喷道:“我师父现在是淮阴侯,你却叫他大王,嫌他得罪的人不够多?” 樊哙显然有些懵逼,在他印象里,这个外甥可是相当仁弱,更不敢对他如此说话。 之前杀鸡屠狗,后来战场骁勇,樊哙一身煞气,曾经令刘盈胆寒。 不过现在,连刘邦都不怕,会怕个杀猪的? “这……臣知错,还望淮阴侯莫怪!” 樊哙心中郁闷,他心中最为钦佩的人并非刘邦,而是眼前的韩信。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垓下之战,四面楚歌。 韩信用兵如仙,他就是大汉军魂。 “你是谁的臣?” 刘盈再次呛道:“你是汉臣,我阿父一个人的臣子!” “别给我师父招黑,为何那么多人,会说我师父造反,就是你这种口无遮拦的人太多!” 樊哙哑然失色,连连致歉,姨夫被外甥训斥一通。 樊哙只觉得,如今的太子,令他心生畏惧。 光是一张嘴,便能将他说的找不着北。 “行了,说正事。” 韩信上前搀扶起樊哙,直言道:“拿钱!” 什么? 樊哙有些发懵,他知道韩信对待他们这种功狗,一般话比较少。 可只有两个字,也太他妈少了! “拿钱。” 韩信再次说了一遍,樊哙恍然大悟,随即明人端着满满一盘三铢钱过来。 “淮阴侯,这些钱可够?” “权当是孝敬您老人家,当初若没有您指挥我作战,我也不会立下那么多战功。” 平日里嚣张跋扈,仗着吕后欺负人的樊哙,如今活脱脱就是韩信的一条舔狗。 可惜,舔狗舔到最后,只会一无所有。 韩信点了点头,示意腾直接收钱走人。 “侯爷您去哪里?盈,侯爷要这些钱,想做什么?” 樊哙显然与刘盈更熟悉,赶紧去向大外甥询问。 “买甘蔗。” 对待这个姨夫,刘盈没什么亲情可言,对方之前同样看不起他。 为什么护着他的太子之位,樊哙是吕后的妹夫,刘盈要是倒台了,他就失去了外戚的身份。 谁要是以为,这位舞阳侯只是个莽夫,那才是大错特错。 刘盈清楚,就连便宜老爹刘邦,晚年想要杀掉这条功狗,最后都未能得逞。 “侯爷,那咱们现在就去华阳街?” 樊哙低声下气,韩信依旧不搭理对方,仿佛与他多说一句话,都算是丢人现眼。 “师父,咱们现在去哪?” 刘盈开口询问,韩信淡然道:“继续收钱!当年跟我打胜仗的人那么多,我去收点钱怎么了?” 刘盈这才明白师父意欲何为,“师父,你真狗啊!空手套白狼呗?” 韩信皱眉,直接从腰间拿出了刘邦的臭鞋。 “哦不,他们都是主动赠予师父!” “孺子可教。” 韩信收起了鞋,继续带着徒儿收租。 刘盈有句话提醒了他,一个没有缺点的人,注定会被针对。 第22章 太子勒索,谁敢不给? 舞阳侯府。 被坑了不少钱的樊哙,对于韩信没有一丝不满,还要主动放弃休沐,陪同韩信一起去街上。 只能说兵仙的个人魅力太强,敢跟项羽龇牙咧嘴的樊哙,直接变成了舔狗。 “师父,你也就坑我姨夫的钱吧!” “其他人,谁会乖乖给钱?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跟着你,可丢不起这个人。” 刘盈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家坑爹师父,竟然利用空手套白狼来赚钱。 韩信嘴角上调,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哼,以前跟着为师打天下的人,如今都已经发达了。” “曹参、灌婴、傅宽,他们都是一时之人杰。” “我去要点三铢钱,他们敢不给?” 韩信提起曹参和傅宽时,表情明显与灌婴不同。 “灌婴算什么狗东西?只要淮阴侯想要的,我樊哙全都为您找来!” 樊哙提起灌婴,也是一脸不爽,毕竟对方站在戚夫人和赵王的立场上,那就是吕氏功勋的敌人。 “曹参相国,那可是当年淮阴侯麾下的二号人物,即便是陛下封侯,他也是第一位!” 樊哙提起曹参,也是赞不绝口。 “至于傅宽,这老小子同样厉害,能被淮阴侯看上,难怪在齐地跟曹参混得一样好!” 刘盈大概清楚,当年韩信麾下三名大将,便是曹参、灌婴和傅宽。 只可惜现在韩信跟灌婴的关系水火不容,可能唯有远在齐地的二人,才算得上是他的老友。 “师父,您那两个好友,全都不在长安……” “对啊,谁说我要去找他们要钱?要了钱,还算什么朋友?” 韩信冷笑道:“走,去找灌婴,老子就是要讹他钱财!” 刘盈汗颜不止,看来师父还是个记仇的人,灌婴这厮要遭殃咯! —— 颍阴侯府。 灌婴后背淤青,脸上红肿,全都是拜韩信师徒所赐。 “阿父,刘盈不过是个要被废的太子,他也配打您?” “还有淮阴侯,此人能活命,就已经是陛下开恩!” “他二人有什么资格对您动手?” 灌阿义愤填膺,对父亲的遭遇很是不满。 事后刘邦甚至没有安慰灌婴,也让这位功臣之子有些寒心,认为大汉天子太过纵容韩信。 “你懂个屁!” 灌婴冷哼道:“老子能有今天的地位,是靠陛下赏识,率领骑兵征战。” “其次,便是追随韩信,平定齐楚之地!” “至于刘盈这厮,待他被赵王取代,老子自然会找他的麻烦!” 灌阿算是听出来了,父亲记恨的是刘盈,而非打人的韩信。 “你记住,老子站的不是赵王,也不是什么戚夫人,而是当今陛下!” 灌婴难得闲下来,便打算给儿子上课,“想让赵王登基,那是陛下的意思!” “当今天下,陛下最忌讳谁?自然是淮阴侯!” “身为他的老部下,你爹我要是跟他来往频繁,陛下会怎么想?” 灌阿恍然大悟,没想到亲爹竟然如此什么远虑,难怪能混得风生水起。 “阿父!那太子呢?现在他已经拜淮阴侯为师了!” “他?算个屁!陛下要废的人,还有什么价值?面上过得去便是!” 灌婴父子说话之际,门房便急匆匆赶来。 “侯爷!太子与淮阴侯、舞阳侯前来求见!” 门房话音未落,樊哙率先走来,为韩信、刘盈开路。 “灌婴!你特娘好大的威风,淮阴侯前来,竟然不亲自出来迎接!” 哼! 看到樊哙这幅舔狗模样,灌婴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这杀猪屠狗之辈,若非有个好妻姊,他能封侯拜将? 不过灌婴很是羡慕这种关系户,即便脑子不多,光是仗着吕后妹夫的身份,就能让他位高权重。 “淮阴侯前来,所为何事?” “拿钱。” 韩信目光直视灌婴,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你曾经也是楚王,现在竟然如此缺钱?还找同僚索要?” 灌婴面露讥讽之色,“淮阴侯,你之前可是视钱财如粪土!” “攻破齐王宫,钱财全都分给了士兵,甚至自己分文不取!” “怎么今日,反倒来我这里乞讨?” 樊哙眼见灌婴牙尖嘴利,就想要直接动手,韩信则是拍了拍刘盈的肩膀,示意徒弟出马。 “师父,几个意思?” “为师受辱,你当徒儿的岂能袖手旁观?” 韩信说话间,从腰间拿出某位沛县老流氓的臭鞋,刘盈这才撇了撇嘴,不甘心地前。 “颍阴侯,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师父他老人家,能来你府邸拿钱,那是看得起你!” “呵呵,太子言重了,本侯无需他韩信看重!” 灌婴坚决站队刘邦,至于韩信之前的恩情,早就被他抛之于脑后。 韩信为何看不起对方,这厮为了前途,还真是什么都不顾了。 “哦?颍阴侯之前率领骑兵,似乎战绩并不出色。” “还是跟了我师父之后,才在灭齐之战中大放异彩。” “有些人不能发达以后,连脸都不要了!” 刘盈一席话,说得灌婴有些恼怒。 真相是把快刀,以灌婴今日地位,谁敢说出真相? 但是刘盈敢,谁让人家是刘邦的儿子,如今还是当朝太子? 即便谁都知道,刘邦有意废立太子,可一日不下旨,刘盈终究是储君! “拿钱!” “阿父,您说什么?” “我说,给他们拿钱!” 灌婴恼怒不已,今日若他不认栽,鬼知道大汉太子还要说些什么惊世骇俗之言。 尤其是樊哙这个大嘴巴,什么事只要他知道了,保证全长安城人尽皆知。 今日又被太子一顿抨击,已经让他有损颜面。 刘盈如今的位置,就是这么有恃无恐。 太子储君,未来的皇帝,哪个功臣都担心,万一刘盈登基,过后给他们穿小鞋。 与其冒着风险得罪刘盈,还不如息事宁人。 “这里是一万钱,不知太子可否满意?” 灌婴出手就是一万钱,绝口不提韩信,突出一个嘴硬。 不过能让老部下大出血一次,韩信显然心情不错。 “还行,下次要是缺钱了,我还来找颍阴侯!” 刘盈说罢,示意樊哙拿钱就走。 三人离开片刻,灌婴直接准备入宫。 “阿父,您干什么去?” “进宫告状,淮阴侯教坏太子,勒索功臣!” 第23章 勒索?此乃示威! 未央宫,正殿。 群臣休沐,刘邦则选择了听曲消遣。 戚夫人翩翩起舞,身形婀娜多姿,令老流氓心猿意马。 “陛下!不好了!” 周昌一路小跑,自从帮助刘盈保住太子之位后,这位御史大夫便忙碌不已。 “又怎么了?” 刘邦有些不满,正在兴头上的皇帝,马上就要做些少儿不宜的事情,却被周昌打扰。 “灌……灌婴状告淮阴侯!” “这有什么奇怪的?功狗咬功臣,让他们自己玩去!”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周昌赶紧滚蛋,别扰了他的雅兴。 “还有状告太子,勒索功臣钱财!” “什么?这逆子好大的狗胆!” 刘邦气急败坏,口中骂骂咧咧道:“老子都没做的事情,竟然被他给做了!” 周昌有些懵逼,陛下似乎也有勒索功臣的想法? 楚汉相争以来,大汉新朝初立,民间竟然拥有铸币权。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的事情,其实是刘邦的无奈之举。 毕竟民生凋敝,你总要让百姓们手里有钱,他们才能拥有购买力。 但是朝廷缺什么?钱! 方便民间购买的同时,也让功臣们看到了发财的机会,一个个富得流油。 刘邦倒是相对功臣们下手,尤其是养了这么久的肥猪,也是时候宰杀了。 谁知他还没动手,刘盈却率先勒索了灌婴! “这臭小子,以勒索为理由,行示威之举?” 刘邦愈发看不懂那逆子的所作所为。 堂堂大汉太子,竟然去勒索功臣,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可此举却敲打了一众功臣,让刘邦心中痛快。 “去把逆子和韩信找来,让他们当面与灌婴对峙!” “休沐都有好戏看,这可比听曲儿有趣的多!” 老流氓席地而坐,随即命人拿上糕点炒豆,大有看戏的架势。 戚夫人则心中窃喜,太子闯祸越多,儿子刘如意越有机会取代其储君之位。 —— 椒房殿。 吕后才忙碌完腌菜,就听闻二哥吕释之求见。 “兄长,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哪怕是面对二哥,吕后依旧表情平静,似乎什么事情都不能让她胸有波澜。 “妹子,你还有空在这做腌菜?” 吕释之着急道:“我真是搞不清楚,盈身为大汉太子衣食无忧,为何要去勒索功臣?” “你去欺负那些功劳少一些的就算了,何必去挑灌婴欺负?” “这厮如今去陛下那里告状,形势对盈不利!” 吕后闻言,秀眉微蹙,自从被儿子点拨,要提供什么情绪价值,吕后显然开窍不少。 比拼貌美如花、人美歌甜,她肯定是敌不过戚夫人。 但毕竟年长一些,更能洞察人心。 “此事,我不必出面。” 吕后想明白其中缘由后,便淡然说道:“兄长也不要去,只当没有发生过便是。” 看到平日里宠溺刘盈的妹子,今天竟然不管儿子死活,让他这个舅父很是尴尬。 “妹子,你……” “听我的,回去便是,盈这孩子已经长大了。” 吕后胸有成竹,她像寻常妇人一样,学着栽培豆芽菜。 大汉王朝就像豆子一样,经历过水的浸泡,以及风的洗礼,才能够发芽! —— 华阳街。 刘盈师徒二人买完甘蔗后,便让樊哙与腾先行送回淮阴侯府。 可见在韩信眼中,樊哙顶多是个侍卫。 “走,陪我去吃酒。” “师父,我还未成年,不能喝酒!” “聒噪,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是你爹,让你喝就喝!” 眼看韩信又要抽出鞋底子,刘盈只得暂且屈服于对方的淫威之下。 师徒二人要了几个小菜,韩信便看着刘盈。 “倒酒啊!难道让为师伺候你?” “是是是,你是师父,你说什么都对!” 刘盈不理解,平日里只喜欢宅在家中看兵书的宅男,怎么来到集市,竟然要喝酒。 “你小子这步棋,下的不错!” “什么不错?” “敲打功臣,讨取陛下欢心。” 韩信一针见血道:“陛下所忧者,匈奴冒顿,天下功臣!” “冒顿乃远虑,功臣为近忧也。他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无法控制这些人。” “刘如意为何得宠,因为他敢跟功臣们坦然对话,反倒是你之前,一副窝囊模样,为师都恨不得给你两脚!” 刘盈有些懵逼,他就是想买些甘蔗,做点糖给母亲补补身子而已! 这跟敲打功臣有鸡毛关系? 何况,前去勒索樊哙和灌婴,不是您老的主意吗? “师父,那不是你没钱,想要空手套白狼么?” “放肆,那你不是也同意了?” 师徒二人才小酌数杯,便被刘邦派去的人叫到了正殿。 老流氓翘着二郎腿,笑看几位当事人。 “说说吧,为何去勒索功臣?你这是给朕丢人!” 上来就一顶大帽子扣上来,让刘盈颇为不爽。 “勒索?阿父这话说的不对!” 刘盈冷眼看向灌婴,冷笑道:“看来有些人,是故意跟大汉朝廷做割舍,甚至对阿父不敬!” 嗯? 刘邦有些不满,你跟灌婴之间的蝇营狗苟,怎么还牵扯到朕身上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连天下都是我刘家的,我去取点钱,这不是很正常?” “反倒是有些人,因为一万钱,就要去找储君的麻烦,试问这种人当得起功臣二字?” 刘盈一席话,冒头直指灌婴,你告我状,就是对太子拿钱不满。 可惜,天下姓刘,你的钱也是刘家的钱! 所以刘盈拿钱,瞬间变成了天经地义,反倒是告状的灌婴,直接被说成了小丑。 甚至一个解释不好,灌婴还有对皇室不敬之罪。 韩信嘴角上挑,这可是他的好徒儿。 灌婴则冷汗直流,想着如何解释此事。 “不过我知道,颍阴侯只是怕我乱用这笔钱。” “放心吧,我只是想买一些甘蔗而已!” 隆冬时节买甘蔗? 这理由,狗都不信! 刘邦懒得计较,只是想借此机会,看看刘盈处理事情的能力。 “灌婴啊,你有什么话说?” “陛下……一切正如太子所言,臣不是心疼钱,而是担心太子乱花钱。” 妈的,买甘蔗就不是乱花钱了? 刘邦心中暗骂刘盈是个败家子,又觉得这逆子此番示威,足以敲打不少人。 第24章 败家,简直是太败家了! 灌婴根本不担心刘盈到底怎么用钱,他只想赶紧撇清关系。 好在戚夫人,此时也帮忙说话。 “陛下,颍阴侯对您忠心耿耿,绝没有不敬的意思。” 戚夫人点到即止,刘邦自然相信灌婴的忠心,毕竟没有自己,他只是个贩夫走卒罢了。 “朕,心中有数。” 刘邦随即看向逆子,笑道:“一万钱啊,你这般年纪,也该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 “正所谓见者有份,不给朕分一些?” 灌婴有点懵,合着他那点家财,早就被陛下盯上了? 韩信忍俊不禁,陛下此举正是在告诉其他功臣——老子缺钱,赶快送来! “阿父,您身为天子,怎么能跟儿子抢钱?” 刘盈据理力争,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还顺便看向了灌婴,令后者颇为尴尬。 “颍阴侯,您可是大汉功臣,没看到我阿父缺钱了么?赶快拿钱啊!” 妈的! 刘盈一句话,令灌婴骑虎难下,你可是刚表过忠心。 如今皇帝缺钱,你身为臣子,却不为其分忧? “陛下,臣愿献一万钱!” 灌婴心中在滴血,狗日的刘家父子,一上午便讹老子两万钱!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谁说刘盈不是陛下亲生的? 做事比皇帝还要狗! “嗨呀!朕可不是这个意思,既然颍阴侯有这份心意,那朕也只能勉强收下了!” “阿父放心,颍阴侯撒币,一看就是忠臣!” 灌婴恨得牙痒痒,他总觉得撒币不是什么好词! 刘邦父子得了便宜还卖乖,此事以灌婴再捐一万钱为结束。 三方似乎都能够接受,刘邦收了钱,刘盈收钱的同时还替师父韩信出了气。 灌婴虽然是冤大头,直接撒币两万钱,但却抱住了功狗的形象,最主要是“狗”,毕竟是忠犬。 “周昌,你去跟着太子,看看他那一万钱用在什么地方了!” 刘邦伸了个懒腰,戚夫人在身后为其揉肩,娇滴滴的吹起枕边风。 “陛下,刘盈这般无理取闹,是否有损皇室颜面?” “若他去各个功臣那里勒索,他们会如何看待陛下?” “毕竟,刘盈也是您的儿子啊。” 戚夫人话里有话,就差直接说刘盈勒索钱财,那是丢人现眼。 刘邦却不甚在意,毕竟颜面又不能当钱花! “无妨,朕让周昌跟着他,就是为了看看,这小子想要干什么。” “若他将钱存起来,不过守成之犬罢了!” 戚夫人低声询问:“那在陛下看来,该如何处理,才当得起您的称赞?” 刘邦一把揽住戚夫人的纤腰,笑道:“那自然是让钱生钱!可惜,老子都没想到好办法,更别说他一个逆子了!” —— 椒房殿。 刘盈照例前来蹭饭,母亲吕后已经等候多时。 “今日之事,你做的有些着急了。” 吕后淡然道:“向功臣示威要做,但不是现在,你会将他们推向赵王那边。” 刘盈此时吃的正香,唯有在母亲这里,他才能顿顿有肉。 “那一万钱,你存起来了?” “没有,全都买甘蔗了!” “甘蔗?!” 吕后听闻此言,音调都不由得高了些,毕竟儿子的行径,实在是太过败家! 哪怕你存起来,在刘邦眼里当条守成之犬,也比乱花强得多! “对啊,钱不就是用来花的?” 刘盈一边吃,一边说道:“师父也支持我呢,这招空手套白狼,就是跟他学的!” 韩信支持刘盈,甚至帮刘盈去向功臣示威,吕后感到很欣慰,却又觉得头疼。 你都帮太子要钱了,就不能帮太子存钱? “母后,您怎么不吃了?” “没胃口!” “您也发现,自己做的饭有多难吃了?” “滚!再多说一句,本宫现在就叫你阿父过来!” 刘盈只得埋头干饭,再也不敢多说话。 太子豪掷万钱,全都用来买甘蔗的事,瞬间传遍了长安城。 之前推广豆芽菜,让功臣们觉得太子似乎已经学会了掌控民心。 可接下来勒索功臣,然后拿这笔钱去买甘蔗,则让朝中大臣笑掉了大牙! “丞相,您才刚做了太子的亚父,他就捅出如此篓子。” 曲逆侯陈平,忍不住调侃道:“如今群臣,都说刘盈是个败家子!” 萧何向来勤俭公正,被陈平如此调侃,心中自然不满。 可事实胜于雄辩,刘盈不仅用一万钱买了甘蔗,甚至已经运送到了长乐宫。 好好的东宫,直接变成了甘蔗园。 听说宫女宦官们,全都在太子的指挥下,忙碌了起来。 毕竟不快点榨汁,天气再冷一点,甘蔗就有受冻的风险。 “为了口腹之欲,而耗费万钱,咱们这位太子也是个奇人。” 绛侯周勃也附和了一句,二人全都是刘邦的功臣柱石,可见他们对刘盈的不满之处。 “你二人是闲的没事干了?” 滕公夏侯婴怒斥道:“背地里议论太子,不如想想如何让国家富强!” 夏侯婴不能容忍,那个被他救上来的孩子,被人这般诋毁。 陈平并不生气,哪怕在张良修仙退隐后,他已经成为了刘邦的第一谋臣,可他的地位依旧比不过夏侯婴。 “本相倒是觉得,太子购买甘蔗,绝非只是为了口腹之欲。” 萧何冷漠道:“汝等到时候,走着瞧便是!” 对于萧何率先表明态度支持太子,甚至做了刘盈的亚父,让很多功臣都看不懂。 可夏侯婴却觉得,萧何精于相人之术,从未看走眼过。 刘邦还在沛县当亭长,萧何便对他恭敬有加。 韩信身为逃兵,萧何却能月下追回,奉劝刘邦拜为大将。 夏侯婴相信,丞相的眼光,这一次也不会错! —— 长乐宫。 刘盈此时忙碌不已,彻夜指挥众人为甘蔗榨汁。 大家伙都觉得太子疯了,太过折腾人。 “殿下,你若是想喝甘蔗汁,如今已经够喝数月了……” 嫣儿忍不住提醒刘盈,莫要这般折腾下人。 “放心,今天干活的都有工钱!” “嫣儿姐,我这是双赢!” 刘盈轻声解释道:“功臣良将大出血,宦官宫女们赚到了钱,岂不美哉?” 第25章 冰盘荐琥珀,何似糖霜美 长乐宫。 刘盈带领着宦官和宫女们,忙的不亦乐乎。 之前私藏的拜师礼,全都被刘盈拿出来赏赐给了下人。 无论是宦官,还是宫女,全都是贫苦人家的可怜孩子。 “都说太子仁弱,可我觉得那是仁义!” “咱们在宫中,本就该为太子干活,他却给了咱们工钱!” “以后谁再说太子坏话,我一定揍他!” 众人经过两个时辰的辛苦,便将甘蔗全都榨汁,随后放入了准备好的大缸中。 “嫣儿姐,留几个信得过的人。” “是,殿下。” 嫣儿没有多问,而是留下了两个宦官和一位宫女,在刘盈的指挥下,他们进行着名为“过滤”的步骤。 “造冰糖者,将洋糖煎化,蛋清澄去浮滓。” “候视火色,将新青竹破成篾片,寸斩撒入其中,经过一宵,即成天然冰块。” 在刘盈的指挥下,众人在“浪费”了不少鸡蛋后,终于将清澈的糖浆,全部过滤完毕。 如今天气渐冷,只需要一个昼夜,便能完成冰糖最后的蜕变。 刘盈用手指戳了一下糖浆,随后抿了一下。 “甜,果然是好糖!母后再也不怕犯病了!” 刘盈深知在古代,糖深知可以作为补品,以及送人的礼物。 可惜高品质的糖,却少之又少,他有些私心,想为母亲吕后做些事情。 —— 椒房殿。 刘邦例行公事后,懒散地说道:“皇后啊,你的好儿子,勒索功臣万钱,结果全去买了甘蔗!” “现在那些功臣功狗,全都等着看朕的笑话。” 太子的一言一行,全都跟朝廷挂钩,皇帝更无法避免。 有些时候,刘盈的举动,会被误以为是刘邦授意。 “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 吕后一脸清冷,刘邦只觉得岁月似乎在妻子的脸上,将痕迹全部收走。 这些时日,吕后按照刘盈的吩咐,每天都在做保养,的确美艳不少。 “唉……朕知道,你为了盈的储君之位,甚至拉拢了萧何!” “韩信为师,萧何为父,你们母子俩这步棋,实在是妙手。” “可惜,毁在了盈的少年心性上,他还是不成熟。” 刘邦感慨不已,为什么选择一个好的继承人,就这么难? “赵王,就一定比盈成熟,一定能压下你豢养的功狗?” 吕后言语中带着嘲讽之意,“你觉得灌婴,是站在赵王这边,而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刘邦默然不语,刘如意继位,同样面临着问题,那就是后面没有靠山。 刘盈的背后,至少有吕氏功勋。 樊哙、吕释之,这些吕后的亲眷,肯定会坚定不移地支持刘盈。 现在韩信和萧何,至少也表现出态度,他们虽然不喜欢吕氏功勋,却对刘盈青睐有加。 再看刘如意的背后,母亲戚夫人没有可靠的娘家,将来同样有可能,沦为傀儡的命。 “算了,明日朝堂之上,朕先看看群臣的反应。” 刘邦摆了摆手,结束了夫妻之间的交流,他依旧在犹豫,储君之位的归属。 —— 未央宫,正殿。 刘邦不习惯跪坐,但在朝堂之上,总要顾忌些礼仪。 “陛下,臣听闻太子,豪掷万钱买甘蔗?” 曲逆侯陈平一步踏出,笑道:“太子少年心性,还要师长多加管教。” 说罢,陈平看向了韩信。 这位后来加入大汉集团的谋士,很快便成为了刘邦的心腹。 他深谙人心,明白无论是太子,还是赵王,能否登基,都在刘邦一念之间。 皇帝更喜欢看到势均力敌,而非一边倒的局面。 显然太子拥有韩信和萧何的支持,已经让天秤倾斜向自己一方。 他身为刘邦的心腹,自然要重新维持平衡。 “我教的徒弟不错,用不着你这盗嫂之人说三道四!” 韩信反唇相讥,身为汉初三杰,他可不惯着陈平。 “你……” 陈平气抖冷,谁能想到平日里不问政事的韩信,竟然如此护犊子。 “陛下,太子少年心性不假。” 萧何拱手行礼,笑道:“不过臣觉得,太子买来甘蔗,肯定另有所用。” 刘邦白了萧何一眼,果然当了相父,屁股已经歪向了刘盈。 “走走走,跟朕一起去长乐宫看看,那逆子究竟干了什么!” “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他不务正业,只知道败家,朕今日就废了他!” 刘邦起身,随即大步流星,率领群臣直奔长乐宫而去。 —— 长乐宫。 刘盈还在呼呼大睡,嫣儿则赶紧将其叫醒。 “殿下,大事不好,陛下已经带着群臣过来了!” “您赶快沐浴更衣,面见陛下决不能失礼!” 嫣儿摇了摇睡得正香的大汉太子,后者这才睡眼朦胧地打了个哈欠。 “不就是阿父来了?容我先穿个鞋。” 刘盈衣衫不整,随后走出了房屋,打算先去看看冰糖。 晶莹剔透的白色糖块,令刘盈大为满意。 到时候只需要切割成小块,让吕后随身携带,便能够解燃眉之急。 “陛下到!” 正当刘盈查看冰糖之际,刘邦已经带着一众大臣赶来。 看着还没收拾好的甘蔗废料,刘邦可谓是憋了一肚子气。 “你这逆子!勒索功臣万钱,就买了这些个破烂?” 刘邦气急败坏,本来太子示威功臣,让他心中甚慰,结果刘盈却给他拉了坨大的。 唰! 刘盈直接拿起一块冰糖,塞进了老流氓口中。 “你给老子吃的什么破玩意?” 刘邦正要往外吐,却感觉到满嘴甘甜,胜过初恋曹寡妇。 “甜不甜?” “甜!逆子啊……哦不,盈儿啊,这是什么玩意?” “此物,名为冰糖。” 刘盈伸了个懒腰,“阿父以为,此物作为贸易,卖给诸侯国,以及匈奴人,能不能赚钱?” 刘邦自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外之夷狄倭蛮,皆有佳蔗,而糖霜无闻!” 刘邦感慨不已,没想到这逆子总能带给他惊喜! 败家了万钱甘蔗,却造出了此等糖霜,卖出去早就超过万钱! “阿父,想不想要冰糖?” “想!做梦都想!” “不好意思啊,这些冰糖是我做给母后的,你想得美!” 说罢,刘盈大手一挥,“走,带着冰糖去椒房殿!” 第26章 高祖求糖,胜过初恋 你想得美! 刘盈此言一出,刘邦整个人呆若木鸡,他堂堂大汉皇帝,竟然被自家逆子给耍了! “陛下,咱们现在去哪?” “是不是聋?是不是瞎?跟朕去椒房殿!” 老流氓气急败坏,甩了陈平一句,便赶紧跟上刘盈的脚步。 刘邦算是看出来了,能否拿到冰糖,还要看吕后的脸色。 此等糖霜,如果贩卖给匈奴、南越,亦或是其他诸侯国,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大汉现在缺什么?钱! 哪怕允许民间造币,大汉对钱的渴望,依旧供不应求。 泥腿子老流氓,已经绞尽脑汁,依旧没有什么能帮助朝廷赚钱的好项目。 可这糖霜就不一样了,此等新奇之物,一旦流入到市场,定能引得富贵人家争相抢购。 反正这些人,缺什么都不缺钱! 朝廷可以大赚一笔,岂不美哉? 刘邦是个聪明人,该低头的时候就低头,主打一个自适应亲爹。 “盈儿啊,你要做糖霜,怎么不早点说呢?” “害得朕带着一帮大臣,险些耽搁了朝政!” “这样吧,你给朕做些糖霜,荒废朝政的事情,咱们既往不咎!” 老流氓自圆其说,跟在刘盈身后,那叫一个聒噪。 “阿父,还是赶快把我的太子之位收回,让我早些去吴越封王吧!” 刘盈淡然一笑,“我给母后做些冰糖,难道还要昭告天下不成?” 刘盈打定主意,要将长乐宫逐渐变成自己的地盘。 他发现大汉对于宫女和宦官,实在是太过苛刻。 这些入宫的下人,只能勉强果腹,更别说什么工钱了。 一旦犯了过错,迎接他们的便是残酷的肉刑。 都这就要挖去鼻子,亦或是砍掉四肢。 反观在长乐宫的下人,他们完全没有这个忧虑,至少太子刘盈不是那等严苛之人。 “师父!相父!这是你们两人的份!” 刘盈顺便包好白糖,交给了韩信和萧何。 与苦求白糖而不得的老流氓,瞬间高下立判。 只是刘盈此举有些尴尬,韩信与萧何拿到冰糖,就看到老流氓如饿虎扑食般,直接抢夺而去。 “你们两个是不是飘了?朕还没吃,你们就先收下了?” 刘邦怒骂一句,随后将糖块放入口中,吃的那叫一个甜。 “相父放心,他抢一包,回头我给你三包!” 萧何闻言大喜,韩信则是趁机拿了一块糖,唯有品尝过冰糖,才知道刘邦为何如此兴奋。 这东西卖到市面上,根本没有任何对手,足以成为大汉富国强兵的货物。 何况自家逆徒只用了一夜,便将甘蔗变成了冰糖,可见制作工序也不复杂。 低成本,高收益,陛下用屁股想,都要拿到此等配方! “盈儿啊,朕在你小时候,就觉得我儿有出息!” “阿父,我小时候,你早就跑到芒砀山挨饿去了,咱们可不熟!” 刘盈说的是实话,至少在汉惠帝的成长历程中,几乎是没有父亲陪伴的。 缺少父爱的孩子,也会变得不自信,从而懦弱不堪。 刘邦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好在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以后朕天天陪着你,如何?” “大可不必!” 父子二人说话间,已经来到了椒房殿。 群臣心中清楚,如果不是看到了实在利益,陛下那张狗脸绝不会变得如此之快。 “怎么样?好吃么?” “嗯,很甜。” 韩信低声道:“此物若能贩卖邻邦,我大汉便可富国强兵!” 刘邦忌惮诸侯国,尤其是赵地的陈豨、九江王英布。 唯有中央的财力超过地方,才能养活更多的军队。 糖霜,出现的正是时候。 “诸公,请留步吧!椒房殿,并非我等能够随意出入。” 夏侯婴只觉得面上有光,当日他为刘盈说话,不知被多少同僚笑话。 再看今天陛下都化身狗腿,可见刘盈做出来的糖霜,其价值有多大! “你们怎么来了?” 此时的吕后,正在往脸上涂抹蛋清,看到大小流氓一起过来,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母后,送给你的!” 刘盈挥手示意,嫣儿将切好的冰糖,尽数献给吕后。 “皇后,此乃殿下所做糖霜,请您品尝。” 吕后心中宽慰不已,没想到儿子竟然已经会为她着想。 曾经的刘盈,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更别说主动关心母亲。 “咳咳!皇后快尝尝,味道相当不错!” 刘邦见缝插针,此时的他要扮演一个好父亲,以及一位好丈夫,来为大汉谋利。 “阿父,您怎么还没走?冰糖已经送到,慢走不送!” 刘盈如此搪塞,老流氓也不生气,而是笑吟吟地看向吕后。 “很甜,比甘蔗要甜的多!” 吕后品尝过后,只觉得身体舒适了不少,刘盈则趁机规劝道:“母后,这冰糖您随身懈怠,若是老毛病犯了,便吃上一颗!” 吕后点了点头,随即才看向刘邦。 “陛下,是想要此物的配方?” “皇后说的是!” 刘邦主动上前,当着宦官和宫女的面,便开始为吕后揉肩捶腿,活脱脱一副舔狗模样。 以前在沛县,刚刚娶了吕后这位美娇妻,老流氓便是这般。 只是时过境迁,二人已经多少年,没有如此和谐相处。 最近因为刘盈的脑疾,双方倒是接触频繁。 “此物卖到外邦,咱们定价多少,就是多少!” “外之夷狄倭蛮,皆有佳蔗,而糖霜无闻!” “皇后,这可是大汉走向富强的一招妙手!” 刘邦之言,令吕后很快想清楚了其中利害。 富强了国家,对她们母子有何好处? 吕后本想以白糖配方,用以要挟刘邦,让大汉皇帝确保儿子的储君之位。 可谁知刘盈此时却已经脱口而出,“阿父,不就是为了冰糖的配方么?看把你急得!” “配方,我可以直接给朝廷,不过嘛,现在有个条件!” 听到条件二字,刘邦内心有些不舒服,因为他还没有决定储君的人选。 刘盈的种种表现,虽然败家无度,却偶有亮点。 至于刘如意,可塑性比刘盈大得多,刘邦也是左右为难。 “你说吧,朕先听听条件!” “只要伺候好我母后,她老人家高兴,配方就归你了!” 说罢,刘盈昂首阔步,冲着母亲吕后挤眉弄眼。 “这臭小子!” 吕后心中暗骂一句,却见刘邦已经开始热身。 “陛下,您这是?” “朕为了天下万民,都能吃上糖霜,今日哪怕断了老腰,也要伺候好皇后!” 第27章 做生意,需要自家的钱? 椒房殿。 刘邦揉了揉老腰,吕后则光彩动人,显然对于老流氓的表现很满意。 “唉!” “陛下,何故叹气?” 刘邦直言道:“即便那逆子将糖霜配方交给朝廷,想要量产此等糖霜,也要耗费不少钱粮。” 吕后点了点头,如今大汉的经济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 连基本的铸币权,都能交给民间,可见主张黄老之学,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即便如此,内忧外患的大汉,依旧处于风雨飘摇之中。 内有异姓诸侯王秣兵历马,外有匈奴单于虎视眈眈。 刘邦想要批量生产糖霜,同样是一步险棋。 大汉皇帝做生意的第一步,就走的如此艰难。 与匈奴和亲,同样要奉上粮食财物,才能使得双方罢兵。 而具体的数目,刘邦还没有跟群臣商议。 糖霜,对于刘邦而言,真是幸福的烦恼。 明明眼前就有一座金山,却看得见摸不着。 “罢了,此事朕去找丞相他们商议。” 刘邦起身整理仪表,吕后则轻声道:“妾身会让吕释之和樊哙,拿出一些家财……” 刘邦闻言,心中一暖,每次需要帮助的时候,眼前的女人都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身后。 “他们二人,即便奉上全部家财,也是杯水车薪啊……” “皇后不必担忧此事,朕会想办法解决!” 老流氓永远自信从容,这也是他吸引吕后的原因之一。 毕竟当年吕后一家初到沛县,可谓高朋满座。 以刘邦一介亭长的身份,只能坐在门外,蹭一杯水酒。 谁知这厮大呼一声:“刘季,贺万钱!” 一句牛逼吹出去,好在负责迎宾的是萧何,这才没有将他赶走,反而被未来岳丈吕公奉为上宾。 刘邦吹出去的牛逼,全都实现了,这就是他的牛逼之处。 如果言过其实,只能是傻逼。 老流氓吹出去牛逼后,便整个人精神不佳,甚至没有心情去听戚夫人唱曲儿。 如此珍贵的糖霜配方,大汉若是不能物尽其用,那才是真正的浪费! —— 淮阴侯府。 护卫腾有些纳闷,眼前这对师徒的相处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 师父韩信手持兵书,看得那叫一个投入。 徒弟刘盈席地而卧,谁的那叫一个香甜。 鼾声伴随韩信左右,兵仙也已经习惯,甚至没有刘盈伴奏,他还看不下去。 “糖霜配方,你就打算这般交出去?” 直到肚子饿了,刘盈才睁开稀松睡眼。 “师父,为什么不能交?” “如此珍贵的配方,若是流落到民间,你知道会引起多少血雨腥风?” 韩信冷哼道:“为师的意思,自然是你拿这配方,去跟陛下谈条件!” “你的太子之位,不仅关乎皇后身家性命,更有萧何与为师的脸面!” 腾闻言咧嘴一笑,侯爷就是这样死要面子,分明是他关心徒儿,却非要说是为了自己的脸面。 “嗨呀,师父!这配方算个屁啊!” “交给朝廷,能让天下万民吃上冰糖,总比被那些功狗拿去赚钱强得多!”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师父,中午吃什么?” 中午,还要吃饭? 韩信皱眉道:“你早上,不是刚吃过?” “即便现在朝廷有了配方,恐怕也没有钱粮支撑糖霜生产。” 缺钱? 看着刘盈一脸疑惑,韩信耐心解释道:“朝廷如今入不敷出,去年才与韩王信激战,剿灭了余寇。” “何况马上进入隆冬时节,甘蔗想要运往长安城,途中便会有不少损耗。” 刘盈此时却一脸无所屌谓,“师父,做生意,还需要用自己的钱?” “我阿父还真是傻的可怜!还有啊,甘蔗为什么要运送到长安?” “若是怕配方泄密,直接在南方榨成汁,再运到长安便是。” 甘蔗汁的保存,可要比甘蔗方便得多。 做生意,还要用自己的钱? 这逆徒还真是会说风凉话! 眼见韩信一脸懵逼,刘盈也懒得解释,只是吩咐护卫腾,去为他准备午饭。 “侯爷,您吃不吃?” “一天竟然要吃三顿,真是个饭桶!” 韩信嫌弃地骂了一句,不消片刻腾便做了一碗热面。 “本侯的呢?” “侯爷,方才问您……” “废什么话,还不给本侯也做一碗面!” 韩信看着刘盈大口吃着面条,疑惑道:“说说看,你能解决大汉缺钱少粮的问题?” 刘盈果断摇了摇头,“不能!” 韩信气得牙痒痒,这逆徒每次开口,都让他有种想抽他的冲动。 “吃碗面,赶紧给我滚!” “师父,我还想吃个晚饭……” “滚!立刻!马上!” 刘盈吃完之后,潇洒离开淮阴侯府,反正是韩信给他放假,即便回到长乐宫,他也不怕被人诟病。 本着每日都要去见母后的原则,刘盈还是来到了椒房殿,却看到便宜亲爹也在。 “阿父,配方不是已经交给你了?还每日来椒房殿作甚?” “你这逆子!皇后是朕的媳妇,朕喜欢来便来,你咬我啊?” 老流氓双手掐腰,大有泼妇骂街的架势。 “吵什么吵?你们父子莫要一见面就吵架。” 吕后嘴角难得露出笑容,她总觉得皇帝与太子,之前更像是君臣,现在才算是父子。 “朕,每日被国家大事,忙的焦头烂额,还要被你这逆子气?” “阿父,听说某人缺钱,拿了糖霜配方也没用?” “老子看你是皮痒了!皇后,给朕按住他!” 刘邦说不过就要动手,刘盈当即躲在了母亲身后。 “你看你,才说两句,怎么就暴躁易怒了?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滚蛋,老子要把你打成樊於期!” 显然刘邦并不知道什么是更年期,但不妨碍他鞋底之下出孝子。 “停停停!别打!” “给朕一个理由!” “我教你空手套白狼!” “说人话!” “不用朝廷的钱,也能做生意!” 刘邦听闻此言,瞬间变了副嘴脸,当即放下了臭鞋,满脸堆笑地看向儿子。 “盈儿啊!快跟阿父说说,怎么才能空手套白狼!” “阿父,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吕后看向父子二人,不由地露出暖心笑容。 第28章 卿等皆为股东 无事叫逆子,有事叫盈儿。 刘邦变脸之快,堪比翻书,让刘盈有些猝不及防。 “盈儿啊,父子之间哪里有隔夜仇?” “先跟阿父说说,如何解决钱粮之事?” “待到糖霜卖出去,阿父肯定不会亏待你!” 刘邦谄媚一笑,身为无情的政治机器,他能清晰分辨出糖霜对大汉朝廷的利益。 “那感情好!只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顺便封个吴越之地便是!” 吕后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冷若冰霜,刘邦却向妻子投去一个安心的目光。 “好好好,阿父答应你,咱们还是先说说,如何才能空手套白狼!” 刘盈满意便宜老爹的回答,这才侃侃而谈。 “要我说啊,阿父你之前就走错了路子!” “做生意,要懂得融资,而不是拿自己的钱往里砸!” “就你这水平,去摆摊都要亏掉裤腰带!” 是是是……你小子等着! 刘邦心中暗骂一句,表面上依旧恭维有加。 “咱们不是有那么多功臣良将,他们随阿父出征,可获得了不少赏赐吧?” 刘邦一听这话,心中便有股邪火! 这些个功臣,全都手握兵权,一旦没有好处,就不会听从刘邦的命令。 刘邦只得千金买马骨,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 功臣们富裕了,苦的却是大汉朝廷,毕竟刘邦不吝封赏的后果,便是国库空虚。 再加上分封诸侯王,对方有着财政、军政大权,更不会鸟朝廷。 “他们,表面上跟朕是兄弟,背地里不知道有多觊觎朕的位置!” 刘邦冷哼一声,随即笑道:“怎么?你要勒索他们的钱财?朕劝你莫要如此!” “否则,这些人会倒向咱们的对手,可谓得不偿失。” 刘邦很少有这般耐心,指点太子的时刻。 吕后有些欣慰,然而却见刘盈一脸嫌弃。 “幼稚!堂堂大汉天子,怎么能勒索功臣呢?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 “妈的!你小子之前还勒索灌婴呢!” 刘邦眼看又要动怒,刘盈干咳两声,让他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 “阿父啊,其实搞糖霜,根本不用朝廷出手,交给我便是!” “咱们不如召集这些功臣,一同组建个公司!” “您拥有配方,那肯定是最大的股东,占一半股份没毛病吧?” 刘盈所说的公司,以及股东、股份,让刘邦听得云山雾绕。 “股份,就是话语权!影响日后的分红,也就是收益!” “咱们直接对功臣们招标入股,谁投的钱多,谁就能占据更多的股份,最多不得超过5%!” “如此一来,剩余的50%,只要需要十位冤大头,哦不,是股东!” 听闻此言,刘邦疑惑问道:“那如何让功臣们心甘情愿拿钱?还价高者得,他们愿意去攀比?” 刘盈轻笑道:“我们做个假设,糖霜的年收益有一百万钱,其中五十万钱归朝廷,剩余五十万钱,一人能够分到十万钱!” 刘邦皱眉道:“依旧太少,不如他们打一场仗,最后劫掠民脂民膏那么多!” 吕后上前一步,显然也要参与父子之间的讨论。 “战争,迟早要有结束的一天,但是糖霜生意,却能细水长流。” “这些功臣都是人精,肯定能想清楚其中缘由。” “盈,这一手,就是要让他们心甘情愿掏钱。” 吕后一针见血,刘邦看向自己的妻子,瞬间面露惊喜之色。 “盈儿啊,若是每天都要分给这些功臣钱财,阿父心里有些不舒服!” 老流氓显然打算卸磨杀驴,刘盈早已经考虑到这一点。 “简单!股份可以自行购买,例如咱们公司的市值一百万钱!” “一股就是一万钱,到时候阿父可以直接收购他们的股份,将他们踢出公司便是。” “不过还请阿父答应我一个条件。” 刘邦闻言,赶紧点了点头,他已经迫不及待要去弄公司。 “别说一个,就算十个条件,朕也答应你!” 刘盈闻言,并未蹬鼻子上脸,而是轻声道:“还望阿父在五年之后,能够降低糖霜的价格,让我大汉百姓也能吃到糖!” 刘邦有些动容,他本以为逆子会提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没想到刘盈却在考虑天下百姓! 光是这份心胸,便已经让不少人钦佩。 “朕,答应你!” 刘邦点了点头,想起曾经的自己,在沛县起义,何尝不是为天下万民争一口气? “皇后,让樊哙和吕释之,其中一人入股吧。” 刘邦随即笑道:“五年,也能让他们赚不少钱,五年之后朕会收购他们的股份。” “铸币、盐铁等权力,必须收归朝廷所有。” 吕后心里清楚,这是刘邦在投桃报李,让吕氏勋贵能够分一杯羹,哪怕只有五年,也能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是,陛下。” 刘邦指向刘盈,笑道:“明日,你跟朕一起上朝,咱们父子看看谁有资格入股公司!” —— 淮阴侯府。 腾面带严肃之色,轻声提醒道:“侯爷,陈豨的人还没有走,他们一直在等候您的答复。” 身为韩信的老部下,陈豨的军事能力毋庸置疑,却依旧不被韩信放在眼里。 对方造反的依仗,则是野爹匈奴冒顿单于。 匈奴人不愿意看到一个强大的中原王朝,这会让他们回忆起曾经被抓去修长城的痛苦。 陈豨造反成功,中原陷入战乱,冒顿单于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场面。 “暂不答复,拖住他们便是。” “只要本侯不开口,陈豨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担心,陛下会让我带兵,也担心自己不是陛下的对手。” 韩信无兵无权,却依旧是陈豨最为忌惮的那个人。 如果跟刘邦交手,他还能走上几个回合,面对着韩信,便只能束手就擒。 “侯爷,您对太子,还真是爱屋及乌。” 腾咧嘴一笑,韩信冷哼道:“出去做事,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跟长舌妇一样?” 腾并不气恼,他永远是韩信身边最为忠诚的勇士。 他也知道淮阴侯不为人知的秘密,如果没有与刘盈的基础,韩信其实想过要当陈豨的内应! 第29章 大汉糖霜公司,成立! 未央宫,正殿。 群臣全都交头接耳,毕竟今日上朝的除了皇帝以外,竟然还有太子! 要知道一般太子出现在朝堂,大有监国代政之意。 不少人全都心中忐忑,莫非之前支持赵王,是一步臭棋? “淮阴侯,能否透漏点消息?” “不错,您可是太子恩师,一定比我们知道的多!” “侯爷,看在以往情面上,还请不吝赐教!” 对于那群急于站队的功狗,韩信打心眼里看不起他们。 “萧何是他亚父,你们怎么不去问他?” 说罢,韩信干脆闭起双眸,直接在朝堂上闭目养神。 至少在大汉,臣子并非站着上朝,可以与皇帝一同跪坐。 像刘邦这样的流氓天子,更加不在乎礼法,甚至允许大臣们用各种舒服的姿势。 只要听话不造反,老流氓对手下可谓是相当之好。 “丞相,您老可听到了什么消息?” 樊哙心中有些酸楚,他可是刘盈的姨父,竟然不知道对方今日会上朝。 “没有。” 萧何淡然回答,说的是实话,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喜欢刘盈这个孩子,无论是之前的仁弱,还是后来的乖张。 但他又不喜欢吕氏功勋,这群人更为急功近利,若刘盈还是以前的性子,继位并非什么好事。 乱天下者,必吕氏也! 外戚强悍,皇帝懦弱,到底谁才是傀儡,谁又是执棋者? 既然做了刘盈的相父,萧何便开始为自己的义子考虑。 无论是保护老友的江山社稷,还是维护义子的权利地位,大汉丞相都没有待见樊哙的理由。 “切,不说就不说!” 樊哙随后又与吕释之私下交谈,二人之前可都看不上刘盈这位外甥。 愿意帮忙,更不是因为亲情,只不过是为了自己的权利地位罢了。 “咳咳!都安静点,听朕说几句!” 老流氓开口,群臣赶紧停止了交流。 “来人,上糖霜!” 刘邦大手一挥,宫女们将冰糖奉上,不过没人只有一小颗。 群臣不明所以,拿着晶莹剔透的冰糖看个不停,唯有萧何与韩信清楚,今日朝政的主题,肯定是围绕糖霜展开。 “都尝尝吧,朕打算带着你们赚钱,顺便挖空匈奴和诸侯国!” 刘邦侧坐,歪歪扭扭,丝毫没有天子威仪,台下群臣却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流氓天子。 “此物,为何如此香甜!” “陛下,我大汉若是能售卖此物,定能富国强兵!” “不错,周围南越、匈奴,可全都没有此物!” 在座的群臣,有几个是愚笨众人,唯有樊哙觉得冰糖好吃,三下五除二嚼碎了咽下腹中。 “朕,想了个法子,就由太子跟你们说说吧!” 刘邦并非有意让逆子出风头,那些什么股份、公司,让他觉得非常拗口。 尤其自己说的模棱两可,还不如让刘盈一口气讲清楚。 “诸公,阿父打算成立大汉糖霜公司,你们可以视为一个组织。” “公司共有一百分股份,而阿父占有一半,算是最大的股东。” “剩余的一半,则会交给五位贤臣,每人10%,每年能够享有糖霜生意的十分之一分润!” 呼! 听闻此言,众人全都心动不已,这可是糖霜生意的10%,况且每年都能收到,堪比长期饭票啊! “陛下……敢问这五位股东,如何筛选?” 向来善于谋己的陈平,已经率先发问,可见他对股东的垂涎。 “臣,也想问问!” 只要有好处,就不会缺少灌婴的身影。 刘邦很满意群臣的表现,只有引起他们的兴趣,才好狮子大开口! “诸公,请不要高兴的太早,有投入才会有产出。” “公司要收购甘蔗,还要雇佣人力,这些都需要钱。” “五位股东需要拥有丰厚的财力,我跟阿父想好了,为了公平起见,打算以竞拍的形式进行。” 刘盈狡黠一笑,“这竞拍么,再简单不过,价高者得股东!” 群臣算是听明白了,想要分润以后得糖霜生意,就要先交钱! 大汉宫廷的财政状况,没有人比萧何更清楚。 朝廷自身经营糖霜生意,实在是太过伤财。 何况大汉丞相还要流出一些钱粮,以备不时之需,毕竟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生天灾。 刘盈此举,就是在极力规避大汉朝廷的风险。 至于钱,肯定是未来的五位冤大头出! “敢问太子,您所谓的竞拍,起拍价又是多少?” 陈平向来聪明,问出了群臣最关心的问题。 “我跟阿父粗略算了一下,总有需要一千万钱!” “其中五百万钱,由朝廷出了!剩下的五百万钱,则由股东掏。” “当然,这是起拍价,肯定优先给价格更高者!” 刘盈说罢,众人全都明白其中规则,唯有萧何心中暗笑。 他这个义子,还真是睁眼说瞎话! 整个大汉朝廷,都不一定能拿出五百万钱,他可真是章口就来! “一百万钱,臣请成为股东!” 灌婴迫不及待,直接开口竞拍。 “好,颍阴侯不愧是忠臣,果然支持朝廷!” 刘盈一句话,将竞拍和忠臣挂钩,属于典型的带节奏。 果然,此言一出,群臣全都积极竞拍。 刘邦坐在一旁,看似闭目养神,实则听到报价后,嘴都要笑歪了! 竞拍多出来的钱,那可都便宜了大汉国库! 朝廷能够借此干不少事情,这逆子果然有点东西! 最终竞拍的结果,也令刘邦欣喜不已。 五位股东分别是灌婴、陈平、樊哙、周勃、郦商,全都是功臣! 其中陈平这个老银币的财富,显然跟其他人比不了。 灌婴、樊哙、周勃、郦商全都是武将,战功卓越不说,更有纵容士兵劫掠的优势。 反倒是陈平,身为刘邦身边的谋士,根本没有上战场的机会。 不过陈平聪明在集中了不少大臣手中的财富,正所谓积少成多,等于陈平代持股份,到时候大家再次分润那10%的利益。 本来一百万钱的股份,愣是翻了一倍,已经令刘邦合不拢嘴。 “对了,你们不必参与任何公司经营!” “糖霜公司,朕已经打算交给太子!” “汝等每年等着分润便是!” 刘邦此言一出,刘盈瞬间有些着急。 “阿父,谁说要帮你经营了?” “摊子是你攒的,你不来谁来?” 老流氓心满意足,还不忘诱之以利,“给你每年十万钱,干不干?” 刘盈咬牙切齿,“五十万,否则免谈!” 第30章 护卫,请不要乱猜! 大汉糖霜公司,就在朝堂上正式成立。 刘邦自然心中欢喜,空手套白狼,没花一分钱,就将糖霜生意支了起来。 群臣心中同样欢喜,太子所谓的股份制,算是留给后人一张长期饭票,不就是两百万钱么?几年就回本了! 刘盈更是嘴都要笑得咧到后槽牙去。 甘蔗成本再高,能比得过冰糖的利润? 何况物以稀为贵,这东西在大汉就是独一份的存在。 五年之后,百姓们也能够吃上冰糖,这也是刘邦给予自己的承诺。 当然,这五年肯定要使劲往国库里塞钱! 没办法,百废待兴的大汉,贫穷而民弱,只剩下了一身武德! 即便是匈奴人,见识到汉人的战斗力之后,也不敢贸然与大汉进行战争。 至于所谓的经营管理者,刘盈打算直接交给萧何去做。 相父可不能白认,关键时刻肯定要帮帮场子。 一年还有五十万钱的收益,那叫一个美滋滋! 五位股东的分配,也非常有意思。 代表刘邦心腹的陈平,代表功狗阶层的灌婴,吕氏功勋的樊哙,功臣阶层的周勃,以及中立臣子的郦商。 老流氓也是故意为之,让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能拿到利益,这样糖霜生意的盘子才能做大。 刘盈大手一挥,将配方全都交给了萧何,惹得大汉丞相一脸懵逼。 “殿下,您不是要做经营者么?” “相父,您这是哪里话?诸葛亮可不会让年幼无知的太子亲自做事!” 刘盈敦敦教诲道:“真正的相父,那是对太子呵护有加,舍不得让他劳心费力!” 萧何一脸黑线,他只觉得那位叫诸葛亮的高人,是不是太能惯孩子了? 同为丞相,萧何打定主意,决不能输给诸葛亮。 “太子放心,一切交给臣便是!” “相父,您辛苦了!上好的糖霜,我过段时间亲自给您送到府上!” 刘盈就是一张嘴好,总能哄得萧何开心。 萧丞相辛苦劳碌了一辈子,也不差这糖霜生意。 但是总折腾萧何,刘盈心里肯定过意不去。 毕竟萧何是大汉的丞相,身为百官之首,他要忙碌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刘盈果断将目光瞄准了韩信,一声师父不能白叫! “师父!” “你这么乖巧,今日准没好事,离我远一点。” 上兵伐谋的韩信,显然感受到刘盈无事献殷勤,必有蹊跷之处! “师父啊!冰糖生意,那是徒儿想做么?” “还不是要给您攒点养老钱?你看啊,相父他毕竟有儿子,我阿父这种人肯定饿不死!” “唯有师父您,除了我以外,就没有其他亲人了!” 刘盈小嘴倍儿甜,却说到了韩信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亲情,即便是大汉兵仙,也渴望亲情。 “臭小子!” 韩信笑骂一句,“说吧,想让为师帮你做什么?” 刘盈咧嘴一笑,果然韩信是个外冷内热之人,可惜大部分人,根本不愿意去了解韩信。 他对刘邦的忠诚上,更是体现在,没有接受吕氏的拉拢。 刘盈厌恶樊哙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曾代表吕氏功勋去试探韩信。 那一口一个大王,就是最好的证据。 人家明明已经被贬为淮阴侯了,你还在叫大王,那是尊敬么? 传到刘邦耳中,就是韩信不甘心为侯,一心想要再次称王的罪证。 按照《史记》所说,韩信不可能无缘无故,因为樊哙叫了他一声大王,便不屑与之为伍。 原因只有一个,他拒绝了吕后的拉拢,最终天下无敌的韩信,死在了妇人之手。 这一世的韩信,遇到了刘盈,二人更成为了师徒关系,也让吕后不必再费心思试探。 唯有韩信自己心里清楚,他是孤臣,只属于皇帝一个人的臣子。 刘邦将儿子交给他,除了信任之外,也想听听韩信的意见。 韩信,有识人之明也! 当初刘邦想要改立刘如意为太子,也曾问过韩信的意思,对方却给予了否定的答案。 “太子登基,吕氏一家独大;赵王登基,天下分崩离析!” 正是韩信的一句话,才让刘邦暂且打消了念头,打算再观察一下两个儿子。 “师父啊,做生意的事情,徒儿哪里懂得那么多。” “还是要你和相父多多商议才是!” “一年五十万钱,我打算帮师父攒一半!” 刘盈信誓旦旦,先丢给韩信一发糖衣炮弹。 “呵呵,难得你有这份孝心,为师也不能推辞。” “陛下!太子说了,他的工钱有我一半!” 韩信大呼一声,刘邦抬起头,笑道:“放心吧,你们师徒一人一年二十五万钱!” 刘盈心中这个气啊,便宜师父果然不好骗! 更为准确的说,韩信不会像萧何那样惯孩子。 “徒儿啊,你这份孝心,师父收下了!” “师父啊,您小心点,别等老了,我给你拔管!” 师徒二人父慈子孝,令一旁的功臣们艳羡不已。 淮阴侯肯定要坐稳太子这艘大船扶摇直上了! 别看人家现在潜龙在渊,待到太子登基,那他肯定会受到重用! 想到此处,不少中立派的臣子离开正殿之际,甚至主动去跟韩信修复关系。 大汉兵仙则依旧冷若冰霜,在他高光的时候,从不需要人恭维,处于低谷之际,更不需要别人怜悯。 “师父,人情世故!之前怎么教你的?甩一张臭脸给谁看?” “聒噪!” 被刘盈提醒了一句,韩信这才露出笑容,去跟那些大臣们寒暄。 “殿下,自从您来了侯府,侯爷的笑容都比以前多了!” 腾驱赶着马车,等候着韩信,当然刘盈是一定要蹭顺风车。 “切!师父笑的比哭还要难看!” “师父这辈子就不适合从政,要是朝中没有人支持他,以后领兵难咯!” 刘盈有感而发,如果当年韩信还活着,大汉是不是能更快地与匈奴一战? 想想兵仙韩信吊打冒顿单于,就让刘盈兴奋不已。 “殿下,您的意思,臣已经懂了!” “你懂什么了?” “您登基后,一定会让侯爷重新掌兵,我会帮您劝说侯爷!” 刘盈只觉得血压飙升,气急败坏道:“你一个护卫,一个车夫,一个厨子,没事能不能别乱猜?” 第31章 听话,以后有糖吃 天禄阁。 赵王刘如意趁着休息间断,便开始与其他弟弟交流感情。 “恒弟,若是你喜欢阿父的佩剑,可以随时来找我观摩。” 刘如意凡尔赛了一句,顺便将佩剑显露给众人,这是他受刘邦宠爱的见证。 刘恒点了点头,语气淡然道:“多谢三哥,我想看的时候,自然会去找你。” 说罢,刘老四便认真看书,不再理会炫耀的刘如意。 “刘恢,要我说啊,你就是太闷了,才没有受到阿父喜爱!” “来来来,三哥教你击剑,不会很疼!” 刘如意的剑术,就连刘邦都要称赞,虽然父子二人的剑术都不怎么样就是了。 “三哥……我……我还是喜欢看书……” 刘恢声音很小,他的母妃早逝,自然不受刘邦宠爱。 胞弟刘友则躲在刘恢身后,他可知道刘如意所谓的学习击剑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将他们痛扁一顿,炫耀自己的剑术罢了。 没办法,谁让老流氓少年任侠,打不过项羽,还偏要装高手。 刘如意那副仗剑走天涯的样子,让刘邦看到了昔日的自己,怎能不喜欢? 这不就是最佳小号? 可惜却苦了其他儿子,正常人谁愿意每天来读书,随手炫耀佩剑和剑术? “唉!你们两个啊,连阿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 刘如意哀其不幸,恨其不争,没办法谁让他有个好妈? 紧紧抓住了刘邦的心,不过听戚夫人所言,刘邦最近偶有留宿椒房殿。 说是为了太子的教育问题,谁不知道是跟吕后温存? 那废物太子,还有什么可教育的? 刘如意冷哼一声,想起之前数次听从母亲劝告,主动寻衅滋事,刘盈全都忍气吞声。 结果上一次,愣是被刘盈一顿胖揍,让他在兄弟面前丢尽了颜面。 “长,过来跟三哥击剑!” “你怎么不去找大哥?” 七弟刘长还是个小屁孩,因为母亲早逝,如今被吕后抚养,正所谓童言无忌,这句话简直是戳在了刘如意的肺管子上!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三哥,我觉得七弟所言不错。” “听说大哥拜淮阴侯为师,肯定学习了精湛剑术。” 刘恒淡然一句,并非要引战,而是拿刘盈吓唬刘如意。 毕竟现在除了刘邦以外,大汉赵王只害怕刘盈一人。 “对对对!你去找我大哥!” 刘长掐着腰,把自己牛逼坏了,毕竟从小被吕后带在身边,他一直觉得刘盈是自己的亲大哥。 当然,每次流着鼻涕,去找刘盈的时候,都会被对方嫌弃,留下一句话:“小屁孩,玩泥巴去!” 刘长便听话的去玩泥巴,最后弄脏了衣服,被吕后一顿毒打。 “你……你们以为我怕他?” 刘如意故意抬高声音,意欲为自己壮胆。 “不不不,三哥你是要仗剑天下的人,肯定不会怕大哥!” 刘恒蔫坏的性格显露无疑,刘如意本就是爱面子的人,被这么一说,更有些下不来台。 “告诉你们,明日我就去找大哥比剑!” 刘如意手持佩剑,大有当年刘邦斩白蛇起义的架势。 “都忙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传来,刘如意瞬间觉得菊花一紧,当即收起了佩剑。 “大哥!” 刘长一路小跑,跟个小猪羔子一样,想要扑进刘盈怀中。 谁知无良大哥顺势一躲,直接让刘长扑了个空。 “小鼻涕虫,又想弄脏我的衣服?” 被大哥戏耍,刘长也不生气,毕竟每次有好吃的,刘盈都想着自己。 比如吃剩下的牛骨头,还有什么咸鸡蛋的蛋清,听大哥说吃了这些,就能变成阿父那样的勇士。 殊不知,这是刘盈让弟弟帮自己吃剩饭…… “来,尝尝看!” 刘盈顺势从袖口中,拿出一粒晶莹无暇的冰糖。 “大哥,真甜!” “嗯,你吃了都没事,那就一定没问题!” 刘盈心情大好,冰糖的生产制造,已经被萧何接手,至于运输方面,则被师父韩信包圆。 今日前来天禄阁,就是找兄弟们试试味道。 刘长三下五除二,就将冰糖吃了个干净,随后睁着卡姿兰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向刘盈。 “大哥,我还想吃!” “馋鬼!” 刘盈又赏了弟弟一颗,随后将冰糖放在桌案上,笑道:“都客气什么?过来吃糖!” 无论多么成熟的孩子,依旧难以抵挡糖果的诱惑。 刘恒率先过去,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的兄长充满了真诚。 没有半点炫耀,只是想给兄弟们分享。 “兄长,这糖好甜!” 刘恒咧嘴一笑:“如果卖到外面,肯定能充实国库!” 刘盈满意点头,不愧是未来的汉文帝,看待事情果然清楚。 刘长这个小屁孩还在吃糖的时候,人家已经看出了冰糖的价值所在。 刘恢和刘友想要上前,却有些不好意思,看得刘盈实在是忍不住,直接抓了一把,放在了他们面前。 “都是兄弟,你们客气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吕后强势,且刘盈最近也是性格大变,让刘恢、刘友有些惧怕。 但是吃到冰糖后,二人对刘盈似乎没有那么怕了。 “好吃吧?不过为了牙齿,以后不能多吃!” “刘长,尤其是你!” “一眼没看到,你就吃了五颗?” 刘盈一巴掌打在刘长脑袋上,才让小猪羔子停止了吃糖。 眼见刘盈一出现,瞬间就抢走了自己的风头,让刘如意颇为不爽。 “切!不过是一点哄小孩的东西罢了!哪有我腰间三尺剑厉害!” 刘如意话音未落,就看到刘盈来到了自己面前,手中还拿着一颗糖果。 “那你吃不吃?” “吃吃吃!谢谢大哥!” 刘如意喜笑颜开,直接将冰糖塞入口中。 “三弟啊,不好意思……刚才大哥如厕之后忘记洗手了!” “呕!” 眼看刘如意正在干呕,刘盈狡黠一笑,“呵呵,骗你的!听话,以后有糖吃!” 戏耍过愚蠢的欧豆豆,刘盈这才心满意足离开。 就凭一手大汉糖霜公司,天禄阁没有一位夫子,有自信教授刘盈本事。 又被戏耍的刘如意,大怒一声,“冰糖呢?我要吃十颗!” 第32章 陈豨,大客户啊! 淮阴侯府。 韩信心事重重,陈豨的使者一再催促,让他做出回应。 曾经的老部下,已经急不可耐,想要造反称王。 身后有匈奴冒顿单于撑腰,如今大汉民生凋敝,说不定刘邦碍于匈奴人的干涉,不会去攻打自己。 即便是真的交锋,陈豨也不害怕,毕竟大汉能答应他的将领,不超过五个人。 韩信肯定不会再领兵,刘邦本就不信任他。 至于刘邦自己,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他毕竟已经上了年纪,每一次远征都是再跟老天爷搏命。 彭越和英布二人,可都是诸侯王,他们顶多派遣军队帮忙,绝不会亲自下场。 至于齐国的曹参,听闻韩信被刘邦控制,早已令他心生不满,又怎会主动请缨作战? 种种原因之下,给了陈豨自信,只要韩信能够作为内应,他便有机会自立为王。 “大王,我家主人一直奉您为君。” “若大王愿意作为内应,我家主人依旧鞍前马后侍奉您。” “长安繁华,长乐未央,却跟大王没什么关系。” 使者耐心劝导,一旁的腾却有些烦躁。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如今韩信的日子终于有了色彩,而非以往的行尸走肉。 这全都得益于一个人——太子刘盈。 韩信掌管糖霜运输,萧何指控配方,二人缺一不可。 能趋势汉初三杰其中二人,为自己所用者,除了当今陛下,也就只有刘盈能办到。 “此事,容后再议。” 韩信不紧不慢,侧卧在榻,看起了兵书。 这令陈豨的使者,觉得收到了怠慢。 即便大汉兵仙用兵再强又如何? 如今没有了兵权,他甚至混得不如以前的手下。 哼! 使者正欲拂袖而去,却与一人正好撞到了一起。 “师父!这人谁啊,没长眼睛么?走路不看人!” 刘盈自然不会客气,淮阴侯府就是他第二个家! “的确没长眼,你不用跟盲人计较。” 韩信淡然一句,丝毫没有被撞破的尴尬,反正这位徒弟不会多想。 腾已经相当紧张,生怕太子看出什么端倪。 更别说陈豨的使者,整个人呆若木鸡,谁能想到堂堂大汉太子,竟然是如此无礼之徒。 腾使了个眼神,陈豨的使者当即离开,不敢逗留片刻。 “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韩信笑了笑:“没吃午饭吧?为师让人去安排。” 刘盈甚是满意,师父真是越来越懂自己了! “逆徒,你说如果陈豨来找为师,该如何应对?” 刘盈正在大口吃面,根本没空回答。 “陈豨?就是师父您的老部下?如今在代地那位?” “不错,就是他。” 韩信笑道:“如果此人造反,除了陛下与我之外,恐怕只有彭越、英布、曹参能够胜他。” 听闻此言,刘盈才意识到,司马公有多坑爹。 陈豨这么强的人,竟然在《史记》中,被寥寥数笔带过。 让后人觉得,刘邦平定陈豨之乱,甚至不费吹灰之力。 能够得到韩信的认可,足以见得陈豨军事能力之强。 “师父,您不可能造反啊!既然陈豨主动联系了,总不能让人失望而归!” “咱们趁机将冰糖卖到代地,顺便赚他一笔!” 韩信听闻此言,不由地嘴角上挑,这个逆徒脑子里果然装的都是利益。 将冰糖卖给陈豨,倒是能表达善意,安抚好意欲造反的代地。 大汉,需要时间,不是立马开战。 只要有三个月,冰糖生意就能够进账不少。 钱粮问题解决了,即便陈豨造反,朝廷也有底气去镇压。 刘盈的随口一句话,却给了韩信启发,正好用缓兵之计来搪塞陈豨。 “走,跟为师进宫!” “师父,我还没吃完呢!” “吃面条作甚?此事办好了,我让陛下请你吃肉!” 师徒二人,急匆匆前往未央宫。 按照韩信以往的性格,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跟刘邦提起。 我不背叛你,行得正坐得端,何必告诉你? 但经过刘盈的提点,让韩信明白,孤臣也不是那么好当。 尤其他现在是太子太傅,更应该谨言慎行。 既然没有造反之意,何不直接跟刘邦说清楚? “你们师徒今日前来,又惹了什么乱子?” 刘邦此时正在与戚夫人唱曲儿,兴致再次被打扰,让老流氓颇为不爽。 “陛下,陈豨的人,来找我了。” 韩信一句话,瞬间让老流氓虎躯一震。 在讨伐过臧荼、张耳之后,陈豨显然是刘邦最为提防的人。 拥兵自重,背靠匈奴! 陈豨拥有了一切造反的条件,更有数千门客,自诩为大汉信陵君。 “你对他的人,说了什么?” “臣,尚未回答,所以来与陛下相商。” 韩信正襟危坐,刘邦摆了摆手,示意戚夫人先行离开。 刘盈作势要走,却被韩信和刘邦一人抓着一只衣袖留了下来。 “阿父,师父,我还是个孩子,不应该听这些!” 刘盈心里委屈,军国大事他跟着掺和什么? 用好萧何与韩信两个免费劳动力,每年等着糖霜公司分润便是。 毕竟知道的越多,对他而言就越危险。 “有些话,只有你在,为师才方便说。” 韩信的态度已经表明,他今日能找刘邦,是相信刘盈。 “逆子,坐在这里吧!你都这么大了,也该听听军国大事了,想当年老子像你这般年纪,已经……” “已经什么?阿父,你这个年纪还在当游手好闲的街溜子!” 被刘盈呛了一句,刘邦恨得牙痒痒,奈何逆子说的是实话! “臣,打算劝陈豨造反。” “韩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韩信笑道:“陛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您年事已高,我又不可能再领兵,那能联合天下群雄,讨伐陈豨的人,还能有谁呢?” 刘邦一时之间,陷入沉默之中。 他的几个儿子,显然都不是打仗的料。 “如果陈豨聪明,一直伺机而动,待到您驾鹤西去,试问又有谁能制止他?” “与其将这祸患留给后人,不如陛下来解决他!” 韩信笑道:“若我告诉陈豨,成为他在朝廷的内应,不出一年之内,陈豨必反!” “陛下,您还有一年去准备此战!” 第33章 以身做饵,留侯奇谋 仓促开战,与准备一年再战,对于战争的结果而言,肯定大不一样。 大汉缺少钱粮,以及可靠的盟友。 毕竟刘邦大手一挥,分封了几个诸侯王,人家手里有钱有粮还有兵。 讨伐陈豨,绝非老流氓出马,对方就会望风而逃。 陈豨背后,至少有两股势力。 “匈奴人肯定会出手,他们希望看到代地从大汉分离。” “韩王信这等狗贼,肯定会见机行事,他一直觊觎中原。” “陛下在一年之间,不仅要秣兵历马,更要维系好各个诸侯国。” 韩信正襟危坐,阐述着自己的想法,“赵地,不可在放任,即便赵王不去赴任,也要派遣国相去看管。” “齐地曹参、傅宽;梁地的彭越;九江的英布!” “此四人,陛下一定要交好,确保他们能够参战!” 即便只是旁听,刘盈依旧能感觉到,韩信对于讨伐陈豨的严谨。 身为第一批功臣,阳夏侯陈豨反叛,对大汉而言实在是伤筋动骨。 即便天下一统,大汉内部依旧战争不断。 刘邦明白百姓的苦,可身为帝王的他,又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坐视陈豨此等野心之人,将代地从大汉分裂。 “呼!一说起打仗,你便精神抖擞!” “若非要你教授太子,老子还真想把兵权交给你!” 刘邦此言一出,韩信脸上古井不惊,显然老流氓并未试探成功。 他倒是想看看,自己抛出诱饵,韩信会不会主动上钩。 如果韩信依旧眷恋兵权,刘邦会让他一辈子当个牢笼中的金丝雀。 甚至在自己离开之前,顺便带走韩信,君臣去地府再相见。 至少目前韩信的表现,让刘邦颇为满意。 兵权,皇帝给你才行,你自己决不能主动要。 “阿父,您就别装了!” “就算你敢给兵权,我师父也不敢要啊!” “咱们都坦诚点不好么?我师父现在就主抓糖霜生意,其他事就别劳烦他了!” 刘盈此言一出,打破了刘邦与韩信的尴尬。 “逆子说得对!你韩信能够多卖糖霜,也是帮朕的大忙!” “你们二人离开吧,朕要休息了!” 刘邦摆了摆手,显然下了逐客令。 “切!一天天就知道听曲儿,今日听明日听,能听死陈豨否?” 刘盈出口挑衅,老流氓顺势抄起鞋底子,吓得太子拉着韩信赶紧离开未央宫。 在刘盈离开后,屏风后的年轻人才缓缓走出。 “张良,如果不是陈豨之事,朕也不会叫你回来。” “陛下,臣为您出谋划策,那是分内之事。” 张良温润如玉,如果光从面向上来看,绝不会认为眼前的玉面书生,竟然是鬼谋多才的大汉留侯。 “韩信的话,可信?” 老流氓心中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保持了良好的习惯,多问问身边的谋士。 “可!韩信此人,似乎变了很多。” 张良笑道:“我总觉得他,似乎将心中的剑,彻底入鞘。” “倒是太子所说的糖霜,颇为有趣啊!” 张良说笑间,顺势拿起盘中冰糖,直接塞入口中。 即便整日修仙的留侯,也经不起冰糖的诱惑。 毕竟张良发现,辟谷那是真的难,时常饿的头晕眼花,含上一块冰糖,简直事半功倍。 刘盈尚不清楚,因为糖霜的事情,张良对他颇有好感。 “朕,让你分析韩信,分析陈豨,你总盯着盘子里的糖霜,是什么意思?” “陛下,山中苦穷啊!” “行行行,这一盘糖霜赏你了!” 老流氓不耐烦道,张良也不生气。 “臣有一计,可令陈豨与冒顿二人心生间隙!” “哎呦,留侯啊,有妙计怎么不早说?” “陛下,那糖霜?” “你要多少,朕给多少!” 两个老银币一拍即合,开始为陈豨设套。 远在代地的陈豨,肯定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被大汉顶尖的三个人所针对! 皇帝刘邦、淮阴侯韩信、留侯张良! 能被三人算计,足以见得陈豨的含金量。 —— 未央宫外。 韩信疑惑地看向刘盈,“你怎么还跟着为师?今日课业已经结束,回你的长乐宫去!” 刘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笑道:“师父,晚饭还没着落,您不会嫌弃徒儿了吧?” “陈豨那点破事,还用您大费周章?将糖霜交给他去售卖便是,咱们根本不需要过分掺和!” 韩信皱眉道:“你想的倒是简单!如何分润,不让陈豨拿大头,还要让他看重糖霜生意,不急于发动战争,这才是关键!” “否则,为师前脚说当他的内应,这厮后脚就敢造反!” 刘盈有些懵逼,合着师父刚才全都是在吹牛逼啊! 什么为刘邦争取一年时间,弄了半天韩信还没想好具体对策! “那简单啊,咱们是公司老板,陈豨算什么?一个销售罢了!” “只需要核对好提成就是,让他卖得越来越起劲,短时间内肯定不会想造反的事。” “毕竟,谁都不会嫌钱多不是?阿父就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战争了。” 韩信看了眼逆徒,发现这厮的脑袋,经历过坠马后,竟然变得灵光许多。 “具体怎么做,你倒是继续说啊?” 韩信心中着急,这厮话说了一半,最是可恶! “师父,我饿了!” “回府,为师让腾给你下面吃!” “我不想吃面,我想吃肉!” “走,我带你去!” 眼见刘盈狮子大开口,韩信又不想花自己的俸禄,大汉兵仙为了套徒弟的话,果断答应了对方的条件。 腾身为贴身护卫,心中自然清楚,韩信接下来要去什么地方。 —— 丞相府。 萧何忙碌了一天,分配好人手,以及配方后,只待甘蔗一到,便可进行大规模糖霜生产。 到时候国库丰盈,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狗日的陈豨,陛下信任,才让你镇守代地,谁知这厮却钻了空子!” 萧何骂骂咧咧,打算回到家中吃饭。 晚上有肉吃,夫人那一手烹煮豚肉,也是萧何的心头好。 “丞相,家中有贵客!” 刚进入府邸,就看到门房紧张不已。 “谁来了?” “太子殿下,还有淮阴侯!” “这两个混蛋来我府邸做什么?” 第34章 陈豨?我大汉的牛马! 丞相府。 今日夫人烹煮豚肉,这也是萧何最喜欢的菜肴之一。 以往生活在沛县,即便是门下吏的萧何,也未必能够每顿都吃上肉。 贵为大汉丞相后,即便吃过了不少山珍海味,但夫人的这道烹煮豚肉,依旧是萧何的心头好。 只是本应该小酌一杯,享受片刻温馨的日子,却被两个不速之客搞砸了。 “给我乘上一碗!” 萧何脱下官服,就看到不要脸的师徒二人,已经在大快朵颐之中。 “相母,您做的肉羹就是好吃,比那宫中御厨,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真是羡慕相父,能够每天都吃到您做的饭!” 刘盈几句话,便哄得萧夫人喜笑颜开。 身为一个妇人,相夫教子是她们的职责,但厨艺高低,绝对是骄傲。 刘盈的称赞,算是夸到了萧夫人心坎里,唯有韩信专心干饭,已经吃了三碗肉羹。 “怎么都是汤?” 萧何有些不满,看向了长子萧禄。 后者也是心里苦,只能低声道:“阿父,肉都被太子和淮阴侯吃光了!我跟弟弟、阿父他们也没吃多少!” 萧何憋着一股火,劳累一天的大汉丞相,想要回家吃口肉,如今却只能勉强喝汤,那叫一个郁闷! “相父,孩儿来看你了!” 逆子! 若非顾忌刘盈身份,萧何险些脱口而出。 “咳咳!殿下啊,您来微臣家中作甚?” 萧何有些发懵,却见刘盈指了指一旁专心干饭的韩信。 “师父带我来的,他说相母厨艺高明,今日一尝果然名不虚传!” 萧何摆了摆手,示意刘盈别再夸了,万一夫人每日请他来吃饭,丞相府迟早要被吃穷! “韩信啊韩信,当年你身无功名,就蹭饭亭长,让人家改了饭点!” “怎么?今日你也要逼我家改饭点不成?” 萧夫人紧皱眉头,在桌下踢了萧何一脚,后者却不为所动。 “殿下,淮阴侯,你们莫怪,可能我家老萧,今日公务繁忙,有些气不顺。” “什么气不顺?你还不知道他们师徒二人?你跟他们客气,他们真敢来!” 萧何心里苦,韩信蹭饭就算了,可这厮却只蹭一家! 哪怕今日能留点肉羹,萧丞相也不会如此生气。 “丞相,今日吾与陛下,商讨陈豨之事。” 韩信吃了五碗肉羹,感觉已经半饱,方才放下碗筷。 “我答应为陛下争取一年时间,用以准备战争。” 萧何抿了一口汤,皱眉道:“你以为自己是陈豨亲爹?你说什么时候开打,就什么时候开打?” “那陈豨以前在军中,便素有野心!” “张耳赵王之位被废,前赵相贯高自杀,倒是让这陈豨捡了便宜。” 赵地出现权力真空,陈豨敏锐地抓住了机会,从此统领代地、赵地兵马,彻底拥有了造反的兵力。 韩信顺势指了指刘盈,“这小子说他有办法,身为他的长辈,你我二人理应给予支持。” 萧何听到支持二字,便觉得气抖冷。 “韩信啊,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本相除了每日处理朝政,还要兼顾糖霜生意!” “你倒是之负责搞运输,信不信我去找陛下告状?” 眼见萧何骂骂咧咧,韩信赶紧将话题转移。 “咱们还是说正事,如何拖住陈豨,让他讲讲吧。” 刘盈同样放下碗筷,笑道:“这还不简单,只需要诱之以利便是!” 诱之以利? 韩信和萧何对视一眼,有些跟不上刘盈的思路。 “直接给陈豨一部分糖霜,让他去做生意!” “糖霜的八成利润,肯定要给朝廷,剩下的两成交给陈豨!” 萧何闻言,皱眉道:“万一陈豨吞掉了所有利润,又该如何是好?” 刘盈淡然道:“那就是一锤子买卖,陈豨不是傻子,肯定喜欢细水长流!” “关键点就在于,咱们要给陈豨下达销售目标!陈豨可以正价收购所有的糖霜,至于卖给匈奴人什么价格,就是他自己说了算!” “咱们还可以根据陈豨的销售额,再给他提成奖励,鼓励这厮成为咱们糖霜公司的金牌销售。” 萧何不解道:“那岂不是帮助陈豨富国强兵了?” 刘盈不慌不忙,韩信则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匈奴人,可不会坐视陈豨强大,这样会超出冒顿单于的掌控。” “到时候匈奴肯定会在边境制造摩擦,双方也会爆发小规模战争。” “若是能让匈奴与陈豨离心离德,我大汉倒是容易许多。” 韩信笑道:“看似是让陈豨拿到了钱,但缺少了匈奴这个盟友,一旦我大汉与之开战,陈豨便会举步维艰!” “你小子,还真是一一步一步,引诱陈豨跟冒顿单于翻脸!” 刘盈嘿嘿一笑,他倒是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利用钱财来吸引陈豨的注意力而已。 可惜韩信猴精般的人物,绝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这办法好,利用陈豨为咱们大汉赚钱,糖霜甚至不愁销路,大规模卖给代地便是!” “殿下啊,您可真是满脑都是鬼点子!” 萧何瞬间变脸,之前没迟到肉羹的不快,也已经一扫而空。 只要大汉国库充盈,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萧何便鼎力支持。 “阿父,这是给您留的肉羹。” 众人说话之际,却见一名二八妙龄的少女端着一碗肉羹前来,轻放在萧何面前。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我!” 萧何喜笑颜开,面露欣慰之色,再看那少女秀发如瀑,月眉星眼,气若幽兰。 虽无国色天香,却别有韵味,越来越耐看。 刘盈放下了手中碗筷,不由地看呆了。 啪! 韩信顺手给了逆徒一个脑瓜崩,“如此直勾勾地看人家姑娘,此乃失礼之举!” 少女娇羞脸红,掩面踱步而去,徒留一道倩影。 “别看了,人都走了!” “相父,您怎么没说过,您还有个如此漂亮的女儿呢?” 萧何暗道不好,老刘家的流氓属性,貌似在刘盈身上觉醒。 “咳咳!殿下天人之姿,什么样的女子找不到?还是莫要认识小女了!” 萧何可不想让女儿加入帝王家,打定主意不让女儿与刘盈熟络。 “相父,先不说什么天人之姿,主要您是真的有个女儿啊!” 刘盈擦了擦口水,“相父放心,以后我一定常来探望您!” 第35章 萧潇暮雨,南越赵王 韩信、刘盈师徒在萧何家蹭饭的时候,刘邦却愁眉不展。 好在留侯张良归来,再加上陈平,老流氓总算迎来了最强智囊团。 “赵佗这厮,竟然屡次犯我边疆。” “此番,更是派遣使者过来,向朕讨要王位。” “老子就是腾不出手,否则一定灭了赵佗!” 刘邦有些恼怒,中原战乱,南越倒是安生得很。 赵佗此人顺势脱离中原统治,自称南越武帝,直接特娘的建国了。 这也让刘邦恼怒不已,几次扬言要征伐南越。 “陛下,北有匈奴、陈豨;南有英布、赵佗;东边还有个彭越!” “这仗,可不好打啊。” 张良轻声提醒,示意老流氓不要吹牛,咱们着重于实际。 “留侯所言甚是,臣以为对南越当以安抚为主。” “王位不过虚名,给他便是。” “待到收拾完陈豨,让匈奴人无法插手中原之事,咱们在征伐南越不迟。” 陈平补充一句,显然两大谋士都不希望跟南越开战。 且不说以北方士兵为主的大汉军队,能否适应南越瘴气潮湿的气候。 光是行军所耗费的粮草,就已经是天文数字。 从长安集结军队,再前往南越,这要耗费多久? 平定陈豨,收回代地,切断中原内部与匈奴勾结,这才是大汉首要的军师目标。 至于去打南越赵佗,张良、陈平权当刘邦在口嗨。 “哼!你们别不信,朕这个糖霜公司,只要三年之期一过,定能精兵粮足,到时候赵佗这厮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提起大汉糖霜公司,刘邦心中美滋滋,尤其是萧何负责生产,韩信负责运输路线。 二人合作之下,第一批糖霜很快就能运往齐地。 长子刘肥担任齐王,又有曹参和傅宽辅佐,百姓生活富足,消费糖霜不再话下。 “糖霜公司?” 张良有些纳闷,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大汉朝廷都发生了什么? 且不说那晶莹剔透的糖霜,光是这公司制度,就让张良大呼惊讶。 老流氓空手套白狼,圈拢了不少资金,偏偏臣子们乐得如此,大家都看好糖霜的长久收益。 短时间内,就让糖霜生意有了资金,这一妙手究竟是出自何人? 张良心中甚至有些危机感,莫非是陛下身边,出现了新的谋士? “呵呵,留侯久在宫外,有所不知啊。” “此乃太子殿下所立制度,帮着大家伙一起赚钱!” “下一步,咱们就要将糖霜卖给夷狄八荒,让天下财富聚集于我大汉!” 陈平尤其看好糖霜市场,哪怕是集聚资金,也要完成占股。 太子?那个仁弱窝囊,不堪大用的刘盈? 竟然能想出如此制度? “行了,先说正事,明日朕打算在朝堂召见南越使者!” “陛下英明,朝见的时候,定要收敛脾气才是。” 陈平赶紧出言提醒,生怕生性豪放的老流氓,会因为某些举动,而得罪了南越使者,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朕,心中有数,陈平你真是上了年纪,愈发聒噪了!” “呵呵,微臣知错,还望陛下恕罪!” —— 如此处境的大汉,自然不愿意跟南越结仇。 此番面见使者之前,就连齐王刘肥、齐相曹参,也都从封地赶来长安。 刘肥为人至孝,每年都会来拜见刘邦、吕后,这次不过是赶上了而已。 虽然身为刘邦长子,可他却是妾室所生,注定跟皇位无关。 好在刘肥不争不抢,是个听话的皇子,每次见到吕后都会遵循礼数,也让吕后对他印象不错。 “曹相国,本王打算去看看兄弟,您请自便。” 刘肥面对曹参,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齐地能够长治久安,多亏了这位曹相国,以及傅宽。 曹参白面长须,面容俊美,多年军旅生涯,使得他身体硬朗,躯干挺拔,与白面郎君的形象有些反差。 “是,大王。” 曹参应了一句,他自然要去找老朋友。 —— 天禄阁。 得知刘肥今日归来,刘如意、刘恒等人,早就守候多时。 每次这位庶出大哥回来,都会给他们带礼物。 哪怕是年纪最小的刘长,见到刘肥后,也会因为血脉亲情,而没有任何陌生。 唯有面对刘盈的时候,刘肥感觉心情复杂。 对方是自己的兄弟,同时又是大汉太子。 按照长幼有序,刘盈每次都对自己行礼。 可按照君臣之别,他是臣刘盈是君,刘肥又要去给刘盈行礼。 如此举动,在外人看来,根本就是表面兄弟。 尤其是刘盈面对任何人,全都彬彬有礼,这让刘肥很不舒服。 如果母亲曹氏,当年不是寡妇,明媒正娶嫁给刘邦,那他刘肥就是嫡长子了。 好在刘肥心中有数,不会有其他心思。 加上曹相国和右丞相傅宽,全都是韩信的旧部,如今韩信又成了太子太傅,他们心中偏向谁,可谓一眼便知。 “兄长,您回来了。” 刘恒躬身行礼,刘肥上前扶起弟弟。 刘恢、刘友等人全都围着刘肥问东问西。 天禄阁的皇子们,日后都会分封为诸侯王,他们对封地感觉到好奇。 刘肥恰好有经验,大家难免多问几句。 “如意,拜见兄长!” 最受宠的刘如意姗姗来迟,如今他也已经获封赵王,地位与刘肥相同。 “兄长,您在齐国,可有与曹相国、傅丞相讨论兵事?” “这二人可都是兵法大家,可保国家无忧矣!” 刘如意艳羡不已,“也不知,阿父会派何人在赵地为相!” 刘肥淡然一笑,曹参和傅宽虽有能力,却为人强势。 刘肥在自己的封地,话语权甚至不如他们二位。 齐地是韩信打下来的,曹参和傅宽又是他的旧部,刘肥心里苦却无法告诉任何人。 “三弟放心,阿父对你宠爱有加,定会派遣名臣前往。” 刘肥宽慰一句,便看到太子刘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了天禄阁。 “大哥!你回来了!” 刘肥正要行臣子之礼,却见刘盈快步上前,给了他一记熊抱。 “回来好啊!说说看,齐地美女多不多?” “啊?” 刘肥有些懵,太子他真如传闻般,患了脑疾? 第36章 天禄未央,兄弟夜谈 天禄阁。 刘肥怎么都没有想到,堂堂大汉太子,竟然问出如此接地气的问题。 “大哥!齐地美女多不多?以后我去你那,一定给我找个美妾!” 身为刘盈的跟屁虫,刘长第一个开口帮腔。 “恒,你这人就是闷骚,看到身材模样姣好的宫女,你都要面红耳赤。” 刘盈还不忘调侃刘老四,笑道:“这美女啊,各个地区也不相同!齐地大方端庄,吴越小家碧玉,北方肌肤白皙,淡妆浓抹总相宜!” 刘恒面红耳赤,倒是兄长所说的各方美女,让他颇为感兴趣。 如若有机会,一定要看看北方美女有多白! “咳咳!大哥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咱们理应请教治国之道,岂能讨论什么美女?” 刘如意如同小大人般,提醒着诸位兄弟。 唯有刘肥尴尬不已,治国之道?他哪有插手治国的机会? 询问这些,你应该去找曹参和傅宽才对! 倒是对于美女的品鉴,刘肥颇有心得。 身为诸侯王,既然不能插手治国,那就只能插…… 刘肥的妃子里,有身孕的便已经有数位。 可见齐王插秧播种功力之雄厚。 “玩蛋去!” 刘盈照着刘如意就是一脚,“兄弟相见,提什么政事?唠家常不行?” “以后还想不想吃糖了?” 听闻此言,刘如意当即选择闭嘴,那糖霜一日不吃便想得慌! “呵呵,齐地美女甚多,虽不妩媚,却端庄大方,正如太子所言……” 刘肥只能硬着头皮,跟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弟弟们,探讨齐地美女。 刘恢面露羞涩,似乎想到了什么。 刘长兴奋不止,一直叫嚣着要去齐地找美人,一看便是被某人带坏。 “大哥!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小弟手里钱紧,只能送你一袋冰糖了!” 说罢,刘盈将一袋糖霜,大方交给了兄长。 “我对糖霜早有耳闻,此番曹相国也十分看重糖霜,这才与我一同来长安。” 刘肥心中感动,没想到这位太子弟弟,还惦念着他。 在刘盈看来,这算是礼轻情意重,但刘肥却清楚糖霜的价值。 齐地物产丰富,却毗邻沿海,百姓生活富足,一定能成为糖霜的大市场。 虽然要先从朝廷购买糖霜,不过之后卖得的收益,可都属于诸侯王了! 这也是各大诸侯王,全都不排斥糖霜的原因。 一层剥削一层嘛,反正都有钱赚! “听说小叔也回来了?” 刘如意深得刘邦宠爱,能够得知很多秘密。 楚王刘交秘密返回长安的消息,便是其中之一。 “嘘!阿父尚未提起此事,如意不可外传!” “怕什么,坐在这里的都是兄弟!” 刘如意手持佩剑,笑道:“终有一日,我要向阿父和小叔一样,提三尺剑平天下!” 其他兄弟,看向三哥,全都充满了敬佩之意,就连刘肥都微微点头,认为这个弟弟胸怀大志。 可惜,唯有刘盈擅长拆台。 “如意啊,你前几天晚上还尿了裤子?先别考虑天下的事情了!” “你……你听谁胡说八道?” 刘如意羞红了脸,刘盈此言也引得兄弟们捂嘴偷笑。 “哦,我路过阿父寝宫,看到戚夫人在帮你晾裤子!” 刘如意欲哭无泪,都被抓了现行,他还怎么解释? “来来来,我给你们讲林黛玉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兄长,不是孙悟空嘛?” “阿父不让讲猴,我换个人!” 刘盈每次来天禄阁,算是弟弟们最快乐的时光,毕竟这位兄长总能带来稀奇古怪的故事。 刘肥也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询问前情,他就是搞不懂,林黛玉怎么会从石头里蹦出来? —— 未央宫。 与皇子们轻松交谈不同,刘邦看着面前的楚王刘交,对其进行千叮万嘱。 “糖霜,只会少部分流入你的封地,朕打算将大头交给英布。” “兄长,是要稳住九江王?” 刘交一针见血,看出了刘邦意欲何为。 “不错!你要对英布恭敬一些,朕要对付陈豨,就不能让九江出问题。” “北有陈豨、匈奴,南有英布、赵佗,大汉能否挺过这一关,就看今年了。” 刘邦起身,负手而立,看向长安万家灯火,他身为帝王要守护天下万民。 “兄长放心,英布看起来并无谋反之意,何况这糖霜的好处,他心中比谁都清楚。” “唯有赵佗那边,不知他们会不会借此机会发动战争。” 刘交深吸一口气,他算是刘邦兄弟中,文化程度最高,能力仅次于老流氓的人。 因为治国理念与刘邦相近,深得其宠爱。 与直接被贬为侯爵的二哥相比,刘交这个弟弟,可谓受尽恩宠。 “呵呵,赵佗?不过割据一方的鼠辈耳!” 刘邦丝毫未将赵佗放在眼里,进攻中原赵佗肯定是不敢,但依仗地势固守南越,大汉也不是那么容易攻克。 “当务之急,乃是秣兵历马,积蓄钱粮,为明年征伐陈豨做准备。” 刘交点了点头,身为楚王的他,肯定要带兵参战。 “臣,一定会领兵来援,与陛下共伐陈豨!” “你的兵不能动,给朕盯好了英布!” 刘邦深吸一口气,没想到糖霜生意,间接成为了帮助大汉喘口气的良方。 “兄长,储君之位?您心中是否已经有了人选?” 刘交叹气一声,还是打算开口,“您的年纪已经不小,可子嗣们却太小,如若悬而未决,恐怕……” 人有祸福旦夕,刘邦出征在外,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储君之位又悬而未决,搞不好会弄得未央宫血流不止。 “此事,朕还要再观察一番。” 换做以往,刘邦肯定会直接给出答案——刘如意! 那个最像他的孩子,才是心目中储君的最佳人选。 可如今刘邦的脑海中,却总会出现太子刘盈的身影。 与萧何、韩信交好,又弄出了糖霜这份足以帮助大汉积蓄钱粮的良方,刘邦全都看在眼里。 “倒是你,觉得谁更适合坐在这个位子上?” 唰! 刘邦手指龙椅,反问楚王刘交。 “坐此位者,非……莫属!” 第37章 臣曹参,拜见殿下! 淮阴侯府。 曹参终于有机会,前来拜见老友。 当年正是韩信用兵如神,才让大汉能够迅速占据齐地。 军中二号人物曹参,三号人物傅宽支持,韩信也拥有了称王的一切条件。 可惜韩信最终还是选择帮助刘邦,结束了天下乱世,却落得个兵权被收回,整个人豢养在长安的下场。 “陈豨,应该找上大王了吧?” 曹参哪怕身为一国之相,对待韩信依旧恭敬有加。 他永远忘不了,那个用兵如神的男人,是如何带着他们金戈铁马纵横天下。 “别叫我大王,老子现在是淮阴侯。” 韩信笑着调侃一句,“倒是曹相国好雅兴,来看我这个小小侯爷。” 曹参有些发懵,一向不苟言笑的韩信,竟然会主动跟他开玩笑? “陈豨,确实派人来过。” 韩信并不打算欺瞒老友,如实回答道。 “那淮阴侯的意思呢?若有你在长安作为内应,陈豨起兵代地,我与傅宽在齐地策应,这天下定然大乱!” 曹参看向韩信,追随这个男人后,他才知道仗还能这么打! 上兵伐谋,韩信将谋战发挥到了极致。 哪怕是力战巅峰项羽,最终也输给了韩信。 曹参并非说笑,真正掌握齐地权力的人,绝非齐王刘肥,而是他这个曹相国! 傅宽听命于曹参,二人又都是韩信的故友,如果韩信选择造反,那大汉王朝说不定还真要被倾覆。 “造什么反?你还没打够?” 韩信示意曹参坐下,随即笑道:“要打,就去打匈奴人,总是跟自己人打来打去,有什么意思?” “打再多的内战,最终受损的还是中原百姓!匈奴人屡次犯我边疆,若有朝一日,吾能重掌兵权,定将匈奴灭族!” 曹参在此刻,仿佛重新看到了那个意气风发的兵仙。 这可跟传闻中完全不一样,至少曹参留在长安的人,都说韩信愤懑不乐,整个人丝毫没有精神。 再看如今的韩信,仿佛魂魄重新回到了身躯。 正当曹参感慨之际,却见腾急匆匆赶来。 “侯爷!他来了,他来了,他又来蹭饭了!” 谁来了? 曹参有些懵逼,腾可是韩信身边最强的勇士,来人竟能让他文虎色变? 曹参不由地握紧佩剑,生怕是陛下派来的人。 他们这些淮阴侯的旧部,可一直被朝廷忌惮。 “唉!看把你吓得,不就是一顿饭么?” “本侯之前就告诉过他,这几日不方便授业!” 韩信无奈地摆了摆手,“让他进来吧!曹相国,就委屈你当个平民,一会儿莫要出声!” 曹参点了点头,恭敬道:“是,大王!” 韩信无语至极,曹参唤他大王,那是源自于内心的尊重,跟樊哙有意无意的试探完全不同。 “师父!这么久没开门,你是有多怕我?” “不就是一日三餐在你这解决么?” “下次什么带我去丞相府?我看相父的女儿不错!” 刘盈大大咧咧进入房中,直接一个侧躺,来到韩信身边,后者仿佛已经习惯,顺势递过去一枚野果。 唯有曹参正襟危坐,房屋之内的三人,可谓是各不相同。 曹参已经清楚,来人正是大汉太子。 韩信已经成为太子太傅,让曹参觉得有些可信。 刘盈这等懦弱无能之主,有什么辅佐的必要? 陛下还真狠,让大王这等奇才,去辅佐刘盈一介竖子。 还丞相的女儿不错?等等,萧何的女儿?这癞蛤蟆竟然想吃天鹅肉? 曹参忍不住多看了刘盈两眼,对方侧卧吃着野果,哪里有一点传闻中温文有礼的样子? “师父,旁边这位先生是?” “无关紧要之人物,一个故友罢了。” 韩信随口一说,刘盈也没有多问,而是随口吐槽道:“师父啊,你总是喜欢吹牛,说曹相国是你的至交好友,结果人家回到长安,都没来看你!” 曹参心里有句脏话,现在就要讲,他可是休息一夜后,便马不停蹄前来拜见韩信! 他诽谤我啊! “呵呵,既然是朋友,来不来又有什么区别?” “倒是你,怎么突然对曹参感兴趣了?” 韩信抬眼看向曹参,却发现对方太过正经,还是跟在军中一样。 唯有韩信自己没有发现,他跟刘盈待在一起久了,整个人充满了松弛感。 “齐地可是我大哥的封地,听说曹参专横跋扈,让我大哥一点权力都没有。” “要我说啊,挟天子以令诸侯,算是让老曹家这帮人玩明白了!” “祖宗就把持齐王,当个相国!后代同样如此,曹相国这不就是奸臣嘛!” 刘盈来师父这里发牢骚,顺便为大哥刘肥打抱不平。 没办法,能让刘盈肆意吐槽的地方,也就剩下淮阴侯府了。 一旁的曹参冷汗直流,心中暗道:“这厮,莫非是专门过来敲打我不成?” 话音刚落,就听到刘盈招呼道:“这位先生,你这么坐着累不累啊?放轻松点,就跟来自己家一样,这里没外人!” 额…… 曹参尴尬地点了点头,没想到这窝囊太子足不出长安,竟然知道齐地的事。 连太子都知道了,岂不是说,陛下也…… 曹参不由地冷汗直流,刘盈却依旧侃侃而谈。 “我这大哥就是太好说话,不过有曹参和傅宽辅佐也不错,他们毕竟是师父的得力爱将!”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若是以后,他们二人也能辅佐我就好咯,我就当个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 韩信欲笑又止,他真想告诉眼前的逆徒,你口中的曹相国,如今就在你面前。 曹参则是如坐针毡,只觉得刘盈先是敲打,再行拉拢,这手段当真熟练! 当个甩手掌柜,岂不是将权力交给他曹参? 汉丞相可比齐相国厉害多了! 曹参心中竟然有些小兴奋,这一定是太子殿下在暗中许诺! 只要支持他,日后就能入主朝廷! 到时候他曹参身为丞相,韩信当大将军,傅宽就做个三把手,兄弟三人又能并肩战斗,岂不美哉? 想到此处,曹参不打算揣着明白装糊涂,直接冲着刘盈跪拜行礼。 “臣,曹参,拜见太子殿下!” 卧槽? 刘盈有些懵,没想到说人坏话半天,结果事主就在身边! 第38章 曹相国,您是不是误会了? 眼见曹参行此跪拜大礼,就连一旁的韩信都有些懵逼。 一时之间,竟不知老弟兄在搞什么幺蛾子。 “咳咳……曹相国,第一次见面,不用行此大礼吧?” 刘盈愣在原地,竟然忘记了去搀扶曹参,倒是后者跪了个结结实实。 至少在曹参的理解中,大汉太子给他画了个圆满的饼! 身为韩信军团的二号人物,曹参已经被安排去齐地当相国,相当于远离了大汉朝廷的核心权力圈。 曹参心有不甘,奈何韩信最终顾全大局,没有选择对抗刘邦,他也只能忍气吞声。 至于仕途?在齐地做个相国,估计也就是干到头了。 结果刘盈方才一番话,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 刘邦肯定不会让他为相,但刘盈就不一定了! 只要刘盈顺利登基,他也能重返大汉朝廷,一展心中抱负。 齐地虽然地大物博,但曹参心中装着的是整个天下。 刘盈打量着曹参,却看那曹相国白面青须,愈发跟他的子孙后代有些像。 唯一不同的是,曹参身长八尺,端的是个美男子。 “殿下说笑了,若是您日后登基,想必淮阴侯也能重掌兵权!” 曹参恭维道:“齐地,永远是殿下坚实的后盾!” 韩信紧皱眉头,这个老曹怎么回事? 老子还没表态,你就给刘盈当舔狗了? 韩信最近跟着刘盈学了不少新词,看到曹参这副模样,他脑海中瞬间想起“舔狗”二字。 “咳咳!曹相国啊,您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谁说我要当太子了?我的目标是成为吴越之地的诸侯王!” “到时候你跟傅宽全过来帮忙,我肯定给你们开最高的俸禄!” 刘盈大手一挥,看得曹参有些发懵。 “老曹,他根本就没有争夺储君的意思!” “懂,我懂了!是我方才太着急了!” 曹参佯装掌嘴,笑道:“陛下尚在,哪怕有心,也不可表露无疑!倒是那赵王母子,争夺储君之位,弄得天下皆知!” 韩信眼看越描越黑,干脆不管,安静做个看兵书的美男子。 刘盈只觉得头大如斗,难怪曹丞相好梦中杀人,这老曹家的联想能力,源头肯定在曹参这里! 他都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能引起曹参如此误会! “殿下,齐地兵精粮足,又毗邻沿海。” “如今兵权掌握在我与傅宽手中。” 曹参说到此处,刘盈赶紧转移话题,“曹相国,既然手中有兵权,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对付陈豨!” 对付陈豨? 曹参早就预料到,陈豨此人日后必反。 朝廷唯有刘邦御驾亲征,才有可能击败陈豨,没想到刘盈却已经在提醒他备战练兵。 本来只想划水摸鱼的曹参,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莫非,太子要代替陛下出征? 如何才能压下这群骄兵悍将?唯有用战功,将他们彻底打服! “殿下有如此气魄,真乃大汉社稷之福!” “日后殿下出征,曹参愿相伴左右,为陛下扫清障碍!” 曹参说罢欲拜,吓得刘盈赶紧将其扶起。 “这老曹也太吓人了,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要出征?” 刘盈不打算再跟曹参说一句话,毕竟他现在说一句,曹参这厮能联想十句! “师父,今日就不蹭饭了,告辞!” “呵!还真是罕见!” 韩信也不挽留,任由刘盈离开。 待到大汉太子离去,曹参才兴奋道:“大王!太子有如此心胸,咱们的机会终于来了!” “看到那些功狗把持朝政,老子便心有不甘!” 韩信无奈摇头,叮嘱道:“治理好你的齐地,别想其他事!” —— 未央宫。 刘盈本想回东宫,却被告知便宜老爹安排了晚宴,他只能欣然赴约。 大汉皇帝每次召开晚宴,肉食必不可少。 虽然牛肉珍贵,但能吃到猪肉也不错。 况且这次是家宴,刘盈不仅打算吃肉,还决定顺手牵羊,带回长乐宫去。 宫女和宦官们,不说饿的皮包骨头,却也清瘦不已。 身为长乐宫的主人,刘盈乐于将肉食分享给手下。 这也让长乐宫的下人们,对这位太子敬爱有加。 楚王刘交突然到来,令刘太公心里乐开了花。 与最费心的刘邦相比,显然刘交乖巧懂事许多。 长孙刘肥归来,刘太公则拉着他嘘寒问暖,尤其是知道刘肥的妃子已经有了身孕,老人家更是乐开了花。 “如意见过阿翁,阿父,叔父!” 赵王刘如意腰悬佩剑,意气风发少年郎,刘交眼中充满赞许之意。 “如意来了,快快入座,等等你兄长!” 除了刘盈之外,其余人等尽数到齐,老流氓此时已经急不可耐。 他还想品尝刘盈的烤肉,奈何一直没有机会。 “皇后啊,太子为何还没来?” 见刘邦发问,吕雉轻声道:“盈,去淮阴侯府求学,尚未归来。” 刘太公闻言,也帮助孙儿说话,“求学事大,吃个饭而已,早来晚来有什么区别?” 看在糖霜的份上,刘肥也忍不住笑道:“太子学得淮阴侯本事,才能更好为阿父出力!” 哼! 刘邦面带得意之色,嘴上却不饶人。 “那逆子,只要少气我几次,便烧高香了!” 刘邦话音未落,就听到戚夫人开口。 “陛下,臣妾听闻,曹相国也去了淮阴侯府呢。” 戚夫人看似一句无心之言,却令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刘交皱眉不语,当初为何第一个给曹参封侯? 就是为了安抚曹参,以免扣留韩信,引得齐地暴乱。 如今曹参念旧情,却令刘邦心中有些担忧。 “陛下,太子到了。” 听闻宫女提醒,刘邦回过神来,正看到刘盈闲庭信步,先跟刘太公打了招呼,见到自己却不闻不问,瞬间令他恼羞成怒。 “逆子!你今日去淮阴侯府作甚?” “不是你让我去的么?” 刘盈顺势回答道:“早知道就不去了,今天害得我骂了曹相国一顿,这厮就是个妄想症!” “对了,我还让他还政于大哥,否则大哥待在齐地,只能造小人算什么齐王?” 刘太公闻言抚掌大笑,刘肥则面露羞涩,心中却对刘盈颇为感激。 他确实想要拿回权力,没想到身为太子的刘盈,竟然会为他仗义执言! 第39章 家宴分肉,此子狡诈 未央宫。 本来怒火中烧的刘邦,听闻刘盈骂了曹参一顿,瞬间消气不少。 曹参这老小子,都是沛县出来的老兄弟,你却半路觉得韩信更值得追随,这不是打老流氓的脸么? 若非曹参战功彪炳,加上刘邦惜才,恐怕也不会得到厚待。 刘盈身为太子,还是地位岌岌可危的太子,若是背着刘邦去接触曹参这等封疆大吏,那简直是触碰了皇帝的逆鳞。 朕一日不死,你只能是太子! 好在刘盈根本没有那等心思,只是恰好撞见了曹参去拜见韩信,弄出了一系列乌龙。 倒是戚夫人拥有自己的耳目,令吕后有了一些警惕。 以往,她只觉得那个女人是花瓶,如今来看有人希望赵王成为储君,争一争勋贵的位子。 “过来,为朕烤肉!” 刘邦大手一挥,笑道:“吾儿,最善烤肉,若非皇子,将来御厨非他莫属!” 看似是父亲对儿子的夸赞,实则却有所贬低。 君子远庖厨,太子岂能近之? 相较于爱儿如意类我,这等肉麻到极点的表达,刘邦此言对于刘盈,依旧充满了试探和不满。 楚王刘交微微皱眉,只觉得兄长此言说的有些过火。 堂堂大汉太子,竟然要去烤肉? 吕后想要阻止,却见刘盈毫不在意,直接开始处理肉食。 “肉要做得好,一定要慢工出细活。” “尤其是腌肉这一步,去除腥味的同时,还能够提鲜。” “关键点就在于佐料!” 刘盈自顾自地腌肉,丝毫没有被刘邦驱使的不满。 “孙儿,阿翁帮你一起弄。” 刘太公心疼长孙,相对于其他孙儿,刘盈是他从小看到大,心中感情自不必说。 “多谢阿翁,您且歇息,烤好了我来分肉。” 连刘太公都开口要帮忙,其他人岂能坐视不管? 刘恒最先反应过来,压根不说话,直接动手帮忙。 刘友和刘恢见状,也赶快过去,毕竟他们才刚吃了刘盈给过的冰糖。 “兄长,我还太小,就不去帮忙啦,我给你们加油!” “烤肉烤肉快快好,烤肉烤肉真好吃!” 刘长身为跟屁虫,就在刘盈脚边催促,气得大汉太子直接给了他一脚。 即便如此,刘长也不恼,依旧围绕在刘盈身边。 赵王刘如意也想上前帮忙,奈何戚夫人一个眼神制止。 刘盈的人缘,都被刘交和刘肥看在眼里,可见他在兄弟间的威望。 戚夫人看在眼里,却急在心里,她倒是时常叮嘱刘如意,要跟维护好兄弟间的关系,除了那个窝囊太子。 只是刘如意毕竟年纪小,尤其是得了刘邦赏赐的佩剑后,整个人那叫一个飘。 每日都要在天禄阁,向兄弟们显摆父皇所赐佩剑,世间久了谁不烦? 何况赵王好为人师,总是传授如何才能得到父皇的宠爱。 这让并不受宠的刘恒,心里始终不舒服。 更别说刘恢、刘友和刘长,他们更是选择左耳进右耳出。 你不就是有个貌美如花,人美歌甜的妈么? 装什么装! 刘盈忙碌片刻,终于将肉烤好,正当他要分肉之际,却见刘邦再次开口。 “如意,你打算如何分肉啊?” 刘交看向刘如意,楚王很感兴趣,这位年幼封王的侄子,究竟像不像他的兄长。 “阿父,若我来分肉,第一块肯定给阿翁,因为他年纪最大嘛!” “第二块要给父皇,您是天下共主!” “至于第三块,则要给皇后和母妃,她们自幼看我长大,自然不能亏待。” 赵王此番言论,令刘邦颇为满意。 “如意类我!肉给阿翁,视为孝悌;肉给老子,视为忠君;肉给皇后,视为报恩!” 刘邦一席话,令吕后心中颇为不爽,合着一场家宴,成了你对刘如意的表彰大会了? 刘太公同样觉得有些尴尬,总觉得那个甘愿烤肉风险的孙儿,现在受尽了委屈。 “兄长,换了您分肉,肯定比他分的好!” 刘长撅起小嘴,他正是童言无忌的时刻,说话口无遮拦。 “小老七,你什么意思?” 刘邦笑问道:“觉得你三哥分的不好?就是因为没把第一块肉给你吧?” 众人哄笑不止,刘邦是个调节气氛的高手。 “阿父!兄长分的肯定比他好,你为何不让兄长分呢?” 刘长憋红了脸,依旧在为刘盈抱不平。 在他心里,刘盈才是大哥,远在齐地的刘肥,显然没有那么亲密。 “阿父,儿臣也觉得,兄长分肉更为恰当,这肉是兄长所烤!” 刘恒不知为何,竟然鬼使神差地为刘盈说话。 母亲薄姬紧张不已,他们母子二人本就不得宠,更不能掺和到储君之位的争夺中。 “兄长,不如让盈分一下?” 眼见刘邦要动怒,刘交及时开口,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皇帝一再夸赞赵王,几个小辈却支持刘盈分肉,岂不是觉得赵王分肉失败,以及刘邦看人眼拙? “哼!逆子,你来分分看!” “反正第一块肉,总要给你阿翁!” 刘邦有些赌气,在他看来刘如意的分配方式已经很不错。 如果一个储君,连肉都分不明白,那日后也别治理天下了。 “你们俩啊,以后多吃肉少说话!” 刘盈无奈,爱怜地摸了摸刘恒和刘长的额头。 “这第一块肉,肯定是给我弟刘长。” “此乃家宴,他年纪最小,定当尊老爱幼。” 刘盈话音未落,就听到刘如意反驳道:“兄长,此言差矣!尊老在前,爱幼在后,您岂能先给七弟?” 好! 刘邦拍手称快,今日一场家宴,在他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变成了太子与赵王的对抗。 “唉!三弟啊,你这就是形而上学,凡事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刘盈叹气道:“阿翁年老,牙口不好,他能吃几口?最后扔掉,还要造成粮食的浪费,你不知道我大汉如今物资匮乏?” “倒是七弟,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肉多不压身嘛!” 说话间,刘盈切好一大块肉,直接先给了刘长,跟屁虫眉开眼笑,还不忘拍马屁。 “多谢兄长,四哥、五哥、六哥,我们一起吃!略略略,就不给三哥!” 呼! 刘如意有些红温,“兄长,那接下来,总该轮到阿翁了吧?” 刘盈依旧摇头,“非也!三弟你太急了!” 第40章 一肉不分,何以分天下 未央宫。 桌上的烤肉,就像这天下之利,如何分配则是由皇帝说了算。 刘邦虽然是个粗人,却向来喜欢以小见大。 他让刘如意先来分肉,正是想让爱儿占据先机。 如果连自家的肉都分不明白,又谈何分配天下之利,让所有人服气? 刘邦手下分肉最好的,当属曲逆侯陈平,可惜这厮太过油滑,老流氓对他尽可用而不可信。 刘盈的分肉方式,则与刘如意完全不同。 先爱幼,再尊老。 长者仁厚,如萧何这般,会顾虑颇多,即便心中不满,也会顾全大局,一如当初封侯。 幼子叛逆,一如曹相国,当初为了韩信之事,已经对刘邦心生不满,如若不尽快封侯行赏,齐地形势还要两说。 刘交觉得眼前这位太子,似乎并未传闻中那般窝囊迂腐。 嫂子吕后显然对他的教育未必落下,还是说淮阴侯韩信教徒有方? 刘交身为楚王,接替了韩信的位置,方知这大王难做。 “第二块肉嘛,我自然要分给叔父和大哥!” 刘盈二话不说,已经动手切肉,显然比刘如意更懂得先下手为强。 老子已经分了肉,一切成为既定事实,总比你空口无凭强得多! “兄长,您这是怠慢阿翁!” 刘如意紧抓住孝道不放,显然今日分肉开始,占据先机的是他,如今却被刘盈后来居上。 “待客之道,代表主人家的脸面!” “如意你总顾着自家人,却怠慢了客人,那才是本末倒置。” “叔父和大哥远道而来,连块肉都舍不得,你小子还真抠门!” 刘盈嘴里说的是肉,在刘交和刘肥耳中,说的却是利益! 至少丞相萧何心中有数,糖霜生意多有向楚地和齐地倾斜的意思。 这得益于刘邦的安排,楚地附近还有九江王英布,同样要提防。 至于齐地,人人富足,一个个都是狗大户,自然要先赚他们的钱。 只不过刘盈的无心之言,令刘交认为,萧何的资源倾斜,说不定也有太子的干涉。 如今朝中谁人不知,韩信为师,萧何相父,太子能够争取到三杰中的两人,可不是靠皇后,而是全凭自己! “如意,危矣。” 刘交心中暗道,随即看向了兄长,却见刘邦同样面色阴沉。 至少刘盈现在的表现,虽然比以往强得多,但远远不及刘邦对继承人的要求。 他的继承人,可以文治稍差,还有萧何、陈平等人辅佐。 但武功一定要强! 否则,如何压制那群桀骜不驯的功狗,以及虎视眈眈的诸侯王? “够了!朕已经饿了,赶快吃饭,不必再分了!” 刘邦想到此处,为了不让刘如意落入下风,直接叫停了刘盈,后者则是一脸无所谓。 反正已经满足了跟屁虫刘长的口腹之欲,后者还十分听话,顺便为兄长保留了一大块肉。 “哥,快吃!” “没白疼你小子!” 刘盈摸了摸刘长,很难想象将来的跟屁虫,竟然会造反,这小子怎么敢? 还是一个只懂得吃肉撒娇的跟屁虫,更符合他的人设。 吕后欣慰不已,虽说摔破脑子之前的刘盈,更懂得礼节。 可如今的刘盈,才更适合做储君! “兄长,未来天下大势,理应由中央集权,压制四边之地。” 刘交称赞了一句刘盈的烤肉,随后不自觉地谈起了正事。 即便已经是诸侯王,但他着眼于大汉未来,而非眼前的这点权力。 “否则,待到我等后代与皇帝血缘稀疏,必成祸乱之源!” 刘交之言,与之前刘盈所说,乱天下者必诸侯王也,有异曲同工之妙。 “吾弟,所言甚是!” 刘邦毫不吝啬对兄弟的欣赏,这可比刘老二那厮强多了! 给丫封个代王,结果匈奴人来了,直接撒丫子跑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一听刘交提起天下大势,刘如意正襟危坐,他最喜欢听这些。 反观太子刘盈,则跟兄弟们享受烤肉,丝毫不关心刘邦他们说了什么。 “兄长,您不打算听听吗?” 刘恒出言提醒,“您是大汉的太子……” 刘盈大手一挥,笑道:“我听那些个屁话作甚?又不能改变现状!来来来,吃肉吃肉,不够还有!” 刘恒还要说话,嘴巴已经被烤肉堵住。 薄姬看了眼儿子与太子的交流,心中颇感欣慰,尤其是吕后投来赞许的目光,更是让她受宠若惊,想要当即行礼。 吕后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客气。 对于尊敬自己的人,吕后从来不会主动找茬。 薄姬的行为,被戚夫人看在眼里,她轻哼一声,如同高傲的天鹅。 “阿父,若后世诸侯王,敢不忠于朝廷,吾当提三尺剑平天下!” 刘如意手持佩剑,慷慨激昂地说出了心中所想。 刘邦面露喜色,这样的有志青年,才有资格做大汉的储君! “如意所说,甚好。” 刘肥见阿父欢喜,便顺势捧了一句。 心中却对此并不同意,且不说诸侯王都是软柿子,会任由朝廷拿捏。 你刘如意一个屁大孩子,从未上过战场,甚至不知行军打仗,拿什么平定诸侯王? 还有啊,今日坐在你面前的可是齐王和楚王,是你的兄长和叔父,你这就要砍我们的后代? 刘交同样面露尴尬之色,他提醒刘邦收归中央集权是真,但也不希望兄长的后代,对自己的后人赶尽杀绝! 刘如意显然没有意识到,叔父与兄长的变化,还在为此沾沾自喜。 戚夫人在刘邦身旁服侍,更是高傲地扬起脖颈,冲着吕后示威。 堂堂大汉皇后,哪里能受得了这等憋屈? “盈!别吃了!” 吕后怒斥一声,正带着几个兄弟胡吃海塞的刘盈,当即被打断。 “母后,您要加肉?” “加什么肉?没听到刚才你阿父与叔父他们讨论什么?” 吕后面露怒意,她本以为自家逆子是稳坐钓鱼台,结果是真的只顾吃喝! 没办法,大汉初年,条件并不宽裕! “兄长,方才叔父说过,日后诸侯王必成大汉祸端。” “小弟以为,日后讨伐便是,不知兄长有何高见!” 刘如意好心提醒,实则想看兄长出糗。 “打打杀杀作甚?咱们和平解决问题不好么?” 哈哈哈哈! 刘盈此言一出,引得席间众人大笑,吕后更是恨不得把那逆子的嘴给缝上。 完蛋,丢大人咯! 第41章 削弱封国,何必打杀? 未央宫,家宴。 借着刘交的话题,刘邦抛出了第二个问题——日后诸侯国叛乱,该如何解决。 刘如意给予了简单粗暴的回答,敢叛乱就直接灭了他们! 此言深谙刘邦心意,你老子我不就是这么做的嘛! 管他臧荼、张耳、韩信? 把他们杀的杀,抓的抓,如此才能保证权力集中。 反倒是刘盈不要打打杀杀,一时之间成了家宴的笑柄。 刘恒紧皱眉头,他不相信兄长只有这等能耐。 他本来想要多说两句,却见母亲薄姬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人家太子和赵王争夺储君之位,跟你一个小小庶出皇子有什么关系? 说得再简单点,薄姬母子根本没有上桌说话的权力。 刘邦不喜欢刘盈又如何?人家背后有吕后,更有吕氏功勋,以及韩信、萧何这两个大佬。 至于赵王刘如意,母亲戚夫人得宠,更得颍阴侯灌婴、曲逆侯陈平之助,这二人可是刘邦的功狗,只要是主子的意思,他们肯定毫不犹豫扑上去。 反观薄姬和刘恒母子,那才叫一个惨字了得。 若非当年吕后提醒刘邦,你还有个妾室薄姬,刘邦压根将此人忘记。 至于怀了刘恒之后,薄姬便过上了寡妇般的生活。 刘恒平日里为人低调,无论是嚣张跋扈的刘如意,还是性格懦弱的刘盈,他全都以礼相待,尽全力将自己打造成一个小透明。 只是刘盈坠马之后,他便觉得宫中没有什么兄弟情。 可刘盈接下来的一系列举动,却让他切实感受到了何为兄长。 “你们笑什么?我兄长才不会胡说呢!” 刘长仗着童言无忌,像个小老虎一般,冲着刘邦等人大吼。 “哈哈哈!长,你还是太小,并不了解天下大势!” 刘邦肯定不会跟一个小屁孩一般见识,随即笑道:“既然你开口了,就让盈说说,他会如何削弱诸侯王,用以集中权力!” 刘交和刘肥相视一眼,他们也同样期待刘盈的答案。 如果……有那么一丝可能,不用通过流血牺牲,他们愿意交出手中的权力。 只是如今的天下,刘姓诸侯王就是朝廷的保障。 “阿父,打打杀杀哪怕说的再漂亮,最后受苦的还是老百姓。” “中央攻打封国,要导致多少百姓家破人亡,最后流离失所?” “我的法子,不需要打仗,只需要让他们逐渐消亡。” 嗯? 刘盈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全都好奇不已。 刘恒则是翘首以盼,他真的不希望兄长在家宴,被人如此嘲讽。 “哼,兄长,我看你是痴人说梦!” “若是脑疾还没好,就回去歇息吧!” 刘如意轻哼一声,仿佛已经预料到,近来平定封国的人,一定会是他! “唉!你怎么总喜欢好狠斗勇?匹夫之勇不可取,也不知道随了谁。” 刘邦闻言,总觉得这逆子在内涵他! “莫要废话,快说说你的办法!” “呵呵,阿父莫急,我只需要一道法令——推恩令!” 推恩令? 众人疑惑之际,刘盈已经侃侃而谈。 “诸侯王死后,由嫡长子继承王位,诸侯王推“私恩”把王国土地的一部分分给子弟为列侯,由皇帝制定这些侯国的名号,列侯则归郡统辖。” “按照汉制,侯国隶属于郡,地位与县相当。因此王国析为侯国,就是王国的缩小和朝廷直辖土地的扩大。” “诸位,可听懂了?” 刘盈看向刘交和刘肥,笑道:“叔父和兄长莫要担忧,此令推行至少不必流血牺牲,反而能警示我刘氏后人,如若只想当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家财顶多三代就会败坏光。” “也能鼓励刘家出现更多的人才,可别都是些泥腿子莽夫,动辄就要打杀!” 嗯? 刘邦眉头一挑,看向刘盈气得牙痒痒,这逆子分明是话里话外在挑衅他! 刘如意则在掰着手指头,他在计算自己的赵王世系,到第几代封国将会烟消云散。 吕后则心中狂喜,这推恩令如此阴损,唯有韩信才能想得出来! 不,肯定也有萧何参与,萧丞相看似忠厚老实,若是发起坏来,也是不遑多让! 吕后只觉得让刘盈拜师韩信,与萧何结下父子之缘,简直是一道妙手! “此法,甚妙!” 刘交轻易不夸赞他人,但面对子侄后辈,他却不吝赞赏。 毕竟刘盈这推恩令,比刘如意高明了太多! 不用发动战争,就能完成削弱封国的目标。 此举看似是便宜了诸侯王的后代子嗣,实则是增加了朝廷郡县管辖的领土,进一步削弱了封国。 若是推恩令颁布,不少诸侯王的后代,估计被人卖了,还在帮刘盈数钱! “我这弟弟,还真是狡黠,像极了皇后。” 刘肥心中暗道,“果然母子两个都不好惹,还是尽快回封国,少参与朝中之事为妙。” 刘肥最厉害的地方,就是心中有数,从来不会去妄想。 他从来就没有觊觎过太子之位,哪怕身为齐王,各种政务也交给曹参来处理。 刘交则心情复杂,仿佛一向料事如神的他,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本来刘如意这个类似刘邦的后辈,似乎已经稳坐太子之位。 谁知刘盈今天这般表现,竟然让刘交犹豫了起来。 如今的刘姓诸侯王中,刘交最得皇帝器重,他的一句话往往能够改变皇帝的想法。 吕后面不改色,看着刘交脸上阴晴不定,想来是被自家逆子所惊讶。 “来点掌声啊?我都说完了!” 刘盈见众人默然不语,显得颇为不满,这可是老四后代汉武帝的大招! “孙儿啊,就原谅爷爷吧……提前用了你的推恩令。” 刘盈心中默念,实则没有半点愧疚。 刘邦早点颁布推恩令,兴许能让大汉避免七国之乱呢! 刘如意噘着嘴,显然已经算好了赵王世系的下场,最终封国被分得一点不剩。 “兄长,说的好哇!” 跟屁虫刘长第一个鼓掌,随后便是刘太公和薄姬,吕后冲着儿子淡然一笑。 “陛下,您打算何时用推恩令?” “不用!” 刘邦深吸一口气,看向了刘交和刘肥,“今日所说之事,汝等一个字都不可泄露!” 第42章 太子又作妖了! 未央宫。 在刘盈提出推恩令后,这场家宴注定要提前结束。 老流氓急匆匆叫来了正在呼吸吐纳含冰糖的张良,以及正要与夫人温存的陈平。 “说说看!你们觉得这推恩令如何?” 刘芒目露兴奋之色,将刘盈家宴上所说之言,尽数告诉了两位谋士。 陈平仔细斟酌,最终只说出了两个字——完美! “陛下,推恩令可以用,但绝不是现在。” 张良之言,如同一瓢冷水,直接浇在了刘邦的头上。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如今的郡国并行,最适合大汉。” “朝中多少人反对郡县,就连不少功臣,全都怀念以往周朝的分封制。” “陛下顺应天时,这才有了郡国并行。” 刘邦有些不耐烦,冷哼道:“留侯,说人话!朕不是那帮臭道士,没空跟你扯皮修仙!” 张良早已习惯刘邦的作风,笑道:“中央实力太弱,直接颁布推恩令,搞不好会让不少诸侯王直接造反!” “梁王彭越、九江王英布,包括您的亲族楚王刘交、齐王刘肥,这才分封多久?您就要分权?” 陈平点头称是,低声道:“陛下,您就算要分权,至少让人家初代诸侯王享受一番啊!” 功臣之中,有几个是傻子? 即便是不争不抢的刘肥,那也是上过战场的选手。 朝廷颁布推恩令,他们可以理解,但能不能让子孙享几代福再说? 刘邦也觉得张良所言在理,他的确是有些着急了。 “都怪那逆子,朕就说不能着急,他非弄出个推恩令,这不是馋人么?” 刘邦捶胸顿足,一副其实我很爱分权,真正要削藩的都是刘盈那逆子! 陈平一副我很懂的样子,忍不住点头,主打的就是个哄好皇帝。 张良脸上古井不惊,实则对太子刘盈愈发感兴趣。 曾几何时,吕后邀请张良前去与太子见面,结果刘盈怕的直接躲在了母亲身后。 这也让张良觉得,此子实在是不堪大用。 连辅佐你的功臣都不敢见,以后还能做什么? 谁知前几日坠马后,竟然连推恩令都想了出来! 张良心中清楚,太子突然坠马,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只是他断定刘盈不堪大用,所以才打算出去修仙。 谁知还没过几天清净日子,就被刘邦薅了回来。 “代地的陈豨,暂时被糖霜生意稳住了!” “呵呵,你二人之前所说的离间计,现在也可以去实施了。” “一年之后,朕要举兵讨伐陈豨!” 刘邦赶紧转换话题,陈平捧场,张良可不会那般趋炎附势。 这个留侯,太过仙风道骨,也不是什么好事! “陛下,微臣何时能与太子再见一面?” 张良淡然一笑,“太子坠马之后,微臣还从未探望。” 刘邦心中暗道不好,一个手无兵权的韩信就算了。 现在百官之首萧何,以及一肚子鬼点子的张良,竟然都对那逆子感兴趣! “此事不急,盈每日都忙于课业!” “可微臣听说,太子整日在淮阴侯府睡觉,并未学什么东西。” “胡说,那都是胡说八道!” 老流氓极力搪塞,张良也倍感无奈,他并非想要掺和进夺嫡之事,不过是想跟刘盈交流一番罢了。 —— 淮阴侯府。 楚王与齐王还有要事相商,并未离开长安。 刘盈则打算给叔父和兄长,一人再送些冰糖。 “师父……我一直有个深奥的问题!” 刘盈此言一出,在旁边看兵书的韩信,依旧不抬头。 “说。” 站在门口的腾,则是好奇不已,莫非太子殿下开窍,要学淮阴侯那神乎其技的兵法了? “你们平日里用厕筹擦屁股,难道不疼么?” 腾有些懵逼,合着太子所说的深奥问题,就是如何擦屁股? 厕筹就是经过加工处理,表面削平后的竹条或是木条,俗称的搅屎棍。 如今可没有厕纸,擦屁股要么用石头,要么便是树叶杂草,实在是令刘盈不堪重负。 以如今西汉初年的经济形势,他要是敢用绢帛擦屁股,估计刘邦和吕后能让他屁股开花。 “合着你不是关心嘴里的事,就是屁股的事?” “还有什么比吃得香,拉的爽更重要?” 刘盈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反正他已经有了远大的目标——趁早造出卫生纸! 否则再用厕筹,恐怕雏菊不保! 韩信闻言,也忍不住摸了摸菊部,果然天下人苦厕筹久矣! 即便达官贵人,用玉制的厕筹,可依旧摆脱不了搅屎棍的命运。 “说说吧,你要怎么弄?” “侯爷,您怎么也跟着殿下胡闹?” 腾只觉得无语至极,这对师徒凑在一起,准没什么好事! “师父,咱们再去一趟华阳街吧!” “可以。” 师徒二人说走就走,腾身为护卫,也只能随之前往。 本以为太子会弄个好一点的厕筹,亦或是捡拾一块光滑的石头,谁知刘盈却买了一大堆破烂! 皮、麻头、破布、甚至是旧渔网,这些个破烂玩意虽然便宜,但经不住量大。 多亏了腾力大无穷,才能推着车,运送这堆破烂前往长乐宫。 “这些破烂,你当真要运进宫去?” “那是自然!” 刘盈趾高气昂,一想到屁股不用再被搅屎棍折磨,他都觉得兴奋不已。 当然,前提是能造出卫生纸。 “那好,别人问起来,莫要说为师跟你买的,我丢不起那个人!” 韩信说罢,就要先行离开。 要脸,勿cue! “师父,明天我还去找你蹭饭!你把腾借我用两日可好?” “只要你守口如瓶,让腾帮你多久都行!” 师徒二人很快完成交易,倒是哭了护卫腾,身为淮阴侯府最强大的勇士,变成了太子的搬运工。 “殿下……您做这种东西,真的有意义么?” 腾与刘盈相熟,说话也随意了不少。 “唉!你不懂雏菊的忧伤!” 刘盈叹气一声,随后吩咐道:“咱们开始第一步——质地分离!” “对了,拿一口大锅,将这些东西全都放进去煮烂!” —— 未央宫,正殿。 刘邦正与重臣商议,却见周昌火急火燎跑来。 “陛下,不好了!太子在长乐宫煮破烂呢!” 第43章 煮破烂?废太子! 未央宫。 听到周昌的汇报,让刘邦瞬间头大如斗。 那逆子刚搞出来推恩令,让他有些刮目相看,结果转头就带着一帮人煮破烂了? 是宫中御厨做的不好吃? 刘邦最后总结五个字——还是打的轻! 周昌对于刘盈,可谓是尽心尽力,一旦发现有不对的苗头,便会及时告状。 周昌更像是一位严师,至于韩信则选择放养模式,对刘盈颇为放心。 “走!跟朕去看看!” 刘邦火急火燎,群臣面不改色,实则心中暗笑。 果然太子得了脑疾,并非传闻那么简单。 陈平与灌婴相视一眼,他二人可都是刘邦的忠实功狗,肯定要前去一探究竟。 万一太子再弄出糖霜这等佳品,那刘如意夺嫡的困难,无疑会再度增加。 大汉朝廷总是不乏看热闹的官员,众人尾随刘邦前去,隔着大老远就能闻到长乐宫传来的刺鼻气味。 一堆破烂放在一起熬煮,味道能好就怪了。 就算是身经百战的腾,也无奈捂着鼻子。 刘盈贴心地准备了口罩,说白了就是一块绢帛遮住口鼻,好在聊胜于无。 “殿下,还要煮多久啊?这气味,怎么跟煮了屎一样?” 腾只觉得郁闷不已,他堂堂兵仙麾下第一勇士,竟然有时间煮屎! “快了快了,别着急嘛!” “我不是跟你一样待在这里?” 看着隔了三米远的刘盈,腾翻了翻白眼,继续按照太子的命令做事。 长乐宫的宦官宫女们,则是没有半点怨言。 平日里刘盈可没少给他们实惠,有些人吃不饱,刘盈会将自己吃不了的饭赏赐给他们。 即便是冰糖这种稀罕物,他也会笑着交给嫣儿,以及手下的宫女和宦官。 “按照太子爷的吩咐,这些破烂已经煮好了。” “什么破烂,今日我给你们科普一波,这叫蒸煮法!让原料在碱液中脱胶,并分解成纤维状。” 刘盈说一些听不懂的话,宫女们早已习以为常,唯有嫣儿百般提醒,不要如此特立独行。 “殿下,您就说接下来怎么办吧!” “现在开始捣碎原料,将它们做成纸浆。” 腾力气最大,手拿木棒不断将锅中的破烂捣碎成浆。 这一幕,正好被进入长乐宫的刘邦,看了个清清楚楚。 这逆子……是要吃破烂不成? 一股子臭味,煮熟也就罢了,还要捣碎成浆? “陛下?” 陈平见刘邦欲言又止,显然是气得不轻。 “走……不选这逆子,是朕最正确的决定!” 说罢,刘邦气势汹汹地离开,群臣也不敢规劝。 至于太子煮破烂的事情,则被传遍了宫中。 —— 椒房殿。 吕后正在与樊哙、吕释之二人商议,如何扩大刘盈争夺储君的优势。 “大姐,俺的意思是,不如将刘如意那小子宰了!” “谁敢跟盈争夺皇位,谁就命不久矣!” 樊哙恶向胆边生,没有人怀疑大汉舞阳侯的勇猛。 “愚笨!” 吕释之怒斥道:“没了刘如意,陛下还能扶其他皇子上位!你难道还没搞清楚,陛下针对的不是盈,而是他背后的你我!” 吕氏功勋,尾大不掉。 加上刘盈实在是魄力不足,懦弱不堪,令刘邦动了换太子的念头。 “皇后娘娘……” “有话直说便是。” 辟阳侯审食其身为吕后亲信,自然关注皇帝的一举一动。 “拜见舞阳侯,建成侯!” “闲话少说!” 吕释之毫不客气,示意审食其有屁快放。 “太子在长乐宫煮破烂……被陛下发现了!” 煮破烂? 樊哙与吕释之全都当场懵逼,他们实在是不理解刘盈的这波操作。 “陛下,有没有说什么?” 吕后秀眉微蹙,继续询问道。 “陛下一走了之,什么都没说!” 熟悉刘邦的人都清楚,如果他能大声打骂,说明还不是很生气。 一旦默不作声,那就代表大汉皇帝已经到了气头上。 “大姐,您快去跟陛下解释……否则盈的太子之位难以保留啊!” “萧何、韩信,让他们也过去啊!” 樊哙显然有些乱了方寸,任谁听到堂堂大汉太子,公然在长乐宫煮破烂,恐怕都会心态爆炸。 “你闭嘴,让皇后自己决定!” 吕释之怒斥樊哙,别看后者五大三粗,却对吕家颇为恭敬。 “妹子,盈上次买了甘蔗,结果做出了糖霜。” “说不定那些破烂,在盈眼中另有妙用!” “如今我等前去找陛下,反而承认了盈不务正业。” 吕释之头脑清晰,直言道:“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们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审食其则等候吕后的命令,吕氏功勋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刘盈尚且不知道,因为自己想要制造点卫生纸,竟然能搅合得大汉宫廷不得安歇。 “腾,你怎么笨手笨脚的?” “用篾席捞浆,使纸浆在篾席上交织成薄片状的湿纸。” “再把湿纸晒干或晾干,揭下来便是纸张!” 刘盈主打一个泉水指挥官,这些活则全都交给腾和嫣儿他们完成。 好在大家没有任何怨言,平日里太子待他们不薄。 “殿下,全都弄完了?” 腾累得气喘吁吁,这可比战场杀敌更折磨人。 “好了,忙碌的差不多啦!留下来一起用膳吧!” 面对太子的邀请,腾显然有些局促。 “殿下……这不好吧?” “没事,师父不是把你借给我了么?” 刘盈急匆匆前去椒房殿刷脸,在御厨那里讨得不少肉食,其中还包含刚刚“病”死的牛肉。 长乐宫众人全都忙碌了起来,他们早已熟悉刘盈的烧烤方式。 将肉切成小块,然后快火猛烤。 腾有些发懵,合着你这么会做饭,结果每次都去侯府蹭? 长乐宫一片其乐融融,刘盈吃到尽兴处,更是高歌一曲。 还在未央宫处理政务的刘邦,此时已经下定了决心。 “明日你陪萧何、张良一同前去长乐宫,当着皇后的面,彻底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刘邦长舒一口气,“他的性子,还是不适合做太子!让他前往吴越之地,做个诸侯王,兴许是最好的选择。” 陈平同样明白,赵王终于熬出头了! 第44章 相父,碰我的擦腚纸作甚? 留侯府。 张良面见陈平,后者亲自传达了刘邦的口谕。 “留侯,在下向来敬佩您的智谋。” 陈平躬身行礼道:“只是这一次储君之位,我们理应听从陛下之命才是。” 刘邦看中的人,自然是赵王刘如意。 张良本来不想掺和夺嫡之争,这种事情成功了是从龙之臣,一旦失败便面临灭顶之灾。 张良聪明了一辈子,怎么可能在此事上犯糊涂? 所以留侯才以修仙为名,躲避刘邦问询。 只是刘盈的表现,直接颠覆了张良的想法,尤其是那糖霜生意。 不仅为大汉朝廷提供了钱粮来源,更是有效延缓了陈豨造反的时间。 只要给刘邦准备一年,陈豨算个屁? 糖霜,还能用来结好梁王彭越和九江王英布。 这二人造反并不可怕,只要不响应陈豨便可。 糖霜生意就有如此妙用,张良一时之间竟看不透刘盈。 “此子,若非身后有高人相助,便是身怀奇才。” 张良本以为是韩信、萧何在背后为刘盈出招,可他观察下来,两个老伙计还是之前的德性。 韩信不适合教书,他的教育方式,完全是让刘盈放飞自我。 至于萧何,的确喜欢说教,奈何身为百官之首,实在是公务繁忙。 “陛下,就一定是对的么?” 张良抬起头,看向了陈平,笑道:“曲逆侯,身为重臣,的确令在下望尘莫及。” 陈平面露尴尬之色,即便他足智多谋,出了不少主意,在刘邦心中依旧比不过张良。 汉初三杰,那是刘邦的合伙人,在大汉集团拥有话语权,以及一众拥簇者。 至于陈平、灌婴、樊哙之流,则是乘着刘邦的东风,才能够位列功臣之中。 陈平曾经一直觉得,有自己的存在,才能帮助刘邦解白登之围。 奈何班师还朝之日,刘邦却苦笑道:“悔不听张子房之言!” 张良早已预料到匈奴的强横,甚至摆脱娄敬多次提醒刘邦。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就是大汉留侯。 陈平只觉得面前的男人,即便仙风道骨,并不壮硕,却依旧如同一座高山,让他难以翻越! 除非……他们三个全都死去,否则陈平绝无上位的机会。 “陛下英明神武……他选择的储君,一定不会错!” 陈平深吸一口气,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那就是抱紧刘邦的大腿。 “呵呵,明日看过再说。” “曲逆侯放心,我不会支持太子,也不会支持赵王。” “我还是习惯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张良再次表明态度,毕竟面前的功狗,代表着刘邦。 “那明日在下亲自来接留侯,与你一同前往长乐宫!” “好。” 陈平自诩聪明过人,然而每次面对张良,都让他颇为紧张。 彷佛自己想什么,都会被眼前之人一眼看穿。 —— 长乐宫。 刘盈尚且不知,今日陈平会带着萧何、张良,来宣布太子废立之事。 远在未央宫居住的戚夫人,甚至已经准备提前开香槟庆祝。 就连吕后也没有受到任何消息,足以看出刘邦心思之缜密。 木已成舟,哪怕吕氏功勋再不满,也只能接受刘盈成为诸侯王的事实。 “陈平,今日为何要来长乐宫?” “丞相,下官只是传话,咱们见到太子便知。” 陈平不敢透露太多信息,生怕萧何看出端倪。 对方已经是刘盈的相父,肯定会为其着想。 萧何看了眼张良,后者打着哈欠,一脸漫不经心的模样。 只是进入长乐宫后,张良发现每一个宫女宦官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与未央宫和椒房殿大不相同。 “嫣儿见过萧丞相,太子殿下忙碌一晚,如今尚未起床……” 嫣儿只见过萧何,并不知晓陈平与张良的身份。 听闻此言,陈平不由地嘴角上挑。 煮破烂到三更半夜,如今日上三竿尚未起床,难怪丢了太子之位! 这等庸主,绝不值得他陈平效忠。 “太子何在?带我去见他!” 萧何面露严肃之色,嫣儿不敢怠慢,赶紧带着三人前去。 “殿下,快快起来!” 萧何上前一步,贴近刘盈耳边,低声道:“若再不起来,恐丢了太子之位!” 刘盈本来睡眼稀松,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相父,当真?” “当真!” 刘盈心中狂喜,随即揉了揉稀松的睡眼,笑道:“二位大人且稍作,待我如厕完毕再说!” 萧何无语至极,他已经告诉了刘盈,事情的严重性,这厮还有心思如厕? 换做被人,恐怕早就憋得难受了! 萧何跟上刘盈,还想要劝说,陈平担心节外生枝,当即紧随其后。 张良无奈一笑,老刘家的事,你一个外臣功狗急什么? “殿下唉……” “相父且慢,我去方便一下,您别赶着闻味儿!” 刘盈二话不说,兴冲冲地拿起晾晒干的纸张,终于不用再用搅屎棍了! “爷的屁股有救咯!” 说罢,大汉太子留下一脸黑线的萧何,直奔茅厕而去。 “唉……本以为收了个义子,谁知却是个败家子!” “弄了一堆破烂,听说还煮了一宿!” 萧何无语至极,闲着无聊便看到了刘盈晾晒的纸张。 “此物……” 秦汉时期,一直有人在致力于改进造纸术,可惜造出的纸张,无法承载书写功能,要么就是保存问题。 “来人,拿笔!” 萧何大呼一声,嫣儿赶紧奉笔,大汉丞相兴冲冲地写了起来。 麟之趾,振振公子,于嗟麟兮。 麟之定,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角,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好字!” 张良来到萧何身边,本以为对方用竹帛写字,谁知却是精薄的纸张! 竹帛虽然利于保存,搬运阅读却及其不便。 若是这些纸张装订成册,便能使得文化墨宝长此已久的保留给后世。 “此纸……是太子所造?” 张良脸色显然不淡定了,若有此纸相助,先秦时期的不少书籍,都能够传给后世! 著书育人,这才是士大夫独有的浪漫。 “相父,这位大人,你们二位拿着我的擦腚纸作甚?” 方便结束的刘盈,提着裤子一路小跑,“虽然有点刮屁股,但总比搅屎棍强!” “快说说,什么时候废了我的太子?” 第45章 此纸,太子孝心! 正当萧何与张良,被纸张所震惊之际,刘盈却还在关心什么时候去封地。 “相父?别看擦腚纸了!您若是有需要,我到时候送您一些!” “殿下,此话当真?” 萧何最是喜欢藏书,但竹帛不好携带的特性,令他苦不堪言。 此等金贵纸张,竟然用来擦腚?这小子太过败家! “自然当真,以后相父想要多少,我就给多少!” 刘盈天真的以为,自己找到了知音,原来萧何也苦搅屎棍久矣。 “殿下,微臣不才,可否讨要一些纸?” 张良温润如玉,主动开口道:“在下张子房,拜见太子殿下!” 张良? 刘盈有些发懵,没想到张良也喜欢擦腚纸。 “咳咳……留侯若是喜欢,拿去一些便是!” 张良喜欢藏书,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纸张有着莫大的作用。 陈平姗姗来迟,他倒是想看看,萧何丞相有何能耐,今日能保住刘盈的太子之位。 “丞相,留侯,您二位与太子聊得怎么样了?” 陈平踏步而来,躬身行礼道:“微臣陈平,见过殿下。” 哪怕看不上窝囊的刘盈,但陈平的表面功夫却很是到位。 “曲逆侯,借一步说话!” “呵呵,太子殿下,有话直说便是。” 陈平以为刘盈要买通自己,可惜这是皇帝的命令,哪怕吕后前来,也无法阻止。 “我就是想问问,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嫂子,你这盗嫂之事,究竟是真是假!” 刘盈咧嘴一笑,却令陈平心中火冒三丈。 “太子殿下,此乃他人诽谤!” “嫂子待我有生养之恩,吾岂能做盗嫂之事?” “此乃他人诽谤罢了!” 陈平面红耳赤,诽谤他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灌婴。 只不过二人同为刘邦功狗,只能被迫合作罢了。 “曲逆侯消消气,我这也是道听途说。” 刘盈这才想起正事,“对了,方才相父提及,阿父要废了我的太子之位?” 呵! 陈平嘴角上挑,现在知道关心自己的处境了? “殿下放心,即便失去了储君之位,您依旧是大汉的诸侯王。” “此话当真?一言为定?” 刘盈整个人兴奋不已,萧何与张良则相视一眼,全都默不作声。 “陛下金口已开,岂有收回的道理?” “曲逆侯,你是好人啊,送你点擦腚纸!” 刘盈心情大好,当即将纸张塞进了陈平怀中。 陈平这才发现,一旁的桌岸上,萧何缩写诗句。 “这是……世间竟有这等好纸?” 陈平面色大变,对于莽夫武将,自然看不出纸张的价值。 可对于陈平这样的文化人,纸张的发明可谓无价之宝! “此乃太子殿下所造。” 萧何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却令陈平心中五味杂陈。 造出这般丝滑的纸张,陛下还要废了太子? 恐怕朝中无人会答应! 谁能说,一个制造出糖霜和纸张的人,会是个废物? 反观刘如意,丝毫没有兑现天赋。 在没兑现之前,所谓的天赋,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曲逆侯?可知我的封地在哪里?最好是吴越,那里嫂子多,哦不美女多!” 刘盈此言一出,陈平当即推辞道:“殿下,您先稍安勿躁,我去进宫面圣!” 唰! 陈平顺便抽走了不少纸张,头也不回地直奔未央宫而去。 “呵!这陈平倒是鸡贼,顺手牵羊了好几张纸。” 张良说话之际,就卷好数张纸,顺势塞进了袖口中。 “张子房,我看你也不遑多让!” 萧何学着张良的模样,丝毫没有羞愧之感,他是太子相父,拿几张纸怎么了? “咳咳!那个,你们能不能给我留几张?” 刘盈尴尬不已,他实在是搞不懂,自己的擦腚纸,怎么就成了抢手货? —— 未央宫。 戚夫人为刘邦斟酒,贴心道:“陛下,今日之后,如意便能成为太子,他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刘邦拿起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爱儿类我,不似那逆子!” “送他去吴越之地,算是遂了他的心意。” “此事朕安排给陈平去办,皇后没收到半点消息。” 刘邦侧卧在地,拿下了刘盈的太子之位,反而让他有些烦躁。 是可怜那逆子,还是觉得自己太狠心? 刘邦只觉得杯中酒有些苦涩,不打算再饮。 “陛下!陛下!” 陈平匆忙赶来,甚至连鞋子都跑丢了一只。 “这么慌乱作甚?皇后找你麻烦了?让樊哙和吕释之来找朕便是!” 刘邦心情不佳,还以为吕氏功勋要阻拦此事。 “不……您快看看此物!” 陈平从袖口中拿出纸张,随后向近侍讨要笔。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陈平将《大风歌》尽数写在纸上,随后递给了刘邦。 “陛下,您看这纸张,可比麻纸强得多!” “以后陛下批阅奏折,也比以往方便许多!” 如今刘邦批阅的奏章都是写在简牍上,成捆的竹简由太监用车拉来,几个人抬着放到御案前,几乎堆成小山。 刘邦每天在案几上展卷批阅,累得腰酸背疼。 有了刘盈所造纸张,可以极大地方便皇帝办公。 “这逆子,竟然有如此孝心!” 刘邦心中一痛,想不到自己处心积虑要废掉刘盈的太子之位,对方却在想方设法尽一份孝心。 戚夫人心中暗道不好,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不能在刘邦的兴头上耍小性子。 陈平那句话,则更为关键,他发现刘盈绝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与其押宝一方,不如卖个面子给吕后。 陈平用说话的艺术,将刘盈的擦腚纸,说成了为刘邦改良批阅奏折的孝心。 当然,陈平并不相信,刘邦会因为这点孝心,就改变心中的想法。 “陛下?此事还要不要?” “暂且搁置!” 刘邦大手一挥,打断了陈平,“此纸,都是破烂所做?” 陈平认真点头,刘邦深吸一口气,“此纸原料易找,价格便宜,易于推广,便利了典籍的流传。” “朕若是现在废了他,恐怕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不会答应。” 戚夫人心中愤懑,端着的酒樽竟然掉落在地。 —— 长乐宫。 萧何与张良还在陪同刘盈,后者有些烦躁。 “相父,问个封国的事情,至于去那么久?” “呵呵,殿下,以臣之见,您恐怕做不成诸侯王了!” 第46章 到手的诸侯王没了? 椒房殿。 后知后觉的吕雉,才知道儿子差一点被废,整个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 正是这一次刘邦的突然动手,让吕后失去了对其最后一丝希望。 “原来你从未想过,要保留盈的皇位。” “那你我之间,还有什么夫妻之情?” 哀莫大于心死,吕后在彭城数年,任凭项羽手下侮辱,靠的就是再看一眼儿子和丈夫,才能活到现在。 谁知归来长安后,等待她的却是巨变。 儿子虽为太子,却丝毫不得宠爱。 丈夫早已移情别恋,她空有皇后之名。 “大姐,没想到盈竟然会造纸!” 樊哙急匆匆赶来,恭贺道:“陈平这厮被吓得落荒而逃,陛下已经收回了成名,盈的太子之位保住了!” 吕后清冷点头,脸上没有半点喜色。 “萧丞相始终跟在盈身边,就连留侯也在!” 樊哙此番开口,吕后脸上才有了一丝喜色。 萧何已经贵为相父,他为人厚道,肯定会为刘盈争取。 至于留侯张良,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竟然会对太子有兴趣? 这让吕后看到了契机,一个争取汉初三杰,为刘盈站台的契机! “以后陛下说什么,你就要做什么,别当他是舅哥,要将他当成皇帝来侍奉。” “是……大姐!” 樊哙不明所以,至少刘邦对待他们这群老兄弟,还是没有皇帝架子的。 但吕后身为妻姐,肯定不会坑他这个妹夫。 “退下吧,以后明面上少来椒房殿,本宫有什么事会让审食其去找你。” “知道了,大姐!” 吕后再樊哙离开,拿起铜镜,看了看镜子里依旧美艳的面容。 啪! 镜子被摔得破裂,未尝不是伤心裂肺。 —— 淮阴侯府。 韩信同样得知了徒儿的遭遇,只差一点就会被神不知鬼不觉废掉太子之位。 腾谨慎看向韩信,唯有身边人才清楚,大汉兵仙对于那位逆徒的感情。 “腾,是不是我太过低调,谁都敢来动我的弟子?” “侯爷,您一定要冷静才是!” 腾硬着头皮,战场杀敌横冲直撞的他,竟然会劝别人冷静。 “备车,入宫。” 韩信起身离席,笑道:“放心,本侯还等着他君临天下,让我带兵与冒顿一战的日子!” 腾这才安心不少,侯爷还没有选择跟陛下翻脸。 刘盈尚且不知,自己不过造了些擦腚纸,竟然引得大汉朝堂纷乱不止。 “留侯,你跟相父谁更聪明?” 闲着也是闲着,刘盈只得跟张良、萧何聊天解闷。 刘盈无心之举,却令张良和萧何二人尴尬不已。 说到底,二人的职能完全不同。 张良更像是刘邦的贴心智囊,时刻给出锦囊妙计。 萧何则保障后方,源源不断提供钱粮,为刘邦争取民心。 他们都是聪明人,只不过各有所长罢了。 “殿下以为,在下与丞相谁更聪明?” 张良反问一句,更像是逗弄孩子,只是萧何在其眼中,看到了一丝试探。 “当然是我家相父了!” “哦?为何?若不说出理由,在下可不能认输。” “留侯言重了,谁让丞相率先给我做相父,这不是慧眼识珠吗?哈哈哈!” 臭不要脸! 萧何闻言同样放声大笑,在张良看来,却是刘盈在提醒自己,萧何已经站在他那边。 造纸,糖霜,认相父,拜师父。 张良总结了一番,刘盈近来所做之事,可谓循序渐进。 “莫非,韩信在他身后?” 单论奇谋,张良最为忌惮的就是韩信。 好在这位兵仙,对权谋没兴趣,否则整个大汉朝堂,就靠灌婴、周勃这些人,能玩得过韩信? “殿下,莫要夸赞微臣!” “相父,其实我觉得留侯更聪明,因为他没有选择!” 萧何有些懵逼,刚夸了他,却又去夸张良? “留侯始终以客卿的身份侍奉阿父,人家能够随时抽身而去。” “想修仙就修仙,谁知道背地里去哪游山玩水了?” “以客卿之名倾力相助,阿父肯定念及留侯的好。” 张良听闻此言,不由地暗自点头。 除了留侯的爵位外,他在大汉朝廷没有任何官职,也不掌控实质的权力,就是为了避免政治旋涡。 可惜,最终还是难逃立储之事。 “留侯聪明,在于退一步海阔天空;相父聪明,在于逆水行舟激流勇进!” “不过,我觉得你们都不如我师父聪明!” 嗯?天下唯二最聪明的人,对刘盈的答案很不满意。 “殿下,韩信还是微臣推荐!” 萧何先摆出了资历,没有老子,他韩信还不知道在哪蹉跎人生呢! 张良嘴角上挑,已经表明他并不认可刘盈的说法。 “嗨呀!就凭我师父在战场上,正面打败了项羽,你们两个谁能做到?” “留侯你修仙成功,不知要过多少年,莫非能一道惊雷劈死项羽不成?” “若是没有我师父,相父您积攒钱粮再快,都不够我阿父败家的呢!” 咳咳! 萧何心中暗道:“我看你最败家!” 张良并未争辩,他的处世智慧就是不争。 为了报韩国被灭之仇,他可以放弃万贯家财,贵族身份,去刺杀秦始皇。 为了天下安宁,他以客卿身份侍奉刘邦,不争权不逐利,功成身退隐遁山林。 什么天下第一聪明,他向来不在乎。 只是今日从刘盈口中,得出三人评价,却还是让张良有些郁闷。 合着你师父和你相父,都比老子强? 刘盈倒是无所屌谓,反正他是帮亲不帮理。 “曲逆侯怎么还没回来?我还等着去封地呢!” “留侯,抽空去我封地玩,给你找几个美女双修!” “相父,天色不早了,不如去你家混饭?对了您女儿与我年龄相仿,不如认识一下?” 萧何闻言,当场黑脸,合着你让张良去封地,还给人家找美女,在我这不光蹭饭,还惦记我闺女? “咳咳,多谢殿下!” 张良笑道:“殿下不妨再等等,估计陛下很快就会召您入宫。” 萧何同样点了点头,二人所见略同。 —— 未央宫。 韩信入宫觐见,刘邦脸上颇感意外。 “你来入宫作甚?” “陛下,他是我的弟子,当师父的肯定要讨个说法。” 君臣二人,对视一眼,颇有图穷匕见之意。 第47章 走,哥带你们探险去! 第47章 偷窥者,在此! 韩信离开后,刘邦已经没有了喝酒的心思。 大汉天子竟然没有想到,一向高傲的韩信,为了保护刘盈的太子之位,竟然会提出这等条件。 “陛下,淮阴侯太过放肆,您可不能听他的话!” 戚夫人还在努力吹枕边风,为了让儿子刘如意登上皇位,她是无所不用其极。 “你难道没有听懂?朕若是现在动了刘盈,韩信就会立马鼓动陈豨造反。” 刘邦眼中闪过一丝冰冷,性情豪迈是真,无情的政治机器也是真。 “淮阴侯竟然对陈豨有如此影响?” 戚夫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刘邦却轻笑道:“连朕的同乡曹参、傅宽,都被韩信所吸引,可见这个男人的魅力。” “他只是没有争霸天下之心,否则楚汉相争没那么快结束。” “朕对他,还真是又爱又恨又怕啊!” 戚夫人似乎意识到,挡着儿子登上储君之位的人,就有淮阴侯韩信一个。 “那陛下为何不杀了他?” 戚夫人少有如此急躁的时候,刘邦看了宠妾一眼,果然权力迷人眼。 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戚夫人,为了儿子的权力,也已经将人命视为草芥。 刘邦有那么一瞬间,竟然后悔成为皇帝。 无情最是帝王家,子非子,父非父,君君臣臣! “朕,想将他留给继任者。” 刘邦坦然道:“若朕不在,能与冒顿一决雌雄者,非韩信不可!” “有韩信在,我大汉甚至能够吞并匈奴,否则便要受其百年之扰!” 军事奇才韩信,对如今的大汉至关重要。 就像是核武器,你可以不用,但是不能没有。 和亲政策尚未实施,匈奴人还要派遣使者入朝商议。 刘邦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如果冒顿单于执意开战,那他这把老骨头,宁可马革裹尸,也要将冒顿单于拉下黄泉! 戚夫人显然不关心大汉的百年之扰,以及边疆百姓的死活,她只是一个为了儿子上位,而不择手段的母亲。 —— 隔日,天禄阁。 刘盈难得前来,今日韩信不在,且御史大夫周昌絮絮叨叨,让他务必去一趟天禄阁,为弟弟们做好榜样。 周昌虽然絮叨,但刘盈知道周夫子是为了他好,只得一口答应。 对大汉太子而言,无非是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兄长!今天夫子不在,你教我们读书哇!” 跟屁虫刘长是太子最忠诚的狗腿子,小家伙只知道跟着大哥有肉吃,那肯定要情绪价值拉满。 “臣弟,也想听听兄长对待这天下的看法。” 老气横秋的刘恒,听闻兄长刘盈造出了纸,愈发对大哥敬佩不已。 “兄长,您就说说吧!” “是啊,兄长,我们都想听您讲学!” 刘恢和刘友两个闷葫芦,看到刘盈前来,也变得活跃起来。 刘盈如今住在长乐宫,也是俗称的东宫,平日里距离弟弟们有些距离。 兄弟几人难得一见,就连刘如意都嘴硬道:“既然大家都喜欢听,我也勉为其难,就让兄长讲两句吧!” 刘盈看着几个愚蠢的欧豆豆,觉得无语至极。 老子就是换个地方睡觉,哪有空哄孩子? “兄长,我听说陈豨造反在即,其中还有你师父韩信的功劳!” 刘如意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直接将矛头指向了韩信。 刘恒皱眉不语,他们即便是皇子,也不可能了解这等军国大事。 除了刘如意,毕竟人家母亲天天侍奉在皇帝身边,得到消息也更有时效性。 “道听途说罢了!” 刘盈摆了摆手,丝毫不在乎道:“陈豨自诩信陵君,他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信陵君是什么人?门客三千,盗取虎符,围魏救赵,威胁皇权!” 刘长虽然大部分都听不懂,但还是眨着卡姿兰大眼睛,崇拜地看向刘盈,并且不时点头互动,表示自己在认真听讲。 “陈豨造反,不在于他有没有反心,而是没有皇帝能够容忍手下有信陵君这样的人。” “试想你身边的大臣,比你有能力,人脉比你广,人缘比你好,还有随时掌控军队的可能,不杀难道留着过年?” 刘盈一席话,怼的刘如意哑口无言,本来还想将锅甩给韩信,结果碰了一鼻子灰。 “你们这些个小屁孩,整日关心军国大事作甚?还不如想想晚上吃什么!” “走走走,身为兄长,我带你们做些小孩子该干的事!” 刘盈一呼百应,跟屁虫刘长自不必说,他是大哥指哪打哪。 平日里的三好学生刘恒,此时也放下竹帛,起身跟随刘盈而去。 “五弟、六弟,你们不会也要去吧?” “去!跟着大哥去!” 刘恢和刘友鼓起勇气,发现跟在大哥身边,彷佛天塌了都有人顶着。 刘如意撇了撇嘴,“你们都去,我也只能勉强跟上了!” 大汉赵王自圆其说后,立即跟上了众兄弟的脚步。 “兄长,您带我们来澡堂作甚?” “嘘!老四你闭嘴!这个时间段,宫女们沐浴更衣,正好能一饱眼福!” 刘盈说话间,率先戳破窗户纸,毕竟老流氓这里的宫女质量,可比他那强得多! 谁让皇帝要多子多福,为了方便皇帝办事,宫女一个个出落得如此漂亮。 “老四,你来看看!姑娘们很润!” “兄长……这不好吧……” “都是男人,你装什么装?” 刘盈二话不说,将最优观景台让给了刘恒,后者哪里见到过如此香艳雪白的胴体,瞬间面红耳赤。 “兄长!我也要看!” 刘长眼看平日里闷骚的四哥,如今都目不转睛,当场就急了! “行行行,换人!” 刘盈抱起跟屁虫,刘长随即大饱眼福。 刘恢和刘友急得满头大汗,都是兄弟,你们看完了,什么时候轮到我俩? 刘如意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却始终嘟囔道:“快点换人啊,以免被人发现!” 恰巧路过的宫女们,拿着洗脸盆,恰好看到了那神奇的一幕。 烟雾缭绕的澡堂外,有几个好色之徒,正在对洗澡的姐妹们,各种评头论足。 “来人啊!有人偷看!” “不好,快跑!” 刘盈扛着刘长率先一步开溜,毕竟太子爷带头偷窥宫女洗澡,传出去可不好听! 刘恒别看平日闷骚,跑路那叫一个顺风。 刘恢刘友不遑多让,唯有刘如意晚了一步,才刚轮到他,没看几眼就被发现了! “你们慢点,还有没有兄弟义气?等等我啊!” 第48章 我名如意,事事不如意 未央宫。 一群宦官听闻有人偷窥宫女,直接来了精神。 这帮哥们早就没有了男性特征,导致只能跟宫女们对食,也就是个有个名义上的妻子。 听闻对食被偷窥,宦官们瞬间有了重振兴奋的动力,一个个开始追捕那些偷窥的无耻之徒。 刘盈一马当先,哪怕扛着刘长,丝毫不耽误大汉太子跑路。 刘恒平日里读书太多,有些属于锻炼,显然有些跟不上兄长的步伐。 刘恢、刘友同样气喘吁吁,身后还有个夺命狂奔的刘如意。 “兄长,你太不讲义气了!” “我都没看几眼,就要被这般狂追不舍!” 刘如意狂奔之中,还不忘戴好佩剑,那可是荣誉的象征。 嗯……也是身份的象征,容易被追踪成嫌疑人。 “谁让你非要当柳下惠?你看人家四弟多坦诚!” 刘恒闻言老脸一红,想起了夫子教授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少说两句,小心岔气,都快点跑!” 养尊处优的皇子们,什么时候这般肾上腺飙升过? 被人抓住事小,丢人事大啊! “兄长……我……我跑不动了!” 刘恒喘着大气,显然累得不轻。 “兄长,咱们是皇子,还跑个屁啊!” 刘如意平日练习击剑,但这跟跑路完全不同。 刘恢和刘友也跑不动了,唯有刘长被刘盈扛在身上,丝毫不受影响,还挥舞着小拳拳,为兄长们加油。 “恒,你记住一句话,如果被追杀,你不需要比对手跑得快,只需要比自己人就行!” “如意,你当真跑不动了?” 刘如意点头道:“不跑了!丢人就丢人吧,反正是咱们一起看的!” 唰! 刘盈突然指向刘如意,大呼道:“诸位快看,偷窥者在此,速速抓拿此人!” 正愁找不到偷窥狂的宦官们,一听刘盈之言,迅速向这边靠拢。 “刘盈!” 刘如意大呼一声,咬紧牙关瞬间开溜。 众人一起被抓,那叫法不责众。 但若是只有他一个被抓,就是背黑锅了。 在带投大哥的率领下,众皇子终于跑回了天禄阁。 “汝等做什么去了?” 周昌退朝之后,不放心刘盈,便来此查看。 “我带着兄弟们锻炼身体!你看看他们,跑几步便喘得厉害,以后如何担任诸侯王,保护自己的子民?” 刘盈说的那叫一个大义凛然,刘恒、刘如意纷纷献上白眼。 大哥,你是真能吹啊! “如此甚好!” 周昌一脸欣慰,笑道:“方才听说,宫中有人偷窥宫女洗澡,你们若是看到此等无耻之徒,一定要将其绳之以法!” 唰! 众皇子齐刷刷地看向了刘如意,后者当即尴尬不已。 “你们看赵王是何意?” “夫子有所不知,三弟这人最是正直,他与罪恶不共戴天!” 刘盈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周昌则点了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 待到周昌离开后,刘如意才开始抱怨。 “兄长,今日万一被抓,咱们怎么办?” “顶多四弟跟咱们一起受罚,其他几个弟弟年龄小,阿父肯定不会怪罪!” 刘恢和刘友此时还在回味那白花花的胴体。 “慌什么?就说走错路了!大不了把我太子之位撸了,然后让你来做!” “兄长,您这是赌气!” “不不不,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想去吴越!”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道:“时辰不早了,为兄先回宫,你们慢慢玩便是!” 看着刘盈远去的背影,众兄弟只觉得不虚此行。 澡堂探险,可谓惊险又刺激,尤其是为他们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果然,那位姑娘很润!” “三哥,你说什么呢?” “去去去,小屁孩玩泥巴去!” “呸!你不就是看重人家两个馒头了嘛!” 刘长气鼓鼓道:“下次我不让大哥带你去了!” 众皇子在天禄阁分开后,刘如意便前去拜见母亲戚夫人。 身为一个孝子,刘如意每日都会去向母亲问安。 大部分时间刘邦也在,顺便还能在皇帝面前刷波存在感。 也正是如此,刘邦才愈发喜欢这个三儿子。 “母亲!” “今日怎么来得晚了?幸亏你阿父不在。” 戚夫人长舒一口气,“你要记住,争取每日都要像你阿父问安!” 刘如意颔首点头,随即戚夫人又愤懑道:“那刘盈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明明陛下已经下旨,废了他的太子!” “结果这厮歪打正着,竟然做出了纸张,扬言为了方便陛下批阅奏折!” 戚夫人越说越气,眼看到手的储君之位丢了,使得她心态炸裂。 “母亲……我觉得大哥当太子也不错……” 经过今日之事,刘如意觉得兄长刘盈很有人情味,至少不像以往那般,对谁都是虚伪的笑容。 “你说什么?” 戚夫人面露愠怒,语重心长道:“你拿他当兄长,他拿你当弟弟了么?” “你们二人现在是争夺皇位啊!若是输了的一方,便只有死路一条!” “他刘盈身后还有吕雉那个贱人,樊哙、吕释之两条功狗!” “你呢?除了你阿父之外,你根本无所依靠!” 刘如意愣在原地,不知怎么回答母亲的话。 “有朝一日,你阿父驾鹤西去,你我母子没有了皇位庇护,只能任人宰割!” 戚夫人双手搭在刘如意的肩膀上,耐心道:“如意,你定要为我争口气!有你阿父支持,陈平、灌婴、周勃等人都会站在你这边!” 刘如意木讷点头,疑惑道:“母亲……可兄长……” 戚夫人闻言大怒道:“不要叫他兄长,你们是敌人,是对手,不是兄弟!” 刘如意被吓了一跳,只得改口道:“刘盈身后也有韩信和萧何啊,他们的地位可远高于陈平、灌婴等人。” 戚夫人嘴角上挑,笑道:“放心,陛下对萧何已经颇有猜忌!” “至于没有兵权的韩信,不过是失去了爪牙的老虎而已!” “为母在帮你争取留侯的支持!有了此等智囊,我儿夺得太子之位,简直是易如反掌!” 刘如意点了点头,他不想因为什么太子之位,弄得兄弟之情破裂。 就像今日一起去探险,才是兄弟间该有的样子。 “我名如意,事事不如意……” 第49章 留侯何故,拜访相府 长乐宫,因地处长安东边,又被称为东宫。 以后历朝历代的太子,几乎都被东宫所代称。 大汉以西为尊,自然是未央宫压过长乐宫一头。 刘盈却乐得在长乐宫生活,这里有他熟悉的嫣儿姐姐,没事摸摸小手揩油,加上嫣儿娇羞的表情,太子总会哈哈大笑。 只是今日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汉相萧何。 “咳咳,相父,什么风把您吹过来了?” “咱们前几日,不是才刚见过面?” 对于萧何出尔反尔,让自己做不成诸侯王的事,刘盈还耿耿于怀。 萧何同样摸不清头脑,太子您装两下杯,见好就收吧,怎么还真的想去封地?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还是萧何再次开口。 “殿下,不如去微臣家中坐坐?” “淮阴侯一会儿也会过来。” 萧何算是有苦难言,他垂涎刘盈的造纸术,尤其是这种造价便宜,成本低廉的纸,当真是功盖千秋。 “好哇!相父,我还记得您家中有个女儿……” “殿下,咱们先走一步!” 萧何显然想要岔开这个话题,他身为当朝丞相,可是听说了刘盈不少花边新闻。 尤其是什么调戏宫女,更是数不胜数。 好在皇后千叮万嘱,这才没让太子殿下破身。 否则还真是父子一脉相承,某沛县老流氓不就是去人家曹寡妇家喝酒,顺便造了个儿子。 如今那个孩子正是大汉齐王——刘肥。 “相父,不知道相母做了什么好菜?” “呵呵,家常便饭罢了,殿下喜欢就好。” 换做别人,萧何肯定会更客气,说什么喜欢来就行。 面对刘盈,大汉丞相承认自己怂了,这厮是真的敢来! 君不见淮阴侯府,已经成了刘盈第二个家。 韩信做梦都没想到,当年蹭亭长,蹭漂母,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人反蹭! “喜欢,相父家的一切我都喜欢,包括您那个……” “停停停!咱们马上就到,殿下您在车上眯一会,到了老臣叫您!” 萧何心疼自家闺女,并非说刘盈不好,而是与帝王家接触过于频繁,明显不是什么好事。 想到自家闺女萧潇,出落得漂亮大方,与其他女子不同,萧潇不仅生得美貌,且读书识字,烧的一手好菜。 身为父亲的贴心小棉袄,萧何是百般不愿让女儿受委屈。 尤其是身旁这头猪,哦不,太子,怎么配拱自家的好白菜? 刘盈自讨没趣,不消片刻便鼾声如雷。 大汉的车夫显然是个技术活,哪怕是驾驭牛车,依旧如履平地。 像滕公夏侯婴,在彭城之战,能于百万军中,驾驭战车助刘邦脱离险境,可见飘逸技术之高超。 “殿下,到了!” 萧何推了推刘盈,随后二人一同下车,却见老门房欲言又止。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相爷,淮阴侯来了!” “之前我便邀请了他,有何奇怪的?” “留侯也来了!” 张良?他来做什么? 萧何紧皱眉头,他对韩信有举荐之恩,所以二人算是朋友。 张良则跟刘邦麾下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二人只是同僚绝无友谊。 碍于张良的身份,萧何家人肯定要招待。 “臣,见过太子殿下!” 萧何长子萧禄赶紧前来见礼,刘盈却一把搂住对方肩膀,毫无太子威仪。 “行了,在家中还搞这套繁文缛节?快说今日吃什么!” 萧禄受宠若惊,笑道:“回太子的话,今日是家母拿手好菜——烹豚肉!” “舍妹也在帮忙,她对这道菜,已经有八成火候!” 刘盈听闻萧家女儿在厨房,便要直奔此地而去,幸亏萧何眼疾手快,及时出言制止。 “殿下,先随老臣去见过淮阴侯与留侯!” “知道了,相父!” 对于萧何这位长辈的话,刘盈自然要听从,萧禄也跟着前往。 只见大堂之内,韩信与张良沉默无言,二人甚至连客气话都没有。 “韩信啊,你身为吾友,怎么不帮忙招待一下留侯?” 萧何踱步而来,一句话表明了韩信与自己的亲近,也没有怠慢张良。 “丞相莫怪淮阴侯,是我唐突而来。” 张良回答地滴水不漏,他从不会因为别人的态度,而改变心中想法。 “我这叫客随主便。” 韩信不要脸地回答道,“倒是你这个主人家来的太晚,什么时候开饭?” 萧何瞪了韩信一眼,这特娘正事还没说呢,你就要吃席? “呵呵,不知留侯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丞相,我是听闻太子殿下出宫,才特意赶来。” 这小子,是为了太子殿下? “陛下决定,让我二人收揽天下兵书。” “显然竹帛不适合储藏和搬运,所以才想到用纸。” “太子殿下所造纸张,实在是功盖千秋,我才特意来求取。” 张良说罢,起身行礼,毕竟是有求于人。 韩信则没那么客气,“你师父我接了差事,你想办法帮忙!” 韩信之前在未央宫,与刘邦达成了协议。 但老流氓想要白嫖造纸术,又不好意思跟刘盈开口,毕竟前几日他才想废了刘盈的太子之位。 这才想了个招数,让韩信去收集整理天下兵书,你总不能看着师父吃瘪吧? “所以,你们三个全都是为了白嫖?” 刘盈承认,之前他是带着滤镜看待汉初三杰,谁知道造纸术一出,这三人竟然都如此无耻!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咳咳!” 萧何老脸一红,说道:“殿下,若是有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便是!” 韩信没有搭话,张良则笑道:“只要不牵扯到政事,臣也愿意帮忙。” 张良的主意,可以说价值千金,萧何甚至在桌下踢了刘盈一脚,让其赶紧同意。 有张良关键时刻帮忙,稳固太子之位,岂不是轻而易举? “你们三人,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我相父。” “额……留侯跟我妹什么关系,但这不重要。” “我可以将造纸术交出来,不过只有一个条件。” 张良与萧何看向刘盈,异口同声道:“殿下请讲!” 刘盈温润如玉,笑道:“价格不要太贵,让天下百姓都能用上纸! ” 第50章 整理兵书?何不灭匈奴! 除了韩信之外,张良与萧何全都不可置信地看向刘盈。 没有想到大汉太子,愿意献出造纸术,条件竟然是让天下万民都能用得起纸! 光是这份豁达胸襟,便令人心生敬佩。 实则在刘盈看来,现代不值一提的纸张,用来压榨老百姓,他实在是良心难安。 “咳咳!相父,有改变了一些主意!” “太子但说无妨!” 萧何心中暗道,本来就该待价而沽! “这纸张可以高价卖给陈豨和匈奴人,其他我就没有要求了!” 张良闻言嘴角上挑,如若刘盈没有主动开口,他也要上前谏言。 这种能损人利己的方法,没理由不用! “萧何,带着客人过来吃饭!” 萧夫人河东狮吼,大汉丞相赶紧应承道:“来了来了,夫人莫急!” 韩信率先起身,笑道:“还是嫂子说话管用,你这丞相连纳妾都不敢。” 萧何当场破防,“你懂个屁,我跟夫人相敬如宾,何须纳妾来取悦自己?” 张良掩面而笑,韩信则继续扎心。 “那你每次入宫,看到陛下身边的宫女,为何都双眼放光?” “这跟我家夫人管的严不严,有关系?” “呵呵,既然不是嫂子管得严,就说明老萧你某方面不太行!” 二人一边斗嘴,一边来到饭桌旁。 “你们且吃着,我带女眷去别处吃。” 萧夫人本着男女尊卑的原则,便要带着女儿离开。 “相母,今日都是一家人,那便是家宴,您若不在岂不遗憾?” 刘盈笑着起身让座,“何况外人就留侯一个,大家直接无视他便是!” 张良正要动筷子,听闻此言不禁尴尬不已,饶是他修仙多年,也不禁刘盈这般调侃。 “你这孩子,说的中听!” “萧潇,咱们娘俩也入座,顺便喝上几杯!” “来来来,你跟盈年龄相仿,就坐在一起吧!” 萧何不断眼神示意,千万不能让女儿羊入虎口啊! 谁知萧夫人压根没看到,安排长子萧禄和女儿萧潇,坐在了刘盈身边。 自己则是坐在萧何身边,方便照顾幼子萧延。 “好妹妹,吃不吃糖?” 刘盈看到一旁的萧潇,整个人小鹿乱撞,对方性格温婉,却又清纯动人,正长在刘盈的审美上。 “我阿父说过,不让我与你多说话。” 萧潇低声回复,刘盈也不气恼,笑道:“那你想不想与我说话?咱们背着相父便是!” 说话间,刘盈便将提前准备好的冰糖,塞给了萧潇。 “想我的时候就吃一颗,注意不要吃太多,以免蛀牙!” 萧潇面露娇羞之色,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不知含蓄,放在手中的一小袋冰糖,她不知如何处置。 “你这弟子,倒是风流。” 张良调侃道:“倒是淮阴侯,没想到娶妻生子?” 韩信主要精力都在干饭,随口回道:“关你屁事。” 张良碰了个钉子,却并不生气,他深知韩信性格古怪。 “殿下,有没有兴趣,与我和淮阴侯一起收集兵书?” 张良表达了善意,所谓收集兵书,到底是何人所著,还不是他和韩信说了算? 到时候给刘盈一个署名,那都能留名青史。 韩信停下了干饭,他一直看不透张良的想法。 一向不过问政事,甚至远离政治旋涡的张良,竟然主动向自家弟子示好,这本来就充满猫腻。 萧何同样如此,直到他看见那逆子正骚扰萧潇,自家闺女还偶尔露出笑容,更让他心中“咯噔”一声。 大事不妙! “咳咳,殿下,留侯在问你话呢!” “没兴趣!” 刘盈随口回了一句,便拿起萧潇的玉手,轻笑道:“好妹妹,其实对于手相我也略知一二。” 萧潇明显没有察觉,这是刘盈在揩油,饶有兴趣道:“太子殿下,能在我手上看到什么?” 刘盈会看个屁,他只知道萧潇的手很软很滑。 “你的事业线很高,将来定会做出一番功绩!” 刘盈抬眼看去,果然双凤高耸。 “至于姻缘嘛……” 女儿家都关心姻缘,萧潇也不例外,面色红润道:“殿下快讲!” 刘盈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不过你的姻缘就在身边!” 刘盈还要胡说八道,就见师父韩信上前打断了二人。 “来,你给我看看,为师的姻缘在哪。” “好生吃饭,莫要在这里胡说八道。” 韩信本来不想管,谁知这逆徒太过分,当着人家萧何两口子的面,就要拱人家闺女? 你倒是背着人拱啊,这一点还用为师教? 萧潇俏脸娇羞,随即说道:“阿父、阿母,女儿吃饱了,先行离席。” 说罢,萧潇冲着众人行礼,临走之际还不忘深看一眼刘盈,显然对大汉太子印象深刻。 “殿下,整理兵书之事,你还是参与为妙。” 萧何强忍住火气,淡定道:“陛下肯定也会答应。” 韩信颔首点头,张良笑而不语,既然三人都同意,刘盈也只能无奈上了这条贼船。 毕竟三人都为造纸术而来,刘盈交出了造纸术,身为长辈和臣子,三人总有给刘盈一些好处才是。 “今日这筵席,你可看清楚其中门道?” 师徒二人吃完后,韩信便带着刘盈,一起离开丞相府。 “萧潇人美心善,玉手很润!” “……” 韩信无语至极,看着自家逆徒,有些时候他聪明绝顶,造纸和制糖这两样技术,可都是出自他手。 可有些时候这厮却相当不靠谱! “张良能过来,是萧何故意透露你会来。” “你那相父,是在变相帮你拉拢张良。” “在帮你夺位这件事上,我不及萧何。” 韩信坦诚道:“明日我们三人,会向陛下上奏,让你一同去整理兵书。” “以后每日你早些来,不可日上三竿那般懒散!” 见韩信如此严肃,刘盈只能点头答应。 “师父,我还是想做个逍遥诸侯王!” “你以为诸侯王就能萧遥自在?看看刘交和刘肥,他们二人谁不是担惊受怕?” 韩信淡然道:“九江王英布的封地,距离刘交不远,这厮既要结交,又要提防,早已身心俱疲。” “至于你大哥刘肥,每天看到曹参和傅宽,恐怕都要提起十二分小心。” 第51章 家国天下,君君臣臣 未央宫。 刘邦此时享受着戚夫人的采耳,周昌则在一旁汇报。 “有意思,张良、萧何、韩信,三个人都举荐那逆子,共同整理天下兵法。” “周昌,此事你怎么看?” 面对皇帝的送命题,周昌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 我能怎么看?站着看呗! “陛下,您是在怀疑留侯的立场?” 周昌谨言慎行,他虽然在朝堂上,敢当着群臣的面,驳斥刘邦废立太子,可不代表没有情商。 如何跟皇帝相处,周昌深谙其中道理。 朝堂上勇于开口,那叫直言进谏。 私下里还装逼,真不怕刘邦直接砍人? “对,吾视子房为挚友,他之前可从未参与到政治中。” 刘邦有些纳闷道:“此番却为那逆子说话,让朕觉得事有蹊跷。” 戚夫人仔细聆听,身为刘邦的枕边人,她能拿到一手消息。 “臣倒是觉得,留侯没有此心。” 周昌顿了顿,尽量让话语慢条斯理,不至于期期艾艾。 “留侯,之前便看不上太子……” 周昌最终选择说了大实话,“以留侯之才,若是愿意辅佐太子,恐怕陛下也无法阻止。” “留侯只是感念于太子无偿交出造纸术,这才打算投桃报李。” 对于这个说法,刘邦只是半信半疑。 “也罢,这逆子大方得很,造纸术都交了出来,让他掺和整理兵书吧!” 刘邦之前废立不成,如今也要卖给吕后一个面子,以表面自己看好太子,并非厚此薄彼。 “对了,也让赵王过去,他从小就对行军打仗感兴趣。” 周昌闻言,不禁紧皱眉头,刘盈能去整理兵书,那是人家提供了造纸术。 赵王凭什么?就凭老流氓睡了他妈?人家吕后陪你睡了那么多年,也不见你给刘盈行使特权。 戚夫人长舒一口气,她相信只要儿子与汉初三杰接触,就能让三人看到其闪光点,最后摄于王霸之气,改为支持刘如意。 女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 椒房殿。 刘盈照常来给母亲请安,却看到姨夫樊哙,舅父吕释之、以及辟阳侯审食其都在此等候。 “母后,这是团建?” “坐下。” 吕后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来自于对丈夫的失望。 哪怕刘邦与她知会一声,她都不会如此难过。 “盈,你之前差点被废了太子之位。” 吕后的声音不带有一丝情感波动,“好在你交出了造纸术,这才能力挽狂澜。” “你身后站着他们,这些跟着吕氏打天下的人。” 樊哙不吐不快,低声道:“盈,听姨夫一句话,咱们若是不争位,戚夫人那厮成了太后,我等肯定难逃一死!” 吕释之并未做声,而是看向自己的外甥。 至于审食其,他就是个添头,若非在彭城侍奉吕后,他连出席的资格都没有。 “哈~”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道:“就这点破事?还不如早点开饭。” “太子之位有什么好争的?谁敢动我母后,我就挖他祖坟!” “怎么保护母后,交给我来便是。” 曾经的刘盈,可不会对这些长辈如此说话。 “盈,你就这样跟长辈说话?” 樊哙一脸不满,之前他对这个外甥客气,那都是看在吕后和韩信的面子上。 懦弱不堪,仁弱至极,这样的人能当好皇帝? “舞阳侯,注意你的态度。” 刘盈此时毫不客气,直接怒目而视。 “君臣有别,我一天是太子,你就是我下面的臣!” “这……这不是在家中……” “家国天下,我跟你谈国事,你跟我扯家事?” 刘盈毫不留情,直接怒怼樊哙,令后者不知如何反驳。 看到妹夫吃瘪,吕后和吕释之都没有开口。 他们借此看到了刘盈心态的转变,那是之前躲在长辈庇佑下的雏鸟,变成进攻性极强的猛禽。 眼看樊哙尴尬不已,刘盈上前拍了拍其肩膀。 “姨夫啊,家宴咱们就吃饭,少说那些个废话。” “至于谈国事,您还是去未央宫,找我阿父吧!” “来人,开饭!” 樊哙深吸一口气,最后行礼道:“是,太子殿下!” 要知道樊哙之前,一直仗着自己是刘盈的姨夫,对其态度没有恭敬。 如今称呼的转变,也代表樊哙彻底摆清了位置。 吕后颔首点头,觉得儿子在借机敲打樊哙,让其明白君臣之礼。 其实刘盈不过是借机损樊哙几句罢了。 他能接受别人的指点,却并非指指点点。 你樊哙本身一个杀鸡屠狗之辈,若不是跟着刘邦,能有今日的地位? 你还指导上夺嫡了?没这个本事! “明日整理兵书,需早去一些,知道么?” 吃饭期间,吕后还不忘叮嘱刘盈,“赵王也会过去,莫要给人留下坏印象!” 整理兵书的除了韩信和张良外,还有其他文官。 吕后不希望儿子放弃这波刷好感的机会。 “皇后,殿下办事有度,您可以放心。” 吕释之此时开口,他将自己摆在了臣子的位置,没有用长辈的语气。 “舅父说得对,我心中最有数,来来来吃菜!” 说罢,刘盈更是为吕释之亲自夹菜,这位舅父的双商可比樊哙高得多。 至少对刘盈,那是真的喜爱,而非功利性。 “好!咱们吃饭!” 吕释之心中欢喜,至少外甥对他的态度没变。 —— 隔日,天禄阁。 除了刘盈和刘如意以外,其他皇子依旧要学习课业。 只不过张良等人,同样在此整理兵书。 “四哥!阿父来啦!” 刘长大呼一声,跟屁虫本想缠着刘盈,最后却惨遭拒绝。 刘邦身后跟着曹参、陈平、灌婴、周勃等权臣,此番来到天禄阁,视察兵书典籍的整理情况。 却见刘如意认真与文官交流,凡事亲力亲为,这让刘邦心中欢喜不已。 “赵王做事,果然章法有度。” 陈平趁机溜须拍马,引得刘邦颔首点头。 灌婴与周勃相视一眼,同样开始夸赞起赵王。 曹参则满目寻找太子殿下,这可是他要效忠的主君。 “那逆子呢?” 刘邦看了一圈,愣是没发现刘盈的身影。 “回陛下,太子拉着留侯和淮阴侯,说是在斗地主?” “斗地主?” 刘邦吓了一跳,这厮什么时候染上了打人的恶习? “快去看看!” 第52章 打南越,亡国不远矣 天禄阁。 得知刘盈与韩信、张良斗地主,惹得刘邦气抖冷。 地主阶级,那是封建王朝要拉拢的对象! 怎么能去主动争斗呢? “走,随朕去看看那逆子!” 刘邦一声令下,群臣跟在身后。 “呵呵,这次太子殿下,算是踢到铁板了。” 陈平轻笑道:“当初举兵,后方可是有不少地主支援陛下。” 灌婴和周勃同样点了点头,可以得罪平民,却不要轻易得罪豪强,这是他们起兵多年得到的经验。 “哼!汝等之前,可都是平民百姓。” 曹参冷哼一声,“这些个地主四处兼并土地,平民没了饭吃,迟早要造反!” “你们这是跟此等虫豸同流合污,忘了咱们之前就是吃不上饭的人!” 群臣的交流,都被刘邦听到耳中,虽然他不满曹参与韩信交往甚密,却同意曹参的说法。 刘邦现在拉拢地主豪强,那是为了天下安宁。 待到时机成熟,必须要抑制土地兼并,打压地主豪强,否则大汉必受其乱。 刘邦为何心事重重,毕竟这是留给子孙后代的难题。 待到大汉稳定富强,他恐怕早已驾鹤西去。 刘如意好武功,对付诸侯王倒是没问题,领兵打仗也可以积累经验。 可若是搞内政,削弱地主豪强,没有内政人才的支持,显然是厕所里点灯笼——找死。 至于刘盈? 造纸术、豆芽菜已经为他赢得了一部分民心,白糖生意则让大汉朝廷拥有了经济造血能力。 至少刘邦的内库已经开始回流资金,这也是他同意刘盈整理兵书的原因。 “仨J带俩7!要不要?” 不远处,便传来了刘盈激动的声音,“不要的话,我可就走了!” 张良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牌明显还剩不少。 “炸弹。” 韩信此时开口,放下四张牌,随后接连打出手中牌,不给刘盈一丝逆转的机会。 “师父!你逗我玩呢?之前一张不出,现在一点机会都不给!” 显然韩信已经摸清楚了斗地主的规则。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没事乱吠的将领,注定不能成事。” “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要结束战斗。” 韩信轻笑道:“倒是留侯,始终看着你我争斗,却没有出一张牌。” 看着三人玩耍,刘邦显然有些懵逼。 “你们这是?” “微臣,拜见陛下。” 张良与韩信起身行礼,刘盈赶紧将纸牌收了起来。 如今的扑克牌质地,明显没有后世那般好,只能勉强凑合玩。 韩信和张良都被这种新颖的游戏方式所吸引,当即便与刘盈开战。 “阿父,您怎么来了?” 刘邦闻言,板着脸说道:“你这逆子,还有脸问朕?让你来此地,是整理天下兵书,向后人扬我大汉国威!” 群臣听闻此言,全都默然不语,显然太子有些玩物丧志。 “阿父,整理千卷万卷兵书,就能证明我大汉武功强大?” “有这时间,不如秣兵历马灭匈奴呢!” 你…… 刘邦气抖冷,刘盈还在输出! “阿父,白登之围是肯定被记载入册了!” “您除了灭掉匈奴,恐怕没有别的办法来洗刷污点。” “兵书千万卷,又不是您写的!何况我就是个监工,自己整理个屁啊!” 刘盈理直气壮,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有的字体他都认不全,过去整理相当于添乱。 “逆子!看看你弟如意,他怎么能帮忙呢?” 刘邦话音未落,便听到后边传来大儒们无奈的声音。 “赵王殿下,您且歇息吧,这本是农学,并非兵书……” “哦……知道了,夫子。” 刘盈捂嘴偷笑,刘邦气急败坏,这是哪个臭儒生,不给朕面子? “陛下,不如一起研究者斗地主?” “此等纸牌,融汇了权谋和兵法。” “三方角逐,两两联合斗豪强,甚是有趣。” 张良岔开话题,才让刘邦没那么尴尬。 “子房,你怎么也跟这逆子胡闹?” “也罢,既然你都说这纸牌好玩,朕姑且一试。” 一听这斗地主跟权谋兵法有关,刘邦显然跃跃欲试。 “来来来,跟朕讲讲规则!” 刘盈无奈,只能前去讲解,刘邦听完后,则询问道:“子房,韩信,你们觉得我大汉可灭匈奴否?” 经历过白登之围后,匈奴一直处于骚扰边境的主攻状态。 大汉王朝则因为内部动荡,而才去被动防守,甚至要主动和亲的策略。 “十年之内,不可能。” 韩信向来有话直说,还不忘额外加了一句:“建立在下一任君主贤名,平定内患与发展民生不耽误的情况下。” 刘邦本来冷着的脸,愈发变得铁青。 他这辈子,算是灭不掉匈奴了! “陛下,每一代人有自己的使命,您已经开国,剩下的交给子孙后代便是。” 张良淡然一笑,“暂时的和亲隐忍,只是为了将来剿灭匈奴。” 唰! 张良打出一张6,显然是在帮刘邦熟悉规则。 “你们啊……” 刘邦叹气道:“匈奴使者还有个把月,就会抵达长安。” “倒是赵佗的使者已经来了,朕打算明日朝堂上见他一见。” 南越王赵佗? 刘盈本来在一旁当小透明,听闻此言后,不禁有些好奇。 赵佗,这可是秦末活化石啊。 “你二人觉得,朕该如何与赵佗相处?” 刘邦将刘盈和刘如意召在身前,随口询问道。 “赵佗这厮,早已经有不臣之心,理应出兵讨伐!” 刘如意嫉恶如仇,只要对方跟大汉不对付,那就只有一个字——杀! 灌婴、周勃二人点了点头,打不过匈奴,还怕你小小赵佗? 韩信默不作声,张良笑而不语,他们则看向了刘盈,等待大汉太子的答案。 “盈,你觉得呢?” “我?我觉得应该给赵佗封王!” 刘邦紧皱眉头,赵佗这厮都要称帝了,你还给人家封王? “兄长,您怎么能如此软弱?这帮越人不把我大汉放在眼里,就该彻底剿灭!” 刘如意激动不已,合着你刘盈就对我强硬? “唉!打了南越,咱们大汉距离亡国不远矣!” 第53章 当然是封王 出征南越,距离亡国不远矣。 刘盈此番言论,无疑在群臣之间,引起了轩然大波。 刘邦打了一辈子仗,也唯有输给项羽,以及轻敌冒进,导致了白登之围。 至少在老流氓眼里,他赵佗有什么资格,能让大汉亡国?简直是笑话! “盈,这个笑话,可不好笑。” 刘邦冷笑道:“赵佗?不过偏安一隅之鼠辈!秦末纷乱,手握重兵,既不敢支援故国,又不敢造反割据,这样的人有什么出息?” 陈平谁先表态道:“陛下,所言甚是,赵佗焉能与您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灌婴冷哼一声,功狗之间,显然也存在竞争关系。 陈平舔的更为丝滑,比他强得多。 “陛下,您就是天上的日,南越国缺乏日光普照,他们就是欠日!” “粗鄙!” 灌婴的形容,就连刘邦都忍不住吐槽,你不会比喻就别说嘛,什么欠日? 老子还能去日赵佗不成? 灌婴嘿嘿一笑,丝毫没觉得尴尬,只要能讨好皇帝,尴尬的就不是他。 “父皇,曲逆侯和颍阴侯都觉得该攻打南越这帮蛮夷呢!” 刘如意双手掐腰,显然给他牛逼坏了,毕竟这可是他第一次与兄长刘盈论政。 曹参双眸紧盯着刘盈,这可是许诺给他汉相之位的人,此番言论一定有道理。 韩信则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就差明着告诉众人,“那逆徒自己的想法,你们别看我!” 留侯张良翻阅竹帛,似乎对此问题没有兴趣。 “赵佗,人家那叫聪明!” “暴秦必亡,已经是事实,他去支援不过螳臂当车。” “实际上已经割据一方,只要等秦朝灭亡,他就能名正言顺掌管南越,何必背上造反的骂名?” 刘盈一席话,反驳了刘邦对赵佗的鄙夷。 “至于南越之地的环境,诸位可了解过?” “闷热潮湿的气候,让以北人为主的我军,根本没法适应。” “届时爆发瘟疫,还没开打我军就输了一半!” 刘盈之言,显然令不少人都面露铁青之色。 南越要真是好地方,项羽又不是傻子,岂会不去进攻? “一旦我军战败,就会让陈豨、冒顿之流看到破绽。” “届时双方联合出兵,试问大汉如何抵挡?” “攻下南越,兴许咬咬牙能做到,但接下来的连锁反应,诸位可能接受?” 刘盈走向刘如意,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笑道:“三弟,还是要成熟一些,抽空哥带你多去探险!” 刘如意轻哼一声,却并非反驳刘盈。 显然出动大军攻打南越,属实是不智之举。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曹参第一个表明立场,你们不是都支持赵王,亦或是骑墙二五仔么? 老子明跳太子! “陛下,太子对时政之见解,已经远超同龄人。” “如若陛下组织大军攻伐南越,请恕齐国拒绝。” 曹参一番话,令刘邦心中大惊,这逆子什么时候跟曹参有一腿了? 老流氓又看了看韩信,后者双手一摊,表示此事与自己无关。 张良同样心中大惊,谁能想到曹参回到长安没几天,就能够坚定不移地支持太子。 明显,之前刘盈伪装的太好,连他都被其外表欺骗。 “有意思。” 留侯张良嘴角上挑,这才是他喜欢看到的夺嫡之争。 兄弟二人,展示才华,而非女人们在后面遥控。 “兄长,既然你说不能打,那总要有解决方法吧?” “就任由赵佗在我大汉面前耀武扬威吗?” 刘如意冷哼道:“阿父,不如给南越人一个下马威!” 灌婴此番果断先舔,“赵王所言不错,我大汉理应先声夺人,让南越猴子未战先怯!” 刘邦并未开口,倒是刘盈忍不住说道:“颍阴侯,汝问人言否?南越就不是咱们的子民了?” 这…… 周勃饶有兴致地看向刘盈,笑道:“不知殿下,有何高见?莫非我们还要恭维南越人不成?” 刘盈摆了摆手,“我大汉乃天朝上国,既然继承了秦朝的国祚,对于曾经的秦朝军队,就该以礼相待。” “赵佗如果想称帝,根本就不会派遣使者,他更想做个诸侯王罢了。” 刘邦皱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刘盈点了点头,“当然是给赵佗封王,让他成为我大汉的一部分!” “如此一来,既能解决南越谋反的隐患,又可以顺便贩卖糖霜和纸张,岂不美哉?” 曹参冲着刘盈竖起大拇指,这位太子殿下,显然不是好狠斗勇之辈。 如果刘邦只会打仗,那他也坐不稳天下,而是用各种手段,谋取政治利益。 大汉的首要目标是维稳,不能让刚搭建的草台班子倒台。 北有陈豨、匈奴,南有赵佗,这等局面若是同时开战,后果不堪设想。 以大汉目前的国力,最后只能面临秦朝当初的局面。 各地百姓谋反,使得国家四分五裂。 刘邦何等聪明,心中已经做出了抉择。 “明日,朕便面见南越使者。” “既然此事是你提出,就由你来接待使者。” 刘邦手指刘盈,这是大汉皇帝第一次委任太子行事。 “曹参,你经验老到,在离开长安之前,便辅佐太子吧。” “微臣遵旨!” 曹参面露喜色,刘邦的安排正和他心意! 灌婴则是一脸难受,陛下怎么会选择给南越猴子封王? 他们这些身经百战的功狗,也只是封侯而已! 陈平则暗自考虑,陛下此番行事,是否另有深意。 唯有韩信打了个哈欠,“好啊,忙点好,总算不用去我府上蹭饭了!” 谁知话音未落,刘盈便一脸认真道:“阿父,我不能一天见不到师父,恳请阿父让我接待使者的同时,能去淮阴侯府见礼!” 刘盈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让人以为这厮对韩信颇为孝心,实则是忘不了腾的一道手擀面! “准了!韩信,你可给教了个好徒弟啊!” “这逆子对你,比对朕还要亲!” 老流氓不知为何,竟然有些吃醋。 “陛下,他是见礼么?他是蹭饭!” 韩信直言不讳道:“咱们师徒保持点距离挺好!” 刘盈则死皮赖脸,愣是装作没有听到。 “淮阴侯这位无双国士,也有了人情味。” 张良淡然一笑,突然觉得入世也不错。 第54章 归降?归乡! 长安,直城门。 南越使者赵毅初至大汉,难免有些紧张。 对他们这些南越人而言,中原大汉才是故土,只不过想要回来,显然已经不可能。 在越王赵佗这些年经营下,南越的生产生活有了质的飞跃。 中原的先进生产技术,使得他们能够自给自足,同时也教化本地百姓。 赵毅已经做好了被羞辱的准备,至少大汉之前的诏书,对南越并无什么尊敬。 赵佗派遣他过来,也是为了试探大汉口风。 如果刘邦执意将他们看做满意,赵佗大不了进攻边境,自立称帝便是。 “大人,咱们还是被汉国轻视了。” 随从低声道:“连接咱们的人都没有,这大汉懂得基本礼仪?” 赵毅紧皱眉头,南越确实想要归附大汉,毕竟他们大多数领导层,全都是出身中原。 可大汉若是这般态度,赵佗即便要跪,手下的兵将们也不答应。 正当赵毅准备踏入城门之际,却见一队骑兵迎面而来。 “诸位可是南越使团?在下刘盈,特意来迎接汝等。” 刘盈很不喜欢骑马,对于初学者而言,大腿内侧与马背的摩擦会疼痛不已。 只不过为了礼仪,刘盈只得忍痛策马而来。 “在下赵毅,正是南越使者,还请这位大人带路。” “此乃我大汉太子殿下,你们越人的面子很大。” 曹参出言提醒,赵毅方才打量起刘盈。 大汉太子温润如玉,面相便是不可多得的仁主,令赵毅新生好感。 尤其是身为储君,竟然能亲自迎接他一个小小使者,令他受宠若惊。 “这位还是我们的……” “闭嘴!” 赵毅怒斥一句,身边随从只能收声。 “赵兄,何不下来走走?我带你看看长安城!” “甚好,有劳太子殿下。” 曹参满意点头,太子拥有容人之量,更能够礼贤下士,日后大汉人才,岂能不为之肝脑涂地? 唯有刘盈自己清楚,他这是苦于骑马,方才主动步行。 “来一粒?” 刘盈顺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块冰糖,赵毅不明所以。 “此乃糖霜,是我大汉独有的糖,你尝尝!” “多谢殿下!” 曹参始终面带笑容,太子殿下已经为接下来的事做铺垫了! 品尝过冰糖的赵毅,当即瞪大双眸,满脸写着惊喜。 “此物……当真是甘蔗所做?” “不错,如果赵兄感兴趣,我大汉以批发价卖给南越!” “一言为定,我替南越百姓,谢过太子殿下!” 赵毅何等聪明,已经察觉到糖霜的价值所在。 既可以自用,也可以出售邻国,保证不会亏损。 “长安城当真繁华!不愧为天朝上国之都城!” 赵毅感慨不已,“可惜我南越诸城,在长安面前,简直是自惭形秽。” 刘盈只当对方是谦虚,随后笑道:“你们那里的美女多不多?听闻南越女子性格泼辣?” 赵毅有些发懵,没想到大汉太子竟然还关心这种事? “这……她们的确大多数不懂礼节,算是野性难驯吧。” “哦?看来赵兄颇有经验!” “略懂,略懂!” 男人之间,总少不得女人的话题,二人方才还一身正气,现在却已经勾肩搭背,好得像认识多年的兄弟。 “殿下,抽空您一定要带我见识一下中原风光!” “放心,肯定有机会!” 曹参保持距离,跟在刘盈身后,彷佛看到了刘邦年轻时的样子。 同样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人心生好感,随后能够驱使别人为己所用。 “谁言太子不像陛下?我看最像他的反而是太子!” 曹参心中感慨,众人很快便来到了未央宫。 刘邦正襟危坐,一改往日衣衫不整,头戴歪冠的形象。 刘盈倒是头一次看到便宜亲爹,拥有天子威仪。 “臣,赵毅拜见陛下!” “平身。” 刘邦很想直接发问,你们南越到底愿不愿意臣服大汉。 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先跟赵毅聊了两句,例如赵佗这厮身体如何,什么时候死翘翘啊。 “南越使者,可否愿意归降大汉?” 刘邦一个眼神,功狗灌婴当即会意,直接向赵毅发问。 归降? 听闻这二字,让赵毅眉头紧锁,不禁回答道:“汉越尚未开打,谈何归降?” “还是陛下觉得,我南越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灌婴面带轻蔑之色,“难道不是?我大汉倾国之兵,灭你南越不过是轻而易举!” 赵毅面露愠色,没想到双方最后还是图穷匕见。 刘邦并未制止灌婴,他需要听话的南越,不惹事的南越,而不是拥有尊严的南越。 “赵毅虽为使臣,但是为了南越百姓的尊严,也可血溅五步!” 赵毅身体颤抖,他能清晰感觉到,在座大汉众将的杀气,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灌婴此时已经准备拔剑,一旦杀了赵毅,汉朝和南越开战将无可避免。 “颍阴侯,你要改改自己的口音了,没看让人家使者误会了?” 刘盈此时一步踏出,拍了拍赵毅的肩膀,示意其放心。 对于功狗而言,只要参与战争,就能够再次捞到好处。 可对寻常百姓,那便是赋税压身,苦不堪言。 灌婴这般盛气凌人,刘邦若是制止,反而会落人话柄,觉得老流氓服软。 现在双方算是僵在原地,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两国还没开战,人家南越觉得没有受到尊重,凭什么投降? 大汉这边则觉得,小小南越,见到天朝上国,就该主动跪下。 “方才颍阴侯所说是归乡,而不是归降。” “南越王他老人家,也是中原人,不过是前往驻守南越罢了。” “若是你们愿意归乡,大家同为中原,冠之以大汉国号,岂不美哉?” 同样是劝降,显然刘盈诠释了何为语言艺术,一番说辞让赵毅有了台阶。 “赵兄,游子归乡,朝廷还能亏待你们不成?” “除了糖霜外,我大汉还造出了方便记录典籍的纸张。” “南越王也不希望,后人无法了解他的丰功伟绩吧?” 刘盈循循善诱,赵毅显然已经动心。 萧何颔首点头,龙椅上的刘邦也松了口气,他没有想到南越使者竟然如此强硬。 “若是按照太子殿下所言,我王赵佗愿意归乡!” 赵毅的声音,回荡在未央宫中,游荡在外的南越,正式回到中原怀抱! 第55章 南越,只认刘盈 未央宫。 南越使者赵毅愿意归乡大汉,使得朝堂上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 刘邦瞪了灌婴一眼,让你强硬,但没让你发起战争。 打下了南越,对于现在的大汉而言,简直是累赘。 治理安民,那都需要粮草钱财,毕竟粮食就是民心。 打不下来,丢脸也就罢了,还会让其他异姓诸侯王,看到造反的良机。 如同新生儿的大汉,经不起这等折腾。 “准备开宴,朕要宴请使者!” 老流氓松了一口气,却见那逆子跟南越使者交谈甚欢。 “赵兄,你们南越的甘蔗很多,咱们可是一家人,到时候大汉糖霜公司,收购甘蔗你可要便宜点!” “殿下言重了,哪怕是白送一些都行。南越什么都少,就是甘蔗多!” 赵毅显然不知道,对面温润如玉,浓眉大眼的刘盈,正在盘算怎么赚他们南越的钱财。 甘蔗这种原材料,才值几个钱? 待到做成糖霜,反卖过去,大汉便能赚得盆满钵满。 鉴于方才刘盈的善意,这点小事赵毅便能说了算。 南越王赵佗同样不想打仗,毕竟当个诸侯王土皇帝,对他没有丝毫影响。 名义上挂了汉旗,若是有南面的小国来犯,还能打着天朝上国的旗号讨伐。 双方可谓各取所需,赵毅则好奇刘盈造出来的纸张。 “殿下,您所说的纸,当真方便书写,且易保存?” “我们南越也有人钻研造纸,可惜造出来的麻纸落笔便破。” 赵毅低声道:“听闻殿下是为了一片孝心,所以才为皇帝造纸?我还要学习才是!” 看着一脸真挚的赵毅,刘盈简直是有苦难言。 他总不能告诉对方,造纸是为了擦腚吧? “咳咳!低调!” “赵兄,给你看看。” 刘盈顺便从袖口中,拿出了自己所造纸张。 虽然不似后世纸巾那般绵软,也要比厕筹强得多,对现在的刘盈而言,那叫一个聊胜于无。 赵毅摸了摸纸张,仿佛那是名贵的丝绸。 “敢问殿下,可否将纸卖给我南越?” 刘盈指了指龙椅上的便宜老爹,毕竟家国大事对方说了算。 “陛下……” “准了!南越回归大汉,这是天大的好事,小小纸张何足挂齿?” 刘邦为人豪放,这一举动更添赵毅好感。 老流氓最喜欢的烧烤大趴,很快便在宫中进行。 刘邦又为赵毅阴引见了皇后、戚夫人,与他的爱子刘如意。 “朕,除了册封赵佗南越王以外,还想要给他个官职。” “全凭陛下吩咐。” 对于刘邦的安排,赵毅全无意见。 对方姓赵,在很多事情上能做主,已经让刘邦清楚,此人身份绝非一般。 “好,不如给我儿如意做个师长?” “名义上,便领赵相国如何?” 刘邦此举,令群臣侧目,尤其是张良、陈平、韩信、萧何等聪明人。 老流氓这一手,明显是给刘如意拉外援。 南越王赵佗拥兵自重,领了赵相国,那就自动打上了刘如意的标签,成为赵王一党的人。 这也是刘邦深思熟虑后,走的一招妙手。 赵佗在南越的军队,可以成为刘如意的保命底牌。 甚至说南越乱不乱,赵王说了算。 韩信紧皱眉头,果然陛下的手段,依旧如此犀利。 “此事……” 赵毅看了眼刘盈,轻声询问:“不知太子殿下,可有太傅教导?” 此言一出,刘盈率先表态,“还是别了!我已经有师父了!” 赵毅闻言,满脸失望之色,若是能让赵佗与刘盈成就师徒缘分,定能让双方关系更进一步。 何况,两人今日初相见,刘盈便帮了大忙,让性格直爽的赵毅对其好感倍增。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太子殿下如此尊师重道,是赵毅唐突了!” 赵毅起身行礼致歉,却听刘盈嘟囔道:“现在已经要赡养五口老人了,可不能再多!” “何况我那师父已经够不省心了,决不能再多一个!” 韩信闻言,皱了皱眉头,他还没说这逆徒,反被倒打一耙! 也不知道是谁,隔三差五就要被陛下废了太子之位。 若非有他和萧何帮忙,这逆徒早被撸了! “咳咳!” 赵毅面露尴尬之色,尝试道:“其实我父……我家越王很是省心,反正只是占个名义,殿下考虑一番?” 刘邦心中着急不已,这使者怎么就瞎了眼,偏偏看上那逆子? 朕让你家越王,收爱儿如意为徒,你可倒好光盯着那逆子不放! 没看到他嫌弃的表情? 选刘如意啊! “见过赵兄,在下刘如意!” 大汉赵王主动上前见礼,还特意秀了秀腰间的佩剑,提醒对方自己有多受皇帝宠溺。 可惜赵毅压根不懂这些,剑履上殿对于臣子而言,那绝对是莫大的荣耀。 可眼前的屁孩子,赵毅怎么都跟位高权重联系不起来。 “赵王殿下,您也帮我劝劝太子?” “我……” 刘如意感觉自己彷佛吞了一只苍蝇,那叫一个难受! “不知使者,可有婚娶?” 刘邦巧妙岔开话题,既然对方不接茬,那老流氓就换个思路。 “可愿迎娶汉家宗室女?” 鲁元公主身为吕后的掌上明珠,老流氓肯定不会乱动,便打算按照匈奴的待遇,跟南越亲上加亲。 “陛下,太子之前已经说过,会带我去见识中原女子。” “在下与太子投缘,一切交给殿下便是。” 赵毅起身行礼,总体而言就一个想法,南越如今什么都指望刘盈。 “你这人真有意思,上厕所要不要跟着我?” “那是自然。” 赵毅秉承着不要脸的本色,对于刘盈的调侃,可谓照单全收。 吕后一脸清冷,却对儿子的交友颇为满意。 才认识一天不到,便争取到了南越的立场。 刘盈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只是他给了南越尊重,赵毅便以国士报之。 “也罢,此事过后再议。” 老流氓满脸郁闷,为赵王搭线不成,连个宗室女都没送出去! 这让他对匈奴的态度,更加忐忑不安。 如若匈奴不同意和亲,那大汉要面对的,可就是无休止的边疆隐患。 第56章 赵兄,我带你探险! 长乐宫。 刘盈归来已经很晚,今日与赵毅相识,算是相见恨晚。 这小子虽然外表正派,实则腌臜心思一大堆,尤其是对中原女子的好奇程度。 看到鲁元公主的一瞬间,这厮双眼放光,若非刘盈警告,赵毅巴不得前去求亲。 刚让亲姐姐避免了远嫁匈奴的命运,岂能让其再嫁南越? 赵毅倍感可惜,好在刘盈与其约定,一定让他不枉此行。 “少主,您贵为南越王之子,为何不坦白身份?” “今日那灌婴如此无礼,若非大汉太子开口,我南越岂能容忍?” 随行官员孟康愤愤不平,孟氏乃南岳大姓,在赵佗稳定政局,发挥了重要作用。 “孟叔,跟大汉为敌,咱们即便小胜几场,还能灭了人家不成?” “你这就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了。” “何况我父本就没有要称帝的心思,反倒是你们这些本土豪强,不断怂恿他老人家!” 没有了外人,赵毅双目有神,一改之前文弱,身为赵佗最喜欢的儿子,他有底气对这些好强说不。 孟康面红耳赤,唯有赵佗在南越称帝,他们这些人才能够鸡犬升天,一个个成为从龙之臣。 “少主……我们也是为了大王好!我等绝无不臣之心!” “何况您与那大汉太子,第一次见面,岂能推心置腹?” 听闻此言,赵毅面露羞愧之色,“殿下以诚待我,在下反而隐瞒身份,实在是小人之举!” “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南越特产,我要送给殿下!” 孟康面色有些难看,“少主,那可是……” 赵毅目光凛冽,让孟康不敢再多言。 —— 隔日。 在嫣儿的再三催促下,刘盈顺便揩油玉手,才愿意起床。 “嫣儿姐,有空一起去华阳街逛逛?” “殿下相邀,奴婢自然愿意。” 嫣儿人如其名,恬淡笑容,嫣然一笑,令人如沐春风。 即便是吕后,也对她称赞有加,特意将其留在刘芒身边。 按照吕后的说法,刘盈迈向男人的第一步,非嫣儿莫属。 对于太子而言,临幸宫女,又不用负责,那是再正常不过。 嫣儿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刘盈显然不是那等趁人之危的小人。 对于嫣儿,他大部分只是言语调侃,最过分也就是摸摸小手,绝无任何过分之举。 “殿下莫要忘记,今日您约了南越使者。” “说得对!那咱们下次去逛街。” 刘盈简单穿戴好衣服,在嫣儿的陪伴下吃过饭,才前往驿馆寻赵毅。 “殿下,您总算来了!” “在下为了能领略中原女子,一大早便等候您了!” “赵兄,随我一同去入宫,不过你要乔装打扮一番!” 刘盈顺手扔过去一身宦官衣装,令南越众人当场懵逼。 “你……你这是羞辱我们使者!” 孟康大怒道:“大人,咱们不去便是!为何要假扮宦官?” 羞辱? 刘盈轻哼道:“赵兄,是你要领略中原女子风光,我这是带你去宫中探险!” “难道赵兄的眼界,只局限于青楼里的胭脂俗粉?” 赵毅目光坚定,当即便开始更衣。 “孟叔,此事休要再议!寻常男人又岂能入宫?” “我跟随太子前去,你们在驿馆不要乱走!” 南越王赵佗,若是知道儿子为了探险,而乔装打扮成太监,不是会作何感想。 刘盈现世带着赵毅前往天禄阁,探险这种好事,决不能忘记叫上其他兄弟。 上次偷看风波过去后,虽然宫女们有所提防,可依旧防不住家贼。 “探险去咯!” 跟屁虫刘长大呼一声,随即挨了刘盈一记脑瓜崩。 “小点声!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 “兄长,我错了……能不能给我一块糖霜?” “不行,小小年纪吃那么多,你不怕长大蛀牙?” “就一块嘛!” 对于跟屁虫的撒娇卖萌,刘盈给了他一脚,随后叫上众兄弟前去。 “咳咳,殿下,咱们不是领略中原女子么?这又是让我扮太监,还潜入宫中,您不会要发动政变吧?” 赵毅心中有些后怕,他身为一个外人,潜入大汉皇宫,已经是死罪难逃。 “有我在,你慌什么?” “如意,你今日怎么话这般少?” 刘盈看向刘如意,愚蠢的欧豆豆深思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兄长,这次能不能让我先看?” 刘如意抱怨道:“上次我什么都没看到,还跟着你们一路狂奔!老四倒是一饱眼福,这次我当第一个!” 刘恒羞红了脸,虽然非礼勿视,但他还是跟着兄长来了。 “来者是客,你让赵兄先看!” “是是是,听闻南越女子黑的很,也该让赵兄一饱眼福。” 在刘盈的带领下,探险队众人成功来到了澡堂。 “这是要……偷看人家洗澡?” “闭嘴,这不叫偷看,是欣赏!” 在赵毅目瞪口呆之际,刘长率先辩解。 “赵兄,请!” “殿下,我怀疑你就是想省钱,才带我做这种事!” 赵毅无比想去青楼,看看大汉的庸脂俗粉,说不定还有机会一亲芳泽。 跟着刘盈入宫,偷看宫女洗澡,一个不好容易被抓现行,丢人丢到南越! “你看不看?若是不看,就换我来!” 刘如意有些着急,之前兄弟们全都一饱眼福,只有他夺路狂奔。 赵毅赶紧偷偷查看,果然中原女子的胴体更美,玉背雪白无暇,令赵毅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总看南越的粗粮,让他第一次品细糠,有了别样的感受。 “咳咳!殿下,你们中原人实在是太幸福了!” 赵毅还欲再称赞几句,刘如意却率先抢占位置。 “行了,看也看了,该换我来!” 谁知刘如意刚要一饱眼福,就听到宦官尖细的喊声。 “来人啊!有人偷看公主洗澡!” 赵毅当场懵逼,难怪这么好看,原来是公主! “赵兄,还愣着作甚?快跑!” 刘盈扛起刘长,一众皇子们对于跑路,早已经了然于心。 “等……等等我啊!” 赵毅赶紧跟上,唯有澡堂内的鲁元公主,叮嘱道:“告诉阿父,那几个臭小子再敢来偷看老娘,把他们的眼珠子挖出来!” 第57章 姐弟情深,父子情伤 椒房殿。 刘盈耷拉着脑袋,顺便带着跟屁虫刘长,总之母后和鲁元的火力,不能让他一个人分担。 “你还真是出息了!” 吕后皱眉道:“带着长去偷看鲁元洗澡?说出来让本宫的脸往哪里放?” 刘长委屈巴巴,好在他善于察言观色,“阿母,阿姊,以后我们一定小心,尽量偷看不被人发现。” 你…… 鲁元气得扯了扯跟屁虫的小胖脸蛋,刘盈则义正言辞道:“平时都是宫女在洗澡,谁知今日阿姊怎么过去了?” 吕后抓住刘盈手掌,然后狠地拍了下去。 “混账,偷看宫女也不行!” 兄弟二人十分讲义气,没有供出刘恒、刘如意、刘恢、刘友等人。 当然,也包括假装宦官的赵毅,后者知道自己偷看了大汉公主洗澡,恨不得将双眼挖去。 要是传到皇帝耳中,大汉与南越的邦交不会改变,自己肯定一命呜呼。 南越王赵佗也容不下他这个偷看人洗澡的儿子。 “抱着长去吃些东西,盈和鲁元留下,本宫有话对你们说。” 吕后在三人心中,可谓地位崇高,刘盈在母亲面前,也没有以往的顽皮。 唯有他清楚,吕后这些年走来,有多么不容易。 “鲁元,出嫁的事情,你当真想好了?” “张耳已死,张敖的价值大打折扣。” “即便你想帮盈,也不用嫁给他。” 吕后不想女儿远嫁,但鲁元公主却想做些事情,帮助弟弟稳固皇位。 “母后,张敖父子在赵地经营多年,豢养门客数千,这些都是他的依仗。” “何况张敖百步穿杨,也是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 “女儿嫁给他,不仅能够稳定赵地,还能成为盈的一大助力。” 鲁元公主笑道:“上次匈奴和亲之事,已经让女儿明白,生长在帝王家,婚姻嫁娶也要为国出力才是。” 吕后叹气一声,越是懂事的孩子,就越令她心疼。 为何总是她的孩子受委屈,反倒是那个长舌妇儿子,受到刘邦的宠溺。 “阿姊,其实你不用为我考虑,这太子之位我真的不想坐。” 刘盈正视姐姐,笑道:“婚姻,对于一个女人至关重要,希望你能嫁给你喜欢,而又爱你的人,而非是为了帮我。” 刘盈一番话,真挚而坦诚,丝毫没有任何矫揉做作。 鲁元心中感动,俏脸一红道:“盈,你难道忘了?我跟张敖本来就是两情相悦!” “若非匈奴来袭,我早就该嫁给他了!” 刘盈愣在原地,合着这位姐姐说了那么多,原来早跟张敖有所勾搭。 “咳咳!之前骑马摔坏了脑子,有些事情记得不清楚。” “那这是好事啊,早点嫁出去,以免阿父再让你和亲匈奴。” 母子三人共同用膳,张敖的人品有目共睹,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门客,愿意为之赴死。 更别说这位是经历过陈胜吴光起义、楚汉相争熬出来的精英,行军打仗的本事自不在话下。 如今虽然被贬为宣平侯,但鲁元嫁过去,也不算辱没了身份。 “盈,记得小时候,阿母做好饭,我都是让你先吃,这样你能吃的饱一点。” 饭后,母子三人依旧没有分开,而是享受着与家人一起的温馨时光。 刘邦早早离家创业,没有父亲的陪伴,对于年幼的刘盈和鲁元而言,已经是常态。 “对啊,你小时候总让着我,长大了也该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刘盈看着天空一轮明月,笑道:“以后张敖敢欺负你,哥们不远万里,也会帮你主持公道。” 听闻此言,鲁元笑颜如花,吕后轻哼道:“给他张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欺负你阿姊!” 刘盈饶有兴趣地看向吕后,“阿母,您在彭城那些年,肯定见过项羽吧?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项羽在每个男人心中,都是尊崇的存在。 “项王……英雄也。” “只是他的权谋不及你阿父,更没有用人之心,容人之量。” 吕后叹气道:“只是可惜了我那虞姬妹子,痴情一片,最终与项王战死乌江!” 吕后眼中闪过暗淡神色,想到彭城数年,对自己最为照顾的虞姬,最终自刎在乌江,让她心痛不已。 “行了,你们早日歇息,鲁元的婚事,本宫自会与陛下商议。” 眼见吕后不愿意多谈,姐弟二人只得告辞离开。 —— 未央宫。 刘邦罕见没有听曲,而是召集了陈平、灌婴、周勃三人商议。 老刘邦执笔,在竹帛上划去了南越二字,旁边还有匈奴、陈豨、彭越、英布、韩信等人的名字。 显然,在大汉天子眼中,这些人都是朝廷的隐患。 “南越,名义上归附朝廷,可保我大汉南方无忧。” “匈奴使者,还有十天左右,就会抵达长安。” “朕接见他们,汝等有何见解?” 匈奴不比南越,一场白登之围,让汉军将士们意识到,对方的实力不弱。 狡猾老辣的冒顿单于,更是将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八个字玩得出神入化。 “对待匈奴使者,陛下可敬之,绝不能让颍阴侯多说话。” 陈平看了眼灌婴,直言道:“若非太子殿下机敏,恐怕南越也不会归附我大汉。” 哼! 彭越冷哼一声,“大不了就开战!汉军,不怕任何外敌!” 周勃默不作声,身为刘邦信任的宿将,他只会听从皇帝的命令。 “朕,打算让如意取代刘盈,在大殿面见匈奴使者。” “此番冒顿派来的使者,乃是其子挛提稽粥。” “盈向来仁弱,朕担心他会折损大汉威严。” 一向支持刘如意的灌婴,自然连连点头,“陛下说的是,赵王少年英雄,匈奴人见了,只会当场跪地称臣!” 周勃始终保持沉默,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之色。 你灌婴为了当舔陛下,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人家匈奴,都没向皇帝称臣,凭什么见了赵王要如此低三下四? 陈平 心中清楚,这是刘邦有意抬高赵王,打压太子罢了。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 陈平深吸一口气,在刘如意的事情上,第一次与刘邦意见相悖。 第58章 匈奴来使,挛提稽粥 陛下,微臣觉得不妥。 陈平此言一出,令刘邦有些不解,曲逆侯对皇帝可一直是逆来顺受。 当得知刘邦想要立刘如意为太子的时候,陈平算得上是支持者中的急先锋。 如今却觉得带赵王上殿,面见匈奴使者不妥。 陈平自然能看出刘邦的心思,挛提稽粥是冒顿最中意的儿子,那他刘邦决不能在后代上输给对方。 至少在刘邦心里,刘如意显然比刘盈,更能代表自己。 “赵王英武,却年纪尚小,不足以震慑对方。” “太子虽仁弱,却巧舌如簧。” “何况陛下还没有改立太子,岂能让赵王面见使者,而令太子退居其次的道理?” 陈平循序渐进,耐心道:“陛下,我大汉并非无礼蛮夷。” 匈奴人弑兄杀父,那都是家常便饭,甚至迎娶母亲,都是习以为常。 这些被汉人鄙夷的风格,可不能出现在大汉朝廷。 “就听你的吧,也让如意上殿,提前长长见识。” “陛下,英明!” 陈平深吸一口气,他此番举动,并非为刘盈,而是为了大汉。 淮阴侯韩信、留侯张良,这二人肯定不会上朝。 毕竟大汉兵仙,绝不容许外敌在朝中肆意妄为,万一惹恼了对方,说不定会令两国开战。 至于留侯张良,他向来是以客卿身份自居,这种两国邦交的事情,他一向懒得出席。 丞相萧何足智多谋,却并非辩才,而他陈平的身份,又不足以与冒顿之子对话。 如此一来,大汉全村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刘盈身上了。 —— 淮阴侯府。 刘盈照常来蹭饭,这一次甚至带着赵毅前来。 “你过来也就算了,还要带个外人?” 韩信手不释卷,打了个哈欠,“吃了本侯这顿饭,南越使者不如多留一阵子,帮我这弟子撑下场子。” 赵毅是个聪明人,面对韩信的时候,却有些拘谨。 “侯爷放心,我会等到匈奴人离开,再返回南越。” “很好,赵佗后继有人。” 韩信一眼识破自己的身份,让赵毅有些坐立难安。 “师父,你说什么呢?” “你这小兄弟,是赵佗的儿子。” 刘盈显然没有想到,赵毅竟然还有如此身份。 “殿下莫怪……并非我有意隐藏身份,而是之前……” 赵毅想要解释,却见刘盈摆了摆手,“江湖儿女,不讲究这些!你有你的苦衷,我可以理解,不过你偷看我阿姊洗澡,这笔账咱们要算一下!” “我阿姊还是黄花大闺女,我那便宜姐夫,就是宣平侯张敖,这厮脾气不好,最善百步穿杨!” 刘盈变脸之快,令赵毅当场懵逼。 当初去探险,不是你提的么? “这……不知殿下要我如何赔偿?” “好说,以后给我送几个南越美女!” 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一起偷看公主洗澡,这么铁的关系,还要什么赔偿? 俗了不是? 韩信撇了撇嘴,显然对这二人的话题没什么兴趣。 “师父,你喜欢南越风情,还是中原大家闺秀?” “为师喜欢你闭嘴。” 韩信翻阅了一卷兵书,“匈奴人来长安,使者是冒顿单于之子。” “到时候,你肯定会上朝接见,记得谨言慎行。” 匈奴与南越不同,两国一旦交战,必定会生灵涂炭。 主要北面代地还有个陈豨,随时可以作为匈奴人的鹰犬,这也是大汉头疼,要以和亲政策,稳住匈奴人的原因之一。 没有了匈奴人帮忙,待到大汉秣兵历马,陈豨便不足为惧。 “师父,您不去上朝?” “你什么时候见过我去上朝?为师,不屑与那些愚笨之人为伍。” 韩信叮嘱过刘盈后,便继续醉心于兵书,刘盈在他府中不是蹭饭,就是睡觉,愣是没学会半点本事。 好在刘邦从不强求,只希望那逆子待在淮阴侯府,不去闯祸便好。 “殿下,匈奴人,当真如此厉害?” 赵毅低声询问,他看得出来,淮阴侯不喜欢理人。 连徒弟刘盈都不鸟,更别说他这个外人了。 “大汉吃亏在代地、赵地并未掌握在手中。” “这两地盛产良马,能够培育出精锐骑兵。” “否则以步卒迎战,始终要处于守势,无法主动进攻。” 刘盈虽然不懂军事,但之前也是个键政高手,吹就完事了。 赵毅深以为然,心中对大汉太子,愈发敬佩了不少。 韩信看似在翻阅兵书,实则也赞同逆徒的说法。 “那岂不是说,大汉要一直被匈奴骚扰?” 赵毅不解道:“咱们中原人,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 赵毅的立场,让刘盈很是满意,至少已经知道远近亲疏。 “拿下代地,不出十年,便可培养出一支精锐骑兵,到时候灭匈奴也不在话下!” “行军打仗,有我师父在呢,连项羽都不是他老人家的对手,更何况是冒顿单于!” 这番马屁拍下来,韩信心中暗爽,表面却不动声色。 “殿下,饭好了,您点名要吃的手擀面。” 腾端着几碗面,众人便开始大快朵颐。 —— 长安以北,冯翊。 匈奴使臣团,已经抵达了此地。 挛提稽粥一路走来,感慨中原江山秀美的同时,也滋生了将其纳入囊中的野心。 挛提氏,为匈奴单于的姓氏,稽粥则是他的名字。 “小单于,我等五日之后,便可抵达长安!” 挛提稽粥点头,笑道:“我父觉得,若汉廷可欺,便联合韩王信、陈豨攻伐汉地。” “素闻那刘邦之子,软弱可欺,我倒是要好好见识一番。” 匈奴骑士们大笑不已,草原汉子最瞧不起那些个软蛋。 “哈哈哈!听闻刘邦的妻子长得不错,咱们抢过来,给单于做个夫人!” “说的是,汉廷那些士兵,见到我匈奴骑兵,早就吓得落荒而逃。” “白登之围,可是让他们丢人现眼,扬我匈奴之威!” 挛提稽粥笑容满面,随即吩咐道:“去抢几个娘们暖床!否则,我可睡不踏实!” 说罢,几个匈奴人,直接策马冲入民宅,开始物色女子。 冯翊郡当晚,被匈奴人闹了个鸡犬不宁。 第59章 郦商抽匈奴,太子堵抢眼 冯翊。 为了找人给挛提稽粥暖床,匈奴人直接策马,在城中疾驰而来。 看到面容姣好的女子,更是粗暴地抢夺,不顾其家人反对,直接带往了驿馆。 “这帮混蛋匈奴人……” 负责在此接待的功臣郦商,可不会默不作声。 地方官员得知匈奴使者的身份,根本不敢轻举妄动,生怕影响两国邦交。 “侯爷,匈奴人掠夺的不过是平民女子,我们若是前去,岂不是会影响和亲政策?” 手下人谨慎提醒道:“何况距离长安已经不远,咱们没必要节外生枝。” 唰! 郦商凛冽的目光袭来,吓得手下人低头不语。 “他妈的!在长安城附近,这帮匈奴狼崽子肆意妄为,是对我大汉的羞辱!” “为将者,若是不能保护百姓子民,那老子这些年的仗,都打到狗身上了?” “传本侯命令,带兵把驿馆围了!” 郦商一席话,也是军中男儿们的心声。 显然这一路上,挛提稽粥都表现得尤为正常,却在冯翊郡突然犯病,分明是给大汉下马威。 如果换个怂包将领,对此不闻不问,足以看出朝廷的软弱无能,甚至会失去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郦商追随刘邦多年,攻取宛、穰两地,另外平定十七县,单独率军攻打旬关,平定汉中。 若是被小小匈奴使者吓到,他就不配成为大汉曲周侯。 驿馆之内。 挛提稽粥正准备享用俘获的女子,却听到外面一片嘈杂之声。 “怎么回事?” “小单于,是汉军来了!” 呵! 挛提稽粥向来轻视汉人,尤其是其父冒顿单于,令刘邦深陷白登之围,更让他觉得汉人军事实力羸弱不堪。 “怕什么?这些中原人,向来讲究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老子就在这里,玷污他们汉家女子,看他能把老子怎么样!” 砰! 正当挛提稽粥要粗暴动武之际,驿馆大门已经被撞开。 否则把守的匈奴人,直接摔了个趔趄。 郦商手持三尺剑,身后士兵杀气腾腾。 此刻汉家女子衣衫不整,更是被吓得不敢动弹。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驿馆?” 挛提稽粥冷漠道:“我代表匈奴,前来与大汉谈判和平之策,汝等冒犯我,就是对匈奴单于不敬!” 郦商直接选择了无视,下令道:“将我汉家女子带过来!除了那主使外,其余人给我狠狠地抽!” 侯爷! 手下人全都出言劝阻,现在抽了匈奴人,便会让两国和亲,划上一个问号! 郦商并非不识大体之人,他自然知道这样做的下场。 只不过冯翊百姓无数双眼睛,正在看着他! “抽!大不了,老子这条命,赔给冒顿便是!” 郦商抱着那被俘获的女子,径直走出了驿馆。 “诸位老少爷们,郦商幸不辱命,没有让这位姑娘被羞辱!” “大汉与匈奴和谈在即,郦商无法杀掉他们,只能鞭挞匈奴人,给诸位出口恶气!” 说罢,郦商手下士兵,将匈奴人推出驿馆,当众执行鞭挞。 “你们汉人,这是在寻衅滋事!” “到底是谁无视法纪?是谁强抢民女?你不要黑白颠倒!” 郦商目光阴冷,战场冲杀磨砺而来的气势,令挛提稽粥也不敢造次。 “给我抽!” 郦商随即命人,将此事尽快告知长安,让朝廷做好应对。 —— 未央宫,正殿。 郦商与匈奴使者的冲突,很快便传到了长安。 群臣此时乱成了一团,对于如何处理此事,分为了两派。 以萧何、周昌、樊哙、刘交等人为首,全都认为该对匈奴强硬一些,干脆连迎接的步骤都免了,让他们自行前来未央宫。 陈平、灌婴、周勃等人则觉得要为大局着想,主动向匈奴人释放善意。 “他奶奶的!匈奴人抢夺咱们的良家女子,老子还要去城门外接他?” 樊哙急得直接爆了粗口,“你们谁去迎接匈奴人,那就是丢我大汉的脸!” 灌婴冷哼一声,“舞阳侯,若是挑起两国战争,你又将边境百姓置于何处?” “陈豨本就意图谋反,你这是把匈奴人推到了他那一边!” 刘交摆了摆手,别看楚王平日温文尔雅,在大事上绝不含糊。 “连一个平民女子都无法保护,诸公在此又谈何江山社稷?” “本王的意思,是对匈奴强硬一些。” 灌婴敢于反驳樊哙,对刘交这样手握式全的皇亲国戚,倒是客气了许多。 “陈平,你过来!” “是,陛下。” 刘邦单独将陈平叫到身边,二人嘀嘀咕咕,说了一些话,台下群臣全都听不到。 “就这么办吧!” “陛下,此举是否有些不公?” “哼,天下哪有什么公平?项羽出生公卿世家,老子就是个种地的,现在还不是拿了天下?” 陈平无奈之下,只得遵从刘邦旨意。 —— 淮阴侯府。 刘盈照例带着赵毅前来蹭饭,二人臭味相投,唯有美食美女不可辜负。 赵毅更是感受到了长安城的松弛感,每日与刘盈前去华阳街,看各类汉家女子,是他最喜欢的放松方式。 “吃完就赶快滚蛋,别在这碍眼。” 韩信嘴上嫌弃,却从未赶走过刘盈,若是大汉太子哪一日不来,他反而觉得少了些什么。 “侯爷!曲逆侯陈平求见。” “他来做什么?” 韩信眉头微蹙,最后还是决定接见陈平。 “拜见淮阴侯!” “有话直说。” 陈平习惯了韩信的处事方式,随后躬身道:“此番前来,乃是通知太子殿下,一会儿出城迎接匈奴使团!” 刘盈此时还在专心致志地对付手擀面,赵毅却竖起耳朵,有关好友的事,他马虎不得。 呵! “郦商抽了人,你们一个个功臣刍狗,躲在未央宫里不敢出来。” “却让本侯弟子,前去接触匈奴人?可笑可笑!” “回去告诉陛下,本侯的弟子不是软柿子!” 听闻此言,陈平面露尴尬之色,赵毅则是悄声道:“你师父真硬啊!” 刘盈打了个饱嗝,起身冲韩信行礼。 “师父,我愿意前去,此举代表大汉颜面,岂能让番邦蛮夷,说我大汉不懂礼数?” 第60章 嘴强王者在此 长安,洛城门。 匈奴使者一行,已经抵达了此地。 来时意气风发的匈奴人,不少人拜郦商所赐,全都身体挂彩,充满了鞭痕。 对于他们而言,显然是大汉朝廷给予的屈辱。 挛提稽粥更是面色阴沉,看到巍峨雄伟的长安城,他甚至在想着,有朝一日杀入此城劫掠。 “汉人自诩礼仪之邦,却连迎接我等的人都没有!” “妈的,一群混账东西,我等回去后,定要禀明单于,与代地陈豨合作,共同讨伐刘邦!” “咱们不会要自己前去未央宫吧?” 挛提稽粥头戴尖顶帽,衣襟左掩,是为左衽,中原以右为尊,四夷皆左。 阴冷的双眼,让他看着城中汉人,仿佛是待宰的羔羊。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父亲冒顿单于,会更倾向于跟大汉和亲。 汉廷的女人,就比草原上风姿婀娜的女子更美? “诸位想必是匈奴使者?” 来人声音,打断了挛提稽粥的思绪,眼前之人温润如玉,相貌英伟,只不过看起来有些羸弱。 “对。” 挛提稽粥只回了一个字,手下人可不会放过借题发挥的机会。 “你们汉人如此不懂礼节!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为何才派人过来?” “呵呵,还以为汉人能派出什么人物?结果就是你这等弱不禁风!” “就你这种货色,在我们匈奴,都无法被称作男人!” 说罢,匈奴使者们放肆大笑,之前在郦商处受到的委屈,如今全都发泄了出来。 来人正是刘盈和赵毅,后者紧攥双拳,在大汉的地盘羞辱大汉太子,实在是令人无法忍受。 “赵兄,别着急。”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赵毅稍安勿躁。 “诸位说得好啊!” 刘盈冲着匈奴人竖起大拇指,挛提稽粥冷笑道:“我就说过,汉人全都是软骨头,只配给我们匈奴人牵马放牧,天生的牧羊犬,哈哈哈!” 赵毅气得浑身发抖,看到好友被如此羞辱,他方知大汉太子的处境。 郦商打了人,维护了汉廷的尊严,可匈奴人的怒火,却要由刘盈来承受。 朝廷上下,功臣无数,却没有一个人敢于承担责任。 至于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更是亲自点名刘盈,前来迎接匈奴使者。 若是无法维护汉廷尊严,亦或是导致和亲失败,刘盈的储君之位也岌岌可危。 赵毅只看到了汉廷夺嫡的残酷,丝毫没有见到父子亲情。 “朝廷为何派我前来,诸位可知道?” “呵呵,你说便是。” 挛提稽粥已经彻底将刘盈当做软柿子,现在只想多戏弄对方几句。 “我大汉派遣官员迎接使团有规矩,德才兼备之人,负责接待南越。” “而像我这种寡德寡才的无名小卒,就只能接待你们了。” “没办法,什么样的人,接待什么样的国家,很公平嘛!” 此言一出,匈奴人彷佛吞了苍蝇一般难受。 他们刚才对刘盈的羞辱,现在原封不动还给了自己。 他们辱骂刘盈懦弱无能,那这样的人,就只能接待匈奴,岂不是说匈奴同样无能至极? “哼!你们汉人,都是牙尖嘴利,擅长谄媚罢了。” 挛提稽粥冷笑道:“汉人在草原,全都没有礼义廉耻,只会对我们匈奴人溜须拍马!” “为了迎合我们匈奴人,连自己的妻子、老婆都能双手奉上。” 眼见对方公然羞辱汉人,负责暗中观察此时的朝廷官员,也气得咬牙切齿。 挛提稽粥此言,就是公然挑衅,就差直说汉人给匈奴人当奴才。 “唉!本来在下不相信华夷有别,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此话怎讲?若是蓄意羞辱我匈奴,别怪本使手中马刀不认人!” 挛提稽粥怒视刘盈,他并不知道对方身份,只觉得汉人官员和善可欺罢了。 若是遇到郦商,他敢放个屁? “你口中那些溜须拍马,无情无义之人,在中原的时候,全都是勤恳务农的老实庄稼人,他们只需要种地就能安心养家。” “为何到了匈奴,却变成了阿谀奉承的狡猾之徒?只能说你们匈奴的水土,好人都养成了恶人!” 刘盈此言一出,令一众匈奴人不知如何回答。 说汉人不知廉耻抛妻弃子,结果人家在中原大地完全不是这幅样子,是去了匈奴草原才变了性格。 刘盈直接将整个匈奴使团,全都干沉默了。 “诸位,别杵在原地了,咱们先去未央宫吧!” 刘盈昂首阔步,在前面带路,来到城门处,笑道:“长安城,禁止骑马穿行,请诸位下马,将武器交出去。” 挛提稽粥不屑道:“汉人胆子就是小,不让骑马就算了,还要收缴我等武器。” 刘盈漫不经心道:“使者一看便是真正的胆大之人!” 挛提稽粥很是受用,毕竟在匈奴人眼里,胆大妄为不是贬义词,代表了勇敢。 “手下人被曲周侯那顿抽啊,使者还能面不改色,甚至连个屁都不敢放!” “到了长安以后,却能在皇城根下挑三拣四,那叫一个胆大!” 刘盈还不忘冲对方竖起大拇指,挛提稽粥不由地老脸一红。 郦商当日带着杀气腾腾的士兵,他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没必要为了一时之气,而让自己身陷险境。 只是看眼前的刘盈,像个软柿子,这伙匈奴人才敢逼逼赖赖。 “使者,您这么不说话了?是突然哑巴了不成?” “……” 挛提稽粥见识到了刘盈的口才,在嘴强王者面前,他菜的像个黑铁。 与其自取其辱,还不如闭口不言,有什么话明日见了皇帝之后再说。 穿着打扮奇异的匈奴人,很快就成了长安百姓讨论的话题。 “殿下,方才说得好!让他们嚣张!” “赵兄,其实较量才刚刚开始,好在朝堂上的事,跟我无关啦!” 刘盈带着匈奴人来到驿馆,笑道:“诸位,里面请吧,明日会有人带你们去未央宫!” 双方都要休整一番,开启明日的和亲谈判。 —— 未央宫。 听了刘盈的表现,老流氓看向留侯张良,笑道:“明日,朕欲让爱儿如意上朝,与众卿家共见匈奴使者。” 第61章 控弦三十万,射马射妻射亲爹 朕,欲让爱儿上朝。 刘邦故技重施,再次提出让刘如意上朝,面见匈奴使者。 陈平紧皱眉头,他明白皇帝心意已决,此事不容再议。 现在说出来,不过是告诉群臣一声罢了。 “赵王封王多世,不前往封地,滞留长安也就罢了!” “陛下如今竟然要让他上朝面见外国来使?” “于礼法不和!陛下将太子置于何处?” 周昌一脸愤怒,身为御史大夫的他,当着众人的面直言进谏,丝毫没有给刘邦面子。 “周昌啊,你先冷静一些。” 刘邦微皱眉头,这位臣子哪都好,能力强、责任心重,可就是认死理! “臣,不能冷静!” 周昌深吸一口气,咆哮道:“试问太子殿下做错了什么?人是郦商打的,结果你们让太子去迎接匈奴使者,替你们去背黑锅?” “太子贤明,使得匈奴人不再追究,你们却又要让赵王上朝?” “若太子不能临朝,微臣宁可一头撞死在陛下面前!” 樊哙心中暗爽,周昌要说的话,就是他心中所想啊! 樊屠夫正要声援周昌,却见吕释之冲着他摇了摇头。 周昌一人闹腾,那叫铁面无私直言进谏,樊哙若是加入其中,刘邦难免会猜测,连耿直的周昌,都加入了太子阵营。 刘邦此时头大如斗,本来没有人说出来,他还能含糊其辞。 谁知周昌这厮,将大实话甩在了刘邦脸上,此时再不表态,难免有推脱之嫌。 “明日,让那逆子与朕的爱儿一同上朝!” “陛下英明。” 周昌听闻此言,才轻舒一口气,可惜他能为太子争取的,也就只有一个上朝的机会! —— 刘盈在长乐宫中,尚且不知道周夫子为了自己,当面跟皇帝硬刚了一波。 此时的大汉太子,还在享受烤肉,身边还有几位兄弟。 “兄长,若是跟匈奴和亲了,是不是每日都能吃上羊肉了?” 刘长流着口水,发现烤羊肉显然比牛肉口感更好。 刘恒无奈一笑,老七还是太小,满脑子都想着吃。 刘恢和刘友则是专注于干饭,顺便偷瞄刘盈,他们内心之中,已经愈发尊敬这位兄长。 此番前来东宫,也是心甘情愿,没有半点逼迫。 “长,咱们跟匈奴和亲,他们并不会直接奉上牛羊,而是让我大汉出钱购买。” “若是能占据草原,将匈奴人并入咱们之中,以后我大汉就有了专门的牧民。” “到时候,你想吃牛羊,一句话就能从长城外,运到长安城!” 刘盈一席话,让刘恒和刘长都颇为激动。 “兄长,您的意思是,有朝一日我大汉应该灭国匈奴,让他们臣服于脚下!” 覆灭匈奴,现在是每个大汉皇子心中的梦,毕竟白登之围打破了老流氓只输项羽的记录,给他们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对,匈奴不灭,何以为家?” “恒,你要记住无论是和亲,还是将来对匈奴的让步,都是为了让我大汉积蓄力量。” 刘盈拿着烤好的肉串,尽数分给了几个弟弟。 他倒是叫了刘如意,可惜被戚夫人拒绝,想必自家三弟,如今在未央宫馋得流口水吧! “兄长,您若是明日上朝,可要小心一些。” 刘友小声道:“我听说那些匈奴人,全都是穷凶极恶之徒。” 刘盈心中一暖,连一向话少,不善言辞的刘友,都愿意提醒自己,可见兄弟之间的感情。 大汉太子摸了摸刘友的额头,笑道:“放心,你家兄长,不至于被几个蛮夷吓到!” 兄弟之人继续在长乐宫惬意烤肉,嫣儿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温馨不已。 —— 未央宫,正殿。 挛提稽粥在大汉官员的带领下,前来拜见刘邦。 双方简单见礼,挛提稽粥扫视一眼,发现席间并无那巧舌如簧的年轻人,方才恢复了趾高气扬的模样。 “两国结和亲之约,天下忘干戈之事,建万世之安……” 周昌还在为此次会晤,做着开场白,就听到挛提稽粥粗鲁的打断。 “行了,莫要说这些废话!强国没空听弱国这些个陈词滥调!” 大汉君臣闻言,一个个尴尬不已。 他们曾经试想过,匈奴来使可能会态度强硬,谁知却如此无礼倨傲。 刘如意心中紧张,他下意识地就要拔剑,却被挛提稽粥怒视一眼。 挛提稽粥自幼弓马娴熟,别看年纪轻轻,手中却已经有数条人命。 方才瞪刘如意那一眼,充满了杀气。 唰! 刘如意身为天子血脉,自然不会被镇住,愤而拔剑怒指。 “使者之意,是不想和谈了?” “哼!汉廷群臣无数,竟使一竖子扬名?” 挛提稽粥不屑道:“你,还不如昨天那小子!” 刘盈不卑不亢,怼的匈奴人找不着北,反倒是刘如意动辄要打杀,令匈奴人不齿。 谈判,能够占据主动权,就要看使者的本事了。 挛提稽粥方才打断周昌,就是要先行立威,占据谈判主动权。 匈奴人心中清楚,娶的是公主,还是宫女,对他们而言没区别,能要到多少好处,才是他们关心的事情。 刘如意羞愤难当,手持佩剑,不知如何应对,他的年纪还是太小,所见也太少。 “试问,匈奴强在何处?” 懒散的声音传来,刘盈这才缓缓走出,刚才他躲在姨夫樊哙和舅父吕释之身后,勉强补了会觉。 敢在上朝期间补觉,刘盈也算是第一人。 听着熟悉的声音传来,挛提稽粥只觉得头大如斗,他到底是何身份?难道不是否则接待的小吏? “我父冒顿单于,胸有控弦之士三十万,号箭所指之处,利箭无人可挡!” 挛提稽粥没有吹牛,冒顿单于所射号箭,会让其余匈奴人全都跟随射击,真正做到了万箭齐发。 “就这?” 刘盈只说了两个字,却让挛提稽粥感觉到无比屈辱。 “你家单于的三十万控弦之士,只会射马、射妻、射亲爹!” 轰! 挛提稽粥瞬间面红耳赤,大汉群臣却一脸懵逼,不知其中原因。 刘盈上前行礼,笑道:“阿父,请听我娓娓道来,冒顿单于跟他娘亲二三事!” 第62章 冒顿?不忠不孝不义! 未央宫,正殿。 本来还以控弦之士三十万而骄傲的匈奴人,此时不由地冷汗直流。 “盈,你倒是跟大伙解释一下,何为射马、射妻、射亲爹?” 刘邦一眼便看出端倪,果断配合刘盈,父子二人配合起来天衣无缝。 “是,阿父。” 刘盈躬身行礼,随后笑道:“冒顿单于英明神武,他要训练一支为己所用的军队。” “他的训练方式很奇葩,他对众人说,我号箭所射之处,汝等必须一同射击,违令者斩!” 挛提稽粥有些慌乱,这等机密之事,刘盈是从何得知? 父亲冒顿单于的发家史,在草原可是忌讳如深,知道的人根本没有几个! “哦?世间竟然有如此训练军队之法?我大汉真是闻所未闻。” 刘邦话里有话,突出一个阴阳怪气,群臣掩面而笑,坐看皇帝父子二人表演。 “阿父说的是啊!那冒顿单于将号箭射向自己的爱马,有些人没有依令行事,便被他无情斩杀。” “随后,他又将号箭射向了妻子,又斩杀了一些有情有义之人。” “最后,他将号箭射向了自己的父亲,剩下跟随他的士兵,全都是冷血的战争机器,帮助他夺得了单于之位。” 刘盈笑着看向挛提稽粥,“敢问匈奴使者,你口中率领控弦之士三十万的单于,便是如此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唰! 挛提稽粥目露凶光,在他眼中父亲冒顿单于,就是天下最强的英雄,容不得人污蔑。 “放肆!我族单于英明神武,何来不忠不孝不义?” “急了,他急了!” 刘盈笑指匈奴使者,“弑君,为不忠;弑父,为不孝;你家单于的君主和父亲都是一人,杀一个达成两项恶名,实在是佩服佩服!” “追随单于之人,没有任何过错,就被其所杀,为不义!” 挛提稽粥冷汗直流,本想以匈奴强大的军事力量,来压迫大汉低头。 不曾想对方先发制人,令冒顿单于的伟岸形象,瞬间变得卑鄙无耻。 “哈哈哈哈!” 刘邦抚掌大笑,“盈,这只是你道听途说的吧?堂堂冒顿单于,会是这种钻营取巧的小人?” 刘盈一眼便知道便宜老爹的意思。 “阿父教训的是,我所说之言,也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 “单于英明神武,要是这般龌龊,恐怕距离天谴不远矣!” 挛提稽粥气得眼冒金星,这二人一唱一和,阴阳的他有些难受。 “请恕在下直言,若我匈奴单于真是这等不忠不孝不义之徒,那大汉为何要与我等和亲?” “你们大汉自诩天朝上国,却主动嫁女匈奴,岂不是委曲求全,自相矛盾?” 挛提稽粥急中生智,再次以刁钻角度,用来为难汉廷群臣。 众人全都为刘盈捏了把汗,刘如意更是双拳紧攥。 他一方面希望刘盈辩倒那匈奴使者,为大汉赢回面子。 另一方面又希望兄长失败,自己不至于被比下去。 刘邦紧皱眉头,没想到对方如此刁钻,干脆承认了不忠不孝不义的名号。 “这还不简单?我大汉嫁公主,乃是行天朝上国教化之道,专门教化汝等茹毛饮血的蛮夷之人!” “放心吧,公主到了草原,会交给你们何为忠孝仁义,让你们能够重新做人。” 刘盈反唇相讥,直言汉廷和亲并非是委曲求全,而是帮助上天教化匈奴。 这特娘就让挛提稽粥很尴尬了,合着你们还奉天教化? “呵呵,你们大汉这般强大,又何必跟我匈奴和亲?” “我看这就是装孙子的行为,自欺欺人罢了!” 撞你奶奶的孙子! 樊哙破口大骂,大汉舞阳侯的脾气向来不好,先登八次爆发出的惊人杀气,就连挛提稽粥也当场闭嘴,生怕被这屠夫杀了。 “呵!怎么?被本使戳中了痛楚,你们大汉莫非要斩杀来使不成?” 挛提稽粥故作镇定,依旧不断出言挑衅大汉君臣,“陛下,您说是也不是?” 刘邦有些动怒,正要开口之际,却见刘盈竟然冲着匈奴使者鼓掌。 “你做什么?” 挛提稽粥冷笑道:“现在讨好本使,已经有些晚了!” 刘盈连连摆手,“不不不,你误会了我的意思!” “在装孙子这方面,你家冒顿单于可是高手!” “只不过是想起了冒顿单于当孙子的事,忍不住拍手称快!” 你放屁! 挛提稽粥勃然大怒,“我家单于英明神武,何时装过孙子,你这是污蔑,蓄意引起两国战争!” “陛下,若是两国想要和亲,请斩杀此人!” 刘邦冷哼一声,“你可知道,他是谁?他是大汉太子,朕的儿子!” 轰! 挛提稽粥听闻此言,脑海如五雷轰顶,不是说大汉太子是个仁弱不堪的废物么? 这厮巧舌如簧,且能言善辩,情报有误啊! 匈奴小单于,甚至记恨起了提供情报的韩王信。 “使者,莫非忘了你家单于跟东胡王的事?” “诸位,我就给大家讲讲,冒顿单于装孙子二三事!” 刘盈说罢,樊哙带头鼓掌,“好!太子殿下说出来,俺老樊最喜欢听故事!” 陈平、灌婴等人同样报以掌声,只要今天刘盈能让匈奴丢人现眼,内部的矛盾他们可以暂且忘记。 “多谢,多谢,掌声可以停了!” 刘盈笑道:“对了,忘记告诉你们一件事,匈奴人的风俗,是新任单于,可以继承老单于的一切,包括妻子!” “也就是说,冒顿他妈成了冒顿的妻子,你说这事闹得,我把你当儿子,你却想日我?” 哈哈哈哈! 未央宫内,群臣抚掌大笑,都被刘盈此言逗乐。 唯有挛提稽粥尴尬不已,有些时候他也觉得中原人的礼仪教化更为合理。 他奶奶成了他爸的媳妇,那他是叫妈还是叫奶奶? “盈,莫要戳人痛楚。” 刘邦装作知心老大哥的模样,笑道:“赶快讲讲,装孙子的事情,让朕也跟着学学,毕竟朕当爷当惯了,从来不会装孙子!” 哈哈哈哈! 众人抚掌再笑,陛下这是让太子往死里戳匈奴人的痛楚啊! 第63章 冒顿,当代装孙子第一人 未央宫。 匈奴小单于挛提稽粥本想嘲讽刘邦和亲,就是装孙子的行为。 谁知刘盈反唇相讥,竟然先发制人,说冒顿单于才是真正的孙子。 “你……你血口喷人!我家单于绝不可能装孙子!” “哦?那你们打东胡之前,冒顿又是如何做的?” 刘盈对于冒顿单于,有过简单的了解,发现对方真的是狡诈如狐,跟印象中的蛮夷完全不同。 总结起来,这厮的特点——示敌以弱,包抄埋伏。 “阿父,您的那位老对手冒顿,当年可是比咱们委屈的多!” “刚弑父自立的冒顿单于,就被东胡找茬,人家索要他爹留下的千里马。” “对于草原民族而言,战马弥足珍贵,更像是他们的战友。” 刘盈侃侃而谈,令挛提稽粥震惊不已,没想到长安城的太子,竟然如此了解他们匈奴! “哦?若换做朕,肯定不会出卖战友。” 刘邦那是带节奏的高手,跟刘盈唱起了双簧。 萧何颔首点头,如若这对父子,在平日里也能像今天这般配合默契,大汉何愁不兴? 刘如意面色铁青,他觉得兄长的背影高大了不少,有些时候甚至跟父亲刘邦重合在一起。 楚王刘交抚须轻笑,他刘家终于不再盛产流氓,也有刘盈这等雅量高致之士! 樊哙揉了揉双眸,外甥虽然越老越陌生,但对于吕氏功勋,甚至大汉朝廷而言,却全都是好事! “阿父您可猜错了!冒顿单于扬言,一匹马算什么?送给东胡王便是!” “谁知东胡王得寸进尺,又看上了冒顿单于的妻子!” “友情提示各位,单于如今的妻子,那可是双重身份,又是他妈又是他媳妇!” 呼! 朝堂群臣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在崇尚孝道的中原人眼中,将妻子、亦或是母亲送给敌人,那简直是禽兽之举。 “啧啧!不管是他阿母,还是他妻子,送给敌人糟蹋,都不是君子所为。” 刘邦此言一出,挛提稽粥瞬间面红耳赤。 冒顿单于的确在军事上,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可在人品道德、甚至政治方面,那可真是一塌糊涂! “谁说不是呢?结果人家冒顿单于说了,不过是女人,送给东胡王便是!” “东胡王一看,匈奴新上任的单于,这哪是装孙子,分明是真孙子啊!” “我等外人,还以为东胡王是冒顿失散多年的野爹,难怪急于送妈上门!” 刘盈话音未落,挛提稽粥已经心态爆炸,毕竟骂得是他亲爹,说的都是他家的丑事。 “太子殿下,要么这一页掀过去如何?” “匈奴使者,这可使不得!你看诸位的兴趣都被挑起来了,我若不说下去,他们答应么?” 群臣异口同声道:“还请太子继续说下去!” 挛提稽粥头皮发麻,今天竟然被一群汉人给玩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羊入虎口的无力! “结果,就靠着装孙子,冒顿单于麻痹了东胡,暗中积蓄力量,在东胡王讨要土地的时候,这厮明面答应,暗地里却进行了偷袭。” “所以说,咱们这位冒顿单于,才是装孙子的高手!” “使者,您看我说的可有差错?若是有胡编乱造之处,还请使者指正,千万别冤枉了你家单于!” 刘盈此番,可谓杀人诛心,挛提稽粥解释个屁? 这厮说的全都是事实,只是匈奴小单于不明白,你一个足不出长安的太子,是怎么知道如此秘闻的? 难不成,匈奴内部,其实已经有了汉人的内线? 身份级别还不低? 想到此处,挛提稽粥一阵后怕。 “匈奴使者,对我大汉和亲匈奴之事,可还有异议?” 被刘盈如此质问,挛提稽粥始终憋了一口气,节奏全都掌握在汉廷手中,他匈奴就像懵懂小羊,被拉到屠宰场都不知道! “敢问太子殿下,你大汉如此强盛,那白登之围又该作何解释?” 挛提稽粥打算破罐子破摔,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让大汉君臣难受一次! 白登之围,也是他能想到,最能戳痛大汉皇帝的点。 唰! 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刘邦,瞬间失去了笑容。 就算是善于狡辩的老流氓,也觉得此题无解。 毕竟被围困数日,还是靠陈平买通冒顿的女人,方才逃脱白登,可谓狼狈至极。 “呵呵,若非我家单于宅心仁厚,放走了陛下,恐怕龙椅上早就换人!” 挛提稽粥打算乘胜追击,让大汉君臣再次难受。 “唉!就说你们匈奴人脑子不好,现在还不承认?” “冒顿那是故意放走我阿父么?他是害怕!” 害怕? 刘盈之言,就连龙椅上的老流氓,都有些面红耳赤。 不过逆子能这般为自己洗地,还是让他感动不已。 别看平日里父子感情不怎么样,关键时刻还要看逆子啊! 带逆子上朝,绝对是正确决定! 刘邦看向了陈平,后者感受到皇帝的目光后,颔首点头示意。 “哈哈哈!我家单于若是害怕,又岂会主动放人?” “你们汉人就是舌尖嘴利,最后说的自己都信了!” 刘盈依旧一脸笑意,淡然道:“诸位看看,当初差点被偷家,既然还不自知!” “韩王信、赵利、王黄三人,可是在匈奴后方,就连你家单于的命令,三人也是听调不听宣!” “白登之围再持续下去,恐怕你家单于会率先死于这三个小人之手!” 韩王信背叛大汉,投奔匈奴后,便怂恿冒顿单于进攻汉家疆域。 对于这种野心勃勃的小人,冒顿自然是信不过。 想起白登之围后,自家单于队韩王信三人的态度,挛提稽粥不由地相信了刘盈所言。 “你家单于,当时生怕我父死磕到底!” “好在我阿父愿意成人之美,不想单于死于小人之手。” “我就问你一句,当时的冒顿单于怕不怕?” 挛提稽粥当场懵逼,同时心里对韩王信、赵利、王黄三人充满了怀疑。 “待我回到草原,定要建议父亲,先行解决这三人!” 正当挛提稽粥思考之际,刘盈则重新占据了主动。 “本太子再问你们一遍,到底要不要和亲?” 第64章 非著名嘴替,曹参 “你们匈奴,和不和亲?” 刘盈反客为主,说话颇为硬气道:“如若不和亲,那两国就开战!” 呼! 刘邦紧张不已,这逆子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之前不是说好了,两国和亲,定边疆百年安宁。 匈奴人蛮夷一根筋,万一真的开战怎么办? 代地的陈豨还没有解决,你这就已经打算跟人家开战了? 老子都没那么硬气! “战!战!战!” 樊哙不知道刘盈是真想打,还是假开战,但他却是实打实的战争狂热分子。 灌婴、周勃等武将,以及曹参、陈平等文臣,全都响应着樊哙。 未央宫内,响起大汉对战争的渴望! 战! 大汉群臣用这一个字,表现出了对匈奴人的不耐烦。 和亲,那就别玩什么下马威,直接谈价码便是! 挛提稽粥有些骑虎难下,他奉命前来,就是要促成和亲,不过是要为匈奴索取更多的价码。 奈何大汉强硬如此,突然跳出来一个刘盈,更是将他骂得晕头转向。 连带着冒顿单于,白登之围塑造的枭雄形象,也被刘盈贬的一文不值。 大汉哪里还有几个月之前,面对匈奴的惧怕,现在的大汉将士们,继续用一场胜利,来洗刷掉白登之围的耻辱! 战! 就连宫内侍奉的宦官,也跟着喊了起来,大汉士气如虹,即便是双方谈判,匈奴人也彻底落了下风。 赵毅站在大汉朝堂,心中有些骄傲,身为中原汉人,叫板匈奴又如何? 若非身份使然,他甚至想留在长安做官,多看看汉家江山。 “匈奴使者,在下赵毅,乃南越使者。” 赵毅自报家门,笑道:“我南越已经并入大汉,如若匈奴执迷不悟,我王赵佗也会发兵支援共伐匈奴!” 呼…… 南越王赵佗,竟然投降了汉人? 挛提稽粥又遭当头棒喝,这对匈奴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内部拥有不稳定因素——韩王信、赵利、王黄三人。 外部则有想要一雪前耻的大汉天子,匈奴同样面临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 陈平则将目光放在了刘盈身上,引经据典反驳匈奴使者,再用白登之围,引出了匈奴人对韩王信三人的怀疑。 维护国家尊严的同时,顺便利箭了匈奴内部! “淮阴侯,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徒弟?” “丞相,依旧有相人之术,难怪肯认其为义子。” “留侯,你一直不肯做出决定,就是因为太子。” 陈平捏着下巴,和亲已经成为定局,刘盈这么一闹,恐怕匈奴人也不敢索要太高的价码。 “我匈奴,愿意和亲!”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只得先行答应。 至于两国以后的关系,那还要看双方国力的差距。 和亲已成,相较于群臣的面带喜色,刘盈却并不那么开心。 “汝等暂且回到驿馆歇息,朕届时会再传召。” “是,陛下。” 来的时候有多猖狂,走的时候就有多狼狈。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看到巍峨的未央宫,以及长安城中繁华景象,心中暗暗发誓,有朝一日定要打入长安! 赵毅本来也要走,却发现大汉皇帝似乎忘记了他,亦或是将他当做了自己人。 身为南越使者,赵毅十分尴尬,显然人家大汉君臣,还有事情要谈。 “盈,此番和亲,你可是立了大功。” 刘邦淡然一笑,心中颇为不是滋味,奈何刘盈今日的表现太完美,他不得不提出表扬。 “和亲之事,乃是娄敬大人提出,功劳应该归他才对。” 刘盈并未居功自傲,而是将功劳甩给了和亲政策的真正缔造者——娄敬。 这位娄大人尚未返回,还在冯翊处理事务。 “殿下,和亲已成,为何看起来,您并不是太高兴?” 陈平善于洞察人心,忍不住询问刘盈。 “曲逆侯觉得,我应该高兴吗?” 刘盈的声音,回荡在未央宫中。 “我大汉自诩天朝上国,却要牺牲无辜女子,远嫁匈奴换取片刻安宁。” “知耻而后勇!至少我觉得对不起远嫁的女子,因为爷们不能打,所以才委屈了娘们!” 刘盈此言一出,令不少武将都羞愧地低了下了头。 似乎他们已经忘记了当初为民请命诛暴秦的初心。 功成名就,封侯拜将,他们更沉迷于权力的游戏,而非为天下万民而战。 曹参双目狂热,再次确定太子就是他要辅佐的人。 一想着回到齐地,就要面对刘肥,让曹相国郁闷不已。 齐王哪里都好,就是跟他尿不到一个壶里,有些人天生便气场不和。 “百年边疆安宁,要牺牲多少女子,远嫁匈奴而去?” “人生一共才有几个十年,咱们却为了百年的苟且而沾沾自喜?” “抱歉,我做不到,我更想秣兵历马,有朝一日消灭匈奴,让我大汉女子不必再远嫁他乡!” 刘盈一席话并非作秀,而是看到汉匈和亲后的有感而发。 之前姐姐鲁元公主,就差点远嫁匈奴而去。 虽然换成了所谓的宗室女,但对方何其无辜? 还不是因为国家不够强,才只能委曲求全,去侍奉匈奴单于? 匈奴人对女人根本没有尊重可言,冒顿单于射妻送妻甚至杀妻都是常事,可见这些女人嫁到匈奴的下场。 “殿下,齐地定会响应您的号召!” 曹参第一个表态道:“待我回到齐地,便准备练兵,随时为殿下征战匈奴做准备!” 等等,征战匈奴? 老子什么时候说要去打匈奴了? 那是你们这些武将的事好不好? 刘盈有些发懵,曹相国你能不能别自行脑补? “盈,你当真有征伐匈奴之心?” 刘邦此时也是双眼一亮,没想到一向仁弱的刘盈,还有如此雄心壮志! 我不是,我没有,我拒绝! 刘盈正要开口反驳,却听到非著名嘴替曹参再次开口。 “陛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么?为了我大汉安宁,女子不必远嫁,太子殿下要投笔从戎了!” “有淮阴侯辅佐教授,太子定能成为您那样的统帅!” 刘盈怒瞪曹参,后者却觉得这是来自太子的肯定! 妈的,全乱了! 第65章 太子出征?皇后上吊 椒房殿。 吕后不再琢磨如何保养,吸引刘邦在此留宿,也不再像以往那般做好腌菜,送去给刘邦品尝。 大汉皇后心中清楚,既然做不了恩爱夫妻,不如做政治上的盟友。 就像刘邦这样的雄主,也会对功高盖主的老兄弟们猜忌不已。 可刘邦顾忌兄弟之情,又不愿意留下污名,这种脏活累活肯定要由其他人来办。 陈平、灌婴、周勃等人倒是愿意提起屠刀,可他们的级别显然不够。 吕后彷佛发现了契机,这是能让自己与刘邦紧急结合,又能保全刘盈太子之位的做法。 “大姐!今日在朝堂上,盈那一席话,简直是让俺热血沸腾啊!” “十年之内灭匈奴,俺樊哙的外甥,就该是这等豪杰!” 樊哙每日都会前来椒房殿,这是吕雉的要求,她要清楚在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盈,说了什么?” 见皇后冷若冰霜,樊哙不敢耽搁,将刘盈如何维护汉室尊严,以及有想要出征的念头,全都告知了吕后。 “糊涂!他怎么如此糊涂!” 吕后急得起身,来回踱步之下,却见兄长吕释之也来到了椒房殿。 “盈,却是有些冲动了。” “身为太子,他距离皇位本就一步之遥,即便打了胜仗,也不能获得明显好处,若是打了败仗,反倒会被刘如意威胁储君之位。” 吕释之一针见血,指出了刘盈出征的弊端。 樊哙哑口无言,谁知道打个匈奴,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跟一个先登猛士,去谈朝堂政治,显然不太搭配。 吕后如今苦于身边没有一个能够商量的人。 二哥吕释之虽然看得长远,却依旧不如一肚子坏水的陈平,以及运筹帷幄的张良。 至于韩信、萧何二人,虽然跟刘盈关系密切,却都不是那么待见吕后。 韩信身为春秋治国遗留下来的国士,不喜欢充满野心的女人。 至于萧何,他心中向来有一本账,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堂堂大汉皇后的班底,竟然没有儿子的豪华! 吕后无奈,自嘲一笑,“待到盈回来,本宫跟他谈谈此事吧!” —— 淮阴侯府。 刘盈气鼓鼓地坐在榻上,萧何与赵毅一脸尴尬。 毕竟二人都以为大汉太子要远征匈奴,在朝堂上口号喊得响亮,节奏带的飞起。 “咳咳!殿下啊,这事也不能怪微臣。” “您当初慷慨激昂,臣就热血难凉,肯定要表态嘛!” 曹参挤出一丝笑容,开始哄起了自家太子。 单看在朝堂上不卑不亢,有理有据地反驳匈奴人,就让曹参愈加看重大汉太子。 毕竟,他从来不会怀疑韩信的眼光。 “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说来听听。” 见老上司韩信感兴趣,曹参瞬间吐沫横飞,将刘盈的英姿尽数告知。 每次听到挛提稽粥嚣张跋扈的模样,韩信都会忍不住紧皱眉头,直到听了刘盈的回答,大汉兵仙才会眉头舒展,随即嘴角上扬。 “你想要稳固太子之位,实则只有两种办法。” “其一,立下军功,堵住所有功臣宿将的嘴,让他们知道,你不是软柿子,是比你阿父更强的统帅!” “不过你没有上过战场,此事的确有些难为人。” 韩信不管刘盈心中怎么想,先分析了再说。 曹参则在一旁着急不已,你这当师父的,平日里都教了些什么? 大汉兵仙的弟子,难道不会打仗?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其二,便是培植党羽,网罗朝臣,在朝中形成自己的势力。” “届时,即便陛下发现,也已经耐你不得。” 韩信收起了兵书,笑道:“你这小子,会如何抉择?” 刘盈想都不想,直言道:“我对什么培植党羽没兴趣,但师父你说打匈奴的话,那我可就不困了!” “听说那伙匈奴使者,在冯翊强抢民女,简直是罪大恶极!” “匈奴不灭,我大汉边疆就一日不稳!” 韩信有些诧异,按理来说,你一个整日只想去吴越找美女的败家子,怎么还敢与匈奴为敌? 实则是刘盈本身对战争无感,却也愿意保护天朝子民,不受番邦所侵扰。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只是个普通人的时候,只能做个键政高手。 可如今处于大汉权力阶层,那他就想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呵呵,明日开始,你来府邸不可再睡觉!以后卯时就必须来我府邸!” “师父?” “否则,为师只能用这东西了。” 韩信拿出刘邦的臭鞋,还不忘挥了挥,刘盈脸色一变,“师父,你不讲武德!” 曹参纳闷道:“淮阴侯,您拿只破鞋威胁太子殿下?” 韩信面无表情,“此鞋,乃陛下所赐。” 曹参当即改口,“难怪此鞋拥有王霸之气,令人不寒而栗!” 刘盈白了二人一眼,“你们两个就演吧!我先回椒房殿,给母后请安!” 在刘盈离开后,曹参才低声道:“大王,您真要训练太子殿下?” 韩信点了点头,再次翻开一卷兵书。 “我韩信的弟子,既然有打败匈奴的志气,当师父的岂能不帮忙?” 韩信轻笑道:“即便陛下再宠溺赵王,身边却无良师,赵王岂能成才?” 曹参暗自点头,无论是灌婴、陈平,还是周勃,刘邦都没有指认这三人为赵王之师。 他很担心三人接触赵王后,会为其灌输一些不好的想法。 反倒是韩信,无兵无权,朝堂人缘差到极致。 除了萧何以外,甚至不跟任何人来往,这种人让刘邦信得过。 因为韩信,是真正的国士,绝不会去鼓动太子反抗皇帝。 至于陈平,别看现在乖得像条狗,可刘邦并不放心将他的后背交给对方。 —— 椒房殿。 听闻刘盈回来,吕后赶紧命令宫女们准备就绪。 “皇后,您真要如此?” “别废话!” 吕后怒斥一句,示意樊哙扶好桌案,随后将脖颈伸向了绳索。 “母后!我回来了!” 刘盈大呼一声,跑步带风,每次看到母亲,都让他开心不已。 谁知今日却见到,母亲吕后正要上吊自杀。 “盈,你要上战场,此等危险之地,为母没有你,又该怎么活?” 吕后说罢,便要上吊,樊哙则起身相迎刘盈,谁知身体太过壮硕,直接碰倒了桌案。 “母后!” “盈,大姐就是跟你闹着玩,女人么,一哭二闹三上吊!” “姨父,你看看母后脸都青了!” 樊哙回身一看,大呼道:“不好,老子不小心把桌案碰倒了!大姐!” 第66章 懒散师父,买不通的腾 咳咳! 刘盈与樊哙等人合力,赶紧将吕后放了下来,要是再晚上几秒,吕后恐成大汉自杀皇后第一人。 “母后!什么事想不开?你要是去了,戚夫人这厮梦里都能笑醒!” “她以后就可名正言顺睡你的男人,打你的娃!当你的皇后,住你的椒房殿!” 刘盈苦口婆心,“唉!爹妈都如此不省心,还真是难为了我!” 吕后怒瞪逆子一样,若非你这厮要去打匈奴,老娘至于用这种方法劝说? “大姐,您怎么如此不小心?万一你去了,我们可咋办?” 樊哙一脸关切,迎来的是吕后两下无情掌掴,可惜樊哙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 “老娘根本没想自杀,是你个夯货碰倒了桌案,才让老娘差点归西!” “嘿嘿……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滚一边去,顺便闭嘴!” 樊哙当场站着如喽啰,坐看母子二人交流。 “你能维护国格,怒斥匈奴,为母很是欣慰。” “但你不自量力,想要十年之内灭匈奴,实在是有些痴人说梦!” “不管那冒顿单于私德如何,但他始终在军事上赢过你阿父。” 吕后的话有些伤人,简单而言,你爹都败了,你上也打不过。 樊哙有些丧气,毕竟吕后此言,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何况,你如今已经贵为储君,若是打赢了匈奴还好,朝廷内外皆大欢喜。” “可你要是输了怎么办?太子之位岌岌可危,这不是给那贱人机会,怂恿陛下废了你么?” 吕后有些着急,他总觉得儿子有些时候太过理想化。 想要打赢匈奴,除了国力之外,还要有能征善战之将。 可你刘盈身边的班底呢? 除了樊哙和吕释之,能够无条件支持你外,韩信想要出长安城都难! 如今国力疲敝,萧何再厉害,也是巧妇难无米之炊! 至于能够领兵作战的主将,无论是灌婴、周勃,还是郦商、靳歙,这些人会听你的话? 至少在吕后看来,刘盈要出征,那不是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相当于羊入虎口,亲自送人头。 “母后!” “你听我说完!如何统御士兵,让他们为主将而战,你又懂得多少?” “母后,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打了败仗,亦或是在军中表现不好,就能够摆脱太子之位了?” 吕后闻言,脸色瞬间铁青,怎么忘了这逆子,压根就不想要什么太子之位! 如此一来,岂不是远征匈奴之事,给他提供了契机? “多谢母后提醒,孩儿心中有数了!” “明日就去淮阴侯府,跟师父摊牌,我要远征匈奴!” 啪! 吕后掩面无语,樊哙则兴奋不已。 “大外甥,你要去打匈奴,一定记得带上姨父!” “放心吧,你跟舅父谁也跑不掉!” 吕后无语至极,怒指二人,“滚!你们俩都给本宫滚!” —— 未央宫。 韩信在刘盈离开后,便去单独面见了刘邦。 “今日你好大的雅兴,竟然主动进宫找朕谈心。” “并非谈心,而是为了徒儿。” 韩信淡然道:“陛下,储君之事,当断不断,必生其乱,还望陛下早做打算。” 唉…… 刘邦叹气道:“朕,又岂会不知?盈,性子仁弱,他日后登基,必会被外戚掣肘,甚至沦为其母的傀儡。” “朕要立如意为太子,朝中又有你们几个硬骨头,非要保着刘盈。” 对于刘邦的说辞,韩信并未当真。 要说落马之前的刘盈,主打一个仁弱不堪,那现在的刘盈就是疯批好战。 至于赵王,年纪比刘盈还要小,你刘邦就能保证,他不会沦为功臣们和戚夫人手中的傀儡? “陛下觉得,该如何判定,太子可堪大用?” “若是面对匈奴人,太子依旧能取胜,陛下可愿保证其储君位置?” 韩信直接开始谈条件,根本不跟刘邦扯闲篇,这让大汉皇帝有种被将军的感觉。 若是答应了对方,万一在韩信面授机宜之下,刘盈真打了胜仗怎么办? 爱儿刘如意,岂不是要被抛弃? 以吕后这种小心眼的女人,戚夫人之前跳的有多欢,下场就有多惨。 “打一场胜仗算不得什么,万一瞎猫碰上死耗子呢?” “有能耐,他就在十年之内,将匈奴亡国灭种,那就证明他比老子还要强!” “可惜啊,即便他现在学习兵法,恐怕也为时已晚,韩信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吧!”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韩信不要开玩笑,万一刘盈真上了战场,死在匈奴人铁蹄之下,大汉朝廷的脸都要被丢光。 “不晚,太子之才,早已超乎您的想象。” 韩信起身,躬身行礼,告辞道:“臣,会将他培养成帝国合格的继承人。” 韩信正欲离开之际,却见灌婴和周勃二人,同时在殿外等候。 “韩信!” 刘邦喊了一句,韩信回头看向皇帝。 “你有才华,有能力,也很自负!” “朕就让灌婴和周勃,一同辅佐赵王!” “年轻,就是最大的本钱,日后平定匈奴之人,定是朕的爱儿,而非你那逆徒!” 在韩信、萧何与刘盈如胶似漆,张良暧昧不断地时候,刘邦只能再次出手,寻求太子与赵王之间的平衡。 韩信嘴角上扬,他从不屑于口舌之争,一如当年承受胯下之辱,依旧能够面不改色。 —— 隔日,淮阴侯府。 刘盈摄于亲爹破鞋的淫威,只得卯时便前来报到。 韩信和腾早已准备完毕,二人短褐穿结,看着刘盈的着装,更是紧皱眉头。 “给他拿一身军衣,尽快开始训练。” “是,大将军!” 腾兴奋不已,如今的韩信,又有了练兵的心思,只不过新兵只有一个——刘盈。 “师父,您这是要……” “以后你要继承为师衣钵,没有强壮的体格,说什么都是虚妄。” “赶快动起来,以后为师每日陪你一起。” 说罢,韩信已经率先开跑,腾则手抄鞋底子,直言道:“殿下,侯爷说过,您要是不跑,就拿陛下的鞋底子抽您!” 刘盈欲哭无泪,只得接受兵仙的残酷摧残。 第67章 兵法三篇,倾囊相授 淮阴侯府。 自从韩信决定训练刘盈,后者的苦日子就开始了。 天蒙蒙亮,就被迫起来,随后赶到侯府,与韩信一同训练。 汉军士兵的训练量,远远高于当时的其他诸侯国。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韩信一边跑,一边慢条斯理地为刘盈讲学。 “世间武将,又分为大体五类,礼将、仁将、严将、勇将、信将。” “师父,那您是哪一种?” 刘盈跑得呼哧带喘,在上一世他可没有这般大的运动量。 “为师,可以在这些人中,任意转换!” “礼将举贤才,使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仁将赋予军队仁义之师,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严将军令如山,慈不掌兵,使得军纪严明。” “勇将,勇冠三军,万军从中破阵杀敌。” “信将,言必行、行必果,使得赏罚分明,三军用命!” 韩信随即笑道:“但凡能成为武将之一,便能够统兵,可若想常胜不败,就要相互结合。” 腾在身后,听到这番话后,觉得自家主人,除了勇将之外,可能全都占齐了吧! 只不过在韩信眼里,他当初的配置,属于勇将太多,根本不用自己亲自上阵搏杀。 史书中拥有八次先登、仅次于项羽的屠夫——樊哙。 当时就在韩信账下听命,有这等勇将,韩信至于冲锋陷阵? 刘盈却听了个一知半解,嘟囔道:“我还是觉得飞将名号更帅!” 韩信皱眉道:“飞将?那是何物?莫非是跑得快?” 刘盈点了点头,随即挨了韩信一鞋底子。 “胡说八道,赶快给为师跑起来!” “腾,吃过早饭后,你便开始训练他剑术、弓术!” 韩信这次是铁了心要训练刘盈,腾也只得依令行事。 “师父!打仗的时候,我身为太子,不是在后方,被大军保护么?至于如此训练?” 刘盈苦不堪言,腾的训练可不是简单的比划架势,而是与其正面对打。 身为兵仙身边,最强大的勇士,腾一旦手持刀剑,整个人气质瞬间转变。 好几次打得刘盈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腾?那是真他妈疼啊! “愚蠢!” 韩信冷漠道:“三军统帅,寄希望于别人对你的保护?简直是自取其辱!” “战场瞬息万变,若你身边士兵哗变,敌人突袭而来,你连自保之力都没有,还谈什么打仗?” “真以为,你父与项藉大战,能够数次逃脱,全都是依仗夏侯婴和樊哙?那是他自身实力了得!” 刘盈不敢想象,平日里看起来吊儿郎当的老流氓,竟然是个隐藏的高手? 早上的晨跑结束,已经累得刘盈大口喘着粗气,但这只是一天训练的开胃菜。 韩信这厮一旦动了决心,便直接面见了刘邦和吕后,直言让刘盈吃住在自己府邸。 平日里都来混饭,更何况如今要训练? 刘邦大手一挥,直接选择了同意。 刚被刘盈气得半死的吕后,同样给予了支持,还不忘像大多数家长一样嘱托韩信。 “淮阴侯,太子顽劣,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连亲妈都如此说话,韩信更敢于放开手脚。 杀! 腾手持马槊,大喝一声,惊起庭院一众倦鸟。 “殿下,两军交战,看得就是士气,如果气势上输给了对方,那这仗没打就输了一半!” 腾随后将手中马槊甩给刘盈,大汉太子果断一个后撤步,选择了闪躲开来。 亢! 沉重的马槊掉落在地,震得脚下石板作响。 “腾!你能不能理解一下双方差距?” “你手中马槊四十多斤,我现在这身子骨,能拿得动才怪!” 刘盈双手掐腰,果断开喷,“你那是递给我马槊?分明是想砸死我!” 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韩信则沐浴更衣完毕,手执兵书前来。 “吵什么?你已经这等年纪,连武器都握不住?” “你阿父年过半百,依旧能上阵搏杀。” “你要走的路,还远着呢!” 韩信想要鼓励刘盈,谁知后者直接躺平,干脆大字躺赖在地上不起来。 “师父,能不能明天再练?徒儿真的累了!” 刘盈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腾有些尴尬,若士兵都像刘盈这般耍赖,那大汉也无法一统天下。 “不行,每日习惯了就好。” “师父,我恨你!” “恨吧,只要你起来练习,怎么恨都好。” 韩信温润一笑,看着徒儿手持木枪,先行操练起来,再次安心看起了兵书。 “侯爷,您说太子殿下是什么类型的将领?” “将领?他都不是个合格士兵,谈什么为将?” 对于腾的询问,韩信轻哼一声,“飞将?就暂且将他当做飞将吧,学会在战场上活下来。” 刘盈疲劳一天,回到长乐宫,简直什么都不想做。 “你怎么来了?张敖那小子,什么时候来迎亲?” 看到亲姐姐鲁元前来,刘盈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问了一句。 “还没想好,倒是你的亲事,没有钟意的姑娘?” 鲁元长得很像吕雉,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不笑的时候则是冰山美人,也难怪匈奴人会求娶这位大汉长公主。 “有个屁!这帮老家伙,将他们的女儿一个个看得紧!” “尤其是相父这厮,我跟萧潇妹子,不过是纯洁的友谊关系,他那叫一个遮掩!” 鲁元听闻此言,笑道:“那还不简单?我跟萧潇自幼就是玩伴,到时候帮你约她出来便是!” 刘盈紧皱眉头,不解道:“你现在这般殷勤,不会是闯了祸吧?” 鲁元赶紧摆手道:“才么有,你莫要诬陷阿姊!” 刘盈可不相信,眼前这位姐姐没有闯祸! 否则为何这么晚,还要前来长乐宫。 “咳咳,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代替你答应了跟匈奴人比试兵法!” “什么?兵法?你是不是有病?” 刘盈一个战术后仰,怒斥道:“我今天才刚跟师父训练,你这就让我跟匈奴人比试?” 鲁元气不过,轻哼道:“谁让那些匈奴人嚣张,说我大汉男儿不是他们的对手?我这才想起好弟弟,肯定不会给大汉丢脸!” 有姐如此,刘盈头疼! 第68章 刘盈练兵,二代集结 驿馆。 匈奴使者挛提稽粥,虽然答应了和亲,却始终咽不下那口气。 在大汉朝堂之上,被刘盈将他匈奴单于贬了个一文不值。 好在今日他主动在华阳街叫嚣,甚至亲自打倒了几个不服的汉家子,这才引得偷偷溜出宫的鲁元公主注意。 本来张敖从赵地前来,正是想向刘邦提亲。 二人结合,能够稳固赵地,不至于让陈豨进一步渗透。 谁知张敖才刚进长安,就跟鲁元一起,与挛提稽粥吵了起来。 鲁元更是一怒之下,与挛提稽粥约定比试兵法。 当然,亲自上场的人,却是她的好弟弟刘盈。 “好弟弟,你这可不是为了姐姐,而是为了整个大汉!” “什么好弟弟?你就是把我当怨种了!” 刘盈甩开鲁元的手,后者依旧上前凑,在死皮赖脸这方面,老刘家如出一辙。 “明日挛提稽粥会上朝,将此事禀报给阿父,你到时候心里有数便是!” 鲁元狡黠一笑,“放心吧,我提前打过招呼,你姐夫一定会过来帮你!” 姐夫? “你还没出嫁,就让我叫张敖姐夫了?我早晚将你这些破事,全都告诉母后!” 刘盈愁眉不展,他倒不怕什么狗屁挛提稽粥。 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让他跟韩信学个三年五载,那就是个小兵仙。 结果才去训练一天,亲姐姐就给自己整了个大活,这特娘谁受得了? “盈,你要去哪里?” “找师父呗,你选的么,姐姐!” —— 隔日,未央宫。 刘邦看着眼前的匈奴使者,实在是有些想不通。 这厮还真是属狗的,前几天刚挨了骂,今日竟然主动来求见? “陛下,之前我与贵国太子约定比试兵法,还望陛下提供校场。” 挛提稽粥信心满满,他所带的匈奴人,全都是弓马娴熟的好手。 你刘盈牙尖嘴利又如何? 真到了比拼实力的时候,还不是要露出马腿? “有这事?让你逆子滚过来!” 刘邦看了眼萧何,后者浑然不知,毕竟最近刘盈都混迹在淮阴侯府。 “陛下,此事还有待商榷。” 陈平直言道:“太子一向温润,可能是出于意气之争,才答应了此事。” 听闻此言,挛提稽粥冷笑道:“怎么?你们大汉说得出做不到?是怕了我匈奴不成?” “这样吧!若刘盈能赢我匈奴,之前所说的条件,盐铁茶糖等物,数量都可减半!” 匈奴人自认为胜券在握,连和亲谈好的陪嫁,都能够当做赌注。 刘邦想也不想,直接答应了下来。 毕竟若是逆子侥幸赢了,大汉能够节省一大笔开支! 哪怕是输了,顶多丢人现眼,对太子名望有所打击,正好能让赵王扬眉吐气,这简直是一石二鸟! “好,朕答应便是,速速去叫那逆子过来!” 本来在淮阴侯府,与腾对练的刘盈,就这样上了夏侯婴的马车,直奔未央宫而去。 “殿下,您当真要与匈奴人比试兵法?” 夏侯婴皱眉道:“请恕微臣直言,您对兵法可谓一窍不通。” 看着耿直的滕公,刘盈忍不住叹气一声。 “唉!还不是怪鲁元那个败家娘们,替我答应了人家!” “我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滕公可有对策教我?” 刘盈心中窃喜,夏侯婴敢问,那肯定是有所对策才是。 “没有!出谋划策,一直是留侯和陈平的事情,我只负责提枪持剑,为陛下杀敌。” 夏侯婴耿直道:“不过我会让儿子夏侯灶前往,与太子殿下并肩作战。” 二人来到未央宫,却见挛提稽粥鼻孔朝天,就差用两个鼻孔看人。 “太子殿下,您能答应此次兵法比试,实在是让在下欣喜!” “至于规则非常简单,双方各派五十人,只要能夺取对方帅旗便是。” “当然,知道你们汉人向来以和为贵,我们不会闹出人命。” 挛提稽粥冷笑道:“陛下已经答应了这场比试,你逃不掉了!” 切磋比试,虽然不会死人,但却不排除挛提稽粥公报私仇,将刘盈痛扁一顿。 何况刘盈毕竟代表着大汉,若是输了,恐怕整个朝廷也是面上无光。 更坐实了大汉军师力量,不如匈奴的传闻。 刘盈有些头疼,好在匈奴人的规则简单易懂,完全是考验士兵们的单兵素质。 “陛下,此事对于太子而言,却是有些不公平。” 萧何一步踏出,直言道:“匈奴能征善战,我汉家勇士不少,然而太子却未接受过任何军事训练。” 刘邦并未回答,而是看向了挛提稽粥,“匈奴使者,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吧?” 挛提稽粥笑道:“陛下放心,给你们十天半个月又如何?草原的孤狼,永远不会畏惧羊群!” 刘邦有些愠怒,好在事关和亲嫁妆,有什么比让匈奴人吃瘪,更令人愉悦的事情? “好,那就半个月后,你们在校场比试。” “多谢陛下!” 挛提稽粥随后趾高气昂地离开大殿,只留下大汉君臣们面面相觑。 “逆子,有九成把握能赢?” “不到十成!” “你在跟朕开玩笑?” “阿父,不是你先开玩笑的么?” 刘盈有些恼怒道:“半个月的时间,你让我抢夺匈奴人的帅旗,这不是强人所难?” 正当所有人默然不语之际,萧何依旧率先做出了表率。 “殿下,犬子萧禄,愿随殿下一起训练,为您出一份力!” 樊哙当即响应道:“俺家的樊伉也去,这小崽子没别的优点,就是力气大!” 灌婴深吸一口气,事关大汉脸面,身为大汉将军,他也做出了决定。 “犬子灌阿,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有了萧何、樊哙、灌婴三人表态,不少朝臣都贡献出了儿子。 当爹的没法下场,就让孩子们闹腾吧! “陈平,你儿子怎么不去?” “对啊,还有周勃,你特娘倒是表个态啊!” 陈平无语至极,他老陈家可没有莽夫。 “吾正要表态,就让长子胜之,次子亚夫随太子前去吧。” 周勃无奈表态,毕竟武将们大多数贡献了儿子,凭什么你老周家例外? 刘邦此时兴奋道:“逆子,这次许胜不许败!” 第69章 桀骜不驯周亚夫 长乐宫。 萧禄、樊伉、灌阿、夏侯灶、周胜之、周亚夫等人齐聚一堂,前来找刘盈报到。 一个个二代全都是功臣之后,不少人还都要袭承爵位,可见功臣们为了取胜,也是拿出了本钱。 其中樊伉、灌阿、夏侯灶三人,全都身强体壮,远远望去跟小牛犊一样。 “俺表兄一大早就去淮阴侯府了,咱们过去找他吧!” 樊伉凭借着亲戚关系,暂且掌握了话语权,然而不少二代,对他并不服气。 “我等是来帮太子殿下,结果他却不在宫中,让我们白跑一趟,好大的架子!” 灌阿冷嘲热讽,之前刘盈与韩信去他家勒索的事情,令他记忆尤深。 “不喜欢来,你可以赶紧走,莫要在这丢人现眼。” 夏侯灶可不惯着对方,他自幼便被父亲教导,要与太子刘盈搞好关系。 没办法,毕竟当年彭城之战,是夏侯婴救下了刘盈姐弟,这一家子与刘盈的关系已经是铁磁。 “都少说两句吧!” 周胜之冷哼道:“淮阴侯智勇双全,我等前去寻找太子,也好让他帮忙出谋划策。” 周亚夫听闻大哥所言,双眸终于闪过一丝兴奋。 韩信与周勃关系一向不睦,两家也没什么往来。 只不过周亚夫却对韩信敬佩不已,尤其是韩信出奇兵,行谋战,比用兵刻板的父亲强得多。 “还有意见没?咱们现在就走!” 樊伉大大咧咧,与其父一般模样,若是再给其两把双戟,那就是小樊哙。 —— 淮阴侯府。 韩信手持兵书,偶尔饮上一口茶,他不喜欢喝酒,毕竟酒会醉,影响思绪和判断。 “师父,挛提稽粥提的什么兵法切磋,徒儿应该如何应对?” 刘盈嘿嘿一笑,主动上前为韩信揉肩,后者觉得很是舒服,便坦然受之。 “匈奴人为了证明勇武,喜欢玩一种名为夺旗的运动。” “双方派遣同等人数,只要能夺走对方帅旗,便算是获胜。” “挛提稽粥本就比你大了两岁,何况身边匈奴人马术娴熟,你只能坐以待毙。” 咔! 韩信话音未落,便觉得刘盈加重了手中力道。 “这逆徒,怎么不按了?” “师父,您都没办法让我赢,我还按个屁!” 刘盈席地而坐,不客气道:“输赢事小,丢人事大!我可不想看那些匈奴人,在长安百姓面前耀武扬威!” 韩信嘴角上扬,他就怕这逆徒没有好胜之心。 为将者,没有必胜信念,那就已经满盘皆输。 “侯爷!丞相、舞阳侯、颍阴侯之子,全都在门口求见,他们来寻访太子!” 腾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功臣二代,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前来禀报韩信。 “让他们进来便是。” 韩信虽然讨厌灌婴、周勃等人,但对这些孩子,却没的说。 众人过来以后,韩信更是提供了一些茶点,任由他们拿取。 毕竟是第一次看到大汉兵仙,不少人都显得极为紧张。 灌阿正襟危坐,这可是他父亲都畏惧的存在。 萧禄坐在刘盈身边,表情很是不自然,即便多次与韩信同席,但他始终觉得韩叔父不是个好接触的人。 唯有心大的樊伉,手拿糕点吃的那叫一个香。 “你们怎么不吃?” 周胜之白了对方一眼,便失去了说话的兴趣。 “淮阴侯,我等奉父辈之命,前来助太子一臂之力。” 年龄最大的周胜之起身行礼,说出了此行目的。 韩信颔首点头,笑道:“你们这些个娃娃,匈奴人在这等年纪,已经开始骚扰边境,杀人越货了。” “想战胜他们,可谓难上加难。” “不过,关键点在于他!” 韩信手指刘盈,“胜负就在他身上,之前本侯已经面授机宜,你们去长乐宫商量吧。” 刘盈有些发懵,你这当师父的说什么了? 压根一点都没传授啊! 顶多说了为将者的几个类型而已! “师父?” “去吧,为师看好你!” 韩信直接关门谢客,刘盈有苦难言,被腾推出了门外。 “侯爷,这些个功臣之子,全都桀骜不驯,您让太子怎么办?” 腾有些担忧,这些天他负责训练刘盈的武艺,二人之间早就有了感情。 “本侯已经说了为将之道,就看他如何把握了。” “此番切磋兵法,外人来看,是陛下有意借匈奴人之手,来打压盈的威信。” “不过对于盈而言,同样是结交功臣功狗们的良机。” 韩信轻描淡写道:“若是连这些小崽子都搞不定,日后如何对付他们背后的人?” 腾点了点头,仔细一想,萧禄和樊伉肯定会支持刘盈,夏侯灶也差不多,唯有灌阿与周家兄弟难摆弄。 “表哥!咱们怎么办?” 樊伉瓮声瓮气,跟在刘盈身边,一如当初樊哙追随刘邦。 “凉拌!” 刘盈随口回了一句,“规则是五十人,咱们还要号召其他人加入才行!” 灌阿闻言,冷笑道:“堂堂太子,连人手都筹备不到,那还比什么?咱们直接认输便是!” 夏侯灶一向沉默寡言,但听闻灌阿此言,则顺势开口。 “这么喜欢认输,你现在就去给匈奴人跪下吧。” “夏侯灶!你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来,怕你作甚?” 夏侯灶和灌阿还没有打匈奴人,就率先内讧,看得刘盈脑瓜子嗡嗡作响。 这特么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人手的事情,我会来解决,先把这两个夯货拉开!” 众人群策众力,见灌阿和夏侯灶拉开。 刘盈看向周亚夫,对方虽然只有十二岁,却目光坚毅,搭配上娃娃脸,让他忍不住捏了一把。 “别碰我!以后我可是大将军!” “亚夫,不得对殿下无礼!” 周胜之训斥一句,周亚夫则轻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面向刘盈。 “无妨,到时我唐突了,敢问周大将军觉得,咱们能否赢下切磋?” 刘盈这一次,并非逗弄对方,而是躬身行礼,向年幼于自己的周亚夫请教。 周亚夫有些发懵,他没想到堂堂大汉太子,竟然真的对他这般看重。 刘盈脑海中,回想起师父韩信的一句话——“礼将举贤才,使得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周亚夫赶紧回礼,“殿下放心,我倒是有个法子,就是比较冒险!” 第70章 刘盈征兵,战争遗孤 长乐宫。 刘盈邀请众人前来商议,听闻自家兄长与匈奴人切磋兵法,刘如意和刘恒两个稍微大些的皇子,也自告奋勇前来。 刘如意能够过来,还是让刘盈有些出乎意料。 毕竟刘盈带队输了,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刘如意。 可见老流氓为了遏制太子,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 “看什么看?打仗亲兄弟,我又岂能不来?” “如意,你身上最硬的就是这张嘴!” 刘盈轻抚弟弟狗头,随后带着众人落座,又让嫣儿奉茶,这才开始讨论起来。 周亚夫早已跃跃欲试,身为次子的他,根本没有办法袭承父亲的爵位,早早便有了投军报国的心思。 “殿下,我是这般想法……” 周亚夫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兄长周胜之不由地看向弟弟,没想到小家伙竟有如此鬼点子。 这跟一向喜欢稳扎稳打的周勃,可丝毫不一样。 “你这法子,凭什么要让我跟樊伉、夏侯灶两个莽夫以身犯险?” “虽然说好了切磋不伤及性命,可被当众殴打一顿,也是疼在我们身上。” 灌阿显然不愿意为他人做嫁衣,他拥有国家荣誉感不假,但毕竟要站在刘如意的立场上行事,所以他并不喜欢刘盈能赢。 此番前来,也只是奉父亲灌婴之命,走个过场罢了。 “灌阿兄,你是不是觉得,此番与匈奴人切磋,只是为了我个人而战?” “难道不是?” 灌阿反问一句,笑道:“取胜了,全都是你太子的功劳,跟我们有何关系?若是输了,大家就要一起丢人现眼!” 樊伉听闻此言,便又要撸起袖子动手,好在夏侯灶一把将其按住。 “灌阿兄,此言差矣。” “你我同为汉人,一起输给匈奴人,被嘲笑的不是你和我,还有我们的父辈,我们的百姓!” “匈奴人何等嚣张,想必你也听说过,挛提稽粥就等着看咱们的笑话!” 刘盈义正言辞道:“不管诸位因何而来,在下恳请你们放下成见,一心为国出力!这不是我刘盈的大汉,而是你我众人的国家!” “相信颍阴侯,也是公私分明之人,绝不会因小失大。” 灌阿听闻此言,不由地点了点头,尤其是最后一句,都拿他父亲说事,那就更要帮忙了! 仁将赋予军队仁义之师,让他们知道为何而战。 刘盈让一众功臣二代明白,此战不是为了某个利益团体,而是大汉的颜面。 “表哥,周二的计划倒是不错,俺们也愿意去犯险,但是人手方面……” 众人都面露情急之色,毕竟叫来汉家精锐,会被匈奴人嘲讽小题大做。 可若是普通士兵,又未必是匈奴人的对手。 “人手的问题,交给我便是。” “萧禄、夏侯灶、灌阿,你们三人随我前来,其他人去各忙各的,明日再集合!”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要训练出一支军队,难度可想而知。 哪怕只是简单的切磋,匈奴人依旧占据着上风,毕竟人家平日里便骑马射箭,根本无惧汉人。 “殿下,咱们去哪里?” 萧禄低声询问,他算是刘盈的铁杆支持者,毕竟二人还有义兄弟关系,谁让萧何成了刘盈的相父。 “华阳街不是有一群混混无赖?就找他们!” “什么?” 萧禄有些懵逼,就连夏侯灶和灌阿也有些不可置信。 “殿下,那些混混无赖,即便训练一年,也未必能打得过匈奴人。” “不如去找我父,让他在军中安排些翘楚!” 夏侯灶直言道,萧禄和灌阿也是如此想法。 “我父手下都是大汉精锐骑兵,咱们就跟匈奴人硬碰硬!” 灌阿此时也豁出去了,反正是为了国家大义,灌婴肯定会答应。 “不可,我要让对方输的心服口服,更要让他们明白,汉人哪怕是地痞无赖,也比匈奴人强!” 刘盈目光坚定,三人知道劝他不得,只能陪其前往。 华阳街上有着一些战争遗孤,他们没有手艺,只能靠着偷鸡摸狗营生。 好在这伙少年向来抱团,喜欢出没在华阳街,百姓们知道他们的父辈全都是死于非命的军人,也不太与他们计较。 平日里偷了些粮食,众人只当做没看见。 只不过为首的琼布,却自尊心极强,任何给他食物的人,全都被他拒之门外,甚至会打骂一番。 在他眼中,这样的怜悯,才是最大的羞辱。 刘盈能想到琼布这些人,还是韩信每次与他逛街,都会特意指点。 破落的草房内,琼布等三十余名少年正在给一只大公鸡拔毛。 “什么人?这里是琼布大哥的地盘!” “放肆!” 眼见一名瘦弱青年出言不逊,灌阿大手一挥,将对方拍倒在地。 功臣之后,看到这群贱民,又岂会尊重? “怎么?你们是来砸场子的不成?” 琼布身材高大精瘦,他扭了扭脖子,便来到了灌阿面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找打!” 琼布一拳轰向灌阿,后者身为灌婴之子,从小便习武,却险些没躲开突如其来的一拳。 “动手打他们!” “敢欺负咱们,一个都别放过!” “大哥都动手了,你们还等什么?” 茅草屋内的少年们,一个个脏着小脸,双眸却炯炯有神。 “都停手,我不是来跟你们打架的!” “殿下,先往后退,这里交给灌阿和夏侯灶处理!” 萧禄拉着刘盈躲远,毕竟年轻人火气大,双方初见就不太愉快,打一架已经势在必行。 夏侯灶迎上琼布,“他交给我,其他人交给你!萧禄保护好殿下!” 灌阿撇了撇嘴,他也知道夏侯灶的厉害。 身为刘邦的保镖兼车夫,夏侯婴的武艺自不必说,夏侯灶跟随父亲苦练,显然比灌阿更厉害。 高手一出招,便知有没有,夏侯灶并非简单挥拳,而是想办法制服琼布。 一方是将门虎子,自幼被父亲传授家学。 一方是军中遗孤,从小便在街头上打拼。 “殿下,您要去干什么?” 萧禄本来要护着刘盈,却见后者直奔那只正被拔毛的大公鸡而去。 “当然是拯救ikun,不,是让他们别打了!” 第71章 太子,将也 刘盈以大公鸡为要挟,制止了夏侯灶、灌阿与琼布的殴斗。 “小子,有能耐将这只鸡放下,什么事情冲我来!” 琼布衣衫褴褛,却非常讲义气道:“鸡是我偷的,你们要报官,抓我过去便是,跟他们无关!” 眼见大哥如此义薄云天,手下众青年也纷纷站在身边,怎么也赶不走。 “能不能听我说句话?” 刘盈顺手将大公鸡扔给了对面,可怜鸡哥被拔毛半天,又在众人手中辗转腾挪。 “我找你们当护卫,以后不用再流浪街边。” “哼,老子的武艺,除非是去皇宫,否则谁要给你们这些狗日的地主当差?” 琼布冷哼一声,就凭刚才这厮跟夏侯灶打得有来有回,便知道他并非吹牛。 夏侯灶那可是自幼比父亲夏侯婴训练的人,夏侯车夫但凡有记录的杀戮,那全都是杀功臣良将,毕竟手持天子剑。 “你狗日的还真说对了,的确是宫中当差,不过并非是皇帝,而是太子!” 刘盈淡然一笑,跟琼布说话,倒是能随心所欲,少了不少繁文缛节。 “太……太子?那个窝囊废?不去不去!” 琼布果断摆了摆手,“俺要侍奉的人,一定跟陛下那般英明神武,扫清浊世,荡平天下!” 灌阿本能想要出言讥讽,你一个街溜子,有什么资格挑三拣四? 当然,嫌弃刘盈那两句,倒是深得其心。 萧禄正要辩解,夏侯灶则再次磨拳霍霍,想要跟对方探讨一下人生。 “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工钱,一人一万钱!” 刘盈则更为干脆,直接开出了价码,反正他在糖霜公司有股份,养活这三四十人还是颇为轻松。 “咳咳!其实,我觉得天下百姓对太子殿下有所误解!我们这些人侍奉他,也不是不行!” 眼看琼布这般转变,萧禄等人也是颇为无语。 合着你不是嫌弃太子,而是坐地起价,这小子果然有市井小民的油滑! “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没事,你们一看就是在东宫当差之人,私下里我还是刚才那般!” 琼布嘿嘿一笑,颇为讲义气道:“来来来,我请你们吃鸡!刚偷,哦不,刚拿的大公鸡!”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跟上。 “回长乐宫要紧,你们当差自然要做事,我会将太子要你们所做之事,尽数告知汝等。” 琼布想要上前与刘盈勾肩搭背,气得夏侯灶一把将其拉回。 “你最好放尊敬一点!” “切!都是当差的,牛什么牛?以后老子跟着太子,做了大将军,一定惩罚你这个马屁精!” 琼布对刘盈的处境,来源于道听途说,他若是知道皇帝早就想废了太子,才不会蹚浑水。 “匈奴人前来我大汉和亲,竟然在朝堂公然挑衅,要与我大汉太子切磋兵法。” 刘盈边走边说,众人很快便熟络起来。 琼布虽然是个话痨,却为人义气,且敢作敢当。 “太子殿下答应没有?他若是不答应,俺肯定转身就走,哪怕一个月万钱,老子也不伺候这等窝囊废!” “自然是答应了,不过匈奴人上的全都是少年人,太子也不好召集禁军,免得被说是以大欺小。” 刘盈淡然开口,夏侯灶和灌婴几次想要打断,都被萧禄以眼神制止。 毕竟刘盈讲话的语气,有些像他爹萧何,尤其是忽悠那些个官员的时候。 找丞相要钱?那萧何可要跟你说说,朝廷有多难了! 不少官员,都被萧何忽悠得腿都断了,最后自己想办法将事做成,那叫一个舒坦。 “对对对!太子这话深得吾心!就该找同样的年轻人!” “其实我们这伙人就不错,可惜太子未必能发现,估计我等到了东宫,也就做些端茶倒水的事情。” “提前说好啊,老子卖艺不卖身,休想让我出卖色相!” 琼布甚至抱了抱肩,生怕某大汉太子对他有非分之想。 “对了,你们太子,没有那方面的嗜好吧?” “哪方面?” “就那方面!” 刘盈顺势掐向琼布大腿,弄得后者寒毛竖立。 “这方面?” “对啊,要是有这方面嗜好,那还是算了吧……宁可让我去跟匈奴人搏杀,也不能做这种事!” “当真?” 刘盈双眸一亮,铺垫了这么多,等的就是这句话! “俺琼布一个吐沫一个钉,才来不说谎!” “好!那就一言为定,让你们去对付匈奴人,为我大汉争一口气!” 王德发? 琼布一脸懵逼,刚才不是端茶倒水,一个月万钱么? 怎么现在就TM要去跟匈奴人切磋了? 你们大汉太子是有多玩不起,找一群街头该溜子,去跟匈奴人切磋兵法? “琼布,你不会要反悔吧?” “放屁!老子说话算话,跟季布那般一诺千金!” 灌阿听闻此言,低声道:“我怎么感觉,这厮好像被殿下骗了?” 夏侯灶点了点头,并且深以为意。 “兵者,诡道也,你不懂!” 萧禄则面露喜色,至少兵马凑齐了! 众人来到长乐宫,刘盈大手一挥,示意嫣儿带琼布等人去沐浴更衣。 本来大大咧咧的琼布,看到嫣儿的时候,竟然面红耳赤,双手无处安放。 “可是宫中有些热?为何这位壮士脸上如此之红?” 嫣儿关心询问,更是令琼布说话结结巴巴,宛若村口吴老二。 “行了,嫣儿姐,先带他们下去沐浴,拿些赶紧的换洗衣服。” 不消片刻,琼布等人穿着干净的衣服,前来面见刘盈。 摆放在他们面前的,除了各类烹煮的肉食外,还有不少铜钱。 “之前说过,给你们一个月一万钱,我说到做到,这些钱现在归你们了。” 说罢,夏侯灶将一万钱递了过去,唯有灌阿口中碎碎念。 “不是,我就纳闷了,太子许的诺,为何要用我的钱?” “灌阿兄,为人要大气!咱们这都是为了大汉!” 萧禄一边忽悠,一边安抚灌阿。 “这……真给钱啊?” “那还有假?你琼布愿意为我效力,我自当一诺千金!” 信将,言必行、行必果,使得赏罚分明,三军用命! 第72章 军令如山,太子立威 长乐宫。 对于刘盈拿灌阿之钱,赏赐给琼布等人,看得樊伉大眼瞪小眼。 聪明如樊哙之子,实在是不懂,为何表哥要给这些街溜子一万钱,而且是每月! 唯有周氏兄弟,看向刘盈的眼神之中,充满了期待和惊喜。 本来冷冷清清的长乐宫,在琼布等人加入后,变得热闹起来。 除了灌阿以外,其余人等全都打算暂且住在宫中,方便商议对策,以及练兵。 毕竟只有十五天,就要与挛提稽粥为代表的匈奴使团校场切磋。 周亚夫虽然年纪小,但刘盈却大手一挥,将总指挥交给了他。 让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一向是他的原则。 何况,对于行军布阵,他根本就是一窍不通,与其外行指挥内行,还不如彻底放权。 “亚夫年纪太小,还是让其他人代为指挥吧。” 周胜之只知道弟弟崇拜韩信,却并不知道对方是后来平定七国之乱的大将。 “无妨,霍去病年纪轻轻就……反正都是少年英雄!” 刘盈这才意识到,霍去病还没出生,这个例子并不恰当,不过少年英雄四个字却让周亚夫颇为受用。 尤其是刘盈对他的认可,更让他有一种士遇知己者的感觉。 “诸位兄长,你们的任务,就是挨揍!” 周亚夫嘴角上扬,随机便开始侃侃而谈,众人听过之后,都觉得十分凶险,不过却是他们唯一取胜的办法! “诸位弟兄,如果没什么异议,咱们就按照亚夫所说去做。” 刘盈淡然一笑,“嫣儿姐,晚上准备烧烤,让我好生犒劳弟兄们!” 琼布这才发现,一伙人的中心,显然是以刘盈为主。 “咱殿下的架子可真大啊!老子前来投靠,愣是没见一面!” 琼布正要与灌阿勾肩搭背,却被后者凛冽眼神制止。 “妈的,你瞎了不成?他就是太子!” 灌阿顺手指向刘盈,琼布回想起今日对太子所说之言,整个人当场呆若木鸡。 “琼布,明日就按照亚夫所说练兵,告诉手下的弟兄们!” 刘盈发现琼布整个人失魂落魄,正要提醒对方,却见琼布已经跪地叩首。 “草民不知太子殿下身份,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殿下恕罪!” “行了行了,我没那么小心眼!今日吃饱喝足,明天开始练兵!” 刘盈丝毫没有架子,甚至会亲自烤肉,就连嫣儿这位宫女,都能够与众人同席吃饭。 这也让琼布放下了心中的担忧,他内心里十分感激刘盈,至少让他们这些自尊心颇高的战争遗孤,终于有了一个安身之地。 “跟你们说啊!明日都给老子好好练,绝不能给太子殿下丢脸!” “以后咱们这伙人,就是太子殿下的护卫,就算是全都死了,也要保护太子安然无恙!” “都特娘听懂了吗?” 琼布怒喝一声,众少年纷纷响应,“是,大哥!我等誓死效忠太子殿下!” —— 隔日。 天蒙蒙亮,刘盈便与众人开始操练。 周亚夫所选的练兵方式十分奇葩,以刘盈、夏侯灶、樊伉为主,全都练抗击打能力。 说白了就是皮糙肉厚,任人蹂躏。 以灌阿、周胜之等人为主,则全都撒开腿跑步。 这种训练方式,顿时引起了众人不满。 “你小子,让俺整日挨揍,是几个意思?” “就连俺爹,也就隔三差五揍一顿,也没像你天天揍!” 樊伉大大咧咧,将家中隐私尽数和盘托出。 “樊兄,昨日不是已经说过缘由,你这般体型,即便练习奔跑,恐怕也不太适合。” 周亚夫不卑不亢,并未因为樊伉人高马大,就心生怯意。 “樊伉,听亚夫的话!” 刘盈上去,照着表弟就是一击脑瓜崩,樊伉这才老实听话,虽然嘴里嘟囔,却也没再反对。 “兄长……怎么这般早?” 昨日众人商议卯时集结,刘如意嘴上答应,最终却因为赖床迟到。 “如意,你来迟了!” “兄长,就少练了一个时辰,不打紧!” 刘如意笑道:“我有阿父所授剑术,一定能打得匈奴人落花流水!” 周亚夫仔细观察着大汉赵王,只觉得对方并不靠谱。 “赵王说的甚是,不过是迟了一会!” 灌阿也上前圆场,可惜刘盈依旧面色严肃。 “军令如山的道理,你刘如意难道不懂?” “这么多弟兄都能准时前来,偏偏你刘如意特殊?” “违抗军令,不能准时练兵,你被开除了,以后都不用来!” 刘如意听闻此言,整个人气得发抖,泪水更是在眼眶中打转。 他没有想到兄长刘盈,回因为这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便对他大发雷霆,甚至要赶他离开。 与匈奴人切磋兵法,这可是刘如意所愿,不为什么太子之位,只为给大汉争口气! 刘盈这番话,对于年幼的如意而言,可谓相当残忍。 “刘盈!你至于这样么?我不就是晚来了一会?” 面对刘如意的质问,刘盈不为所动,今日是首次练兵,就有人迟到,若是他不及时处理,还如何服众? “如意,你与恒都是我的弟弟,可在场众人,哪个又不是并肩作战的弟兄?” “今日我对你网开一面,来日我对他不予追究,咱们拿什么赢匈奴人?” 刘盈将道理讲明,随后指向长乐宫门口,“出去吧,莫要打扰我等练兵。” 灌阿还与出口求情,却被萧禄拉了一下。 周胜之与周亚夫则默默点头,如若刘盈今日对刘如意网开一面,至少兄弟二人会很失望。 你刘盈不得罪兄弟,让其他人心里怎么想? 合着我们整日苦练,就是给你们哥俩作秀? —— 未央宫。 刘邦在戚夫人的服侍下,才刚刚起床,就看到宦官前来报信。 “陛下!太子将赵王踢出行伍,赵王殿下哭得那叫一个伤心!” “这逆子什么意思?故意针对如意不成?” 刘邦勃然大怒,戚夫人则心中暗喜,好在老流氓冷静下来,询问道:“因为何事?” 宦官想了想,面对刘邦凌厉的眼神,还是选择实话实话。 “貌似是赵王练兵迟到,这才令太子将其踢出行伍。” 刘邦闻言默然不语,他心中知道,那逆子做的没错,军中无规矩,迟早生乱,谈何取胜? 第73章 半月练兵,必败! 淮阴侯府。 韩信侧卧在榻,自从跟刘盈成为师徒后,大汉兵仙一改往日正襟危坐之形象。 “腾,你已经来回踱步半个时辰,你是要将本侯转晕不成?” 韩信此言一出,腾才停止踱步,不禁说道:“侯爷,属下担心太子那边……只有半个月,您又不去帮忙,你让太子如何应对匈奴人?” “何况,此番前来担任使者之人,还是冒顿之子挛提稽粥!此人若是取胜,定会借此羞辱我大汉!” 腾所说之事,韩信又岂会不知? “本侯若是帮忙,即便取胜了,又跟盈有什么关系?” 韩信所说,令腾哑口无言,事实就是如此。 大汉兵仙攻必胜战必取,赢了那是理所应当,跟太子丝毫没有关系。 韩信清楚,即便自己露面,都会让外界觉得,此战获胜是他所为。 “可侯爷若是不帮忙,殿下又岂能在半个月内,练就一支强军?” “谁说主要目标是练兵?” 韩信反问道:“即便给盈一年时间,他的士卒也无法跟身经百战的匈奴人相比。” 这…… 腾有些懵逼,不解道:“那殿下岂不是输定了?” 韩信依旧悠闲看书,淡定道:“本侯已经教给了为将之道,还有那些功臣二代辅佐,能否取胜就看盈有没有能力统御他们!” —— 长乐宫。 刘盈因为军纪,连弟弟刘如意都踢出了队伍,令众人再也不敢懈怠。 尤其是琼布等人,本来生性散漫,见刘盈如此重视军纪,一个个提起十二分小心。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刘盈心怀感恩,如今就变成了敬畏,同时又对追随刘盈充满期待。 “战术就按照亚夫所说的去做。” “至于咱们这伙人,该怎么练就怎么练!” “距离半个月已经过去了一天,咱们多练一些,取胜就多一分把握!” “还是那句话,这不是我刘家的大汉,而是芸芸众生,天下百姓,你我的大汉!” 呼! 本来在驿馆闲来无事的赵毅,得知刘盈练兵,也干脆加入其中。 手下人更是劝都劝不走,赵毅王八吃秤砣,非要跟刘盈一起对抗匈奴人。 出生在南越的赵毅,很想体会一下,汉人是如何抵御匈奴。 “殿下!” 刘盈带领众人练兵之际,却见嫣儿急匆匆赶来。 “嫣儿姐,怎么了?若是想我,咱们有什么悄悄话,晚上再说!” “哪有,我才不想你!” 嫣儿面露娇羞之色,随即轻声道:“赵王殿下在宫外!” 刘盈面色阴沉,摆了摆手,“都说过了,他已经被踢出队伍!” 嫣儿知道刘盈的性子,小声提醒道:“赵王负荆请罪,还望殿下慎重处理。” 刘盈倒是没想到,这位愚蠢的欧豆豆,竟然效仿廉颇负荆请罪。 他这个兄长若是不接受,必然会造人诟病。 何况,如果刘如意真的知道错了,有这份心思,刘盈让他回来也无妨。 多一个人挨揍,自己就能少分担伤害,何乐而不为? “诸位弟兄,随我来!” 刘盈大手一挥,众人全都跟随其前来。 不管嘴上服不服,至少他们心中默认,刘盈就是这伙人的领头羊。 —— 长乐宫外。 刘如意身背荆棘,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可他却只能忍受。 哪怕是母亲戚夫人吹枕边风,刘邦依旧不为所动,固执地认为刘盈所做之事正确。 最后还是陈平见赵王可怜,才为他出此谋划,让其负荆请罪。 “如意,你这是做什么?” 刘盈明明能快点过来,为了让弟弟对廉颇感同身受,他还是缓步慢行。 刘如意气得牙痒痒,这特么还不够明显么?老子在负荆请罪! “兄长,我已经知错了,还望兄长能让我再次加入,共同对抗匈奴人!” 刘如意单膝跪地,随后抱拳行礼。 “殿下,赵王已经知错,您何不给他一次机会?” 灌阿及时开口相劝,在提供了一万钱后,他至少有些话语权了。 樊伉与夏侯灶则默不作声,他们是刘盈的铁杆,以太子马首是瞻。 周胜之正要开口,却被弟弟周亚夫扯了扯袖子。 “兄长,此时我等不宜掺和。” “好,听你的。” 萧禄本想当和事佬,可转念一想,他跟刘盈显然更为亲近。 赵毅更是不会管刘盈兄弟的私事,何况他认为刘盈处理此事很大度,若是换到南越,恐怕刘如意已经刑罚加身。 刘如意只感觉举目无亲,弄了半天唯有灌阿为自己求情。 至于狡猾的曲逆侯,更不会让儿子掺和进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上。 灌婴其实也不想,只不过他是武将,如果连态度都没有,很容易引得皇帝反感。 “如意啊,其实你诚信认错便是,何必负荆请罪?” 刘盈嘴上说得好听,却没有半点要搀扶起刘如意的意思。 连太子都没动作,其他人更不会多此一举。 “兄长,我已经知道错了!还望您大人有大量!” “好说好说!” 暗中让人记录好一切后,刘盈方才搀扶起刘如意,缔造一副兄友弟恭的佳话! 至于彻底沦为看官的周亚夫一行人,则深感刘盈手段之高。 本来太子和赵王,代表着不同利益团体,这支与匈奴人切磋的队伍,到底是以谁为主,之前还不好说。 刘盈借题发挥,直接令刘如意负荆请罪,随后彻底奠定了自己的地位。 哪怕最后取胜,主要功劳也归太子,而非赵王! 他刘盈吃肉,其他人总要喝口汤。 “行了,咱们继续操练!” “诺!” 刘恒看向兄长的背影,目光之中充满钦佩之情,心中更是打定主意,要像叔父刘交一样,追随兄长的脚步。 —— 驿馆之内。 听闻刘盈练兵的消息,挛提稽粥脸上满是不屑之色。 “呵呵,老子给他一年练兵,他也根本不是我匈奴对手!” “汝等记住,当日切磋,一定不要过快解决他们!” “老子也在长安百姓面前,好生羞辱刘盈!” 也不怪挛提稽粥如此记恨刘盈,他爹冒顿那点丢人的事,全都在朝堂,被刘盈抖了个干净。 “告诉手下人,这些天给我养精蓄税,谁都不能去找女人!” 第73章 两军对垒,小兵先跑 半个月的时间,可谓转瞬即逝。 挛提稽粥为首的匈奴使团,早已经等候多时,想要当众羞辱大汉太子。 身为皇帝的刘邦,同样没有过多去干涉刘盈。 哪怕是前去看看,如果赢了匈奴人,也会被后者耍赖,直言是大汉皇帝帮衬。 为了让匈奴人输的心服口服,刘邦也是安耐住心中的不安,一次都没有看过这些小家伙。 在这方面上,刘邦与韩信这对君臣,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好在难熬的半个月过去,是骡子是马,终于到了拉出去溜溜的时刻。 “你还真能沉住气,这半个月一次都没去看过盈。” 身为最近大汉的盛事,吕后也会前往校场。 “你当阿父的都不去,我又为何要去?” 吕后反唇相讥,“如若输了,是我教子无方;赢了,便是流着你的血。” 刘邦摆了摆手,罕见地没有与吕后争吵。 二人至少在表面,还要维持身为帝后的尊严。 戚夫人郁闷至极,哪怕刘邦每晚都在她那里留宿,可她的身份终究是妾室。 因为刘恒参与其中的缘故,薄姬也被刘邦带着,一同前往校场而去。 身为一个心中有数,又不被宠的妾室,薄姬并不希望儿子与太子、赵王走的太近。 毕竟夺嫡斗争中没有左右逢源一说,可惜刘恒显然更倾向与刘盈来往,这也使得戚夫人平日里对薄姬多有怨言。 “哼!老娘竟然要沦落到,跟你这种人同席!” 戚夫人看了眼薄姬,冷哼道:“算了,你这种人,永远体会不到我的心情,毕竟你没有一日受宠过!” 薄姬默不作声,彷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 对于骄横的戚夫人,她一向选择能忍则忍。 很快匈奴人的队伍走进了校场,挛提稽粥擅长骑术,哪怕在这个没有马镫的时代,他们依旧能够驾驭战马,进行长途奔袭。 这等神乎其技的马术,很快便引得百姓们的惊呼。 挛提稽粥更是有意卖弄,随即弯弓搭箭,奔袭骑射,正中靶心! “太子,当真是这伙匈奴人的对手?” “呼……好在只是夺旗,不至于用弓箭!” “完了,这次我大汉要丢人现眼!” 百姓们并不看好刘盈,尤其是白登之围,更令大汉境内对匈奴人畏惧如虎。 刘邦目光阴冷,挛提稽粥这番卖弄,无异于在挑衅整个大汉! “你们几个,谁擅长骑射?” 刘盈心中气恼,随即看向身后众兄弟。 “表哥,俺只会倒骑驴!” “樊伉,不会就闭嘴,没人当你是哑巴!” 刘盈怒骂一句,樊伉委屈低头,怎么说也要回应表格不是? “殿下,我想去试试。” 夏侯灶抱拳过后,已经翻身上马,赫然冲向了校场。 众人又看到一骑出现,只不过这次策马奔袭的是汉家少年。 嗖!嗖!嗖! 三连射,正中靶心,顺便将挛提稽粥的箭矢射穿! 身为夏侯婴之子,夏侯灶习武多年,且弓马娴熟。 只不过平日里就被滕公教育,为人要低调,不可锋芒外露。 只是匈奴人的挑衅,让刘盈发现了身边的利箭。 “好!” 刘邦拍手称快,夏侯婴面露欣慰之色,汉家百姓全都为之欢呼。 唯有戚夫人心中不爽,夏侯婴一家根本争取不来。 当年在彭城,夏侯婴可是对刘盈有救命之恩,这厮怎么就看好那个窝囊废? “双方,可准备好了?” 颍阴侯陈平,担任此次裁判,看向了汉匈双方。 “随时开始便是。” 挛提稽粥冲着刘盈,做了个割喉的动作,“放心,我会在众人面前,狠狠地羞辱你!” 刘盈不为所动,笑道:“我方已经准备好。” 人群之中,留侯张良与淮阴侯韩信碰巧坐在了一起。 二人不喜欢牵扯朝堂太多事,干脆混迹在百姓当中。 “淮阴侯,可否为太子殿下出谋划策?” 还是张良率先打开了话匣子,毕竟韩信压根不理人。 “没有。” “万一输了呢?” “学艺不精,知耻而后勇。” 韩信就是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没有任何废话。 这也让张良失去了与对方交流的兴趣,刘邦这些个臣子之中,他交不透韩信。 同样,韩信也看不出张良心中所图。 你说张良贪恋权势,此人从来不担任要职,甚至没有任何权力。 你说张良不慕名利,他又屡次献策,致力为刘邦赢得天下共主。 “此番切磋,双方点到即止,不可伤人性命。” “既然都明白了,那便开始!” 随着陈平话音刚落,汉匈双方的五十人,已经摆好了各自军阵。 匈奴人仅有挛提稽粥与十余人为骑兵,毕竟对双方骑兵都有数量限制,否则大汉这边根本没法玩。 挛提稽粥策马而起,选择先发制人,带领众人直奔刘盈而去。 只要能够夺取帅旗,就意味着胜利。 与匈奴人将帅旗立于身旁不同,刘盈一方干脆将帅旗包裹在身上。 “给我冲散他们!” 挛提稽粥大呼一声,战马飞驰而来,可惜不等他们主动进攻,就看到刘盈一方四散而逃。 这一幕看呆了在场所有人,刘邦并非没有输掉此次切磋的准备,但好歹打出精气神,哪怕是惜败呢? 结果人家匈奴人才刚刚冲锋,你这边的军阵就散开了? “哈哈哈!汉人不堪一击,给我拿下他们的太子!” 挛提稽粥冷笑道:“什么礼义廉耻,仁义道德,在绝对的武力前面,全都是虚伪之言!” 吕后秀眉微蹙,她已经清楚,挛提稽粥这伙匈奴人,接下来要如何羞辱刘盈,羞辱整个大汉。 “樊伉!灌阿!夏侯灶!刘如意!给我拦住他们!” 刘盈怒喝一声,樊伉身先士卒,当真有其父樊哙悍勇,愣是犹如熊罴一般,直接掀翻了对方的战马! 砰! “再来!有俺在此,你们休想靠近表哥一步!” 樊伉悍勇如此,灌阿也不遑多让,他手持木棍直接砸断了马腿,使得匈奴人骑兵瞬间变步兵。 至于到底不起的匈奴良马,刘盈已经想好了如何利用,自然是晚上来顿马肉烧烤! “全都给我压上,将汉人一网打尽!” 刘邦看向场上局势,总觉得似乎有些不对,反观韩信则是嘴角上扬。 “兵者,诡道也,这小子又贼又诡!” 第75章 还追呢?帅旗没了! 长安,校场。 大汉与匈奴虽然达成了和亲,双方都对此结果不甚满意。 匈奴觉得丢了面子,毕竟冒顿单于的那些个丑事,被刘盈如数家珍般说出,让挛提稽粥心态大崩。 大汉则觉得已经和亲,嫁给你宗室女,匈奴怎么好意思要那么多盐铁糖茶之物? 双方便以这场兵法,来完成各自的目标。 匈奴赢了,可以当众羞辱大汉太子,报之前的一箭之仇。 大汉赢了,则可减少每年给予匈奴的物资。 只不过大汉这边的压力,则都给到了刘盈一行人身上。 对付一个挛提稽粥,总不能让这些个开国大将上场。 即便获胜,刘邦脸上也无光。 你冒顿的儿子,打不过朕的儿子,那才证明朕比你强得多! 只不过抱着此等心态的刘邦,没想到那逆子开场就令人大跌眼镜。 对方才刚要冲锋,汉军这边的阵型便直接散开。 好在有樊伉、灌阿和夏侯灶三人顶在前面,掀翻了数名匈奴骑兵,才让刘盈的军阵勉强稳定下来。 “妈的!继续给我猛攻,其他人根本不敢过来,将大汉太子生擒,今日我要狠狠羞辱他!” 挛提稽粥也是红了眼,没想到汉人之中,还有不畏战马铁蹄的勇士。 樊伉如同熊罴一般,双目血红地看行了挛提稽粥。 “就是你欺负俺表哥?俺跟你拼了!” 樊伉嗷地一声,直接冲向了挛提稽粥。 “谁是你表哥?你这莽夫,真当老子的战马是摆设不成?” 挛提稽粥双腿一夹,战马当即会意,双蹄践踏向樊伉。 “小心!” 刘盈大呼一声,随即手持木棍,直接捅向战马腹部。 眼见刘盈都拿出了玩命的架势,其他人自然不会懈怠。 “俺爹说过,战场相遇,就比谁更狠!” 砰! 接着刘盈抵住战马的间隙,樊伉一拳直接轰在马头上。 被这熊罴一拳打中的战马,显然有些发晕,甚至失去了平衡。 幸亏挛提稽粥稳住心神,赶紧驾驭战马后撤,才避免了被围殴的下场。 “人呢?给我上!” 匈奴人继续前压,对于那些四散而逃的溃兵,他们根本没有兴趣。 挛提稽粥的目标甚至不是帅旗,而是刘盈本人! 唯有当众抽那大汉太子,才能解他心头之恨。 开台之上,刘邦紧皱眉头,他发现爱儿刘如意就在那些溃兵之中,心中颇为不悦。 至少他看到兄弟挨揍,肯定不会袖手旁观,而是抄家伙直接上,哪怕现在偷袭呢? 周勃更是紧皱眉头,他那两个儿子同样如此,在溃兵之中就算了,还距离战场甚远,根本没有回援的意思。 陈平则深吸一口气,感慨幸亏没让儿子参与其中。 未有灌婴咬牙切齿,合着你刘盈公报私仇,故意让我儿子挨揍? 灌阿与樊伉、夏侯灶顶在最前面,也承受着匈奴人最猛烈的攻势,他们三人护住刘盈和萧禄。 其中最惨的莫过于萧禄,他的拳脚功夫一塌糊涂,又担心刘盈挨揍,愣是挡在刘盈身前,有什么拳脚马鞭,全都招呼到丞相之子身上。 溃兵之中,赵毅紧咬牙关,低声道:“周亚夫!我们还不动么?太子那边已经要坚持不住了!” 琼布同样担心刘盈,只不过这些人身份地位太高,远没有他说话的份。 只不过琼布擅长察言观色,他知道自己的主人,只有刘盈一个。 “不行,现在如果动了,匈奴人肯定能够反应过来!” “正面对战,咱们根本不是对手!” “太子之前白白受苦,咱们也不能取胜,都给我稳住心神!” 周亚夫地训斥道:“为了胜利,连太子殿下都豁出去了,你们还担心什么?” 台下的韩信饶有兴趣地看向这群溃兵,唯有大汉兵仙注意到,这些溃兵看似害怕,实则竟慢慢靠近匈奴人的帅旗。 匈奴人如今只有十余名士兵保护帅旗,而刘盈那边的十余人,则是且战且退,就是不给匈奴人包围自己的机会。 眼看大汉太子不断逃窜,挛提稽粥更是确定,汉人的军阵已经崩了。 什么狗屁太子,练兵半个月,连基本的军阵都维持不住! 萧禄为了保护刘盈,没少挨打,整个人晕头转向。 本就瘦弱,以读书为己任的萧禄,甚至已经坚持不住。 “樊伉,你背着萧禄!” “表哥,俺要是撤出去,前面只有灌阿和夏侯灶,根本挡不住匈奴人!” “放心,我上前顶着!” 刘盈二话不说,竟然现在身为大汉太子,他就要为这个国家做些什么。 白登之围,令汉人畏惧匈奴人如虎,那他就要证明,即便在没有骑兵的情况下,汉人也能战胜匈奴! “弟兄们给我坚持住,保证阵型不要乱!” “胜利就在不远处,老子已经看到曙光!” “只要坚持到战机,老子重重有赏!” 跟着琼布混的少年们,眼见刘盈亲自上阵,又想起这些天,身为主人的刘盈,对待他们恩重如山,一时之间不少人都打算豁出性命。 “他妈的!殿下都说了重重有赏,咱们还怕什么?” “先将他们的战马废了,不就是断几根骨头,老子挡住马,你们把马弄死!” “其余人给我保护太子,不能让太子受伤!” 呼! 众人应声而去,本来已经行将崩溃的汉军,因为刘盈亲自参战,又重新迸发出惊人的士气。 张良带着兴奋的目光,这种在战场上,能够鼓舞士气的特制,可是刘邦一直百战不殆的秘诀。 “淮阴侯果然厉害,太子未曾上过战场,却知道如何鼓舞士气。” “将来若是顺利登基,我大汉又有一位文治武功卓越的帝王。” 对于张良的搭讪,韩信只是稍微点头,便将目光继续盯向校场之上。 挛提稽粥愤恨不已,这些个汉家儿郎还真是不怕死! 宁可冒着被战马践踏的风险,也要将他们的掀翻! 匈奴人的骑兵,一个个变成了步卒,优势瞬间减少。 挛提稽粥抡起木棍,直接扑向刘盈。 “今日老子必须将你生擒,当着万千汉人羞辱你!” “傻X!” “你说什么?” “还追呢?老子要赢了!” 刘盈此时大喝一声:“周亚夫,给我动手,健步如飞,破敌不备。” 本来已经成为溃兵的汉军,瞬间集结,如同利刃一般,直指匈奴帅旗! “不好,上当了!” 第76章 赵王作用,嘲讽大师 校场之内,风云突变。 之前一直被追着打的刘盈,瞬间发起了反攻。 本是溃兵的周亚夫等人,瞬间化为突击队,直冲匈奴人的帅旗而去。 刘邦倒是觉得这等战术,非常之眼熟。 当初冒顿单于,便是先示敌以弱,随后诱敌深入,最后设伏围攻,导致老流氓吃了亏。 并非刘邦不给力,实在是冒顿装孙子太逼真,都快成真孙子了! 挛提稽粥正要回援,却发现以机动性著称的匈奴骑兵,现在全都成了短腿步卒。 樊伉、灌阿、夏侯灶等人,包括刘盈在内,全都满身伤痕,这才将匈奴人的战马尽数拿下。 战马?定叫他有去无回! “尽快回援,不能让汉人取胜!” 挛提稽粥彻底红了眼,不想再与刘盈纠缠,可惜汉军岂能放过如此良机? “弟兄们,能不能赢,就差这一口气了!” “给我拖住他们,今日回到长乐宫,咱们畅饮庆功酒!” 呼! 灌阿此时兴奋不已,心中对赵王却颇有微词。 本来按照周亚夫的战术,刘如意身为皇子,也要陪同刘盈一起,来吸引匈奴人的火力。 谁知赵王偏偏不从,想要成为突击队的一员。 最终还是刘盈拍板,刘如意才得偿所愿。 谁都清楚,留在这里拖住匈奴人的兄弟,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 反观突击队,在外行眼里,那就是一箭定胜负的存在。 刘如意这种小心思,被周亚夫看得一清二楚。 灌阿虽然理解赵王的所作所为,内心却并不认同。 他灌阿是看你刘如意的面子,才会加入其中,结果你刘如意直接把人甩了? 加上刘盈方才身先士卒,有那么一瞬间,灌阿竟然想要亲近这位太子。 啪! 刘盈照着灌阿后脑勺就是一记脑瓜崩,“别愣神!我看你的武艺,快超过你爹灌婴了,去把挛提稽粥给我拿下!” “他不是要生擒我么?老子也要生擒他!” 灌阿挨打并未生气,反而有些兴奋,随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怎么能因为刘盈的夸赞而开心? 要知道灌阿一直活在父亲灌婴的恩荫下,无论他怎么努力,都被外界看做是灌婴的恩荫,而非属于他的实力。 唯有刘盈,今日对他表达了认可与欣赏。 “是!” 灌阿精神抖擞,随即大呼道:“樊伉,夏侯灶,帮我个忙,拖住周围这些混蛋!” 樊伉冷哼一声,“若非俺表哥下令,老子才不搭理你!” 夏侯灶则默不作声,直接挡住了想要回援的匈奴人。 “想过去,先问我。” 二人壮如熊罴,让人明白了何为将门虎子。 “舞阳侯之子,果然有其父骁勇之风。” 张良笑看小家伙们的表现,韩信则点评道:“冲锋陷阵,所向披靡,然不可单独领军。” 正当匈奴人拼死回援自己,萧禄愣是坐在地上,开始了大肆嘲讽。 “你们匈奴人全都是娘们不成?刚才打在老子身上一点都不疼,老子现在能跑能跳!” 萧禄的嘲讽,很快吸引了匈奴人的注意,这厮宁可自己再挨揍,也要阻挡匈奴人回援的速度。 “呵呵,萧丞相的儿子,倒是个妙人,此战能胜有他一份功劳。” 张良抚须轻笑,韩信则淡然道:“像他爹,希望以后能刚猛一些。” 眼见刘盈等人拖住了挛提稽粥,周亚夫这伙突击队,平日里什么都不练,只练习冲刺突袭。 众人更是撒丫子直奔匈奴人军阵而去。 赵毅一马当先,周胜之与刘如意紧随其后。 “大汉赵王在此,匈奴人还不跪地投降?” 周亚夫紧皱眉头,对于刘如意这种挑衅,十分不认同。 打仗需要动手,而不是嘴炮选手。 何况刘如意这波嘲讽过去,本来已经有些溃散的匈奴人,现在又重新燃起了斗志! “赵王殿下,还望您少说两句。” 身为耿直boy的周亚夫,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开口提醒。 “哼!记清楚你们周家的立场!” 刘如意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而是选择拔出刘邦赐予的佩剑。 周亚夫本以为赵王要亲自搏杀,谁知这厮却提剑指挥,这不是只装逼不办事? 好在赵毅担心刘盈安危,冲的那叫一个猛,叫上琼布这名悍将,令匈奴人苦不堪言。 “给我速速夺旗,别给匈奴人反应的机会!” “琼布,不要踢人裤裆,那种街头无赖的方式,不能用在战场上!” “赵毅,你为何不听本王指挥!” 刘如意手持三尺剑,这一刻将自己当做父亲刘邦,可惜他从未上过战场,更不懂指挥的艺术。 这么乱说一气,反而让汉军形势急转直下。 “竖子,不足与谋!” 周亚夫暗骂一句,随即看向大哥周胜之,“兄长,你想办法让他闭嘴!” 说罢,周亚夫直接冲入了敌阵之中。 “都听好了,我是周亚夫!” “目标敌人帅旗,只要夺下帅旗,我等便能取胜!” “赵毅,琼布,不必管其他人,直接给我猛攻!其余人交给我!” 呼! 有了周亚夫的指挥,赵毅与琼布当即奋勇突击,周亚夫此时则看到了刘如意,还在手持佩剑,不断发号施令。 合着带上赵王,完全是反作用! “匈奴人听好了,我大汉赵王在此,不怕死的尽管过来!” “我家赵王能以一敌百,是大汉最强的勇士!” “赵王有言,十年之内,生擒冒顿单于,让他为我大汉养马放牧!” 周亚夫将赵王一顿胡吹,瞬间吸引了匈奴人的仇恨。 “我……我不是!我没有!” 刘如意百口莫辩,奈何愤怒的匈奴人已经追了上去,哪怕不要帅旗,也必须给赵王点颜色瞧瞧。 眼见匈奴人去追赵王,到时给了赵毅和琼布夺取帅旗的机会。 “二弟,你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每个人都要发挥作用,赵王殿下居功至伟,咱们还是尽快夺旗!” 刘如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躲避匈奴人的追杀,而此时周亚夫则已经搞搞举起了帅旗! “匈奴帅旗在此,我大汉赢了!” 挛提稽粥才跑到一半,便看到自家帅旗被抢,整个人当即心态爆炸。 “妈的,不管了,就当没听到,先揍刘盈一顿再说!” 第77章 角色互换,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帅旗已经被夺,按照惯例挛提稽粥不应该再对刘盈发起进攻。 可惜匈奴人一向不讲武德,更是直接杀红了眼。 既然已经无法回援帅旗,干脆先殴打刘盈一顿再说。 至于皇帝问起来,大不了就说没听到。 双方都不会轻易挑起战争,这也是挛提稽粥敢肆意妄为的原因。 毕竟对匈奴的战争一个不好,容易让新兴的大汉政权走向分崩离析。 “给我拿下他!” 本就怒火中烧,觉得收到了欺骗的匈奴人,将这股气全都撒到了刘盈身上。 “殿下……这帮匈奴人上头了,咱们快跑啊!” 萧禄吓得有些腿软,刚才匈奴人收着打,还将他揍得鼻青脸肿,这要是放开了抡,岂不是直接轮椅伺候? 当然,萧禄挨的不少揍,全都是帮刘盈挡枪。 “跑?你见过打胜仗的军队,有逃跑的道理?” “弟兄们,既然匈奴人不要脸,那咱们也别客气了,他妈的直接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刘盈大呼一声,随后亲自冲向了挛提稽粥,哪怕一对一不是对手,但他身边还有袍泽。 “好!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了!” “你们汉人狡诈,连校场切磋,都要用阴谋诡计!” 挛提稽粥看向刘盈,只觉得此人一定不能继位,否则对匈奴而言,一定不是好事。 “呵呵,你能上当,证明愚笨至极!” “放你娘的屁,你才愚笨!” “那你为何上当?” “……” 刘盈几句话,怼的挛提稽粥哑口无言,双方还是手上见真章。 匈奴人习惯抱摔,可玩摔跤,汉人从来不遑多让。 樊伉仗着熊罴般的身体,直接放倒了数人,随后就要去帮助刘盈,可惜匈奴人绝不会轻易让他达成目的。 挛提稽粥一拳砸向刘盈,萧禄挺身而出,他并非对敌,而是选择替刘盈挨揍。 “殿下,我来了!” “萧兄!” 砰! 一拳正中萧禄鼻子,瞬间打得他眼冒金星。 看台上的萧何,只觉得欣慰不已,儿子这叫一个忠君,就是表现形势不太入流! 你倒是还手啊,怎么光挨揍呢? “陛下,是否要叫停?” 陈平赶紧询问刘邦,吕后秀眉微蹙,他已经看到曾经文静不已的刘盈,现在与挛提稽粥厮打到一起。 “叫什么停?能有机会正大光明揍这群匈奴人,朕岂能放过?” 刘邦冷哼一声,“周家那小子,也应该反应过来了!” 周亚夫一看后方刘盈被围攻,当即指挥琼布、赵毅等人加入混战。 至于反应慢了一步的匈奴人,则被负责维护秩序的樊哙拦住。 “凭什么他们能打,我们不能?” “你们汉人耍诈!” “挛提稽粥是单于之子,若是出了什么事,你们大汉承担不起!” 啪!啪! 还在出口成脏的匈奴人,结结实实挨了樊哙两个大嘴巴子。 先登八次,仅次于项羽的猛将,打得匈奴人当场闭嘴。 地上更是有颗牙,足以见得樊哙力气之大。 “老子负责维护秩序,老子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懂?” “懂……懂!” 樊哙负手而立,冷哼道:“若非身份地位摆在这,老子都想去揍人了!” 挛提稽粥一脚踢中刘盈腹部,萧禄倒是想再起身帮忙,奈何刚才那一拳,打得他头晕目眩。 刘盈吃疼,轮单打独斗,他肯定不是挛提稽粥的对手,但胜在前些时日接受腾的训练。 “战场厮杀,没有什么武德可言,能够杀敌就是好招数!” 砰! 刘盈又挨了一拳,夏侯灶、樊伉、灌阿等人同样被围攻,根本无人来帮忙。 “呵呵,单打独斗,你算什么东西?” “侥幸夺走了帅旗又如何?” “我匈奴进攻你大汉,终究是技高一筹,逼得汝等和亲!” 挛提稽粥得意道:“你们汉人只会逞口舌之力,到了战场上,嘴皮子又岂能杀人?” 刘盈红了眼,突然一拳挥出,砸在挛提稽粥鼻子上。 “你匈奴进攻大汉边境,只不过是为了劫掠百姓罢了。” “有朝一日,我大汉兵出草原,定要将汝等亡国灭种!” “角色互换,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挛提稽粥正要还口,却发现身后周亚夫等人杀来。 刘恒见兄长挨打,更是一个头槌,直接冲向了挛提稽粥。 “不许打我兄长!” 砰! 刘恒一头撞到了挛提稽粥腹部,刘如意则拔出佩剑。 “如意!说好了切磋,你拔剑是几个意思?” “兄长,我气不过!” “笨蛋,你倒是用剑鞘啊!” 刘盈稍微提醒,刘如意如梦初醒,随后抡起剑鞘,就往挛提稽粥身上招呼。 周亚夫等人加入后,仗着人数优势,匈奴人很快便陷入群殴之中。 刘盈则带着两个弟弟,痛打挛提稽粥,期间琼布和赵毅要插手,都被他拦了下来。 他们是刘邦的儿子,对方是单于的儿子,双方打起来身份对等,即便匈奴人要发飙,那也是无从下手。 若是琼布和赵毅动了,到时候便不好处理。 “让你打我兄长,让你打我兄长!” 刘恒一套王八拳,耍得有模有样,专往挛提稽粥下三路招呼。 刘盈都觉得没眼看,四弟这厮对待敌人,还真是从来不知道手下留情。 “你起来啊?你倒是起来啊?” “只要你能起来,我就给你一个正面对决的机会!” 刘如意抡起剑鞘猛砸,挛提稽粥能起来才怪。 “切磋结束了!你们已经赢了!” “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刘盈顺势又踩了挛提稽粥几脚,几天之前还嚣张无比的单于之子,现在被揍得狼狈至极。 “淮阴侯,太子的拳脚功夫,还是要再提高一些才是。” 张良淡然一笑,“看到匈奴人挨揍,今日可要多喝几杯!” 韩信默不作声,已经打算起身离席。 “来日兵出草原,定叫匈奴亡国。” 匈奴,已经上了大汉兵仙的黑名单。 挛提稽粥被打的不断求饶,刘盈冷哼一声,“弟兄们停手,今日都去长乐宫,咱们一起喝庆功酒!” 呼! 除了被樊哙拦住的匈奴人,其余人等尽数瘫倒在地。 校场则不断传来汉家百姓的笑声。 “狗日的匈奴人,就该这么揍他们!” 刘邦大喜过望,“皇后,咱们回宫?” 第78章 这酒,你们也配喝? 未央宫。 刘邦今日大喜,特意宴请百官。 老流氓象征性地邀请了匈奴使者,挛提稽粥被打的鼻青脸肿,哪还有脸参加,果断选择了拒绝。 萧何、夏侯婴、灌婴、樊哙、周勃等人,都受到了刘邦的点名表扬,他们都派出儿子参战,而且发挥相当不错。 陈平有些后悔,如果知道能赢下匈奴人,他也会派儿子前去。 赵王刘如意则是唯一参加庆功宴的皇子,刘邦更是将其安排在身边,表明了对爱子的看重。 “我儿如意,提三尺剑,指挥今日之战,方能打败匈奴,振我大汉国威!” 刘邦喝到兴头上,更是牵着刘如意,父子二人起舞,群臣则助兴高歌,气氛好不快活。 吕后则面如平湖,这对儿子刘盈而言,其实并不公平。 无论是练兵,还是初期选将,都是刘盈一手操办。 刘如意只不过最后在校场负责突袭,给人一种他才是乾坤定鼎的感觉。 戚夫人更是红光满面,不断为刘邦斟酒,不时为皇帝高歌一曲。 吕后耐着性子,换做以前的她,恐怕会愤然离席。 只不过现在,她只觉得这是一场戏罢了。 “陛下,今日赵王英武,跟你当初入关中,简直一模一样!” 灌婴举起酒杯,笑道:“臣,敬陛下,敬赵王!” 刘邦欣然接受,压根没有提起刘盈一句。 萧何面露愠色,只不过当着群臣的面,他没办法驳斥刘邦,毕竟皇帝也要面子。 —— 长乐宫。 刘盈则叫来了弟兄们,同饮庆功酒。 “呸!赵王凭什么去未央宫?脸都不要了!” 樊伉恶狠狠地咬了口烤肉,发泄心中不满。 灌阿如坐针毡,谁都知道他父亲灌婴的立场,本以为庆功宴不会邀请自己,谁知道刘盈却反其道而行之。 “少说两句吧,吃肉都堵不住你的嘴。” 夏侯灶吃的正香,听闻樊伉提起扫兴之事,果断出言训斥。 “哼!灌阿,你那主子选的还真差劲!” 灌阿默不作声,就连他都觉得,赵王和皇帝有些不讲究。 这伙人全都在校场上,为大汉战斗,最后合着只有你那爱儿能入宫? 真正的功臣都没到,你们开的哪门子庆功宴? “来来来,吃肉了!” 刘盈拿着一把烤肉,身后跟着刘恒和刘长,三兄弟今日主要负责招待弟兄。 琼布深谙舔狗之道,帮着刘盈忙前忙后。 “怎么了?一个个耷拉着脸?” 刘盈笑看众人,顺势来了一口牛肉。 大汉太子即便想吃牛肉,也要声称杀得是病牛,那叫一个名正言顺。 “表哥!凭什么未央宫的庆功宴,不叫俺们前去?” “偏偏他赵王能去?就因为他妈长得好?” 啪! 萧禄顺势给了樊伉一记脑瓜崩,提醒对方谨言慎行。 “殿下,我也觉得,今日之事有些寒心。” 周亚夫起身,抱拳道:“若非殿下,我等也不会拧成一股绳,打赢挛提稽粥。” “不管父兄如何选择,我愿意时常来长乐宫,还望殿下莫怪。” 周亚夫已经表明了立场,这让兄长周胜之有些懵逼。 他们周家一向低调,且跟皇帝步调一致。 现在皇帝要扶持赵王,你周亚夫却跟太子亲近,这是几个意思? “亚夫!” “兄长,父亲的爵位不属于我,所以想要功名利禄,我只能在马上取!” 周亚夫正襟危坐,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周勃的爵位,肯定属于兄长,而他想要封侯,就只能通过立下战功。 显然这次跟刘盈共事,让周亚夫很舒服。 “你们是不是都很不爽?” 刘盈紧皱眉头,他发现了弟兄们的情绪。 樊伉只不过更愿意表达出心中所想,至于其他人,诸如萧禄、夏侯灶,全都在憋着一口气。 “殿下,我等没有不满……” 萧禄苦笑道:“我们年纪太小,的确没有资格去未央宫……” 刘盈摆了摆手,打断了众人。 “你们说的也是,我只顾着个人,却忽略了你们的感受。” 刘盈一脚踹翻了桌案,大呼道:“走,带你们去未央宫!” 嫣儿吓得花容失色,人家皇帝都没邀请,你身为太子带着一伙人前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殿下……” “嫣儿姐,跟着我的人,连庆功的资格都没有,那我才是愧对他们!” 刘盈一句话,令嫣儿哑口无言,事实正如理应所说。 樊伉、萧禄、夏侯灶等人愿意前来,除了家中缘故,还因为他们在刘盈身上看到了希望。 可若是连赏罚分明都做不到,那还跟刘盈混什么? 直接投奔刘如意便是! “琼布,你去哪?” “咳咳,殿下啊,你们这要么是太子,要么是功勋之后,咱一个草民就不去凑热闹了!” 琼布正要走,却被刘盈一把抓住,“你也是功臣,有资格去未央宫!” —— 未央宫。 皇帝与群臣还在添酒回灯重开宴,萧何却已经有些厌烦,想要早点离开。 他担心儿子萧禄的伤势,作为一个父亲,他想亲自对萧禄说:“你做得很好!” 夏侯婴偶尔与人推杯换盏,滕公的人缘很好,架不住有人来敬酒。 灌婴则是红光满面,儿子灌阿表现不俗,加上赵王刘如意深得皇帝喜爱,以后他定能成为辅政大臣。 “陛下,太子带人求见!” 宦官急匆匆赶来汇报,刘邦喝得有些醉眼迷离。 “他来干什么?朕明日再见他不迟!” 刘邦对待两个儿子的双标,已经再明显不过。 “陛下,敢问今日为何庆功?” “皇后,你喝醉了不成?朕自然是为了校场战胜匈奴庆功喝酒!” 刘邦大笑不止,吕后却面色平静。 “此番战胜匈奴,乃是太子、赵王与一众大臣之后戳心同力。” “如今功臣未到,诸位却已经酒过三巡,本宫实在是不懂,你们是不懂得庆功宴,还是只想找个喝酒的由头。” 吕后此时开口,群臣再也不能熟视无睹。 “陛下,俺的儿子也上了校场!” 舞阳侯樊哙率先声援,“俺还担心,他有没有伤到哪里?” 刘邦不耐烦道:“你家樊伉跟你一样皮糙肉厚,肯定没什么事!” 刘邦说话之际,却见刘盈已经带着众人闯了进来! “阿父,喝着呢?功臣不来,这酒你们也配喝?” 第79章 庆功酒?不稀罕! 这酒,你们也配喝? 刘盈一句话,如同当头棒喝,让未央宫的群臣,全都醒了酒。 刘邦冷漠地看向刘盈,若是换做以往的太子,无论遭受何等不公待遇,这厮都会选择隐忍。 并非因为心机深沉,而是怂货一个,根本不敢反抗。 只是今日的刘盈,还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身后一众功臣之子。 “逆子,你这是何意?这酒,朕不配喝?” 刘邦冷哼一声,“倒是你擅闯未央宫,该当何罪?现在回你的东宫去,朕不予追究。” 在座群臣,一个个都开始打量起太子,莫非为了皇位,二人要父子反目不成? 像陈平这等心思深沉,且老奸巨猾之人,甚至在盘算,即便加上吕氏功勋,刘盈的胜算能不能超过三成。 毕竟太子想要夺位,面对的可是大汉开国皇帝! “我既然是太子,回到未央宫去见阿父,那是天经地义。” “天下间还没见过,回自己家要被定罪之人。” “何况今日前来,只不过是为身后的弟兄们,讨要一杯水酒。” 刘盈指向身后众人,包括萧何之子萧禄,樊哙之子樊伉,夏侯婴之子夏侯灶,灌婴之子灌阿,周勃之子周胜之、周亚夫…… 他们的父辈,可都是如雷贯耳的大汉功臣,可惜他们的父辈今日在庆功宴,亲自搏杀的小辈却被冷落在一旁。 刘邦其实已经看出来,先不说萧禄、樊伉、夏侯灶三人,全都是刘盈的铁磁。 根据赵王所说,灌阿拿出了一万钱,让刘盈招兵买马。 此番战胜匈奴人的战术,更是出自周亚夫之手。 莫非灌婴、周勃二人,也对太子态度暧昧不清? 这也是刘邦有意敲打他们,谁知刘盈忍不到第二天,直接找上门来。 “那你倒是告诉朕,为何非要让他们喝杯酒?” “扰了朕的雅兴,汝等该当何罪!” 刘邦凌厉的双眸,一身王霸之气,压得众人喘不过气。 就连平日里没心没肺的樊伉,也吓得不敢吭声。 更别说之前只是市井之徒的琼布,自从进入未央宫,他就站在刘盈身后如喽啰。 “阿父这杯酒,可暖功臣之心,也可寒天下万民。” 刘盈不卑不亢,这是他第一次与父亲唱反调,而且还是当着群臣的面。 “我身后的这帮弟兄,他们本出自功臣之家,愿意来帮忙,是看在江山社稷,以及阿父的面子。” “若是不幸战败,那我带他们过来,叫臭不要脸,恬不知耻。” “可我们仅用半个月练兵,便赢了挛提稽粥,阿父连杯水酒都舍不得,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刘盈随即抱拳行礼,笑道:“等到他们回家,人家爹妈问起来,你让他们如何回答?最后寒的还不是功臣之心?” 刘邦有些醒酒,刚才他跟刘盈那般专横,不过是觉得这厮有点羽翼渐丰,对待他这个皇帝颇有不敬之处。 尤其是擅闯未央宫,令他颇为不快。 不过现在刘盈所说,却正中刘邦下怀。 他可以不在乎这些小崽子的想法,却不能忽略他们身后之人的感受。 就像大汉丞相萧何,万一这位老朋友弄出些幺蛾子,大汉朝廷就要停摆。 还有人缘极好,人品俱佳的夏侯婴,滕公在朝中可一直是他的代言人。 樊哙除了是自己的妹夫,还是吕氏功勋的一员,足以见得吕后对此事也颇为不满。 “陈平啊!你看你,也不提醒朕!” “今日这些个小功臣还没来,你就直接开宴,当罚!” “一会儿你去亲自敬功臣们三杯酒,快快入座!” 只要刘邦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老流氓此举突出一个厚脸皮。 还能这么玩? 琼布有些懵逼,只觉得他们街溜子耍赖,都没有这般丝滑。 “阿父英明!” 刘盈躬身再拜,随后便要径直离开正殿。 “逆子,你去哪里?” 刘邦纳闷不已,赶紧叫住刘盈。 “回东宫,免得碍了阿父的眼。” 刘盈从不喜欢争权逐利,更不喜欢在这种场合出风头。 按照他的想法,所谓的庆功酒,便是三五好友大块吃肉大口喝酒。 不过他也理解周亚夫、樊伉等人,拼死拼活赢了挛提稽粥,却要被这般对待,是个人心里也不爽。 刘盈只能用自己的方法,让弟兄们上桌,至于他自己还是喜欢回到东宫独酌一杯。 “兄长,我跟你走!” 跟屁虫刘长率先响应,小手拽住刘盈的衣袖。 “兄长,我也走,我不是功臣,也没怎么出力。” 刘恒斟酌再三,无视了母亲薄姬的眼神,起身来到了刘盈身边。 樊伉正要离开,却被父亲樊哙瞪了一眼。 诸如夏侯灶、萧禄等人全都被父辈阻止,琼布也赶紧跟在刘盈身后,无论他是走是留,他都是刘盈派系之人。 “恒,长,未央宫可有不少好吃的,你们跟我回去作甚?” 刘盈摸了摸刘恒的额头,又去捏捏刘长的小脸,低声提醒道:“恒,快回去坐好!不要因为任性,让你阿母难做!” 刘盈对待兄弟,向来有长者之风,尤其是刘恒、刘长,这两个与他亲近的弟弟。 “是,兄长!” 刘恒冷静下来,他身为皇子倒是能偶尔任性一把,但母亲薄姬怎么办?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戚夫人如今又颇为得宠。 反观薄姬,自从诞下刘恒后,就再也没有与刘邦同枕而眠。 刘长跟不跟上来,倒是无所谓。 他是吕后抚养长大,皇后就是他的靠山,而且他这个年纪,即便跟刘盈离开,也不会被人诟病。 刘盈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今日前来是为弟兄们鸣不平。 至于未央宫的庆功酒,他压根不稀罕! 只不过这份态度,让刘邦有些气恼。 你小子就这么离开,明显是不给皇帝面子! “请诸位小功臣入座。” 陈平赶紧开口,避免失态进一步扩大。 周亚夫心中感慨万千,坐在皇帝身边的赵王,可谓众星捧月,就连功臣们也要上前恭维几句。 反观大汉太子萧条落寞的身影,却充满了坚毅隐忍。 “殿下,为了我等,您受苦了!” 第80章 匈奴拉拢,太子抉择 长安,驿馆。 挛提稽粥此番前来,可谓赔了夫人又折兵,不仅接受了大汉的和亲政策,就连之前索要的巨额盐铁资源,也因为切磋兵法输给了刘盈,而大打折扣。 匈奴小单于本来打算明日便灰溜溜离开,正好大汉君臣不待见,而他也没有脸继续留在这里。 只不过今日宫内传来的消息,还是让挛提稽粥再停留数日。 “你说什么?打赢了老子的刘盈,竟然没有出息庆功宴?” “那所谓的赵王,被刘邦当做宝,却将刘盈弃之一旁?” “汉人还说我匈奴不顾父子情义,我看那刘邦也是老糊涂了!” 挛提稽粥心中大喜,代地的陈豨就是匈奴走的一步妙手。 只要匈奴站在陈豨身后,那大汉就对他没有丝毫办法。 一旦跟陈豨开战,匈奴人随时可能插一手。 与匈奴人和亲,不仅是为了边境安全,也是为讨伐陈豨没有后顾之忧。 “汝等说说,我若是前去策反刘盈,许诺让他成为大汉皇帝,如何?” 挛提稽粥冷笑道:“大不了,让他认单于威父!未来的大汉皇帝,都是我匈奴的儿孙!” 匈奴使者闻言,一个个捧腹大笑,他们觉得刘盈十有八九会答应。 毕竟以匈奴人禽兽般的脑回路,为了争权逐利,没有什么是不能出卖的。 父母、妻子儿女,全都是冒顿单于用于争夺权力的工具罢了。 挛提稽粥也不例外,不等他爹冒顿答应,就先给其找了个好大儿。 “小单于,若刘盈真能成为我匈奴内应,日后我等吞并大汉,也是指日可待!” “说的是,小单于不愧为我匈奴第一智囊!” “刘盈处境艰难,若有我匈奴作为强援,他定能扭转局势!”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仿佛刘盈已经成为汉奸,帮助匈奴人坐稳了天下。 —— 长乐宫。 刘盈带着刘长回来,随后叫来了嫣儿,以及其他宫女宦官,众人一起围炉烤肉吃酒,过得好不快活。 “兄长,你为什么不留在未央宫呀?” 刘长吃得直打嗝儿,兄长做的烤肉,让他百吃不腻。 “名为庆功宴,却根本不能放肆吃肉喝酒,能有什么意思?” “长,我跟你讲,你一定要跟恒搞好关系!” 听说要跟闷骚四哥交好,刘长有些发懵,询问道:“为什么?” 毕竟刘恒身份地位不如刘盈,受宠程度更别提跟刘如意相比。 “你四哥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哦!我觉得兄长比他更厉害!” 刘长一脸认真,嘴角还残留着烤肉油渍,让刘盈颇为无语。 “殿下,皇后来了。” 嫣儿招呼宫女宦官们起身迎接,顺便提醒刘盈一句。 “母后,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盈拿着剩下的烤肉,恭维道:“孩儿担心您没吃饱,特意给您留了些肉!” 吕后唯有面对两个儿子的时候,才会露出笑容。 “油嘴滑舌!方才在宫中,的确没怎么吃。” 吕后吃了一口肉,刘长已经依偎在母亲怀中,小家伙不知何为忧愁。 “今日你去未央宫,表达不满的方式,有些幼稚了。” 吕后叹气道:“你阿父不喜欢别人违逆他,何况你还没有坐稳太子之位。” “下次做什么,最好提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可暗中帮衬。” 刘盈看着面前的母亲,还是严肃道:“母后,我没有要违逆的意思,只是单纯为那些立下大功的兄弟们鸣不平。” “至于这太子之位,阿父要拿走,尽管收回去便是!” “如意这么想当太子,就让他称心如意好了,到时候我去了封地,也肯定给你养老送终。” 吕后听闻此言,瞬间没了胃口,更失去了跟刘盈交谈的欲望。 “烂泥扶不上墙!” 吕后怒斥一句,便起身离席,还不忘拉着刘长。 “母后慢走不送!” “滚!” 刘盈只觉得心累不已,他现在还能当太子,不过是吕后,以及韩信、萧何等人的努力罢了。 自己的便宜爹,恐怕早就想扶刘如意上位。 之前庆功宴只有刘如意一人出席,足以说明一切。 合着能赢匈奴人,都是刘如意一个人的功劳? 其他功臣虽然心中不满,但是碍于脸面,并未发飙罢了。 正如刘盈所言,人家父子爷们回到家关上门,才好将这些不满说出来。 “难!真难!还是赶快去封地逍遥快活为妙!” —— 隔日。 天蒙蒙亮,刘盈还在睡梦中与周公之女相会,就被嫣儿叫了起来。 “殿下,匈奴人求见!” “匈奴人?” 刘盈有些懵逼,这大早上刚刚天亮,匈奴人不去放牧,来见他作甚? “不见!” “殿下,那人说有要事与您相商……” 嫣儿还是低声道:“见一面也没什么损失。” 刘盈这才哈欠连天,准备接见匈奴人。 谁知来的竟然是手下败将——挛提稽粥。 “见过太子殿下!” “哎呦,稀客啊!昨天还在校场上,跟我要打要杀,今天就来长乐宫拜见?” 刘盈打了个哈欠,让嫣儿为自己倒了杯茶,笑道:“寒舍简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这种态度,无疑令挛提稽粥恼怒不已。 “殿下,你我明人不说暗话!” “日后的大汉和匈奴,是你我来做主!” “不过我看大汉陛下,似乎并不想让你顺利继位。” 挛提稽粥低声道:“殿下不如认单于为父,以后你我便是同父兄弟,若大汉有变,匈奴肯定会全力相助!” 刘盈算是看出来了,匈奴人狼子野心,想让自己当汉奸! 换做耿直之人,肯定会义正言辞的拒绝对方。 可刘盈却并不打算这么做,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诚意呢?总不能只靠一张嘴,就让我相信你们吧?” “太子殿下,我愿与您结为异姓兄弟!” “咱们说点实在的,你们匈奴马匹颇多,不如送我一些?” 挛提稽粥有些懵逼,这大汉太子根本不知道矜持为何物,这边才刚开始谈,刘盈便开始索要良马。 “不知殿下想要多少?” “三千?” 噗! 挛提稽粥一口老血喷出,“殿下说笑了,三千良马在我匈奴也是大手笔,最多只能给你一百匹以示诚意!” 第81章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一百良马? 听到挛提稽粥的条件,刘盈当即面露不悦之色。 “你当本太子是叫花子?一百良马我还用你凑?” “来人啊,送客!” 眼见刘盈当场掀桌,挛提稽粥知道自己压价过狠,如果能趁着刘邦父子间隙,发展刘盈这么个内线,对于匈奴而言至关重要。 匈奴人埋藏了很多眼线,包括跟陈豨眉来眼去,也多亏了韩王信的人脉。 只不过在韩王信反叛汉廷后,匈奴人失去了最大的眼线,如今刘盈近在眼前,挛提稽粥势必要争取。 “殿下,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和气生财嘛!” “一百良马的确有些少,我匈奴愿意出五百良马,送给殿下!” 挛提稽粥所说的良马,可都是一等一的战马,这跟拉车的驽马完全不同。 即便是匈奴人,五百人的骑兵,已经能做很多事情。 无论是侧翼迂回,还是打探情报,只要运用得当,五百骑兵甚至有改变战场的作用。 只是对于这个价码,刘盈依旧不满意。 “五百?本太子就值五百匹马?” “我看你马没了!” 刘盈冷哼一声,“这样吧,我说个数,你觉得行,咱们就合作!” “若是觉得不行,咱们便当没见过面!” 挛提稽粥点了点头,之前都是他在说条件,也该给刘盈开口的机会。 “太子殿下请讲!” “一千匹战马,每年还要送牛羊,否则我凭什么给你们当内应?” 刘盈肯定不会当汉奸,但摆在面前的好处,不拿白不拿! 反正是欺骗匈奴人,他内心没有丝毫波动,甚至还想笑! 当然,刘盈已经反应过来,匈奴人能这么快知道筵席发生之事,可见他们在长安城也存在着眼线。 一千战马! 这已经能组成一支骑兵队了! 要知道大汉想要凑出一千骑兵,也是颇为困难。 大汉没有马场,缺少冲锋陷阵的战马,更没有训练有素的骑士。 骑兵,最重要的就是战马,刘盈索要这一千战马,对匈奴人而言同样肉疼。 关键是战马,还不是普通的驽马。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 “你这就是魄力不足,我还以为匈奴人都是冒顿单于那种大智慧之人!” “你看人家为了击败东胡,连媳妇都能送出去,你却在这里唯唯诺诺,丢不丢人啊?” 冒顿单于是英雄,还是不忠不义不孝之人,全凭刘盈一张嘴。 毕竟现在需要冒顿单于做榜样,人家连媳妇都舍出来了,你挛提稽粥还心疼一千战马? “唉……殿下若是要我媳妇,反而好过一些!” 挛提稽粥绝非开玩笑,一千战马能够培养骁勇善战的骑兵,远比自家媳妇的价值来得高。 “行了,我就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觉得可以咱们就接着谈,不行你就出门走人!” 眼见刘盈再次催促,让挛提稽粥觉得十分难受,节奏始终掌握在刘盈手中。 不就是一千战马? 至于往后每年送些牛羊过来,完全是刘盈为了满足口腹之欲。 梭了! 挛提稽粥如同赌桌上红了眼的赌徒,他终于决定发展刘盈这条内线! “好,我答应殿下,匈奴会送给您一千匹战马!”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为盟,脸上全都带着笑容。 刘盈自然欢喜,一千战马到手,外加每年能吃免费的牛羊肉,对他这个吃货而言,岂不美哉? 挛提稽粥同样高兴,有了大汉太子做内应,匈奴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对于处理两国关系有着极大的帮助。 嫣儿则看向了挛提稽粥,见对方跟刘盈相谈甚欢,让她颇为担心。 她是皇后信任的宫女,同样也是皇帝设下的棋子。 嫣儿内心犹豫不决,之前来到长乐宫侍奉刘盈,后者每次揩油,都让她厌恶不已。 可接触时间长了以后,她才发现刘盈与其他上位者不一样。 哪怕是面对身份地位不如他的太监宫女,刘盈依旧保持着礼貌和尊重,给了他们这些可怜人以尊严。 如果太子真的与匈奴人勾结,意欲谋反呢? 这个想法让嫣儿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可她又相信刘盈不是这种人。 权力,果然拥有别样的魔力,能够让父子相杀,手足相残,亲人反目。 嫣儿最后平复了一下心情,还是打算替刘盈保留秘密。 “慢走不送!” “太子留步!” 挛提稽粥急匆匆离开长乐宫,趁着夜色返回了驿馆。 “殿下,您跟匈奴人谈了些什么?” 嫣儿很少过问正事,哪怕刘盈唤她一声“姐”,她也不会多嘴一句。 “当然是索要好处,忽悠他们了!” “狗日的挛提稽粥,还想策反,让我当内奸!” “老子堂堂七尺男儿,岂会给匈奴人当狗?” 刘盈吹嘘一波,嫣儿则笑颜如花,果然太子殿下没有让人失望。 “嫣儿姐,你怎么关心起政事了?” 刘盈顺势捏了捏嫣儿的玉手,后者正紧张之际,并未注意,甚至忘记了将手抽离,任由刘盈揩油。 “奴婢只是担心,殿下与匈奴人交谈,传到陛下耳中,会对您影响不好。” “无妨!即便他送我几个匈奴娘们,但在我心中,肯定是嫣儿姐最好!” 嫣儿俏脸一红,赶紧抽出手,一路小跑回了闺房。 刘盈则伸了个懒腰,果然调戏嫣儿姐什么的最好玩啦! —— 隔日。 匈奴使者提出离开,刘邦大手一挥,准奏! 对于刘盈之前擅闯未央宫,老流氓醒酒以后,也没有给予追究。 “周勃呢?让他来见老子!” “是,陛下!” 陈平赶紧前去传令,周勃马不停蹄赶到宫中。 “陛下,您唤微臣前来?” “嗯!你家那两个小崽子不错!” 刘邦笑问道:“让他们跟赵王做个玩伴,如何?” 周勃心中大惊,这是钦定了周胜之和周亚夫,以后要成为赵王刘如意的人! “除了你的两个儿子之外,还有灌阿,朕也让他前往天禄阁与赵王一起读书。” 刘邦为了爱子刘如意,可谓是耗费心神。 尤其是看到刘盈在这些功臣二代的影响力,更让他不得不提前布局。 第82章 师父,我有战马一千! 淮阴侯府。 随着匈奴人离开,赵毅也要返回南越复命。 虽然与刘盈相识不久,但二人建立起深厚的友谊。 “殿下,若有朝一日,您要与赵王一决雌雄,南越永远站在您这一边。” 赵毅给出了承诺,这对不轻易许诺的越人而言,可谓十分重要。 刘盈以成本价,将糖霜卖给了南越,同样也是看在赵毅的面子上,这无疑给赵毅赚足了政治资本。 至少以后想要与大汉做生意,赵毅就是手挡其中的桥梁。 “莫要乱说,我跟愚蠢的欧豆豆一决雌雄干什么?老子又不喜欢击剑!” “以后等我做出什么稀奇玩意,会想着给你带去一份。” “对了,这里有一份擦腚纸,别说兄弟没想着你!” 说罢,刘盈将纸张塞进了赵毅怀中,后者更是惊呼不已。 不少地区都在尝试制造纸张,可没有人像刘盈造的纸一样,能够稳定提供书写。 “殿下,您连这等名物,都送给在下……” 赵毅心中感动不已,唯有刘盈一脸懵逼,不就是一些擦腚纸,至于感动成这样么? 刘盈没办法,又拿了一些,除了自用的存货外,全都给了赵毅。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赵兄一路保重!” “殿下,您也要保重!” 二人相视一笑,赵毅却感慨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够相见!” 刘盈则淡然一笑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朋友之间,无须多说!”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赵毅念叨着这两句,只觉得心情豁然开朗。 “哈哈哈!殿下说得对,倒是我固执了!” 驾! 赵毅策马扬鞭去,少年人就应该雄姿英发! 看着赵毅骑乘战马,刘盈丝毫没有羡慕。 他一直想要骑马,奈何之前打猎落马,患了脑疾,吕后便严禁他再去骑乘。 好在匈奴人答应给他一千战马,这可都是他刘盈的私人财产! 刘盈本想哼唱小曲,回到长乐宫补觉,谁知腾已经等候多时。 “殿下,之前已经耽搁了训练许久,侯爷有令今日开始恢复训练!” “这……师父他简直没人性?我可是大汉的功臣,就不能特殊对待,歇息几天吗?” 腾果断摇了摇头,“侯爷说了,决不能懈怠!” 沟通无果后,苦逼的大汉太子,便跟腾一起跑回了淮阴侯府。 好在刘盈已经习惯了训练强度,虽然这只是开胃菜而已。 韩信侧卧在榻,此时正在打瞌睡,自从跟那逆徒长期接触后,大汉兵仙便染上了许多恶习。 例如,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以前的韩信,拿起兵书能够看上一整天,现在的韩信一看书便犯困。 只能说师徒二人,全都潜移默化,相互影响着对方。 “师父!我来了!” 刘盈大呼一声,惊扰了韩信的美梦,大汉兵仙赶紧擦了擦哈喇子,重新装作在看书。 “与匈奴人切磋兵法,你表现的不错。” “能将那些个顽劣之徒,团结在一起,算是有些为将的样子了。” “不过陛下的速度,还是超乎为师意料之外。” 韩信放下兵书,淡然道:“陛下让周勃与灌婴之子,全都陪读赵王,也代表这两家,以后会跟刘如意绑定在一起。” 可惜了! 刘盈叹气一声,韩信有些纳闷,这逆子平日里似乎什么都不在乎,怎么今日如此颓废? “怎么?你看好周家次子?那小子倒是有些天赋。” 韩信口中的有些天赋,对正常人而言,已经是天赋异禀! 当然,韩信评价周亚夫,说他一句“愚钝”都不为过。 “不是啊,师父!为什么阿父不让夏侯灶和樊伉也去陪读?” “夏侯灶一天不吭声,实在是无趣得很!至于樊伉这厮,整日吃得比谁都多,呼噜打得比谁都响!” 刘盈一脸嫌弃,显然不似作假。 腾瞬间有些无语,人家夏侯灶背后是滕公,樊伉背后是舞阳侯! 戚夫人这一脉拉拢这二人还来不及,也就只有太子,舍得将他们往外推。 “咳咳!你也要有属于自己的圈子。” “灌阿不用想了,其父灌婴立场坚定。” “至于周勃这厮,从未正面表态,老小子看似听话,实则心中最有主意。” 韩信看不上周勃,也是觉得此人太过谋己,而非国士之风。 春秋战国遗留下来的国士之风,如今只在韩信一人身上。 “师父,我都说了多少次,不想去争夺什么太子之位。” “你们却非要逼我去争!” 韩信严肃看向刘盈,双手搭在逆徒的肩膀上,低声道:“你上位,刘如意还有可能活着!可刘如意上位,你就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以你的能力,还能钳制外戚!但刘如意却只能沦为功狗们的玩物,试想那些人会放过你么?” “吕后、为师、萧何、樊哙、吕释之等人的命,全都寄托在你身上!” 呼…… 刘盈深吸一口气,瞬间觉得肩膀上压力山大。 他不是固执的人,不想做太子,不想当皇帝,只不过他生性散漫罢了。 但若是有人,想要伤害他的亲人师长,那刘盈一定会抗争到底。 “整个朝廷,因为陛下的一句话,已经彻底沦为权力的玩物。” 韩信面露哀荣,他相信刘邦是为了大汉天下着想,可即便是开国皇帝,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至少韩信相信萧何的眼光,他选定的孩子,一定是最合适的人。 知遇之恩,吾以国士报之;师徒之义,吾以国士待之。 这就是韩信对刘邦刘盈父子的态度,他帮刘邦取得天下,回报了知遇之恩。 如今他要帮徒弟谋取储君之位,成全师徒之间的佳话。 无论是训练刘盈,还是暗中传授其兵法,都是如此。 也正是韩信所说的为将之道,才让刘盈能够团结众人。 “师父!我有战马一千!” “你小子发烧了不成?” 韩信起身摸了摸刘盈的额头,明明不发烫,为何大白天说胡话? “师父,我没骗你,匈奴人给的!” 噗嗤! 韩信一口老水喷出,“你敢拿匈奴人的东西?你是真不怕死啊!” 第83章 藏着掖着?当然是告诉他! 淮阴侯府。 听闻逆徒刘盈,敢拿匈奴人的东西,即便是淡定如韩信,也是一口老水喷出。 身为大汉太子,一举一动都会被无限放大。 你刘盈拿了匈奴人的东西,就会被当做是贿赂,有出卖国家机密的风险。 朝堂上的功狗,可不会管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只需要咬住刘盈不放,就能让其威信进一步丧失。 “你这逆徒,出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跟为师商量!” “别忘了,你还有便宜相父!此时不用,更待何时?” 韩信嫌弃道,言语中却不乏关心。 刘盈则嘿嘿一笑,“一千战马啊,师父!到时候我挑选好的,先送给您和相父!” 韩信这才满意点头,算这小子还有良心,知道孝敬为师。 “当时情况从急,挛提稽粥这厮,一开始就想用一百战马打发我!” “幸亏我聪明,跟他讨价还价一番后,最终以一千战马成交!” “虽然还是有些少,但好在聊胜于无嘛!” 刘盈一边吹嘘,一边品尝着腾做的手擀面。 “一千战马?这还嫌少?” 腾惊呼道:“颍阴侯麾下,也才五千骑兵,那已经是我大汉的精锐了!” 腾满脸都是羡慕之色,对于征战沙场的武将,三样东西至关重要。 能够突破重围的宝马良驹,能够格挡刀剑的宝甲铁胄,以及破阵杀敌的神兵利器。 整个大汉都缺乏良马,更别说培养冲锋陷阵的战马。 “腾,到时候我送你!” “多谢殿下!” 腾躬身行礼,韩信则笑骂道:“你这逆徒,战马的影子还没看到,便已经许出去三匹!” 刘盈轻哼道:“匈奴人不给战马,我也不给他们消息,反正又没什么损失!” 韩信拿这逆徒没办法,随即叮嘱道:“记住,无论何时,都不要透露,你跟匈奴人联络的消息!” “有些时候,一旦怀疑深种,便难以根除。” “陛下如今身居高位,他有些时候也是身不由己!” 刘盈吃的正香,只是嗯嗯啊啊答应,至于师父韩信说了什么,跟着面条一起进了腹中。 —— 未央宫。 陈平正襟危坐,最终还是说出了有关刘盈与挛提稽粥接触的消息。 “陛下,太子与匈奴使者,曾经彻夜长谈。” “不知是否因为庆功宴的事情,惹得太子不悦,才会跟匈奴人接触。” 陈平面色淡然,在这秦末乱世,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背叛。 为了权力,父子相杀,手足相残,屡见不鲜。 刘邦做的那般过分,若换他是刘盈,可能也会选择接触匈奴人吧。 可惜,姜还是老的辣。 陛下考虑到了人性,从来不会只留一个眼线。 嫣儿不过是长乐宫的眼线之一,另外还有人为刘邦传递情报。 “这逆子,究竟意欲何为?” 刘邦也有些看不懂刘盈,这厮明显不想当太子,那他跟匈奴人接触干什么? 真想做皇帝,还不如维系好大汉群臣的关系,可这厮除了跟韩信、萧何关系不错之外,其余臣子全都不去来往。 至于想要谋反? 人家陈豨占据代地,背后是匈奴草原,才敢跟匈奴人来往密切。 你刘盈凭什么? “若他真敢造反,朕倒是高看他一眼,不过他必死。” 刘邦声音冰冷,他可以接受儿子有野心,但绝不能接受儿子跟匈奴人勾结。 “陛下息怒,臣总觉得,以太子之机敏,绝不会与匈奴人来往密切。” “说不定,这是匈奴人设下的陷阱,意欲离间陛下父子之情!” 陈平话音未落,就有宦官前来禀告。 “陛下,太子求见!” “让他进来。” 刘邦面无表情,摆了摆手,示意陈平躲到屏风后。 陈平无奈,如果换作张良,一定会正大光明,旁听父子之间的对话。 可惜他陈平足智多谋,却依旧无法占据张良在刘邦心中的地位。 “阿父!” 刘盈得意洋洋,在刘邦看来,这逆子分明是有了匈奴人撑腰,整个人飘了! 真当老子挥不动刀? “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切!态度这般冷淡?一会儿有你求我的时候!” 刘盈倒是不客气,直接拿走刘邦桌案上的点心,便大快朵颐吃了起来。 “这逆子,竟然嚣张如此!” 刘邦心中憋了一口气,不过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他绝不会图穷匕见。 同时,老流氓心中,又有一丝悲怆凄凉。 这是他与吕后的儿子,本应该继承他和吕后的所有优点才是! 结果现在倒好,除了吕后的假仁假义,优柔寡断之外,还有他刘邦的流里流气,目无尊长! “说吧,朕有什么事求你?” “一千战马!” “什么?” “我有一千战马,你想不想要?” 刘邦赶紧起身上前,摸了摸刘盈的额头,确定这逆子没被烧糊涂? 一千战马?不知道要用多少粮食、盐铁,才能从匈奴人那里换过来。 尤其是两国邦交紧张,人家匈奴未必同意换取,即便是同意,给大汉的也只是驽马。 “匈奴人之前找上门,要我当他们的内应,条件是一次性拿出一千战马,每年奉上牛羊!”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当然要答应了!” “每年都有免费的牛羊肉,还能白嫖战马,岂不美哉?” 刘邦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这逆子石u故意如此,还是心思深沉。 这般直接告诉自己,反而让刘邦不知所措。 换做其他人,肯定会将此事藏着掖着,再把好处尽数握在自己手中。 反倒是刘盈,直接将一千战马,拿到自己面前,问皇帝想不想要。 “阿父,说话啊?你若是不要,我可就自行处置了!” “要!必须要啊!” 想起灌婴这厮,五千骑兵跟宝贝疙瘩一样,若是出现伤亡,能让这厮哭半天。 如今一下子多了一千战马,足以再搞支骑兵部队! “盈,朕就知道,你跟匈奴不共戴天,绝不会被他们的价码所诱惑!” 刘邦换了副嘴脸,变脸之快让藏在屏风后的陈平瞠目结舌。 “阿父,你不会以为,我要投奔匈奴人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为父若是这样想,活该曲逆侯遭雷劈!” “那曲逆侯真可怜,不如再加上颍阴侯配他作伴吧!” 陈平暗中咬牙,你们爷俩说话,跟老子有什么关系? 第84章 辞别宴,双王会 听到刘盈要献出一千战马,刘邦整个人,嘴角都要笑到后脑勺。 汉军为何在草原,与匈奴人作战不利?还不是缺少骑兵! 至于养马之地,大汉显然不如匈奴那般富足。 何况代地如今还落入了陈豨手中,让战马本就稀少的大汉,可谓雪上加霜。 “盈,晚上阿父举办宴会,你一定要来参加!” “楚王和齐王过几日就要离开了,权当是为他们送行。” 提起楚王刘交和齐王刘肥,刘盈这才明白,他们为何逗留如此之久,同样是等待大汉与匈奴的谈判结果。 只要两国谈不妥,一旦发生战争,他们全都要派出军队参战。 这也是曹参逗留许久的原因,这段时间齐相国可没少骚扰刘盈,都被其打发回府。 “一切全听阿父安排!对了,我要提前留下十匹战马,其余的送给阿父便是!” “没问题,朕给你三十匹!” 老流氓的不要脸之处,就在于此。 明明是人家刘盈的战马,他安排起来那叫一个得心应手。 好在刘盈压根没有与之争辩,他的想法很简单,坑匈奴人的事情,一定要多做! 父子相对无言,刘盈主动请辞,打算去椒房殿探望母亲吕后。 虽说母子二人,如今相见有些不愉快,但在刘盈看来,那都不是事。 —— 椒房殿。 鲁元公主提前一步到来,不断恳求道:“母后,你就让张敖在长安任职嘛!为何要让我们返回赵地?” 面对女儿的撒娇,吕后不为所动。 “赵地不稳,若没有张敖坐镇,恐怕会被陈豨渗透。” 吕后拿出一些腌菜,准备送到长乐宫,刘盈自幼便喜欢吃这一口。 “母后!阿姊也在?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盈,你快劝劝母后,让你姐夫回长安当差,如此以来咱们一家人也不用分开了!” 鲁元好不容易嫁给意中人,同时也不想离开长安,她能求助的人唯有母亲和弟弟。 “留在长安有什么意思?如意又不去赵地赴任,等你们两口子回去了,张敖依旧是土皇帝。” 刘盈毫不忌讳道:“何况你愿意留在长安,可不代表张敖也愿意,此事最好你们两口子商量以后再说。” 鲁元陷入沉默,刘盈则上前,为吕后揉肩捶腿,一整个大孝子的形象。 “有事?”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母后!” “哼,你是我身上掉下里的肉,我能不了解你?” “那鲁元也是,您怎么不了解她?” 吕后赏了刘盈一记脑瓜崩,后者也不气恼,二人如同普通人家的母子,说着温馨话。 “盈,前几日,匈奴人找你了?” “有些事情,千万不能做,尤其是卖国之事,母后也不会管你。” 吕后面色严肃,显然在警告儿子,不可越界。 “放心吧,母后!我还忽悠了他们一千战马呢!” 刘盈将此事合盘脱出,顺便告诉吕后,自己将大部分战马全都送给了刘邦。 “呵!你倒是个大孝子,将战马一举送上,却不会为自己谋取利益。” 吕后敦敦教诲道:“父子之间,有时候也要谈条件!你连条件都没提,以陛下的性子,肯定不会主动开口。” 鲁元坐在一旁,跟个受气包一样,听着母亲和弟弟讨论政事。 她已经想开了不少,当初按照刘邦的意思,是要让他远嫁匈奴。 以后的匈奴单于,都流淌着刘氏的血液,自然不会在与大汉作对。 好在刘盈和吕后挺身而出,才避免了嫡长公主远嫁的命运。 如今想想,她要的实在是太多,却从未想过,要为这个小家做些什么。 “母后,盈,等我与张敖成亲,便回到赵地。” “若是想你们了,我就偷偷跑回来!” 鲁元下定决心,说出了心中所想,吕后则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额头。 “放心吧,你们只会短期回到赵地。” “阿父可不会让张敖扎根赵地,等到朝廷派出国相,你们就能回到长安了。” 刘盈此言一出,鲁元欣喜不已,“当真?你没骗我?” 刘盈叹气道:“谁会费尽心思,去骗一个傻大姐呢?” 找打! 姐弟俩又嬉闹在一起,吕后看着眼前一幕,仿佛回到了沛县的家中。 那里没有宫廷广厦,琼楼玉宇,却有温馨的家。 当晚,未央宫再次举办了宴会。 不只是与匈奴和亲成功,还是喜得一千战马,让刘邦兴奋不已。 老流氓第一次邀请刘盈共舞,可看到犹如老年迪斯科的大汉天子,刘盈果断选择了拒绝。 这特娘跟耍猴有什么区别? 刘如意倒是乐得其中,戚夫人则献唱一曲,众人推杯换盏,好不快活。 “太子殿下!” “兄长?唤我盈便是,何必如此客气?” 刘交主动来到刘盈身边,兄弟二人难得有交流的机会。 “曹相国说了,回到封地后,会按照我的意思,去处理一些政务!” “虽然别说不说,但为兄知道,全都是盈你在背后帮忙。” “这杯酒,我敬你,以后有用得上兄长的地方,尽管开口便是!” 刘盈有些发懵,这曹参是不是领会意图有些差距? 他是让曹参还政于刘肥,不是让你稍微放开口子。 “兄长,其实你只要送我几个美女……” “盈,什么都不用说!兄长肯定支持你做皇帝!” 看着醉眼迷离的刘肥,刘盈不打算解释,疑问你永远没办法叫醒一个喝醉的人。 刘肥离开不久,刘交也拿着酒杯,坐在了刘盈身边。 “叔父!” “不必多礼。” 刘交摆了摆手,笑道:“你年纪轻轻,就知道藏锋于胸,实在是难得!” “与匈奴切磋兵法,本王清楚那都是你的功劳。” “莫要怪你阿父偏心,只要你继续表现,相信他会看出来,谁更适合继承大汉!” 相较于刘肥的坦白,刘交则更偏向于勉励,只是弄得刘盈有些懵逼。 “叔父,其实你们楚地的美人……” “哄骗匈奴人这件事情做的不错!” 刘交咧嘴一笑,“以后,这招用在你阿父身上,应该也不错!” 第85章 阿父,你太不成熟! 未央宫。 一场家宴到了尾声,不少人已经喝得醉眼迷离。 其中就包括刘邦,以及楚王刘交,齐王刘肥。 “盈,你与如意年纪都不小了!倒是跟朕说说,咱们大汉接下来的路子。” 刘邦难得考校儿子,尤其是趁着醉酒之时,更方便说出真心话。 老流氓的随口发问,却让吕后和戚夫人都紧张不已。 儿子的回答,代表着他们的政见,是否与刘邦一样,这也关系到皇帝心中天秤的倾斜。 吕后不动声色,戚夫人赶紧喝了口酒,掩饰心中的紧张。 “阿父,您一统天下,结束了秦末纷争,那身为您的儿子,一定要开疆扩土!” 刘如意腰悬三尺剑,少年春风得意,直抒见解,引得众人叫好。 “开疆扩土,说得好!我儿如意,果然志存高远!” 刘邦拍手称快,戚夫人眉开眼笑,显然儿子所说,正中刘邦下怀。 本来醉眼朦胧的刘交,此事听闻刘如意所言,却愈发清醒了不少。 什么开疆拓土,这不就是个战争贩子? “如意,你想打哪里呢?” “我大汉的疆域,下一步扩张到何处?” 刘交此时发问,令刘如意有些尴尬,他只是有感而发,顺便挑一些刘邦喜欢听的说罢了。 “匈奴!我大汉旌旗必定要飘扬在匈奴草原,让他们全都变成我汉人的奴隶!” 刘如意的话,再次引得众人一致叫好,戚夫人更是欣慰不已,这几句话说出去,赵王的志向,不知比太子强多少! 吕后则嘴角上扬,看似赵王志存高远,实则说的一些话,全都是假大空。 国家疲敝,民生凋残,你拿什么打匈奴? 光动嘴,能说死匈奴否? “那若是打完匈奴之后呢?” “这……当然是占据匈奴之地!” 眼见刘如意不知所措,刘邦当即打圆场道:“楚王,今日只是询问,何必刨根问底?” “盈,说说你的想法吧!” 刘盈打了个哈欠,显然已经有些犯困。 “对于匈奴人,肯定要武力驱逐,打疼他们,打怕他们,但是亡国灭种,并不现实。” “草原广袤无垠,没有了匈奴,还会有其他异族,至于占据草原,更是无稽之谈,那里又不能种地,占着作甚?” 刘盈之言,则深得刘交之心,他听了赵王所说,要占据匈奴之地,就觉得对方在胡说八道! “至于国家接下来的走向,自然是发展经济民生,稳固政权,使得社会不断进步。” “民生,要让百姓吃饱,更要让他们富裕起来,如此才能够争取民心。” 刘盈有感而发,即便再强大的封建王朝,其实老百姓的日子,过得依旧不怎么样。 既然来到大汉一趟,那他就想为这个时代的百姓做些什么。 “什么是民心?你懂得民心?” 刘邦饶有兴趣地看向刘盈,他能取得天下,正是听从了萧何、张良的劝告,使得民心所向。 “民心,就是粮食!” 刘盈直言道:“当初相父能够稳定后方,不发生哗变,就是因为钱粮充足,供给前线之外,还能让后方百姓吃饱饭。” 说得好! 刘交忍不住出口称赞,在没有回到长安之前,他一直觉得刘盈能力,不足以担任太子。 谁知回到长安,亲眼见到刘盈后,他才被大汉太子所折服。 至于刘如意,以后当个领兵之将就行了。 口号喊得再响,志向再高,终究不能为这个国家带来好处。 反观人家刘盈,听说最近又坑了匈奴人一千战马! 身为叔父的刘交,以及当大哥的刘肥,全都被许诺赠予战马。 匈奴人的战马,可谓千里马,让刘交与刘肥更加喜欢刘盈。 刘邦怒瞪弟弟一眼,怎么看不明白事呢? 朕,是让你夸赞这逆子? “呵呵,你说的倒是简单!” “可全国上下的粮食就这么多,人口一旦增长,粮食恐怕供不应求!” 刘邦叹气道:“朕也时常觉得矛盾,人口多了,国家才能富强,可人口太多,又会导致粮食不足!” “一旦粮食不足,百姓吃不饱饭,就会化身作乱的流寇,实在是令人防不胜防。” 刘交与刘肥相视一眼,这种问题刘邦可没有跟他们谈过。 毕竟二人都有属于自己的诸侯国,可能皇帝还不想让他们因此而感到烦恼。 “想要提高粮食产量,无非两种方式。” 键政高手刘盈,打算侃侃而谈,在座众人则洗耳恭听。 “姐姐,倒是教得太子这般优秀!” 薄姬为吕后斟酒,不像是刘邦的妾室,更像是吕后的侍女。 这也是吕后对这个女人,一直没有敌意的原因,毕竟对方非常有数。 “妹妹说笑了,本宫没有教育过多,全都是盈自己感悟。” “恒年纪太小,性子顽劣,还望太子多多教授!” 薄姬一语双关,表达了向吕后靠拢的意思,同时也说明了儿子刘恒与刘盈的亲近。 “他们是兄弟,自然要多多接触,本宫看恒这孩子,也觉得愈发亲近。” 薄姬闻言大喜,当即道:“皇后,母仪天下,自然也是恒之母!” 看到薄姬与吕后如此亲近,戚夫人则面露不屑之色。 “什么皇后?待到我儿登基,定要让你们两个贱人好看!” 戚夫人心中不悦,本来都在夸赞刘如意的志气,谁知现在众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刘盈身上。 “提高生产力?以及耕地面积?” 刘邦念叨着逆子所说的两句话,不由地看向刘盈,意思很明显,你倒是解释解释! “提高生产力,主要靠生产工具,以及生产资料。” “算了,阿父你基本不从事耕作,跟你说这些也没用。” 刘邦闻言,老脸一红,毕竟他在沛县,全靠父母和弟兄养活,自己从来不去种地。 至于成亲之后,家中的所有农务,则都是由吕后操持,刘邦则依旧当他的中年头子。 “咳咳!什么生产工具,生产资料,还不如说说如何扩大耕地!” “说回来,还不是跟如意讲的一样,要靠武力慑服周边邻国?” 刘邦得意洋洋,大有我儿如意所说都对的架势。 只不过刘盈的眼神,让老流氓觉得受到了轻视。 “逆子,你这是什么眼神?” “阿父莫急,我只是觉得您有点不成熟!” 第86章 扩张,为了民生,而非武功 未央宫。 众人全都翘首以盼,想要听听刘盈有何见解。 刘如意轻哼一声,显然对兄长的意见不以为然。 开疆扩土,才能被世人铭记,这是他心中的固有印象,全然没有考虑,发动一场战争,会使得百姓们过得有多辛苦。 无论是赋税,还是徭役,最终都会落在百姓身上。 “先说说生产力吧!铁农具的诞生,就提高了耕种效率。” “我大汉想要产出更多的粮食,就要弄农具着手,然后才是耕种技术。” “对了,什么墨家、农家,阿父你倒是将他们全都召入宫中为官啊!” 刘邦听得一愣一愣,只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刘如意轻哼道:“等这些人研究出来什么新型农具,不知道要多少年以后!” “以我之见,还是征战沙场,扩张领土,来的更为便捷!” 刘交点了点头,刘如意所言非虚,在诸侯王林立的大汉,恐怕也唯有这种方法,才能让中央获取更多的耕地。 “那么问题来了,粮食不足,你就没办法远征。” “没办法远征,你就没法增加耕地。” “如意啊,凡事多动动脑子,你还年轻,不要像某些人一样,一辈子没有务过农,还要不懂装懂。” 刘邦听闻此言,当即恼火道:“你小子说谁!” 砰! 刘邦正要动怒之际,却见刘太公拍案而起。 大汉太上皇吹胡子瞪眼,直接挡在了刘盈面前。 “刘季!你要干什么?” “乖孙可有说错过一句话?你就是从未务农!” “别看你小子现在是皇帝,但说起种地,你能有老子专业?” 刘邦见父亲气得颤抖,值得不断赔笑说好话,还顺便瞪了刘盈一眼,好像都是那逆子将父亲气成这般模样。 “咳咳,你啊,就是太过叛逆!” 刘太公说话之际,还不忘看了眼刘盈,这对父子的声音,在这一刻竟然有些重合。 刘邦年轻的时候,可没少让刘太公费心,每日游手好闲,还总叫狐朋狗友来家里混饭。 说他两句,这厮还总要还口,说什么自己是做大事的人,岂能抡着锄头当农民? 刘太公也是一口一个逆子,将刘邦“骂”成了开国皇帝。 如今再看刘盈,还不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老刘家的田地,就长不出不一样的庄稼! “乖孙,你继续说,如何才能让农民的日子,过得好一些?” 刘太公一生务农,他太知道农民的艰辛! 看天吃饭,若天有不测风云,一年就要减产甚至白干! 看地吃饭,若田地费力不足,当年粮食甚至不够交税! 看人吃饭,若朝廷严苛赋税,甚至要变卖田地乞活路! 刘盈那句粮食就是民心,可谓说到了刘太公心里! “阿翁英明!” 刘盈搀扶着刘太公坐下,随后为其倒了杯水,轻轻拍了拍后背,让老人家舒服了不少。 “农民过得好不好,归根结底,还是跟粮食产量有关。” “如果家家户户有余粮,谁还怕什么天灾人祸?” “先说扩张耕地的问题,即便我大汉要开疆扩土,也要找能耕种的地方。” 刘盈淡然一笑,看了眼刘如意,“至少不是草原,否则匈奴人全都忙着种地,也不会有空侵略我大汉边境。” 刘如意老脸一红,兄长刘盈一句话,将他所谓的开疆扩土,直接变成了穷兵黩武。 刘邦难得认可了刘盈的观点,他想要消灭匈奴,是因为这个民族,对汉帝国产生了威胁,以及冒顿单于送给他的白登之围。 要是有朝一日,大汉国富民强,刘邦一定想要百倍奉还! “其实乐浪郡以南的半岛,平原颇多,正好适合耕种。” “只不过要迁徙民众,教化土著罢了。” “对于现在的大汉而言,还是先安内再说。” 刘盈所说的内忧,自然是异姓诸侯王,以及与匈奴眉来眼去的陈豨。 “所以扩张耕地的事情,暂且就不要提了,当务之急是改进生产工具,以及扩展生产资料。” 刘邦无奈叹气,如此一来,他抛砖引玉,想要为爱儿增加筹码的话题,又变成了刘盈的独角戏。 “如意,你可愿意担此重任?” 刘邦赶紧率先开口,仿佛生怕刘盈会抢占此等任务一样。 “陛下,赵王年幼,何况从未耕种,恐怕难以耽误重任。” 吕后果断开腔,显然要与刘邦争上一争。 “皇后此言差矣,难道太子以前就务农?” “呵呵,我母子三人,当初在沛县,若是不亲自务农,难道还有人养我们不成?” 吕后轻蔑地看了眼戚夫人,后者顿时无语。 苦日子,戚夫人母子是一天没经历过。 反观吕后与刘盈、鲁元母子三人,那真是颠沛流离,支撑着风雨飘摇的小家。 刘邦显然觉得自己不占理,而提出改进生产工具的人又是太子。 此事不交给刘盈,反倒显得他太过偏心。 即便皇帝已经表现的足够偏袒赵王,奈何刘如意还是太小,根本无法跟前世今生加起来八百个心眼子的刘盈相比。 “逆子,此事交给你来做,多久能有成效?” 刘邦此时一身酒气,却面容严肃,显然要借题发挥。 倘若刘盈这件差事没办好,那他大有可能找茬。 若是办好了,你自己提的事情,就该做的天衣无缝。 “一年?” “十天半个月吧!” 刘邦当场懵逼,他还是低估了这逆子的不靠谱程度。 身为皇帝,又是父亲的刘邦,已经打算给刘盈一年的时间,可这厮却说十天半个月,就能看到成效! 这特娘,简直是欺负他刘邦好说话! “陛下,太子夸下海口,若是没有成效,又该如何?” “我大汉女人不得议政,男人之间说话,有你说话的份?” “你……” 戚夫人又想给刘盈穿小鞋,却被吕后无情回怼,整个人只得在刘邦身边嘤嘤嘤求安慰。 “那就把我分封到吴越之地!” “放肆,这不是遂了你的心意,你当朕傻了不成?” 刘邦冷哼道:“此事你先去做吧,若是做不好,朕就将你发配到代地,让你跟陈豨做邻居!” 第87章 群策众力?木匠开会 长乐宫。 为了不与陈豨做邻居,刘盈开始了忙碌的生活。 不仅每天要起早,去接受韩信和腾的训练,吃过早饭后,就要着手于提高生产力。 刘盈很清楚,自己只是个键政高手,绝非手工王者,你让他侃侃而谈可以,但是到了动手的时候,就要大打折扣。 好在这个时代,依旧有墨家和农家的弟子,活跃在洛阳。 大汉尊崇黄老之学,刘邦又厌恶儒生,以至于还没到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境地。 “相父,你肯定是跟我没有血缘的亲爹!” 招揽墨家和农家的事,萧何一人就帮刘盈搞定。 没办法,太子实在是苦,萧何看不下去。 大汉丞相一纸调令,墨家弟子蜂拥而至,他们终于看到了做官的机会。 在墨子之中,墨家就处于被遗弃的角落。 没办法,墨家的思想,实在是太特娘超前,甚至已经威胁到了中央集权。 你主张兼爱非攻就算了,墨子的影响力太大,上至公卿王族,下到平民百姓,都有他的追随者。 墨家舌辩无敌,要是动手,倒也略懂一些机巧技艺。 就连能工巧匠公输班都不是墨子的对手,可见墨家的强大。 “墨家都是些怪人,殿下莫要被他们影响,他们只可用不可信。” 萧何再三叮嘱,刘盈全都点头答应,大汉丞相这才放心让他离去。 韩信看似毫不关心,却依旧派腾前去跟着刘盈。 “你怎么来了?” “属下奉侯爷之命,跟着太子殿下。” “很好,回到长乐宫,给我做碗手擀面!” 君臣二人回到宫中,却见墨家弟子五十余人,已经尽数等候。 “诸位大师,太子殿下来了。” 嫣儿负责接待,本来就漂亮的她,加上平易近人的笑容,令墨家弟子对东宫好感倍增。 “拜见太子殿下!” “不知殿下召我们前来,可是朝廷终于想明白,墨家才最适合大汉?” “说得对!那些个诸侯王全都不识货,才说咱们墨家是疯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刘盈感觉来到了菜市场。 墨家诸人穿着也十分前卫,有锦衣玉袍的公子,还有蓬头垢面的匠人,算得上各个阶级都有人。 “都闭嘴,太子殿下尚未开口,哪里都得到你们说话?” 腾怒斥一声,墨家诸人全都闭口不言,他们倒也懂写拳脚,奈何跟眼前的腾相比,就是蹒跚学步的孩童。 “诸位,其实大汉采取哪一家的思想,我不关心也管不着。” “叫诸位前来,其实是为了改进农具,提高粮食产量。” 刘盈此言一出,大部分墨家弟子,眼中的光芒瞬间变得黯淡。 他们已经沉寂了太久,没有了墨子祖师的引导,墨家就如无根浮萍,不受任何国君待见。 他们更像是即插即用工具,需要守城,亦或是建造攻城器械的时候,才会有人找到墨家。 但战争结束后,墨家弟子又变成了寂寂无名的手工匠人,既得不到尊重,也没有做官的可能。 “原来又是利用完咱们,就像裹脚布一样扔掉。” “算了,咱们墨家被利用,又不是一天两天。” “能被利用,说明咱们还有些价值。” 腾听闻此言,又要出言训斥,却被刘盈制止。 “诸位,墨子有言上无君上之事,下无耕农之难。” “就连他也怜悯关注农民,诸位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如今听到制造农具,就一个个愁眉苦脸?” 刘盈此言一出,令墨家弟子瞬间炸开了锅。 “殿下,当年我们墨家,可是跟如家齐头并进的存在!” “说的是,墨子祖师在的时候,天下非儒即墨!” “我墨家当年何等辉煌,现在却沦落到无人问津!” 众人说起墨子当年,那叫一个眉飞色舞,只是刘盈却给他们泼了一瓢凉水。 “人家儒学能够迎合君王,不断改进学说,反观诸位呢?” “你们不改进学说就算了,我看连机关术都要忘记!” “一句话,跟着本太子,日后让你们有机会做官!” 刘盈直接抛出了橄榄枝,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个墨家弟子,全都是官迷。 并非是他们贪恋权势,而是想恢复祖上墨子的荣光。 “需要我们做什么,直接说便是。” 一名女子的声音传来,刘盈抬眼看去,那女子脸上蒙尘,似是在故意遮挡容貌,又像是沉迷机巧技艺,导致不修边幅。 “我想要诸位造两样东西,一样名为曲辕犁,另一样名为龙骨水车。” 刘盈此言一出,即便是擅长机关术的墨家弟子,也全都一脸懵逼。 毕竟什么曲辕犁,还有龙骨水车,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嫣儿秀眉微蹙,觉得自家殿下有些异想天开。 难不成只靠一张嘴,这些墨家弟子就能造的出来? “怎么,有难道?我会给你们提示,至于如何造出来,就要靠你们了。” “当年墨子祖师,能难倒天下巧匠公输班,怎么诸位连两件像样的农具都造不出来?” 刘盈此言一出,瞬间激起了一众墨者的斗志。 “多说无益,曲辕犁和龙骨水车有什么特点,尽管告诉我便是。” 那女子短褐穿结,声音清冷,走向刘盈,拱手道:“墨者鸢,愿为殿下效命。” 见墨鸢同意接下差事,其余墨者尽数抱拳行礼。 “鸢?好名字!” “殿下,叫我墨鸢即可。” 墨鸢不动声色,自打进了长乐宫,她的注意力就没有在华丽的宫殿,而始终在刘盈本人身上。 “兼爱,乃墨子祖师之核心思想,能够造出这两样农具,便可造福天下百姓。” 墨鸢淡然道:“即便不能做官,又如何?我等依旧能够践行墨子祖师的思想。” 刘盈拍手称快,看看人家墨鸢的思想境界,再看看这些个官迷! “放心,我说到做到,以后墨家就专门改造各种农具器械,以后成了墨部,也不再话下!” 刘盈兴奋不已,随后便拉着墨鸢的手,开始为其讲述曲辕犁和龙骨水车。 墨鸢倒是想抽出去,谁知这厮揩油习惯,愣是没完没了。 “完了,嫣儿姐,咱们长乐宫,要变成木匠开会了!” 东宫宦官宫女们叫苦连天,嫣儿却报以不同意见。 “我看,是殿下要借此腾飞。” 第88章 曲辕龙骨,丰收延年 长乐宫。 此前还以为制造农具而不快的墨者,如今一个个干劲十足。 尤其是得到了能够入朝为官的承诺,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别拿小官不当干粮,人家墨子祖师能够拒绝楚国的封地,可他们这群人,还没有超凡脱俗到那等程度。 太子东宫一时间变成了木匠开会。 在女墨者墨鸢的带领下,众人开始群策众力,在刘盈的建议下,尝试制造曲辕犁。 “殿下将直辕、长辕改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 “如此一来,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畜力。” “此般奇思妙想,当真是我等所不及也。” 本来墨鸢还觉得,刘盈纯粹是个败家子,你堂堂大汉太子,不去想着如何打匈奴,亦或是平定诸侯王,却关注这些个农具。 现在看来,如果刘盈所说的曲辕犁能够造出来,将大大提高农民的耕地效率。 “笨重的长直辕犁,回转困难,耕地费力。” 刘盈同样加入墨者们的讨论,与他们一同席地而坐,丝毫没有大汉太子的架子。 “改进曲辕犁,只是咱们的开始罢了。” “我觉得给你们五天时间,应该能够做出来吧?” “毕竟我已经在阿父面前夸下海口,到时候我也好为大家请功。” 五天时间,造出曲辕犁? 一众墨者全都当场懵逼,知道太子你很急,但你也不用这么急啊! “对了,曲辕犁说完了,我再跟大家说说龙骨水车!” 五十余名墨者再度懵逼,合着五天时间不仅要造出曲辕犁,还有龙骨水车是吧? “龙骨水车,就是一种机械提水工具,带水的木板用木榫连接或环带以戽水,多用人力或畜力转动。” “可用手摇、脚踏、牛转、水转或风转驱动。” 刘盈此言一出,墨者们赶紧牢记其中要领,毕竟大汉太子只提供思路,你若是问他专业性问题,人家主打一问三不知。 墨鸢则细心听过后,已经开始分配人手,进行曲辕犁和龙骨水车的制造。 “根据殿下所说,曲辕犁可由十一个部件组成。” “分别为犁铧、犁壁、犁底、压镵、策额、犁箭、犁辕、犁梢、犁评、犁建和犁盘。” “你们十一人,分别去做十一个部件,随后由我来组装。” 墨鸢虽然身为女子,但一众墨者全都对她言听计从。 “殿下,可否再说说那龙骨水车?” 对于改进耕犁,本来就有现成的物件,墨鸢还能够轻松一些,可龙骨水车她却只听过没见过。 刘盈也颇为耐心,直言道:“龙骨叶板用作链条,卧于矩形长槽中,车身斜置河边或池塘边。” “下链轮和车身一部分没入水中。驱动链轮,叶板就沿槽刮水上升,到长槽上端将水送出。” “如此连续循环,把水输送到需要之处,可连续取水,功效大大提高,操作搬运方便,还可及时转移取水点,即可灌溉,亦可排涝。” 墨鸢再次震惊于刘盈的想象力,当初墨子祖师能够防御公输班的云梯冲车,也是因为这些个奇思妙想。 何况这龙骨车一旦制造出来,无论是灌溉还是排涝,都能够造福天下百姓。 联想到曲辕犁和龙骨车,都是墨家弟子做出来的东西,想必定能让墨家扬名天下。 墨鸢干劲十足,她现世手持树枝,尝试在地上画出图形。| “给你,用这个画图,更为便捷。” “这就是殿下造出来的纸?果然是好东西。” 墨鸢接过纸张,也不客气,便开始钻研龙骨水车。 刘盈并非没有想过,用画图的方式,来减轻墨鸢等人的工作量。 奈何他是键政高手,画出来的图,连他自己都不认得,说不定还会误导墨者,不如让他们自己努力。 “你们先忙,需要什么物件,尽管开口便是!” 刘盈说罢,便懒洋洋地躺在院子里晒太阳,那叫一个潇洒。 —— 未央宫。 刘邦倒是时刻关注着自家逆子,号称十天半个月,就能让他看到成效。 大汉皇帝这才破例同意,让墨者和农家的人进入了长乐宫,给了他们些许做官的希望。 毕竟墨家的思想是兼爱非攻,尤其是他们的老祖宗墨子,更是个多次偃武,制止战争的猛人。 有朝一日,墨家再出现一位墨子,来制止他平定诸侯王,那可如何是好? 刘邦讨厌儒生,甚至往他们的帽子里撒尿,他也曾考虑过墨者。 当听到墨者劝说他,跟项羽和平相处后,刘邦果断赶走了他们。 都特娘生死大敌了,还怎么和平相处? 刘邦只希望,自家逆子千万别被墨者们洗脑。 “陛下,长乐宫那边有消息了。” “嗯,那逆子肯定忙坏了吧!” 刘邦笑着看向陈平,“吹出去的牛,可不好圆!” 陈平面带尴尬之色,“陛下,太子在晒太阳,并不怎么忙……” 嗯?晒太阳? 老子还等着看逆子笑话,结果你告诉老子,逆子逍遥又自在? “哼,朕就打算五日之后,看他能带来什么惊喜!” 刘邦冷哼一声,便同样躺在宫中晒太阳,至于奏折全都丢给了萧何。 丞相是百官之首,那自然要干活。 陈平无奈一笑,看着手握权力,剑履上殿的萧何,眼中又有一丝羡慕。 —— 长乐宫。 已经躺了一下午的刘盈,缓缓起身,打了个哈欠,看到墨者们依旧在忙碌。 尤其是墨鸢,简直是天才少女,他口述的龙骨水车,图纸已经被成功画出。 “嫣儿姐,置办一些肉类,我要每日宴请墨者们吃肉!” “殿下,您这个月的俸禄,前几日都买了糖霜,送给赵毅了。” 嫣儿有些为难,她们这些宫女倒是想凑钱,可要养活五十多个墨者,依旧是杯水车薪。 “不就是钱么?我去想办法,你先照顾着他们!” 刘盈走不带风,直奔颍阴侯府而去。 灌阿此时正要用膳,因为与匈奴人的切磋获胜,他没少被父亲灌婴表扬,更是获得了不少赏钱。 “小侯爷,太子殿下在外等候,说是要宴请您吃饭!” “哦?这厮之前拿了我一万钱,权当无事发生,今天我必须蹭他一顿饭!” 灌阿放下筷子,直奔侯府门外。 第89章 好兄弟,再来一万钱! 颍阴侯府。 灌阿急匆匆赶来,生怕刘盈变卦。 与表面上恭敬有加,实则内里高人一等的赵王相比,刘盈这位太子没有任何架子。 如果不是父亲的立场,灌阿说不定也常驻长乐宫,成为东宫一员。 当然,亲兄弟明算账,之前刘盈从他这里借的一万钱,一定必须马上还! “臣,见过太子殿下!” 灌阿还未行礼,就被刘盈一把扶起,大汉太子和煦的笑容,更是温暖人心。 “灌阿兄,我本以为,咱们经历过吊打匈奴一役,已经是好兄弟,没想到……” 刘盈故意叹气一声,反倒令灌阿有些羞愧。 不曾想大汉太子对他如此真诚,反倒是自己惦记着那一万钱,有些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殿下,其实臣也觉得,跟您已经是好友!” “说的不错,既然你我是好友,那就去我府上吃饭,今日我亲自给你们烤肉!” 刘盈的烤肉,可谓大汉一绝,就连老流氓刘邦,也时常赞不绝口。 无论宫中御厨如何学习,就是烤不出刘盈的手艺。 灌阿吞了吞口水,今日不在府中吃饭,一看便是正确的选择。 “走走走,先去华阳街买头病牛!” “殿下,今日竟然吃牛肉?” 灌阿更加兴奋了,毕竟在大汉,耕牛可是跟百姓息息相关,乱杀耕牛甚至要被口诛笔伐。 以至于刘盈身为太子,想吃一点牛肉,都要去买“病牛”。 至于是真病还是假病,恐怕只有当事牛自己清楚。 刘盈毫不客气,选择了一头足有三百斤重的大病牛。 “付钱啊,灌阿!” “啊?” 灌阿有些发懵,不是你刘盈请客吃饭么? 怎么连买肉都要我付钱? “走的着急,怕你已经吃过饭了,所以没有带钱!” “放心吧,待我回到长乐宫,肯定如数奉还!” “我身为大汉太子,还能差你一头牛的钱?” 灌阿听闻此言,觉得是这个道理,即便刘盈再无耻,总不能坑他一头牛吧? “太子殿下说笑了,我从未这般想过你!” 说罢,灌阿干净利落付钱,随后琼布等人便运着病牛先行回到长乐宫准备。 至于灌阿,则充当起了移动钱包,刘盈买东西他掏钱。 “殿下,买的差不多了吧?” 眼看手中铜钱吃紧,灌阿叫苦不迭。 “嗯,确实差不多了。” 二人回到长乐宫后,看到满屋子的墨者,再次刷新了灌阿的世界观。 说好的提高粮食产量,合着就是一群木匠开会? 墨者们向来不懂得人情世故,即便是颍阴侯之子前来,他们依旧专注于手头的工作。 在墨鸢的指导下,曲辕犁已经有了基本的雏形,只不过想要运用到耕地之中,还需继续改进。 至于龙骨车,进度没有曲辕犁那么快,倒也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殿下,您应该知道,大汉以武立国,陛下最讨厌唠叨的儒生,以及满口兼爱非攻的墨者。” 灌阿忍不住提醒道:“您还是离他们远一点,莫要惹得陛下厌烦。” 刘盈心中清楚,灌阿的提醒没错,毕竟本来便宜亲爹,就更偏爱刘如意,对他这个嫡子不关心。 如今跟墨者们混到一起,哪怕是为了改进农具,依旧会惹得刘邦不快。 “放心,咱们先吃饭!” 刘盈烤肉手艺一绝,很快长乐宫中便飘起了香味。 一众墨者们连吃饭,也没有多余的礼节,一切以效率为准。 不过吃上烤肉后,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甚至墨鸢在吃饭前,要双手合十。 “你在做什么?拜神?” “我们墨者平日里流落乡野,三天未必能吃上一顿饱饭。” 墨鸢淡然一笑,哪怕干活的灰尘木屑在脸上,她也没有要清理的意思。 “所以,每一顿饭,对于我们而言,都是上天的恩赐。” “此番所造曲辕犁和龙骨车,若真的能造福百姓,也算是一件大功德。” 刘盈看向灌阿,叹气道:“灌阿兄,你也看到了吧?这群墨者其实非常可怜!” 灌阿木然点头,墨者可怜又不是一两年,自从墨子死后,墨者们内部分裂,他们就再也没能走到最高的政治舞台。 甚至如今的墨者,更是成了木匠的代名词。 老祖宗墨子给他们留下来的,恐怕只有机关术这份吃饭的手艺了。 “实不相瞒,我这个月的俸禄,都换成了糖霜,送给赵毅这厮了。” “唉!都是弟兄,他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现在兄弟手头紧,墨者们如此可怜,灌阿兄也不忍心,我跟墨者们一起风餐露宿吧?” 灌阿听闻此言,整个人当场呆若木鸡。 什么请客吃饭,这厮引君入瓮啊! 当事人灌阿后悔,非常后悔,他怎么就妄想在刘盈这占便宜呢? 肉和菜是他灌阿买的,刘盈除了烤肉之外,就带了一张嘴! 现在倒好,吃了一顿饭还不够,竟然要让灌阿继续赞助。 “殿下,我也是有心无力啊……” “灌阿兄,你也不想之前拿出来的一万钱打水漂吧?” “这……” 刘盈见灌阿心动,耐心解释道:“你想啊,曲辕犁做出来后,阿父肯定会给我赏赐。” “到时候,你就能连本带利,将此前花费的钱尽数收回!” “若是现在不帮忙,以后咱们朋友感情即便还在,你的一万钱恐怕也没办法要回来了。” 灌阿咬牙切齿,他发誓从未见过刘盈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他跟刘盈心连心,刘盈跟他动脑筋! 什么特娘的赞助,分明是将他当做了冤大头。 “殿下,您这么做可不讲究……” “灌阿兄,你就说跟我一起坑匈奴人,颍阴侯给没给你奖励吧?” “当然给了,我为了保护你,也挨了不少揍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媳妇抓不住流氓!曲辕犁造出来了,功劳肯定有你一份!” 灌阿有些心动,毕竟大汉太子目前的所有败家行径,全都被朝廷所认可。 甚至造纸术和糖霜,更是撑起了大汉新的经济体系。 丞相萧何如今数钱数到手抽筋,就是最好的证明。 “好,我干了!” “好兄弟,再来一万钱!” 第90章 打匈奴?朕可就不困了! 一万钱?又要一万钱? 灌阿若遭雷劈,整个人不知说什么好。 上次的一万钱,他不知攒了多久,他甚至怀疑家中有大汉太子安插的眼线。 刘盈是怎么知道,父亲又赏了他一万钱? “灌阿兄,曲辕犁一旦造出来,你定能名留青史!” “好,就一万钱,我这就回去给你拿!” 灌阿误入贼船,最终将自己的小金库,再次交给了刘盈。 有了金主的赞助,再加上墨者们火力全开,刘盈潇洒当起了甩手掌柜。 不过当他想要逃离韩信的训练时,总会被腾抓包,最后不得不苦哈哈训练。 吕后对于儿子的做法并不认同,毕竟没有一朝太子,整日跟木匠们厮混在一起的先河。 若刘盈跟儒者们一起,反倒有礼贤下士之名,跟一群木匠厮混,那就是玩物丧志了。 尽管樊哙、吕释之二人,多次前往椒房殿觐见,希望吕后能劝劝太子,最终都不了了之。 “本宫,现在都看不清他的想法,更何况是你们了。” “也莫要规劝了,让他自行发挥便是。” “若陛下当真不满,本宫再替他挡着。” 眼看皇后如此惯着太子,樊哙和吕释之悻悻离去。 五日之约,转瞬即过。 墨者们日夜不休,尤其是碰到曲辕犁这种农具,更激发了众人的好胜心。 墨鸢装好了最后的配件,墨者们发出欢呼之声,刘盈站在一旁满脸欣慰之色。 终于不用当甩手掌柜了! “走,派个代表,随我一同进宫!” 墨者们纷纷看向墨鸢,后者有些难为情,她毕竟是女子,可又是技艺最高超的墨者。 “容我收拾下,便随您入宫面圣。” 半个时辰过去,墨鸢不再短褐穿结,而是一身白色长裙,脸上擦拭了灰尘和木屑,露出了本来的面容。 刘盈忍不住擦了擦双眸,这还是那个平日里干活利落,吃饭顶两个男人的墨鸢? 如今简直是清水出芙蓉啊! “殿下,您在看什么?” “美!真美!” 刘盈笑道:“墨鸢妹子,你平日就该这般打扮才是!” 墨鸢俏脸一红,“那会影响干活的。” 二人推着曲辕犁,牵着老黄牛,直奔未央宫而去。 —— 未央宫。 刘邦正与群臣商议朝政,糖霜自从打开销路后,可谓是日进斗金。 尤其是陈豨,成为了最佳分销商。 这厮从大汉低价购入糖霜,随后高价卖给匈奴人,可谓狡诈至极。 当然,这也是刘邦希望看到的事情,反正陈豨赚得再多,也没有大汉那般盆满钵满。 他需要的是稳住陈豨,然后令大汉富国强兵。 “陛下,太子求见!” “哦?这逆子来做什么?” 刘邦有些不耐烦,这才过去五天,总不能有什么成果吧? “陛下,说不定是太子有惊喜奉上。” 当朝丞相萧何开口,刘邦只得召见,否则让刘盈自己闯进来,还不够丢人。 哞! 一声牛叫传来,大汉君臣有些发懵,怎么上朝还带了头牛? 刘盈牵着牛,墨鸢推着曲辕犁,二人来到朝堂之上,显得格外突兀。 更有甚者,不少官员忍不住发笑,大汉太子的行为真是愈发雷人。 “逆子!朕让你改进农具,不是让你牵头牛上来!” “阿父,我改进的乃是犁,当然要用牛来做示范,难不成您要让在座群臣来力犁地?”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笑不出来了。 “让朕看看吧,你改进了什么新花样!” 刘邦可不相信,一个犁地的工具,改进了能有什么作用。 墨鸢好奇不已,没想到夺得天下的皇帝,说话竟然拿如此接地气,甚至有些粗鄙。 刘邦向来不在意他人想法,他只关心最后的结果。 “墨鸢,你来给诸位介绍一下吧。” 刘盈从不居功,他还想赶快甩了大汉太子的头衔,这种事情自然是交给墨鸢。 “陛下请看,以往的直犁和曲辕犁,还是大有不同。” “曲柄的设计使得体型更小,并且前方设有活动的犁磐,使得犁更加灵活,便于转向。” 刘邦和群臣看向了曲辕犁,他们早就注意到了两者的不同。 “犁铲的设计形状更小,状如游鱼,并且上方有斜向的犁壁将翻起的土推向侧边,减少了前进时的阻力,曲柄的设计也使翻起来的土不易撞到曲柄。” 墨鸢讲解之际,刘邦则是大手一挥。 “走,牵着牛出去,给朕演示一番!” 皇帝就这样带着群臣,直奔大殿之外。 本来是充当园艺的土地,则被刘邦直接征用。 “增加了犁评犁建的设计,使得翻土深度可以自由调节。” 擅长农务的萧何,率先使用了曲辕犁,说出了他发现的变化。 “相父说的不错,直辕犁使用时需要用力向下压,还要用力保证不跑偏,曲辕犁几乎不需要人用力只用手扶,用力向上,非常省力。” 刘盈提醒之后,萧何再次顺势而为,耕牛和人都节省了力气。 “如此一来,能够大大提升农民犁地耕种的效率。” “不知阿父,对这曲辕犁可满意?” 刘盈笑看便宜亲爹,刘邦则是目露欣喜之色,他虽然不懂农事,却知道农业对于整个大汉帝国的重要性。 “好!此事重重有赏!来来来,赏赐太子五千钱,墨者三千钱。” 听到这等奖励,刘盈当即冷下脸。 人家灌阿赞助就一万钱,这满打满算才八千钱,一点诚意都没有! “阿父,我们不要钱。” 刘盈拱手道:“请阿父建立墨部,能让墨者们入朝为官!” 刘盈此言一出,身旁的墨鸢更是瞪大了双眸。 她本以为,刘盈许诺的入朝为官,只是说说而已,谁知刘盈竟然真的在为墨者争取。 “此事,容后再议。” 刘邦摆了摆手,显然不想许诺,让一群木匠做官,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何况,墨家的兼爱非攻,也被刘邦所不喜。 “阿父,有墨者之助,我等还能改进兵器。” “难道阿父不想征伐匈奴?” “匈奴人什么嘴脸,阿父已经见识过,咱们大汉一定要还礼才是!” 一听说任用墨者能够打匈奴,刘邦当场双眼放光。 第91章 墨家怎么样,听我跟你吹! 对于墨者是否入朝为官,刘邦没什么兴趣。 在老流氓眼中,儒家跟墨家一样,都喜欢对他这个皇帝指手画脚。 这才导致刘邦一怒之下,往儒生的帽子里撒尿,明确告诉对方,皇帝的事情你少管。 可一旦涉及到冒顿单于,攻打匈奴的事,老流氓瞬间两眼放光。 输给项羽不丢人,毕竟就连韩信那小子,也没把握在正面战场上打败项羽。 可被冒顿示敌以弱,最后诱敌深入,被围困在白登山,还时不时被那逆子说三道四,让刘邦绝对不能忍! 刘盈这小子再混蛋,也是老子的种,可你冒顿是什么东西? 刘邦将一腔怒火,全都撒在了冒顿单于身上,若非苦于大汉的国力,老流氓恨不得现在就远征匈奴。 只不过匈奴距离长安太远,首先要集结军队,还要梳理粮食辎重,以及行军路线。 以现在的大汉而言,远征陈豨都要劳民伤财,借助于诸侯国之力,更别说是对付冒顿单于。 方才见那逆子信誓旦旦,似乎墨者拥有对付匈奴人的利器? 墨鸢整个人樱唇微张,想来是被刘盈吓了一跳。 他们墨家这些年,早就不复春秋战国时期的辉煌。 别说对付匈奴了,大部分人都沦为了木工,平日里能维持生计便已经不错。 让他们去对付匈奴,跟送人头有什么区别? “盈!快跟为父说说,墨者如何对付匈奴!” 老流氓兴奋起身,随后来到刘盈身边,亲切地拉着儿子的手,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偏心的模样。 不知道原委的,还以为刘邦是位慈父。 “咳咳!阿父,大男人之间,少动手动脚,我可不好那一口。” 刘盈顺势抽回手,随即当着群臣之面侃侃而谈。 “匈奴人最厉害的便是骑兵,如今跟我军交战,人家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所以咱们需要强弓劲弩,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恰巧,我知道一种弩,可单发五十矢,威力巨大,火力覆盖之下,匈奴骑兵灰飞烟灭!” 墨鸢此时小心脏怦怦直跳,太子殿下在说什么? 他墨家真有这等神兵利器,又岂会沦落为木工? 太子,您可太能吹牛了! “什么?墨家竟有如此利器?怎么不早点说!” 樊哙主打一个捧场,不知道是真是假,先把气氛搞起来再说。 “陛下,臣倒是觉得,此言有些作假。” 陈平冷静无比,直言道:“墨家若有如此神兵,为何不早点献予朝廷?莫非是故意留一手,来向陛下求官不成?” 陈平一句话,令墨鸢气得面红耳赤。 他们墨家要是真有太子所说的弓弩也就算了,关键是没有啊! 刘盈所说之物,墨家人自己都特么不知道! “曲逆侯,此言差矣!” “墨家主张兼爱非攻,楚汉相争杀得都是自己人,归根结底他们都是中原百姓。” “可现在不同,阿父要对付中原人,墨家自然鼎力相助!” 刘盈说话之际,还不忘眼神暗示墨鸢,让其赶快说两句。 墨鸢则大脑一片空白,毕竟太子殿下吹得太过精彩,让他反应不及。 啪! 刘盈见墨鸢毫无反应,一气之下捏了对方翘臀,这才令墨鸢惊慌失措。 “殿下说的是……” “咱们这位墨者显然有些害羞!” 刘盈则继续侃侃而谈道:“匈奴人在墨者面前算个屁啊!等到挛提稽粥送来良马,墨者就能造出一种提高马术的装备!” “哪怕是我姨父樊哙这种莽夫,都能轻松驾驭战马!” 樊哙有些发懵,觉得自己被冒犯。 大汉第一勇士,多以先登步战为主。 并非樊哙不想骑马,奈何战马是稀缺物。 “殿下所言甚是,我大汉男儿并非没有杀敌之志,奈何马术与匈奴人相差甚远。” 统领骑兵的灌婴,开口说了句公道话,对于军国大事,他不敢掺杂私货。 尤其是白登之围后,被刘邦喷的最惨的就是他。 没办法,人家匈奴骑兵那么猛,你灌婴统领的骑兵怎么成了一盘菜? “这还不算什么!墨者更能锻造出削铁如泥,斩马如切菜的刀!” “哪怕是以步兵应对骑兵,咱们大汉依旧有一战之力!” 墨鸢听着刘盈继续开口,恨不得当场捂住对方的破嘴! 求求你别说了! 我们墨家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些个物件! 什么强弓劲弩,能特娘连发五十矢? 还有提高骑术,让樊哙那熊罴都能轻松御马的装备? 更别说轻松将战马一分为二的宝刀,他们墨家想都不敢想! “殿下!我们墨家真有这些物件?” 墨鸢俏脸娇羞,低声提醒刘盈,吹牛逼也要张弛有度,小心圆不过来!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墨鸢紧咬银牙,已经被气得要死,她现在脑海之中,已经没有什么振兴墨门,入朝为官的念想了。 唯有一句话,欺君之罪,株连九族,活着不好么? 哪怕去乡里当个木匠,至少能保证一日两餐或者三日一餐。 若是欺骗了皇帝,最后没法实现大汉太子吹过的牛逼,想想后果都觉得可怕! 以老流氓的性格,说不定会让墨门从此消失。 “唉!没想到朕之前对墨家有如此偏见!” 刘邦痛心疾首,当事人后悔,相当之后悔! 他要是早知道,墨家有这些个神兵利器,说什么都要善待墨者! “逆子!哦不,盈儿,墨家铸造神兵利器的事情,不如就交给你来做?” “萧何!辅佐好朕的太子,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对了,告诉韩信,授业不可懈怠,朕的太子一定能学业、锻造两不误!” 刘邦大手一挥,算是将这项差事正式交给刘盈。 墨鸢小嘴微张,这下彻底懵逼,这哪里是皇帝的任务? 分明是帮太子实现他吹过的牛逼! 萧何一脸欣慰,刘盈若是能为朝廷做出功绩,太子之位岂能不稳? 没想到一向不被重视的墨者,竟然藏此利器! 果然,太子有识人之明! “鸢,兴不兴奋?开不开心?以后你们墨者也能做官了!” “殿下,我求求您,别再吹牛了,我们墨者怕了,不做官还不行?” 二人碎碎念之际,刘邦则大手一挥:“对了,成立墨部,让墨者们全都享受郡司空待遇!” 第92章 枕边风,穿小鞋 成立墨部,墨者们享受郡司空的待遇! 刘邦一句话,就让无家可归,整日以木匠活为生的墨者,直接一跃成为朝廷官员。 墨鸢有些发懵,好在刘盈又拍了拍她的翘臀。 “还不谢恩?” “民女,谢陛下恩赐!” 刘邦这才注意到,一众墨者的代表,竟然是个娇滴滴的女子。 不过老流氓没有丝毫怠慢之心,只因他注意到墨鸢的双手,全都是平日做工留下的茧子,绝非温室里的花朵。 与喜欢浓妆艳抹的后宫嫔妃不同,墨鸢素面朝天,依旧非常能打,可见对方若非今日入宫面圣,平日里绝壁是个蓬头垢面的野丫头。 “不必客气,朕等着看你们墨家的神兵利器!” 刘邦大手一挥,又赏赐了刘盈一万钱,当然这在群臣眼中,陛下实在是太抠了! 哪怕给刘如意的零花钱,都不止一万钱! “陛下……能不能多给点?” 周昌身为厚道人,忍不住开口道:“太子要养活这些墨者,肯定也是不小的花销。” 刘邦闻言,吹胡子瞪眼道:“老子当年在芒砀山,一清二白靠过谁?” 此言一出,群臣面露钦佩之色,果然陛下是位严父。 “靠俺家大姐呗!要不是她时常给俺们送饭,早就饿死个球了!” 樊哙心直口快,直接拆穿了老流氓,惹得后者恼羞成怒。 “你这憨子,给朕闭嘴!日后你再说些无关朝政话,就赶你回沛县杀猪屠狗!” 刘邦如此威胁,樊哙只得闭嘴。 “咳咳!盈儿啊,并非为父抠门,国库现在是一穷二白啊!” “那您天天办宴会?浪费钱财!” “什么宴会?那叫维系君臣感情!” “那您天天修殿宇?劳民伤财!” “什么殿宇?那叫维护皇室脸面!” 老流氓奇迹之下,直接抄起了鞋底子,大有老子说不过你,也略懂些拳脚的架势。 刘盈一见对方如此玩不起,当即选择了闭嘴,随后顺势牵着墨鸢的小手,二人径直走向朝堂。 “盈!你的牛还没牵走呢!” “病牛一头,阿父看着处理吧!” “得嘞!晚上宴会,记得来烤肉!” 老流氓兴奋不已,看着面前的“病牛”,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刘盈回到长乐宫,一众墨者们听到陛下对他们的赏赐,瞬间便干劲十足。 直到墨鸢告诉了他们,大汉太子吹出去的牛有多大,众人才感觉到凉水泼来透心凉。 “殿下,哪怕是大秦的强弩,一次性也就能发射五支箭矢,五十支不是强人所难?” “还有那什么能帮助提高马术的装备,我等还没有骑过战马!” “一击斩马的宝刀?我们杀头猪都费劲!”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表示刘盈说的话,根本不可能实现。 “诸位,听我一句话!” “你们身为墨子祖师的门生,怎能如此没有志气?” “公输班牛逼吧?墨子祖师不过顺便搞技术,就能将他完爆,身为墨者,你们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刘盈继续洗脑道:“别忘了,还有本太子给你们出谋划策!一个郡司空才多少俸禄?干完这一票,保证你们老婆孩子热炕头!” 墨者们听闻此言,双眸之中又燃起了希望! 毕竟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每个中原男人最朴素的愿望。 他们这些三天饿两顿的墨者,别说是生孩子了,村中女子见了他们,都会选择绕道而行。 “咳咳!” 墨鸢轻咳两声,本想示意众人,不要再被哄骗。 毕竟造不出这些东西,只会车裂髌刑砍人头! “鸢,你放心吧!虽然你娶不了老婆,我也会给你安排个精壮的汉子!” “闭嘴!” 墨鸢气得转身离去,自顾自开始研究龙骨车。 虽然觉得刘盈对皇帝满嘴跑火车,但该做的活,她一点都不会落下。 “做完龙骨车,你再跟我们说说那些个神兵利器!” “没问题!今晚继续烤肉,全场消费由灌阿公子买单!” 远在颍阴侯府的灌阿,不自觉地打了三个喷嚏。 “这天尚未完全转寒,莫非是有人骂我不成?” 灌阿擦了擦鼻涕,便听到下人来报——“太子殿下来了!” —— 未央宫。 刘邦结束一天的朝政,回到后宫之中,享受着戚夫人的揉肩捶腿。 “陛下,您不能厚此薄彼呀!” 大汉第一歌姬人美声甜,娇嗔道:“如意也想为朝廷做事,除了墨家之外,不是还有农家么?” “何不让如意与农家接触?想必农家也能帮助朝廷。” 戚夫人的想法很简单,并非刘盈能力强,而是发现了墨家这个隐藏的瑰宝。 既然刘盈提议了墨家和农机,如此推算,农家也有压箱底的技艺才对。 趁着农家未到长安,刘盈腾不出手管理,先帮刘如意将农家这伙人截胡再说。 刘邦闻言,也觉得有道理。 赵王之前在与匈奴人的切磋中,也算是表现优秀,赢得了灌婴、陈平、周勃等人的赞赏。 何况周家两个孩子,现在每日陪伴赵王读书,也是刘邦刻意为之。 刘邦尤其重视周家次子周亚夫,此子头脑活络,不像其父周勃那般古板,做人又有原则,日后定能成为忠臣良将。 “也对,就让如意,带着农家的人,也为朝廷帮忙吧!” “若是做得好,朕成立农部也无妨,做事之前先去问问逆子。” 问刘盈? 见戚夫人一脸不解,刘邦无奈道:“你还真以为,是墨家厉害?那劳什子曲辕犁,是逆子口述,墨家才做得出来!” “让如意嘴巴甜一点,盈哪怕指点一番,也能令他少走些弯路!” 戚夫人点了点头,随后低声道:“陛下,太子终日与墨者厮混在一起,简直是自贬身份!” “这般给皇室丢人现眼,何况太子与匈奴人勾结,别管是虚情假意,还是真心提供情报,全都对国家不利!” “还望陛下慎重,不要等到出事,才追悔莫及。” 戚夫人最近枕边风吹得有些多,刘邦自然清楚她的意思。 老流氓摸着戚夫人的手,笑道:“放心吧,朕一定尽力,让如意成为太子,你们母子不必担心!” 第93章 逆子,误我爱儿! 隔日,长乐宫。 刘如意踌躇不前,如果不是母亲戚夫人昨日叮嘱,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主动找上刘盈。 他对兄长刘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兄长对他们这些弟弟,总是关照有加。 例如探险看大雷,总是让他断后,却让他最后一个观摩。 刘盈也会在宴会上,先让他们这些弟弟吃饱,然后剩下的全部打包带走。 亦或是糖霜管够,厕纸充足,让他们全落得个暴殄天物的恶名。 只不过为了争夺太子之位,让如意亲自来找刘盈,还是有些损伤他的自尊心。 “赵王殿下?您要是找太子吗?” 嫣儿看到了在门口傻站许久的刘如意,忍不住上前询问。 “正是,不知道兄长有没有起来,不敢前来打扰。” “放心吧,太子每日起得很早,现在应该去淮阴侯府了。” 嫣儿淡然一笑,行了个万福,“不如赵王进长乐宫等候太子殿下吧。” 刘如意点了点头,他也想见识一下,兄长刘盈居住的东宫。 曾经这里是父皇刘邦的宫宇,只不过有了未央宫后,老流氓喜新厌旧。 加上不想每日看到刘盈,干脆让其久居长乐宫,父子相看两不厌。 本以为长乐宫中,刘盈会享尽奢华,谁知内里却布满了各种木料和机关零件。 不时传来墨者们的鼾声如雷,这对于太子东宫而言,实在是有些不雅。 刘如意不禁紧皱眉头,怎么说他们也是皇子,岂能与这些个卑贱之人混在一起? 一想到父皇给自己安排了农家,就让刘如意头大如斗。 刘盈和鲁元,自幼可都是跟着吕后干农活维持生计。 反观刘如意,自打出生就含着金汤匙,根本不知道农活为何物。 让他去共情种地的百姓,实在是有些天方夜谭。 尽管戚夫人已经告知,刘盈能通过墨者立功,那他刘如意就该通过农家来套取皇帝的欢心。 可刘如意心中依旧抵触,不愿跟那些手中满是老茧,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接触。 “如意?来的这么早?宫女们还没洗澡,为兄可没办法带你去看大雷!” 刘盈晨练归来,身后跟着人高马大的腾,以及琼布等少年。 琼布等人,名义上是长乐宫的杂役,全都由刘盈的俸禄来供养。 本以为与挛提稽粥切磋过后,刘盈会将他们扫地出门,谁知大汉太子从未想过,要做卸磨杀驴的事。 这也让琼布等人心中更加感激刘盈,立誓要报答太子。 “兄长,阿父让我与农家接触,找到提高粮食产量的方法。” 刘如意叹气道:“我哪里知道如何种地?更别说跟他们商讨。” 刘盈闻言,并未直接回答,“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先进去吃饭再说!” 刘盈大呼一声“吃饭”,熟睡的墨者们当即醒来。 刘如意不禁皱眉,低声提醒道:“兄长,您是大汉太子,岂能与这些下九流的人同席吃饭?” 刘盈却不甚在意,“人哪有什么三六九等,只不过是投胎的学问罢了!岂不闻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如意,你可不能这般傲气,以后说不定会吃大亏!” 几番接触下来,刘盈心中清楚,愚蠢的欧豆豆没有坏心眼,只不过是成为了母亲争宠,以及功狗夺权的工具罢了。 刘如意浑然不解,只不过有求于刘盈,这才跟墨者们同席吃饭。 他缓慢动筷,小口吃饭之际,却见桌上的蒸饼瞬间一扫而空,就连腌菜也被吃了个一干二净。 刘如意当场懵逼,若非之前刘盈为他盛了一碗汤羹,恐怕他只能吃空气了。 这些个卑贱之人! “如意,粮食产量的多少,无非是生产工具和生产资料。” “你可以让农家的人培育良种,以及增加土地肥力下手。” “曲辕犁会由朝廷量产,到时候分发给各地的农民。” 刘盈一番金玉良言,却让刘如意听得云山雾绕,什么生产工具、生产资料,这他妈是啥? 还有什么土地肥力,这他妈又是啥? 眼见刘如意一脸懵逼,刘盈无奈道:“先让农人们积蓄肥料,待到播种完毕后,便可以适当施肥。” 刘如意仿佛流着口水,一脸阿巴阿巴地茫然点头,再次让刘盈清楚,别看这厮答应的快,其实什么都没听懂。 “这样吧,你跟农人们提议,先从养猪积肥开始。” “我懂了,兄长!” “懂什么了?” “养猪!” 刘盈竖起大拇指,合着积肥二字,你是一个都没听进去啊! 刘如意欢欣鼓舞,养猪就是提高粮食产量的第一步! 有了刘盈的指导,让他信心倍增。 “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及时来问我!” “知道了,兄长!” 刘如意兴奋不已,心中则另有打算,总是去询问刘盈,哪里能显出他的本事? 刘盈则继续专注于龙骨水车,待到冬天一过,春天来临之际,犁地和灌溉都要提上日程。 这些农具,将会使农民们种地的效率大大提高。 刘盈总想为这片土地的百姓做些什么,哪怕是些微不足道的事情。 —— 赵王府。 为了让爱子刘如意久居长安,刘邦甚至为其盖了府邸。 赵王府甚至比那些个功臣府邸更加气派。 一众农人们局促不安,他们追尊神农为师,主张以农为国之本,强调民心不可违,却并未受到统治者的重视。 听闻墨者们受到了重用,再加上被赵王征辟,也让农家看到了入朝为官的曙光。 “汝等前来,应该知道所为何事。” 刘如意态度倨傲,冷漠道:“想要提高亩产,当务之急便是养猪!你们这群人,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去养猪!” 养猪? 农家众人当场懵逼,他们所学知识,以及种地经验,从未有养猪提高亩产之事。 “还愣着干什么?汝等莫非不满?” “草民不敢!” 农家弟子无奈至极,合着人家墨者物尽其用,他们这群农人却直接变成了养猪专业户。 —— 未央宫。 刘邦很是关注刘如意的进度,毕竟他还指望农人们能为赵王立功。 “如意最近在忙些什么?听说,他已经数日没去天禄阁。” 刘邦问向周昌,后者擦了擦汗,无奈道:“陛下,赵王忙于养猪,听说是受了太子指导……” 养猪? 刘邦拍案而起,“逆子,误我爱儿!” 第94章 父皇,我去养猪了! 逆子,误我爱儿! 刘邦拍案而起,整日说他白登之围,他可以忍! 但误导刘如意,绝对不行! “陈平,周昌,随朕前去长乐宫!” “朕要当面,为如意讨个公道!” 眼见刘邦怒气冲冲,陈平自然不敢招惹,听话行事即可。 “陛下,太子之言,可能另有深意。” “何况赵王不懂农事,兴许理解错了太子的意思。” 周昌向来仗义执言,何况刘盈这些日子,做的事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无论是推广豆芽,使得百姓冬日能吃上鲜菜。 还是制造糖霜,令朝廷有了新的营收点,全都是利国利民之事。 哪怕无心插柳做出来的厕纸,如今都成了文人们争相收藏的名贵纸张,为文化传播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何况太子明显不是小心眼的人,想坑刘如意,又何必让其去养猪? “哼,朕到想看看,养猪跟亩产有什么关系!” 刘邦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带领陈平、周昌直奔长乐宫而去。 —— 长乐宫。 墨鸢这几日,已经将龙骨车的零件制造的差不多。 只需要按照刘盈口述的图纸组装,便可以尝试使用。 待到龙骨车制造完毕,就要帮太子圆梦他老人家吹过的牛逼。 这才是真正令墨鸢头疼的地方,那些个武器,尤其是连发五十矢的强弓劲弩,她想都不敢想。 好在刘盈之言,他会提供思路,才让墨者们放弃了逃跑的打算。 毕竟造不出来,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皇帝肯定不能砍自己的亲儿子,那他们这些墨者就成了替罪羊。 “太子,陛下来了。” 嫣儿急匆匆跑来,示意刘盈前去接驾。 “来就来咯,没看到我整忙着么?” 刘盈此时正在动笔书写着什么,嫣儿一向拿大汉太子没办法。 刘邦倒也不客气,老子看儿子,还用经过对方同意才进门? 老流氓进入长乐宫后,便不禁皱起了眉头。 好歹也是他曾经居住的行宫,现在变成了木匠工作间。 各种木料和零件,散落的满地都是。 至于那逆子,不出来接驾就算了,竟然还在书写着什么。 “母猪的产后护理?” “你这逆子,为何误导如意,让他去养猪?” 刘邦严声呵斥,却见刘盈又将一张纸,丢给了他。 “田猪鸭鱼循环饲养?” “这又是什么东西?你这逆子,究竟在搞些什么?朕让你提高亩产,你竟弄这些无用之物!” 面对刘邦的训斥,刘盈充耳不闻,他起身直奔屋外而去。 刘邦紧随其后,还在喋喋不休,直到嗅到了一股子酒香味。 “莫非这逆子酿制了美酒?” “没想到他还有如此小心,一定是想要给朕惊喜!” 刘邦暗自高兴,周昌则上前一步打算提醒刘盈。 “殿下,父子之间,没有解不开的心结。” “您不如向陛下解释,他老人家也是关心则乱。” 面对始终关心帮助自己的周夫子,刘盈只得开口解释。 “周夫子,眼见为实,耳听为虚,我只是想让阿父亲眼看看而已。” 刘盈提醒道:“一会儿到了后堂,有些东西不要乱动!” 呵!好大的口气!你不让动,朕就偏要动! 刘邦心中打定主意,他倒要看看,逆子这些天都在忙些什么。 嗅着酒香,刘邦则看到了晒得干瘪,犹如茶叶一般的东西。 这股子酒香,瞬间唤醒了老流氓腹中的馋虫。 “你这逆子,有这等好东西,竟然不早点拿出来!” 刘邦顺势拿了一粒放入口中,只觉得酒香四溢,就是有点微臭。 “周夫子,曲逆侯,其实我最初的想法是养猪积肥。” “经过思考之后,打算实现从土地,到猪鸭鱼的循环饲养。” 刘芒此言一出,对于曾经从事过农务的陈平和周昌而言,都是兴致勃勃。 尤其是陈平,更是眼中一亮,曾经靠着兄嫂养育的他,甚至农人豢养牲畜的不易。 “发酵的鸭屎,经过处理之后,会产生酒香,加入田间废弃的麦麸和米糠,再发酵十天左右,就能作为猪的口粮。” “至于猪的粪便,又能去育虫,反哺给鸭子,还可以作为肥料,用于耕地之中。另外鸭屎还可以喂鱼,而小鱼又能成为鸭和猪的口粮。” “如此一来,最大程度解决了粪便过剩的问题,种地的同时,也能兼顾家畜的养殖。” 刘盈说的头头是道,周昌和陈平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尤其是这种相互循环,简直是节省了一大部分成本。 至少农人再也不用因为肥料而头疼,有了这种饲养方式,大汉百姓更不会缺少肉食。 “殿下,真乃奇才也!” 周昌竖起大拇指,就连陈平都忍不住要夸赞刘盈,好在他还是忍住了。 “阿父,您在偷吃什么?” 刘如意的声音传来,赵王这些天刚置办好一群猪崽。 农家弟子们化身养猪专业户,刘如意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决定再来询问一下刘盈的意见。 谁知找寻刘盈无果,却发现了正在偷吃的刘邦。 “这玩意有酒香,除了微微发臭外,没有别的缺点!” “若是用来佐酒,倒也不错啊!” 刘邦贴心地拿出一颗,放入刘如意口中。 “好吃!” 看着二人父慈子孝,刘盈脸色铁青。 “殿下……其实陛下非常关心您……” “周夫子,您不用解释了!” 就连站在一旁的陈平,都觉得刘邦对于太子有些残忍。 “阿父!如意!来之前不是告诉过你们,不要乱吃乱碰!” “切!你这逆子,老子是皇帝,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就是,兄长您也太过小气!” 眼见这对笨蛋父子如此刚愎自用,刘盈只能无奈公布了真相。 “这特么都是发酵的鸭屎,用来喂猪所用,你们两还真喜欢鸭屎香啊?” 鸭屎?还是喂猪的?呕! 残酷的真相,使得老流氓不断作呕。 被父皇亲口喂下鸭屎香的刘如意,更是猛抠嗓子眼。 呕! 父子二人呕吐不止,刘盈则无奈摊手。 “今日一见,总算看到了何为鸭屎香!父皇,我去养猪了!” 第95章 龙骨车,拉了坨大的 呸!呸!呸! 刘邦接连漱口,并且警告周昌和陈平,管好自己的嘴巴。 尤其是鸭屎香三个字,更令大汉天子忌讳如深。 刘如意更是一脸忧愁,毕竟是他爹亲手喂他吃上了鸭屎香。 对于养猪之类,更是有了心理上的阴影,毕竟一涉及养猪,他就会自动干呕。 自然这等苦差事,也一并交给了刘盈。 不过刘盈目前还要命人收购鸭子,以及圈地养猪,打造鱼塘。 这种循环饲养模式,前期需要的准备工作太多,他目前的精力都在龙骨水车上。 有了此物,便能方便百姓灌溉和排涝。 好在有一众墨者群策众力,只需要完成最后的组装,便可将其进献朝廷,推广至天下百姓。 对于刘盈的前来,墨者们低头做事,这也是大汉太子默许的态度。 天大地大,做事最大。 与其搞那些个繁文缛节,还不如早日实现他吹过的牛逼。 墨鸢又恢复了平日里,那副蓬头垢面的模样,将各个墨者做出来的零件,逐渐组装完毕。 灌阿早早来到,不知后堂发生了什么,上前轻声询问。 “殿下,听说天子来了?” “嗯,不仅来了,还品尝了鸭屎,直呼真香!” “这……” 灌阿有些发懵,太子已经颠到如此程度,竟然请陛下吃鸭屎? “对了,你怎么过来了?” “这不是担心,您这里无人可用,特易过来瞧瞧吗?” 灌阿脸上有些不自然,改口道:“何况我也想跟墨者们学学手艺!” 刘盈点了点头,任由灌阿行动。 虽然二人之前有些不愉快,但经过校场切磋,也结下了身后的情谊。 尤其是他欠了灌阿两万钱,又不想偿还,让人观摩一下怎么了? 灌阿则谨慎小心,一改之前的豪放之气,眼神不断扫向龙骨车。 “殿下,别怪我……那两万钱,兄弟不要了!” —— 淮阴侯府。 刘盈忙于龙骨车,只有早上会来锻炼,随后与韩信交谈。 大汉兵仙显得有些无聊,甚至手中的兵书都不香了。 “侯爷,匈奴人依旧不安生。” 腾单膝下跪,禀报道:“哪怕是同意和亲,依旧有小规模人马,前来骚扰边境百姓。” “这些狼崽子,还真是养不熟!” 韩信点了点头,随口答道:“蛮夷不懂何为承诺,和亲是为了暂时的和平,让我大汉休养生息。” “那些提起和亲,便满嘴屈辱的人,根本不懂娄敬的智慧,与陛下的隐忍。” 腾曾经也觉得,和亲对于大汉而言,实在是有些屈辱。 唯有当朝丞相萧何清楚,经过秦末连年大战,国库已经入不敷出。 唯有三军统帅韩信明白,打仗消磨的事后勤补给,不是某些人上嘴唇一搭,就能打赢。 唯有身先士卒的腾看见,战场上袍泽们浴血奋战,最终马革裹尸,家人埋骨的惨状。 韩信向来攻必克,战必果,如今的大汉与兵强马壮,已经休养多年的匈奴开战,就是自寻死路。 匈奴人厉害么?不见得! 只不过现在的大汉国力羸弱罢了,就像再强壮的人,也有患病的时候。 待到休养完毕,才是大汉重拳出击,马踏匈奴之际。 “侯爷,您这几日胃口不太好?” “呵呵,看不到那逆徒吃饭,本侯仿佛少了一道下饭菜。” 韩信毫不忌讳,说出了对刘盈的喜爱。 尤其是听说,徒儿重用墨者,造出了曲辕犁,这种提高生产效率的农具,更是让他欣喜不已。 墨者,那是木匠么?分明是国之重器。 师徒两在这方面,算是想到了一起。 和平时期,他们是提高生产力的工具人。 战争期间,他们是制造大杀器的刽子手。 尤其是那连发五十矢的弓弩,管他匈奴人是骑兵步兵,全特娘射成筛子! “侯爷既然想念太子,何不去长乐宫?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去看望孩子,实属正常之事。” 腾出言宽慰,却惹得韩信不满。 “你这莽夫懂个屁?本侯不要面子么?就看那逆徒,什么时候想起我这个师父!” 哼! 说罢,韩信再次拿起兵书,他的离间之计,已经悄然设下,想必很快就能看到成果。 —— 隔日,刘盈到淮阴侯府,给韩信请安过后,便急匆匆前往未央宫。 今天他要率领一众墨者,在群臣面前展示龙骨水车。 曲辕犁的推广,已经提升了日程,此事由相父萧何负责,刘盈大可放心。 他做这些不图名利,只希望大汉的老百姓,能过得轻松一些。 至于外界如何想,他根本不在乎。 群臣看到龙骨水车,一个个面露惊讶之色,尤其是听刘盈所说,此物能够引水灌溉,又能排涝抗洪,实乃种地抗灾之利器。 “这次展示的龙骨车,连小孩都能转动,且能连续提水!” “长,去给阿父和众卿展示一波!” 负责展示的刘长,蹦蹦跳跳前来,为了证明龙骨水车的省时省力,最好的演示者便是跟屁虫。 刘长脚踩踏板,众人便看到池塘中的水,不断被牵引至需要灌溉的花圃中。 兴许是看刘长玩得兴起,老流氓对此也颇感兴趣,若非今日上朝,穿了龙袍,戴了冠冕,他一定要亲自下场。 “诸位,谁还想试一下?” 刘盈很是满意,就怕累坏了弟弟,赶紧将其抱起,远离了龙骨车。 “兄长,我不累!我还要玩!” “你玩个屁,别挣扎了,怎么比年猪都难抓!” 刘长满眼失望之色,看到樊哙主动请缨,难掩羡慕之情。 “大外甥……哦不,太子殿下,俺来试试!” “舞阳侯尽管一试便是!” 樊哙人高马大,刚刚脚踏翻车,就听到咔嚓一声,整个龙骨车瞬间散架。 樊哙面露尴尬之色,还以为是自己弄坏了龙骨车。 “太子殿下,看来您这龙骨车不结实啊!” 灌婴冷笑道:“如若放到田间,龙骨车突然散架,岂不使得朝廷颜面尽失?” “以臣之见,这龙骨车不过是孩童的玩具,根本无法大肆推广至民间。” 墨鸢小脸刷白,欣然被吓得不轻,她已经多次检查,确认过龙骨车没有问题,可为什么会突然散架? “灌婴,你特娘少放屁,分明是俺刚才力气太大!” “呵呵,舞阳侯,你这是在强词夺理!” “俺力气大不大,回去问你家婆娘!” 第96章 甩锅?认错?卖亲爹! 樊哙一句话,气得灌婴险些当众拔剑。 什么叫你力气大不大,问我家婆娘? “俺气力大不大,你家婆娘肯定知道,毕竟俺帮她搬过东西!” 即便樊哙解释一句,依旧引起了朝堂一阵窃窃私语。 然而即便樊哙解释,也无法改变龙骨车瞬间散架的事实。 樊哙皮糙肉厚,只是跌落池塘,若是刚才刘长还在尝试龙骨水车,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以臣之见,恐怕这龙骨车,根本未曾制造完成。” “太子殿下,有些急功近利了,这些墨者恐怕也徒有虚名,不堪大用啊!” 灌婴再次开口,他懒得与樊哙纠缠,而是将目标直指刘盈与墨者。 你身为太子,急功近利,导致墨者们赶工,这才令龙骨车散架。 墨鸢面色铁青,她明明清楚记得,龙骨车的每一个零件,都经过了仔细的检查。 萧何眉头紧锁,今日本该是刘盈在众人面前,再次大放异彩,他也好建议刘邦,莫要再动废立太子的心思。 然而龙骨车出现了事故,萧何不仅没办法再提此事,甚至要思考,如何为刘盈开脱。 最容易的办法,就是将锅甩给墨家,这样便能摘出刘盈,让他与此事无关。 可墨者们一旦获罪,且不说之后的真正兵器由谁来制造。 谁又敢再为太子效力?毕竟有什么事,直接让手下背锅,毫无担当的领袖,根本不可能得到众人的认可。 刘邦此时也想看看,自己的逆子会如此处理此事。 可能换做以往,仁弱的太子,只会任人揉捏,随后丢出替罪羊,将自己摘个干干净净吧。 刘邦心中很是矛盾,他很希望眼前的太子,能成为一个有担当的人。 可他又希望太子甩锅给墨者,如此一来赵王的机会显然变得更多。 “太子殿下,不知您作何解释?” 陈平轻声细语,却在询问刘盈,此事他会怎么做。 “陛下,诸位大人,是我没有检查好龙骨车!所有的罪过,全都归于我一人。” 墨鸢骨气勇气,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她想用自己,换取刘盈的政治地位不倒,以及其他墨者的前程。 可墨鸢高估了自己的身价,她虽然是墨家矩子,但在如今的大汉朝廷眼中,也不过是一介草民。 “男人的事情,女人少插嘴!” 刘盈此言一出,墨鸢还欲说话,却被掐了一把翘臀,当即又羞又燥。 “阿父,事情很简单,就是失败了而已嘛!” “失败而已?你说的倒是轻巧!” 对于刘盈的态度,老流氓颇为不满,“万一你七弟,掉入池塘,染上风寒怎么办?” “不用朕来啰嗦,皇后就会找你麻烦!” 刘长是吕后带大,二人情同母子。 刘邦这般话,也是在告诉刘盈,他这当爹的倒是无所谓,但你要给朝廷群臣一个说法。 毕竟当着众人面,刘盈这次拉了坨大的,容易失去朝廷的信任。 刘邦给予墨者们郡司空的待遇,其实已经引得不少朝臣不满。 不就是一群臭木工,有什么资格享受俸禄? 真当朝廷的钱,全是大风刮来的不成? “正所谓,失败是成功他妈!已经找到了他妈,成功还会远么?” 刘盈丝毫不慌,侃侃而谈道:“我与一众墨者,只用了五天改进曲辕犁,再用五天制造龙骨车!” “试问一共十天,诸位又能做什么?” 此言一出,群臣窃窃私语,毕竟刘盈的确用最短的时间,做了最多的事。 “太子殿下,虽说不以成败论英雄,但结果是龙骨车散架,您所做的农具失败了。” 灌婴毫不留情,随即又有一人开口,正是今年刚被封侯的邓弱。 “殿下,您的初衷虽好,却给了墨者们太高的地位。” “以臣之见,殿下与墨者来往过甚,不是什么好事。” 萧何眯眼看向离侯邓弱,显然对方也被那个女人收买。 谁若是将戚夫人,只当成歌姬,那才是真正的傻瓜。 人家利用刘邦的关系网,已经逐渐在为儿子铺路。 你吕后有吕氏功勋,那我便拉拢那些刚被封侯的功臣! 邓弱,显然就是戚夫人的一次成功尝试。 “我就纳闷了,龙骨水车散架事大,还是败家了五十万军队事大?” 刘盈此言一出,令群臣有些摸不着头脑,唯有刘邦心中颤抖。 不好! “当年彭城之战,项羽三万打五十六万!” “本来阿父占据彭城,那可是楚国的都城,最后被人家三万人反推,连我跟鲁元都险些身死!” “此战过后,我母后与阿翁更是被囚禁彭城,当做了人质!” 刘盈侃侃而谈,刘邦以手掩面,谁能想到这逆子在牺牲墨者和独立承担之间,选择了出卖亲爹! “还是那句话,失败是成功他妈!我阿父最后还不是四面楚歌,十面埋伏,打败项羽,建国大汉?” “按照诸位的意思,彭城之战后,阿父就该退位让贤了吧!” “今日龙骨车虽然失败,但我相信墨者们,依旧能够为朝廷做出贡献!” 群臣此时通通闭嘴,不管是颍阴侯灌婴,还是刚才吠叫的离侯邓弱,全都中了沉默。 人家都拿皇帝说事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再叫,可就是对皇帝不尊重了! 毕竟龙骨车散架,跟彭城之战败坏五十万军队相比,那算个屁啊! 也亏得是刘盈,才敢拿出刘邦来平事。 人家毕竟是亲父子,君不见大汉天子气得咬牙切齿,最后也没拿太子怎么样。 “行了,天也不早了,我还要回长乐宫继续改进龙骨车!” 刘盈见好就收,牵起墨鸢的小手,二人就要离开长乐宫。 “盈,你要去哪?” 刘邦此时果断开口,“樊哙!吕释之!给朕按住这逆子!” 樊哙和吕释之当即如离弦之箭,毫不留情地按住了自家外甥。 老流氓超期鞋底子,冲着刘盈屁股便是一顿毒打! “让你提彭城之战!” “让你说朕是行走的五十万!” “让你拿朕的丑事来堵住悠悠众口!” 刘盈明显吃疼,这老流氓手劲还真大! “阿父,挨打就要立正,你做得出还怕人说不成?” 第97章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未央宫。 刘邦一番男子单打之后,才放自家逆子离开。 彭城之战,白登之围,这两个让老流氓丢脸的事情,唯有刘盈会提起。 其实这也怪不得刘盈,毕竟甩锅墨者,以后谁在会大汉发明农具和兵器? 至于自己把锅背了,大臣们肯定不认账,尤其是灌婴和邓弱两个王八蛋。 最终只能以父之名,扛雷背锅,将这次龙骨车的失误压到最低,引得哄堂大孝。 刘邦别看叫得狠,实则动手还是有度,打坏了那逆子,谁去收拾烂摊子? 别看来了口鸭屎香,但刘邦却对那种田地、牲畜、鱼塘的循环饲养方式感兴趣。 他出身寒微,身为沛县最大的街溜子,深知百姓吃上一顿肉的困难程度。 如果按照刘盈的想法,牲畜反哺田地废料,田地又能产出提供牲畜饲料,至于粪便糟糠,则全成了鱼食。 家家户户有余粮,每顿能吃上肉,这是中原上下五千年,老百姓最朴实无华的愿望。 刘邦明白百姓的苦,他这才复出男子单打,给朝廷一个交代。 “汝等都看好了!朕已经惩治过逆子!” “龙骨车继续造,还有什么养猪,鸭子和鱼,也一并交给你了!” 灌婴和邓弱有些懵逼,皇帝对刘盈的惩处这就没了? 那龙骨车可是险些让七皇子刘长掉入池塘啊! 结果您就抽了几个鞋底子,刘盈又成了没事人? “还愣着干啥?滚蛋!” 刘邦顺势一脚,算是解开了刘盈的枷锁,让此事彻底翻篇。 邓弱觉得此次己方出手,没让刘盈吃亏,反倒是被父子之间演了一场戏! 大汉太子向来冷静,该为国谋利的时候,管你是我的女人,还是我的爱儿,通通靠边站! 刘邦会看不出来,龙骨车损坏必有猫腻,只不过老流氓不说不追究,算是留了体面。 “殿下,龙骨车被人动了手脚!” 离开未央宫后,墨鸢才气鼓鼓地开口,“要让我知道是谁,一定狠狠揍他!” 刘盈则牵着墨鸢的小手,虽然有着茧子,却充满着劳动人民的魅力。 “殿下……你能不能以后不要总拍我那里?” 墨鸢俏脸娇羞,毕竟她再怎么蓬头垢面,也是未经人事的黄花大闺女。 平日里头发上沾染木屑和灰尘,完全是因为要制造各类器具。 另外,便是对自我的保护,一个弱女子身为墨者,还要游历天下,那姣好的面容,反而容易招惹祸端。 “摸一下怎么了?还不是眼神暗示,你领会不到意图?你不懂我,我很怪你!” 刘盈叹气道:“此事回去,不要再提。” 墨鸢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改进好龙骨车,不让此类事情再发生!” 刘盈摆了摆手,“改进个屁啊,顶多休息几天,再给阿父送去便是,龙骨车没问题,有问题的是人。” —— 颍阴侯府。 灌阿来回踱步,他知道今日刘盈要在朝堂上,当众演示龙骨车。 这些天灌阿都在长乐宫,明面上是对机关术有兴趣,实则是为了研究龙骨车。 靠着刘盈好友的身份,墨者们自然不会对他有所怀疑。 按照父亲的意思,他要让龙骨车演示失败。 戚夫人有令,不能让刘盈再成功,曲辕犁的发明,已经让朝臣们看到了太子对民生的贡献。 人家本来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加上对国家的贡献越来越大,正所谓民意难为,恐怕日后刘邦想废立太子,手下人也不会同意。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戚夫人只能未雨绸缪。 就连陪伴赵王读书的周胜之、周亚夫,也都是表面兄弟,根本不打算与刘如意深交。 戚夫人没有办法,只能利用此事,来让刘盈跌个跟头,加上灌婴和邓弱的指责,最好让刘盈一蹶不振。 谁知这一次,刘盈主动出卖亲爹,加上刘邦愿意配合,才让大汉太子涉险过关。 龙骨车失败事小,让墨者们失去官位,重新成为下九流是真。 灌阿,就是关键人物,是他乘人不备,偷走了龙骨车的零件,这才导致最终演示失败。 他心中觉得对不起刘盈,但父亲的命令,让他无法违抗。 有些时候,因为立场问题,两个人注定做不成朋友,甚至会成为敌人。 “阿父,以后有关太子的事情,我不想再参与。” “怎么?你对刘盈那小子,起了恻隐之心?” 灌婴有些气不顺,指责道:“咱们灌家,现在都上了赵王母子的船!” “赵王母子身后的是谁?是咱们得陛下!老子从军多年,陛下就没有做不成的事!” 灌阿起身行礼,用无言的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看着儿子的背影,灌婴无奈叹气,“陛下若是真的想废了太子,今日又为何帮他解围?” —— 长乐宫。 刘盈探望完吕后,便重新归来,将农家的人,也接到了自己的东宫之中。 农家众人犹如刘姥姥逛大观园,不停驻足观看长乐宫的一砖一瓦。 墨者们则优越感十足,咱们墨家真厉害,都在长乐宫住了十天半个月啦! “诸位,你们准备清理一块地,用来实现循环饲养法。” “对了,一部分人专门负责挑选有机肥,另一部分则盖猪圈,顺便开始养猪。” 是,殿下! 农家众人领命而去,为首的许兴,则早已经与刘盈交流过。 对于这种循环饲养,让许兴大开眼界,证明太子是真的懂农学,人家养猪最终目标是积肥,反哺给农田。 有了肥力的田地,自然能够提高亩产。 刘盈则开始考虑,匈奴人送来战马后,想办法提高己方骑兵的骑术。 只不过他的画技太渣,单靠口述,恐怕无法撑起很多设计。 墨鸢洗了把脸,露出绝美面容,让刘盈觉得赏心悦目,二人坐在一起,便开始谈论起接下来的工作。 “殿下,丞相千金来了……” 嫣儿上前提醒,同为美女的她,也不禁多看了墨鸢几眼。 不施粉黛,素面朝天,却独有一份青春少女的韵味。 “我来的不是时候?” 萧潇手提食篮,父亲萧何本来是让萧禄来送饭,结果还是她主动请缨,却看到大汉太子与墨家矩子相谈甚欢。 最主要,那矩子是个女的,还是个美女! 刘盈看到萧潇,不由地会心一笑,“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第98章 一三五,二四六,一七来! 看着刘盈与墨鸢二人,一起讨论机巧技艺,并对龙骨车进行改造,让萧潇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所以才会问出比较绿茶的一句,“我来的不是时候?” 刘盈已经许久没有见到萧潇,毕竟相父对自己的宝贝千金,看管的那叫一个严格。 仿佛他刘盈是偷腥的猫儿,萧潇就是那条肥美的鲜鱼。 “殿下改进机巧,萧潇也帮不上什么忙。” “没事,你在这里陪着,也能让我心旷神怡,毕竟有美女相伴,能让人无比快乐,有你们两位,简直是快乐加倍!” 萧潇本就不想走,便顺着刘盈的话,坐在了一旁,看着墨者们改造零件。 不得不说,墨鸢真正做到了心灵手巧,不是有人喜欢拆卸零件么? 这次她固定好了每一个零件,除非将龙骨车毁掉,否则休想再对她的农具下手。 “龙骨车的制造,我觉得可以告一段落了。” 刘盈一句话,令墨者们紧张起来,他们心中清楚,是时候帮大汉太子,圆梦他吹过的牛逼了。 大部分墨者希望,最好不要直接攻克五十连发的弩箭,这简直是折磨人! “匈奴的战马,已经入境,所以咱们要先从骑兵三件套开始做起。” 众人全都认真听着刘盈的话,生怕遗忘掉细节。 “骑兵三件套,顾名思义是三件装备,分别为马镫、马鞍、马蹄铁。” 刘盈话音未落,墨鸢就发起了提问。 “殿下,可否详细说说,这所谓的骑兵三件套?” “否则,我们根本无法作图,更别说制造出成品。” 一副设计图,对于墨者的工作至关重要,刘盈自然不会吝啬口舌,开始耐心为众人描绘起来。 “马鞍,就是一种用包着皮革的木框做成,放在马背上供人骑坐的器具。” “内塞软物,形状做成适合骑者臀部,前后均凸起。” “马鞍,能够使得骑兵在马上更加稳定,减少颠簸的同时,提高了骑乘作战的控制力和舒适度。” 刘盈轻声诉说,方便墨者们想象马鞍的样式。 墨者们正在冥思苦想之际,却见萧潇已经开始提笔,在刘盈所送的厕纸上涂涂改改。 墨鸢更擅长动手,但画图与想象,显然不是她的强项。 就像制造龙骨车,刘盈的渣画技,愣是在数名墨者的帮助下,才能够完善。 “马镫,则是一对挂在马鞍两边的脚踏,让骑兵在上马时和骑乘时,用来踏脚的马具。” 刘盈话音未落,就由墨者进行了询问。 “殿下,这不就是帮助矮个子骑兵,上马的玩意么?” “非也!马镫的作用不仅是帮助人上马,此物在骑行时支撑骑马者的双脚,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骑马的优势,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骑马人的安全。” 刘盈笑道:“匈奴人自幼骑马,他们都不能保证,不从马背上坠落,更别提咱们大汉的骑兵了。” 刘盈心中清楚,马镫的出现,能极大提高骑兵的作战效率,使得骑兵在马上更加自如地作战和移动。 匈奴骑兵拥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可那又如何? 装备始终落后大汉,到时候双方骑兵见真章,到底是谁吊打谁,还要另说! “至于最后一样,则是马蹄铁,此物是为了保护马蹄,减少了地面对马蹄的磨损,同时也提高了马蹄的耐磨性和保护性。” “因为马蹄不受保护,使得我大汉不少战马,早早下了战场。” “诸位也清楚,战马的补充,对于匈奴人轻而易举,我大汉则是要花费大量价钱,才能够补充。” 墨者们一个个点头同意,他们曾经也想过要购买马匹来运送物品。 可想想一匹马,尤其是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最终马蹄被磨得血肉模糊,马匹更是无法有效工作。 这三样东西,无论是哪一样,但凡装备给大汉骑兵,都能够大大提高军队的战斗力。 “殿下,如今掌管骑兵的将军,乃是颍阴侯。” 萧潇低声提醒,她并未多说,也足以让刘盈明白她的好意。 颍阴侯灌婴并不支持刘盈,甚至站在刘盈的对立面。 刘盈制造出来的骑兵三件套,的确能够加强大汉骑兵的战斗力,可最终却会帮助灌婴立功。 人家升官发财,获得更大的权力,不会感谢你刘盈,反而会帮助刘如意进一步打压太子。 萧潇就是想提醒刘盈,不要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做出此等资敌之举。 身为丞相之女,萧潇不喜欢女红,她更愿意读书,甚至某些天赋,早就超过了兄长萧禄。 “无妨!战马是送给我的,到底怎么用,还是我说了算。” “我做这些,并非是为了争功,而是想让大汉变强,不再受到匈奴的威胁!” “和亲,实属当前无奈之举,那些被嫁出去的女子,终有一天我要接她们回家!” 刘盈的话掷地有声,令墨者们心中感动不已。 多少权贵,只记得提出和亲的功臣娄敬,而忘了真正要被嫁到匈奴的女子。 唯有刘盈始终记得她们,毕竟这些女子,是代替姐姐鲁元公主前往匈奴。 忘记历史,意味着背叛,何况是这种屈辱! 萧潇长叹一口气,她算是知道,为何父亲萧何,从对太子的失望,到与其建立父子关系,甚至鼎力相助了。 “殿下,您看看,所说的骑兵三件套,是否长这个样子?” 萧潇将自己所画图纸递了过去,刘盈看后当场目瞪口呆。 只能说丞相之女,果然不白给! 萧潇所画图纸,刘盈只需要简单修改几个细节,就能让墨者们开始制造! “萧潇妹子,你真是帮了我大忙!” “算了,本太子无以为报,干脆以身相许吧!” 萧潇闻言,俏脸一红,好在他知道刘盈喜欢开玩笑。 “那墨鸢呢?她也帮了你不少忙!” “哎呀,只要你们不嫌弃,一三五我陪墨鸢,二四六我陪你,至于第七天咱们一起!” 不要脸! 墨鸢羞红了脸,直接选择离开。 萧潇则顺势挽起墨鸢的手,二女从刚开始的提防,瞬间化为统一战线。 “你们别走啊?还没分配好,我今天陪睡呢!” 刘盈无奈摊手,“女人心,海底针!” 第99章 曹相国?工具人! 女人是一本书,兴许男人用一辈子,也未必能够读懂。 例如,她为什么生气了? 显然墨鸢和萧潇这样的百科全书,刘盈尚未钻研明白,主要是没有深入交流。 对于自己的循环饲养方式,刘盈很是满意,交代了农家弟子后,便打算去淮阴侯府。 像是这种喜悦,刘盈只能找韩信和萧何分享。 一位师父,一位相父,可惜萧何身为当朝丞相,每天要忙的事情多如牛毛。 唯有韩信比较闲,听闻刘盈前来,更是战术起身,生怕这逆徒又惹出什么麻烦。 “师父!我现在可牛了!” 刘盈双手掐腰,将循环饲养方法,尽数告知了韩信。 看着逆徒说的天花乱坠,韩信先是为了倒了杯茶,随后才淡然评价。 “善!不过要让朝廷迅速看到成果,以你长乐宫的能力,恐怕难以实现。” 韩信的话,犹如一瓢凉水,直接浇在了刘盈心间。 且不说要养猪,耕地,再去开塘,养鱼,养鸭,都要耗费极大的人力物力。 要是刘盈把长乐宫,弄成了大型农贸市场,刘邦和吕后肯定不会答应,朝臣们更会集体弹劾。 毕竟刘盈这样做,有损皇室尊严。 “师父……我看你这淮阴侯府不错!” “你这逆徒,想将为师家中改造成猪圈?” 韩信起身,冲着刘盈就是一击脑瓜崩,疼得后者龇牙咧嘴。 手劲这么大,可以确定,当年承受胯下之辱,肯定不是打不过,而是不屑杀人罢了。 “你这法子,其实当真不错。” “即便是寻常农家,无法成规模饲养,却也能维持温饱。” 能在韩信口中听到夸赞之词,腾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那有什么用?我现在除了长乐宫,也没有其他地盘。” “唉!要是让我去了吴越之地,三年五载我就能让其变成天下巨富!” “都怪阿父,非将我这个自由的灵魂,禁锢在冰冷的长安城!” 刘盈此言一出,却惹得韩信大笑不止,他这逆徒当真是有趣。 其他人都巴不得留在天子脚下,就像赵王刘如意,明明已经封王,却不肯前去赴任。 一是年纪尚小,二来刘邦溺爱,另外还有戚夫人蓄意为之。 刘如意真的去往封地,哪里还有机会争夺太子之位? “行了,这点小事,为师帮你办。” “师父!您真是这世上最好的师父!” 刘盈闻言大喜,他虽然知道原理,却并不擅长实践。 尤其是养猪,养猪,种地等,刘盈总不可能真去当个农业大亨。 “那您准备怎么办?” “这种小事,找曹参便是!” 韩信丝毫没有求人办事的态度,拿起纸笔,便像在军中一样,给曹参发号施令。 “师父,人家好歹是相国,您这语气怎么跟训斥下属一样?” 经过刘盈提醒,韩信恍然大悟,“说的不错,曹参这老小子,是为师下属,何必给他写信?” “腾,叫两个机灵的门客,让他们亲自跑趟齐国,将本侯的事情,吩咐给曹参!” 刘盈:“……” 他本想提醒韩信,人与人之间,应该保有最基本的尊重。 可惜自家师父,当年远征齐地,曹参就是他军中的二把手,至于傅宽则是三把手。 韩信跟他们建立起了身后的友谊,更是从来不懂何为客气。 门客们骑乘快马,已经东奔齐地而去。 “行了,这几日留在府中,为师跟你讲讲,当年如何破章邯!” “师父,您可要实话实说,别跟我阿父一样,总是喜欢吹牛逼。” 刘盈席地而坐,轻哼道:“我问他具体如何打败项羽,他跟我说什么王霸之气侧漏,项羽直接跪地投降,这不是扯犊子嘛!” “对了,师父,曹相国真是您的好友?我怎么感觉您把他当成了工具人?” 工具人? 韩信听闻此言,再想起曹参在军中任劳任怨,不由地称赞:“说得好,曹相国的确是工具人。” 师徒二人,安静待在一个午后。 喋喋不休的弟子,说着这些天的见闻。 安静看书的师父,如同慈父笑而不语。 —— 齐地,临淄。 大汉齐王刘肥定都于此,统辖七十三城,平阳侯曹参为相国,阳陵侯傅宽为右丞相。 作为汉朝最大的诸侯国,可见刘邦对这位庶长子的关爱。 曹参自打从长安归来后,便有意放权,还政于刘肥。 可真正掌权后,刘肥却当场傻眼,因为他根本不会治国! 平日里看曹参发号施令,将封国治理的井井有条,给了刘肥一种错觉——我上我也行! 只有真正手握权力,他才发现曹相国的大才,根本不用颁布什么新政。 “齐王殿下,长安城的太子,给您送来一份大功!” “哦?盈弟可是写信了?快给本王看看!” 曹参有些发懵,心中有些埋怨韩信,这特娘是懒到了什么程度,这么大的事情,竟然只让门客口述! 若非此政,乃太子殿下所出,他都以为韩信转性,从兵家变成了农家。 曹参耐心解释道:“此政,乃循环饲养也……” 听完曹参所说后,刘盈显然有些懵逼,他感觉这不是大功,刘盈似乎将他当成了实验用的小白鼠! “相国,此事当真稳妥?” “若是按照盈弟所说,那就要在田舍附近,再开挖鱼塘,建造猪圈!” “耗费钱粮人力不说,万一没有用,齐国粮食减产,你我反倒要被朝廷责怪。” 刘肥的担心不无道理,可曹参却已经铁了心,要支持刘盈。 “齐王殿下有所不知,您在朝廷之前证实循环饲养的可行,那就是大功一件,会让陛下看到您的锐意进取!” “若是待到朝廷证实之后,咱们再去实施,便没有功劳,甚至连苦劳都没人记得!” “如今齐地国富民强,殿下您年轻气盛,都有试错的机会!太子为何只将此事告诉您?还不是念及兄弟之情?” 曹相国一张嘴,忽悠齐王断了腿。 刘盈若是在场,肯定会竖起大拇指,曹参将工具人,说的人如此高大上,天下只此一例! 刘肥咬牙,痛下决心,“好!就按照盈弟所说去做,咱们齐国第一个实施循环饲养!” 第100章 逆子,掌控了齐国? 曹参一见刘肥答应,更是顺水推舟,将曲辕犁和龙骨车,全都推荐给刘肥。 大汉齐王不像某些不务农事之人,瞬间便知道两样农具的珍贵。 曹参颇为欣慰,虽然齐王有时候想要掌握权力,但他至少听劝,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不像朝堂上的那对母子,母亲就是歌姬吧,老老实实给陛下唱曲,提供侍寝服务就算了,偏偏想着去争权逐利。 真以为吕后和她身后的吕氏勋贵是吃素的? “相国,若齐地来年丰收,此功有太子一份!” “呵呵,一切全听齐王殿下吩咐!” 齐王刘肥,率先尝试循环饲养,更是在封地之内,大肆推广曲辕犁和龙骨车,引得长安朝廷与各个诸侯国震动。 首当其冲的便是戚夫人,上次买通邓弱,让其在朝堂上施压,结果被刘盈轻松化解。 谁知转眼间,刘盈竟然掌控了齐地! “陛下,您还没有发号施令,齐地便先斩后奏,弄什么循环饲养。” “臣妾不懂农事,却知道齐地可能不在朝廷掌控之中了。” “齐王和曹相国才来了一趟长安,就让陛下丢了齐地!” 戚夫人服侍完刘邦后,躺在对方怀中,吹起了枕边风。 皇帝么,最讨厌超脱自己掌控的人,何况对方还是他一直看不上的太子。 “放心,曹参是聪明人,肥最是忠厚,不会有那么多心思。” “他们啊,只是想为齐地百姓做些事情罢了。” 刘邦自信满满道:“朕一日不死,逆子终为太子!” 戚夫人则心中担忧,齐地是朝廷最大的诸侯国,实力颇为强盛。 一旦刘肥站在了刘盈这边,对刘如意而言,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齐王没有告诉陛下,就去实施政令,实在是大不孝!” “臣妾明白,齐王为人忠厚,只是曹参未必如此。” “您可莫要忘了,当日拘禁韩信,曹参表达了不满,若非您最先将其封侯,齐地恐怕早已超脱朝廷掌控!” 戚夫人蛇打七寸,离间刘邦刘肥父子之情,显然不太现实。 刘肥这小子,知道身为庶长子,争夺皇位无望,这些年更是谨小慎微,丝毫没有僭越之举。 但曹参呢? 虽说是刘邦的老乡,但却被韩信的人格魅力折服,二人攻占齐地,更是建立了身后的友谊。 更别说,当时军中的三把手傅宽,同样与韩信、曹参交好。 可以说,当初刘邦拘禁韩信,齐地可以一声令下,直接反叛大汉。 好在曹参心怀天下,刘邦也第一个将其封侯,给予了齐地安抚,没有导致叛乱。 戚夫人此时旧事重提,让刘邦心中很不舒服。 当年齐地的事情,犹如一根刺,始终扎在刘邦心中。 平时不会有什么反常,一旦有人触碰,便会令其心痛。 “此事,朕会敲打逆子。” “三日后,在未央宫设宴,让萧何、韩信、灌婴等人,都带着家眷赴宴。” 刘邦说罢,便不再理会戚夫人。 一看老流氓如此,戚夫人长舒一口气,绝不能让刘盈轻松掌控齐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 隔日。 戚夫人邀请了陈平、灌婴、周勃、邓弱商议,如何遏制刘盈的政治扩张。 齐地的事情,给戚夫人敲响了警钟,同时也让她对儿子刘如意的能力,有了些许怀疑。 陛下不是说过,如意类我?怎么自己的儿子,轻易被刘盈比了下去? 只不过刘邦擅长领兵,笼络人心,以及朝堂争斗。 现在的刘盈和刘如意,远远涉及不到这些,哪怕刘如意真的有天赋,但还没有到兑现天赋的舞台。 “诸君,刘盈的循环饲养,以及曲辕龙骨两样农具,已经在齐地推行。” 戚夫人深吸一口气,“若是不成功还好,一旦成功增产,恐怕会让他天下扬名!” “届时刘盈声望倍增,恐怕如意没有机会翻盘!” 四人全都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周勃向来耿直,选择有话直说。 “夫人,想要在政务上,与太子一较长短,恐怕已经不可能。” “以太子之才,大部分朝廷官员,都没有他这般成熟。” “何况此政利国利民,即便我等反对,陛下也不会支持。” 周勃分析的头头是道,却并非戚夫人想听。 你当着老娘的面,称赞刘盈能力强是几个意思? 老娘的如意弱么? “夫人,政务这条路走不通,不妨换条路走走。” 灌婴笑道:“匈奴人曾经答应,送给刘盈一千战马!陛下已经承诺,会将这些战马分入军中。” “我统御骑兵,可成立新的千人队,不妨名义上让赵王来军中历练,统辖这支骑兵队!” 刘邦能征善战,相较于内政型人才,他更希望自己的儿子马上取功名。 灌婴意识到这一点,才出言献策。 “颍阴侯所说,不无道理。” “何况练兵的成效,可比种地快得多。” “届时陛下看到这支强军,定会心中欢喜。” 陈平与灌婴一唱一和,令戚夫人宽慰不少。 至少眼前四人,真正为她出谋划策,虽然是看在刘邦的面子上。 “夫人,还可以趁机举荐几名皇子进入军中,也能够交好后宫嫔妃,对吕后形成压制。” 陈平再次献策,他清楚遏制吕后和其身后功勋,也是皇帝的意思。 外戚太过强大,对皇权而言不是好事。 “哼!凭什么便宜他们?” “今日嫔妃聚会,汝等不知道那薄姬的谄媚模样!” “这厮,竟然让刘恒喊吕后为母,简直是恶心!” “除了我儿如意外,唯一能举荐的也就是刘恒,薄姬那贱人,和她那认贼作母的儿子不配!” 戚夫人明显对薄姬母子不满,陈平也只得作罢。 他本想劝说戚夫人,连与你不对付的薄姬之子,都能够得到举荐,其他嫔妃可都是看在眼里! 唯有如此,才能撬动吕后在后宫的权威,反观戚夫人小肚鸡肠,因为娘们头子之间的事,就放弃扩大政治优势,让陈平无语至极。 难怪孔夫子有言,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第101章 恒,想不想骑大马? 戚夫人与陈平、灌婴等人商议,既然不愿意举荐刘恒,干脆令周胜之和周亚夫进入军中。 押宝骑兵,算是刘如意一方的妙招。 “如意能够夺取太子之位,还要依仗诸位!” 戚夫人起身行礼,四位功臣赶紧还礼。 面对吕后的时候,他们眼中有尊敬和惧怕。 吕后的经历,实在是太过传奇,在没有刘邦的情况下,抚养一对儿女,赡养公婆。 好不容易等到刘邦称王,以为能享福了,结果却遭到彭城之战,被项羽俘获,囚禁彭城三年之久。 离开之后,哪怕物是人非,自己心爱的丈夫移情别恋,疼爱的儿子变得懦弱可欺。 但吕后依旧没有屈服,选择联络吕氏勋贵,在朝堂中占据一席之地。 反观戚夫人,真以为自己能够召集陈平、灌婴、周勃三人,是因为赵王刘如意? 人家只不过是看在刘邦的面子上罢了! 毕竟刘邦有意废立太子,可谓人尽皆知,若是刘如意成功上位,那他们几人便是从龙之臣。 四人之中,所求各有不同。 陈平想要成为天下执牛耳者,他从未掩饰过对权力的渴望。 出谋划策,不亚于张良,只不过多为下作阴损之策,却胜在简单实用。 治国安邦,不次于萧何,只不过人望不显威望步卒,开国难继任有余。 萧何已经成为了刘盈的相父,如若大汉太子继位,那他陈平什么时候有出头之日? 萧何,只会继续执掌相位,在他之后还有齐国的曹参排队等着,更别说三把手傅宽,他陈平不甘心一辈子当皇帝的狗腿子。 张良懒散,却被刘邦视为挚友;萧何古板,却深受刘邦信任;韩信孤傲,却令刘邦敬为国士。 人家哥仨是合伙人,他陈平立功再多,也不过是条功狗! 灌婴的想法很简单,他要获得跟军功相匹配的地位。 获封颍阴侯,却只能统领骑兵部队,大汉的骑兵能有几个人? 一群歪瓜裂枣,若非刘盈骗了挛提稽粥一千战马,恐怕灌婴现在也支棱不起来。 灌婴从未指挥过大规模会战,反观韩信三军用命,受士兵爱戴敬畏,这让他羡慕,也心生嫉妒。 至少刘邦在位,他不可能用指挥三军的权力,老流氓自己就是统帅,除了韩信和项羽,天下间何人是他对手? 唯有刘如意上位,能够将大将军的虎符,交到灌婴手中! 周勃作为刘邦的沛县老乡,只不过在忠实地执行主人刘邦的命令。 可他这些时日发现,似乎两个儿子都超脱了掌控。 大儿子周胜之还好,至少面子上过得去,次子周亚夫连装都懒得装。 赵王刘如意最喜欢找人谈论兵法,也就是纸上谈兵。 周胜之每次都会恭维几句,哄得刘如意开心,唯有周亚夫直接指出刘如意的不足之处,更是嘲讽对方,一点军事常识都没有。 以至于刘如意心中对周亚夫不满,若非看在周勃的面子上,早就将周亚夫赶走。 人家刘盈,将周亚夫视作合伙人,他刘如意把周亚夫当成奴才,这能一样么? 至于邓弱,正应了那句话,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离侯的爵位,完全是身经百战,以及活下来,获得的赏赐。 说白了在刘邦眼里,你邓弱这辈子已经到底了,朕也没亏待你,好好在朝中养老吧! 可惜,邓弱他太想进步了! 现在朝中并非看太子和赵王之间,谁更有能力,而是看皇帝偏向谁。 这风向太明显,邓弱果断选择了赵王,这才有了之前朝堂的一幕。 四人拜别戚夫人后,离开宫中,竟然相顾无言。 陈平擅长阴谋诡计不假,可刘盈这些个振兴民生的举措,他根本想不出来。 毕竟二人之间,可是有着跨越千年之久的时代局限性。 陈平再聪明,也无法打破这道认知壁垒。 “诸位,就按照之前所说,先让赵王殿下挂职军中吧。” “曲逆侯所言在理!” —— 椒房殿。 刘盈忙碌完一天,准备过来蹭饭,却意外看到了薄姬与刘恒母子二人。 同样身为刘邦的妾室,薄姬的地位与戚夫人相比,简直是天地之别。 自从怀了刘恒后,刘邦就再也没有留宿薄姬住处。 薄姬小心翼翼,为吕后斟茶倒水,并不像妾室,反倒更像是个奴婢丫鬟。 吕后坦然受之,她身为正妻,有资格管理这群妾室,身为皇后,更是后宫之主。 可惜,总有聒噪的雀鸟,不自量力想要与凤凰一较高下。 “皇后,您喝茶。” “好。” 刘恒面对吕后,整个人如坐针毡,他从小就害怕皇后,总觉得皇后比阿父更可怕! 阿父什么事情都写在脸上,不管是厌恶还是喜欢,事情说开了就不会秋后算账。 唯有皇后,胸有惊雷而面如平湖,哪怕早就想弄死戚夫人,但只要刘邦还活着,吕后就允许对方活蹦乱跳。 “母亲,兄长回来了!” 刘恒看到刘盈,整个人如释重负,却被薄姬当众训斥。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真正的母亲只有皇后!” 刘恒呆若木鸡,好在吕后极为受用,倒不是她多喜欢刘盈,而是欣赏薄姬的态度。 “是,孩儿拜见母亲,我现在去恭迎兄长!” “好孩子。” 吕后待到刘恒起身离开,才开口道:“以后,姐妹相称便是。” 薄姬心中激动,她如今的处境十分艰难,不受皇帝宠爱,还颇受戚夫人打压。 就因为对皇后以礼相待,就被看成是故意谄媚。 殊不知妾室对正妻,向来都是低人一等,也就是她戚夫人,仗着皇帝宠爱,才敢如此肆意妄为。 “是……妾身谢皇后!” “以后,让恒多来椒房殿,既然是本宫的儿子,便多跟盈亲近。” 吕后一句话,便让薄姬有了靠山,至少不用受到戚夫人欺负。 “兄长,您这些时日在忙些什么?我都好久没见到您了!” 刘恒兴奋不已,尤其是想到刘盈带他去探险,现在还有些面红耳赤。 “恒,想不想骑大洋马?” “大洋马?” “不对,应该是匈奴马!” 哪个汉家儿郎不想策马扬鞭,刘恒果断点头。 “好!咱们商量一下……” 第102章 大汉太子?小小的弼马温罢了 冯翊。 曲周侯郦商亲自接手了匈奴送来的一千良马,其中不少勋贵已经等候许久,想来个偷梁换柱。 驽马跟战马只需要调换一下,即便被发现被调包,大汉朝廷也只会唾骂匈奴。 谁能想到,自己人才是盗马贼。 郦商打算亲自将这批良马送往长安,毕竟他亏欠太子刘盈。 当日挛提稽粥调戏民女,被郦商呵斥殴打,结果却是人家刘盈背锅。 郦商平北地,败章邯,出巨野,战项羽,可谓战功赫赫,之前他对太子刘盈,没有任何态度。 亦或是说,不亲近太子,已经表明了自己的疏远。 他当日殴打匈奴人,也是为了维护大汉国格,并无其他念想。 只不过郦商身为军人,不愿意亏欠大汉太子。 不管来者是何人,但凡想要调换马匹,全都被他严声呵斥。 “来人,备马,本侯亲自给太子殿下送马!” 郦商自冯翊出发,只需要一日,便可抵达长安。 如此消息,自然瞒不过长安众人。 不少勋贵都觉得郦商是茅坑里的石头,简直是又臭又硬! 这厮认准的道理,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别想有任何改变。 刘盈此时却带上了弟弟刘恒,亲自前往未央宫,寻找老流氓。 “什么风,把你们俩吹来了?” “恒,你一向乖巧,离那逆子远一点,否则为父怕他教坏你!” 刘邦侧卧在榻,丝毫没有天子威仪,随手擦了擦盘中桃子,便一口咬了下去。 刘恒正襟危坐,只得连连称是。 反观刘盈丝毫不客气,盘中仅存的桃子,被他直接取走,分了刘恒一个,自己吃一个,剩下的藏在袖口,果断打包带走! “你这逆子!长乐宫没有桃子不成?来朕这里偷桃!” “阿父,回到未央宫,就像归家一样,我跟家里人客气什么?自家的东西,怎么能叫偷?” 老的无赖,小的更无赖,刘恒眼中羡慕不已,也唯有兄长和刘如意,能够同阿父这般自在交谈。 当然,刘邦对待刘如意,则是宠溺与怜爱。 面对刘盈,对方的无耻和叛逆,让他丝毫没有办法。 毕竟总不能让一朝天子,整日手拿鞋底子,跟太子讲道理吧? 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所笑? “说吧,找为父何事?” “阿父,我就不能来看看您?” 没落马,摔坏脑子之前的刘盈,可谓每天都来探望刘邦。 只不过不带亲情的笑容,让刘邦心生厌恶。 自打落马患有脑疾后,刘盈主打一个现用现交,无事不登三宝殿。 老子用儿子,一口一个盈儿,用不着的时候,逆子嘴边挂。 儿子用老子,一口一个阿父,用不少的时候,流氓嘴边骂。 父子二人,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妙。 “切!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么?” “若是没事,为父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刘邦摆了摆手,就要起身离开。 “阿父!请阿父让我与兄长豢养战马!” 刘恒见状,情急之下,直接跪地叩首。 他太想跟随兄长刘盈做事了。 母亲在宫中的境遇,他比谁都清楚,只要是刘邦得宠的嫔妃,都能够欺负薄姬。 如果她的儿子,不能展现能力,那薄姬在后宫永无出头之日。 仗着皇后庇护,戚夫人这才没有继续欺压,但有朝一日,万一刘如意继位,戚夫人成了太后,那刘恒母子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从小到大,没有体会过母亲关爱的刘恒,只能一步一步为自己谋划。 他用功读书,低调做人,培养自身能力的同时,也不给母亲惹麻烦。 哪怕面对嚣张跋扈的刘如意,刘恒也能保持不卑不亢,却不让对方得寸进尺。 唯有刘盈,真如普通人家的兄长般,让他感受到了亲情温暖。 无论是吃肉是,先给弟弟们,还是带着弟弟们玩耍,都令刘恒心生感动。 与之前满口长篇大论,道德仁义的太子比起来,刘恒更喜欢如今这位有血有肉的大哥。 听闻刘盈刘恒两兄弟要养马,刘邦不禁有些皱眉。 “恒,并非为父不答应你们。” “而是你大哥,之前已经说过,要将一千良马交给军中。” “朕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刘邦态度明确,不准! “阿父……” 刘恒满脸恳求之色,与刘如意时常撒娇,能够换来刘邦送的佩剑不同,刘恒根本不知父亲宠溺为何物。 可他今日,却想争上一争。 “恒,不用求阿父了,想不到我心中雄才伟略的阿父,竟然是个鼠目寸光之辈!” 刘盈此言一出,老流氓弹射起身,当即不满道:“你这逆子,骂谁呢?前面那句雄才伟略,朕勉强答应,后面那句鼠目寸光,立刻马上给朕撤回!” 刘恒看到阿父发怒,本能想要后退,却感觉温柔的手掌,支撑着他的脊梁,让他不要后退。 “阿父,您的眼界,只有一千战马,而我们两兄弟则从这些战马,看到了日后数以万计的骑兵!” “现在将一千战马编入军中,的确能够快速增加我军战斗力。” “可以后呢?我能忽悠挛提稽粥一次,总不能再二再三吧?我大汉日后靠什么产出良马?” “这……” 刘盈此番话,直接将刘邦问住了。 逆子此言非虚,总不能为了一千战马,就断绝了大汉培养良马的可行性! 何况,逆子之前所提的循环饲养,已经被齐地认可,刘肥这孩子更是坚决贯彻。 刘邦眼珠一转,脸上瞬间挂上了标志性的痞笑。 “盈儿!” “阿父,我还是喜欢您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盈儿,说什么呢?朕就知道,你肯定产出良马的办法!” “我不是,我没有,我否认。” 刘恒有些懵逼,没想到阿父变脸如此之快。 “咳咳,这样吧!朕给你们兄弟俩封官,豢养战马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刘邦冥思苦想道:“从古至今,似乎还没有养马的官儿,该叫什么好?” 弼马温! 刘盈脱口而出,“阿父,册封我们为弼马温便是,为您养马总要有些好处才是!” 刘邦再次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盈儿,父子之间何必如此算计?” 刘盈摆了摆手,“阿父,亲父子明算账,咱们还是谈谈条件为妙。” “总不能一个小小的弼马温,就把我们哥俩打发走了吧?” 第103章 二位司马脸,莫非不开心? 刘邦有些头疼,他还是怀念曾经那个对自己唯唯诺诺的太子,至少不会跟他谈条件。 谈亲情,刘盈肯定希望为大汉做些什么。 谈政治,刘盈就只能在商言商向钱看齐。 大汉需要骑兵,否则始终无法抵御匈奴的侵扰,更别说将其彻底灭国。 刘邦不假思索道:“说说吧,什么条件!免去你的太子之位,就不要想了!” “就算是朕同意,萧何、周昌、韩信等人也不会善罢甘休!” 刘邦一句话,就将刘盈的后路堵死了,这特娘还谈什么条件? “那等我想好了再说!一千战马,就暂且安置在长乐宫吧!” “对了,期间我怎么改造长乐宫,阿父都不要过问,一切都是为了大汉!” 听到刘盈愿意养马,刘邦心中欢喜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过分询问? “盈儿,你放心便是,朕绝对不回去打扰你!” “对了,要人给人,要钱给钱,只要你能让大汉产出良马,朕什么都答应你!” “除了不当太子之外!” 老流氓狡黠一笑,无故废立太子,整个朝堂的舆论压力,恐怕他也压不住。 尤其是周昌,别看说话不利索,但他是真敢喷刘邦。 至于萧何,万一罢工,那整个帝国都会陷入停滞之中,这个损失没人能够承担。 韩信就更不用说了,现在陈豨安心跟匈奴人做糖霜生意,没有立刻反叛,都是大汉兵仙在稳着对方。 “明晚,朕打算设宴,你应该听说了吧?” “到时候,也可以带着你那些小友前来。” 刘邦给予了刘盈暗示,滕公夏侯婴之子夏侯灶,舞阳侯樊哙之子樊伉,刘盈都可以带过来。 “蹭饭?这是好事啊!” “父皇,能不能多带几个?” 一听这话,刘盈心中暗道不妙,“你要带多少?” 刘盈张开手掌,刘邦纳闷道:“五个?也不是不行!” 大汉太子闻言,赶紧纠正道:“阿父,不是五个,是五十个!” 五十人?你这是把丐帮带过来了? 老流氓直接抽出鞋底子,威胁道:“逆子!现在马上滚蛋,宴会你只能带三个人,多一个朕就将他们赶出去!” 眼见刘邦说不过就动武,刘盈只得先行一步。 刘恒则一路小跑,跟在兄长身后,忍不住询问。 “兄长……您见这一千战马扣下,三哥那边会不会多想?” 刘恒口中的三哥,正是刘如意。 别看刘盈无意与其相斗,但刘如意最近的境遇并不好。 若非有刘邦作为依仗,他与刘盈在太子之位的竞争中,几乎处于全方位落后。 如今的大汉,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凋敝的民生。 你刘如意口口声声说什么讨伐匈奴,钱呢?粮呢?军备战马呢? 反观刘盈,人家只做事实,从来不口嗨。 曲辕犁,龙骨车两张王炸,提高了农业生产效率。 即便是萧何,有时候都要感慨,刘盈在农业上的天赋,绝不是继承某位老流氓。 糖霜拉动经济,豆芽菜则惠及民众,至少让百姓在冬日,也能吃上一口鲜菜。 光是凭借小小的豆芽菜,就让刘盈在民间的口碑远超刘如意。 别看刘邦喜欢赵王,但论及威望,赵王甚至看不到太子的尾灯。 刘盈当务之急,还是思考如何蹭饭! —— 隔日,未央宫。 重臣们接到了皇帝设宴的消息,韩信孤身一人前往,腾将其送到宫门,便停车等候。 淮阴侯没有什么亲人,如果硬要算的话,好友萧何算半个,徒儿刘盈算一个,谁让这小子嘴甜,说过要给韩信养老。 萧何则被刘邦邀请,带着夫人和两儿一女赴宴。 陈平心中嫉妒,在这种场合,他只能负责宴席安排,而不被作为宾客。 其实,若非灌婴几次帮助戚夫人,成功领会了刘邦的意图,他身为功狗,同样没有资格赴宴。 张良倒是收到了邀约,大汉留侯何等精明,知道今日宴无好宴,直接告病在家,选择了遁走。 众人心事重重,唯有刘盈听闻能带人,差点带着长乐宫一宫老小去蹭吃蹭喝。 后来还是刘邦以鞋底子威胁,最多只能带三人。 刘盈这才率领保安队长琼布,工具人墨鸢,以及大管家嫣儿前往。 “殿下,我们三人身份低微……前去未央宫赴宴,恐怕有些不妥。” 除了琼布这没长心的以外,嫣儿和墨鸢都不想前往,担心会给刘盈惹麻烦。 “怕什么?在长乐宫,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就是前去吃顿饭!” “都给我多吃点,不吃白不吃,千万别给阿父省钱!” 刘盈大手一挥,四人驾车前去,可惜战马稀缺,琼布只能驱赶牛车。 没办法,整个长安城,除了丞相萧何、淮阴侯韩信等少数功勋外,其余人等都是牛车驴车出行,谁也别笑话谁。 好在匈奴人的战马,已经在路上,刘盈至少要将牛车升级为马车! 大汉太子的牌面,绝对不能丢! 有了第一次进入未央宫的经验,琼布虽然心中紧张,却也面上真定。 墨鸢与嫣儿相互搀扶,今日的墨鸢身着长裙,并非短褐穿结,却令她有些不习惯。 “鸢,你今天真漂亮!” 刘盈由衷称赞道:“平日里,怎么不穿裙子?” 墨鸢俏脸一红,应道:“做木工,穿裙子不方便。” 嫣儿则打趣道:“殿下,您没发现,今日鸢还化了妆么?” 墨鸢只是略施粉黛,姣好的容貌便秒杀众人,使得未央宫的宫女们黯然失色。 “殿下,俺以后,一定要讨个跟嫣儿、墨鸢这般好看的婆娘!” “加油,我看好你!” 长乐宫四人进入正殿,不少朝臣已经率先抵达。 灌婴、周勃、陈平三人,看向刘盈的方向,都是面露不悦之色。 本来到手的一千战马,就这样被人截胡,换了谁也笑不出来。 他们为刘如意的谋划全都泡汤,刘盈所谓养马,在他们看来只不过是找个理由针对赵王罢了。 “曲逆侯!颍阴侯!二位怎么一副司马脸?来参加我阿父的宴会,你们不开心?” 刘盈此言一出,陈平、灌婴二人连称不敢,更是露出尴尬的笑容。 “老周,他怎么不说你?” “某也不知。” 周勃自然心中清楚,他没有被冠以司马脸,都是刘盈看在其子周亚夫的面上。 第104章 宴无好宴,戚氏发难 未央宫,正殿。 随着皇帝与皇后前来,宴席才正式开始。 宫女宦官们端来一道道美味精致的菜肴,刘邦喜欢热闹,尤其是跟老兄弟,以及家人在一起。 今日宴席倒是有些另类,除了朋友、家人外,还有自己的部下。 周勃、灌婴、陈平三人,能参加这等宴会,足以见得刘邦对赵王的偏袒。 如果不是站在赵王这边,他们岂能与韩信、萧何同席而坐? 韩信目光懒散,看了眼逆徒后,便专心干饭,谁与他搭话,都是简单敷衍。 萧何一家则始终保持着礼节,对面前拜访的菜肴,也只是浅尝辄止。 萧禄肚子饿的咕咕叫,奈何要保持臣子对皇帝的尊敬,连他爹都没怎么吃,自己也不好意思大快朵颐。 萧潇一双美眸,不时看向刘盈,发现大汉太子跟韩信一样,全都专注于干饭。 墨鸢的精致面容,就连她一个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样的美人胚子,哪怕不做墨者,也能靠依附男人过得很好。 墨鸢却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路,萧潇很佩服她,至少扪心自问,她与墨鸢相比,就像温室里的花朵。 刘邦与众人连饮数杯,唯有刘盈和韩信充耳不闻,一心专攻摆在眼前的烤肉。 琼布见自家太子如此,也逐渐解放了天性,开始胡吃海塞。 “哼!街头无赖,下九流的木匠,还有服侍人的贱婢,也配出现在未央宫?” 戚夫人冷笑一声,开始冲着刘盈发难。 在座众人,基本都是功臣宿将,以及他们的家眷。 唯有琼布、墨鸢、嫣儿三人,算是出身寒微的下九流。 吕后闻言正要动怒,却听到刘盈已经率先开口。 “戚夫人,此言差矣,整个天下都属于流氓无赖,试问我这护卫来未央宫赴宴,又有何不可?” 听闻此言,戚夫人双手掐腰,完全变成了骂街泼妇。 “放肆!天下属于我大汉皇帝,岂是你口中的地皮无赖?” “说的不错,属于沛县无赖,流氓天子!” 刘盈淡然道:“沛县乡里谁不知道,我父整日游手好闲,不务农事,调戏酒馆寡妇,这不是流氓无赖?” 天下,当属沛县流氓! 刘邦有些小骄傲,转念一想,琢磨过来这逆子有些不对劲。 怎么就特娘抓住以前的事不放呢?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公卿出身的项羽,未必能打赢阿父这位流氓无赖。” “谁又能知道,今日还是小小侍卫的琼布,将来不能成为冲锋陷阵的猛将呢?” “戚夫人,我劝你一句,莫欺少年穷!” 刘盈此言,掷地有声,让一旁尴尬的琼布心中感动。 这种场合,戚夫人飞龙骑脸,简直是践踏他的尊严。 其实刘盈不开口维护,琼布也没办法责怪对方。 但刘盈还是那么做了,甚至会被冠以无礼不孝的恶名。 不过刘盈不在乎,你一个妾室,皇帝不发话,有你说话的份儿? 何况他的母亲只有一个,那便是大汉皇后——吕雉。 戚夫人也配他孝敬?她陪几把! 被刘盈怒怼,戚夫人显然有些难以还嘴,毕竟人家都搬出刘邦做挡箭牌了,再拿流氓无赖说事,容易误伤到刘邦。 “此人暂且不说,当日在校场对抗匈奴人,尚有一份功劳。” “这下九流的木工,有何资格与我等同席?” “在座诸位,可都是为大汉立下汗马功劳之人!” “陛下,臣妾以为,此女不该出现在未央宫!” 戚夫人眼见针对琼布不成,又将冒头对准了墨鸢。 刘盈心中有些气恼,莫非这戚夫人更年期提前了不成? 今日大家伙高高兴兴赴宴,这厮却不断找茬。 刘如意看向母亲,心中有些紧张,毕竟跟兄长刘盈对抗以来,他们便只能吃亏。 刘邦自然清楚,戚夫人今日发作的原因。 一千良马被刘盈截胡不假,但却是皇帝默许。 戚夫人这口气,总不能对着皇帝发,便只能冲着刘盈泄愤。 可惜,她踢到铁板了。 “诸位,都觉得墨鸢,不配坐在这里?” 刘盈此言一出,灌婴率先发话。 “太子殿下,臣等多次杀入敌阵,身体伤疤无数,方能位列一席。” “您身旁这位女子,除了面容姣好,受到您喜爱之外,臣实在是想不到,她有何资格身处未央宫。” 灌婴说罢,更是恶狠狠地瞪向墨鸢,企图用一身杀气,给那弱女子一个下马威。 可惜他失算了,墨鸢经历过乱世,为了生活走过不少地方。 比这穷凶极恶的状况,她也曾经历过,所以根本不怕! 怕,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颍阴侯之言,纯属放屁!” “墨者用自己的双手为生,何况曲辕犁和龙骨车的推广,日后大汉亩产增加,他们势必会在史家,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改进制造农具的墨者,他们是百姓的英雄。” 刘盈抬眼看向戚夫人,轻蔑道:“我这门客自食其力,不像某些女子只会依附男人,没了男人狗屁不是!” 戚夫人正欲还口,却见刘盈来到吕后目前,躬身一拜。 “母后,您这些年辛苦了。” “阿父时常不在家中,整个家都靠您来撑着。” “您才是大汉独立女性的典范,跟某些只会唱歌跳舞的妖艳妩媚贱货不同!” 听着儿子这般夸赞,吕后心中美滋滋,何况刘盈还顺便埋汰了戚夫人。 真相是把快刀,人家刘盈说的都是事实,戚夫人反而不知如何还嘴。 “妖艳妩媚的贱货,哈哈哈哈!” 刘长学着刘盈的语气,主打一个童言无忌,殊不知戚夫人母子已经气得脸都绿了。 薄姬更是忍不住掩面而笑,戚夫人在后宫作威作福,早就引得众嫔妃不满。 你又不是皇后,装什么逼? 刘如意急得想要开口,却见周勃摇了摇头,示意他别往枪口上撞。 现在刘盈就是嘴强王者,谁开口喷谁,还都是实话,让人无法反驳。 “那她呢!一个贱婢,还不给我等斟酒!” 戚夫人怒指嫣儿,今日她定要找回场子,让长乐宫的人难堪。 第105章 斟酒! 未央宫。 宴会气氛剑拔弩张,皇帝最宠爱的妾室,与太子针锋相对。 韩信依旧若无其事,自家逆徒那张嘴,岂是戚夫人能比? 萧何则趁众人注意力集中在刘盈身上,赶紧多吃了几口菜。 毕竟来与大汉丞相寒暄的人太多,让他整晚都在不停说话。 灌婴、陈平等人,则觉得戚夫人实在是太过着急! 皇帝宠你是真,但你也万万不能,在宴会上就对刘盈发难啊! 背地里捅咕人的阴损伎俩,你去找陈平多好啊! 没有公开矛盾,即便陈平暗算了刘盈,对方也找不到头上。 现在倒好,你戚夫人跟刘盈直接明牌,那日后太子一方若是有什么损失,肯定第一时间找上门来。 周勃默然不语,戚夫人这厮情绪太不稳定,你为了儿子可以理解,但能不能学学人家吕后? 当初刘盈落马,甚至有性命之危,人家吕后将救人的事情交给御医,然后亲自去宽慰一众吕氏功勋。 这才是母仪天下之人,该有的头脑和气量。 至少以周勃的视角来看,俺怕日后戚夫人的儿子做了皇帝,这厮也当不好皇后! “她一个服侍人的贱婢,有什么资格坐在未央宫?” 戚夫人将矛头直指侍女嫣儿,后者当即就要起身,重新去给众人斟酒。 明明未央宫有的是宫女下人,戚夫人却还要使唤嫣儿,显然是蓄意针对刘盈。 哪怕要不回那一千战马,今日也要令刘盈难堪,否则岂不当他们母子好欺负? 刘邦则由着戚夫人的小性子,他也想偶尔敲打一下吕后和她身后的吕氏功勋。 但皇帝肯定不好出面,人家吕氏当初可是赌上身家性命,跟着刘邦一起造反。 戚夫人,就是最好用的工具人,皇帝不方便出面的事情,由她出面实在是再合适不过。 老刘家,无论是高祖刘邦,高后吕雉,还是文帝、景帝、武帝,全都是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 唯独一个异类,便是在未央宫,与戚夫人激烈对线的刘盈。 很难想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刘邦,以及将政敌做成人彘的吕雉,会生出一个仁弱善良的孩子。 “嫣儿,且慢。” 刘盈拦住嫣儿,随后笑道:“正所谓来者是客!今日我与诸位,前来未央宫,乃是阿父邀请的客人。” “戚夫人与阿父久居未央宫,才是这里的主人。” “主人家没有待客之道,反而让客人去斟酒,传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戚夫人气抖冷,她攻击嫣儿的身份地位,实在是最下作,最无聊的方式。 反观刘盈,直接蛇打七寸,说你戚夫人没有礼节,活脱脱一个泼妇! 要知道戚夫人在刘邦面前,可一直是人美歌甜,贤良淑德的人设。 正是如此,偶尔闹些小脾气,刘邦才会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皇帝都已经是天下共主,又岂能容忍身边有个作逼? 只不过今日刘盈之言,让戚夫人长此已久保持的人设,隐隐有崩塌的趋势。 刘盈则顺势拿起酒樽,笑道:“还请戚夫人,为我等斟酒!” 刘盈此言,可谓杀人诛心。 按照平日里,戚夫人也愿意为众人倒酒,起到收买人心,礼贤下士的效果。 可今日被刘盈这么一说,味儿就全变了! 分明是被刘盈当做下人使唤! 若是拒绝斟酒,明显是趾高气昂,显得自己高人一等,会让在座众人,包括支持她的灌婴、陈平等人心里不舒服。 合着我们支持你儿子夺嫡上位,你都不愿意为我们斟酒一杯? “够了!” 刘邦怒拍桌案,打断了刘盈与戚夫人的对线。 “有完没完?宴会刚开始,你们一个个就忍不住了?” “若是不想参加朕的宴会,就趁早滚出未央宫!” “都有手有脚的,自己斟酒便是!” 众人都看得出来,刘邦明面上是制止太子与求人争吵,实则更偏向于自己的妾室。 人家刘盈自打来了未央宫,便专心干饭,从来没有主动寻衅滋事。 反观你那爱妾,各种针对长乐宫的人,她才是矛盾的源头。 戚夫人嘴角上扬,陛下还是站在她这一边,随即向刘盈投去挑衅的眼神,仿佛在说:“怎么样,臭小子,有陛下支持,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让她戚夫人给长乐宫的人斟酒,想都不要想! 正当众人以为,争吵已经告一段落之际,吕后清冷淡然的声音传来。 大汉皇后手指戚夫人,又指了指自己的酒樽:“斟酒!” 你…… 戚夫人正欲发飙,与吕后双眸对视,却被对方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一国皇后,帝王宠妾,二人的气质高下立判。 “戚夫人,你是妾室,我母后为正室。” “像我这样的晚辈,你可以不鸟,但正妻可是凌驾于你之上。” “怎么?让你倒杯酒,还不愿意?” 世上只有妈妈好,吕后的孩子是块宝。 刘盈自然清楚,母后站出来,就是为了给他出气。 之前戚夫人,就已经被刘盈嘲讽不懂礼数。 吕后以正室身份,让你一个侧室倒酒,戚夫人若是不肯,更加坐实了此人恃宠而骄,礼节全无的形象。 戚夫人心里委屈,她总觉得自己能够跟吕后拜拜手腕。 可惜人家光占着一个发妻的身份,就已经甩她几条街了。 刘邦眼看吕后强硬如此,也只能宽慰道:“去吧,给皇后斟酒!” 于情于理,你戚夫人都要侍奉正室,这是不争的事实。 即便是刘邦,在家庭这一块,也对吕后颇有亏欠,何况不过是斟酒一杯,并非什么羞辱。 戚夫人不情不愿上前,冷哼道:“妾身,为皇后斟酒!” 酒水落入酒樽之中,戚夫人正要起身离开,却见吕后将酒水直接泼在对方脸上。 戚夫人精致的妆容,瞬间被泼了个花脸,吕后依旧冰冷淡然。 “斟酒。” “你……” 戚夫人怒气冲冲,吕后依旧只回了她两个字——“斟酒。” 刘邦并未制止,一来娘们头子之间的事情,他一个帝王不好干涉。 二来,戚夫人最近在后宫的所作所为,的确有些招惹到了皇后。 人家吕后,都没对后宫嫔妃指手画脚,你戚夫人同为妾室,有什么资格指挥众人? 这是僭越之举,已经惹恼了皇后! 一杯酒斟满,吕后再次泼向戚夫人! “斟酒!” 戚夫人浑身颤抖,只不过这次不是气的,而是被吕后吓到了! 第106章 你真是歌姬吧! 吕后在气质这一块,将戚夫人完全碾压,后者就像一只小白兔,遇到了母老虎,毫无招架之力。 “斟酒。” 吕后冰冷的声音传来,戚夫人只得机械般为其再次斟满酒樽。 好在这一次,吕后没有再将酒水泼洒在她脸上,而是慢条斯理地喝了下去。 “皇后,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吧?” 刘邦冲着自己的妻子怒目而视,戚夫人已经在他的劝说下,去给皇后斟酒,吕后依旧得理不饶人。 往戚夫人脸上泼洒酒水,打得是他刘邦的脸! 支持戚夫人的灌婴、陈平、周勃三人,更是目瞪口呆。 在他们的印象中,戚夫人肯定不是吕后的对手,但你好歹支撑几个回合,让大家伙看到点曙光啊。 谁知人家皇后从始至终,就只说了两个字,就将戚夫人爆的体无完肤。 刘如意更是瑟瑟发抖,他从小不怕刘邦,也不怕生母戚夫人,唯独害怕吕后,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刘盈。 毕竟刘邦舍不得打他,刘盈那是真打啊,完美诠释了何为长兄如父。 “本宫的儿子,你也配质问?” 吕后古井不惊,再次看向了戚夫人,后者本想重拳出击,现在只能唯唯诺诺,根本不敢搭话。 谁知道吕后这疯女人一怒之下,会不会将面前的汤羹,直接丢到她脸上? “皇后!” 刘邦再次出言提醒,家丑不可外扬,今日在几位重臣面前,家丑被尽收眼底,让他有些拉不下脸。 韩信戏谑一笑,打算远远看戏,反正自家逆徒没吃亏,他也吃了不少美食。 至于萧何,眼中充满着对义子的赞许,若大汉第二位皇帝是刘盈,他这老身子骨,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没错,就像刘盈口中的诸葛亮一样,此人当真是国士! 气节堪比韩信,忠贞更是无双,脾气还比韩信这小子好了不少! “陛下,何事?” 吕后正视刘邦,不卑不亢道:“一个侧室欺负正室的儿子,陛下若是讲理,臣妾自然不会动手。” “可陛下若是拉偏架,就别怪臣妾撒泼。” “反正都是女人,你们男人不方便处理,就交给我们女人自己来!” 墨鸢目瞪口呆,没想到大汉的皇后,竟然是如此巾帼豪杰。 就连萧潇眼中,都充满着崇敬之色,女儿家当如是也。 凭什么一辈子当男人的陪衬? 看看人家皇后,为了自家太子,敢于硬刚皇帝。 刘邦有些无奈,今日之事戚夫人的确不占理。 看来,待到宴会散去,他要跟戚夫人好好谈谈了。 刘如意心中对吕后的恐惧更甚,今日宴会过后,恐怕支持他的灌婴、陈平等人,心中也会产生些许动摇。 毕竟今日戚夫人的表现,实在是太过拉胯。 跟吕后一对比,简直清纯做做如白莲花,也就是刘邦还活着,吕后脾气好,否则戚夫人能活过三日,都算她祖上烧高香。 “皇后,有什么事,关起门来再说,如何?” 刘邦语气软了下来,眼神中带着一丝爱怜之意,希望吕后能给自己面子,不要再去羞辱戚夫人。 毕竟今日宴会,戚夫人主动找茬,受伤的却只有她自己。 吕后依旧没有表态,而是冰冷地看向刘邦与戚夫人。 刘盈正欲说些什么,却听到刘长“哇”的一声大哭,打破了尴尬的气氛。 “阿父好凶,阿母好凶,我害怕!” 跟屁虫才多大年纪,从未见过刘邦和吕雉这般对峙,吓得直接哭出了声。 吕后心中一软,还是刘盈主动上前,抱起了刘长,又是讲故事,又是做鬼脸,才让刘长暂且止住了哭声。 刘盈更是召集一众兄弟过来烤肉,就连呆若木鸡的刘如意,也被他带到了身前。 “大人间的事情,咱们不懂也不要去管。” “不管他们闹到什么程度,咱们都是血脉相连的兄弟,懂么?” 刘盈这些话,实际上是说给刘如意,他知道这位三弟,虽然仗着阿父的宠爱,有些年少轻狂,但本质上并非一个坏人。 只不过,其母想要争权逐利,他不得不与母亲站在同一立场。 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刘盈很理解,历史上惠帝继位后,为何吕后要残忍地杀害戚夫人母子。 本来吕后念在旧情,本想留戚夫人一命,只是将他幽禁永巷。 谁知这厮嘴还不闲着,唱什么“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 这不是主动触怒吕后送死么? 可以说刘如意的下场,戚夫人要负全责。 “刘盈!你不用装好人!” 戚夫人先是离开吕后,来到刘邦身边,像是吉娃娃回到了主人跟前,才敢狗仗人势。 “本来说好了一千战马交给军中,你却私下里截胡,你究竟安的什么心?” “如意已经决定,要去军中历练,你却从中作梗!” “你心胸狭窄,算什么大汉太子?算什么为人兄长?” 戚夫人一阵犬吠,令吕后心烦不已,若非几位重臣还在,她今日非撕烂戚夫人那张贱嘴不可! 刘邦深吸一口气,宫廷矛盾可不是这么玩的啊! 戚夫人出身名门,一族为姬姓周王室的后裔,因卫国孙林父受封于戚邑而得姓戚氏。 她打心眼里,看不起来自沛县的吕后。 可现实却是,吕后不仅地位稳固,更比她更能拉拢朝廷群臣。 出身贵族名门,是戚夫人的优势,却也是她的劣势,傲慢的名门之女,根本不懂何为礼贤下士。 刘盈心中有些委屈,他想豢养战马,还不是为了大汉拥有更多的骑兵? 竟然被人如此冤枉,就连站在他身边的刘如意,也投去了怀疑的目光。 “陛下,太子想做个马夫就算了,还必须找您要官位?” “这根本就是故意针对如意!兄长做到这个份上,丝毫没有将您放在眼里!” 戚夫人还在输出,只不过没有发现,刘邦脸色铁青,他第一次觉得愧对刘盈。 “闭嘴!” 刘邦怒拍桌案,吓得戚夫人不敢吱声。 “阿父,我有几句话,想要对戚夫人说。” 刘盈起身,看向了花容失色的戚夫人,“你真是歌姬吧!” 第107章 车骑者,天下武备也 你真是歌姬吧! 刘盈一句话,骂得戚夫人有些懵逼,似乎将她比喻成某种不可言之物,也道明了她在众人眼中的身份。 出身名门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歌姬吧! “我豢养战马,乃是为了大汉武备!” “匈奴人靠着来去如非得骑兵,可以不断侵扰我大汉边疆,杀我百姓,掠我财物!” “逼着我们大汉和亲,甚至将皇帝围在白登山羞辱!” 刘盈此言,掷地有声,在场全都是朝廷功臣,没有一人不对匈奴咬牙切齿! “我养战马,是为了让大汉拥有更多的骑兵,有朝一日能够反攻匈奴!” “鲁元因为她是我的亲姐姐,而避免了远嫁匈奴和亲的结局,但是其他宫女,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就因为容貌姣好,便被远嫁匈奴,从此离开故土!” “没有骑兵,不打趴下匈奴,我大汉永远都要牺牲这些个无辜女子!” 刘盈怒指戚夫人道:“妇人之见,头发长见识短,你想要让大汉永远对匈奴卑躬屈膝的和亲不成?” “因为一千战马,便在这里大放厥词,什么出身名门,都特娘是草台班子!” 戚夫人被骂的哑口无言,毕竟人家刘盈已经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 大汉太子干的这些个事,全都是利国利民,最后附加的效应,才是提高他的政治地位。 反观你戚夫人,当真是一门心思,想要扶持自己的儿子,但却直接走错了路。 训练骑兵,可远远比培养骑兵简单得多! 戚夫人鼠目寸光,只看到了一千骑兵的利益,而看不到一千战马,给大汉带来了草原战马的血统! 一旦能够培养出良马,以大汉代地,燕赵等地的基础,大规模养马不成问题。 “大汉拥有自己的骑兵,五千不多,一万足矣,反攻匈奴,不成问题!” “这一千战马就是大汉骑兵的火种,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知戚夫人能否理解?” 戚夫人自然不可能服软,她若是承认刘盈说得对,那岂不是证明自己之前都是胡搅蛮缠? “妾身一介女流之辈,不懂什么军国大事!” 戚夫人一句话,就将刘盈之前所说,全都归类于废话。 “太子,正所谓先来后到,这一千战马理应充入军中!” “不管你是为了骑兵,还是蓄意抢夺,我看不过是因为嫉妒如意受宠罢了!” 此言一出,朝堂众人全都带着怜悯的目光,看向了戚夫人。 这是哪门子名门之后?合着光有出身,不长脑子是吧? 刘邦哪怕行为上再偏袒刘如意,表面也会做出一碗水端平的假象。 有些事,就像皇帝的新衣,即便你看不到,也不能说出口。 戚夫人则直接明牌,老娘的儿子就是有皇帝宠爱,你能把我怎么样? 吕后冰冷的目光,看向了刘邦,似乎在嘲讽,你刘邦贵为大汉天子,选择女人的目光真不怎么样! 老流氓低头不语,有些汗颜,戚夫人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谁知今日来了脾气,跟条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呵呵!” 刘盈只送给对方两个字,叹气道:“身为兄弟,相互之间理应扶持,如意这孩子胸怀大志,可惜有个鼠目寸光的阿母!” “我本想让如意与恒一起加入,共同商议养马之事。” “可惜戚夫人今日之举,让我倍感失望,此事作罢!” 戚夫人有些懵逼,她不相信刘盈有那么好心! 叫上刘恒,还不是因为薄姬那贱人,已经成为了皇后的走狗? 殊不知,这宫中想要给吕后当狗的人多了去,可人家吕后愿不愿意收留还要两说。 何况吕后对薄姬,虽然性子依旧冷淡,却始终给予最基本的尊重,这些都是她戚夫人做不到的事情。 刘盈也是真的欣赏刘恒,在他眼里,日后的大汉,还要刘恒来收拾烂摊子。 这个时候带带刘恒,也算是让他提前积累经验。 “呵!太子休要危言耸听!” “不过是养马罢了,有那么重要?” “楚汉相争,陛下依旧能笑到最后,何惧匈奴人?” 养马,不重要? 韩信忍不住笑出了声,他根本不在乎戚夫人愤怒的目光。 萧何则是掩面而笑,给戚夫人留了体面。 灌婴、陈平、周勃三人,全都目瞪口呆,这种话怎么能在戚夫人口中说出? 车骑者,天下武备也! 楚汉相争,项羽三万骑兵,彭城之战破敌五十六万? 再看看冒顿单于,人家草原骑兵的数量,更是远超项羽当年! 两条腿的步兵,怎么打得过四条腿的骑兵? 能说出这种话,可见戚夫人无论是远见卓识,还是贤良淑德,相距吕后甚远。 能得宠幸,不过是面容姣好,人美歌甜,上面嘴高歌,下面那张嘴,能把刘邦伺候好罢了。 反正周勃有些后悔,早知道是这个情况,就不该主动蹚浑水! 本来次子周亚夫就更看好刘盈,而非赵王刘如意。 加上刘邦这些年,身体偶尔也会出现些小毛病,一旦皇帝病逝,试问朝中谁人能够压制吕后? 人家背后有吕氏功勋,无论是樊哙,还是吕释之,都实打实跟着刘邦打天下。 樊哙有记载的便有八次先登之功,可谓是汉家第一勇士! 吕释之所代表的吕家,更是倾其所有,哪怕彭城之战刘邦大败,第一时间去投奔大舅子吕泽,小舅子吕释之,足以说明问题。 “妇人之见,鼠目寸光!” “秦朝颁布《厩苑律》,规定‘盗马者死,盗牛者加(枷)。’” “你戚夫人出身名门,见识还不如我母后,这位来自沛县的家庭主妇?” 刘盈此言一出,吕后面露淡定从容的微笑,咱儿子就是争气! 老娘比你强,老娘的儿子也比你儿子强! 随后,更是有意无意地看向刘邦,这明显是在挑衅,你刘邦选女人的眼光,真差! “陛下,我大汉理应完善马政,唯有培养出足够的骑兵,才可抵御匈奴,亦或是有朝一日,踏平整个草原。” 萧何起身行礼,他已经在表达了对刘盈的支持。 之前民生凋敝,战马几乎都被消耗殆尽,如今匈奴的一千良马,就是新的火种! “善!此事,全赖丞相!” “陛下,您错了,此事乃太子之功!” 萧何面露严肃之色,不遗余力地为义子争取功劳。 第108章 兵仙,亦有羞愧时 一场宴会,最终被戚夫人搞得不欢而散。 似乎是知道自己某些举动,惹恼了刘邦,戚夫人一路上紧随其后,低头如清纯绿茶。 “陛下,臣妾也是被他们母子欺压的久了,今日才忍不住……您就莫要生气了!” 戚夫人上前扯着刘邦的衣袖,后者忍不住叹气一声。 “今日,你一不该对皇后挑衅,二不该直言朕宠溺如意!” 见戚夫人依旧不懂,刘邦只能耐着性子,跟她解释。 “你与皇后不和,之前也只是他人猜测,矛盾一旦摆在台面上,她为了后宫稳定,肯定不会轻饶你。” “之前不与你一般见识,也是看在朕的面子上。” “她一旦发起火来,因为后宫之事,朕还真不好插手!” 刘邦一席话,并未让戚夫人害怕,毕竟吕后有吕氏功勋,她也有属于自己的人脉,真以为出门名门的她会害怕吕雉? 刘邦一看戚夫人眉宇,便知道对方没有听进去。 可能只有吃过亏,才知道吕雉这厮的可怕之处! 遥想当年,刘邦与曹寡妇的事儿,沛县上下谁人不知? 吕后却权当看不见,只是告诫刘邦一句话,她的儿子才能继承家业! 不管你刘邦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但她吕后永远是正妻,儿子永远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刘邦自然答应,还要夸吕后懂事,不耽误他找小三小四。 现在倒好,刘邦想想都后怕,若非他一直让吕雉位于正宫,恐怕吕泽、吕释之等人,绝不会倾力相助。 “你说了朕宠溺如意,就让百官清楚,朕是故意偏袒,有意立他为太子。” “可你又没有想过,朝廷在于平衡,吕氏勋贵在朝中日益壮大,他们兴许以为,朕所做一切,只不过是为了平衡朝堂。” “如意在你口中,也就成为了朕的一颗棋子,反倒是为了磨砺太子而下。” 戚夫人听闻此言,已经小脸刷白,毕竟今日在座之日,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灌婴他们,你大可放心,都能领会朕的意图。” “以后,你要少说多听,下次宴会再胡言乱语,朕即便再喜欢如意,也要考虑太后的问题。” 刘邦冷漠地看了眼戚夫人,后者今日的表现让他很是不满。 戚夫人深吸一口气,她也没想到今日撒泼,竟然招致了这般眼中的后果。 夫妻二人相顾无言,刘邦最终选择前往椒房殿,他要去与吕后谈谈。 毕竟他年事已高,吕后却只是中年,远远比他活得长。 与其等到自己驾鹤西去,吕后亮出屠刀,去对准戚夫人和刘如意,还不如实现将此事说开。 夏侯婴尽职尽责,不管多晚,只要刘邦下令,他都会像以往那样为其驾车护卫。 “你说,老子是不是该放手,让他们自己去斗?” “陛下,您若不插手,一个月之内,戚夫人母子必死。” 夏侯婴向来有话直说,只是有些伤人。 “老子也是担心他们母子二人!你说这朝中,还有谁能够保护如意?” 刘邦有意询问夏侯婴,也是在试探这位沛县的老兄弟。 彭城之战,救下了刘盈,让夏侯婴拥有了显赫权贵,以及未来的政治回报。 可若是太子换了人,那夏侯婴在彭城之战的所作所为,便打了水漂。 何况夏侯婴多次制止废长立幼,也让刘邦对他的立场有所怀疑。 究竟眼前驾车的是大汉朝廷的滕公,还是甘愿为他刘季坐牢的老兄弟! “周勃这厮怎么样?他手中有兵,也跟朕是老相识!” “不可。周勃此人静若处子动若脱兔,陛下若是为赵王复仇,他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夏侯婴面无表情,手握缰绳,稳稳地驾驭马车。 “那周昌怎么样?这老小子一根筋,只认死理,朕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 周昌有原则,且不畏强权,这是刘邦为刘如意留下的一张底牌。 “周昌坚忍质直,力持正道,自皇后、太子及大臣皆素敬惮之。” “但周昌的固执,也会制约他,若有朝一日,皇后可以理杀人呢?” 刘邦当场懵逼,没想到夏侯婴这老小子,竟然也看透了周昌的本质。 周昌认死理,固执,能够舍生取义,可正因为他讲理,万一吕后以礼法杀人,周昌就再无阻挠的道理! 就像他今日能够因为礼法,固争废立,与刘邦在朝堂上争执。 来日也可能因为礼法,而看到刘如意上了断头台却无能为力。 刘邦有些心急,他总不能为了刘如意,杀了所有吕氏功勋吧? 那大汉肯定要四分五裂,最终不得安生,成为下一个秦朝。 “能救赵王者,唯……一人也!” 夏侯婴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刘邦则久久没有回话。 “回去吧,不必去椒房殿了。” “朕清楚她的性子,戚夫人已经惹恼了她,后宫以后不得安生了。” —— 淮阴侯府。 自从刘盈接管马政后,韩信便对此颇为感兴趣。 毕竟大汉兵仙,还没有指挥过大规模骑兵作战。 不是没能力,而是财力不允许。 灌婴整个骑兵军团,也就五千人左右。 彭城之战,面对项羽的三万骑兵,灌婴愣是不敢与之交战,生怕自己都交待在里面。 “师父,你觉得这几条马政如何?” “禁止母马外流,以防止军资遗敌。” 韩信仔细斟酌,给出了意见:“虽然不错,却并不能助我大汉养马。” 腾看着师徒二人讨论,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这天下之事,侯爷但凡参与了,就没有搞不定的! “殿下!战马送到了长乐宫,等着您验收呢!” 琼布一路跑来,终于在淮阴侯府找到了刘盈。 “师父,腾,咱们一起回宫,之前答应过你们,一人一匹战马!” 腾闻言兴奋不已,“臣,谢过太子殿下!” 韩信则根本不言谢,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将刘盈当做儿子,儿子孝敬老子,那不是天经地义? 四人回到长乐宫,就看到一人已经等候多时。 “臣,郦商,见过太子殿下!” 郦商气质温文尔雅,一缕青须更像是儒者,而不是征战沙场的将军。 只是见到郦商的那一刻,韩信脸上闪过羞愧之色。 “韩信!你怎么也在这里?还我大哥命来!” 郦商见到韩信,当即抽出腰间佩剑,直取其性命! 第109章 父债子偿,人之常情 长乐宫外。 郦商拔剑怒斩韩信而来,腾则瞬间出手,扼住了曲周侯的手腕,使其不可寸进半步。 “再敢对侯爷不敬,休怪我手下无情!” 腾出身行伍,又是韩信的贴身侍卫,一身武艺自不必说。 郦商目露凶光,大呼道:“韩信!你他妈就是个承受胯下之辱的懦夫!” “当年要不是你,我大哥又岂会死?是你嫉妒我大哥的才华!” “你这厮不得好死!” 腾最受不了别人辱骂主人,当即就要给郦商点颜色看看,却被韩信一语叫停。 “放开他!” “侯爷,他要杀你!” “我只说一次,放开他。” 韩信负手而立,丝毫没有惧怕,刘盈在其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愧疚。 像师父这么骄傲的人,能让他愧疚,可见这位郦食其的地位。 说起来,这位郦食其可是韩信的老熟人了。 当初韩信进攻齐地,可谓势如破竹,直下五十余座城池的,打得齐王田广苦不堪言。 刘邦则做了两手准备,韩信负责武力威逼,郦食其则负责言语游说。 靠着韩信的武力威慑,郦食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的齐王田广归顺刘邦,献城七十余座! 本来韩信觉得没什么,都是同僚为朝廷做事罢了。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 军中谋士蒯通直言,上将军您可是封侯拜将的人物,率领十余万兵马,结果才打下五十座城池,人家郦食其一张嘴,就拿下七十座城池。 到时候论功行赏,咱们这十余万将士,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儒生? 何况,郦食其能够说降齐王,那可都是因为上将军您的功劳! 韩信当时年轻气盛,身为国士的他,就想着封王光宗耀祖,郦食其这一说服,直接打乱了他的所有部署。 干脆听从蒯通的计策,趁着田广不备,直接度过平原津袭击齐国。 郦食其可就惨了,本来听从他的话,田广撤去了所有防御,整日与其饮酒作乐。 现在韩信主动攻击,让田广觉得收到了欺骗,自然要拿郦食其出气。 不过田广并非没有给郦食其机会,让他前去劝服韩信退兵。 但郦食其却是个有骨气的儒生,怒斥田广:“举大事不细谨,盛德不辞让。而公不为若更言!” 坚决不为田广去劝说韩信,最终遭到了捧杀。 郦商声泪俱下,说出了当年之事,韩信更是皱眉不止。 当他得知,郦食其宁愿身死,都不愿意充当田广说客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可惜,人死不能复生! “韩信,你该不该死?你欠我郦家一条命!” 韩信张开双臂,直接走到了郦商面前。 “你要取我性命,直接动手便是。” “好!别以为我不敢杀你!” 郦商盛怒之下,佩剑直接戳了过去,却被一道身影挡在韩信身前,正是大汉太子刘盈。 “太子殿下,您这是何意?此乃臣与韩信的事,与您毫无关系!” 郦商咬牙道:“之前殴打匈奴人的事,臣有愧于殿下,这才亲自押送战马前来,期间不曾有一匹被调包!” 郦商在隐晦提醒刘盈,他对大汉太子有好感,也已经通过押送战马之事,回报了一部分人情。 眼见刘盈没有开口,郦商则趁热打铁道:“太子殿下,臣虽不才,也曾败章邯,擒藏茶,平上谷,安代地,官封右丞相,领万户侯!” “再看您拜师的这个败类,手中没有兵权,便是老虎没了爪牙,只是个废物罢了!” “殿下今日只要让开,我郦商定会倾尽全族之力辅佐您,绝无二心!” 郦商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威逼利诱全都用在了刘盈身上。 如果有郦商的支持,显然吕后一方会很高兴。 相较于笼中鸟的韩信,郦商如今在大汉的地位可谓如日中天。 人家是右丞相,还是大汉第一个万户侯,战功赫赫,且手握兵权,深得刘邦信任。 再看看韩信,谁都知道他是一把绝世神兵,可如今被刀鞘藏锋其中,根本无人能够施展。 “殿下,您不要听他胡说,侯爷一直当您是……” “腾,闭嘴,让他自己选。” 韩信制止了腾,他不喜欢用情感去绑架刘盈。 如果理性来选,显然放弃他这个便宜师父,是最好的选择。 刘盈上前一步,用手拨开了郦商的佩剑。 “我师父这人,虽然行军打仗无敌,但情商几乎为零。” “郦食其之事,他干的不地道,甚至有残害同僚的嫌疑,真是该杀!” 听闻此言,郦商心中大喜,不管大汉太子明事理,还是另有所图,只要能让他杀死韩信,他就甘愿为其效命。 兄长郦食其的仇,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 刘邦每次都制止郦商,使得他根本无法得逞。 将韩信放在长安城,也是刘邦对其的保护。 否则以韩信这种得罪人的性格,仇人恐怕能从长安排队到代地,等着大汉兵仙出门,将其直接砍成八段。 是兄弟,就来砍我! 韩信的处兄弟方式,就是这般朴实无华。 “不过,罪魁祸首,是蒯通这个进献谗言的小人。” “怨有仇,债有主,曲周侯总不能光杀我师父,而放过蒯通吧?” 刘盈一句话,令郦商很是气恼,合着你还是在保护韩信! “太子殿下,臣为兄长报仇,乃天经地义,人之常情!” “我没说过你不对,曲周侯不要误会。” 刘盈眼见郦商又要抬手,率先按住了对方肩膀。 “曲周侯,你也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为兄报仇是人之常情,我身为弟子去保护师父,难道有错?” “今日我能放任你杀死授业恩师,明日我也能因为更大的利益,而将你出卖。” 刘盈目光如炬,看向了郦商,后者冷静下来,如果刘盈真是个为了权力,而出卖师父的畜生,那他郦商会瞧得上这种人?奉这等败类为主? “曲周侯,不如听我一言,一个人犯了错不可怕,最可怕的是不知悔改!” “我师父这人沦落今日就是活该!,在朝堂上阿父老大他老二,怼天怼地怼空气,他服过谁?” 韩信嘴角抽搐,哪怕知道这逆徒在救自己,也觉得心中不爽! 第110章 郦生大义,曲周释怀 “我师父这人,谁都看不起,你看樊哙,身为皇帝小舅子,一口一个大王叫着,还被我师父嫌弃!” “唯有见到你郦商的时候,骄傲如我师父都要选择绕道,谁让你真敢杀他呢?” 刘盈一番话,算是将眼前两位大汉高官都得罪了。 郦商冷哼道:“他韩信知道错了,又有什么用?能让我大哥复活不成?” 刘盈果断回答:“自然不能!” 郦商目光阴冷,看向韩信,仿佛对方已经是个死人。 “那就一命换一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还望太子殿下让开,臣一定忠心辅佐您!” “赵王母子,绝不会对您构成威胁!” 刘盈始终稳如泰山,并没有让步的意思。 “曲周侯,我倒是有个问题,为何郦生宁愿被烹杀,都不想去充当说客,让我师父退兵?” 刘盈此言令郦商愣在当场,其实兄长郦食其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只要能够充当说客,哪怕没有说服韩信退兵,田广也不会痛下杀手。 韩信双眸紧逼,面上羞愧之色更甚。 “因为,郦生知道他的选择错了!” “不可能!这件事,我大哥从始至终都没错!” 郦商忍不住咆哮,腾却不客气道:“你对淮阴侯不敬,他不计较就算了,可你若是敢对太子不敬,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腾,只忠心于韩信,后者又视刘盈为子,腾也将刘盈当做主人。 合着他的两个主人,郦商都得罪了,腾甚至已经有不下十种方法解决眼前的曲周侯。 “告诉我……大哥不可能错!” 郦商冷静下来,他感受到腾身上蔓延的杀气,虽然不惧对方,却也不愿过分得罪太子。 “因为郦生知道,他所劝降的七十余座城池,依旧掌握在田广手中。” “拥有如此多的封地,我父只能让田广继续担任齐王。” “大汉始终不曾真正掌握齐地,郦生明白田广只是暂且隐忍,终有一天会再造反。” 刘盈叹气道:“在齐地的那些日子,看似郦生与田广每日饮酒作乐,实则他也在观察田广的狼子野心。” “正是如此,我师父进攻田广,他才选择慷慨就义,让齐地彻底归我大汉所有。” 郦商紧皱眉头,其实心中已经承认了刘盈所说。 以兄长郦食其的三寸不烂之舌,想要活命其实非常简单。 田广当时就不敢杀他,这才给了台阶,让郦食其去说服韩信。 “郦生,是与我父脾气最相投的谋士。” “唯有他死,才能让朝廷与田广再无和谈可能。” 刘盈语气平静,却充满了对郦食其的钦佩。 士为知己者死,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愿意以身做饵,让朝廷能够名正言顺地覆灭田广。 当然,其中也有韩信贪功的原因,但郦食其却顺势而为。 这功劳交给你韩信,将齐地纳入汉家吧! 郦商久久不能释怀,整个人仿佛丢了魂一样,尤其是知道兄长郦食其求死的真相。 “我记得,郦生之子郦疥的战功,并不足以封侯。” “哪怕是阿父念在旧情,依旧被很多人反对。” “不知曲周侯可想起,是谁人最后力排众议,让郦疥封侯?” 刘盈此言作罢,郦商抬眼看向韩信,目光颇为复杂。 当日保奏郦疥封侯的人,便是齐王韩信。 身处齐王的位置,一举一动能让文武百官忌惮。 皇帝与齐王都发话了,他们心中即便不满,也只能忍下来。 否则郦疥无法封侯,这爵位就会落在其他人头上。 “我师父帮忙劝说,郦生的后人也能够世袭爵位,恩荫后代。” 刘盈之言句句属实,韩信的确是后悔了,只是他的骄傲,让他无法说出口。 “师父,您倒是说句话啊!平时骂我的时候,怎么一个顶俩,现在哑巴了不成?” 韩信依旧站着不动,目光看向郦商,“你要是想杀我,随时过来便是。” “只是如今匈奴在外,内有陈豨虎视眈眈。” “你也不想陛下这把年纪,还要劳师远征吧?” 郦商自然清楚,刘邦的身体状况,已经远远不如前几年。 楚汉相争,民不聊生,身披创伤,豪取天下。 如果有可能,郦商真的希望,刘邦不要再御驾亲征。 可他膝下的几个儿子,实在是不争气! 长子刘肥,属于大号练废了,哪怕担任齐王,也要有曹参、傅宽两个代练才行。 太子刘盈,如今来看,更突出的是政务,打仗绝非其所长。 三子如意,年纪更是太小,顶多军中挂名,真让他率军出征,谁会听一个娃娃的号令? 郦商看向韩信,不解道:“那你的意思,是能够重掌兵权?” 唰! 韩信手指刘盈,“他,是我的弟子,也是大汉的太子,理应替父出征!” 嗯? 刘盈有些懵逼,他今日是来充当和事老,不能让韩信和郦商重归于好,至少以后也别动刀动枪。 谁知好师父韩信一句话,竟然要让他日后出征讨伐陈豨? 刘盈长这么大,唯一接受过的军事训练就是学校里的军训。 可这跟上战场作战,八竿子打不着啊! “这般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郦商皱眉看向刘盈,让太子出征,真不知韩信怎么想的! 哪怕打赢了陈豨,刘盈的地位,也是封无可封,总不能让刘邦提前退位,一朝两个太上皇吧? 若是打输了,戚夫人虎视眈眈,就等着刘盈回到长安被治罪,顺便扶儿子刘如意上位呢! 若是不知道刘盈与韩信有师徒之情,郦商甚至怀疑,韩信这厮是个卧底。 “不小了,年轻人就该意气风发。” 韩信淡然一笑,看向自己的弟子,满脸都是骄傲之色。 “今日不杀你,但太子爷失去了我这个朋友。” 郦商行礼过后,便要转身离开。 “曲周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将来若是认可了我,咱们随时做朋友便是!” “匈奴良马,曲周侯可挑选一匹!” 刘盈冲着郦商的背影大呼,毕竟人家今日没动韩信,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郦商摆了摆手,他哪有脸要什么良马? “逆徒!每一匹战马都弥足珍贵,你给他作甚?” 韩信一脸不满,显然觉得刘盈胳膊肘往外拐。 “切!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省心的师父?” 第111章 兵仙走马荐毒士 长乐宫。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已经没有了得到战马的喜悦。 对于刘盈而言,之前为郦商背锅,曲周侯已经对他有了好感,可以顺理成章加入太子阵营。 却因为韩信的存在,使得郦商这条大鱼直接飞出了鱼塘。 韩信心情不佳,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徒弟。 毕竟现在的他无权无势,只有淮阴侯的爵位,根本就是刘邦豢养在隆中的海东青。 一旦无法飞出牢笼,他这只鹰隼永远不能为刘盈创造价值。 “师父,当年您做的事,可不讲究啊!” “毕竟是同僚,在一个槽子里吃饭。” “就这么将人家郦食其给坑死了。” 刘盈率先打破沉默,韩信这种自尊心甚高的人,需要的不是安慰。 有些时候实话实说,反而更能让韩信释怀。 “呵呵,那时候年轻气盛,急功近利,一心想着建功立业,让世人知道我韩信的厉害。” “可惜现在回头看来,简直是不值一提!还枉送了郦食其的性命。” 韩信很想喝酒,希望一醉解千愁。 可惜借酒浇愁愁更愁! “师父,您当年怎么就没听蒯通的话,与我父以及项羽三足鼎立呢?” 刘盈侧卧在榻,师徒两每一个正行,能看出来是师出同门。 “你父对我向来恩义!他的车驾让给我,他的食物分给我,就连兵权、虎符都能交给我手。” “这等知遇之恩,若是都能背叛,为师与禽兽何异?” “何况蒯通之言,只是利我,而不利民!三国鼎立看似牢固,但天下百姓将始终处于战乱之中。” 韩信本来还在叹气之中,却双眸一闪。 “徒儿!你不是要完善马政么?萧何这厮身为百官之首,肯定抽身不得。” “陈平身为陛下走狗,绝不会轻易帮忙。” “至于其他人,恐怕都对你这烫手山芋避之不及!” 韩信咧嘴一笑:“为师这里倒是有个人选,能够帮你!” 刘盈心中大喜,他归根结底只是个嘴强王者,具体马政实施,还需要真正的大才。 “师父,快说是谁?咱们亲自拜访都可以!” “蒯通!” 刘盈当场懵逼,按理来说韩信对蒯通观感很不好,他没听从蒯通之言,与刘邦、项羽三足鼎立后,蒯通干脆就离开了韩信。 你不听话?老子不伺候了! 韩信则让刘盈送来纸笔,奋笔疾书一句话,便让腾送往齐地而去。 刘盈冷静下来,方才想起蒯通此人,还有两个有名的后代。 汉末荆襄名士蒯良、蒯越就是他的后代。 合着后代都成了曹操的带路党,再想着曹操的祖先曹参,正管理着齐地。 刘盈值得感慨,历史真特娘是个怪圈! “师父,你怎么知道,蒯通在齐地?” “呵!这厮离开我之后,担心陛下秋后算账,干脆装疯卖傻,做起了巫师!” —— 齐地,临淄。 不少百姓还迷信巫蛊,一旦生病或者遇到什么难以抉择的大事,都会选择前往巫师处寻求帮助。 今日巫师们迎来了一位贵客——齐相国曹参。 “去,把他给我抓起来!” 曹参并非来求卦问卜,而是目标明确,直指蒯通。 本来假装巫师,还在念念有词的蒯通,当即就要撒丫子逃跑,却被士兵们直接按在地上。 “曹参!你我之前也是同僚,何必赶尽杀绝?” “老子都已经不做官,当个巫师骗钱还不成?” 蒯通破口大骂,曹参却充耳不闻,直接将他带上了马车。 “怎么?你蒯通当年意气风发,身为齐王首席谋士,甘心当个坑蒙拐骗的巫师?” 曹参咧嘴一笑,蒯通瞬间轻松不少,原来不是刘邦秋后算账,那他可保住小命。 “哼!大王当日,但凡听我计策,你我便是齐国丞相和上将军!” 蒯通想起当年之事,依旧愤愤不平,觉得韩信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大王若是唯利是图,也不会有那么多人真心追随。” 曹参直言道:“此番是大王找你!” 哦? 蒯通目露兴奋之色,“大王终于开窍,要造反了!可惜如今大王手中无兵权,还要借用外力!” “陈豨这厮就不错,他在代地起兵,你从齐地前往征伐,到时候你二人互为掎角,前后夹击之下,瞬间就能将汉家军队击溃!” “大王在长安振臂一呼,留守的那些个老弱病残,肯定会选择投降,汝等一路进军,则大业可成矣!” 蒯通说完计策,还不忘看看曹参的表情,去发现曹相国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个睿智。 “这计策不好?也是,大王在长安,兴许会有危险!” “那就这样吧!咱们先控制住那个窝囊废,对对对,就是那个太子!” “然后利用他,挟持吕后,让其帮忙控制长安,这样便万无一失!” 蒯通说起计策,那叫一个兴奋,此人若是活在明朝,就是姚广孝那般人物,唯恐天下不乱。 也就是因为没有为刘邦效力,他才名声不显,不如张良、陈平。 此人出身纵横家,著有《隽永》,可惜在西汉时便以丢失。 兴许写的东西,都令统治者忌惮不已。 当年韩信若是听从蒯通之计,恐怕三国鼎立会提前预演。 不再是魏蜀吴,而是汉楚齐。 好在韩信身为国士,从不做偷鸡摸狗,不讲义气之事,这才让大汉一统天下。 “老曹,你倒是说话啊!怎么?自从当了相国,还跟老兄弟玩上高冷了?” 得知不是刘邦秋后算账,蒯通整个人松弛不已。 “大王让你入长安,是为了辅佐一人。” “知道,肯定是大王后悔当年之事,自己又拉不下脸过来请我,才让你代劳么!” 蒯通咧嘴一笑,“老子终于能够一展抱负,让全天下都知道,张良、陈平之策皆不如我!” “张良这厮,不过仗着陛下对他言听计从!陈平?那就是条狗!陛下让他吃屎,这厮都要说真香!” 听着蒯通侃侃而谈,曹参忍不住开口。 “大王,让你去辅佐他的徒弟,大汉太子刘盈!” “什么?他爹跟我有仇,你让我去辅佐那个窝囊废?曹参,你他妈快停车,我要下车!” 曹参点了点头,自己下车后,还不忘冲着老友挥手示意。 “去了长安,代我向太子与大王问好!” “曹参!我去你XOXO!” 第112章 温文尔雅,礼贤下士 长安。 蒯通历经半个月,才一路舟车劳顿,来到了大汉王朝的都城。 相对于齐地百姓生活富足,历经前朝风雨的长安,更像一个孤傲之人,等待着能够驾驭他的帝王。 “腾!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何必将我绑的那么紧?” 蒯通身为纵横家,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能够妖言惑众,也是这厮对巫蛊之术狗屁不通,依旧能够冒充巫师的原因。 “大王说过,跟你这种人少说话,绑了送去长乐宫便是!” 腾一丝不苟,像个只会服从命令的机器,蒯通则是直呼无趣。 若是换了聪明人,他的言语才能够打动对方。 腾这种只知道执行命令的军人,是纵横家最讨厌的那类人,油盐不进根本无法说服。 “跟我说说那太子?马上就要见到日后的主子了,总不能让我一无所知吧?” 听到蒯通总算说了一句人话,腾才打算开口。 可转念一想,总不能告诉对方,刘盈如今是个混不吝的疯批吧? 腾难得动了动脑子,最后现场直憋,说出了八个字——“温文尔雅,礼贤下士!” 呵! 蒯通嘴角上扬,果然都是这号货色! 这群个王公贵族,拉拢别人敢脏活累活,还要彰显自己德行高尚,他蒯通最是看不起这类人! 好人都特么让你们当了,一边暗害别人,一边装着孙子。 他蒯通偏要剑走偏锋,知道田广是大汉隐患,他偏不直说,以军功来诱惑韩信动手。 知道韩信功高盖主,日后必被钳制,他偏不直说,非要让韩信帮助项羽,令楚汉齐呈三国鼎立之势。 在腾的带领下,蒯通这才走进了长乐宫。 只是刚一进去,就让他有些懵逼,甚至怀疑道:“这……当真是太子居所?” 映入眼帘的是一群墨者,正在辛苦制造骑兵三件套。 还有一批人,愣是拿着老秦人的弓弩研究来研究去。 再往里走,则是一群农家子弟,正在尝试着各种各样的废料,那味道叫一个冲! 熏得蒯通差点呕吐当场,然而长乐宫的人都已经习以为常,甚至没有人会责备这些农家子弟。 因为他们尝试出的每一种废料,都将增加大汉农民的亩产。 百姓家家有余粮,国库保持充盈,管他什么狼虫虎豹,都不可能动摇大汉的根本。 “腾,你家太子是你礼贤下士,还是礼贤下人?” “老子好歹也是个纵横家,你让我跟下九流的木工和流民待在一起?” 至少在秦末汉初之际,墨者已经多沦为木匠,至于农家的理想就是能有一片田地耕种,所以大部分都由流民和佃户组成。 蒯通倒也没说错,只是看到腾晃了晃砂锅般的拳头,让他果断选择了闭嘴。 “太子殿下,蒯通此人已经带到。” 腾冲着刘盈躬身行礼,此时大汉太子充耳不闻,正在借研究马镫的机会,疯狂对墨鸢揩油。 “鸢,这里要稍微改进一下,骑兵大部分是男性,你这样容易让他们卡蛋!” “殿下,您口述即可,不用摸来摸去……” “纸上得来终觉浅,还是动手更为方便,莫非你更喜欢嘴上功夫?” 蒯通不禁揉了揉双眸,确定自己没看错,也没有听错。 你堂堂大汉太子,什么女人得不到?何必对着一个贱籍女子揩油?虽说这女子确实漂亮! “咳咳咳!” 腾轻咳两声,示意刘盈注意影响,后者拍了拍墨鸢的翘臀,示意其可以离开了。 墨鸢小鹿乱撞,赶紧缓步抛开,蒯通瞄了一眼,“不错,是个雏儿!” 腾则一把将这厮拽到刘盈身边:“殿下,这就是昔日大王麾下谋士,老阴阳人蒯通!” 阴阳人? “放你妈的屁!老子是纵横家!什么特娘的阴阳人?” “俺听大王说过,你们也属于阴阳家,那不就是阴阳人?” 蒯通怒指腾,可偏偏打不过这厮,一整个气抖冷。 “行了,我跟他单独聊两句。” “是,殿下!” 腾当即离开,留下二人独处,蒯通很快主动出击。 “殿下可知‘纵横’?指外交和兼并战争的合纵连横。” 见刘盈没有回答,蒯通得意一笑,继续炫技道:“殿下可知‘长短’?” 这次刘盈有了反应,低头看了看,一脸满意,令蒯通愈加懵逼。 这厮,不会因为他说的长短是? “咳咳!长短,也是指谋求外交和兼并战争胜利策略的短长。” “我纵横家一道,在于借势,全天下都能看得出来,陛下偏向赵王刘如意。” “至于太子殿下不管做了何等功绩,只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罢了。” 蒯通一开口,就为刘盈设下了陷阱,欲将其陷入危机之中。 “在下最善相人之术!” “殿下贵不可言,却时常处于危险之中,如若处理不好,就有可能遭到凶险和灾祸!” 蒯通得意洋洋,这般危言耸听之下,还不吓唬得刘盈找他问策? 谋士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主动献策就像陈平这类,只能是主君的功狗。 唯有主君求贤问策,他们才能获取更高的地位。 蒯通就是要让刘盈主动问策,才能凸显自己的逼格。 赵王刘如意身后有刘邦,刘盈也不是全无依仗,毕竟还有吕后和吕氏功勋,以及丞相萧何,淮阴侯韩信等人。 这全是不可忽视的政治力量,蒯通已经做好了准备,以毒计干掉刘如意,助刘盈登顶皇位,他就是从龙之臣! 韩信想法太多,太看重情谊,大汉太子仁弱不堪,显然更好控制。 以他三寸不烂之舌,还不嘴的刘盈服服帖帖? 啪! 一记耳光响亮,打得蒯通整个人猝不及防。 “你特娘神神叨叨作甚?老子没找你麻烦,你倒先装上了!” 刘盈作势,又是两记耳光扇了过去,蒯通被打的晕头转向。 他甚至连还手,都已经抛在脑后,整个脑海中,都回忆着腾对刘盈的评价——温文尔雅,礼贤下士! 这特娘不主动问策就算了,还额外赠送三记大嘴巴子? “殿下,其实我的意思是……” 啪!啪!啪! 第113章 巧舌如簧,也怕耳光 长乐宫。 初来乍到的蒯通,被打得肿如猪头,他心中已经暗骂腾,这特娘哪里是礼贤下士? 就差把他当场打死了! “殿下……其实……” 蒯通还未开口,刘盈又是一记老拳,他牢记恩师韩信的教诲,蒯通此人巧舌如簧,不能给他说话的机会! 连韩信当年都被其蛊惑,刘盈自认为没有师父那般定力,对蒯通更是拳打脚踢。 “你倒是说话啊?难道皮痒了?” 刘盈打得有些累,坐在一旁,看着受伤委屈如小媳妇的蒯通。 天地良心,他蒯通谋天谋地谋己,几乎算无遗策。 当年韩信听从他的话,肯定不会像现在这般窝囊。 可惜没有如果,一步走错,让很多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蒯通现在只庆幸曹参和傅宽留在了齐地,否则以他当年大逆不道的进言,早就被刘邦一刀咔嚓带走了。 “殿下,您光打我了,草民不敢说啊!” 蒯通见刘盈没有动手,这才小心翼翼说了一句,殊不知是大汉太子打累了。 其实打人也是个费体力的活,至少以刘盈锻炼个把月的身子骨,还不能无差别殴打蒯通,要是换了腾,打上三天三夜不在话下。 “你可知罪?” “知罪?草民何罪之有?” 刘盈目露凶光,他算是理解了蒯通、贾诩这类人的德性。 明明干了很多生孩子没PY的事,偏偏还不知错! “你当年巧舌如簧,诱骗我师父攻打田广,间接害死了郦食其,此乃罪状之一!” 蒯通闻言大笑:“那老儒生是故意为之,他本来有机会活命,可他却执意送死!” “谁不知道田广这厮只是苟且偷生,才暂时投靠了朝廷?终有一日会造反!” 蒯通振振有词,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那你又劝我师父三分天下呢?按照你的做法,天下分崩离析,百姓始终无法安稳务农。” “到时候匈奴南下,咱们特么都成了冒顿单于的奴隶。” “你就是天下罪人,一个彻头彻尾的搅屎棍!” 刘盈对着蒯通就是一阵臭骂,后者则一脸无吊所谓。 “殿下!三国鼎立,能够维持相对的平衡,即便发生战争,另一方只要及时插手,就能够偃旗息鼓。” “当年我让大王担任的就是这个角色,即便面对楚汉两国依旧游刃有余。” “至于你担心的匈奴?这帮王八蛋要是敢南下中原,就离死不远了!” 蒯通见刘盈没有动手,继续笑道:“他们在草原能够长途奔袭,且不带辎重,那是因为草原能提供牲畜所食草料!” “待到进入中原,这帮匈奴人也要老老实实搞后勤辎重,除非是抢完就跑,否则迟早要被消灭在中原。” 蒯通打开了话匣子,那叫一个滔滔不绝,刘盈严重怀疑,所谓的纵横家,都是话痨! “按照在下的想法,以一地边城为诱饵,引得匈奴人进驻其中。” “随后我军再围困边城,可将匈奴主力消灭于此!” “届时匈奴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根本不是我大汉的对手!一城换他一国,不亏不亏!” 刘盈看向蒯通,这厮眼中闪烁着疯狂,若是用不好他,随时可能成为定时炸弹。 尤其是所谓的一城换一国,他口中的边城百姓怎么办? 蒯通的做法,无非是给匈奴人一个持续入侵中原的据点,在其军队集结过后,便立刻展开围城。 想法很好,但心思是真特么歹毒啊! “你还是愚不可及。” “按照你的说法,三国鼎立的确能保持一定平衡,但终归有一统天下之时。” “常年征战带来的民生凋敝,并非一朝一夕能够恢复,到时候北面的胡人持续南下,咱们中原百姓都要沦为其奴隶。” 刘盈上前,一把拽住了蒯通的衣襟:“你就是天下罪人,是无耻之徒!你不是什么纵横家,只是个耍阴谋的卑鄙小人!” 蒯通正要还嘴,却挨了个大嘴巴子。 刘盈也直接明牌,我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也不打算听你的歪理邪说。 你敢开口,我就敢抽你! 蒯通觉得十分委屈,他连兵仙韩信都能说服,却拿刘盈没有丝毫办法。 还手?这可是长乐宫,光是外面那些干活的木工和流民,就能将他打个半死! “殿下,您说的都对!” “草民卑鄙无耻下流,您还是放我回齐国继续当巫师。” “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蒯通怕了,半个月赶路,心中所想的宏图霸业,从龙之功,全都被他抛于脑后。 他现在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赶紧离开长乐宫! 蒯通出生到现在,都没有挨过这么多的揍! “想走?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跟我去曲周侯府!对了,记得负荆请罪!” “我这双手也休息够了,随时能够再抽你!” 蒯通目瞪口呆,合着刚才刘盈听他哔哔了半天,不是同意他的说法,而是让双手休息一下! 大汉太子微微一笑:“我在等CD,你在等什么?” 蒯通心中暗恨,狗日的曹参坑老子,狗日的腾骗老子! 最终蒯通背负荆条,在刘盈的陪伴下,来到了曲周侯府。 “曲周侯,这又是哪个废物的爵位?” 蒯通哪怕负荆请罪,依旧一脸傲气,毕竟他的才华,足以支撑他的骄傲,除非对方大嘴巴子抽他。 “郦商!被你害死的郦食其之弟!” 刘盈此言一出,吓得蒯通一激灵,进了这扇门,可不是抽大嘴巴子的问题,特娘的容易出人命啊! “殿下……我还没活够!” “没事,让你来也不是寻死,到时候看我眼色行事!” “殿下,您还没说什么眼色!” 刘盈不管蒯通,直接让腾和琼布去叩门,他做这些不是为了拉拢郦商,而是为了韩信。 以郦商如今贵为右丞相的地位,日后找韩信麻烦,只会更加容易。 刘盈防患于未然,决定解开其心结,不求他跟韩信握手言和,至少别背后下绊子。 至于蒯通,刘盈心中默念:“老蒯啊,你自求多福吧!” 第114章 毒士俯首,郦家释怀 曲周侯府。 听闻刘盈来找自己,郦商心中有些鄙夷,前几日还装得师徒情深,这才不到半个月,就坚持不住了? “哼!他老刘家,一个个全都没良心!” 郦商冷哼一声,便命下人带刘盈进如府中,可下人却被吓了一跳,直言门外一人负荆请罪,更是被打得肿如猪头。 郦商瞬间来了兴趣,侄子郦疥也在府中探亲,不由地笑道:“叔父既然感兴趣,何不出去一探究竟?” 叔侄二人来到门口,就看到了蒯通这副惨相。 可惜,郦商郦疥叔侄并不认识蒯通,还是刘盈帮忙介绍。 “这位,就是当年害死郦生的始作俑者——蒯通!”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师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本太子从不姑息养奸,曲周侯不用给我面子!” 不管刘盈虚情假意,还是另有所为,这般话都让郦商心中舒畅。 “侄儿,今日仇人在此,我杀不得韩信,还杀不得蒯通?” 郦商目露凶光,蒯通则当场慌了神,说好的保他一命呢? 果然,就不能相信他们老刘家的人,一个个都特么是无情的政治机器! “曲周侯,在府邸杀人,未免说不过去。” “不如先听听他的忏悔,如何?” 刘盈使了个眼神给蒯通,能不能活就看后者的表现了! 蒯通头脑很快冷静下来,刘盈带他负荆请罪,就是为了求得郦家的原谅。 他现在表现什么硬骨头,完全没鸟用,只会刺激郦商将其斩杀。 “郦食其的事情,是我错了!” “我当初并未蓄意谋害,只是觉得田广此人狡诈无常,日后肯定会反叛朝廷!” “郦生只需要充当说客,我们就能够展开营救,谁知郦生风骨如此……” 郦商闻言冷笑道:“呵呵,这么说来,是我大哥咎由自取,跟你与韩信没有半点关系?” 眼看郦商又要抽出佩剑,刘盈赶紧一脚踹翻蒯通。 “给我当着郦生的面诚恳认错!” 刘盈指向大堂之内,正是郦食其的令牌。 太子已经暗示到这个程度,蒯通自然清楚,最终被逼无奈,冲着郦食其的灵位不断叩首认错。 “一命抵一命!” 郦商正要拔剑上前,却被侄儿郦疥拦住。 “叔父,你即便杀了蒯通,我父也不可能死而复生。” “罢了,此事已经过去,莫要让仇恨再传播下去了。” 郦疥随即冲着刘盈躬身行礼道:“多谢太子殿下,记挂着我郦家的事!” 刘盈摆了摆手,确定郦商不会拔剑,这才将蒯通挡在自己身后。 “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 “阿父一向看好郦家,也不希望你们心中有芥蒂。” “我便先行告辞,咱们有空再叙。” 刘盈并非无礼,而是担心郦商万一来大姨夫,再去砍死蒯通。 韩信举荐,曹参诱骗,腾护送,好不容易得来的谋士,可不能就这样死在郦商手中。 只不过蒯通此人,实在是桀骜不驯,想要让其为己所用,刘盈还需要驯服对方。 否则有朝一日,这厮产生歪心思,再坑自己一把,那就得不偿失了。 显然,蒯通自从进了长乐宫,就已经被吓得惊魂未定,整个人早就没了在齐地的意气风发。 这特么来长安,哪里是建功立业,分明是惊心动魄! 刘盈带着蒯通离开后,郦商才叹气道:“方才,太子已经让我动手,你又何必阻拦?” 郦疥为叔父斟酒,随后恭敬行礼。 “叔父,如今的局势,对于我郦家而言,也不容乐观!” “淮阴侯当初功劳,可是比您大得多,依旧被陛下夺取兵权。” “您如今官至右丞相,还是我大汉唯一的万户侯,已经让郦家足够荣耀,甚至比韩信还要风光!” 侄儿的一席话,已经让郦商听出了不对劲。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样的事情永远不会断绝。 “陛下最信任的还是丰沛功臣,而您与我父,都是半路加入。” “连韩信这样的功臣,陛下尚且能够夺权,何况是我们郦家?” “叔父,当早做打算才是!” 郦疥早就想与叔父商谈,只是苦于没有机会,今日刘盈前来,让他看到了一丝曙光。 “你的意思是……我郦家想要保住权势,就要布局于储君了。” “亦或是急流勇退,叔父与我都告老还乡,学那留侯张良,做个山野之人。” 郦疥话音刚落,郦商满脸不屑之色,“张良?此人最是虚伪!” “陛下问策,他藏着掖着不说!陛下封赏,好处一点都没少拿!” “什么他娘的山野修仙,就是这厮躲避朝堂争斗的手段!” 郦疥并非反驳叔父,而是继续分析。 “叔父,如今太子与赵王,您更看好哪一方?” 郦商沉吟许久,叹气道:“赵王虽有陛下支持,但我还是更看好太子!” “就凭他当日,替我面对匈奴人,有如此担当者,方能承袭大汉国祚。” 郦疥长舒一口气,他就怕叔父真正想要支持的是赵王! “叔父,那我等何不顺水推舟,卖太子殿下一个人情?不再追究韩信与蒯通?” “如此一来,太子始终觉得亏欠我郦家,即便他登基之后,我郦家也不会出事!” 郦商看着郦疥,才发现以往似乎小瞧了这个侄儿,他的眼光毒辣,丝毫不弱于欺负郦食其。 “说的是,明日我便会宣称,与韩信、蒯通冰释前嫌。” “过去的就过去吧,保护郦家,才是最重要之事!” 郦疥满意点头,家族的利益毕竟大于一切,叔父不愧是合格的家主! —— 长乐宫。 蒯通一把鼻涕一把泪,那叫一个伤心,哭着闹着要回齐地继续当巫师。 “你哭个屁?回去当巫师,靠你那一张最坑蒙拐骗,岂是长久之计?” “那也总比待在长安,每日被郦商威胁强啊!殿下,这可是我的命,今日我差点就被杀!” 蒯通怕了,但他不怕郦商,更怕刘盈,这厮是真的坑! “蒯通,你一身才华,难道就这样埋没?” “若是以后效忠长乐宫,我不保证你的名声能超过张良,但肯定不会亚于陈平!” 蒯通闻言,目露精光,他心动了! 第115章 这一百母马,就拜托你了! 成就未必能比肩张良,但一定不输于陈平! 刘盈明白蛇打七寸的道理,对于蒯通这样骄傲的人而言,实现一身抱负,就是他的最终目标。 可惜韩信孤傲,却不是个野心家,并没有让他提前实现三国鼎立的梦想。 刘盈先是对其打压,让蒯通怀疑自己狗屁不是,随后又带他去郦商那里负荆请罪,主打一个叫你过来,是给我师父擦屁股。 最终抛出橄榄枝,告诉蒯通,只有为我所用,你才能发挥出最大价值。 当然,这些都是蒯通的臆想,刘盈用他是因为韩信举荐。 用韩信的话来说,蒯通这人狠辣阴损,但的确好用! 蒯通比谁都清楚,这天下能用的他的人,恐怕也只有刘盈一个! 刘邦恨他蛊惑韩信,害死了郦食其。 赵王刘如意最大的靠山就是刘邦,哪怕知道蒯通有才,也不会任用,更何况人家戚夫人出身名门,根本看不起蒯通这类纵横家。 蒯通紧咬牙关,他面临着最终抉择,到底是放手一搏,跟着刘盈一条路走到黑,还是干脆鱼死网破,回到齐地继续当他的大巫师。 “殿下,您想夺取储君之位么?” 蒯通问得不是太子,而是储君,毕竟名义上的太子,没有任何价值。 “不想,现在的大汉就是个烂摊子,还是丢给阿父应对吧!” 聪明! 蒯通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合着刘盈就是在扮猪吃虎,让皇帝帮他剿灭这些个功臣良将! 说得对,外在威胁没有解决之前,不应该擅自内斗。 蒯通只觉得自己轻视了大汉太子,殊不知后者说了实话,他本来就没兴趣争权逐利。 与其当皇帝,肩负天下,累的跟孙子一样,不如去吴越发展经济,早点实现财富自由。 “对了,你想留在我身边,也要展现出自己的价值。” “来来来,帮我完善一下马政。” “现在我手里有一千匈奴良马,怎么让它们尽快繁衍,还不用占用太多的耕地。” 刘盈见蒯通已经同意留下,当即将难题丢给了对方。 蒯通顾不得脸上的疼痛,便开始逐帧分析。 “殿下,可明令禁止母马外流,以防止军资遗敌。” 蒯通提出这一条虽然中肯,刘盈却觉得没什么亮点。 “单靠朝廷豢养战马,花销太过昂贵,不如动员民间。” 动员民间? 人民群众的力量,可谓无穷无尽。 刘盈听闻此言,有了些兴趣,只是让百姓帮忙养马,肯定是异想天开。 很多百姓一年到头耕种的粮食,还不够养活一家人,哪有心思帮朝廷养马。 蒯通咧嘴一笑,满脸带着阴损之色。 “殿下,可令民有车骑马一匹者,复卒三人。” “家中帮忙养马一人,就能免除三人徭役!” “车骑者,天下武备也,故为复卒!” 蒯通一脸坏笑道:“老百姓么,唯有让他们看到实在的利益,他们才愿意帮忙!” “你跟他们说那些个大道理,能明白的人有几个?免除三人徭役,对他们而言,就是最大的恩惠!” “殿下放心,此政一出百姓们肯定感恩戴德,绝不会骂你一句不是!” 嗯? 刘盈上前踹了蒯通一脚,“要骂也是骂你,这馊主意全都是你出的!” “不过,注意虽馊,但胜在有用!你赶快完善一下计划,来日我送去相父那里。” 相父? 蒯通低声道:“殿下,您怎么也是皇室贵胄,何必认郦商当爹?” 刘盈皱眉,这厮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我说的相父是相国萧何,不是右丞相郦商!” “呼……我就说么!殿下这般聪明,郦商老儿算老几?他也配当你爹?” 蒯通奋笔疾书,不到半个时辰,便将马政整理完毕。 这份才华,刘盈称赞不已。 长乐宫中,有能工巧匠,有农耕人才,还有地痞无赖,现在终于来了个狗头军师,能为自己出谋划策。 蒯通将所写计划,全都交给刘盈,等待着大汉太子的夸赞。 “殿下?” “何事?” “那个……马政都已经写完了!” “嗯,知道了,早点睡!” 蒯通看向刘盈的背影,瞬间有些懵逼,没有觉得自己受到冷落,开始反思自己哪里做的不够好! 刘盈都没有想到,他那一套组合拳下来,愣是把蒯通给PUA了。 —— 淮阴侯府。 腾将长乐宫的事情,尽数告知了韩信。 “大王,让蒯通与太子接触,是否太过危险?” “此人妖言惑众,凭借一张嘴,就能在齐地聚敛信徒无数!” “若非曹参相国坐镇,恐怕他早已祸乱齐地!” 腾的担心不无道理,他生怕刘盈被蒯通忽悠,走上造反的道路。 “放心,那逆徒可比我强得多。” 韩信放下兵书,笑道:“蒯通的兵法,在与妖言惑众,利用人的欲望和野心。” “可惜,我那逆徒没有野心,蒯通便无用武之地,说不定还会成为盈的助力!” 蒯通投奔刘盈的消息,也传到了椒房殿和未央宫。 吕后倒是觉得无所谓,她深知蒯通手段厉害,却对刘盈充满信心。 若是能被纵横家三言两语拨动反心,那她的儿子也不配继位。 “只有愚蠢的女人,才会担心尚未到来的危险。” 刘邦此时已经被戚夫人吵得有些厌烦,后者一哭二闹三上吊,直言刘盈收留蒯通,就是要造反的前兆。 “朕都跟你说了多少次?蒯通只有一张嘴,不可能让长安脱离掌控!” “陈平,可比他蒯通强得多,有他辅佐如意,你大可放心!” 戚夫人这才擦了擦泪,“陛下,您难道不打算监视一下蒯通么?万一他跟刘盈勾结,要对您不利的话……” 刘邦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真想造反,蒯通该勾结的是陈豨,跟那逆子在一块,他迟早变成一条忠犬!” —— 隔日,长乐宫。 刘盈带着蒯通来到马厩,吩咐道:“运气还不错,挛提稽粥这厮,也怕我再要战马,其中竟然有母马一百。” “如何让这一百母马受孕,就拜托你了!” 蒯通脸色一变,他有个屁办法,让这一百母马受孕? 刘盈顺势就是一脚,“不特么生小马驹,民间怎么豢养战马?” 第116章 远嫁之人,吾心甚念 未央宫,正殿。 萧何将完善过后的马政,呈送给刘邦。 老流氓翻阅片刻,便直言道:“这般阴损,投机取巧,肯定是蒯通这厮献策吧?” “让百姓帮忙养马,然后再免除他们的徭役,也就只有这坏种想得出来!” 萧何颔首点头,“陛下,蒯通之策其实并无不妥。何况天下民生疲敝,看似免除了徭役,但一匹马的豢养,也会消耗国家不少钱财。” “此举能令我大汉养马盛行,以带动尚武之风,日后定有不少大汉儿郎愿意远征匈奴!” 萧何毫不吝啬对刘盈的称赞,笑道:“何况蒯通此人,连陛下都不服,竟能为太子所用,当真是妙哉!” 刘邦瞪了眼老兄弟,你夸逆子也就算了,何必带上老子? 有关马政一事,只需要有条不紊地实施。 当务之急是等待匈奴战马产下小马驹,用以大规模饲养。 好在农家这群人,除了没有土地之外,一个个简直是多才多艺。 母猪的产后护理,换成战马的产后护理,依旧能用得上。 百官无不感慨,大汉太子走了狗屎运! 唯有陈平清楚,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君不见,那些个墨者,曾经只能流浪诸国,饱一顿饿一顿,在刘盈手下,成为了改进农具的能工巧匠。 至于那些个农家子弟,原来就是没有土地的流民,被当世人所唾弃,如今摇身一变成了豢养战马的小吏。 刘盈知道他们的才能,将他们放在最合适的位置,这才给了百官错觉,认为人家太子是走了狗屎运。 陈平眼珠转动,他在思考这场夺嫡,到底是为了大汉,还是为了刘盈、刘如意个人。 “陈平!下朝以后,跟老子一起去趟长乐宫!” “是,陛下。” 陈平脸上古井不惊,他也想去看看如今的长乐宫,顺便会会韩信军的第一谋士。 —— 长乐宫。 刘邦的到来,并没有让墨者们停下钻研的脚步,甚至农家弟子们,依旧在研究肥料。 就连太子刘盈,也是在嫣儿的百般催促下,才上门迎接亲爹。 “阿父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这逆子,骂朕是王八不成?” “不不不,千年王八万年龟,您是神龟!” 刘邦正要抄起大鞋底子,好在刘盈先跑一步,父子二人有说有笑走进长乐宫。 陈平则打量起之前在刘盈身边的文士,看起来平平无奇,不过眼神中的孤傲,代表着此人便是蒯通。 “阁下,不在齐地待着,何必进长安趟浑水?” 陈平低声道:“你纵横家擅长借势,可如今太子无势可借,只不过是死路一条!” “反观赵王如意,背后有陛下支持,其余大汉功臣,亦汇聚在其麾下!” 蒯通看了眼陈平,后者面如冠玉,端的是个美男子。 可惜他蒯通最恨比他强的人,包括外貌! “关你屁事?” 蒯通一句话,噎得陈平不知如何回答,韩信的人都这么傲气么? “大周八百年,尚不能摆脱士大夫与天子共天下!” “恕我直言,大汉朝才几年?陛下虽是明君,却也控制不住这些人!” “似乎你觉得自己很懂纵横家?那些个废物只会借势,而老子会造势!” 蒯通目光盯向陈平,后者只觉得被同类盯上了,他们都是阴损狡诈之人。 “我,就是太子最大的势,何须借他人之势?” “小心看好你的主子,说不定哪一天,我就让他凭空消失!” 蒯通之言,令陈平忌惮不已,他也知道当日蒯通的三分天下之策。 “蒯通,过来搭把手,这傻马对不准,配不上种!” “来了来了!他妈的,这些个匈奴笨马,跟匈奴人一样愚蠢!” 蒯通嬉笑前往,陈平抬眼一看,这厮竟然还掌管战马配种…… “盈,蒯通之人虽然有才,却并不好掌控。” “当年之事,你应该从韩信口中得知,朕不希望有朝一日,你沦为其傀儡。” 刘邦正襟危坐,对刘盈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一直不愿意掺和朝中之事,为何对豢养战马如此执着?” 刘盈淡然一笑,为父亲斟茶,随后起身行礼。 “因为那代替鲁元远嫁之人。” “我虽然保护了姐姐,却见解坑了她。” “即便素未谋面,但我却依旧抱以歉意。” 刘邦听闻此言愣了一下,没想到刘盈竟是如此回答。 “不用觉得对不起她,若是没有远嫁匈奴,这一辈子都要待在宫中。” “去了匈奴之后,身份地位有了,还能够重获自由。” “只是可惜,再也回不到中原故土。” 刘邦不由地叹气,匈奴人当真会善待那个远嫁的宫女么?谁知道! “唯有国家富强,拥有精锐骑兵,才能够打赢匈奴,让大汉不再和亲。” “天下女子,亦不用再担心有朝一日,会被朝廷当做和亲的宗室女。” “阿父,我没有你想的那么高尚,可一旦我认定的道理,就一定要坚持到底。” 刘盈目光如炬,与父亲刘邦对视。 父子二人都是平日嘻嘻哈哈,但到了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的人。 刘邦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陈平急匆匆赶来。 “陛下,前线的军情……长城那边,靳歙似乎被匈奴人进攻了!” 陈平有些犹豫,不知道这些事,该不该当着刘盈的面说。 “但说无妨,盈也该知道边关的事了!” 刘邦大手一挥,与刘盈席地而坐,父子二人一同看向了陈平。 “匈奴人虽然答应和亲,但却依旧有小规模骑兵,不断骚然边境之民。” “匈奴骑兵狡诈,我大汉追不上,也不敢出城迎敌。” “信武侯靳歙奉命戍边,如今苦不堪言,想让朝廷增兵……” 刘邦紧皱眉头,若是贸然增兵,无疑会加重赋税。 这是匈奴人的试探,哪怕答应和亲,只要大汉实力不济,他们依旧会选择进攻蚕食。 毕竟,狼崽子没有信用可言。 “靳歙没有写信给冒顿,让他约束手下么?” “写了……” 陈平深吸一口气,苦笑道:“冒顿单于有言,匈奴草原太大,那些骚扰边境的人跟他无关,让咱们尽管杀了便是!” 第117章 退敌之策,损!损!损! 不是我的人,跟我无关,有能耐你就杀,没能耐就忍着! 刘邦算是读懂了冒顿单于的言外之意,这根本就没把大汉放在眼里! 哪怕是暂且和亲,并非是双方互为兄弟之国,而是短暂的和平罢了。 待到陈豨准备完毕,匈奴只要确定大汉无力抵抗,就会南下中原,马踏长安! 这一次,不过是试试大汉边军的成色罢了。 信武侯靳歙如此着急传书,就是想让刘邦作出决定,是否要出长城迎敌,至少要打出汉家儿郎的气势。 刘邦愤怒不已,一拳猛吹地面,他感受到了匈奴人的猖狂挑衅。 “他奶奶的!真以为老子不敢打?告诉靳歙,直接出关,将挑衅的匈奴人给朕宰了!” 陈平见状,就知道陛下这是上头了,赶紧上前劝谏。 “陛下,出关一战,万万不可!” “冒顿单于最擅长示敌以弱,表面来看只有数十骑兵,谁知道他背后埋伏了多少人马?” “若长城将士出关迎敌,便正中敌人下怀!” 刘盈感受到父亲如同野兽般的喘息声,显然是气得不轻。 “阿父,出关迎敌,即便打赢了匈奴人,也会暴露一个问题。” “那就是我军对匈奴骑兵,暂且没有太好的办法。” “是战是和,都掌控在匈奴人手中,我们依旧占尽劣势。” 刘邦皱眉不止,冷静下来的他,自然明白儿子和谋臣的意思。 老流氓这人就一个优点,那是真的听劝,也敢给封赏,这才如同魅魔一样,吸引诸多英雄豪杰追随。 “他奶奶的!匈奴人都要骑在老子头上拉屎撒尿了,你们还让老子忍着不成?” 刘邦明显在问策陈平,后者擅长的是政治斗争,以及分化人际关系。 可如今的匈奴,内部被冒顿单于弄成了铁板一块,没有谁的权力,能够威胁到单于的统治,这就让陈平无用武之地。 刘邦也清楚,这的确是难为了陈平,这种大战略的谋划,还是要张良才行。 “去把留侯从哪个山旮旯叫回来!” “匈奴人猖狂如此,他还有心思修仙?” “对了,警告他一句,要是不滚回来,朕让他羽化升天!” 陈平赶紧领命而去,刘邦又看了眼儿子,无奈道:“只能与匈奴爆发小规模冲突,既不能影响大局,还要将匈奴打疼打怕,实在是难啊!” 面对家人的时候,刘邦极少表现出这种无力。 只不过面对刘盈,后者已经长大,也该体会到身为皇帝的不易。 也许在爱儿刘如意面前,刘邦永远是那座无法攀登的高山。 面对太子刘盈的时候,他才会暴露出一种态度,你爹也是凡人,也是血肉之躯,也有无法搞定的事情。 “阿父,我倒是有个主意……” “若阿父信我,明日咱们朝堂与群臣们商议一番?” 刘邦看了眼自家逆子,这小子从未上过战场,权当死马当活马医吧! “好,明日你来未央宫!” “时辰不早了,朕也回去歇息吧。” 看到刘邦的背影,此时他不再是那个无所不能的皇帝,像急了普通家庭里,那个肩负一切,却不被理解的父亲。 “阿父,抽空去椒房殿看看阿母。” “好!” 刘邦应了一句,便踏上了马车,滕公夏侯婴沉默不语,他是个合格的倾听者。 “夏侯,你说与匈奴之战,要不要提前开打?” “糖霜这几个月,倒是赚了不少钱。” “可朕又害怕,此战若是失败,会令陈豨做大,匈奴南下。” 刘邦目露杀机,“朕更怕长安不稳,有人会在朕出征之际,威胁到大汉国祚!” 夏侯婴沉默不语,他听刘邦自言自语,且能够守口如瓶。 “老子问你话呢,你倒是应一声!难道哑巴了不成?” 刘邦气得踢了夏侯婴一脚,后者惜字如金道:“陛下,不能打。此战,时机未到。” 连夏侯婴都如此说了,刘邦便只能作罢。 国内的一众诸侯王,他还尚未解决,着眼于匈奴人的确有些早。 在刘邦离开后,蒯通才姗姗来迟,手上一股子石楠花味,让刘盈避之不及。 “你干什么去了?大白天就樯橹灰飞烟灭?” “殿下息怒,还不是那些个匈奴笨马,找不到地方就算了,还特么乱尿!” 蒯通眼珠一转,笑道:“臣看陛下心情不睦,莫非是有事发生?” 刘盈随即将匈奴之事,以及自己的退敌之策,尽数告知于蒯通,后者赶紧出谋划策,为其不断完善计划。 君臣二人,还不是发出“桀桀桀”的笑声,令嫣儿和墨鸢觉得浑身发抖。 “嫣儿姐……总感觉这位蒯通先生不像好人……” “鸢,你说的没错,他就不是个好人,但此人才华连陛下与淮阴侯都称赞不已。” 两个女人当即决定,珍爱生命,远离蒯通! 听闻匈奴侵扰边关的消息,陈平尚未与戚夫人商议,大汉第一歌姬便自作主张,她要让赵王在灌婴的保护下,前往长城督军! 刘邦最喜欢勇武之人,别看刘如意年纪小,但他可是赵王,去了边关后,肯定能够激励士气! 戚夫人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很骨感。 与其让刘如意去喝西北风,不如想想如何令匈奴人吃瘪。 灌婴也有些头疼,靳歙这厮本来就勇猛善战,若非追不上匈奴骑兵,他早就出关迎敌。 灌婴掌管的可是骑兵,一旦抵达边关,靳歙定会果断出战。 打赢了还好说,万一打输了,会让赵王声望大损,而损兵折将的灌婴,没有了手下骑兵,在朝堂的话语权也会急转直下! 灌婴听了戚夫人的馊主意,心中已经问候了其祖上十八代,这女人没脑子,就不能陪好皇帝,别特娘乱掺和? 陈平不比你聪明?灌婴不比你能打? “夫人,末将还是觉得,此事不妥,赵王殿下前去太过危险!” “没事,有你保护,我放心的很!” 灌婴心里苦,你放心,老子不放心啊! “总之,刘盈想到了退敌之策,定能讨好陛下,如意可不能落于人后!” 戚夫人如是说道,却令灌婴头疼不已。 第118章 离侯不屑?损到家了! 未央宫,正殿。 群臣已经通过自己的手段,得知了匈奴接连骚扰边境的消息。 若能为陛下出谋划策,让大汉远离边患,定能获得封赏。 何况他们的皇帝刘邦,向来不是个吝啬之人。 只不过如今大家伙绞尽脑汁,也没有想到,除了出关迎敌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能让匈奴人远离边关。 刘邦一身松弛,坐在龙椅上,看着诸位焦头烂额的臣子,“行了!盈说过,他有退敌之法!” “今日召汝等前来,不过是商议一下罢了。” 群臣闻言,这才松了口气。 挑毛病,完善计划,那是他们尽职尽责。 想计策,解决问题,不如集体装聋作哑。 万一想的计策不行,人家太子毕竟是亲儿子,顶多挨两句骂,他们可要小心头上乌纱不保。 “太子殿下勇于担当,乃我大汉之幸也。” 萧何果断开夸,同时也给赵王派系一个下马威。 平日里你赵王刘如意那般受宠,怎么到了需要为国家出力的时候,一个个成了缩头乌龟? 陈平沉默不语,他虽然很想得到丞相之位,可以目前的实力,还不是萧何的对手。 至于灌婴、周勃和邓弱等人,出谋划策就不是他们的强项。 还是看看刘盈的法子,主打一个找茬挑毛病。 有些时候抨击政敌,不用比他做的更好,而是喷他哪里都不好,就能够达到目的。 赵王派系的大臣们,一个个吞了吞口水,做好了蓄势待喷的准备。 刘盈则不慌不忙,命蒯通和琼布各拎着一通煮熟充满香气的豆子。 “太子殿下,拿豆子上朝作甚?莫非要撒豆成兵?” “哈哈哈!听闻蒯通在齐地,担任巫师多年,这是学成归来!” “没想到留侯修仙不成,如今太子也向往仙道!” 灌婴嘴角上扬,哥几个喷的好啊! 刘盈还没说如何退敌,就先被喷了个狗血淋头。 刘邦面色也不好看,他还以为自家逆子,能想出什么好主意,结果你弄了两桶豆子上来? 这特娘是上朝,可不是聊天的茶话会! 闻着豆子的香味,灌婴更是上前,抓了一把放入口中。 “太子殿下,味道不错,就是没办法打赢匈奴。” 哈哈哈哈! 朝堂之上,又想起欢快的笑声。 萧何气抖冷,这灌婴分明是故意找茬。 群臣商议军国大事,这厮却主动带头搞内斗! “颍阴侯,你不该吃这些豆子。” 刘盈总算开口,灌婴闻言大笑:“太子殿下放心,末将下朝之后,赔你一些便是!” 刘盈无奈摇头,口中倒数三个数:“三,二,一!” 灌婴只觉得肚子仿佛翻江倒海,整个身体更是不受控制。 咕噜噜! “陛下……末将想要如厕!” “快去快去!” 刘邦已经嗅到了一股子臭味,再晚一步就怕灌婴拉在正殿! 灌婴夹着屁股,直奔大殿之外,宦官们更是引着颍阴侯前往茅厕。 噗呲!噗呲! “陛下,不用了……已经出来了……” 灌婴欲哭无泪,刘邦嫌弃道:“那你至少换条裤子!” 噗呲!噗呲! “行了,快把他带走,别特娘在这丢人现眼了!” 刘邦这才看向刘盈,纳闷道:“你在这豆子里,下了泻药?” 刘盈点了点头,笑道:“匈奴人的战马,向来以草料为主,它们可没吃过这么好的豆子。” “匈奴人不是仗着马快,总能逃脱我大汉的制裁么?我让他们的战马站不起来!” 损!简直是太损了! 陈平捂着鼻子,毕竟他刚才距离灌婴太近,心中也不禁感慨,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蒯通才来长安几天啊,就把太子殿下教坏了。 殊不知蒯通只是计划的完善着,并非发起者。 “够阴损……哦不,好计啊!” “到时候再以箭矢射杀匈奴人,岂不美哉?” “至于那些拉稀的战马,还能被我大汉据为己有!” 刘邦拍手称快,计策随然损,但是它有用啊! 何况刘盈的计策,始终围绕着冒顿单于的说法——这些人并非是我部落,你们能杀就杀。 刘盈不仅要杀人,还要顺便抢夺战马! “阿父,这才哪到哪?还有更绝的呢!” “更绝,还是更损?” 刘邦揉了揉眼,不由地看向蒯通,后者感受到大汉天子的目光,竟然羞涩一笑。 毕竟一向阴损的他,在这方面竟然不如太子,实在是失敬。 “去!把咱们的秘密武器拿上来!” “是,殿下。” 以往桀骜不驯的蒯通,此时化身听话奴才,跟着琼布一人提着两大桶上来。 看着那四个封闭的捅,邓弱果断接替了灌婴的任务,继续寻衅滋事。 “太子殿下,您所说之计,虽然能够限制敌人战马,可匈奴人不是傻子。” “上当一次后,恐怕就不会再让战马胡吃海塞,到时候依旧是治标不治本。” “呵呵,这四桶豆子,若是没有加泻药,微臣都是愿意带回家享用。” 邓弱上前一步,就冲着四个封闭的桶走了过去。 “我劝你,还是不要掀开,否则后果自负。” 刘盈笑而不语,随后更是与蒯通、琼布退后数步。 邓弱偏偏不信邪,仿佛听了刘盈的话,就是赵王派系对太子低头一样。 “哼!臣都是要看看,这里面都是些什么!” 唰! 桶盖掀开的一瞬间,邓弱只觉得臭气直熏天灵盖,整个人当场呕吐不止。 更别说靠近看热闹的官员,一个个捂着鼻子狂呕。 好在邓弱及时盖上木桶,只是一瞬间,就让大殿群臣面如土色。 “这……太子殿下把米田共带到朝堂上?” 邓弱还想吐,毕竟他距离最近,那叫一个色香味俱全。 “你这逆子,究竟是商议破敌之策,还是来捣乱的?呕!” 刘邦也被恶心的够呛,忍不住问询自家逆子。 “阿父,此物定能破敌,让匈奴人不敢再来骚扰边境。” 邓弱听闻此言,赶紧开口反驳道:“陛下,这分明是一派胡言啊!米田共若能退敌,那臣等算什么?难道还不如这四桶屎有用?” 刘盈见状,认真点头道:“现阶段而言,离侯您老人家,还不如一泡屎!” 第119章 蒯通开口,全场沉默 离侯邓弱,不如四桶屎! 别说是邓弱本人,就连刘邦都觉得那逆子说的有些过分! 好好的人,怎么就不如shit呢? “逆子!朝堂可不是你顽劣之地!” “何况邓弱这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岂能在朝堂之上如此羞辱他?” 刘邦也有些抹不下面子,赶紧训斥刘盈,希望挽尊一波。 你说邓弱不如韩信、彭越也就算了,拿四桶屎作对比,那岂不是一邓弱等于四桶屎? “阿父明鉴,敢问离侯前往边关,能够抓住那些匈奴人?” “这……” 刘邦抬眼看向邓弱,意思相当明显,让你自己说。 “匈奴贼子马快,若属下也有快马,定能抓住他们!” “行了,说了等于没说,跟放屁一样。”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邓弱赶紧退下,别特娘丢人现眼了。 “这些个粪水,本来是准备做肥料,用来滋养田地的。” “既然匈奴人不识趣,就用来对付他们好了。” 粪水能退敌? 陈平皱眉,他愈发看不清刘盈的想法。 “若说掺了泻药的豆子,还有些小聪明。” “那这粪水退敌,实在是无稽之谈。” 陈平心中暗道,幸亏赵王母子不算激进,在朝堂争斗之中,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否则会被政敌抓住破绽。 显然,刘盈今日若是处理不好,就容易翻车。 别管之前苦心经营,为朝廷立下了多少功劳,但今日羞辱朝臣,将军国大事当做笑柄,足以令他退出储君的争夺。 陈平还在感慨刘盈太过幼稚,却见后者不慌不忙,依旧当着一众朝臣侃侃而谈。 “准确来说,是靠煮熟的粪水,来对付匈奴人!” “太子殿下,军国大事不容儿戏,还请您莫要误导陛下!” 陈平终于忍不住,开口劝了刘盈一句。 太子,收手吧,外面都是大鞋底子! “曲逆侯莫慌,我既然说了此物有效,就绝对没有信口开河。” “粪便本就是污秽之物,经过大火收汁,煮沸之后,定会变得滚烫无比。” “匈奴人不是喜欢挑衅么?到时候就将这粪水泼到城下。” 呵! 邓弱嘴角上扬,冷笑道:“太子殿下,你也太想当然了吧?匈奴人有战马,他们岂会坐以待毙?” 刘盈看向邓弱,仿佛看弱智般。 “离侯莫非忘了,那些战马已经吃了掺杂着泻药的豆子。” “不信的话,你可以去问问颍阴侯,我保证他三天下不来床!” 损!真他妈损! 合着刘盈对付匈奴人,主打一个丝滑小连招。 战马吃了泻药,肯定行动不便,到时候再来个屎到临头,那叫一个阴损! “太子殿下,臣有一事不解。” 陈平一步踏出,恭敬道:“即便这煮熟的粪水泼过去,顶多烫伤对方,却并不致命。” “与其如此,还不如用水,还能免去粪水的味道。” 好问题! 刘邦也是这么想的,刘盈所说之策,虽然很管用,但都是以恶心人为主,杀伤力难免有些不足。 “曲逆侯说得对!烫伤算个屁,这在战场上都是小伤!” “何况匈奴人逃走以后,还是会来侵扰我大汉。” “这些个粪水,根本打不疼他们,太子殿下没有去过战场,还是莫要胡说八道!” 邓弱赶紧开口,生怕错过抨击刘盈的机会。 “离侯,你有何见解,还是等太子殿下说完吧。” 萧何一句话,瞬间让邓弱老实不少,毕竟百官之首,随时可能给他穿小鞋。 “曲逆侯果然考虑周到,此物可并非烫伤那般简单,而是能取人性命!” 刘盈此言一出,身后的蒯通甚至咧嘴一笑,仿佛大汉太子是他最满意的作品。 刘邦以手掩面,这逆子还是死鸭子嘴硬! 要是粪水能杀人,那打仗还用什么兵器,双方直接对拉多好? “你这逆子,若是这粪水能杀人,老子当场就……” 刘邦话音未落,刘盈便拍了拍手,示意蒯通出列。 “陛下,诸位大人,这粪水本就是肮脏腌臜之物。” “太子殿下只是煮沸,实在是有些妇人之仁,按照在下的意思,应该加入热油大火烹之!” “如此一来,大火收汁,一旦泼洒下去,瞬间便能将敌人烫得皮开肉绽!” 蒯通之言,令众人不寒而栗,不愧是辅佐韩信的老银币! “当然,烫伤匈奴人的皮肤,才是粪水发挥作用的开始!” “粪水里的腌臜之物,将会沿着皮肤深入人体,使得他们伤口溃烂,根本无法痊愈,最后身体染上恶疾不治身亡!” “匈奴人不是喜欢犯我大汉疆土么?那就打疼他们,让他们再也不敢来,哈哈哈!” 蒯通的笑声回荡在朝堂上,刘邦沉默了,其余朝臣也沉默了…… 这种人放出来,真不知道是福是祸啊! 砰! 刘盈上前就给了蒯通一脚,“你给我低调点!” 方才还猖狂不可一世的蒯通,如同小鸡啄米般点头,毕竟这计策可是太子殿下的手臂,他蒯通不过是加以润色罢了! “这粪水,还能让人染上恶疾?” “不,是难以根治,尤其是令伤口不能痊愈,对伤兵而言简直是灭顶之灾!” “没想到,这些个大粪还能这么用?老子回家每日拉三斤,保证让匈奴人吃饱!” 樊哙与萧何的谈话,引得众人侧目,舞阳侯嘿嘿一笑,丝毫不觉得尴尬。 “这不是没法上前线吗?俺就想着给靳歙帮帮忙!” “你这夯货,闭嘴!” 刘邦训斥一句,樊哙委屈低头,嘀咕道:“这不是盈想的妙招么?身为姨父俺肯定要支持他才是!” 刘邦又怒瞪一眼,樊哙才彻底老实。 “太子殿下,方才蒯通所言,我等并不能验证真假!” 离侯邓弱嘴硬不已,此时大殿之外,传来虚弱的声音。 “对……空口无凭……” 灌婴整个人虚脱,若非宦官搀扶,连走路都费劲。 即便如此,他也要反对刘盈,全身上下嘴硬的就是那张嘴。 “诸位放心,为了确保实用,昨日在下已经通过丞相,找到了一名死囚,当场验证粪水杀人的可行性!” 蒯通一句话,全场皆沉默! 第120章 精神肉体,双重打击 未央宫。 蒯通一席话,让所有上过战场的将军们集体沉默。 还是萧何比较配合,拍了拍手,士兵们便带上了一名死囚犯。 那死囚犯浑身上下溃烂,伤口上还敷着草药,若非还有轻微的呼吸声,众人以为这是一具尸体。 蒯通洋洋自得,仿佛向大人炫耀玩具的孩子。 “陛下,您可以让御医来看看。” 刘邦耐住厌恶,示意御医前来,他本想直接下令砍了蒯通。 却发现这厮面对刘盈,就像老鼠看见猫,一物降一物。 若以蒯通之才,定能为国出力,刘邦正是爱惜其才,所以没有赶尽杀绝。 “陛下……从昨日开始,臣便为其医治,但无论用何等药物,都没办法让其伤口愈合。” “此人被那粪水泼过,仿若染上恶疾,臣才疏学浅,恐治不活他!” 张御医还是谦虚了,他已经是大汉医术天花板。 以张御医的医术,都拿这粪水没办法,更别说医术落后的匈奴人。 “离侯,我看你刚才不信,要不要以身试法?” 刘盈笑着看向邓弱,后者噤若寒蝉。 明明刘盈笑得阳光灿烂,怎么想出来的计谋如此渗人! 这简直是生孩子没py啊! 不对,他是太子,不能诅咒,那还是心里骂蒯通吧! “不不不,臣一直坚信,太子殿下有御敌良策!” 邓弱首先认怂,刘盈又看向了灌婴,后者只觉得菊花一紧。 “陛下,臣又拉了!” “赶紧带走,没拉干净之前,别让他回来!”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宦官赶紧搀扶灌婴离开! 灌婴整个人如释重负,可惜刘盈只是想问问他,用不用止泻药。 “唉……本太子有那么可怕么?” “有……” 蒯通心中默念,礼贤下士第一人,温文尔雅大嘴巴,能不可怕么? “阿父,其实用这粪水泼人,还有另一层深意。” “哦?还有更损的?哦不,是深意!” 刘盈一脸黑线,对敌人残忍,有什么错? “军人以马革裹尸为荣,试想杀死匈奴人的不是刀枪剑戟,而是粪水呢?” “诸位不少都亲临战场,粪水裹尸的滋味可不好受吧?” “咱们要敲打匈奴,就将他们打疼打怕,否则三五日便来侵扰边境,这谁受得了?” 樊哙看着大外甥,整个人冷汗直流,饶是他先登八次,奋不顾死,是为大汉第一猛将,却依旧害怕自己粪水裹尸还。 有些时候,精神上的折磨更甚。 试想被粪水折磨,看着自己全身溃烂,却毫无办法,恨不得当场自杀。 又脏又臭的粪水,不仅是侮辱,更是精神折磨,这种窝囊死法,简直是令他们死不瞑目! 但凡上过战场的人,包括老流氓自己,全都面色阴沉,他们明白这招有多特么损! 不过一想到用在匈奴人身上,那没事了,大家全都咧嘴一笑。 “太子殿下之计,不仅要杀人性命,还要震慑匈奴,让他们轻易不敢犯我边关。” 蒯通洋洋自得道:“陛下,臣以为,此计一出,匈奴人但凡不傻,短时间内都不敢对您犬吠。” 刘邦满意点头,毕竟这招不仅实用,而且原材料不费事。 不过是粪便而已,边关将士们一天就能提供不少。 更何况靳歙这厮打仗本就牲口,这种计策正和他胃口。 “盈,你写信一封,朕命人快马加鞭,让靳歙实施!” “是,阿父。” 刘邦满意点头,又看向了陈平,询问道:“今日你说,如意有什么事?” 陈平果断摇头,有了刘盈珠玉在前,赵王还有上战场作秀的必要么? 别到时候还要帮将士们搬运大粪! “没……没事发生!” “嗯,那就好。” 见朝中没什么事,刘盈便主动请辞,毕竟待在这里实在是无趣,不如回到长乐宫,调戏一番墨鸢和嫣儿。 “殿下,臣刚才的表现如何?你看那陈平鬼点子那么多,今天却跟哑巴一样!” 蒯通是个话痨,走出未央宫,便急不可耐向刘盈邀功。 “不错。陈平擅长揣摩人心,只不过军略并非他所长,这也是他不如留侯的原因。” 刘盈淡然一笑,拍了拍蒯通的肩膀,“我看你所长也是外交、军事方面似乎有所欠缺?” 蒯通闻言不服气道:“殿下此言差矣,跟张良相比,臣没有把握,但他陈平算个屁?不就是投靠陛下早一点?” “有我在,保证他陈平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一个小白脸罢了,论阴损我能断子绝孙,他顶多是小打小闹!” 刘盈见状,只得竖起大拇指,连断子绝孙都无所谓的人,这世上还有他怕的? 刘盈离开后,朝堂上久久不能平静,众人都在惊讶于太子之策。 好用是好用,就是太特么损! 还没威胁匈奴人之前,就让灌婴腹泻,邓弱哑口。 “都愣着干什么?把那四桶屎拿走!” 刘邦嗷嚎一嗓子,令群臣当即行动起来。 —— 匈奴,草原。 冒顿单于已经接到了陈豨的来信。 陈豨扬言,如今的大汉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只要代地起兵,匈奴兵合一处,便可直取长安,如入无人之境。 冒顿身为草原雄主,绝不会听信陈豨吹牛逼。 唯有与刘邦对峙,方知大汉太子的雄才伟略。 别看刘盈整日嘲讽亲爹白登之围,然草原雄兵四十万,依旧无法攻破七千汉军把守的白登山! 刘邦贵为天子,身先士卒,指挥若定,汉军如同猛虎,令狼群只能围而不攻。 那只贪婪的狼敢于上前,只有被猛虎撕碎的下场! 单于打算再次试探汉军,而长城边关,就是最好的试探对象。 汉军龟缩不出,证明畏惧匈奴如虎。 汉军若敢追出长城,冒顿单于早就布下埋伏,等待汉军自投罗网。 一旦确认汉军实力羸弱,单于便会答应陈豨的请求,与之合作共同入侵大汉! 挛提稽粥纳闷不已,低声询问:“单于大人,我们不是答应了和亲?为何还要进攻大汉?” 冒顿看着眼前的儿子,笑道:“狼,从来不讲信用,只看最终利益。” “对了,你在长安的暗子,听说送来了信?里面写了什么?” 挛提稽粥将信交给冒顿单于,后者只看到四个大字——“屎到临头!” 第121章 战争,掌握在汉军手中 长城。 信武侯靳歙苦等多日,终于等来了长安的回信。 可惜并非增兵作战,只是太子的对敌之策。 靳歙脸色有些难看,身为大汉十八功侯,开国第一批被封侯的功臣,他随刘邦南征北战,尚且对匈奴骑兵毫无办法。 而刘盈一个久居深宫的太子,竟然要教他如何打仗。 “陛下莫非老糊涂了不成?竟然由着太子乱来!” “皇后向来不干政,莫非这次为了太子,已经开了先例?” “将军,现在可如何是好?咱们到底打不打?” 手下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靳歙有些头疼。 “都闭嘴!按照信上所说,先跟匈奴人过过招!” “陛下从不打无把握之战!何况咱们尝试一下,万一有奇效呢?” “反正当缩头乌龟多日,也该对匈奴人亮剑了!” 靳歙目光阴冷,这些日子是他从军以来最憋屈的时刻。 匈奴人仗着快马,挑衅汉军,掠夺关外百姓一番后就跑,根本不给汉军交战的机会。 即便有追出去的汉军,他们便会设下埋伏,随后进行剿灭,令汉军苦不堪言。 靳歙只得将关外百姓内迁,尚且能够保全其性命。 但对大汉而言,实在是有些丢人,仿佛他们向匈奴人低下了高贵的头颅。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靳歙决定试试刘盈所说的方法。 香喷喷的豆子撒在了关外,不少士兵都在抱怨,好生的豆子就这么糟蹋了,喂给了匈奴人的战马。 “心疼这些豆子?有朝一日匈奴人南下,咱们连种地的机会都没有!” “这帮王八蛋,只会践踏你我的田地,奴役你我的后人,欺辱你我的妻女!” 靳歙冷漠地看向关外,果然匈奴骑兵又来了! 与大汉步卒相比,匈奴骑兵来去如飞,仗着自身马快,向来猖狂无阻。 “汉家狗,出来叫两声?” “今日抓来的猪,当着他们的面杀掉吧!” “下手快一点,小心汉家狗出来咬人!” 匈奴骑兵将俘获的汉人百姓一字排开,随后抽刀斩杀! 其中不乏老人与孩子,为了保护自己的骨肉,甚至有女子扑在孩子身上,可惜母子二人依旧难逃一死。 看着猖狂的匈奴人,靳歙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喷火! “太子的方法,究竟能不能行?” 靳歙咬牙切齿,他在忍耐,只要刘盈的计策奏效,今日这些匈奴人一个都跑不了! 战马似乎嗅到了香味,随后便开始吃起了豆子。 城楼上的大汉士兵,一个个目露喜色,这正是敌人走向覆灭的第一步。 “告诉你们的皇帝,拿更多的丝绸,更多的女人,更多的钱财来!” “否则我们每日过来,将关外的汉家狗杀光为止!” “看看他们气成什么样了?却对我们无可奈何。” 匈奴骑兵面露戏谑之色,其中一人更是靳歙的老熟人——赵利。 曾经跟随韩王信背叛刘邦,随后更是远遁匈奴。 以赵利的地位,根本不必出现在此处。 得知靳歙在此,赵利果断前来,就为嘲讽大汉功侯。 你靳歙的确厉害,现在还不是拿我没办法? “靳歙!亏你自诩勇猛,现在还不是做了缩头乌龟?” 赵利策马扬鞭,他的任务是引诱汉军出关迎敌。 在边关不远处,匈奴人已经埋伏了两千人的队伍。 只待汉军过来,便可尽数歼灭! 冒顿单于就像一个老辣的猎手,他的兵法不像是打仗,更像猛兽捕猎。 引诱猎物到陷阱处,随后一击必杀。 换做往日,靳歙肯定会反唇相讥,但他如今嘴角上扬,只当赵利是跳梁小丑。 “弟兄们,汉家狗不敢犬吠,咱们准备走人!” 赵利大手一挥,便打算骑马离开,却发现身下战马瘫软,随后便开始上吐下泻! 其余匈奴人的坐骑同样如此,他们没觉得豆子有奇怪之处,还以为是汉人进关匆忙遗落。 “弟兄们,报仇雪恨的时刻到了!” “今日就杀了赵利这狗日的!” 靳歙大呼一声,守城的汉军弯弓搭箭,瞄准了失去战马的匈奴人! 没有了战马,匈奴人就是一群活靶子! 真以为汉家儿郎,弓箭不利乎? “别射死赵利,老子要干票大的!” “之前让你们煮的东西呢?” 靳歙狡黠一笑,太子殿下的计策奏效,今日他不仅要斩杀赵利,还要让匈奴人彻底付出代价! 此时城下的赵利不断抽打战马,奈何泻药太顶,战马更是四肢一软,令赵利跌落马下,沾了一身的马粪。 “妈的!这畜生怎么回事?为什么拉成这样?” “快他妈过来扶我一把!” 赵利本想过来嘲讽靳歙,顺便在汉军面前装个屁,谁知身下战马拉了坨大的! “将军,为何不射杀此人?” 身旁亲兵怒目而视,若非靳歙叮嘱,他恐怕早已动手狙杀赵利。 “不慌,匈奴人不是喜欢埋伏么?咱们反其道而行之。” “赵利此人是韩王信的左膀右臂,一向备受其器重。” “拿他开刀最好不过,韩王信绝不会放任他被杀,匈奴人会派兵营救。” 靳歙嘴角上扬,“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在我军手中,还要多谢太子殿下啊!” 亲兵们不明所以,毕竟按照信中所说,他们只理解了八个字——豆子掺药,热油煮屎。 “都给老子听好了,将箭头都给我蘸上煮好的粪水!” “太子殿下信中说了,此招最适合对付攻城的敌军!” “别他娘嫌这嫌那的,今日若能杀了赵利,老子重重有赏!” 听到靳歙的承诺,汉军们哪里还有嫌弃的道理,一个个士气高涨,虽然不能射杀赵利,但狙杀其他匈奴人总可以吧? 眼看身边的匈奴骑兵,哦不,现在是匈奴步兵被射中头颅而亡,赵利整个人慌乱不已。 “他妈的!你们别藏着了,快出来救我啊!” 赵利慌乱之际,直接命人射出了号箭,召集埋伏好的骑兵来救援。 躲藏起来的匈奴骑兵看到号箭,瞬间前来营救,靳歙面露喜色,更是兴奋地舔了舔嘴唇。 “来了,终于来了!弟兄们,记得多谢太子殿下送来的大礼!” 第122章 箭头蘸屎,太子妙招 远在长安,正与蒯通研究母马产后护理的刘盈,尚且不知道边关发生的激战。 随着埋伏起来的匈奴骑兵尽数现身,攻守瞬间转换。 本来想引诱汉军出关,进行伏杀的匈奴人,为了营救赵利这个废物,只得主动靠近汉军。 靳歙乐开了花,这是他见过匈奴人最有种的一次。 终于不是骑乘战马各种偷跑,而是在关下不断放箭,企图掩护马粪堆里的赵利撤退。 “弟兄们,箭头蘸屎,给我射他们!” 呼! 汉军众将士居高临下,毫不留情地将箭矢射向匈奴骑兵。 即便依仗战马骑射,匈奴骑兵不至于被射穿头颅,可依旧会被箭矢所伤。 不过匈奴人并不在乎,只要没有被一箭取其性命,疗养数日后,便又是一条好汉。 只是他们并不知道,汉军的箭头上,已经添加了刘盈独门秘方。 被箭矢射中后,匈奴人感受到火辣辣的疼痛。 赵利此时也顾不得形象,在马粪堆里摸爬打滚,也要远离流矢。 好在匈奴人知道此人金贵,宁可冒着被射杀的风险,也要营救对方。 即便如此,匈奴人依旧丢下了三百尸体,方才将赵利这废物救出。 “呼……将军,咱们忙了半天,才杀了三百人!” “若是刚才让我射杀赵利就好了!” “此人回去,定成为我大汉祸患!” 士兵们不解地看向靳歙,后者却咧嘴一笑:“汝等莫非忘了,太子殿下所言?咱们的箭头,可不会让匈奴人好过!” —— 匈奴草原。 赵利虽然侥幸逃得一命,但胳膊中了一箭,伤口开始不断溃烂。 不管换了多少医者,都无法帮其治疗,且溃烂还在蔓延,眼看整个手臂都散发着臭味。 韩王信看到手下爱将如此,不禁问道:“你们为何会主动攻关?单于说过,他已经答应了和亲,不可太过分!” 赵利哭丧着脸,“不知哪个阴损之人想出来的方法,在豆子里下了泻药,我们的战马吃过以后,当场就跑不动了!” 韩王信没有听赵利说下去,也能猜得到结果。 “汉军围而不攻,等待其他骑兵来营救,将你们一网打尽。” “不知汉军的箭头上涂了什么,恶臭无比!” “即便草原最好的医者,亲自尝了一口,都没有发现端倪,这似乎不是毒!” 赵利闻言,整个人有些懵,这他妈还用尝?以为自己是神农啊? “大王……我听内应所说,这应该是粪水!” “粪水?你们被一坨屎打败了?” 韩王信当场懵逼,别看两千匈奴骑兵只死了三百,事实上伤亡远非如此! 回来的匈奴骑兵更惨! 伤口不断溃烂,且难以愈合,使得他们每日都饱尝痛苦。 冒顿单于一怒之下,更是将韩王信妈了个狗血淋头。 他并非心疼自己的手下,而是觉得这些人丢了自己的脸。 靳歙更是杀人诛心,一纸书信送给冒顿单于,生怕不知道对方被什么所伤。 得知自己被粪水弄成这个鸟样,不少匈奴人羞愤自杀,更是闹得草原人心惶惶。 有人甚至以为,汉军拥有了新型毒药,专门来对付匈奴。 一些小部落的首领,甚至请求冒顿单于不要再去试探大汉的底线。 和亲,带来的短暂的和平,不应该被破坏。 冒顿单于明白其中道理,为了避免伤兵自杀,他自作主张,让医者们对这些人进行了截肢,其中就包括了赵利。 “大王,您的意思是,让我砍了这条手臂?” “不错,伤口继续溃烂,你的命都保不住。” 韩王信看向赵利,直言道:“现在砍了这只手臂,你至少还能活!日后等着陈豨造反,咱们还有报仇的机会!” 赵利虽然心中不愿,但为了活命,他也只能牺牲手臂! 赵利这样的人,自然有医者日夜照顾,但寻常士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不少被截肢的士兵,铁定会告别战场,甚至有人失血过多而亡。 毕竟这个时代的截肢手术,可没有安全保障。 冒顿单于面色阴沉,儿子挛提稽粥更是大气不敢喘。 他现在终于明白,刘盈那封信里的内容是什么意思。 屎到临头,汉军还真是用屎打败了他们! 骄傲的匈奴勇士,绝对不能忍受这等屈辱。 “父亲……” “闭嘴,让我冷静一下。” 冒顿单于极力抑制自身杀气,他真的很想发动战争,直接南下进攻大汉。 可理智告诉他,这样做的结果,他根本承担不起! 汉军主要利用长城防守,而他匈奴这次南下,肯定是进攻一方,与白登之战,刘邦主动出击完全不同! 到时候那些蘸了屎的箭头,会让匈奴骑兵苦不堪言! 死在战场的人更幸运,侥幸活着的人,会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若是士兵大范围受伤,甚至会影响到他在草原的统治! “如此阴损的招数,究竟是何人想的?” 冒顿单于看向儿子,嘱咐道:“给你的棋子好处,千万不要吝啬,让他找出始作俑者!” “不管他要战马,还是牛羊,都尽量满足他!汉人不知隐藏了多少阴损招数,专门用来对付我们!” 挛提稽粥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至少父亲认可了他部下的棋子。 可惜这厮并不清楚,屎到临头的始作俑者正是刘盈。 “父亲,我再送一千战马?此人是爱马人士!” “送三千过去,表达你的诚意!” 冒顿单于训斥道:“该舍得付出的时候,一定不要过分计较!” “陈豨谋反之日,就是我匈奴南下之时,让他尽量帮我们打探情报!” 挛提稽粥面露喜色,低声道:“不瞒父亲,其实我的内线就是大汉太子!” 嗯? 冒顿单于之前并不关心这些事,“你的意思是?” 挛提稽粥点了点头,“日后我匈奴南下,不如将此人当做傀儡,送他战马牛羊的同时,许诺助他登基!” “刘盈,肯定会为咱们尽心办事,刘邦做梦都想不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是我匈奴内奸!” 冒顿单于满意点头,当即命令手下准备了三千战马,以及牛羊万头送往长安。 第123章 懦弱如此,唯宦官与离侯耳 长安,未央宫。 大汉君臣忧心忡忡,谁都不知道刘盈的计策是否奏效,若是无法击退匈奴人,就会让大汉处于外交被动。 到时候,是打是和,全都掌握在冒顿单于手中,这是刘邦无法接受的事情。 英雄一世,哪怕输给过项羽,老流氓依旧不服输,势要赢回来,更别说匈奴蛮夷。 “陛下,依微臣之见,不如提前去信一封,向冒顿单于明言,之前动手不过是误会。” 离侯邓弱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他与灌婴,周勃等人商议出的结果。 陈平自然持反对意见,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大汉皇帝,宁可国库亏空,都不可能向匈奴人低头。 但赵王这一派系却无所谓,万一听从刘盈的计策,打赢了匈奴人怎么办? 到时候太子刘盈地位进一步提高,再看看刘如意,仿佛一个跳梁小丑。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邓弱才主动开口,希望双方保持现状。 唯有如此,刘如意前往边关激励士气,才能够满足这场政治作秀。 刘邦眼中杀气乍现,令邓弱不禁退后数步,好在皇帝没有继续逼迫。 “盈,此事由你负责,如今此等情况,你怎么看?” 刘邦心中有些失望,他对刘如意高看一眼,正是因为后者勇于进取,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秦朝强大又如何?项羽武艺无双又如何?大丈夫当提三尺剑,扫平天下,一统寰宇! 今日邓弱等人提出议和,让刘邦心中积攒了一股火气。 他问向刘盈,更希望后者说出自己心中想要的答案。 可刘邦并不抱有希望,毕竟刘盈一直柔弱不堪。 换做太平盛世,加之贤臣辅佐,刘盈一定能够成为守成明君。 可现在呢? 外有匈奴虎视眈眈,内忧诸侯王觊觎皇位,这位嫡长子真的能够力挽狂澜? “最无骨气,窝囊软弱之人,莫不如宦官与离侯耳!” “不对,我长乐宫的宦官,都比你邓弱爷们,敢于跟匈奴人一战!” 刘盈毫不客气,对着邓弱一番嘲讽。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些个软弱派,前线还没发来战报,就特娘对敌人摇尾乞怜。 “太子殿下,你这是何意?即便是陛下,也曾在匈奴人手下吃亏!” “若我大汉与匈奴人全面开战,天下百姓民不聊生,这就是您所愿?” “殿下从未去过战场,根本不懂军事,就莫要外行指挥内行!” 反正已经表明了立场,邓弱也对刘盈毫不客气,谁让他的主子更受刘邦宠爱。 “呵呵,平日我拿白登之围不过是调侃阿父,没想到还真有人以为我父怕了冒顿单于!” 刘盈此时为了主战匈奴,对待刘邦明显换了副嘴脸。 “天下之将,身先士卒,鼓舞士气者,无一人能与我阿父相比!” “只凭借七千士兵驻守白登山,便能抵御匈奴四十万游骑,就算是项羽来了,也不可能做到!” “你让我阿父向冒顿单于低头?无异于羞辱整个大汉!” 刘盈之言掷地有声,刘邦甚至有些不可置信,这还是那个整日拿白登之围调侃他的逆子么?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刘邦打赢了白登之战! 当然,那一场大战,双方只能是平手,随着汉军支援前来,冒顿单于根本无法吞掉刘邦。 “你……你之前可不是这般说的!”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若都像离侯这般食古不化,我大汉距离亡国不远矣!” 刘盈冷哼一声,看向在座群臣。 “打输了不可怕,而是还没开打,就有人嗷嗷犬吠要去投敌!” “韩王信可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前线的信武侯奋力作战,在座诸位总不能让将士们心寒吧?” 刘盈冲着便宜老爹躬身一礼,顺势抽搐了对方放在桌案的佩剑——赤霄。 唰! 宝剑削铁如泥,更别说是桌案一角。 “阿父,再有求和者,如同此案!” “和亲,已经是我大汉做出的最后退让,若匈奴依旧蹬鼻子上脸,我愿亲自前去战场!” 刘盈的答案,显然出乎刘邦意料之外。 在那逆子拔剑的瞬间,他似乎看到了当年斩白蛇起义的自己。 只不过,他心爱的桌案,被削去一角,令他心疼不已。 “你这逆子,主战就主战,你砍桌角做甚?” 刘邦没好气地说了一句,却并未有任何责怪之意。 陈平忍不住叹气,周勃等人就是太过稳健,有些时候唯有出奇策,才能够获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看看人家太子,平日里总是招惹陛下生气,现在揣度人心,顺着陛下说话,哪怕今日把邓弱砍了,皇帝都不会怪他。 “阿父,我这不是为了明志么?回头让墨者给您打造新的桌案!” “不用了,此案就留在正殿。” 刘邦看向在座群臣,正色道:“朕,就等着靳歙的消息!他若是胜了,朕在长安为其庆祝!” “若是不胜,朕御驾亲征,与冒顿单于一决生死,也不会让匈奴人再来犯我大汉边境!” 呼……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没有人会怀疑刘邦的决心,在打仗这方面,老流氓从不会认怂。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连项羽都败下阵来,更别说草原的豺狼。 “阿父英明!” “马屁精,把朕的赤霄还回来!” 刘邦瞪了一眼逆子,这厮顺走一把佩剑也无伤大雅,可他却想拿走象征着帝王之剑的赤霄? 绝对不行! “小气,不就是一把剑?” “等你有资格,朕亲自将此剑送给你!” 刘邦一句话,让灌婴,周勃,邓弱三人脸色铁青,萧何,樊哙,吕释之却面露喜色。 谁能手握赤霄,谁就是下一任皇帝! 陈平紧皱眉头,他觉得今日陛下的态度有些奇怪。 明明赵王才更受宠爱,今日却在借太子敲打邓弱和灌婴等人。 这是在告诫他们,军国大事不要掺杂派系斗争,否则皇帝随时有可能转变立场。 “算了吧,这剑我不要!” 刘盈摆了摆手,随后看向邓弱,调侃道:“离侯,您老人家硬一点行不信?才多大岁数,就一身软骨病,还不如宦官!” 你…… 邓弱气抖冷之际,却见小黄门送来了前线军情。 第124章 谈判鬼才,五千打底 未央宫。 看着手拿“厕纸”的小黄门,刘盈脸憋的通红。 毕竟他每日如厕的工具,被他人视若珍宝,总觉得有些奇怪! “快!告诉朕,前线究竟发生了什么?” 刘邦最为关心此事,小黄门一刻都不敢耽误,赶紧翻阅书信。 邓弱瞪大双眸,他在那小黄门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惧怕之色! “陛下!趁着战事还没有扩大,咱们现在跟匈奴人讲和谈判还有可能!” “总不能等到事情闹大,再去亡羊补牢为时已晚!” 邓弱一脸忠臣模样,却并未发现,刘邦的脸色明显不好。 “离侯,还是暂且闭上尊口吧。” 萧何忍不住开口打断对方,“大家都关心军情不假,不打算听你妄自猜测!” 大汉丞相开口,邓弱心中有气,也只得闭嘴忍受。 “丞相,匈奴人的勇猛,没有人比我们更清楚。” 灌婴冷哼道:“您只是在后方筹备粮草,我等则是在战场上与匈奴人浴血厮杀!” “与匈奴人正面交战,我大汉实在是没有多少胜算!” 即便知道灌婴说的是实话,萧何依旧不满。 “灌婴,同样是率领骑兵,打不过匈奴人,你不该闭门自省?” 萧何平日里懒得理会这些人,但对方屡次针对刘盈,真当他这个相父是摆设不成? “丞相,您这是何意?”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你打不过匈奴骑兵,不代表人家靳歙不行。” 萧何得理不饶人,继续道:“筹备粮草,使得男子当兵,女子当运,在下做到了!战场厮杀,汝等打不过匈奴人,还能赖到本相头上不成?” 面对大汉丞相如此强硬的一面,愣是呛得灌婴说不出话。 哪怕彭城之战失败,项羽都以为,刘邦会撤回蜀地修养,谁知萧何愣是靠着自身能力,一次又一次为刘邦筹备决战天下的粮草! 前线领兵作战的将士,谁没有吃过人家萧何丞相筹备的粮草? 灌婴敢反驳任何人,却对萧何无可奈何。 “行了,你快将前线军情说出,省的他们咬起来!” 刘邦瞪了群臣一眼:“一个个老大不小,都这把年纪了,还要争吵动手不成?” 小黄门面露难色,“陛下,真要当众说出?”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其放松。 “无妨,不管是何等结果,朕都能接受!” “大不了老子提前跟匈奴开战,顺便收拾了陈豨这个叛徒!” 刘盈心中感慨,他终于汉人如此尚武的原因了! 开国皇帝都一言不合提刀开战,更别说是他的子民后代了。 “陛下,信武侯戍边取胜,杀敌三百,俘获战马二百,乃大胜也!” 小黄门一句话,朝堂由之前的寂静,变得欢呼不断。 “我就说,太子殿下的损招,哦不,妙计一定有用!” 樊哙手舞足蹈,大外甥露脸,他这个姨父比谁都高兴。 “外甥像舅,你知道盈像谁了吧?” 吕释之一脸骄傲,谁知妹夫樊哙一瓢凉水浇来:“当然是像吕泽大哥了!可惜他老人家死的早,否则今日一定欣慰!” 咳咳! 吕释之瞪了樊哙一眼,随后看向了灌婴和邓弱。 “二位,真是不好意思,按照太子殿下的计策,我军打赢了!” 哼! 灌婴冷哼道:“只是小胜一场罢了!匈奴骑兵强大,靳歙接下来的日子可不好过!” “我等莫要因为小胜得意忘形,还是想想如何抵御匈奴人的反攻吧!” 灌婴心中暗爽,刘邦最欣赏周勃这种稳健的老狗逼,他在对方说话之前,就已经防患于未然,陛下肯定会更加看重他。 周勃则心中妈卖批,这本是属于我的词儿,被你这厮给抢了! “二位侯爷,不用担心,匈奴人被打怕了!” 小黄门本着无知者无畏的原则,笑道:“在下所说的三百人,只是直接射杀!还有千人死于伤口溃烂和自尽!” “匈奴人啊,是彻底被太子殿下打怕了!信武侯在信中多次称赞太子呢!” 灌婴笑容凝固,邓弱当场懵逼,心中已经问候了这小黄门祖宗十八代! 你特么就不能一口气说完?非要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听闻匈奴被打怕,刘邦长舒一口气,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但同时与冒顿单于和陈豨开战,显然对大汉不利! 他只能对付一人,可谓分身乏术。 可如今的大汉,能够率领大兵团作战的人,除了自己之外,便只剩下韩信了! 对于韩信,刘邦是既欣赏又害怕! 毕竟上次收回兵权,利用了韩信的忠心,这次再交出去兵权,韩信能不能听话还是另一码事。 匈奴人不敢打,只需要一年,靠着糖霜生意,他刘邦绝对能够收拾陈豨! “哼……匈奴人狡诈,说不定已经准备再次发动战争,陛下咱们不可不防!” 灌婴依旧不死心,“赵王殿下愿意亲自前往前线,激励我军士气!” 反正匈奴人不打了,正好可以让刘如意去前线刷个存在感。 灌婴的如意算盘打得响亮,这可是卖刘如意面子,刘邦肯定会买账! 刘邦反应过来,正要答应之际,却听那小黄门再次开口。 “陛下!打不起来!人家匈奴人送了三千良马,还有牛羊各五千,点名道姓要送给太子呢!” 嗯?不是送给皇帝,还是送给太子? 挛鞮稽粥耍了个心眼,他既要送礼给刘盈,赢得对方好感,又要算计刘盈一手,使得其父子之间猜忌。 毕竟匈奴人的父子关系,向来是有娘生没爹养,没有所谓的亲情。 换做往日,群臣肯定看得出来,这是匈奴人的小聪明。 可这大粪退敌的计策,是太子想出来的,莫非是匈奴人怕了太子? 否则被视为珍宝的战马,其能再次送来三千? 刘邦冷笑一声,他自然不会上当。 “逆子!人家要送你三千战马呢!” 刘邦话音未落,就听到萧何旁边,想起了均匀的鼾声。 合着他们在商议国事的时候,刘盈愣是睡着了! “逆子!” 刘邦拍了拍鞋底子,才勉强将刘盈唤醒。 “阿父,什么事?你们继续啊,听着军国大事,睡的就是香!” 刘邦一脸黑线,合着他们说了半天,都变成了刘盈的摇篮曲! “匈奴人送来战马三千……” “才三千?我大汉将士拉了那么多,才值三千战马?对得起他们么?至少五千打底!” 刘邦愣了愣,最终竖起大拇指:“你还真是个谈判鬼才!” 第125章 周勃,你会不会打仗? 三千战马哪够?至少五千! 刘盈的狮子大开口,再次刷新了大汉君臣的认知,这特娘哪里是谈判,分明是勒索! 大汉太子却丝毫不当回事,冲着众人侃侃而谈。 “诸位怎么面色不佳?咱们大汉打赢了匈奴,还是对方主动求和。” “不趁着这个机会狮子大开口,莫非要装无事发生过?” 邓弱见状,当即开口道:“殿下,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 “咱们分明已经与匈奴誓为兄弟之国,现在因为这点小事,便要人家五千战马,是否有些太过分?” 邓弱说完此言,感觉到一道泠冽的目光,直接看向了自己,正是龙椅上的刘邦。 老流氓三十八岁一事无成,四十八岁被迫反秦,一辈子输过落魄过,却从没有怂过。 今天邓弱屡次企图求和,已经让皇帝颇为不满。 “陛下,臣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与匈奴交恶,恐怕会白费了和亲之策啊!” 邓弱赶紧开口找补,生怕刘邦动怒,毕竟老流氓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正是因为和亲,匈奴人才不该再次犯我大汉边境。” 刘邦声音冷漠,“打输了,求和也就算了,连他妈打赢了,你还要让朕装孙子不成?” “边境被杀的百姓,不是朕的子民?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邓弱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果断选择闭嘴,不敢再狗叫。 灌婴和周勃对视一眼,已经彻底明白了刘邦的态度。 对于匈奴人,陛下主张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即便是暂时的和亲,都是为了积蓄国力,为消灭匈奴做准备罢了。 “此事,就按照盈所说,向匈奴人再要五千战马!” 刘邦大手一挥,比太子太子更过分,除了收下三千战马后,人家又要了五千! 陈平嘴角抽搐,今日陛下这么被带跑偏了?平日里可不是如此冲动啊! 万一惹恼了冒顿单于,双方全面开战,岂不是玩大了? 萧何同样谨慎,他正在考虑,要不要劝说刘邦,莫要如此过分。 “阿父英明神武,大汉百姓有如此皇帝,乃天下之幸也!” 刘盈打了个哈欠,醒来醒神,顺便奉上一记马屁。 在整个朝堂,都没有支持自己的情况下,儿子却坚定不移地给予了肯定,这让刘邦欣慰不已。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唯有刘邦看出了自家逆子的用意,匈奴人都是豺狼虎豹,绝不能用汉人的思维去跟他们谈判。 “诸位莫非觉得,刚才阿父骂离侯太重?我觉得还是骂得太轻!” “匈奴人乃北境蛮夷,毫无教化,你对他客气,他只会觉得咱们大汉怕了!” “打赢了还装孙子,诸位是有多窝囊?胜利者就该向他们索取战利品!” 刘盈冷哼道:“才要了八千战马,匈奴人若连这点东西都舍不得,我看不如全面开战!” 呼……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他们不少人才刚刚封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食邑,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要跟匈奴人死磕到底,心中肯定不愿意。 “殿下说得轻巧,若是两国开战,去战场送命的是臣等!” “灌婴说的不错,我们去送死,太子只是在朝堂上动动嘴!” “打起来,对待两国都没有什么好处,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身为右丞相的郦商看着一众功狗的表现,眼中满是鄙夷之色。 若无陛下,他们这些人岂能获得今日功绩? 如今到了国家危亡之际,想的却是如何保护自己的利益,当真是可笑! “诸位放心,若匈奴跟我大汉全面开战,我定会亲自参战。” “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大好河山,其能沦为匈奴铁蹄之下?” “我一个竖子,尚且敢跟匈奴一决死战,诸位身为名将,不会怕了吧?” 任谁都没有想到,平日软弱的刘盈,在面对匈奴的战争威胁时,竟然变得如此强硬。 这股子混不吝的气势,让人想到了某位沛县老流氓。 你秦朝律法既然不让老子活,那老子干脆推翻你! 你匈奴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干脆两国开战,谁都别想好过! 刘邦仿佛第一次认识了自家逆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强硬的一面。 这倒不怪刘邦,在刘盈的成长过程中,其实一直缺少父亲的角色,老流氓投身反秦事业,根本没机会着家。 刘盈稍微懂事后,便是残酷的楚汉相争,刘邦朝不保夕,更别说去享受父子亲情。 等到刘邦消灭项羽,真正统一天下后,却发现儿子已经长大,而他的父爱则给到了刘如意。 刘盈的激将法,令一众名将彻底歇菜,谁也没有再说求和。 “他奶奶的!当年咱们跟着陛下,从沛县起义反秦,你们谁都没怕过!” 樊哙快人快语,表达了对大外甥的支持:“现在咱们有兵有粮,你们一个个反而怂了!太子这么年轻,都干上战场搏杀,咱们这些老家伙怕什么?” 若是论兵法造诣,樊哙在汉军根本排不上号,可若是勇猛无畏,破城先登,光是史书记载,樊哙就有八次! 在勇武这方面,他骂谁都不为过。 “与其一个个在那分析得失,还不如想想若是冒顿单于不答应咱们的条件,怎么跟匈奴人打!” 樊哙一语惊醒梦中人,他还不忘看向刘盈点头示意,这是作为姨父对大外甥的支持。 刘邦看向樊哙的眼神中,充满了一丝欣赏,这不着调的妹夫,总算是支棱了一回! “陛下,若冒顿单于不同意我大汉的条件,双方一旦开战,我军还是等到秋收过后,再发兵为妙。” 周勃一向谨慎,冬季用兵更是大部分将领的习惯。 毕竟农忙过后,能够保障粮草,否则大军打到一半,发现粮草不继,那可就尴尬了。 历史上的蜀汉,几次北伐中原,最终都因为粮草不继而失败。 刘邦正要同意周勃的观点,却又听到了自家逆子的声音。 “冬季打匈奴?周勃,你到底会不会打仗?” 刘盈之言,使得全场哗然,这厮竟然质问周勃不会打仗?! 第126章 杀人?有个屁用! 未央宫。 刘盈一句话,再次给皇帝和群臣干沉默了。 你可以质疑周勃不够变通,也可以质疑周勃人品一般,但绝不能质疑周勃不会打仗! 周勃瞬间有些红温,总觉得在自己的专业领域收到了侮辱。 偏偏侮辱他的还是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皇室贵胄。 “太子殿下,听说您在淮阴侯门下学习。” “他身为我大汉功臣,总不能一点兵法都没教给您吧?” 周勃自然不能攻击刘盈,只能退而求其次喷韩信。 “兵法?为什么一定要学?师父都是先教我如何做人,比如尊老爱幼。” 嗯?你懂个锤子的尊老爱幼! 感受到来自刘邦的鄙夷,刘盈直言不讳道:“阿父,你那是什么眼神?我尊重阿翁,照顾幼弟,没毛病吧?” 哼! “那朕呢?你为何没尊重过朕?” 已经年过五旬的刘邦,自认为长者,理应受到应有的尊重。 可惜,至少在刘盈这里,他向来没有感受到父慈子孝。 “阿父,五十多岁正是闯的年纪!” “人家姜子牙七十多才出山,你五十就想摆烂?” “匈奴未灭,何以为家?” 咳咳! 刘盈一席话,气得大汉天子战术咳嗽,再跟这厮说下去,恐怕气都气饱了! “太子殿下,冬季当战,此乃兵法常识!您若是不懂此道,还请多去询问淮阴侯!” 周勃不依不饶,一定要让刘盈认错,至少不能怀疑他的军事能力。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周勃将军不会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吧?” “何况,兵者诡道也!一成不变,死记硬背,能打赢匈奴人?!” “难怪您一直在我师父之下,本来我还为您抱不平,现在看来不是没有原因。” 周勃气得跳脚,他跟韩信相互看不对眼。 毕竟韩信觉得此人打仗循规蹈矩,根本不懂变通。 周勃则觉得韩信天马行空,很多想法根本就不符合兵法。 今日刘盈身为韩信弟子,更是当众指责周勃不懂打仗,简直是贴脸开大! 当然,自家儿子周亚夫,有时候也觉得他爹古板,只不过不敢说。 骂不过韩信,打不了刘盈,还抽不得你小子? “那就请太子殿下说说!难道等着春耕大忙去打仗?” 周勃冷哼一声,显然有些置气地说了一句。 啪!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笑道:“周将军这不是也知道该何时出兵么?” 噗! 刚喝了一口水的刘邦,愣是直接喷了出来,可怜距离最近的陈平,被喷了一脸。 “咳咳!你这逆子还真敢说!是个小兵都知道春不出兵的道理,这样会耽误春耕!” 刘邦赶紧提醒自家逆子,可别特么丢人了! 这可不是你擅长的政务,这是打仗! “阿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在下想要问问在座诸位,打仗时为了什么?” 眼看刘盈不知悔改,竟然反问在座名将,刘邦恨不得让这逆子当场闭嘴。 “掠夺地盘人口,甚至是杀戮军队。” 周勃冷哼一声,“太子殿下若是不懂,还是多问问淮阴侯!” 刘盈淡然点头,“周将军,你啊,还是太嫩!只是关注于局部战争,咱们大汉跟匈奴一旦开打,便是不死不休!” “打仗需要粮草辎重,试问我大汉地大物博,经济来源更是多样,无论是种地,丝绸,还是糖霜,都能源源不断提供钱粮。” “那反观匈奴呢?诸位有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在座众人,都是从战争角度,看待这场战争,而刘盈则提出了经济问题。 两军对垒,拼的不仅是士兵,还有后勤保障,以及经济体系。 “畜牧!匈奴人唯一的经济来源,除了掠夺我大汉边境外,便只有畜牧!” 萧何直接开口,随即看向刘盈,他似乎明白了大汉太子的目标。 “不愧是相父!说到点子上了!” 看到刘盈与萧何关系这般亲密,让刘邦有些嫉妒,这可是老子的儿子! 你萧何装什么大尾巴狼? 还有那逆子,亲爹在此,还一口一个相父叫着,知不知羞? “逆子,别卖关子,直接说说你春季出兵的理由!” “是,阿父。” 刘盈淡然一笑,“春天到了,万物复苏,又到了发春的季节,动物们也不例外。” 此言一出,朝堂群臣,忍不住发出嘲笑之声。 毕竟刘盈所说,跟战争简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春天是动物交配的季节,经过一个冬天,牛羊普遍瘦弱。” “我军出兵匈奴,这些牧民一定会驱赶牛羊,将它们送到安全的地方。” “届时,大部分牛羊都会在迁徙之中流产,导致大量死亡。” 刘盈说到此处,方才还嘲笑他的人,脸上已经失去了笑容,他们也意识到了什么。 “甚至啊,还有很多匈奴妇女,在跟着跑路的时候流产,到时候匈奴人口和财产双重损失!” “本来匈奴人就要靠着畜牧,来维持国家经济,这么玩下去,试问牛羊减产,妇人流产,此消彼长之下,两国谁占便宜?” 损!真他妈损啊! 大汉群臣心中,对刘盈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这厮有了毒士蒯通辅佐,当真是损上加损! 刘盈当时只说了一句,如何打击匈奴经济体系,蒯通立刻就能献策春季出兵,牲畜人口双重损失的损招。 这才有了朝堂之上,刘盈直言周勃不会打仗。 “殿下,您所说是否太过想当然?” 陈平忍不住说道:“我大汉出兵,也要劳民伤财,甚至动用民夫运送粮草!肯定会耽误春耕!” 刘盈看了眼陈平,仿佛在看一位睿智。 “曲逆侯,咱们放长城的边军,是干什么用的?” “何况,你觉得匈奴人敢赌,咱们只是佯攻么?” “迁徙牛羊,可能只会损失一部分财产,若是敢站着不动,我大汉军队直接抢夺牛羊便是,保证一根羊毛都不给他们留!” 刘盈一句话,令陈平哑口无言,事实就是如此,尤其是大汉拥有了守城之法后,匈奴人更不敢轻易攻城。 春季,万物复苏,对大汉重要,对匈奴人同样如此! 刘盈就是赌,匈奴人不敢轻易妄动。 “当然,我倒是觉得,只要放出消息,就能让匈奴人害怕,不知诸位作何感想?” 啪! 刘邦当即拍板道:“就按盈所说,先去跟匈奴人谈,看他冒顿答不答应老子的条件!” 第127章 汉人,无耻至极! 长城,边关。 除了远在长安的刘邦以外,雄踞代地的陈豨,同样关注着匈奴一方。 根据韩王信的情报,匈奴人竟然攻打边关失败,让靳歙射杀三百余人。 其实三百多人,对于策马控弦之士四十万的匈奴骑兵而言并不多。 主要在于打破了汉军无法有效对抗匈奴骑兵的谣言,令汉军士气大增。 反观匈奴一方,被汉军的大粪折磨的不能自理,骄傲的匈奴勇士,大多数承受不住这种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最终选择自我了断。 至于想要苟且偷生之人,汉军同样没有给他们机会,最后死于伤口溃烂,还不如早点自尽。 尤其是得知匈奴冒顿单于,竟然主动送去战马向刘邦示好,其实大部分人心中都清楚,冒顿这厮怂了! 一旦没有了匈奴支持,陈豨想要造反,那就相当于天方夜谭。 陈豨清楚,他唯一的依仗,就是韩信旧将的身份,以及代地士兵对韩信的敬仰。 所以他才派遣使者,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韩信,让手下士兵们充满信心。 否则陈豨造反,这些士兵凭什么听他的? 好在糖霜生意,提供了不菲的收入,虽然大汉朝廷拿大头,但陈豨依旧有的赚,谁让匈奴人要从他这里拿货。 冒顿单于钟爱糖霜,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更是嗜甜如命,一天不吃就难受。 陈豨双目血红,好在长安的眼线,送来了情报,表示大汉重新提出了条件,并没有选择接受单于的提议。 “又要五千战马?刘季这厮疯了不成?真以为冒顿是泥捏的不成?” 陈豨素质三连,可惜手下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疑问。 在大部分人看来,匈奴一直掌控着战争的话语权。 驻守长城的信武侯,更是放出了大话,若是冒顿单于不同意朝廷的条件,一旦开春他就会率兵巡视草原! 这分明是威胁! 按照陈豨对冒顿单于的了解,对方一定会死磕到底。 本来让草原雄主示弱,就已经令他颜面无存。 “呵呵!单于一定不会同意,等着朝廷与匈奴决裂,咱们渔翁得利便是!” 陈豨嘴角上扬,内有韩信,外有匈奴,一年之期已到,他便起兵叛汉,争夺天下大权! 手下人多为拍马奉承之人,在他们眼中,大汉这般挑衅匈奴,分明是自寻死路! —— 匈奴。 冒顿单于面色阴沉,刘邦的这般反应,倒是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按照匈奴人的逻辑,大汉答应了和谈,他们会继续选择掠夺大汉百姓,侵扰大汉边境。 因为你们的皇帝,是个收了好处就罢手的软蛋。 进一步证明,除了守城之外,汉军暂时在野战方面,还无法对匈奴人造成威胁。 可刘邦偏偏不答应,更是狮子大开口,让冒顿单于再次拿出五千战马,这就让单于不得不多想。 曾经被他围困白登山的皇帝,竟然有如此底气,仿佛在期望他翻脸,然后师出有名征伐匈奴。 这说明什么? 人家根本不怕打仗,甚至是故意引诱匈奴破坏盟约,占据大义的名义,要吞并整个匈奴。 回想起那些伤兵的惨状,以及靳歙放出的狠话,令冒顿单于担忧不已。 身为一个老牧民,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春季对于牲畜繁衍的重要性。 对于中原皇帝而言,粮食能够一茬接一茬的丰收,收获周期远比牛羊短得多! 一头牛羊从出生到食用,至少也要耗费一年左右! 汉军可以不耽误春耕,直接利用长城的士兵,对匈奴人的牛羊进行侵扰,但匈奴人不能如此豪赌! 农耕文明遇到丰年,还能够储存粮食,游牧文明则完全看天吃饭! 一旦遇到灾年,牛羊牲畜冻死,他们除了劫掠中原之外,就只有死路一条! 究竟是当个从心之人,送给大汉皇帝五千战马,还是嘴硬到底,冒着牛羊牲畜减产的风险,对于单于而言是个难题。 “父亲!汉狗简直是在羞辱我们!” 挛鞮稽粥怒斥道:“三千战马,加上一万牛羊,足以代表我们的诚意!” “如今他们却得寸进尺,大不了双方开战,谁都别想好过!” 挛鞮稽粥心中差异,莫非自己的离间计失败了? 否则这次刘盈为何没有送来情报? “愚蠢!” 冒顿单于白了一眼儿子,“一旦大规模迁徙,牛羊会死伤多少,那些怀孕的女人,难免遭遇流产!” “到时候我们不仅要损失牲畜,还要损失人丁!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挛鞮稽粥大口喘着粗气,如同一头意图捕猎的猛兽。 “汉人,敢出关,杀死我们的牲畜?” “他们敢不敢,我不知道。” 冒顿单于目露精光,“我们不能赌!一旦失去牲畜,错过了繁衍季节,整年的放牧都会遭到影响!” “五千战马,准备好了送去长安,并且告诉刘邦,两国互为兄弟!” “警告韩王信,还有那几个废物,少去招惹汉军!” 因为刘盈的骚操作,就连远嫁匈奴的宗室女,都更得匈奴人尊重。 宗室女同样投桃报李,哪怕挛鞮稽粥此次送出去的全是公马,但她还是想办法,调换了不少母马送给了大汉。 如此一来,大汉才能够培养属于自己的战马。 匈奴人从未如此这般窝囊过,韩王信被冒顿单于臭骂一顿,好像他受了窝囊气,全都是因为韩王信的原因。 身为汉奸,身份就是如此尴尬,中原回不去,遭受同胞唾骂。 匈奴不信任,始终被人防范。 “大王,今日单于为何对咱们劈头盖脸一顿骂?” 断了一只手的赵利,可怜巴巴地看向韩王信。 “妈的!不知是哪个缺德玩意,向刘邦建言,匈奴不给五千战马,开春他就进攻草原!” 韩王信咬牙切齿,赵利一脸懵逼道:“春天来攻,单于怕什么?又不是他老妈发春!现在他妈,也是他妻子,有什么可怕的?” 赵利这般言论,令韩王信彻底懵逼。 “你是被蘸屎的箭头射中手臂,还是脑子也进屎了?” “牲畜发情,畜牧受到影响,匈奴人拿什么跟刘邦拼?” “守城本就占尽优势,还有那粪水缺德招,拿什么打?” 看着赵利这种猪队友,韩王信仰天长啸,难怪自己被驱赶到匈奴! “汉军,无耻至极!” 第128章 留候,为何行此大礼? 长乐宫。 刘盈继续推进循环耕种法,以及骑兵三件套的进度。 对于他而言,匈奴人答不答应大汉的条件都不重要。 若是答应了,短暂的和平,换来八千战马,大汉就有了组建精锐骑兵的底气。 若是不答应,那就更好办了,直接关门放蒯通,后者有不少阴损招数,等着去对付匈奴人。 “殿下,您说匈奴人,会不会向咱们大汉低头?” 琼布紧张不已,他已经听说了刘盈的态度,如果两国开战,太子会亲赴前线。 身为刘盈的亲信,他也一定会前往战场。 身为战争遗孤的他们,对于战场既陌生又熟悉,兴许军人之子,就要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你小子是怕了不成?” 蒯通拿着鸡腿,毫无名士风范,来到了刘盈面前。 “殿下放心,冒顿若是像之前的单于那般无脑,还真有可能跟我大汉开战。” “可听说了此人事迹后,这厮阴险狡诈,绝不会轻易鱼死网破。” “连自己的娘们,都能送出去的人,你说他敢因为面子,就将整个部落弃之不顾?” 刘盈点了点头,有蒯通在,做什么事都能轻松不少,可他并没有因此而放弃自我思考。 谋士对他而言,只是辅佐工具而已,自己强才是真的强。 这也是韩信屡次告诫他,可以用蒯通,却不能依赖对方。 这无关于忠诚,而是刘盈要提升自身能力。 “蒯通先生,您真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听说不用上战场,琼布一记马屁奉上,谁知蒯通却根本不领情。 “哼!你这马屁,实在是有些拙劣!” “今日我心情不错,就给你纠正一番,这天下第一聪明人,非留候张良莫属。” 琼布点了点头,尴尬一笑:“身为陛下身边第一谋臣,留候他老人家,的确配得上这份殊荣。” 呵! 蒯通冷哼一声,“若是出谋划策,陈平野不遑多让,老子这么不服他?” “张良这厮,身为韩国贵族,能够抵制住功名利禄的诱惑,这才是真的厉害。” 蒯通侃侃而谈,眼中只有对张良的欣赏,以及一丝羡慕。 若是他能早点投靠刘邦,说不定成就不止于此。 “立国之初,张良同样是丞相的有力人选,结果人家退而求其次,将丞相之位拱手让出。” “其一,他并非出身沛县,即便有陛下支持,也未必能够争得过萧何!” “其二,他知道功高盖主的道理,一旦染上了权势,就没有退路可言,与其有朝一日,被陛下猜忌,还不如做个闲云野鹤之人。” “其三,接受朝廷官职,他就是陛下的臣子,像现在这样,他就是陛下的朋友!” 刘盈看向了蒯通,上去就是一脚。 “你这厮不想着怎么配马,整日研究留候做甚?” “嘿嘿,殿下,瞧您说的,臣这不是学习留候,以后也当个从龙之臣嘛!” 蒯通一脸谄媚笑容,自从上次在朝堂露脸后,他更加笃定刘盈就是他的明主! 想他当年追随韩信之日,连登上大汉朝堂的机会都没有,上次却能够侃侃而谈。 一回想灌婴,邓弱等人的表情,以及匈奴人被坑成这样,蒯通心中便一阵暗爽。 “蒯通先生,那您一定排第二?” “哼!第二是齐王(韩信)!可惜他太注重国士之风……” 蒯通不敢多言,生怕刘盈再来礼贤下士。 琼布也意识到一丝不妥,低声道:“那您……至少是淮阴侯麾下第一谋臣吧?” 琼布为了拍马屁,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也未必!” 一向自视甚高的蒯通,竟然也有谦虚的时候,就连刘盈也觉得奇怪,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生怕这厮将脑子烧坏了。 “殿下,实不相瞒,我提出来的计策,虽然后面证实了有用,却从未被你师父采纳。” “倒是那个男人,一番献策后,让齐王兵不血刃拿下了燕地。” “他,当得上齐王麾下第一谋臣,可惜后来齐王被软禁,他也不知所踪。” 蒯通眼中闪过一丝遗憾,若有他和那人辅佐,碰到陈平和娄敬的组合,他们根本不惧。 即便是碰到张良,也能够掰掰手腕。 蒯通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要激起太子野心,让其振奋起来,千万不能摆烂啊! 谁知刘盈打了个哈欠,随即踹了蒯通一脚。 “快去配马!啰里八嗦,也不知道你说的人是谁!” 君臣二人正在忙碌之际,却听到一声惨叫,一人策马疾驰,可惜却无法控制战马。 好在长乐宫地方足够大,经得起对方折腾。 噗通! 随着来人勒住缰绳,由于没有马镫的保护,整个人直接飞了出去,更是跪在刘盈面前。 蒯通定睛一看,这厮正是他口中的大汉第一聪明人——张良。 刘盈则有些懵逼,像张良这般仙风道骨的人,以眼前这个姿势登场,属实是让他没有想到。 “咳咳!留候何必行此大礼?” “殿下,我也不想啊……但是腿麻了!” 刘盈赶紧和蒯通,琼布搀扶起对方,张良这才老脸一红,说明了此番来意。 “殿下,上次您用的那种纸,是否能再给我一些?” “臣整理先秦兵法, 实在是用纸颇多!” 知道自己理亏,张良甚至已经做好了被刘盈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能让留候献策,天下间除了刘邦以外,还没有其他人做到。 哪怕吕后和戚夫人都在为各自儿子争取,但张良始终守口如瓶。 “不过是一些厕纸而已,留候想要直接让人说句话便是,何必亲自过来?” “琼布,去一趟茅厕,把剩下的厕纸,都给留候拿上!” “再告诉墨鸢一句,宫里厕所没纸了,让墨者们加把劲!” 琼布领命而去,反倒是张良有些不好意思,他向来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当朝太子刘盈。 皇帝与太子之间,父子感情微妙,他可不想轻易涉足夺嫡之争。 “殿下,不如听臣一计,可令……” “留候太客气,厕纸给你拿好了,有空再来,慢走不送!” 刘盈懒得听对方说话,万一对方献策,真让他坐稳了太子之位怎么办? 为大汉做点事情正常,可谁要去接便宜亲爹刘邦的烂摊子? 张良无语至极,他不知道刘盈是真心无意争权,还是故意让他欠着这个人情。 “留候,让我来送你吧!” “呵呵,请。” 张良心中清楚,蒯通这位谋士,一定有事找自己,这是同类之间的嗅觉。 第129章 谋士下落,单于伏首 蒯通仔细观察张良,大汉留候波澜不惊,让他没有发现任何端倪。 自从投奔了刘盈后,蒯通就一直为其出谋划策,尤其是针对匈奴人,那叫一个阴损有余阴德不足。 但蒯通很快发现了自己身为谋士的弊端,他的计策基本都是奔着绝户去的。 不仅是针对敌人,有些时候连自己人都不放过。 此时的蒯通,意识到只有自己辅佐刘盈,明显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最好的办法,就是帮助刘盈招贤纳士。 奈何大汉最厉害的两位谋士,已经都在刘邦麾下。 不过张良一直修仙不务正业,至于陈平肯定坚决站在皇帝一方,根本没必要去奉承刘盈这个太子。 能让蒯通想到的人选,便只剩下曾经一同效力再韩信麾下的同僚。 “留候神通广大,能否为在下找个人?” “有话直说便是。” 张良淡然一笑,直接戳破了蒯通的心思,“你是想问我,李左车的下落?” 蒯通点了点头,他的这点心思,肯定瞒不过张良。 “大王被软禁后,他的得力部将,便跑的跑降的降。” “我不愿臣服陛下,便只好当个巫师,整日坑蒙拐骗,赚取个营生。” “至于名气能力都不错的李左车,却直接消失不见。” 蒯通盯着张良看去,后者始终保持着笑容。 “李左车是李牧之孙,留候您也是六国贵族。” “如此看来,帮他轻易隐藏身份,自然不在话下。” “若留候能让我与李左车见上一面,我定能说服他出山,辅佐太子殿下!” 张良依旧不惊不惊,他早就猜测到蒯通的用意。 刘盈身边的人,实在是太少,尤其是面对赵王刘如意。 人家身后站着的是刘邦,能被驱使的有灌婴,陈平,周勃,邓弱。 反观刘盈这边,看起来有萧何,韩信站台,实则一个日理万机,平日里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无暇顾及刘盈。 另一个则没有半点权力,整个人闲出屁了,每日呆在淮阴侯府混吃等死。 “听说,郦商曾经想要投奔太子殿下,结果被他拒绝了?” 张良笑看蒯通,后者尴尬一笑:“那不是因为郦食其的事嘛?郦商要杀我家大王泄愤,太子殿下不许,两人直接闹掰了!” 张良对此事饶有兴趣,以刘盈目前的处境而言,能有郦商这样的权臣相助,理应主动迎合才对。 竟然为了一个没有兵权,已经被闲置的韩信,而去放弃郦商相助,当真是有趣。 张良发现,自己愈发看不懂刘盈此子。 他对储君之位没有兴趣,却阴差阳错作出政绩,让刘邦难以抉择的同时,为整个大汉做出了贡献。 说他对储君之位有兴趣,几次能够对刘如意落井下石,他都选择隐忍不发,也错过了结交权臣的机会。 “李左车此人,我并不知道他身在何方。” “不过,我会想办法将消息传出去,他会不会来,就不是本候能够控制的了。” 张良说罢,示意蒯通不用再送,随后消失在人海之中。 “你找留候干什么去了?莫非是嘲笑他今天冲我行跪拜大礼?” 刘盈调侃一句,此时墨者们已经完成了马镫的制造。 “殿下,我那是去为您找寻帮手了!” “哦?自认聪明的蒯通,还会寻求其他人帮助?” “殿下,您这是哪里话?我蒯通也不是三头六臂,何况连这些个木匠和流民您都能收留,也不差一双筷子了!” 蒯通的性格,众人早已了解,如此自负的人,能让他举荐的人,必然是大才。 “行了,你还是继续研究如何配马!” “兴许在那些雌马眼里,你这厮眉清目秀,配马都快了不少!” 刘盈调侃一句,蒯通一脸哭丧,想他堂堂齐王谋士,竟然成了个专职配马的马夫! —— 未央宫。 看着靳歙送来的书信,刘邦忍不住抚掌大笑。 群臣见状,全都翘首以盼,希望皇帝能够透露出一些消息。 “匈奴人,不过如此!” “朕,还以为冒顿敢与我大汉一决死战,结果却是个怂包!” “可惜,此番无法御驾亲征!” 别看老流氓嘴上说的轻松,实则心中也慌得一批,生怕两国冒然开战。 刘邦不怕打仗,但也不愿意强行增加战争难度,一次性面对陈豨和冒顿。 至于匈奴一方,更是识破了大汉的险恶用心。 想要让他们牲畜和人口双双减产,绝不能轻易接招。 双方保持着默契,只不过这次低头的是匈奴。 八千良马,足以再扩编数支骑兵队,用以增强大汉的实力。 只不过这一次,冒顿单于留了个心眼,没有留雌马,生怕大汉形成自己的马场。 “盈呢?朕不是说过,让他时常来朝堂听政?” 刘邦突如其来的一句,让群臣们再次紧张起来。 陛下,您之前对待太子,可不是这个态度啊! 别说是听政了,哪怕是见面都是一脸嫌弃。 灌婴之前几次提议,让赵王前来朝堂听政,都被刘邦搪塞过去,如今却主动提起刘盈,令群臣们心中有些忐忑。 “陛下,太子一直忙于豢养战马,好在有恒皇子相助。” 萧何主动开口,缓解了这尴尬的气氛。 总不能告诉刘邦,你那好大儿整日在长乐宫享乐。 至于养马的事情,早就交给蒯通去负责了。 “哼!算这逆子识相!” 如今有了战马,老流氓底气十足,但他心中清楚,一旦踏入战场,手下骑兵依旧不堪大用。 别说跟匈奴骑兵过招,就算是长居代地的陈豨,人家手下的骑兵,也比大汉的要强。 刘邦很想将骑兵交给韩信去训练,毕竟后者练兵太厉害,哪怕是新兵蛋子,在其手下也能做到人尽其用。 只不过兵权交给韩信,又让他不甚放心。 灌婴追随刘邦多年,一看陛下这副纠结模样,便心中暗道不好。 “陛下!臣一定训练好骑兵,让我大汉能够早日踏平漠北!” “赵王殿下一直想要从军,不如让其帮忙练兵,定能事半功倍!” 灌婴真的着急了,生怕再出什么差错,如果这些战马都能分到自己麾下,那他的权势无疑进一步增长。 “不急,让朕再想想!” 第130章 盈,必须带兵 椒房殿。 吕后嘴角上扬,看着眼前的不速之客。 “陛下,您可真是稀客啊。” 面对发妻的嘲讽,刘邦老脸一红,随即恢复了正常。 “皇后,朕不是平日繁忙吗?” “呵!忙到每日去戚夫人那听曲?还是没事辅导赵王剑术?” 吕后毫不留情,开始数落起刘邦。 换做平日,吕后绝不会对皇帝如此态度,毕竟她要靠亲情牌,阻止刘邦去更换太子。 现在则不然,明眼人都能看出,太子刘盈对整个大汉的贡献。 刘邦之前觉得刘盈能力不行,这才要更换太子。 如今刘盈有这般才能,哪怕不靠什么嫡长子继承制,他也有能力有资格坐稳储君之位。 吕后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母凭子贵! “咳咳!朕都是偶尔才去!” 刘邦抢先开口,绝不给吕后继续嘲讽自己的机会。 “这不是匈奴人,送来了不少战马?” “朕觉得,可以让盈去试试练兵!” 练兵? 吕后双眸盯着刘邦,本能觉得丈夫没憋什么好屁! 练兵,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这种属于幕后工作者,训练出来的士兵,未必是刘盈率领他们去打仗。 尤其是这些个骑兵,日后肯定会在战争中,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哪怕到时候建功立业,这些功绩永远不会算在练兵者的头上。 “朕想着,让盈去练兵,毕竟有韩信在他背后辅佐。” “至于领兵作战,就交给其他人,避免盈遭受危险。” “如意不是向往战场么?到时候,朕就派他前往!” 吕后何等机警,很快便明白了这其中的陷阱。 刘盈练兵,如意领军,到时候功劳是他爱儿刘如意的,苦差事全都属于自己的儿子! 刘邦也吃准了吕后关心则乱的心理。 哪怕有万军保护,也没有人能保证,去了战场一定能安然无恙归来。 吕后那么看重自己的儿子,又岂会舍得让刘盈去战场? 若是拒绝刘盈练兵,那就更简单了,刘邦会直接将八千战马全都给到灌婴手下。 到时候你吕后可别找茬,是你不让太子练兵,跟我皇帝无关。 吕后正在激烈斗争之中,她内心之中纠结不已。 身为母亲,她不想让儿子身陷险境。 身为皇后,她想让太子肩负起责任。 刘邦则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仿佛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他也是你的儿子,你就这样逼迫他前往战场?” 吕后声音冰冷,目光锐利,令人如坠冰窟。 “你应该明白,我的地位是打出来的,而不是别人让出来的。” “你总觉得,是我蓄意针对盈,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是在给他机会,给他服众的机会,让他能够证明自己!” “让出来的位置,你觉得这群功狗会服他吗!” 刘邦怒斥一声,“你总是觉得他还小,难道他一辈子,都要被你保护在身后?” “大汉,需要的是铁血帝王,而不是一个仁弱之主!因为他震不住这些人!” “机会,朕已经给了,你如何处理,自己想清楚吧!趁着灌婴他们,还没有向朕开口!” 吕后深吸一口气,她已经明白,丈夫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刘盈的态度有所转变。 “容我考虑一日。” “准!” —— 长乐宫。 匈奴人伏首送战马的消息传来,不少人都兴奋不已。 不仅是因为国家扬眉吐气,也为刘盈感到开心,至少匈奴低头,有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太子的阴损小妙招。 唯有蒯通眉头紧锁,眼神里始终充满着提防。 “老蒯,不去配马,又在偷懒?” 刘盈拍了拍蒯通的肩膀,经过这些时日的接触,二人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殿下……您有没有想过,练兵带兵,亲赴战场?” 蒯通目光直视刘盈,说出了心中担忧。 “此番匈奴又送来战马,对我等绝非好事。” “八千战马啊!足以组建多支骑兵队了!” “陛下,已经没有理由,再将这批战马扣下!” 长乐宫一共才多大地方,又能豢养多少战马? 灌婴等人只要再次开口,刘邦定会将战马分配到其手下。 到时候刘盈赢得了口碑,却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唯有亲自练兵,然后前往战场,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但一国太子,亲赴战场,本就危险重重,这也是蒯通再三思考,才开口提醒刘盈的原因。 “只要殿下开口,咱们至少能争取一半的战马!” “加上手上 的一千战马,五千骑兵足以成为您的依仗!” 蒯通随即担忧道:“只是,我等都不具备将才……依旧是难事啊!” “属下都恨不得让您砍了大王,换取郦商的支持了!” 郦商不仅能打,人家还有权力带兵。 反观如今的韩信,只能被圈养在长安。 当然,这只是蒯通的一句玩笑话。 具体该如何应对,还要看刘盈的抉择。 “殿下,淮阴侯求见!” “师父来了?” 刘盈脑海还是一片混乱,便亲自前去,迎接韩信入宫。 除了每日接受腾的训练外,韩信任由刘盈去做自己的事情,从未强求他前往淮阴侯府。 “这些日子,战马倒是养的不错。” 看着膘肥体壮的战马,韩信温润一笑,少有的夸赞了自家逆徒。 “大王!您就别夸太子了!还是想想,咱们如何多要点骑兵过来吧!” 蒯通很实着急,若是这一次错过机会,骑兵全都落到赵王一方手里,那刘盈可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多?为何要多要兵?” “大王,您不是说自己领兵多多益善吗?” “那是我,不是他。” 韩信淡然一笑,令蒯通有些懵逼,刘盈则是嘴角抽搐。 可恶,又让师父装到了! “你不是想要跟匈奴过招么?去向陛下要两千战马!” “至于士卒,我会帮你挑选。” “除了督促墨者和农人外,你还要肩负练兵之责!” 刘盈显然有些不愿意,本来他就想做个甩手掌柜,不想管理太多的事,如今竟然还要去兼职练兵? “照为师说的去做,打仗这方面,为师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韩信负手而立,仿佛想到了当年被封侯拜相的场景。 他既然无法领兵,就让弟子代替自己,去跟陈豨,冒顿过过招! 第131章 刘盈带兵,两千足矣 练兵,算是最枯燥,最不容易建立功绩的任务。 很多史料之中,练兵多是一笔带过,而在关外修建各类防御工事,则被大书特书。 只是韩信清楚,练兵才是重中之重,防御工事毕竟是外力。 就像是长城,哪怕再巍峨高耸,如若没有士族驻守,最终也无法抵挡匈奴铁骑。 “师父,我就是个半吊子,总不能拿太子的身份,压着这些士兵为我所用吧?” 刘盈心中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他本想混吃等死,现在这又是养马,又是制造,还要再练兵? 生产队的驴,都没有他那么累! “你?以太子身份威压?” 韩信看了眼自家逆徒,叹气道:“人家赵王这么玩,兴许还有人买账,以陛下对你的态度,你要敢这么弄,肯定会引起哗变。” 刘盈尴尬不已,他这个太子根本不被刘邦看重,反观人家赵王刘如意,那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 “你要练兵,只能与士兵同甘共苦,方能让他们为你所用。” “另外,为师也不会让你操练太多的部队,两千骑兵足矣。” 两千? 听闻自己只能率领两千人,让刘盈颇为不服。 “师父,我爹都能率领十万,怎么到我这里就剩下两千了?” 提起此事,韩信忍不住摸了摸刘盈的额头,嘴角更是挂着得意的笑容。 “你说错了,你爹也领不了十万兵,我那时糊弄他!” 韩信嘴角上扬,笑道:“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军队,同样分为上等马,中等马和下等马!” 韩信能够讲述理论知识,刘盈自然好奇不已。 晦涩难懂的兵法,在韩信的描述下,令人非常容易理解。 “兵家用兵,无非两点——攻在其锐,防在其坚。” “在你看来,是进攻重要,还是放手重要?” 韩信丢过来的问题,刘盈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进攻重要,最好的防守就是进攻。” 听了自家徒儿的回答,韩信眼中满是宠溺之色。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防守才是重中之重,在防守上坚壁清野,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所谓坚壁清野,便要人心鬼父,肃清内部便要消耗将领不少精力,所以进攻的部队,不在于多而在于精。” 韩信淡然道:“将我大汉军队分为三线,一线尖刀主攻,二线中坚主防,三线托底预备役。” “你若想成为一代名将,便要整理好这三线部队,否则养个几十万军队,不仅损耗巨大且华而不实。” “咳咳,就像那彭城之战一样。” 刘盈很快便明白过来其中道理,韩信依旧不耐起凡地讲解。 “项羽的三万军队,便是一线尖刀上等马!你爹的五十六万军队里,一线部队顶多万人,剩下的便全是二线防守部队和三线预备役。” “项羽三万强军,便可轻易撕裂防守,切断补给,引得内部哗变,最终导致迅速崩盘。” 韩信三言两语,便将彭城之战,整个呈现在刘盈眼前。 “那项羽……岂不是天下最强之人?” 想起力拔山兮气盖世的霸王,刘盈内心之中,充满了敬佩和可惜。 如若楚霸王还在世,与刘邦并肩作战,冒顿单于算个屁? “是最强进攻。” 韩信淡然一笑,“为师与项羽交手,也并非对攻,而是以防为攻!” “十面埋伏,四面楚歌,为师从未主动出击,而是让项羽自投罗网。” “没错,光是一招坚壁清野,便让彭城彻底沦为孤城!项羽的一线部队再厉害,只要我的二线三线部队不崩盘,他依旧无法撕裂防守!” 刘盈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随即抓住了自家师父的漏洞。 “也就是说,针尖对麦芒,师父你不是项羽的对手?” “胡说八道!你就说为师最后赢没赢吧!” 韩信气急败坏,抄起鞋底子,给了刘盈一下,“赶快入宫,找陛下要兵!就要两千,多了千万别要,你没那个能力!” 刘盈无奈之下,揉了揉被打的部位,只得遵从师命。 韩信则留在长乐宫,有淮阴侯坐镇,没人敢偷懒。 大汉兵仙又看了墨者们的进度,对于骑兵三件套很是好奇,可惜刘盈不在,没办法为他讲解。 —— 未央宫。 戚夫人通过这几日的吴侬软语,总算令刘邦消气。 “陛下,这次匈奴人送来了那么多战马,总不能都交给太子了吧?” 刘邦枕在戚夫人大腿上,任由其为自己按摩头部。 “嗯,朕打算将战马分给众将练兵,至于能练到什么程度,就看他们自己的能耐了。” 戚夫人闻言大喜,只要这便宜不给刘盈,那她就心满意足。 如今大汉最善骑兵者,可是颍阴侯灌婴,那是自己人! 按照戚夫人的理解,战马交给灌婴,自然是多多益善。 “陛下,有了这些战马,什么陈豨、冒顿之流,都不是我大汉的对手了!” “哼,哪有这么简单!” 刘邦冷哼一声:“咱们汉人不善骑马,直接骑在马上,第一时间只会抱住马脖子保持平衡。” “匈奴人虽是满意,却自幼在马背上长大,这骑术远非我汉人能比。” 戚夫人闻言,一脸不解之色,毕竟她更擅长后宫争斗,根本不懂得如何作战,以及汉军骑兵建制的简陋。 “就让如意挂名在灌婴账下吧……” “目前训练骑兵,除了灌婴之外,朕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刘邦心中有些着急,为何刘盈还不来找自己? 合着昨日与吕后的商议,都被她当成了耳旁风不成? 刘邦还在惦记着自家逆子所说的骑兵三件套,奈何人家不说,他也不好意思去问。 “陛下,万一太子要这些骑兵,您打算给他多少呢?” 戚夫人甜美一笑,眼中闪烁着一丝寒意,她要试探皇帝的口风。 “他若是开口,朕打算给他一半战马!” “朕要提醒你,战马和骑兵是两回事,不是拥有了战马,就能立刻培养出骑兵。” “何况那逆子擅长养马,还有韩信在身后,练兵倒也不错!” “都是朕的儿子,总不能厚此薄彼!” 一半战马交给刘盈?戚夫人心中有数,绝不会让刘盈得逞。 第132章 你的战绩,牵条狗都能赢 未央宫,正殿。 刘盈此番主动上朝,对于群臣而言,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谁都知道大汉太子性情懒散,一般无事不登三宝殿。 “逆子,怎么今日这般勤快,来上早朝了?” 刘邦出言调侃,刘盈却并不领情:“还不是为了那些个战马?我不来,阿父要如何分配?” 灌婴目光深沉,周勃默然不语,他们这群人中,也唯有灌婴擅长统领骑兵,是当真无愧的骑将。 刘盈此番前来,目标直指匈奴战马,定然会让灌婴心中不爽。 “朕如何分配,还要过问你的意思?” “咱俩谁是爹,谁是儿子,我看你是分不清了!” 刘邦作势就要抄起鞋底子,好在刘盈话锋一转,避免了被男子单打的命运。 “阿父,我要练兵!练骑兵!” 刘盈此言一出,朝堂瞬间发出了笑声,不少大臣更是笑得前仰后合。 “骑兵?太子殿下,您是不是将练兵想的太过简单?” 离侯邓弱率先开腔:“就算你师父韩信,当年也只是率领步卒居多!” “咱们大汉,唯有颍阴侯擅长率领骑兵!” 邓弱一句话,令灌婴觉得极为受用。 “离侯说的不错,我大汉骑兵精锐,全都是颍阴侯训练而来。” “即便不愿承认,但在骑兵造诣上,淮阴侯未必能比颍阴侯强。” 陈平主动开口,看似公平无比,实则偏袒至极,希望刘邦能将战马全都分给灌婴。 其余群臣有苦难言,就连樊哙和吕释之也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战绩摆在那里,灌婴这厮率领骑兵,的确屡立战功,是真正的有功之臣。 而他们即便立功再多,至少率领骑兵方面,与灌婴尚有一段差距。 刘盈上来就要练兵,还是骑兵,几乎等于要夺权灌婴,人家能不急么? “大外甥……要么先冷静冷静,从步卒开始练?” 樊哙低声提醒道:“你姨父我,还有你舅舅,都有兵能让你练!” 刘盈瞪了樊哙一眼,他要的是骑兵,步卒有什么用? 无论是陈豨,还是冒顿单于,人家都有精锐骑兵。 哪怕精锐步卒,在来去如非的骑兵面前,也只是活靶子罢了。 尤其是匈奴的四十万游骑兵,那才是大汉真正的梦魇。 “离侯此言差矣!” 刘盈拱手笑道:“你们都说颍阴侯擅长骑兵,敢问当年彭城之战,项羽三万精骑杀来,颍阴侯何在?” 这…… 打人不打脸,刘盈此言简直是杀人诛心! 项羽,那是人么? 你拿项羽跟灌婴相比! “都是骑兵,尚有差距!没有人天生就会练兵!” “阿父为何不能给我一个机会?何况匈奴送来战马,理应有我一份功劳!” “我本可以要一半战马,现在只要两千!” 刘盈心中有火,如若灌婴等人没有为难,他本想顺水推舟,以自己经验不足,搪塞练兵之事,就当无事发生。 谁知这伙人不识好歹,对他步步紧逼,那这个骑兵,老子还非练不可了! “项羽神勇,吾不能及!” “太子殿下,在下的骑兵,与其他人交手,未尝一败!” 灌婴还在嘴硬,他必须坚守住大汉第一骑将的人设,否则以后在朝堂怎么混? 若论统领步卒,别说去碰瓷韩信、曹参、傅宽这样的猛人,就连郦商的尾灯,他也未必能看到。 没有骑兵的灌婴,地位会瞬间下降,但是扩充骑兵后,那他在军中地位举足轻重! 灌婴争取更多的战马,除了为增加赵王一方的实力,也在为自己争取军中话语权。 韩信被软禁后,军中再无上将军! 若他灌婴率领骑兵,日后立下大功,未必不能成为第二个韩信! 反观郦商、曹参等人,虽然战功彪炳,但全无骑兵作战经验。 大汉将来的敌人是谁?陈豨,匈奴! 这两家都有骑兵,没有他灌婴,怎么对付他们? “未尝一败?那在平城,是谁被韩王信围困,最终只得退回东垣?” “又是谁在白登之战毫无建树,看着我父被匈奴人围攻?” “颍阴侯,你吹牛逼之前,能不能想打打草稿?我都懒得说你!” “匈奴人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咱们就不提了!连一个韩王信都能将你给围了,这仗打得真是精彩!” 刘盈的嘴,锋利如刀,愣是将灌婴的黑历史,完整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输给项羽,你说羽之神勇千古无二。 输给匈奴,你说汉军兵马骑术欠佳。 输给韩王信?灌婴还能找什么理由? 还是被人家围城平城,刘邦手下众将,就没有一个把韩王信当人看的。 对他们而言,韩王信不是叛军,那就是移动功勋包。 谁若是对上此人,就能够获取功勋! 唯有灌婴,在韩王信手下栽了! “咳咳!太子殿下,我随沛公擒司马欣,困章邯,败董翳!” “你被韩王信揍了!” “你……我随韩信攻龙且,擒亚将周兰!” “你被韩王信揍了!” “我在垓下破项羽,又在易县败藏茶!” “你被韩王信揍了!” 不管灌婴说了多少光辉战绩,刘盈始终抓住其一个污点,愣是骂得他无可奈何。 毕竟败给韩王信,实在是太特娘丢人! “颍阴侯,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的战绩都是跟在名将身后混出来的?” 刘盈还觉得不过瘾,打算进一步杀人诛心。 “你击败章邯,主将是我阿父!” “攻龙且,擒周兰,主将是我师父!” “至于破项羽,败藏茶,主将又是我阿父跟我师父!”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忍不住点头,毕竟灌婴没有什么单独领军的战绩。 “有我师父在,牵条狗都能赢!” “至于我阿父么……他还是要有人才行。” “你一个战绩刷子,怎么有脸叫嚣?” 刘盈不管气急败坏的灌婴,持续输出道:“阿父明鉴,匈奴人送来战马,理应有我一半,但我却主动献给朝廷!” “如今,我就想要两千战马练兵,却被颍阴侯说三道四,你们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灌婴只觉得头晕目眩,本来想在群臣面前炫一波战绩,结果却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灌婴大脑一片空白,随即向后倒去…… “陛下!颍阴侯晕过去了!” 第133章 骑兵对垒?谁怕谁! 未央宫,正殿。 本来大汉君臣正在讨论,如何分配匈奴送来的战马,如今却成了抢救灌婴。 御医尚未到来之前,刘盈自告奋勇,直接来到灌婴身前。 “逆子,看你把颍阴侯气成什么样了?” 刘邦一脸埋怨之色,毕竟真相是把快刀,在灌婴心目中,大汉骑兵第一将舍我其谁? 结果在刘盈的一番证明下,他直接成了CJB,打击不可谓不大。 “阿父,我深知错误,所以才上前帮颍阴侯醒来。” “哦?你还知道错?说说错在哪里了?” “我错在说实话,忽略了颍阴侯的心理承受能力。” 咳咳! 刘邦差点一口水喷出,这逆子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合着你把灌婴喷得晕了过去,还要怪人家心理承受能力差? “若都像阿父这般,颍阴侯又岂会晕过去?有些人啊,就是不能正视自己的错误!” 刘盈话音未落,坐在龙椅上的老流氓,总觉得这逆子不是在夸他,而是在暗讽他脸皮厚。 毕竟输了这么多次,依旧能够问鼎天下之人,除了他刘邦,还有谁? 啪!啪! 刘盈上前,直接照着灌婴甩了两个耳光,后者压根毫无反应。 “太子殿下,您这是公报私仇?” 陈平有些恼怒,灌婴好歹也是你老刘家的功狗,就被这般对待? “曲逆侯稍安勿躁,如此看来颍阴侯并非装晕!” 刘盈一脸认真,萧何只道这厮是想公报私仇罢了。 陈平面无表情,这还真怪不得灌婴心眼小,分明是大汉太子骂的太脏了! 刘盈随后猛掐人中,灌婴才缓缓醒来。 “颍阴侯,没事了,方才怪我,总说大实话!” “太……太子?!” 灌婴双眼翻白,再次晕了过去…… “咳咳,御医来了,你这逆子靠边站!” 刘邦摆了摆手,想当年项羽都没把灌婴吓到,谁知自家逆子做到了。 看来某些时候,这逆子对付功狗还真有一套! 刘邦揉了揉额头,威吓并非长久之计,还是要像他这样以德服人才行。 “陛下,太子愿意练兵,乃我大汉之幸也!” “车骑者,天下武备也!如今有太子带头,民间辅以养马之风,我大汉定能训练出骁勇骑兵。” 萧何拱手行礼,开始为刘盈说话,“没有人天生会打仗,即便英明神武如陛下,也是经历过数次生死磨砺,方有今日之成就!” “臣以为,太子索要战马并不多,还望陛下恩准,让太子练兵!” 说罢,樊哙、吕释之等人同样上前行礼,高呼:“望陛下恩准!” 陈平面露不悦之色,灌婴这边还没醒,邓弱不堪大用,周勃榆木脑袋,如今只有他才能力挽狂澜。 “陛下,太子乃储君,岂能亲身犯险?微臣以为,太子还是专注于政事为妙!” 陈平一方的想法很简单,灌婴掌握兵权,那就相当于赵王刘如意有兵。 哪怕是两千人,他们都不愿意给刘盈! 樊哙和吕释之手里的兵马,难以与灌婴的骑兵相提并论。 “太子造糖霜,育盈菜,皆乃功盖千秋之举,足以见得其政务有能。” 为了让刘盈远离军队,陈平只得硬着头皮,开始夸赞太子。 “曲逆侯所言甚是!” 萧何不甘落后,直言道:“太子之前尚未接触政务,便可做出政绩,足以见得其才能!” “何况,与匈奴人校场斗阵,也是太子亲身犯险!” “太子有能,人尽皆知,何况只是两千兵马,我大汉拿得出来!” 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还是百官之首的萧何。 眼见陈平理亏,郦商身为中立派,终于开口说话。 “陛下,臣以为,曲逆侯说的有道理。操练骑兵绝非小事,他们怀疑太子的能力,实属不足为奇。” 眼见郦商帮陈平说话,萧何冷哼一声,表达了心中不满。 当初你郦商鞭打匈奴人,出尽了风头,最后还不是太子帮你背的锅? 陈平正在得意之际,却又听到郦商再次开口。 “不过,丞相所言甚是,太子政务突出,万一文武双全,对我大汉岂不是更好?” “微臣倒是觉得,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不如给太子一个月的时间,让他操练骑兵。” “到时候,让颍阴侯训练的新兵,与太子所练新兵,在长安百姓面前斗阵,也好宣扬我大汉尚武之风!” 郦商此言一出,陈平当即一口答应,他对灌婴有绝对的信心。 率领骑兵多年,要是手下新兵,打不过刘盈的人,那趁早解散,回去种地为妙。 “逆子,那边已经同意了,你以为如何?” 刘邦看向刘盈,后者想要站稳脚跟,就要用实力,彻底压服一众功臣宿将! 只有政治才能,而没有军事才能的皇帝,充其量做个守成之君。 而他刘邦想要的继承人,定要为大汉开疆扩土,一扫秦末萎靡之风! 刘如意展现了其尚武之风,而刘盈的才华,也吸引了刘邦。 老流氓从未如此犹豫过,抛开个人情感不谈,这二两个儿子各有千秋。 不过,他还是更喜欢尚武果敢的刘如意,总觉得嫡长子刘盈被母亲和身边的舅父、姨父保护的太好,无法独当一面。 “阿父,我没有意见,一个月时间太久,不如半个月就比试吧!” “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溜溜!用时一个月,万一颍阴侯输了,以免他找理由。” “毕竟我是韩信之徒,对付颍阴侯还要准备一个月,实在是有辱师名。” 狂!真特娘狂! 在座群臣,看向刘盈,全都认为大汉太子深得兵仙装逼之精髓。 先不说兵法学了多少,就这一份狂傲的德行,跟他那师父一个鸟样! “好!那就以半个月为期,到时候让长安城百姓看看,我大汉骑兵的威风!” “双方各选取百人,跟匈奴人一样,以夺旗为主!” “若盈胜了灌婴,便给他两千骑兵!” 刘邦当场拍板,群臣翘首以待。 “太子殿下,信心十足是好事,但练兵绝非一朝一夕。” “半个月的时间,微臣以为太过仓促。” 陈平面露笑容,看向了刘盈,看似好心提醒,实则嚣张挑衅。 “曲逆侯放心,练兵总比盗嫂容易。” “你说什么?” 刘盈大笑离开,徒留陈平咬牙切齿。 第134章 西汉练兵哪家强? 颍阴侯府。 灌婴、陈平、周勃、邓弱,四人齐聚一堂,正在商议半个月后,与刘盈斗阵之事。 “此次斗阵,对赵王殿下至关重要。” 陈平看向众人,直言道:“我已经愈发看不清陛下的意思,明明心中偏袒赵王,却又给了太子领兵的机会。” 离侯邓弱则不屑道:“只有两千人而已,能掀翻天不成?何况斗阵双方,各自只有一百骑兵!” “灌婴,你统御骑兵多年,总不能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吧?” 灌婴深吸一口气,他被刘盈骂的不轻快。 “在下忌惮的不是太子,而是他身后的韩信。” “你们也应该清楚,韩信此人最善练兵与谋战!” “楚汉相争之际,陛下为了遏制韩信,多次从其麾下调遣精锐部队,结果呢?” 提起韩信,灌婴整个人都有些PTSD,后背更是一凉。 “我亲眼所见,应征入伍的新兵,愿意为韩信而战,并且很快就能在其指挥下适应战场!” 呼…… 陈平和邓弱相视一眼,随后将希望全都放在了周勃身上。 若论练兵,这位陛下的同乡,也不遑多让。 “你们看我作甚?我只会练步卒,老子手下一个骑兵都没有。” 周勃干脆选择直接甩锅,言外之意便是谁统御骑兵,你们就去找谁。 周勃本意是顺从刘邦,而不是跟着赵王刘如意混。 他目前没有当从龙之臣的想法,只想帮助老兄弟,完成更换太子的目标。 如果有朝一日,刘邦没有了废立太子的念头,那周勃也不会跟刘如意混在一起。 “无妨,韩信蛰伏多年,已经是没有了爪牙的老虎。” “大不了,我让一半老兵混入其中,到时候还怕赢不了太子?” 灌婴冷哼道:“为了赵王殿下,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陈平哑口无言,果然沾染了权力后,无论之前多么英伟的武将,都逃不开龌龊诡计。 —— 淮阴侯府。 刘盈此时来回打滚,韩信则手握兵书,我自巍然不动。 “师父!是你说过,行军打仗,你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现在我答应跟他们斗阵,你却说必败无疑!” “你这不是坑徒儿么?有你这么当师父的么?信不信我把你带去郦商府邸宰了!” 即便刘盈说出如此尊师重道之言,韩信的注意力,依旧在兵书上。 “殿下……您选择骑兵斗阵,实属不智之举。” 腾叹气道:“当年侯爷领兵征伐齐地,灌婴依旧统御骑兵,这厮太过鸡贼,根本不给其他人染指骑兵的机会。” 刘盈一把抢下韩信手中兵书,气急败坏道:“师父,不蒸馒头争口气,你忍心看徒儿被灌婴欺负?” “可别忘了,之前朝堂揍灌婴,徒儿可都是为了帮您!” 韩信放下茶盏,淡然道:“不把为师送去郦商府邸了?” 一看韩信开口,刘盈当场诠释了何为川剧变脸,他赶紧起身,为韩信揉捏肩膀。 “师父,您正如看兵书,肩膀一定酸痛不已吧?” “徒儿给你按摩放松,练兵的事情,就拜托师父了!” 腾看到大汉太子如此殷勤,这副用到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的模样,像极了当年的陛下。 他刘邦对韩信,可不就是这副嘴脸么。 当初封侯拜相有多隆重,最后夺取兵权,囚禁长安就有多悲哀。 腾揉了揉双眸,他相信大汉太子,应该跟陛下不一样吧。 “为师练兵倒是容易,但让你练兵,却有些困难。” “师父,您这是什么意思?你练兵就是我练兵!” 韩信摇了摇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是刘邦在考校太子的军事才能。 而练兵,则是重中之重。 一旦韩信越俎代庖,代替刘盈练兵,以刘邦的老练,肯定一样便能看出来。 最后即便给了刘盈两千骑兵,后续就不会再委以重任。 韩信可不想自己的徒弟,只是个掌管两千兵马的废物。 他是大汉兵仙,那他徒弟做个名将不过分吧? “为师会给你思路,教会你自己练兵。” “你总不能一辈子靠为师吧?” “我也有故去的一天,到时候你要靠自己才行。” 韩信难得认真,起身摸了摸刘盈的额头,笑道:“以利诱之,终究为利所抛;以义待之,三军用命,上下齐心。” “明日,让腾去樊哙处,为你挑选一百劲卒!” “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你只需要让他们为你拼命就行了。” 说罢,韩信继续拿起兵书,该如何去做,他已经告诉了刘盈。 至于驾驭战马?韩信已经看过了骑兵三件套,这将是刘盈获胜的关键。 但装备只能起到辅助作用,真正决定胜负的还是双方士兵。 韩信为何能够让新兵充满战斗力,靠的就是以义待之,国士无双。 士兵们尊崇他们的主帅,并愿意为此付出性命。 刘盈似懂非懂,可师父韩信闭口不言,他也只能提前离开。 “侯爷,您对太子,是否太过苛刻?” 腾谨慎询问道:“哪怕只是切磋斗阵,但对手是灌婴,您若不出手,恐怕无人能在骑兵造诣上赢过他!” 韩信放下兵书,温润一笑:“灌婴?本侯承认他是汉军之中,不可多得的骑将。” “但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换成曹参、傅宽、周勃、夏侯婴等人,统御的骑兵也不会差?” “灌婴,他着相了,早就不再研习兵法,而是一心钻营权势。” —— 长乐宫。 刘盈刚回来,就看到了吕后和鲁元公主。 “我儿,还真是愈发有本事了。” 吕后这位冰山美人,难得调侃一句:“你姨父手下的强兵劲卒,可任由你挑选。” 鲁元公主也着急道:“盈,你放心!张敖手下也有擅长骑射之士!咱们一家,肯定能赢戚夫人那个贱人!” 吕后瞪了鲁元公主一眼,训斥道:“姑娘家,莫要满口污言秽语。” 鲁元公主是家中小霸王,唯有面对母亲的时候,瞬间变成乖巧小王霸。 “是,母后,孩儿知错了。” 刘盈心中一暖,随即笑道:“母后,姐姐,你们放心便是!师父已经教给我如何练兵了!” “我不用姨父的劲卒,就从长乐宫中,挑选斗阵所用士兵!” 第135章 一盆狗肉,吾等效死 刘盈没有按照吕后与韩信的意思,去樊哙军中挑选士卒。 刘邦说过,让他操练新兵,而不是训练骑兵。 何况今日恩师韩信所说,对士卒以义待之,那些个军中的老油子,恐怕早就有了想要效忠的对象。 对他这个太子而言,人家愿意去帮忙,不过是看在樊哙的面子上罢了。 韩信只给自己留下两句话,刘盈就一个优点,那就是听话。 师父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当然,偶尔也要叛逆一把! 长乐宫中,琼布这些追随自己的少年,不就是最好的人选? 他们虽然不足百人,却知根知底,忠心完全有保障。 送走了吕后与鲁元,刘盈便打算找琼布谈谈。 上次与匈奴人斗阵,不少人险些死在校场,刘盈也按照约定,给予了他们安定的生活。 在刘盈眼里,双方只是雇佣关系,而非臣属,他还是想听听当事人的意思。 “琼布,聊什么呢?看你们一个个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刘盈的长乐宫,可以说是人员最杂乱的地方。 宫女最少,这是吕后为了避免提早抱孙子,以及太子沉溺于女色之中。 墨者、农人混居于此,刘盈现在尚未成亲,也没有那么多忌讳,所以宦官没那么多。 长乐宫宦官不过二三十人,刘盈向来平易近人,这些少年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为了让整个家庭活下去,他们才接受宫刑,进入宫中吃苦。 “殿下,您不知道,琼布说他以前在长安城,饿了的时候,便会抓野狗吃呢。” 宦官并非娘娘腔,说话的郑茂若是不看衣着,浓眉大眼,男人味十足。 平日宫中这些个脏活累活,全都是宦官承担,如果没有力气,早就被淘汰。 刘盈印象中,后世那种阴柔的公公,根本不存在于长乐宫。 “哦?你小子以前,还做过偷鸡摸狗的事?” 琼布憨笑着挠了挠头,“殿下,您可能想象不到,当初我们五六十号弟兄,父母死于战乱之中,平日里吃顿饱饭有多难。” “那些个富户豢养的狼狗,都在啃食我等平民尸体,我便气不过,直接将它宰杀!这年头,狗仗人势,都比我们活得好!” “啧啧啧!那滋味儿,现在想起来,都让人馋得慌!” 刘盈看向众人,他们同自己的父亲刘邦一样,全都出身寒微。 连人都吃不饱饭的年代,谁又会去管一条狗的死活? 刘盈本想说出的话,又再次咽入口中。 众人说笑一番后,刘盈便提前离开。 “殿下,是不是有话对咱们说?” “琼布大哥,都怪你说吃狗肉的事!” “兴许殿下爱狗呢?我的意思是,殿下喜欢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在他们眼中,只认可刘盈一个主人,只是后者更多将他们看做朋友。 士为知己者死,刘盈在琼布眼里,就是他的主人,也是他的知己。 “都别吵了!明日我会询问殿下!” “郑茂,平日让宦官弟兄们,也操练些拳脚!” “我听蒯通先生说过,太子殿下若要安然无恙,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军队!” 琼布此言一出,众人全都兴奋不已。 “琼布大哥,我们这些宦官,难道也能够参军?” “你们是宦官,又他妈不是娘们,为什么不能?” 琼布下令道:“腾护卫,教过我一些拳脚,明日咱们一起操练!” 呼! 长乐宫的少年们各自散去,今夜难得好梦。 他们梦到刘盈登基称帝,梦到他们全都追随在未来的皇帝身边。 梦到漠北草原,汉匈之战,最终大汉笑到了最后。 梦到不管是平民,还是阉宦,只要你是有能者,都能够封侯拜将。 —— 隔日。 琼布等人依旧在忙碌完手里工作后,集结在一起操练。 嫣儿则带着一众宫女,端着一盆盆烹煮好的肉羹,来到了他们面前。 “嫣儿姐,这是什么,味道如此香!” 琼布咧嘴一笑,他们在长乐宫的伙食不差,却也并非每顿都能吃上肉。 “也不知殿下从哪里听说你们爱吃狗肉。” “大早上,便让我去市集买了些,让厨子炖给你们吃。” “一会儿殿下过来,你们莫要多嘴,他不让我告诉你们!” 嫣儿放下肉羹后,便带着宫女们离开。 琼布等人心中翻江倒海,没想到自己一句无心之言,竟然被刘盈当真。 “呵!今天巧了不是?竟然有狗肉吃!不介意我跟你们一起吧?” 刘盈踏步而来,身边还跟着墨鸢。 “殿下,快请!” 琼布小心翼翼将肉羹盛到碗里,随即恭敬端给刘盈。 “真么客气作甚?一起坐下吃!” “你们若是不饿,我可就全吃了啊!” 刘盈说罢,喝了一口狗肉汤,墨鸢同样没有推辞,她在没有进入长乐宫前,几乎都在外面风餐露宿。 只要能吃饱饭,墨鸢甚至为了生存,吃过老鼠肉。 “我在朝堂,夸下海口,只要半月时间,便训练一支骑兵百人队,与灌婴在长安百姓面前斗阵!” “舞阳侯军中劲卒我不用,不知你们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我希望日后大汉的军队中,能够有名将,出自于我长乐宫!” 刘盈看向众人,一个个出身贫寒的少年,如今却热血难凉。 没想到在刘盈眼中,他们兴许能成为未来的大汉名将。 “殿下……我们也能加入么?” 郑茂小心翼翼,他清楚自己的身份,只是卑微的宦官。 在宫中,不男不女的他们,最容易受到鄙视。 也正是因为这等原因,才导致不少宦官,全都心理阴暗,且为了权力不择手段,成为帝王手中一把快刀。 郑茂说罢,便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们这些人,只是身份低微的宦官,有什么资格,去跟太子殿下并肩作战? 只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欢迎!本来我就想拉着你们一起!” “我看你们一个个壮如牛,以后参军入伍,定能光宗耀祖!” “对了,到时候我安排你们认领几个孩子,为汝等传宗接代!” 刘盈说罢,郑茂等宦官全都泪流满面,他们最遗憾之事,便是不能留下子嗣。 没想到刘盈连这一点,都为他们想到了。 “妈的!殿下就用几盆狗肉,还有几句话,便收买人心了?” 躲在暗处的蒯通,忍不住出口成脏,“果然师徒一脉相承,都这么能忽悠!” 第136章 半月之期已到 长安,未央宫。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戚夫人为了让儿子在长安百姓面前出尽风头,最终选择由刘如意代替灌婴出战。 灌婴也乐得如此,打赢了刘盈,没有什么可骄傲的,万一打输了,那才是丢人丢到家。 好在灌婴有九成九的把握,让刘如意取胜。 “颍阴侯,明日就要与兄长切磋了。” 刘如意紧张不已,这些天练兵跟他鸡毛关系没有,他每日只负责骑乘战马,不从马上摔下去就算成功。 “殿下放心,此次参战士卒之中,有不少曾经追随我作战的老兵。” “他们无论是骑术,还是耐力,全都不是太子一方能比。” “微臣听说,太子找不到人了,甚至动用了长乐宫中的宦官,哈哈哈!” 灌婴此言一出,众人发出了愉悦的笑声。 你刘盈哪怕去街上找几个男人,都比让宦官出战强。 只不过这半个月,刘盈深居简出,全都在长乐宫中,具体情况没人知晓。 除了淮阴侯府的侍卫腾,几乎无人知道太子如何练兵。 “颍阴侯,兄长向来擅长出奇策,我等还是要小心谨慎。” “不如,明日之战,您在我身旁?” 刘如意心中激动,这是他正面战胜刘盈,彰显自身才华的机会。 灌婴若能亲自助阵,定能事倍功半。 “殿下,臣若是上场,未免太欺负人!” “臣好歹也击败过项羽,去跟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比斗,哪怕赢了也显不出殿下的英明神武。” 刘如意闻言点了点头,他一直想要向父亲刘邦证明,自己要比大哥强得多。 只不过如今看来,兄弟二人能力相差甚远。 刘盈不仅在政务上有所建树,外交、军事上,也已经崭露头角。 留给刘如意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才要抓住机会。 夺嫡失败,只有死路一条,他可没有刘盈背后的吕氏功勋。 现在灌婴等人愿意帮忙,还不是看在他爹刘邦的面子上? 有朝一日,如果刘邦驾鹤西去,刘如意又没争夺到皇位,下场可想而知。 戚夫人时常教育自己的孩子,一定要将皇位争夺到手。 她戚夫人的娘家,可是名门之后,岂能输给一个沛县农妇的儿子? 刘如意的心理也发生了变化,从之前对刘盈的亲近,逐渐变成了敌意。 哪怕,这位兄长,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亦或是伤害过他的事。 “好!就按照颍阴侯所言,明日斗阵定要拿下兄长!” —— 天禄阁。 忙于练兵之事,刘盈和刘如意都已经半个月没来。 刘恒与刘盈共同执掌马厩,也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兄长。 “四哥,你说兄长会赢,还是三哥会赢?” 跟屁虫刘长贴近刘恒,奶声奶气询问道。 “长,按照实力而言,三哥身后的灌婴,肯定要强于兄长。” “不过,变数就在淮阴侯身上,我总觉得这半个月,兄长肯定有所准备。” 刘长低声问道:“四哥,我还是希望兄长能赢!我听很多宫女说过,戚夫人总是骂母后……说她挡了自己的路。” 刘恒很少在背后议论,尤其是后宫之事。 不过提起戚夫人,刘恒眼中还是闪过一丝不满。 母亲薄姬若非有吕后做靠山,恐怕在后宫,早就被戚夫人欺辱。 明明大家都是皇帝的妾室,凭什么你戚夫人狗仗人势? 只不过刘恒温润一笑,并非就这个话题讨论下去。 “四哥,你说为什么三哥要处处跟兄长作对?” “我们长大以后,难道也会跟他一样么?” “三哥做了诸侯王,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刘长叹气一声:“唉!到了我这个年纪,要面对的事情太多啦!” 看着一副小大人模样的刘长,刘恒颇为无语。 “长,你这个年纪,还在尿裤子吧?” “四哥,你胡说,我不是,我没有!” 刘友、刘恢见状,也来到了兄弟身边。 “听说,三哥一直觊觎兄长的太子之位……” “明明去做个诸侯王也不错,何必非要争夺皇位呢?” 刘友无奈挠了挠头,“不过我总觉得,兄长好似没把我们任何人放在眼中。” 嗯? 刘长挥舞小拳拳,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在他心里兄长刘盈,最宠溺的就是他。 “长,我的意思是,兄长从没把三哥,包括我们看做对手。” “也许是我们不配吧……” 刘恢笑道:“只做兄弟,不做君臣,这种感觉真好!就像楚王叔父与阿父那般!” 刘恒叹气道:“此事,闹得太大,整个长安百姓都已经听说。” “我大汉拥有更多的骑兵,本是一件好事,结果却被弄成了这样。” “那群在背后蓄意为之的功狗,才是罪魁祸首!” 周勃、灌婴、邓弱,陈平,刘恒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 —— 隔日,长乐宫。 经历过半个月的秘密特训,刘盈终于走出了宫门。 他所率领的骑兵,除了琼布带来的战争遗孤外,便是以郑茂为首的宦官。 之前吕后曾多次训斥,希望他换成樊哙手下的劲卒。 只不过刘盈执拗的八匹马都拉不回来,吕后苦劝无果,只能任由其放肆。 得知刘盈要训练骑兵,墨者们更是忙的不可开交,一百幅马具,没日没夜的制造。 甚至农家子弟们也来帮忙,整个长乐宫的凝聚力空前强大。 “都穿戴整齐了么?去跟灌婴的兵马耍耍!” 刘盈大喝一声:“出战!” 长安城东的空地,被划分为此次斗阵的场地。 百姓们人头耸动,全都等待一睹太子与赵王的较量。 毕竟赵王一派屡次在民间造势,可惜被刘盈一道豆芽菜就秒成了渣。 老百姓才不管你赵王刘如意,有多么像刘邦。 他们在冬季能够吃到鲜菜,全都多亏了刘盈,光是这份恩情,太子在民间的口碑远超赵王。 “陛下,今日人还真多啊。” “韩信,你难得出门一次,朕已经许久没看到你了。” 刘邦看到韩信也来观战,直接赐座,位于自己身旁,这份殊荣直接令在场众将羡慕不已。 哪怕被囚禁长安,刘邦心中的上将军,依旧只有韩信一人。 “教了盈什么兵法?” “陛下,太子今日出战,全凭自身本事,臣没有拔苗助长。” 韩信随即看向灌婴,明显在暗示对方耍诈。 第137章 皇子斗阵,后宫赌注 拔苗助长? 刘邦何等聪明,自然听出了韩信的言外之意。 赵王刘如意率领的一百骑兵中,可未必全是新兵。 其中掺杂了不少灌婴的老兵,这些人对于骑战的理解,远非新兵蛋子能比。 只不过韩信不在乎,他相信自己的弟子能赢,尤其是他已经给了刘盈提示。 半个月的时间,对于刘盈而言,反倒是优势。 毕竟刘盈一方,根本没有成熟的骑兵将领,更别提有效的训练方法。 双方都只有半个月的准备,反而能让刘盈借助骑兵三件套,来个乱拳打死老师傅。 否则按部就班训练,现在的刘盈又岂能是老将灌婴的对手? “呵呵,如意年纪毕竟小,派几个老兵帮忙,实属再正常不过。” 刘邦搪塞一句,韩信却并不领情:“陛下此言差矣,太子年纪也不大,微臣身为师父,理应下场帮忙才是。” 说罢,韩信就要起身,吓得刘邦赶紧拉住他。 “韩信,你这是干什么?朕这是给那逆子立威的机会!” “你看啊,当众赢得胜利,还是率领一众无赖和宦官!” “你若是下场,即便他赢得再漂亮,功劳也落不到他身上。” 刘邦为了选出合适的继承人,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这场斗阵,就是在考校太子与赵王的军事才能。 只不过赵王已经有了作弊的嫌疑,手下有些人根本不是亲兵。 至于太子一方,则显得更为劣势。 至少刘邦从不相信,长乐宫那些个宦官,也能够打仗。 阉宦之人,在他们的印象中,一般都是有气无力的病秧子。 只不过刘盈一方出场,但从外貌上来看,根本区分不出宦官与正常人。 郑茂紧张不已,只要此战获胜,他就能够从打扫太子起居的宦官,变成真正的军人。 谁说宦官不能有个参军梦? “无需紧张,你们要对墨鸢和我有信心。” “你们的马术,已经超过所有新兵。” “就算是灌婴手下的老兵,在马术方面,也未必是你们的对手。” 刘盈开口宽慰众人,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 “怕个屁!匈奴人上次切磋,还不是被太子殿下打败了?” “我跟你们讲,听从殿下指挥,咱们一定能赢!” 琼布有过于匈奴人斗阵的经验,整个人无所畏惧。 “殿下,您训练的骑兵,还真是让臣刮目相看!” 灌婴策马而来,故意在众人面前炫技。 来到刘盈身前,也未曾下马,给予大汉太子最基本的尊重。 “甲胄在身,请殿下恕臣不能行礼之罪。” “无妨,不知颍阴侯可会上阵?” “哈哈哈!臣若是上阵,太子殿下直接认输便是。” 灌婴并未夸大其词,他的骑兵造诣,在汉军之中首屈一指。 当年乌江追袭项羽,灌婴手下骑兵出力颇多。 “颍阴侯不能参战实属遗憾,本来我还想将你打下马,让你方便行礼呢。” 刘盈说罢直接走人,根本不给灌婴开口的机会。 若非为了让赵王刘如意独占鳌头,灌婴肯定会亲自上阵,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太子! 师父二人,都是那么惹人生厌! “双方入场!” 陈平高呼一声,百姓们翘首以盼,看到赵王刘如意所率兵马,全都杀气腾腾,令人望而生畏。 其中至少有十人是老兵,他们上过战场,斩杀过敌人,气势与新兵不可同日而语。 “完了!你看这些人,分明不是新兵!” “我听说太子殿下所率新兵,其中还有宦官呢!” “对对对,还有琼布这样的小地痞,怎么跟人家打?” 百姓们心中为刘盈着急,却无可奈何,谁让大汉太子都没有去民间募兵。 “姐姐,若是如意侥幸获胜,肯定是太子看在兄弟之情,这才有意向让。” 戚夫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开始在作死的边缘上疯狂试探。 吕后闻言面如平湖,根本懒得理会一个歌姬。 “本宫的儿子不会输。” 吕后目光看向刘盈,双方军队已经在百姓面前展现。 刘如意身骑高头大马,他紧张地攥住缰绳,这半个月他只练了一件事——如何补充战马上坠落。 骑马打仗,可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威风,对于骑兵和战马都是双重折磨。 尤其是冲锋的时候,骑兵并未坐在马背,而是借用马镫半蹲,对于脊柱有着不可磨灭的损耗。 刘如意早就将策马奔腾的喜悦抛之脑后,现在只觉得骑马是种折磨,尤其是马背不断剐蹭大腿,更是令他苦不堪言。 赵王手下骑兵,全都策马出阵,主打一个气势汹汹。 反观太子一方,兵士们全都牵马入场,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头。 “姐姐,太子手下的人是步卒,还是骑兵啊?怎么连战马都不骑?莫非是不会?” 戚夫人继续挑衅道:“也对,淮阴侯在骑兵造诣上,可是远远不如颍阴侯!” “看来太子殿下,还是继续当他的弼马温,为我大汉养马吧!” “远征匈奴的重任,交给我儿如意便是!” 刘邦一众妃嫔全都觉得戚夫人聒噪不已。 人家正宫皇后,一句话都没说,就你一个妾室在这里叽叽喳喳。 只不过碍于刘邦的面子,妃嫔们才没有对戚夫人恶语相向。 啪! 吕后拔下了头上的金钗,直接拍在了戚夫人面前,吓得后者不敢吱声,生怕对方要拿金钗捅她。 “本宫用这支金钗做赌注,我儿一定获胜。” 戚夫人见状也不甘示弱,随即从袖中拿出一颗硕大的东珠,这是齐王刘肥进贡,刘邦赏赐给她。 “哼!姐姐敢赌,我有何不敢?就拿这东珠做赌注!” “汝等不妨也跟着下注,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如意肯定能赢!” 戚夫人秀眉一挑,开始鼓动其他妃嫔站队。 刘恒之母薄姬,此时将刘邦送给他的玉镯,直接放在了吕后的金钗旁,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薄夫人,你这是何意?明知必输,也要搭上镯子?” “不牢戚夫人费心,我只是觉得太子能赢。” 戚夫人面露不悦之色,心中暗道:“日后我若做了太后,定让你这贱人好看!” 第138章 此等马术,只练了半个月? 刘盈听着长安百姓的欢呼声,尚且不知道母亲吕雉,已经拿着刘邦送给自己的金钗,与戚夫人豪赌。 后宫娘们之间的事情,刘邦一向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诸位,今日我大汉有此盛宴,韩信不才有个提议!” 韩信一步踏出,一改往日隐忍低调,“徒儿上阵,当师父的岂能不表示支持?我赌太子殿下获胜,赌注十万钱!” 呼…… 韩信豪掷十万钱,如果不是对刘盈有信心,那就是他彻底疯了。 “韩信,你干什么?若是输了,你的府邸都要被变卖!” 萧何赶紧拉住老兄弟,韩信这厮领军挂帅的时候,就从来不在乎任何钱财。 也正是不吝风尚,才让士兵们愿意为他而战。 如今韩信的府邸,以及日常开销,全都是刘邦付给他的俸禄。 可以说开国功臣之中,韩信是最穷的那个人。 “怎么?当师父的敢赌,你做相父的不敢?” 韩信眉头上挑,萧何心中后悔不已,这特娘可成了骑虎难下! 本来想劝告韩信低调一些,谁知却将自己带进了坑里。 十万钱,他萧何还要养家糊口,可不是韩信那般孤家寡人。 “妈的,赌了!” 萧何大呼道:“我也赌太子殿下胜,赌注同样为十万钱!” 百姓们自然看热闹不嫌事大,既然萧何与韩信都支持太子,这就说明太子肯定能赢啊! 唯有知情的大汉官员清楚,操练步卒韩信敢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可如今比拼的是骑兵啊! “不过十万钱,在下跟丞相与淮阴侯赌了!” 灌婴率先表态,每次攻城掠地,他获得的财富可不少,毕竟骑兵快马加鞭,能够第一时间掠夺战利品。 “颍阴侯发话,在下也跟一注,五万钱!” 邓弱碍于自身钱财,只拿出了五万钱。 此时的灌婴却好心提醒道:“离侯,这可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我借你五万钱,跟他们赌了!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 邓弱面露喜色,感激道:“多谢颍阴侯!” 周勃皱眉不止,陈平则调侃道:“怎么?你不去赌?” 周勃摇了摇头,“连陛下这等人杰,尚不能保证逢赌必赢,我又何必去赌?” 陈平同样没有下注,立场是一回事,恶习又是另一回事。 他总觉得淮阴侯没憋好屁,尤其是汉初三大功臣,两位都赌刘盈获胜,这本身就不正常! 真当韩信和萧何是傻子不成? “韩信,这次让你害惨了!” “倾家荡产不说,我堂堂大汉丞相,搞不好要变成流民!” 萧何眼看不少官员,都将赌注押在了刘如意身上,仿佛看到十万钱已经打水漂。 “怕什么?别忘了那逆徒有骑兵三件套!” “哦?当真能赢?” “不一定!” “那你说个屁!” 萧何心态炸裂,他可没有韩信那般淡定。 只是如今后悔也已经来不及,看着众人纷纷下注,刘如意也不禁调侃起太子。 “兄长,看来大家更看好我呢。” “以前您就总是满口仁义道德,而我却喜欢击剑。” “上次斗阵,若无我等相助,兄长也未必能赢挛提稽粥。” 刘如意所说没错,刘盈也清楚,若非樊伉、夏侯灶、赵毅等人鼎立相助,他未必是挛提稽粥的对手。 可这跟你刘如意有鸡毛关系? 当初夺旗你做显眼包,还真以为赢了全是你的功劳? “如意,有句话,我始终想告诉你。” “兄长,但说无妨!若是您愿意放弃太子之位,我保证日后让您在吴越封王!” “如意,人狂自有天收,劝你好自为之。” 说罢,刘盈头也不回,这次不蒸馒头争口气,他也要赢得漂亮! 待到一众官员买定离手后,陈平才示意双方上马准备。 “车夫,你有没有下注?” 樊哙手痒难耐,鉴于跟刘盈的亲戚关系,他果断投注一万钱给刘盈,随后反买五万刘如意获胜。 “五万钱,太子赢。” 夏侯婴惜字如金,目不转睛地看向了刘盈。 “你当姨父的,就是这般支持外甥?” 吕释之气急败坏,照着樊哙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后者皮糙肉厚也不在乎。 “兄长,我那不是未雨绸缪么?丞相与韩信都买了大外甥,万一他们输了,我赢的钱就留给他们,嘿嘿!” “哼,你倒是心细的很!” 刘邦见双方各自列阵,刘盈一方看起来装备明显更为有粮。 从上马的动作来看,太子所练骑兵便更为娴熟。 依仗着马镫,众人全都轻松上马。 为何刘如意一方要骑马入场? 在没有马镫的帮助下,其实上马对于新手骑兵都是件困难之事。 除非是从小长在马背上的匈奴人,否则新手上马,因为平衡不稳,总会下意识去搂抱马脖子,亦或是抓住鬃毛,这都是极为危险的动作。 刘邦随即又注意到马背上的装备——马鞍。 明显这玩意坐起来更舒服,远超刘如意一方,直接坐在马背上。 赵王一方的不少骑兵,此时都觉得痛苦难忍,身体被马背磨得很是疼痛。 他们只希望尽快开战,否则这样下去,属实老折磨人, “列阵,开战!” 陈平话音未落,便看到刘如意一方,已经有所动作。 骑兵一字排开,直接冲杀向刘盈军阵。 “冲过去,让太子殿下瞧瞧,颍阴侯训练出来的骑兵!” “我等今日想输都难!太子殿下的骑兵,实在是不堪一击!” “新兵蛋子控制好战马,跟随我等冲锋便是!” 灌婴手下老兵,一个个手持木棍,第一时间冲向太子一方军阵。 “坏了,这逆子被如意占尽先机。” 刘邦心中暗道不好,一旦骑兵冲起来,气势上便已经压到了敌军。 刘盈不慌不忙,高呼道:“两翼散开,让他们冲进来便是!” 有了马具的帮助,刘盈一方更容易操控战马,战争很快便分开。 除了灌婴手下老兵外,其余新兵全都一股脑冲去,没办法转弯。 “这……他们怎么会如此愚笨?” 戚夫人见状破口大骂,唯有吕后清楚原因,骑兵训练不足! 仅凭双腿控制战马,连维持平衡都难,更别说下达各项指令! 项羽手下骑兵,都只会横冲直撞,更别说那些个新兵蛋子了。 “呵!才半个月,逆子手下,竟有如此骑术!” 刘邦拍手称快,没想到自家逆子,又带来了惊喜! 第139章 要赢,还要赢得漂亮! 随着刘盈一方,运用精湛马术,瞬间分散两翼,躲开了刘如意的第一波冲阵,明眼人已经看出了其中端倪。 相较于骑术,刘盈手下骑兵问问占据上风。 毕竟趋势战马快速朝着其他方向撤离,并非感官上那般简单。 尤其是靠着双腿下令,战马怎么知道你想往左还是往右? 其次便是刘如意手下骑兵,出现了无法控制战马的局面。 毕竟只有半个月的训练时间,他们能够不从战马上摔下来,已经实属不易。 “妈的!你们这些新兵蛋子,从后面跟上!” “即便只有我们十个,打散这群宦官们,也是轻而易举!” “弟兄们,随我冲过去!” 灌婴手下老兵战意正盛,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进攻的机会。 尤其是看到对方骑兵,还是以躲闪为主,更让他们以为,刘盈是怯懦之人。 “殿下,他们只有十人,咱们围攻上去,保证打得他们亲妈都不认得!” 琼布摩拳擦掌,他早已看不惯那些人的嘴脸。 还没开打,便已经多次出言嘲讽,真当长乐宫的人好惹? “不慌!咱们要多赚点钱,自然要给对方看到希望。” “所有弟兄们,准备遛狗,可不能白白浪费了墨者们制造的马具!” 刘盈一声令下,众人再次四散而逃,毕竟对方只有十个骑兵,能够熟练驾驭战马,根本不知道追谁。 灌婴亲眼看着手下亲兵,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心中恼怒不已。 早知道,就该自己上阵指挥才对! 还特娘追什么宦官?你直接奔着太子去啊! 只要拿下了太子,剩下那些个乌合之众,根本不足为惧! 刘如意木凳口嗲,看着兄长刘盈熟练驾驭战马,反观他只能像个傀儡一样,丝毫不敢放下手中缰绳。 “你们看太子殿下只知道逃跑,明显实力不济!” “我也赌一万钱,赵王获胜!” “看准赵王,我也跟上三万钱!” 不明所以的大汉官员,一个个跟上赌注,韩信嘴角上扬,示意萧何赶紧收下赌注。 “完蛋了……这次输的裤衩子都不剩了!” “韩信,你特娘还笑得出来?老子要是输了,一家都去你府邸蹭吃蹭喝!” “不对,要是输了的话,你连府邸都要赔进去!” 萧何后悔,相当后悔,甚至心中埋怨刘盈,怎么不赶紧上去围殴灌婴手下的老兵? 人家都已经落单了,你还不动手,难道要等着那些个新兵蛋子,调整好方向,群起而攻之? 新兵们终于驾驭好战马,看准了刘盈所在方向。 “弟兄们,他们只知道逃跑,明显已经胆怯!” “赵王殿下放心,我等保证得胜而归!” “兄弟们,再冲锋一次!” 刘如意看着麾下骑兵士气不减,这才勉强露出笑容,鼓励道:“好,本王等着你们得胜而归!” 陈平站在刘邦身边,谨慎询问道:“陛下,如今是赵王占尽上风?” 毕竟对于骑兵作战,陈平也是一知半解。 “陈平啊,你看错了!” “那逆子分明是玩弄这些个骑兵!” “他啊,简直是在遛狗,没把如意手下当人看!” 刘邦目不转睛,同样是新兵蛋子,即便天赋异禀,骑术方面也不可能有如此差距。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刘盈手下骑兵对马具的应用。 “如果大汉骑兵,都能够装备此等马具,那岂不是轻松肆虐匈奴?” 刘邦心中暗道,还在耐心观察,这一战恐怕要改变骑兵的格局了! 灌婴恼羞成怒,率领骑兵作战多年,他又岂能看不出己方的劣势? 在骑术这一项,己方完全被单方面吊打! “追太子啊!抢夺他们的帅旗!” “妈的,真是一群猪脑袋!” 灌婴已经顾不得颜面,当场嘶吼指挥。 对于这种气急败坏的违规行为,陈平看向刘邦,后者却并未吱声。 他也想看看,刘盈所练骑兵,究竟能不能打。 “姐姐,为何太子只会跑啊?” “也对,妹妹我想起来了,当日在彭城,姐姐就是因为跑得慢,才会被项羽擒获呢。” 戚夫人继续出言挑衅,反正大庭广众之下,你吕后还能动手打人不成? 薄姬只觉得对方骂的太脏,想要帮吕后说几句话,却被后者以眼神制止。 “有些时候,示敌以弱,不过是为了胜利。”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唯有你这种叽叽喳喳的雀鸟,才会被猎人轻松射杀。” 吕后话音未落,场下局势已然发生了转变。 太子麾下骑兵,原来还四散而逃,瞬间利用精湛的马术完成了集结。 擒贼先擒王,他们将目标直指身负帅旗的刘如意。 “颍阴侯,多谢你的提醒!” 刘盈此言一出,可谓杀人诛心,本来要执行“斩首”行动的是赵王一方。 谁知如今却被刘盈抢先一步! “不好,速速回去保护赵王殿下!” 灌婴手下老兵不断挥动马鞭,想让战马跑得更快一点。 殊不知方才战马一直处于疾驰状态,出汗过后的战马,明显体力不如起初那般充沛。 至于刘盈一方则养精蓄税,一直示敌以弱,顺便遛狗玩闹。 此时一百骑兵直接冲向了刘如意,吓得后者想要逃窜,却一时之间忘记了如何驾驭战马。 感觉到同类的嘶鸣之声,刘如意身下战马也觉得有些恐惧,竟然直接调转马头逃离。 可怜刘如意慌乱之中,更是被坐骑甩落马下,整个人来了个狗啃泥。 “速速追上去,休要走了赵王!” 琼布大喝一声,“郑茂,你们拿下帅旗,老子去会会灌婴手下的兵!” 今日长乐宫要赢得漂亮,琼布誓要为太子赢得尊重和兵权。 “这小子,我有印象,之前与挛提稽粥切磋,就有他一个。” 萧何此时完全放松,看到刘如意落马的一刻,双方就已经分出了胜负。 “腾说过,这小子有些天赋。” 韩信面如平湖,淡然道:“我就是要告诉灌婴,老子不用亲自动手,徒弟的手下出马,都能随意吊打你的兵!” 琼布面对老兵,双方手中木棍已经冲着对方打去! 只不过灌婴手下用戳,而琼布则是挥舞! 老兵一戳不中,随即便被琼布一招打落马下! “这……他们莫非是匈奴人不成?马术为何如此精湛!” 第140章 东珠赠墨鸢,太子敬寒门 随着琼布一棍将对手打落马下,大汉群臣才见识到,长乐宫众人的精湛马术。 灌婴更是目瞪口呆,以他率领骑兵多年的经验,根本没办法在战马上肆意拼杀。 大家伙全都是横冲直撞过去,是死是活全看天命。 琼布不仅能够轻松闪躲,还能顺势在战马上大开大合挥舞兵器。 灌婴的惊讶还未结束,就连他心中鄙夷的宦官骑兵,同样马术精湛,将己方新兵拦截。 赵王刘如意彻底懵逼当场,他身负帅旗不假,却根本没有人去理会。 反观长乐宫的骑兵,可谓分工明确。 琼布率领的骑兵,专注于对付灌婴手下老兵,利用人数和骑术的优势,很快十名老兵便被打落马下。 郑茂一伙宦官,则负责堵截新兵,正是人们对宦官的刻板印象,彻底害了这群新兵。 平日,长乐宫那些个脏活累活,可都是宦官在做,你说他们没力气? 一棍下去,被打落马下后,众人才如梦初醒! 刘邦瞪大双眸,心中震撼不已,大汉骑兵有希望了! “若是骑兵装备弓箭,身着铠甲,匈奴人算个屁啊!” “老子有一万骑兵,打他冒顿就跟玩一样!” 陈平听到皇帝如此兴奋,心中却叫苦不迭。 这一战,本来是十拿九稳,毕竟骑兵可是你灌婴的看家本领。 结果却输给了轻敌! 灌婴压根没把刘盈当人看,毕竟后者骑兵训练时常不足两年半,更没有混入老兵。 “都是因为那些个马具,才会导致赵王殿下输了!” 灌婴咬牙切齿,只是他并不清楚,刘盈手下这些人,之前全都没有接触过战马。 为了跟驯服战马,他们不少人都被摔倒无数次。 可凭着为刘盈效死的决心,这帮从未骑乘过战马的少年,愣是驯服了桀骜不驯的匈奴良驹。 就像韩信所说,以义待之,三军用命。 “半个月,虽说战力不强,精气神却不错。” 韩信给出了中肯评价,徒儿刘盈在非专业领域,突出一个听话,让他很是欣慰。 其实大部分名臣猛将,对君主没有别的要求,就是两个字——听话。 历史上不少昏君,不是能力多差,而是太有进取心。 孙仲谋不亲征合肥,张文远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武庙之中。 朱祁镇不玩御驾亲征,瓦剌人拼死都不可能俘获明朝皇帝。 不怕君主是废物,就怕君主想进步! “知人善用,纳谏如流,我这逆徒,远超赵王。” 韩信再次撇下一句话,随即看向了在场同僚。 “诸位,竟然愿赌服输,那这些钱,韩某人便不客气了!” 韩信说罢,示意萧何,二人赚了个盆满钵满。 那些压住刘如意的官员,面色铁青,比吃了屎还难看。 若非知道太子和赵王不对付,他们还以为是双方联合起来骗钱! 毕竟玩骑兵一辈子的灌婴,竟然被初出茅庐的刘盈啄了眼。 灌婴手下的十名老兵,直接被打落马下,现在更是抱头蹲成一排,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那些个新兵,更是树倒猢狲散,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扑。 刘盈策马来到刘如意面前,朝着后者勾了勾手指。 “兄长,别打我……呜呜呜!” 刘如意嚎啕大哭,输的太他吗惨,也太他吗丢人了! “愚蠢的欧豆豆,你哭什么?我又不打你!” “老子是让你把帅旗叫出来!” 刘如意只顾着哭,刘盈只好亲自动手去拿。 随着大汉太子一方,挥舞着两面帅旗,此番切磋再无悬念。 百姓们只听到了赵王的哭声,以及长乐宫庆祝的笑声。 “赵王殿下怎么跟个木头一样?不是说他最像咱们陛下么?” “哭哭哭,就知道哭,能哭赢太子否?” “我看太子殿下,最像陛下他老人家!” 百姓们的目光雪亮,他们没接受过刘如意半点恩惠,反倒是刘盈的豆芽菜,让他们感恩至今。 于情于理,他们都会带给刘盈欢呼,以及看到了大汉骑兵的希望。 后宫一众嫔妃处,吕后淡然一笑,优雅伸手拿走了东珠。 戚夫人面色阴沉,心里已经问候了灌婴祖宗十八代! 这颗硕大的东珠,可是她最喜欢的珠宝,就这么便宜了吕后! “本宫说什么了?我的儿子,绝不会输。” “薄妹妹,咱们去看看盈。” 吕后高傲地扬起脖子,那是胜利者的姿态,徒留戚夫人与一众嫔妃大眼瞪小眼。 “戚夫人,那可是我们的钱!” “皇后分文不取,都给了薄姬,您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您说赵王肯定能赢,我们才会押注!” 戚夫人心烦意乱,她到现在都没有办法接受刘如意失败的现实。 吕后在薄姬的搀扶下,来到了刘盈面前。 母子二人相视一笑,吕后将东珠丢给了儿子。 “拿去吧!为母跟戚夫人打赌赢来的!” 吕后颇为大方,刘盈很快便感觉到戚夫人冰冷的目光。 只是,谁在乎呢? 想当初,戚夫人在未央宫的宴会上,可是大肆嘲讽他长乐宫的人。 可今日一战,却让长乐宫大放异彩。 琼布、郑茂身先士卒;墨鸢完善马具;嫣儿管理后勤。 三军用命之下,才能在半个月的时间,训练出一支打败刘如意的新军。 “墨鸢,送给你了!” 刘盈来到墨鸢面前,将东珠交给了后者。 墨家当代矩子,哪里见过这般名贵的珠宝? 樱桃小口微张,愣是惊讶了半天。 “混账东西!这可是老娘的东珠,竟然被他直接送给那个贱婢!” 戚夫人目露凶光,奈何东珠已经归属刘盈,大汉太子想送谁就送谁。 墨鸢依旧呆若木鸡,毕竟她只是个下九流的木匠,面对如此大礼,不知道该不该接受。 “拿着吧!不给我面子?” 刘盈调侃一句,墨鸢才怯生生地接过东珠。 在少女的心中,这颗东珠无比珍贵,并非是其本身价值,而是大汉太子对整个墨者的尊重。 “墨翟祖师,墨家复兴,就在太子殿下身上!” 墨鸢心中欢喜,长乐宫众人也为其高兴,此次胜利骑兵三件套当居首功。 “盈儿!你那些个马具,能否大规模装备骑兵?” 刘邦急匆匆赶来,身后陈平擦汗不断,这次长乐宫的人发达了! 第141章 有能耐远击陈豨啊! 有事唤盈儿,无事称逆子。 对于刘邦的川剧变脸,以及区别对待,刘盈早就习以为常。 为了整个帝国的平衡,有些事情老流氓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无论是支持刘如意,还是关心刘盈,皇帝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 “就算是再天才的人,只练了半个月,也不可能拥有如此精湛的骑术!” “跟朕说句实话,是不是全都依仗此等马具?” 刘邦上前看去,那马鞍一看坐着就舒服,这马镫一看上马就方便! “阿父,想要量产,倒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墨者们如此辛苦,制造了马镫、马鞍与马蹄铁,阿父总不能空手套白狼吧?” 这…… 刘盈为手下人讨要封赏,可是向来不吝啬。 赏罚分明说的简单,实践却是难上加难,毕竟华夏自古以来,就是人情社会。 “说说吧,你想要什么封赏?” “阿父,纠正一下,并非是我要赏赐,而是给予这些墨者。” 刘邦摆了摆手,不耐烦道:“直接说条件便是!他们立下功劳,受封赏也是应该!” 刘盈则抬眼看向了戚夫人,后者心中暗道不好,被这家伙盯上准没好事! “阿父,钱财赏赐您看着给,我要戚夫人向墨者道歉!” “之前在未央宫,她羞辱的是当代矩子,若无墨鸢相助,我大汉可没有这么快,便能制造出骑兵三件套。” 刘盈怒视戚夫人,他这人向来睚眦必报。 躺平,是他的本意,奈何总有跳梁小丑,逼迫他重拳出击。 挑衅吕后,辱骂墨鸢、羞辱琼布和嫣儿,这些都是刘盈不可触碰的逆鳞。 “你……你让本夫人,对一个贱婢道歉?” “方才本夫人的东珠,不是已经赏赐给她了么?” “怎么?这还不知足?本夫人再赏她一万钱!” 戚夫人趾高气扬,哪有半点服输的意思? “东珠是你输给本宫,可不是你好心赏赐给墨鸢。” 吕后果断开口揭短,令戚夫人颜面无存。 反正两个女人已经撕破脸皮,谁还顾着对方的脸面? “陛下,你看太子和皇后,分明是故意为难臣妾啊!” 撒娇女人最好命,戚夫人果断冲着刘邦娇嗔一句,希望后者帮其解围。 “皇后啊,都是一家人……” “闭嘴,本宫可不会大庭广众下发骚!” 吕后丝毫不给面子,愿赌服输的事,有什么不能说的? “咳咳!盈儿啊,不如让戚夫人再多赏赐墨者们一些钱财?” 刘邦很是眼馋骑兵三件套,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就要去征伐陈豨。 若是有精锐骑兵相助,陈豨之流不足为惧! “阿父,尊严无关钱财。” 刘盈的回答斩钉截铁,已经表明了态度,如果戚夫人不道歉,那骑兵三件套,他长乐宫就不会交出来。 “乖,去给墨家矩子道个歉!” “陛下,什么矩子?她不过是个下九流的木工罢了!” 戚夫人显然还想耍小脾气,却被刘邦怒视一眼,让她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 军国大事,容不得儿女私情,哪怕刘邦再宠爱戚夫人,也绝不能因为一个女人,就令他放弃增强国力的机会。 “矩子,之前是妾身说错了话,还望您原谅。” 戚夫人八面玲珑,尤其最善察言观色,见刘邦不喜后,立即换了副嘴脸,哪里还有之前嚣张跋扈。 如此诚挚的道歉,眼里却依旧目露鄙夷之色。 墨鸢想不清楚,他们这些墨者,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甚至龙骨车和曲辕犁的改良,还为大汉做出了贡献。 可惜,依旧被视为下九流的人物。 “戚夫人,我知道你看不起墨者。” 墨鸢紧攥双拳,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敢开口说话。 “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对墨者刮目相看!” 连发五十矢的弩,她一定要做出来! “行了,现在皆大欢喜!” “盈儿啊,快跟朕说说,骑兵三件套量产需要多久?” “有什么难处,直接去找萧何!” 刘邦大手一挥,却看到大汉丞相正在与韩信忙着收钱敛财。 毕竟这一次刘盈战胜刘如意,让他们老哥俩赚了个盆满钵满。 “萧何!你狗日的干什么呢?赶快给老子过来!” “陛下,臣在!” 萧何将算好的赌资交给韩信,随后一路小跑前来。 “陛下,您唤臣前来,有何事吩咐?” “咱们都是老哥们!盈要大批量建造马具,这事你一定要支持!” 刘邦说罢,语重心长地拍了拍萧何的肩膀。 “对了,方才你跟韩信赚了不少,理应给朕分润!” “陛下?这是何意?” “朕要不搭台,你们哪有机会赚钱?分润多少,你看着给吧!” 流氓!地痞!无赖! 萧何心中暗骂,即便多年过去,皇帝还是那个沛县出身的刘季! “陛下,微臣以为,马具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灌婴憋了一肚子气,直言道:“这些马具制造出来,尚需一段时间!再让士兵与之磨合,实在是费时费力!” “何况,装备了马具,试问太子殿下,敢去跟陈豨作战么?” 萧何闻言,不悦道:“灌婴,打仗作战,乃武将之责!” “太子殿下要做的是监国,确保陛下在外出征,朝政稳定有序!” 呵! 邓弱冷笑道:“素闻太子为人孝顺,可陛下如今已经这把年纪,况且身披多道创伤。” “每一次打仗,对陛下而言,都是身体的损耗,太子为何不能代替陛下出征?” “莫非,太子殿下担心打输了不成?” 刘邦紧皱眉头,显然灌婴和邓弱,是因为输给刘盈而不服气。 毕竟不仅输了钱,还丢了人,换谁心里都不平衡。 刘盈则宽慰道:“阿父,不到六十正是闯的年纪,我相信您老一定能战胜陈豨!” 咳咳! 刘邦咳嗽两声,他一个五旬老汉,竟然被儿子催促去闯荡? “你们两懂个屁?我阿父这人,向来爱拼爱闯荡!” “盈,其实你若有能力出征,朕留在长安也未尝不可。” 生活不易,刘邦叹气。 “陛下,何不相信太子?让他随军出征,定能建功立业!” 众人愕然,说话之人,正是淮阴侯韩信。 第142章 太子,不可出征 太子,可以出征? 吕后心中咯噔一声,日后吕氏一族,能否继续掌权,希望可都寄托在刘盈身上。 戚夫人心里同样惊诧,刘盈若是出征陈豨,死在战场上那才好呢! 就怕没死,哪怕是活着回来,都能算做是战功,弥补了太子文治有余,武功不足的短板。 到了那时候,刘盈人心所向,再加上吕氏功勋在朝廷的影响力,刘邦想要轻易废立太子,恐怕都是痴人说梦。 “陛下,太子身负社稷之重,岂能轻易离开长安?” 萧何身为刘盈相父,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他先是怒瞪韩信一眼,随即便出言相劝。 储君,乃是国之根本,尤其是刘邦年龄太大,随时有归西的可能。 庶长子刘肥,法理上不可继承皇位。 刘盈已经是年纪最大的一位,甚至有沦落成外戚傀儡的可能。 更别提毫无根基,与功狗合作的戚夫人母子。 出身名门是优势,可你戚夫人的外戚实力,远远不如吕后。 樊哙、吕释之、审食其,这些人全都是人家吕后的心腹。 按照萧何的想法,吕氏外戚将来哪怕掌权,也不会夺取刘氏江山。 毕竟皇帝是刘盈,也是他们的亲戚,换了其他人做皇帝,他们不会放心。 至于那些个功狗,可就说不定了。 小皇帝刘如意沦为玩物,以后的天子还姓不姓刘,都说不准! 太子万一出征,在战场上遭遇不测,那整个大汉江山社稷,都要遭到重创。 “盈,听你相父的话。” 吕后语气冰冷,直接表明了态度。 刘盈身为太子,其身份地位,本来就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即便获取了战功,还能封他做什么大官?莫非取代皇帝不成? 至于打败了,除了会使得自身陷入险境,还会成为政敌们攻击的对象。 征伐陈豨,对于刘盈而言,并没有太大的好处。 “母后,我已经长大了。” 刘盈淡然开口道:“阿父年事已高,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尽孝的地方。” “此番攻打陈豨,若我能替父出征,让阿父在长安疗养身体,便已经心满意足。” “何况阿父肯定会派遣良将辅佐,母后不必担心。” 刘邦闻言,心中宽慰不已,这才是他的儿子! 你可以不上战场,但是不能胆怯! 生性怯弱的人,根本无法担负起大汉江山。 他刘邦马上取天下,每次打仗都身先士卒,方能鼓舞士气,使得三军用命。 秦始皇又如何?他的王朝照样被我刘邦倾覆! 西楚霸王怎样?彭城之战的余晖过后,便是乌江自刎的绝唱!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都是他汉刘邦! 刘邦眼中充满欣喜之色,感慨于刘盈的孝心,不再是假惺惺存在于表面的问安。 而是真正为其着想,愿意为父分忧。 刘如意心里苦,眼见兄长再次出尽风头,当即怒吼道:“阿父!我也要上战场!” 呼…… 灌婴等人倒吸一口凉气,你这小祖宗凑什么热闹啊? 没看出来,让太子上战场,是给对方挖的坑么? 如今已经挖好坑了,刘盈没跳下去,反倒是刘如意主动填坑! “阿父,孩儿毕生所愿,就是像阿父一样,提三尺剑征伐沙场!” “兄长去得,我也能去!” 啪! 刘如意还没说完,就被戚夫人一嘴巴抽了过去。 “你才多大?去什么战场?” “阿母,我也想杀敌……” 啪! “杀敌?你杀鸡都费劲的东西,还想杀人?” 刘如意眼眶含泪,母亲从未这般打过他。 戚夫人也是气急了,战场有多危险,刘如意看不出来,她还不知道么? 每日同床共枕的枕边人,一身伤疤创口,足以令她胆寒。 她只是个母亲,希望儿子争夺皇位的同时,却不想让儿子面临危险。 只是戚夫人不了解,想要夺嫡就要狠下心,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 “呜呜……我想上战场!” 啪! “阿母,我不去了,你别打了!” 刘邦紧皱眉头,以往他觉得刘如意,才是那个最符合大汉国情的继承人。 如今来看,事实可能并非如此。 戚夫人每次说起刘如意英武不凡,不过是为了给儿子营造人设。 如今到了上战场的时候,她却妇人之见,成了护崽子的老母鸡。 反观吕后,短暂的思考,便选择了最稳妥的做法。 吕后冲着刘邦躬身行礼,“陛下,太子是您的儿子,却是我身上掉下来的骨肉!” “他要代替您去战场,做母亲的无话可说!” “只愿陛下多多传授战场经验,保佑他能够平安归来!” 敌人越不去做的事情,你就越要去做。 吕后深谙此道,何况刘盈又不傻,真到了战场上,樊哙和吕释之也会拼死保护他。 戚夫人越是护犊子,她便越要表现出太子为国为民为父皇的慷慨大义。 刘邦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此番征伐陈豨,朕还是会亲自挂帅。” 呼…… 戚夫人深吸一口气,只要刘盈不是主帅,那便什么都好说,老天保佑啊! “不过,此番盈会担任朕的副将,亲自去战场积攒经验。” “韩信,到时候你便担任随军参谋,为盈那两千骑兵出谋划策!” “此番盈已经获胜,朕会拨给他两千战马以及士卒,让他亲自练兵!” 刘邦宣布此事,令戚夫人等人面色铁青。 太子,军事上的短板,将由皇帝亲自补齐! 刘如意还在哭嚎打滚,戚夫人呆若木鸡,早知道就该坚持让刘如意随军出征啊! “陛下英明!” 萧何一记马屁奉上,百官当即反应过来,躬身高呼道:“陛下英明!” “你小子,还挺鸡贼啊!弄得戚夫人母子下不来台!” 萧何偷偷看向韩信,小声说道。 “鸡贼?我是真要带着盈去战场。” 韩信淡然一笑:“初战由陈豨做对手,再合适不过。” 在韩信眼中,大汉十八功侯之一,阳夏侯陈豨,仿佛只是个不起眼的小角色。 此人,作为他爱徒的对手,才勉强够格。 “你特娘疯了不成?陈豨当年跟随陛下攻破三秦,又随你平定代地!” “你让太子去跟他打?” 韩信摆脱了萧何,正色道:“我没疯,我要让盈成为文武双全的帝王,如此方不负师徒之义!” 第143章 战马不够?找蒯通! 如果没有与刘盈的师徒之情,韩信不会追随刘邦出征陈豨。 而大汉兵仙的生命,也会进入倒计时。 男人们在战场上厮杀,女人和小人们则留在长安阴谋诡计。 也正是讨伐陈豨这两年,让吕后的政治势力羽翼渐丰。 刘盈的突然出现,令大汉一切变得不一样。 “淮阴侯,你也要随军出征?这可是好大事!” 刘邦心中大喜,若是有了韩信加入,便又有人能够指挥大兵团作战。 如若不是担心刘盈第一次上战场,刘邦恨不得当个甩手掌柜。 他刘邦并非天生喜欢战场,只是儿子太小,有的又不争气,他只能御驾亲征。 刘肥虽然年长,但让他去战场,跟送死没什么区别,只能由曹参代为参战。 “陛下,臣对骑兵有些想法。” 韩信躬身行礼,对刘邦没有什么废话,君臣二人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倾心交谈兵法的时刻。 “如今我大汉骑兵,只能做到一人一马,无论是行军作战,还是长途奔袭,对战马都是极大的损耗。” “臣以为,可以让太子的骑兵,做到一人两马!如此一来,一马做辎重,一马专长战争。” “保留战马体力的同时,这支骑兵队完全不需要民夫跟随,便可完成千里奔袭。” 刘盈瞪大双眸,简直不敢相信,后世游牧骑兵的补给方法,已经被韩信未卜先知,这就是大汉兵仙的可怕之处。 历史上的韩信,被刘邦软禁后,可谓心灰意冷,更是放肆摆烂。 刘邦讨伐陈豨,要求韩信随军前往,这已经很明显,是对他的保护。 生怕自己不在,韩信被人暗算。 可惜韩信执拗不肯,声称身体抱恙,最后死于妇人之手。 “一人搭配两马?” 刘邦显然犯了难,如今一人一马,大汉都难以维持,更别说韩信的设想了。 这领先大汉一个版本的骑兵,他刘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陛下!韩信所言,简直是胡说八道!” “我大汉总共才有多少战马?他韩信两千骑兵,竟然要求四千战马,不觉得太过分了么?” “末将所率骑兵,向来一人一马,依旧能够打胜仗!” 灌婴果断开口反驳,毕竟刘盈一方多一匹战马,那他就要少一个骑兵。 平白无故少了两千骑兵,灌婴能打赢才怪! “按照我的设想,最佳选择是一人三马。” “我具体观察过,一匹战马骑乘最久不过四个时辰。” “战马同样需要休息,若能够维持一人三马,便可保证昼夜奔袭,轮转不停。” 韩信的言论,在刘邦耳中,简直是天马行空。 唯有刘盈清楚,自家师父的含金量! 这特娘简直是蒙古人西征的打法! 三匹战马轮流使用,总能保证体力的同时,还避免了意外发生,无马可骑的尴尬。 就像如今的大汉,一人搭配一马,万一战马生病,那骑兵当场变成步卒。 当然,想要完成韩信的设想,大汉必须拥有更多的战马才行。 刘邦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笑骂道:“你韩信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本来一人两马,朕都难以帮你实现,更别说是一人三马了!” “你说的太晚了,之前朕已经答应,要将剩余那些战马,编入灌婴的骑兵。”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反倒是灌婴志得意满。 刘邦也是不得已为之,现在大汉本就缺少战马,只能先重数量后看质量。 “不过,朕打算利用糖霜赚来的钱,向匈奴买一批战马!” 刘邦此言一出,韩信眼中再次焕发出光芒。 陛下还是那个陛下,无论他提出何等天马行空的想法,刘邦都会尽力满足。 知遇之恩,没齿难忘。 这也是为何当年的齐王韩信,宁可被软禁,也不曾背叛刘邦的原因。、 “阿父,师父,战马什么时候需要买了?让匈奴人送啊!” 刘盈此时笑着提醒一句,刘邦和韩信心中已经为冒顿单于默哀。 毕竟背着逆子(徒)盯上,匈奴人肯定要大出血。 “我只需要出卖一些阿父的隐私,保证匈奴人送来战马!” “阿父,这可是为了国家社稷,您肯定不会介意吧?” 刘邦闻言咬牙切齿,这逆子所说隐私,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当然,为了给心爱大将韩信凑骑兵,他这个皇帝拼了! “你看着办!朕就当无事发生,朝中也不会有人追究你的责任!” “阿父英明神武,孩儿对你的敬佩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 “滚蛋!” 刘邦赏了刘盈一脚,后者与师父韩信一路小跑离开。 同时还不忘顺便卷走迎来的赌资,刘邦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有分润。 “逆子!韩信!你们跑什么?” 可惜不管大汉皇帝如何叫喊,刘盈与韩信权当没听见,撒丫子就跑。 “师父,你怎么还拿徒弟做赌注?万一我输了怎么办?” 刘盈好奇地问向韩信,大汉兵仙算无遗策,但拿十万钱和府邸做赌注,显然有些莽撞。 “为师拿了十万钱,你若是输了,我就带着腾搬到长乐宫。” 韩信咧嘴一笑:“怎么跟匈奴人谈,多去问问蒯通,这厮一肚子坏水!” 刘盈点了点头,最近蒯通忙于配马,专注于战马的产后护理,可谓劳苦功高。 好在农家子弟之中,不乏擅长家畜饲养之人,倒是帮了不少忙。 刘盈的长乐宫中,众人虽然身份地位不高,却一个个身怀绝学。 有些时候,就连刘邦都羡慕不已。 戚夫人屡次吹枕边风,希望刘邦将墨者和农人们收归己有。 刘邦却总是以门客不可夺的理由拒绝,这未尝不是对太子的保护。 —— 长乐宫。 蒯通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刘盈没想起他,就是他最安宁的时候。 每日帮着战马配种,也让蒯通不亦乐乎。 加上近日得到某人的消息,令蒯通心中欢喜。 “你李左车功成退隐,凭什么让我一个人遭罪?” “放心吧,迟早抓住你,让你这厮一起在长乐宫受罪!” 第144章 造谣全靠一张嘴 长乐宫。 刘盈与韩信一左一右,将蒯通围在中间。 后者发誓,即便当年攻打齐地的时候,他都没有这般紧张过。 “太子殿下,大王,您二位今天这是什么情况?” 蒯通心中忐忑,这师徒二人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何况两个一起过来,肯定没好事! “蒯先生,您身为纵横家,巧舌如簧,舌灿莲花,能说会道,会嗦螺会裹……” “殿下,有话您直接说,可别给臣戴高帽了!” 蒯通心中一阵后怕,直言道:“您要是再这样,臣还是回到齐地,继续当巫师吧!” 咳咳! 韩信眼神示意刘盈,后者恍然大悟。 “我师父突发奇想,骑兵最好做到一人三马!” “可惜咱们长乐宫只分到了两千战马,实际上需要六千!” “蒯先生您神通广大……” 刘盈话音未落,蒯通已经将近崩溃。 “殿下,天地良心,臣每日都在督促这些战马繁衍。” “可就算臣亲自上阵,也不能保证一百母马都怀上二胎啊!” “何况您张口就是六千战马,要么把臣卖了,看看能不能换过来!” 蒯通心里苦,早知道就不该相信曹参那厮! 自己来到长乐宫了,结果被刘盈一顿坑,当了马夫也就算了,现在缺少战马,竟然找他要? “蒯先生,我是打算向匈奴索取战马,之前挛提稽粥让我充当内应。” “只不过,现在信息错综复杂,我不知道该向匈奴人提供哪些情报。” “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将战马叫出来,这不是想到您了么?” 刘盈一脸真挚,早就忘了当初他“礼贤下士”,扇蒯通大嘴巴子的时候。 韩信更是心中一阵恶寒,自家逆徒这幅变脸模样,较之于陛下,有过之而无不及。 赵王刘如意在逆徒面前,简直清纯如白莲花。 好在蒯通就吃这一套,毕竟纵横家在秦末,也不受帝王待见。 好不容易遇到刘盈这等明主,蒯通自然要施展一身所学。 “殿下说来听听,臣为你想办法!” “不就是耍嘴皮子忽悠人么?我纵横家擅长!” “不不不,是合纵连横!呵呵,一不小心将心里话说出来了。” 蒯通一口答应,刘盈命人奉上纸笔,随后便开始口述情报。 韩信亲眼目睹蒯通所写之信,其中难免有公报私仇的话语。 “此信一出,殿下您就等着陈豨与冒顿狗咬狗吧,哈哈!” “他陈豨还想借着糖霜生财?老子偏不遂他心意!” 蒯通看着眼前的纸张,有些不舍道:“殿下,微臣能否求您一件事?” 刘盈也是心情大好,此信的含金量,只有他与韩信清楚。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做到,自然会答应!” “这些纸张珍贵,殿下能否别再用来做厕纸?” “给老子爬,继续配马!” 蒯通早已习惯,刘盈的喜怒无常,甚至是变脸之快。 他在长乐宫极受尊重,这是发自内心的敬意。 辅佐韩信平定齐地,人们尊重的是韩信本人,并不知他蒯通。 当巫师期间,人们敬畏的是鬼神,也不是他蒯通。 唯有在长乐宫,虽然墨者、农人,宦官、宫女们身份低微,但一口一个蒯先生,让蒯通愿意待在这里。 “是,殿下,将来您的妃子若是有了身孕,臣也能够担任产后护理一职!” “滚!” —— 匈奴草原。 经过眼线快马加鞭,刘盈的书信终于在半个月内,送达到挛提稽粥手中。 “八千战马送出去,就是有效果!” “这刘盈拿钱办事,果然是个窝囊废。” 挛提稽粥心中大喜,先向左右吹嘘一番,证明策反刘盈,全是他的功劳。 将来若是争夺单于之位,也能够占尽优势。 与中原父子亲情不同,匈奴人的亲情很是淡漠。 挛提稽粥对父亲冒顿单于只有敬畏,而没有敬爱,一字之差,却代表着为了权力,他可以弑父。 “这……刘邦肯定活不长!此等情报至关重要!” 挛提稽粥简单翻阅书信后,便直接找上了冒顿单于。 此时单于怀抱美人阏氏,正在看着下面歌姬载歌载舞。 阏氏,并非单指一人,而是单于正妻的称呼。 当年为了消灭东胡,冒顿可以将正妻送给东胡王,可见此人对妻子儿女,根本没有什么感情。 按照冒顿单于的性格,大汉嫁过来的宗室女,肯定会备受凌辱。 可因为长城一战,靳歙的英勇表现,使得单于忌惮大汉,令宗室女待遇如初,并未收到欺负。 只不过冒顿单于不会和此人圆房,单于的血脉一定要纯粹,他才不会留下一个对汉室有好感的孩子。 “父亲,长安的内应,送来了书信!” 冒顿单于闻言,当即屏退众人,只留下亲信,这才翻阅书信。 “什么?刘邦五旬老汉,夜御十女,恐活不长?” “刘邦殴打群臣,往颍阴侯灌婴的酒樽里撒尿?” “刘邦与吕后夫妻感情不睦,吕后年轻貌美?” 冒顿单于读到此处,不由地虎躯一震,如此说来大汉国祚岌岌可危。 至少听挛提稽粥的意思,刘盈就是个废物,这才能做匈奴内应。 匈奴当日切磋,那是故意输给刘盈,以换取其太子地位稳固。 “父亲,您接着往下看!” 挛提稽粥提醒道:“陈豨此人,貌似并不老实啊!” 冒顿单于接着翻阅,才发现陈豨卖给匈奴人的糖霜,价格更加昂贵,明显在赚着匈奴人的钱。 这让冒顿相当不满,如果没有匈奴在后面站台,恐怕陈豨早就跟韩王信一样,失去了自己的封地。 “孩儿以为,应该给陈豨一些警告了!” “刘盈希望我方再送四千战马,他如今掌握了一部分军队。” “只要刘邦征伐陈豨,刘盈便可在长安城起事,与我匈奴遥相呼应!” 挛提稽粥心中激动道:“届时,父亲便是中原草原公主!” 冒顿单于野心勃勃,岂能受得了这等诱惑?当即拍板决定。 “好!再给刘盈送去四千战马!” “对了,之前答应陈豨的战马,直接扣下给刘盈!” “让那狗东西知道,没有我匈奴,他就是个废物!” 第145章 马刀?棒槌! 长乐宫。 为了尽快安抚刘盈,顺便获取更多的情报,挛提稽粥马不停蹄,让手下人再次送去了战马。 靳歙虽然眼馋,却也不敢克扣大汉太子的战马,毕竟他能成功防御匈奴,还多亏了太子的损人小妙招。 “来来回回,匈奴人都送了这些战马,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进贡。” 靳歙有感而发,“有朝一日,我大汉掌控马场,老子一天换三匹马!” 刘盈如今还在头疼骑兵作战所用的武器。 韩信、萧何、蒯通三人尽数到齐,与刘盈一同商议。 作为会议混子代表,樊哙和吕释之也共同出席,只不过二人负责闭口不言。 “大外甥,兵器这东西,还有什么可讨论的?” “你姨父我一面盾牌,一把长剑,就能先登破敌!” 樊哙是真的猛士,也是真的莽夫,果然此人一开口,其他人心中都暗骂一句——莽夫! “姨父,现在讨论的是骑马作战!” “你拿着长剑捅过去,的确刺入敌人体内,可战马速度飞快,怎么拔出武器是个问题。” “你总不能寄希望于所有士兵,都跟你那般孔武有力吧?” 这…… 刘盈一句话,便令樊哙瞬间语塞。 “盈,若是用长矛马槊呢?我记得灌婴的骑兵,都是用此等兵器。” 吕释之想了想,打算向刘盈献策。 身为刘盈的亲族,他们自然要为太子出谋划策,奈何实力有限。 “舅父,马槊同样有问题,那就是一旦被近身,难以挥舞迎敌。” 刘盈直言道:“我们的两千骑兵,远能骑射扰敌,近可冲锋陷阵。” “否则,我没有理由再要四千战马,确保他们一人三马。” 墨鸢低声道:“殿下……骑兵们不会要装备您所说的弓弩吧?就是连射五十矢那种。” 墨者们始终不曾放松过,好在刘盈这段时间,收留了不少因战乱失去双亲的孩童,让他们跟随在墨者身边学习。 大汉并不重视工匠,冶炼技术并不发达,否则刘盈本打算铸造马刀。 马战冲锋,马刀抹脖子,那叫一个干脆利落,奈何受制于冶炼技术。 短时间内提升大汉的冶炼,简直是天方夜谭。 “嗨呀!大外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老子一棒槌一个,将匈奴人的脑花子打出来!” 樊哙最烦军议,他更愿意做个先登猛士,而非出谋划策。 “你给我坐下!” 吕释之怒斥一句,萧何此时却双眼放光。 “盈,何不以短柄狼牙棒为兵器?” 萧何看向樊哙,夸赞道:“这黑厮虽然平日不着调,但方才一句,倒是点醒了我!” “以狼牙棒这种钝器迎敌,避免了武器陷入敌人体内的麻烦,还保证了杀伤力。” “战马的速度,加上士兵的力气,只要打中敌人,肯定能使人瞬间失去战力!” 韩信颔首点头,在场众人除了刘盈、萧何与自己之外,全都是摆设。 “相父说的是,我们也可以铸造金瓜锤,一锤一个小朋友,保证他们脑花朵朵开!” 刘盈说罢,就又要描述,可惜萧潇不在,否则定能领悟他的意思,画出所需图纸。 “骑兵近战以钝器为主,远程则以弓箭扰敌撤退。” 韩信淡然道:“如此一来,攻守兼备,只靠这两千人,你甚至有左右战场的能力。” 刘盈点了点头,对于师父的话,他自然深信不疑。 “盈儿,用不用告知灌婴他们?” “毕竟都是兄弟部队,灌婴所率也是骑兵。” 萧何谨慎提醒,他还是不希望,刘盈跟灌婴等人关系搞得太差。 “呵!你就不用想了,即便告诉了他们,人家也不会领情。” 韩信冷笑道:“灌婴此人虽是功狗,却极其自负。当年进攻齐地,我告诉他如何运用骑兵,这厮都不一定听!” “咱们只需要管好自己便是!接下来,讨论弓箭改良!” 说起弓箭,刘盈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如今的汉弓射程近,且张力不足,并不慢满足上马骑射。 尤其是刘盈要打造的骑兵,肯定是向蒙古铁骑看齐。 “逆徒,将你的想法,告诉诸位吧。” “你姨父这厮,脑子虽然不好,却有一身蛮力。” 樊哙闻言,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憨厚傻笑。 “大王,您总算是夸了我一句!” 韩信摇了摇头,这厮的脸皮还真是厚。 “墨鸢,我要铸造的弓,特点是大弓梢,弓梢长而反向弯曲,弓梢根部有弦垫,弓体用牛角,木材,和牛筋等材料制成。” “如今的汉弓,都以木材制造而成,我要造的则是筋角反曲复合弓。” 刘盈所造长弓,正是清弓,也是近现代最先进的弓。 清弓的设计,使得它拉力可以做得更大。 大弓梢提供杠杆和二段减力,机械效率更大,可以带动更重的箭矢,用来射重箭。 威力甚至可以和早期的火药武器抗衡。 一旦汉军掌握习惯了清弓,战力定能大大增加。 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万,在清弓面前就是个笑话。 “相父,想要完成清弓,还需要萧潇相助,她的绘图天赋,实在是不可或缺。” 刘盈诚恳请求,萧何自然一口答应。 “大外甥!你小子是看重人家才能,还是喜欢姑娘家容貌?” 樊哙淫笑道:“没想到盈也长大了,到了说媳妇的年纪,可莫要学你爹,那么大岁数才娶妻生子!” 本来一口答应下来的萧何,如今脸面并不好看,明显害怕自己姑娘被套走。 哪怕拱自家白菜的是太子,这感觉对于一个父亲而言也不好受。 “你给我闭嘴!这是军议,再狗叫,就给我滚蛋!” 吕释之怒骂一句,樊哙这才双手捂嘴,一脸可怜模样。 只是看了看韩信,他又举起了手。 “姨父,有话直说便是,若是说错了话,就让舅父揍你!” “大外甥,这次俺绝对没胡说八道!” 樊哙信誓旦旦道:“你要解决个人婚娶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大王?他都这把年纪了,还孤苦伶仃一人,俺怕他憋得慌!” 韩信脸色铁青,直接一脚踹翻樊哙。 “滚,以后军议,不欢迎你!” 第146章 为人师者,弟子之父 长乐宫。 众人一致通过,马具由萧何负责,让朝廷工匠大规模制造。 刘盈手下的骑兵,肯定要全副武装,至于灌婴的骑兵是否装备,就不得而知。 墨者们接下来便要以铸造清弓为主,这种复合弓,的确是令他们大开眼界。 为了大汉太子的初战,萧何也只能忍痛将女儿送来,帮助墨者们完善图纸。 萧潇的绘画天赋极佳,刘盈简单描述过清弓后,她便能妙笔生花,将图纸完善出来。 墨鸢则在一旁,寻求制造意见,刘盈则负责回答,三人不断改进之下,清弓图纸也是手到擒来。 “萧何,你看我那逆徒,也已经到了婚娶的年纪,不打算亲上加亲?” 韩信难得主动开口,“我看你家的丫头,对盈也颇有意思。” 萧何瞪了眼韩信,笑骂道:“你一个孤家寡人,还管上别人的家事了!” “韩信,你堂堂男子汉,就没有一个看对眼的姑娘?” “说出来,兄弟我帮你去提亲!” 韩信无奈摇头,他现在的所有心思,都在培养刘盈身上。 与那些强行将所学知识,喂到学生嘴里不同,韩信总是提示刘盈,让其自己去领悟。 唯有自身领悟,才算是将东西学到手。 如果刘盈没这个悟性,韩信也懒得浪费时间,他韩信的弟子岂能是个铁废物? “待到盈继承皇位,我会亲自出漠北。” “冒顿单于,总说我中原无将,让我颇为欢喜啊。” “希望都有骑兵的情况下,冒顿能够挡住我!” 韩信脸上的兴奋之色,令萧何动容,那是曾经十面埋伏,围困项羽的时候,才会展露出的神色。 “师父!相父!该吃饭了!你们两个在那嘀嘀咕咕什么?”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刘盈大呼一声,萧何与韩信才一同前去用膳。 “韩信,我对盈很满意,他仁义且不失杀伐果断,是个成熟的大人了。” “不过我那女儿,向来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愿意过多干涉他们。” “若是二人有缘分,就让他们自行相处便是!” 萧何给出了答案,令韩信颇为满意。 整个大汉朝堂,论谋略张良首屈一指,论打仗韩信当世无双。 但想要维持战争,后勤辎重必不可少,萧何能位列功臣第一,力压身为战将的曹参,足以见得后勤的重要。 刘盈有了这位相父,外加老丈人,便能掌控朝廷后勤话语权。 出征在外的将领,谁能不给萧何几分薄面?不害怕粮饷被穿小鞋? “师父,您刚才一脸淫笑,是想到了哪家姑娘?” “放心吧,只要看中了,不是八岁和七老八十的,我都帮你去提亲!” 刘盈口无遮拦,他曾听蒯通说过,韩信的心里一直装着一个女人。 时过境迁,大汉淮阴侯被囚禁后,便已经心如死灰。 与其说他在混日子,还不如说他在等死。 “你这逆徒!看来为师要让腾,加大对你的训练了。” “师父,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师父!” “现在拍马屁?晚了!” —— 未央宫。 刘邦没有自家逆子那般轻松,他还是打算御驾亲征,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军议也提上了日程。 张良、陈平二人,全都被召入宫中。 除了夏侯婴护卫左右外,周围并无其他人。 “留给大汉准备的时间不多了。” 刘邦侧卧在榻,看向两位心腹谋臣,“老子信任陈豨,他是第一批封侯的人!手中掌握着三十万军队!” “可惜这厮,却辜负了老子的信任,被韩王信和冒顿蛊惑,竟然想要造反,令天下再次陷入战乱之中。” “此等见利忘义之小人,朕定要亲自讨伐!” 陈平仔细观察张良,他更擅长揣摩人心,但战略眼光,却远远不如留侯。 “陛下,不可轻视陈豨。” 张良淡然开口道:“今日之陈豨,便是秦时王离,拥有边军三十万,且不排除还有匈奴和韩王信的援军。” “王离当年,尚有匈奴后患,只得分批次进军中原,导致输给项羽。” “陈豨则不然,没有后顾之忧,反而战场得利,便能获得援军相助。” 陈平点头称是,“陛下,冒顿单于见风使舵,哪怕与我大汉和亲,一旦我军征讨陈豨失败,不排除他会大举南下,帮助陈豨威胁我大汉江山。” 刘邦冷哼一声,丝毫未将陈豨和冒顿放在眼里。 “要来一起来,朕也想一劳永逸,为子孙后代解决隐患!” “你们不必为朕分析形势,直接说说该怎么打!” 刘邦有些急躁,随着他的年龄越来越大,也愈发力不从心。 他还能上几次战场?又是否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还没有长大,能否支撑住大汉江山? 若兄弟齐心,定能令江山稳固;就怕兄弟离心,祸起萧墙,山河破碎分崩离析! 他身为父亲,不管是谁继位,他都要为子孙后代尽可能排除隐患。 显然,陈豨已经成为头号大敌。 “陛下,不如以三路大军,围攻陈豨。” 张良献策道:“三路齐攻,分散陈豨的兵力!我军无论是兵力,还是领兵将领全都占优。” “陛下可亲领一路兵马,作为主力与陈豨正面对敌。” “周勃稳健,可让灌婴、樊哙辅佐,直取太原而去。” “至于诸侯国的军队,则以曹参为首,傅宽为辅,越过黄河,直击陈豨后方,提防韩王信与匈奴。” 陈平谨慎提醒道:“陛下,太子此番也要出征,不如让他留在您身边!” 陈平心中不愿看到刘盈立功,而刘邦则最喜欢身先士卒,否则身上哪儿来的那么多伤疤? 跟在刘邦身边,一旦刘盈露怯,反而更能引得皇帝厌恶。 “这小子统御两千骑兵,六千战马,竟然要躲在朕的身后做个缩头乌龟?” 刘邦有些恼怒,如何安排太子,的确是个难题。 “陛下,可令太子将诸侯国!” 张良开口,令陈平惊诧不已,让太子挂帅领兵,那帮诸侯国能服气? 真当彭越、英布、卢琯等人是摆设? 第147章 将诸侯王者,太子也 让刘盈统御诸侯王的军队? 若非张良立功无数,刘邦恨不得当场给这厮两嘴巴子,问问他到底有何居心! 以两千骑兵,去统领数十万诸侯王的军队,这不是羊入虎口么? 虽说他时常骂刘盈逆子,还总说这厮不争气,但不代表刘邦会看着儿子送死。 “陛下,实则能率领各路诸侯王军队之人,非太子莫属。” 张良依旧面色平静,一旁的陈平则嘴角抽搐! 若刘邦真听了张良的劝,那刘盈可就成了一路主帅! 从未上过战场的太子,即将成为汉军一路统帅,这特娘能服众? “曹参、傅宽都是淮阴侯曾经的部将,曹相国还是陛下您的同乡老友,定然会支持太子。” 张良曾经看到过,曹参对待太子的模样,仿佛追求女神的舔狗! 何况还有韩信和刘邦的面子,这位大汉十八功侯之首,都愿意辅佐刘盈,便能解决很大一部分问题。 “且齐王肥,与太子一向交好,齐国军队没有丝毫问题。” “至于梁王彭越,依臣所料,此人不会亲自出征。” 陈平则接茬道:“陛下不妨召梁王来长安商议对策,想必他定会在您面前抱病。” 燕王藏茶,赵王张耳,楚王韩信,这可都是被刘邦废了的诸侯王。 彭越现在见刘邦,那就是村口吴老二,看谁都哆嗦。 “彭越此人,多次在项羽身后切断补给,何况梁国封地不足为惧,远不如齐国,楚国。” 刘邦一句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暂时没有动彭越的心思。 “九江王英布,恐怕也只会派遣将领助战,自身不会前去代地。” 张良叹气道:“当日缴获韩信兵权,让这些诸侯王彻底怕了。” “他们即便派遣军队,也并非封地精兵悍卒。” 陈平尴尬不已,毕竟献策擒获韩信之人,就是他这个老银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有韩信珠玉在前,谁还敢轻易来你刘邦身边。 至少,英布未必会来,彭越就在定陶,距离长安不远,且周围还有曹参、傅宽,那是不得不来。 “罢了,既然老子做得出,就不怕他们嘲笑!” 刘邦冷哼道:“朕,不能赌韩信的忠心!哪怕知道他不会谋反,朕也要将楚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今的楚王刘交,那是刘邦的亲弟弟,肯定更得信任。 “陛下,还有燕王卢琯的部队,他是您的同乡发小,又岂会故意为难太子?” 张良提起燕王卢琯,老流氓满眼放光,那可是他最为宠溺信任的老兄弟,且没有之一。 夏侯婴可以代替刘邦坐牢,刘邦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给对方,但夏侯婴不过是滕公,远不能封王。 樊哙八次先登,是除了项羽之外,最强的勇士,还是他刘邦的妹夫,爵位不过舞阳侯,同样不能封王。 曹参身经百战,反秦灭楚,屡建战功,攻下二国一百二十二县,位列十八功侯之首,还是无法封王。 反观卢琯此人,战绩平平,就因为跟对了人,在楚汉争霸时期,便已经官至太尉,获封长安侯。 以他和老流氓的关系,可以随意出入刘邦的卧室。 所用衣被、饮食,甚至赏赐,都令群臣莫敢相望。 萧何、韩信、张良为功人;灌婴、樊哙、周勃、陈平为功狗;那卢琯就是刘邦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这些个异姓诸侯王中,刘邦从未怀疑过的人,只有卢琯一个。 即便刘邦称帝,人家卢琯还是能任意出入皇宫,传递皇帝各种隐秘旨意。 “卢琯这小子,将燕地治理的不错!” “朕要让他来长安,顺便商讨一下,如何围剿陈豨!” “蓟县距离代地过近,朕担心这老小子出事啊!” 陈平皱眉不止,觉得皇帝有些过于信任卢琯。 哪怕是儿子刘肥,都有曹参和傅宽为其掌舵。 反倒是燕国的军政大权,全掌握在卢琯一人手中。 何况陈豨多次小动作,身在蓟县的卢琯竟然毫无察觉,没有一次向长安报信。 这让擅长揣摩人心的陈平,不禁怀疑起燕王的忠诚。 只不过碍于刘邦与卢琯的关系,陈平没有开口。 张良更是人精,专门负责情报的陈平都不说,他又岂会多事? 像老流氓这种人,唯有卢琯真的背叛,他才会动手。 否则即便是张良分析,他也只会一笑了之。 “让逆子去统御诸侯王,还真是为难了他。” “好在有韩信辅佐,朕的这位上将军,变成了行军参谋,还真是难为他了。” 刘邦调侃道:“这么多年没有出征,朕竟然比韩信还要兴奋,哈哈哈!” 陈平眼中闪过一丝嫉妒,每当刘邦提起韩信的时候,都是双眼放光,他欣赏那个百战百胜的年轻人。 陈平确定,如果刘盈储君之位稳固,韩信和萧何定会成为托孤大臣! 而像周勃、灌婴等丰沛功勋,哪怕不受重用,刘盈也未必会动他们。 只有他陈平,哪怕竭尽全力靠拢丰沛功勋,却依旧被视作外人。 陈平看了眼张良,暗骂一声老狐狸! “陛下,正因为有淮阴侯辅佐,臣才敢建议太子领兵一路。” “如此一来,我军三路齐攻,定能令陈豨猝不及防。” “一战定代地,加之和亲之策,汉匈两国至少能维持百年和平。” 张良再次开口,说出了心中所想。 他不站队刘盈,更不偏袒刘如意,时时刻刻为刘邦着想,只做皇帝一人的孤臣。 这份大智慧,已经超过了当世所有谋臣。 “子房,说得对啊!” 刘邦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他起身拍了拍张良的肩膀。 “朕记得,当年韩信身边,除了蒯通之外,还有一位大才,叫什么来着?” 刘邦看似漫不经心,张良同样不动如山,唯有陈平有些紧张。 “陛下,此人名为李左车,乃战国名将李牧之孙。” “哦?子房对此人倒是知之甚多!” 张良不慌不忙道:“臣,收留了他,不过他应该要为朝廷效力了。” 哦? 刘邦心中欢喜,李左车之才,他早就有所耳闻,这是韩信都拜以师礼的大才! “子房,你说蒯通在逆子那,朕让李左车去教授赵王如何?” “臣,推荐他去长乐宫,辅佐太子殿下。” 刘邦看向张良,一脸不解之色,你小子浓眉大眼,也投靠了那逆子? 第148章 一人之孤臣 看着刘邦一脸不解之色,张良淡定地做出了解释。 “陛下,李左车对于韩信的忠心,您应该清楚。” “否则,他也不会宁可隐遁山林,也不肯入朝为官。” “强行让他辅佐赵王,只会浪费人才而已,臣将他的下落告知蒯通,也是让我大汉能够人尽其才。” 陈平脸色阴沉,他宁可李左车一辈子躲在张良的庇护下,也不愿意让此人出山辅佐刘盈。 只要刘邦活着一天,韩信就别想领兵,但是李左车和蒯通则不然。 他们二人之前都是带罪之身,只要通过立下功勋,就能够免除刑罚,甚至重新获得爵位。 刘盈一方不断强大,反观刘如意起初一手好牌,如今却打得稀巴烂。 太子之前那是亲爹不爱,如今坐拥韩信、萧何两大巨头辅佐。 若非灌婴、周勃等人手握兵权,还是功勋老臣,陈平恨不得直接投敌。 “有道理!那就让李左车跟着逆子,朕暂且可以不追究他!” “陛下英明,臣继续回去整理兵书了。” 张良起身告辞,本来这项差事是皇帝交给他和韩信。 奈何韩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多的精力都在刘盈身上,张良也不曾打过小报告,而是默默整理完毕,署上了他和韩信的名字。 不抢不争,是张良一向的宗旨。 —— 淮阴侯府。 蒯通看着故主如今居住的地方,不由地叹气连连。 想当初韩信平定齐地,那是何等威风? 不可一世的楚霸王项羽,甚至要拉拢曾经的执戟郎。 就算是刘邦,也是溢美之词不断,生怕韩信翻脸。 再看看现在,侯府上下只有腾一个护卫,那叫一个寒酸。 “大王……这些年,您受苦了。” 蒯通甚至要抹泪,哪怕硬挤了几滴猫尿。 “受什么苦?吃得饱,睡得香。” 韩信摆了摆手,示意蒯通别自导自演。 “你已经派人去寻找李左车了吧?” “我当年在陈县被擒,最倒霉的莫过于你们两个。” 蒯通和李左车身为韩信智囊,肯定最被皇帝忌惮。 好在二人一个装疯卖傻,转变为神棍;另一个则隐遁山林,得到留侯庇护。 “咱不比李左车,有个好爷爷!跟张良能尿到一个壶里!” 蒯通冷哼道:“在下出山辅佐太子,除了感念大王之恩,也是为了证明,当初您麾下的谋士,没有一个是饭桶!” 至少在刘盈麾下,蒯通配马的能力,得到了众人认可。 “行了!按照我对陛下的了解,除了朝廷的军队外,他还会征召诸侯王的军队。” 韩信此言一出,蒯通瞬间双眼放光。 “大王!您莫非要联合诸侯王,将刘季赶下台?” 韩信瞪了蒯通一眼,“我要扶逆徒上位,何必去造反?况且从始至终,我都不会背叛陛下。” “他以国士待我,我必报之。” 迂腐! 蒯通心中暗骂,看着眼前的男人,却也深感同情。 人们都称他国士无双,却不知身为国士,要饱受的孤独与痛苦。 雅量高致的品格,始终被世俗之人所鄙夷。 “大王,您的意思是,想让太子殿下自领一军?” “请恕我直言,陛下只给太子两千兵马,能掀起什么水花?” “充其量啊,不过是让太子去混混军功罢了。” 蒯通承认刘盈的潜力,却并不认可其能独领一军。 “况且,除了诸侯王的军队,咱们的太子能镇得住谁?” “郦商、樊哙、夏侯婴等人,都会跟随陛下参战,太子跟随只能做个马前卒。” “至于另一路兵马,周勃和灌婴会听从太子的指令?” “也就是咱们的老弟兄曹参和傅宽,会追随太子了。” 韩信默然点头,“别忘了还有彭越和英布二人。” 提起彭越和英布,蒯通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哼!这两个无胆鼠辈,迟早被陛下所擒!” “彭越这厮,蛇鼠两端,立场从不坚定!” “此番征讨陈豨,楚王刘交绝不会出兵,他会紧盯着英布不放。” 蒯通简单分析,便将诸侯国的心思剖析的一清二楚。 “彭越,一定会来长安,到时候我会劝说他,为盈所用。” 韩信淡然一笑:“戚夫人以为,有了陛下的支持,就能扶赵王上位?” “我韩信的徒儿,不仅在朝堂上有一席之地,即便是庙堂高远,同样有诸侯国支持!” 无论是梁国还是齐国,全都是富庶之地,他们的态度明显高于代地和燕赵。 “大王,在下已经怀疑,太子是不是您失散多年的儿子?” “滚。” “好嘞,臣告退!这是我最后一次自称为臣,以后我将辅佐太子殿下!” “如此甚好,蒯通,你终于找到了明主。” 韩信挥了挥手,示意蒯通可以离开。 腾看着以前同僚离开的背影,心中忍不住叹气。 “大王,您为了太子,连蒯通和李左车都送给了他……” “腾,跟着我,他们一辈子只能做个巫师,或者隐遁山林之中,是我之前对不起他们。” 韩信起身,笑道:“能让人尽其才,物尽其用,非盈不可。” 蒯通离开淮阴侯府,一步三回头,整个人仿佛失魂落魄。 今日君臣二人详谈,也算是做出了交割,从此他蒯通就是刘盈一人的臣子。 “蒯先生,离开这么久,做什么去了?你不清楚自己对长乐宫有多重要?” 刚回到长乐宫,蒯通便被刘盈埋怨,这种被需要的感觉真好! “匈奴人新送来的小母马,正等着蒯先生配种呢!” “殿下,我是帮忙,不是配种!” 蒯通有些生气,他堂堂毒士,沦落为马夫,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都一样,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对了,你前几日安排琼布离开长安,去做什么了?” “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变成长乐宫的大管家了!要不然去做个阉割,入宫当宦官?” 刘盈一句玩笑话,却令蒯通觉得裆下一凉。 开什么玩笑?他蒯通还要做个黄花大闺男,日后娶妻生子呢! “殿下放心,臣肯定会给你惊喜!” “我不要惊喜,我要你马上去配种!” “殿下,臣再强调一遍,我是帮忙不是配种!” 第149章 长安聚,双王会 大汉都城,长安。 短褐穿结的中年男人,来到了淮阴侯府。 任谁也不会想到,他就是大汉梁王彭越。 即便贵为诸侯王,彭越依旧习惯以前的渔民打扮。 “你家主人,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来找他?” 看着高大威猛的护卫腾,彭越仿佛见到了老熟人。 在大汉这些个诸侯王之中,他最欣赏的就是韩信和英布,这二位能征善战,且都是刘邦一统天下的功臣。 三人最后都被封王,只不过韩信功劳最大,也最早失去了王位。 可即便如此,彭越还是喜欢有事询问韩信的意见。 “梁王,请!我家侯爷早已恭候多时。” “呵呵,他是王者,绝非功侯!” 彭越意味深长,走进了淮阴侯府,却见以往飒气逼人的韩信,如今正如个老父亲般,看着眼前的少年吃面。 “吃饱了,就去跟腾锻炼。” “体魄太弱,又岂能承受得住战场行军?” 韩信看都不看彭越,精力全都集中在自家逆徒身上。 “齐王,还真是好雅兴啊!此人是你儿子?没想到齐王竟然偷偷摸摸,养了个好大儿!” 彭越惊讶于韩信的保密能力,后者却并非做解释。 毕竟他是师父,师者如父。 “我师父有没有儿子关你屁事?还是你要当他儿子,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刘盈身为嘴强王者,可不会惯着对方,直接反唇相讥,反倒是令彭越有些尴尬。 “太子殿下,若是吃好了,就先随我出去吧。” 腾咧嘴一笑,尤其是看到彭越吃瘪,更让他欢喜。 这位梁王自认为是韩信朋友,奈何韩信高傲的性子,怎么会看得起渔民强盗起家之人? 若非为了刘盈,他不会破例让彭越进入自己的府邸。 待到刘盈离开后,彭越才长舒一口气。 “他,就是你在长安的保命符?一旦陛下除去陈豨,我等诸侯王恐怕都性命不保!” 彭越目不转睛,看向韩信,希望能从对方的脸上,获取到什么信息。 陈豨一旦谋反,对于诸侯王来说,也是一次重新选择站队的机会。 如若梁国造反,彭越有信心牵制住曹参和傅宽的军队。 至少齐地的大军,短时间内无法加入对陈豨的围剿。 “他,只是我的徒儿,却是你和英布的保命符。” “我会向陛下建议,让太子统御诸侯国的军队。” “我知道你一直摇摆不定,可跟着陈豨只有死路一条。” 韩信如此慢条斯理的样子,令彭越颇为不喜。 他就不喜欢韩信这个逼王,仿佛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哼!这可不一定!陈豨占据代地,可随时拿下赵地!卢琯就是个废物,他能守得住燕地?” “那可是三十万边军,还有匈奴和韩王信的支援!” “若我与英布出兵,说不定这汉室天下要改旗易帜!” 彭越冷眼看向韩信,他倒是想看看,对方能说出什么三六九等。 “你敢造反,十日之内,必被太子所擒。” “因为,我会辅佐太子。” 韩信目光如炬,看得彭越如坐针毡。 曾经掌管帅印的上将军,竟然甘愿给徒弟铺路。 彭越不害怕刘盈,却真的怕韩信! 战必胜,攻必取,何况齐国的曹参和傅宽,还都是他的老部下。 “哈哈哈!本王只不过与淮阴侯说笑罢了!” “我等都是大汉忠臣,又岂会造反呢?” “梁国上下,与陈豨那奸恶之徒不共戴天!” 彭越变脸之快,韩信早就习惯,这厮能在楚汉相争之中,成功站队刘邦,足以说明他审时度势的能力。 “彭越,最好亲自出征。” “是,淮阴侯,你身为侯爵,都能指挥我这个梁王了!” —— 未央宫。 刘邦听闻卢琯归来,欢喜的连鞋都来不及穿,便要出宫相迎。 “陛下,臣想您想的好苦!” “卢琯,你这小子,还不知在燕国怎么逍遥快活呢!” 二人熊抱在一起,刘邦随后才安排其落座。 与张良,陈平只能在下位不同,卢琯却能和刘邦在正殿对立而坐。 “陈豨这厮,辜负了老子的信任,竟然与匈奴勾结,意欲谋反!” “老子要亲率大军,将这厮拿下!” “你在燕国能出多少军队?” 刘邦与老兄弟没有废话,直接开口询问。 “陛下说的哪里话?燕国上下之兵,全都会为陛下而战!” “陈豨这厮可不容小觑,匈奴人这些年,可没少给他战马!” “若能拖延此人谋反,对我大汉是好事。” 卢琯隐晦的表达,希望暂时不要开战。 若是换做旁人,刘邦肯定会起疑,可这毕竟是他最好的哥们。 “呵呵!你懂什么?老子跟张良、陈平推演过。” “一年之后开战,是最佳时机!” 卢琯心中忐忑,陈豨这边还在大规模训练骑兵,莫非是刘邦已经有所察觉? 糖霜让大汉赚得盆满钵满,陈豨身为二级销售商,只能给刘邦打工,不过依旧坑了匈奴不少战马。 “这次让你过来,是有件事跟你通个气!” “老子决定让刘盈挂帅,统御诸侯国的军队!” “你这个当叔父的,定要多加支持他才是!” 刘邦舔读情深,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便会想办法为刘盈铺路。 刘盈挂帅? 听闻此言,卢琯面露不喜之色。 身为刘邦的狐朋狗友,他向来惧怕吕后,尤其是曾经随意出入皇宫,更被吕后怒斥。 “君臣之礼,不可僭越,再有下次,定取汝性命!” 被一个女人吓到,卢琯还是第一次! 正是对卢琯的强硬,才让群臣发现,吕后哪怕深陷彭城数年,归来依旧是正妻。 “陛下……赵王显然更有才华,且更像您!” “何况太子仁弱,寡断无谋,此乃兵家大忌。” “不如,让赵王挂帅,由臣来统御军队?” 卢琯厌恶吕后,恨屋及乌带上了刘盈。 毕竟太子登基,他这个先帝宠臣,只会被迅速边缘化,吕后能用一个废物? 若是赵王登基,则恰好相反,戚夫人会寻求功狗们的支持,还有他这个先帝密友。 就算是为了自己,卢琯的立场也已经偏向了刘如意。 第150章 帝王家事,与你何干? 卢琯突然插足立储之争,让刘邦有些好奇。 他对于这个老兄弟,已经足够意思,在藏茶伏诛后,甚至让他去担任燕王。 二人在沛县,卢琯便是刘邦家中常客,哪怕身居未央宫,卢琯依旧能够任意尽出。 按照刘邦的话来说,老子对儿子都没有对你卢琯那么好! “陛下,臣以为,皇后娘家势力太强,对于我大汉而言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就说樊哙莽夫,还有吕释之那狐狸,可都不是好对付的啊!” “日后太子若是登基,大权那可都掌握在吕家人手里,咱们刘家岂不成了摆设?” 卢琯突出一个不要脸,以刘家人自居,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您再看看赵王,他与您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啊!戚夫人出身名门,却从不干涉朝政!” “至于周勃、灌婴等人,如果想要架空赵王,就先问过我再说!” “咱们沛县出来的那些人,绝对支持陛下您的决定!” 卢琯心中清楚,刘邦心中更钟意刘如意继承皇位,他只要顺着对方的意思说下去,就能够维护自身利益。 到时候刘如意继位,内有功狗环伺,哪有空管他这个燕王? 如若让他进入长安勤王,那他卢琯便占据大义之名,可率领军队前往长安,到时候这天下姓刘还是姓卢,还要两说呢! 刘邦看着眼前的兄弟,觉得自从离开自己,前往燕地就藩后,对方就变化了不少。 曾经无话不谈,可以毫无顾忌交心的朋友,仿佛变得跟那些功狗一样仅仅算计。 到底是权力迷人眼,还是卢琯本就善于心计,刘邦分不清楚,也不愿意去多想。 帝王,孤家寡人,他多希望身边还有个能说真话的人? “此事,荣朕再想想,盈与如意都不错。” 刘邦此言一出,令卢琯心中担忧。 至少去年他回长安的时候,刘邦还对刘如意称赞不已,对嫡长子刘盈则是不提也罢。 这才一年不到,刘盈这厮的口风就已经发生了转变? 可惜卢琯在长安城,没有属于自己的眼线,否则他知道刘盈这些时日的转变,绝不会如此鲁莽开口。 “朕会设宴,让你们与太子、赵王见上一面!” “说起来,彭越这个渔夫,应该也到了吧!” “老子要让他亲自烹煮大鱼,那道菜老子一直忘不掉!” 打鱼出身的彭越,最擅长烹饪大鱼,刘邦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能让对方烹饪菜肴,也表明了皇帝对其信任。 “陛下,梁王求见!” 陈平急匆匆前来,刘邦训斥道:“说过多少次了?彭越乃功人,无需通报,直接让他进来!” 彭越还是那副渔民打扮,手中拿着两条大鱼,人未至声先到。 “陛下!臣在河边钓上来两条大鱼,今日便为您露一手!” “哈哈哈,甚好!今日家宴,有你和卢琯加入,朕心甚慰!” 得知彭越和卢琯前来,无论是吕后,还是戚夫人,都打算叮嘱儿子一些事。 可惜刘盈跟随腾锻炼体魄尚未归来,刘如意则被拉出天禄阁。 “燕王与你父情若兄弟,恩若父子!” “今日晚宴,你定要好生结交燕王!” “至于梁王,此人态度不明,对其保持礼数即可。” 戚夫人耐心叮嘱道:“如意,陛下一直看好你,不可令他失望!今日在众人面前舞剑,一定要为阿母争口气!” 刘如意点了点头,这些日子他每天都向刘邦学习剑法。 可惜老流氓会的都是战场杀人技,刘如意又没去过战场,只得其形不得其魂。 好在刘邦对如意颇为宠溺,甚至从未想过,教刘盈一招半式。 老刘家么,都是用剑的高手,后世还有个擅长顾应剑法的刘备。 “阿母放心,今日我定要为您争光!” “好孩儿,你我母子,迟早要踩在吕雉那贱人头上!” —— 椒房殿。 樊哙来回踱步,看着吕后与兄长吕释之淡然品茗,便忍不住开口。 “大姐!兄长!你们还有心思喝茶?” “卢琯那王八蛋,向来跟咱们不对付!” “尤其这厮,上次出入皇宫,竟然轻薄宫女,被大姐您训斥后,他便心怀仇怨!” 樊哙与卢琯关系本来就不怎么样,当年前者还抢了卢琯的未过门的妻子,也就是吕雉的妹妹。 否则现在的卢琯,才是吕后的妹夫。 “你急什么?卢琯与陛下再亲近,却始终是个外人。” “你是陛下妹夫,我是他的正妻,难道还能因为卢琯一句话,就将咱们杀了不成?” 吕后放下茶盏,随后为三人斟茶,笑道:“先坐下吧,盈到时候领兵作战,你们身为长辈,要多加照顾才是。” 吕释之点了点头,对樊哙解释道:“今日家宴,你只需要闭嘴便是,莫要与卢琯那厮起口角。” “他若两不相帮,双方还能保持体面。要是屁股歪向赵王,那他便是我吕家的敌人!” 三人说话之际,宫女来报,刘盈前来问安。 对于刘邦这个便宜亲爹,刘盈感情可以有,但绝对不深,那是源自于汉惠帝的情感。 只是对于母亲,刘盈一惯敬爱,每日都会前来,并非繁文缛节,而是发自内心。 “今日人这么齐?姨父、舅父,你们又来蹭饭?” “大外甥,你还有心思说笑?” 樊哙瓮声瓮气道:“狗日的卢琯来了,这厮看咱们一向不顺眼!还有那个打渔翁,也不好相处,总觉得自己是功臣!” 刘盈则为樊哙斟茶,亲自送到其面前。 “姨父,当年若没梁王相助,阿父未必会击败项羽。” “人家的确是功臣,但哪能有我姨父勇猛?先登八次,除了项羽,姨父您最莽!” 刘盈三言两语便哄得樊哙喜笑颜开。 “盈,他们都说俺是莽夫,只有你最识货!” “到时候讨伐陈豨,姨父将他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送往长安你定是首功!” 樊哙终于安静下来,刘盈淡然一笑:“阿母,梁王已经提前去见过我师父了,不过他们谈了什么,孩儿尚不清楚。” “唉!要是打赢了陈豨,我就去代地封国,岂不美哉?” 吕后,吕释之,樊哙:“逆子你敢!” 第151章 皇室筵席,分列两派 未央宫。 此番皇帝筵席,除了吕氏功勋之外,还有彭越、卢琯两位诸侯王参加。 刘太公面对二人的态度完全不同,对待卢琯就像是自家孩子,至于彭越则客气许多。 即便身为太上皇,他也清楚今日的一切,全都来自于刘邦这个大孝子。 “阿父,您觉得太子和赵王,您更喜欢哪个孙儿?” 卢琯趁着彭越落座,便打算试探一番刘太公的口风。 “都是我的孙儿,老汉都喜欢。” 刘太公虽然不谙朝堂勾心斗角,却也清楚卢琯单拎出刘盈与刘如意,肯定没憋好屁。 “我那大兄也是不容易,坐得皇位却还要为身后事忙碌。” “我看如意那孩子,像极了大兄!日后肯定能成为一代豪雄!” “反观盈这孩子,以前见到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以后做了皇帝可怎么办?还不被这些个大臣玩死?” 卢琯言语粗鄙,他要尽可能让刘太公清楚,大汉燕王的态度。 今日他决定在这场筵席上,为刘如意铺路,以及给那个女人一个下马威! 刘家,一直是刘邦说了算,他是刘邦最好的兄弟,就该成为左右储君之位的人。 “盈,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如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按照你的说法,如意这么像刘季,那至少快五十岁才能崭露头角。” 刘太公一句话,怼的卢琯有些郁闷,刘邦哪都好,就是成名晚! “赵王做了太子,有各路贤臣辅佐,肯定成才更早!” “卢琯啊,你来家中吃喝,老汉我向来欢迎,刘季将你当做没有血缘的亲兄弟。” 刘太公此言一出,卢琯更觉得骄傲,受宠汉臣之中,无人能出其左右。 “不过,立储乃国家大事,还是交给那些有能之人操心吧。” 刘太公就差明说,你卢琯一个关系户,装什么大尾巴狼? 戚夫人身着盛装,牵着刘如意前来,赵王与众人行礼。 面对彭越的时候,他恭敬称呼对方为梁王,而到了卢琯这里,则称呼其为“叔父”。 足以见得,在刘家内部,卢琯也算是亲族。 “如意,真是好孩子!这不是大哥的佩剑么?” “琯叔父,我已经跟阿父学习剑术许久,将来定要上阵杀敌!” 卢琯丝毫不吝啬溢美之词,彭越一看对方这副模样,便已经看出了端倪。 戚夫人只觉得面上有光,可惜吕后那贱人,和她那莽夫儿子没来! “皇后,太子到!” 与戚夫人的艳美相比,吕后冷若冰霜,雍容华贵的气质,瞬间使得其他嫔妃花容失色。 薄姬身为刘邦妾室,像个婢女一样,搀扶着吕后,足以见得其在后宫威仪。 刘盈、刘恒、刘长三位皇子,全都在吕后身边,哪怕在孩子的数量上,吕后也远超戚夫人。 樊哙与吕释之跟在三位皇子之后,尽显吕氏一族的显赫。 只不过在卢琯眼中,这些全都跟太子无关,而是吕后一人的手笔。 “丞相到!” “留侯到!” “淮阴侯到!” 这三个也来了? 对于萧何,卢琯一向敬畏,对方重视法度,哪怕是卢琯犯了错,也不会从轻发落。 至于留侯张良,卢琯几次想要跟对方套近乎,却全都被巧妙化解,张良不得罪人,却也不理会卢琯,他是刘邦一个人的孤臣。 韩信,则让卢琯厌恶,毕竟大汉兵仙最讨厌的就是没有能力,却靠着裙带关系位居高官的废物,恰好卢琯就是。 张良只是礼貌打过招呼,便迅速落座,老神悠哉的模样,口中念念有词。 别问,问就是修仙。 “相父!师父!” 再看萧何与韩信,二人并未冲着吕后,而是直奔刘盈而去。 连韩信那张万年冰山扑克脸,都在看到刘盈的时候,露出了笑容。 他妈的,吕后这女人,竟有如此本事,将丞相和淮阴侯拉拢到太子一方? 卢琯只觉得压力山大,汉初三杰有两人都跟刘盈关系不错! “颍阴侯到!” “曲逆侯到!” “绛侯到!” 灌婴、陈平、周勃三人前来,与赵王刘如意相谈甚欢,令卢琯长舒一口气。 说来有趣,不知是刘邦无心之举,还是故意为之,吕后坐在他左侧,戚夫人则坐在他右侧。 亲近太子之人,则坐左边;亲近赵王之人,则坐右边。 彭越心中这个着急,他现在还属于看不清形势,不想过早站队。 总不能因为韩信一句话,就直接站在刘盈一方。 其他人纷纷落座,彭越还站在中间呆若木鸡。 “梁王,找不到座位了?不如来我这里坐坐?” 卢琯客气有加,向彭越抛出了橄榄枝。 “你特娘装什么?陛下还没安排座次,用你在这里喧宾夺主?” 樊哙一向看不上卢琯,直接出言嘲讽,二人怒目而视。 “呵呵,彭越啊,你喜欢坐在哪里,由你自己决定。” 老流氓看热闹不嫌事大,卢琯已经明确表态,他也想看看彭越的态度。 毕竟刘邦信任卢琯,远超彭越。 “臣,要为陛下烹煮大鱼,不如做完鱼之后,再回座位不迟。” 彭越何等人精,绝不轻易站队,他很快注意到韩信目光不善。 老子给你指了一条明路,你却在偷奸耍滑,左右骑墙观察? 吕后淡定无比,太子刘盈已经开炫,拿起水果糕点吃了起来。 仿佛暗流涌动的筵席,跟他鸡毛关系没有,一心只为干饭。 “太子殿下,为何今日您与皇后来的这么晚?” “赵王早早过来迎宾,知晓礼数,可成大器也!” “我这个做叔父的,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太子,实在是有些伤心啊,哈哈!” 卢琯一开口,就爹味十足,准备对刘盈说教。 再看大汉太子,摆在面前的糕点,已经被他吃得差不多了。 一旁的刘恒和刘长,也依葫芦画瓢,兄长怎么做,他们就怎么做。 “燕王说笑了,我的叔父只有合阳侯与楚王。” 刘盈一句话,直接点出卢琯身份,绝非刘氏,更非刘邦亲兄弟。 “我身为太子,日后迟早要继承未央宫,既然是主人,自然是客随主便,让诸位提前熟悉环境。” “我弟如意迎宾,的确是好弟弟,一会儿加鸡腿!” 刘如意郁闷至极,阿父在这里,我用你这个大哥加鸡腿? 第152章 在下不懂剑术,略懂拳脚 卢琯没有想到,刘盈竟如此牙尖嘴利。 三言两语之间,便将他身份道明,更是直言卢琯喧宾夺主,有越俎代庖之嫌。 好在刘邦并不在意,示意众人落座,命彭越开始烹饪大鱼。 身为一国之王,彭越额头上不禁流汗,哪怕是在战场上,他都没有如此紧张过。 一着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不禁连封国要被没收,甚至小命不保。 “如意尚武,学的一手好剑术,多亏了大兄您教授啊!” “相信日后以如意之才,踏平匈奴,擒杀韩王信那叛徒,也是轻而易举!” “我这个叔父,以后还要跟着你沾光咯!” 卢琯夸赞刘如意,后者满面红光,就像是找到了知音,终于又找到一个欣赏他的人了! 戚夫人掩面而笑,得意地看向吕后,你家刘盈不是有齐国支持么?我家如意也有燕国支持! 何况燕地多边军,那可都是刘邦防御匈奴的精锐。 灌婴和周勃相视一眼,他们对卢琯这人,并没有多少好感。 毕竟一个能力平平,靠裙带关系上位燕王的人,有谁会对他心服口服? “阿父,请让我上前舞剑,为诸位助兴!” 刘如意正在兴头上,惯孩子的刘邦自然不会拒绝。 “太子,听说您拜师淮阴侯,可否学得他一身剑术?” “想当年淮阴侯的剑术,在我汉军之中,也是名列前茅!” “就连樊哙那莽夫,也对其称赞有加。” 卢琯再次开口,自然不是为了夸赞刘盈,而是话锋一转道:“不如,请太子与赵王一同舞剑?” 舞剑这玩意,樊哙可太熟悉了! 当年鸿门宴,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还是他和张良出面解围。 卢琯很清楚,刘邦喜欢尚武的儿子,并非文弱书生。 唯有两相对比之下,才能凸显出刘如意比刘盈更强。 舞剑,就是最好的方法,你刘如意学了这么久的剑术,不会还舞不过刘盈吧? “哼。” 韩信懒得与卢琯交流,甚至以与其威武而羞耻。 “燕王,我师父所授剑术,乃是为了战场杀敌,而非在众人面前卖弄。” “你若是喜欢看热闹,不如去街上找个耍猴的,所不定兴起之处,连你都能被耍两圈。” 刘盈之言,引得樊哙与吕释之放声大笑,卢琯则面色阴沉。 “何况,我大汉尚武,靠的是战场杀敌,而不是舞剑的假把式!” “燕王执掌一国,不会都让勇士们舞剑助兴,而荒废了训练吧?” 刘盈反问卢琯,更是直接点名,你所谓的舞剑,不过是虚有其表罢了,这不是尚武,而是自娱自乐。 为人质朴刚强的周勃,差点称赞刘盈,说的简直太他吗对了! 大汉立国以来,不少贵族们便开始舞剑,这玩意有什么用? 战场对敌,追求的是以最快速度击杀敌人,慢慢悠悠的舞剑,双方又不是在打太极! “哦?如此说来,太子殿下已经得到了淮阴侯的真传?” 卢琯冷笑一声:“不如,太子与赵王一同舞剑,也为陛下和太上皇助兴?” 卢琯搬出了刘邦和刘太公,就是在逼迫刘盈下场。 你若不敢来,那就是主动认怂。 一旦上台,若是剑术不如刘如意,那可就丢大人了。 “今日家宴,何必舞刀弄枪?” 刘太公明显偏袒长孙,这可是他从小看到大的孙儿,岂能让他们手足相残? 卢琯这厮,没憋好屁! 刘太公怒视卢琯,为了争权逐利,却要让他的两个好大孙当棋子,实在是可恶至极。 “阿父,不过是舞剑,如意时常想要展示,就让他们来吧。” 刘邦摆了摆手,也想给赵王一个打翻身仗的机会。 毕竟谁都知道,太子政务不错且脑子灵光,至于动手的能力,则差强人意。 樊哙紧张不已,看向韩信,小声嘀咕道:“大王啊!盈要是挨揍了怎么办?” 吕释之瞪了樊哙一眼,训斥道:“这是什么场合?有你这么称呼大王的么?” 萧何无语至极,这两人半斤八两,谁特娘也别笑话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无妨,就算剑术不行,我那逆徒也略懂些拳脚。” 嗯? 众人纳闷之际,刘如意已经抽出刘邦所赐佩剑,耍起了剑舞。 剑花数道,虽无杀意,却也赏心悦目。 喝! 剑尖直指刘盈,充满了挑衅和气势。 “好!” 刘邦高呼一声,卢琯等人更是一齐称赞,刘如意有众人助威,可谓气势更胜。 在他最擅长的领域,终于能够压兄长一头! “兄长,莫要怪兄弟无情!” 刘如意不断靠近刘盈,剑锋数次险些刮到大汉太子。 戚夫人嘴角上挑,眉飞色舞,冲着吕雉不断挑衅。 大汉皇后面如平湖,她绝不相信自家逆子是个隐忍之人。 “太子,为何一言不发?一动不动?莫非已经被赵王吓傻了不成?” 卢琯出言嘲讽道:“如意,还不离太子远一点,可别把人家吓尿了,哈哈哈!” 樊哙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给这厮一拳。 吕释之面色阴沉,他卢琯算什么东西,也能够获封燕王! 若非大哥吕泽死的早,他吕家一定有人能够封王。 刘邦则笑看两个儿子,老流氓清楚自家逆子,绝不是个安分的主。 卢琯毕竟是他的老兄弟,由他直接开口,难免会破坏兄弟之情。 无论是赵王,还是太子,只要能敲打卢琯,都对朝廷有利。 显然,刘盈在这件事上,更得他心意,而刘如意因为他那个脑瘫的娘,竟然不断靠拢卢琯,属实石乐志。 “兄长,来啊,你我一起舞剑?” “兄长为何不拔剑?” “只是舞剑而已,我绝不会伤到兄长!” 砰! 刘如意话音未落,眼眶已经挨了一拳,瞬间变成了单眼熊猫。 “你……你打我……呜呜呜!” “愚蠢的欧豆豆呦,为兄不懂舞剑,倒是略懂些拳脚。” 刘盈咧嘴一笑,刘如意后背一凉,心中暗道不妙。 “既然如意舞剑,那我就为大家伙打拳助个兴!” “如意呦,可别怪为兄出手太重。” 刘如意正想要以剑格挡,奈何年龄和体型都照着刘盈相差甚远。 “阿父!您教的剑法,根本不管用,呜呜呜!” 正殿之上,安静如初,唯有刘如意挨打传来的哭声。 第153章 燕地放条狗,跟你差不多 未央宫。 卢琯提议舞剑,本想让刘如意一展所长,压太子一头。 不曾想太子这厮,竟然不按常理出牌。 说好了舞剑,刘盈却直接动手。 七步之外剑快,七步之内拳快。 何况刘如意以为,兄长刘盈开打之前,怎么也要知会一声。 直到一记老拳,直接捶在眼眶上,才让刘如意想起,自家兄长就是个卑污无耻下流不要脸之人! 刘如意哀嚎几声过后,众人才反应过来,打算上前拉架。 “逆徒,你们是兄弟,莫要再打脸!就不会往他身上打么?” 韩信上前,以师者身份,为徒儿出谋划策。 “太子啊,都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你动手要知道轻重!” “打在赵王之身,可是疼在你这个兄长之心,好歹喊两声才对啊!” 萧何的指导更加直白,刘盈当即领会。 “如意啊,为兄也不是故意打你,都是因为有小人作祟,才让你我今日手足相残!” “你说一条看门狗,主人念他多年忠心,赏了它狗窝和骨头,它怎么就非要掺和主人的家事呢?” “如意,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不说话,兄长怎么知道你疼不疼?” 刘盈捂着刘如意的嘴,后者只能呜呜乱叫,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场都是人精,岂能听不出刘盈的言外之意? 你卢琯,就是刘盈养的狗,一个宠物罢了。 还真以为自己能管主人家的事? “逆子,还不住手?” 刘邦作势拿起鞋底子,刘盈这才赶紧起身,顺便扶起挨揍数拳的刘如意。 “如意,你也知道,兄长手无缚鸡之力,刚才应该不会打疼你吧?” 若非眼眶传来酸痛之感,刘如意绝不相信,眼前温润如玉的兄长,是个心黑手狠之人。 “不……不疼……” 刘如意生怕喊疼过后,刘盈会继续动手让他更疼,这厮什么都有可能做得出来。 “行了,各自入座!” “彭越,大鱼还没有做好么?” 刘邦摆了摆手,只是分开了两个儿子,至于卢琯被骂作狗,他是压根没提,没有为对方打抱不平的意思。 韩信嘴角上扬,他已经读懂了皇帝的心思。 方才默不作声,看似修仙的张良,若非强忍着,很可能会笑出声。 别人笑他傻,立下那么多功劳,竟然不向皇帝寻求赏赐。 再看看眼前人家卢琯,跟在陛下屁股后面,已经获封燕王了! 张良只笑卢琯无谋,不贪恋权势,不去作燕王,而是留在长安,那他始终是刘邦最信任的朋友。 可一旦去了封地,天高皇帝远,哪怕再兼顾的友情,也经不起权谋的冲击。 尤其是燕地距离代地如此之近,你卢琯竟然从未传来有关陈豨的情报。 要么你卢琯是个废物,只在其位,不谋其政。 要么你卢琯心怀异心,有意隐瞒,偏袒陈豨。 刘盈今日让卢琯出丑,正符合刘邦的心意,老流氓恨不得当场夸赞逆子,又怎么会训斥对方? “太子殿下,您丝毫不念手足之情,这一点可不像陛下!” “想当初我们在沛县,陛下宁可自己挨饿,也要带我们吃饱饭!” 卢琯不服,还要继续与刘盈进行言语上的交锋。 他先说刘盈不似其父,又提醒刘邦,他们可是沛县出身的老兄弟了! “哦?如意手中有剑,若我不尽全力,可能要受伤,甚至有性命之忧。” “正是念及手足之情,我才只是轻轻捶他,而非以伤害储君的罪名,让阿父治罪于他。” 刘盈淡然一笑,你说兄弟之情,那我就说君臣之礼。 “燕王说得对,我父就是太讲义气!” “导致某些人吃得太饱,喜欢多管闲事!” “当初封侯,竟然害怕我父不给封赏,集体商量着造反,相信这其中一定不包含燕王吧?” 小兔崽子! 卢琯嘴角抽搐,差点直接骂出口。 脏啊,太他吗脏了! 刘盈一句话,承认了父亲刘邦的重情重义,随后话锋一转,直接说这些个丰沛功臣,有的狼心狗肺,为了权力不择手段。 最后更是cue了卢琯一句,再次给对方敲响了警钟。 “咳咳,这其中自然没有我!” “我与陛下,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我又岂会背叛他?” “唉,真是羡慕太子殿下,有这样的好父亲,出身就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卢琯反唇相讥道:“若非您的母亲是皇后,恐怕这太子之位,也不属于您了!” 吕后冷眼看向卢琯,后者显然是在挑衅她的威严。 拿刘盈的出身说事,卢琯算是踢到了铁板,更体现了其幼稚之处。 “我也羡慕燕王您啊!与我阿父非亲非故,只因是阿父儿时玩伴,跟在他屁股后面,就能够封王燕地。” “我这人寡德无才,也就为大汉制造了糖霜,改进了耕犁,发明了龙骨车,让百姓吃上豆芽菜而已。” “不像燕王您这般轻松,我看燕地换条狗坐在那里,都跟燕王的效果差不多。” 哈哈哈哈! 韩信抚掌大笑,萧何掩面而笑,张良紧闭双眸,实在是绷不住了。 换条狗在燕地,都跟卢琯效果差不多。 损,太他吗损了! 卢琯更是火冒三丈,可惜刘盈所说皆为事实。 利用糖霜,他卢琯转手倒卖,让钱财进了自己的腰包。 他根本没资格去反驳刘盈,可大汉太子还在持续输出。 “我自认为做不了储君,不过当个诸侯王绰绰有余。” “听闻燕王在封地内,除了好吃懒做外,夜宿美人外,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政绩。” “就是放头猪在燕国,做的也不会比你差。” 刘盈说罢,来到了彭越跟前,后者吓得一激灵。 老子可没有得罪过你! 你不要过来啊!!!! “梁王,治大国如烹小鲜,您身为客人,岂能主动下厨?” “这大鱼由我来烹饪,不妨您先入座。” 刘盈躬身行礼,可谓诚意十足,彭越更是不好意思,他现在除了坐在刘盈那一侧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梁王,请入座!” “臣,谢过太子殿下!” 第154章 目无尊长,你懂Go八 梁王彭越入座太子一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至少明面上刘盈与刘如意,各自获得了一位诸侯王的支持。 只不过戚夫人心有余悸,齐王刘肥因为曹参、傅宽的缘故,对待太子那叫一个鼎力支持。 至于楚王刘交,虽然从未表态,却也开始推广曲辕犁。 大汉这么多诸侯王,刘如意只有燕王卢琯站在了身边,就足以说明问题。 至少在外部环境,远不如拥有齐地、梁地支持的刘盈。 眼见卢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戚夫人只能自己想办法。 “燕王,身为诸侯王,可别光顾着享乐,抽空监视一下代地的陈豨。” “全天下都知道陈豨要谋反,你就在他旁边,竟然没能带回一点有用的消息?” “是你玩忽职守,还是跟陈豨眉来眼去,忘了我阿父这一茬?” 刘盈继续杀人诛心,令卢琯咬牙切齿! 他怎么都想不清楚,一个脸皮厚的刘邦,一个话少冷漠的吕后,怎么会生出刘盈这种厚脸皮话还多的人? “太子殿下,莫非要试试本王宝剑锋利否?” 卢琯冷哼一声,虽然不能像萧何一样剑履上殿,但也不妨碍他威胁刘盈。 毕竟卢琯掌握着燕国的军政大权,他的尊严不容许受到挑战。 刘邦皱眉不止,吕后则面露戏谑之色。 本来她还在头疼,如何削减卢琯的权势,没想到今日这厮被刘盈气的露出了马脚。 哪怕刘盈说的不对,卢琯一个外人,也没有资格去威胁大汉太子! “我剑也未尝不利!” 刘盈怒指卢琯,冷哼道:“今日你敢在未央宫威胁储君,来日能做出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 这…… 冷静下来的卢琯,很快便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他恃宠而骄,已经习惯了。 毕竟老兄弟刘邦,什么时候都支持着自己,他已经忘乎所以,连大汉未来的储君都敢得罪? 你是真不要命了! “卢琯,刚才喝多了不成?” 刘邦此言一出,算是给了卢琯台阶,后者大笑道:“陛下,微臣喝了几杯马尿,有些山头了!还望陛下恕罪。” 卢琯顶撞的是刘盈,他却闭口不提,反而先向刘邦请罪,可见对方压根没将太子放在眼里。 刘盈一方的功臣们,看向卢琯的眼神,已经由不顺眼变为了冷漠。 张良笑而不语,只道是卢琯愚蠢,他效忠刘邦没有错,却忘记了对方的年龄。 如若五年之内,刘如意无法逆袭成功,夺取储君之位,那大汉天子依旧是刘盈。 卢琯这是典型的鼠目寸光,顾头不顾腚,聪明人才不会着急表态。 张良就诠释了,何为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人家推荐刘盈做一路主帅,顺便给蒯通透漏了李左车的消息,算是帮了刘盈大忙。 至于戚夫人那边,我从来不站队,对你也客客气气,真正做到了中庸之道。 留侯为皇帝出谋划策也就图一乐,真正的主业还是修仙。 “燕王喜欢喝马尿?这可巧了!我身为弼马温,可养了不少战马!” “到时候馋这口,保证燕王喝到饱!” 刘盈可不会轻易放过卢琯,本来大家相安无事,你还是长辈,我敬你一尺也就罢了。 谁知这厮在家宴寻衅滋事,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太子殿下,燕王可是陛下的兄弟,算是你的长辈!” “哪里有晚辈这版对长辈说话?” “燕王远道而来是客,你这不是让陛下面上无光么?” 戚夫人果断开口,卢琯被喷的越惨,以后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就越小。 何况卢琯刚刚表态,她可不能寒了对方的心。 刘邦紧皱眉头,愈发觉得女人智商的重要性。 他这皇帝刚刚和稀泥,让双方偃旗息鼓,你戚夫人就着急跳出来,再次激化双方矛盾。 何况卢琯若是占优占理,能被那逆子喷成这个熊样? 卢琯面露喜色,却发现灌婴、周勃、陈平三人,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担忧。 显然,戚夫人开口维护卢琯,并不是时候。 “长辈,那是拥有长者之风,令人信服之人。” “而不是燕王这种仗着辈分欺压小辈,倚老卖老的败类。” “至于远来是客,那就应该明白自己客人的身份,少他妈对主人家的事情指指点点!” 刘盈指向刚刚入座的彭越,“学学人家梁王,到主人家做客带点礼物帮忙干活,别做多余之事。” 彭越尴尬一笑,他只想让刘盈少提自己。 这下可好,越描越黑,恐怕谁都以为他彭越投靠了太子。 卢琯心中气恼,他与刘邦是什么关系,彭越一个中途加入汉军的渔夫,有什么资格跟他并肩而立? 刘邦心中已经作出决定,待到解决了陈豨之后,燕地要重新选择诸侯王。 卢琯实在是能力堪忧,还是将老兄弟留在长安养老为妙。 德不配位,最终只会导致个人野心的膨胀。 曾经的卢琯,可不会这般张扬地掺和自己的家事。 今日的宴席,让刘邦看明白了很多事。 “行了,都安静些,朕看那条大鱼已经烹煮好了!” 刘邦急不可耐,却见刘盈先行将鱼端到了刘太公面前。 “阿翁,鱼腹之肉没有刺,且最是鲜嫩,您先品尝一番。” 刘太公一脸慈祥,摸了摸刘盈的额头,自己的乖孙就是好,什么事情都想着他。 吕后长舒一口气,他的儿子没有忘本,至少萧何与韩信都会放心。 刘邦虽然急不可耐,也只能拿着筷子等候。 此时的卢琯冷静过后,心中已经五味杂陈。 刘邦并未像之前那样维护自己,那他这个燕王,日后还能够坐得安稳么? 至于代地的陈豨,以及匈奴的冒顿单于,多次找到自己,想要三方势力联合,共同征讨大汉。 念及兄弟之情,卢琯才没有答应,当然他也没有将这些事情告诉刘邦。 可能刘邦当他是兄弟,他当老流氓是表面兄弟。 一场宴会,在刘盈怒喷卢琯之后,显然变得安静不少。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 刘邦才直言道:“彭越,卢琯,朕欲命太子将诸侯国大军!汝等,以为如何?” 第155章 阿翁之言定兵权 太子,将诸侯国之兵? 听到刘邦询问此事,彭越第一反应是看向韩信,你们师徒二人玩得这么大?! 刘盈这小屁孩子的年纪,竟然要成为汉军一路统帅。 关键他统御的还是彭越、英布、卢琯、刘肥这样的诸侯王。 单拎出来,哪一个不比你刘盈更有资格做统帅? 无论是资历,还是作战经验,刘盈都不占优,更没有领略过真正战场的残酷。 刘邦抛出此等话题,令卢琯与彭越都有些不爽。 彭越埋怨韩信,没有早点告诉他,太子要领兵的事。 至于卢琯,他觉得自己才是诸侯国军队的统帅。 “陛下,太子从未上过战场,何况国之储君,岂能轻易奔赴前线?” 卢琯此言看似关心刘盈,实则就差说刘盈去了前线跟送人头没什么区别。 “我大汉国祚长存,还系于太子殿下,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 “卢琯不才,愿领兵作战,与陈豨拼个你死我活!” 看着燕王卢琯表忠心的模样,刘盈简直恶心欲吐。 这厮肯定觉察到,阿父对其不满,才打算表现一番。 刘如意目瞪口呆,方才卢琯不是站在他这边的人么? 现在一口一个太子国之储君,令他心中颇为不爽。 灌婴、周勃、陈平三人,则默默看着卢琯表演,在卢琯为了自身利益的时候,他们绝不会开口相助。 “臣得陛下恩宠,方能成为燕王,助我大汉镇守一方!” “何况臣的封地,距离陈豨最近,至少能够拖住他的一路兵马,为我大汉赢得出兵时机!” “臣在前线,身陷险境,只为能够为我大汉取得最终胜利,覆灭陈豨这等乱臣贼子!” 卢琯拿起杯中酒,随后一饮而尽,一副慷慨激昂的模样,不知道的真以为这厮是大汉忠臣。 刘邦显然有些被说动,只不过有人开口,令老流氓没有动摇。 “陛下,燕王将兵之才,守城有余。” “我军迎战陈豨,可不只是为了防守,而是一举攻破代地。” “主帅之位,太子便是最合适的人选。” 韩信笑问卢琯一句:“燕王觉得,本侯辅佐太子,难道会比你弱?” 卢琯咬牙切齿,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韩信这厮也会重新出山! 自从被囚禁长安后,韩信就再也没有跟随刘邦出征过。 谁知这一次,淮阴侯竟然转性,要追随刘盈征战沙场。 就算给卢琯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说领兵之才胜过韩信。 “何况,太子以德服人,诸侯国军队定会三军用命。” “齐王肥,乃太子长兄,岂能不尽心竭力?” “梁王越,能征善战,入朝觐见,以表忠心。” “燕王琯,宽厚长者,陛下兄弟,足以信任。” “至于九江王英布,陛下有令,他焉敢不从?” 韩信点名四大诸侯国,这也是此番进攻陈豨,大汉诸侯国军队的阵容。 齐王刘肥和梁王彭越,已经是刘盈的铁杆,九江王英布可有可无,毕竟他还在楚王刘交的监视之下。 剩余的燕王卢琯,因为距离代地太近,只会就地作战,而不会与朝廷兵马会和。 “你们商讨军国大事,老头子听不懂,也不会掺和。” 刘太公突然开口,令众人不禁侧目。 老人家辛苦一辈子,如今成为太上皇,能够颐养天年。 平日里不争不抢,待人慈祥温和,今日却主动开口,实在是令人惊讶。 “盈,这孩子,愿意为父分忧,这份心意弥足珍贵。” “没有人比我清楚,以前在沛县,盈被别人家的孩子欺负,只能躲在田间哭泣!” “因为他没有父亲在身边,他不忍心看着母亲去跟那些壮如牛的男人理论!” 刘太公一句话,令刘邦心中仿若被锥子扎了一下。 没有父亲陪伴在身边,刘盈就如无根浮萍,受了委屈只能往肚子里咽。 还有体会母亲的辛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进行自我排解和消化。 这也铸造了刘盈宽厚懦弱的性格,与幼年没有父亲陪伴,有着直接关系。 “我孙儿好不容易,想要为朝廷做些事情,你们有什么可商量的?” “当日与匈奴人斗阵,与灌婴斗阵,我孙儿都不曾败退,何况一个陈豨?” 刘太公言辞激动,不由地剧烈咳嗽,吓得刘邦赶紧起身查看。 “刘季啊,你要记住,你的发妻是谁,你的儿子是谁啊!” “爹,我都记得,都记得呢!” 刘邦为人孝顺,赶紧宽慰刘太公,“我这就下令,让盈担任主帅!爹,您喝点水,顺顺气再说!” 卢琯心中此时大怒,若不是因为这老家伙横插一脚,今日之事肯定没完! 这也愈发让卢琯确定,兴许陈豨的今日,就是他的明日! 代地和燕地全都距离匈奴不远,一旦代地被刘邦收为己有,那汉军便可剑指匈奴。 到时候,卢琯的作用就会被明显削弱。 卢琯意识到,自己跟陈豨,似乎是唇亡齿寒。 尤其是前来长安觐见,让他发现朝廷暗流涌动,并非谣传那般,是刘如意和戚夫人占优。 别看吕后那女人不说话,暗中竟然为太子争取到了韩信和萧何! “阿翁,我先送你回去歇息。” 刘盈上前搀扶刘太公,后者欣然一笑。 爷孙二人离开后,宴会显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氛。 刘邦一杯接着一杯,喝起了闷酒,他已经意识到,父亲的身体大不如前。 想想也是,自己都即将成为六旬老汉,更别说父亲这把老骨头了。 —— 刘太公在刘盈的搀扶下,爷孙二人仿佛在沛县那般,饭后就喜欢散步。 “盈,阿翁能为你做的不多。” 刘太公一脸愧疚道:“你母亲身陷彭城,我们没有办法;你父要立如意,阿翁也没说话。” “唯有这一次,阿翁知道,事关你的生死存亡!要是能打赢陈豨,你的位置就稳了。” “阿翁想告诉你,兄弟如手足,要是你日后做了皇帝,能否对如意网开一面?” 眼前的老人,从小到大都在照顾刘盈,他的要求自己又岂能拒绝? “阿翁……其实我没想过要做皇帝……” “不行!否则你会死,你会令所有支持你的人,死!” 刘太公抓住孙儿的肩膀,面色坚定道:“答应阿翁,这条路很难,即便你孤身一人,也要走下去!” 第156章 太公离世,卢琯问计 刘盈看着阿翁的背影,总觉得平日里低调的阿翁,今日有些奇怪。 他第一次用了太上皇的身份,为自己谋得了一路主帅的身份,以及兵权。 “阿翁,明日我再来看您,每天我都来看您!” “呵呵,好啊,盈最乖了。” 刘太公摆了摆手,笑道:“早日回去吧,接下里的路,你还不到时候呢。” 刘盈并未多想,与阿翁告别后,发现正殿的宴会早已经结束,他也草草回到了长乐宫。 这一夜,刘盈睡得并不安稳,他总是梦到原主汉惠帝的点点滴滴。 出生过后不久,父亲刘邦便离开家中,开始了他浩浩荡荡的反秦大业。 母亲吕雉一个人,拉扯着他与鲁元公主长大,那个时候的他们,虽然不是皇亲贵胄,却活得相当快乐。 刘太公总是前来看孩子,顺便帮助儿媳一起种地,一家人的日子虽然清贫,却其乐融融。 每次刘盈受了同村男孩的欺负,刘太公便带着他钓鱼捉鸟,不一会儿便将他哄得喜笑颜开。 只是突然有一天,同乡夏侯婴带来了消息,刘邦已经不再是当日沛县游手好闲的刘季,现在的他是汉王。 一家人震惊之余,却也显得忐忑不安,那个汉王还会认他们么? 同村欺负他的男孩子,以及之前的玩伴,看到刘盈全都颤抖不已,这就是掌握权力后的样子么? 刘盈不理解,也不喜欢,之前人跟人简单而可靠的关系,似乎在权力的渲染下,变成了可以交易的商品。 之前笑他懦弱的邻家婶子,违心地说她从小就看好刘盈。 之前骂他无能的村中顽童,虚伪地承认刘盈自幼有龙气。 假话听得再多,依旧不能成为真话。 彭城之战,本以为能让楚汉相争画上终结,谁知却是汉惠帝梦魇的开始。 在这个梦中,刘盈仿佛置身其中,看到了五十六万联军,被项羽三万铁骑杀得片甲不留。 自己与鲁元公主手牵手,一路逃荒,迟来的荣华富贵尚未享受,就已经成为梦幻泡影。 身后楚军来势汹汹,好在他们看到了父亲刘邦所在的车架。 此时的车夫正是夏侯婴,他怀抱着两个孩子上车,谁知刘邦却嫌弃车架太慢,一次又一次将他们扔下车去。 即便后来听说,那是父亲刘邦的苦肉计,告诉项羽他并不看重自己的两个孩子。 哪怕最终自己被擒,孩子也不会受到牵连,至少能够活命。 可被亲生父亲扔下车架,依旧给刘盈幼小的心灵,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 以至于汉惠帝每次见到他爹,总是瑟瑟发抖,父子不像父子,更像是君臣。 刘邦总不能跟儿子认错,老流氓如此爱面子之人,又岂能拉的下脸? “乖孙,原谅你爹,这孩子不像表面上那般脆弱。” “追随他的老兄弟,一个个因为权力,跟他渐行渐远。” “兴许,家人就是他最后的港湾。” 刘太公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刘盈身边,他想去搀扶阿翁,但一向疼爱他的阿翁,却只是摆了摆手,随后渐行渐远。 呼! 刘盈惊出了一身冷汗,随后愤然起身。 被惊扰的嫣儿,赶快前来查看。 “殿下,您怎么了?” “无妨……做噩梦了……嫣儿姐,下次能不能收敛一下你的大雷,晃得我精力无法集中!” 嫣儿俏脸一红,她并非故意勾引,而是听到刘盈这边有动静,太过着急而已。 墨者们和农家子弟同样前来查看,确认刘盈没事之后,他们才一个个离开。 “太子殿下,宫中有旨意传来。” 不消片刻,未央宫的宦官,便带来了刘邦的旨意。 “太上皇驾崩,请太子殿下,前往宫中吊丧!” 阿翁…… 刘盈心中犹如灌铅般沉重,他没有想到身体一向硬朗的阿翁,竟然走的如此突然,令人猝不及防。 而且这个节骨眼,对于大汉而言至关重要! 梁王彭越,燕王卢琯,可都在长安城中。 通过昨晚的梦境,刘盈清楚阿翁刘太公,在父亲刘邦心中,是何等重要的地位。 老刘家并非生来就是冰冷无情的政治机器,只是在父母亲情消耗殆尽后,他们才会有此改变。 显然,刘太公是牵动刘邦亲情,最为重要的人。 历史上第一个从未做过皇帝,却被称作太上皇的人,可见刘邦对其孝敬程度。 刘太公喜欢种菜,刘邦便特意在宫中腾出一块地,满足父亲愿望。 刘太公喜欢曾经沛县的日子,刘邦便建新丰城,一比一还原沛县,让父亲颐养天年。 可即便如此,依旧难逃命数。 刘盈顾不得整理仪容,便直接前往了未央宫。 宫中气氛凝重,令人大气都不敢喘。 刘太公走的很安详,他在睡梦中离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似乎在跟家人们进行最后的道别。 继室李氏不断抹泪,正是因为刘太公的缘故,刘邦才会对她恭敬有加。 “阿父……” 刘邦始终攥着刘太公的手,不肯相信残酷的事实。 哪怕他是受命于天的皇帝,也难以逃脱天人永隔的折磨。 “阿父……” “盈,朕的阿父没了!” 刘盈深吸一口气,他从背后抱住刘邦,希望给予父亲温暖。 “阿父,您不能颓废!彭越在看,卢琯在看,朝中群臣都在看!” “朕,也有一天,需要你这逆子来安慰了?” 刘邦自嘲一笑,“朕,总算理解,为何秦皇如此大丈夫,依旧要派徐福遍寻瀛洲,搜查不老仙药。” “朕,从来都不怕死,若世上真有仙药,朕宁可将其送给你阿翁!” 吕后随即到来,跪在刘太公面前。 她曾经对刘邦有所不满,可公婆对她极好,时常在她农忙的时候,帮助照顾两个孩子。 一家人在沛县相依为命的日子,吕后从来不曾忘却。 —— 驿馆之内。 听闻刘太公去世的消息,卢琯再也睡不着,他的午门外,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在下腾,我家主人淮阴侯,请燕王前去一叙。” “韩信?本王正好想找他问计!你带路吧!” 太公去世,燕王赴约,长安笼罩在阴霾之中。 第157章 谋反之人,一眼便识 淮阴侯府。 韩信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卢琯,如若不是为了计划,卢琯连进入他府邸的资格都没有。 “淮阴侯,不知今日邀我前来,所为何事?” “若是替你那弟子道歉,那还是免开尊口为妙。” “在本王看来,赵王刘如意,远比刘盈更适合继承皇位。” 卢琯在气势上,明显不如韩信,想要在话语中占得一些便宜。 可惜,韩信并未开口,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睿智。 这种行为,令卢琯相当不满,可身后站着的护卫腾,明显比他的护卫更强,双方一旦动手,自己肯定不占优。 “你们两个出去吧,我有些话要单独对燕王说。” “是,侯爷。” 腾径直离开,卢琯也摆了摆手,示意护卫不必担心。 “燕王,你当真觉得,支持刘如意,是个好的选择?” 昨日宴会,刘邦整场都在观察彭越,因为不信任这个半路加入的诸侯王,而韩信则是始终盯着卢琯! 想要造反,拥有二心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在没有遇到刘盈之前,韩信自身也曾想过要造反,甚至是联合陈豨与匈奴。 卢琯的眼神,根本骗不过他。 与其留一个不稳定因素,随时背刺汉军,不如直接说服此人造反,届时刘盈远征,便可再捞一份战功。 至少在韩信眼里,卢琯算个屁? “淮阴侯此言何意?如意乃我侄儿,我跟陛下那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呵呵,燕王此言当真可笑!那为何太上皇驾崩,您不前去宫中,反而来到我府上?” 轰隆! 雷声一响,韩信正襟危坐,反倒是有亏心事的卢琯被吓了一跳! “你的前任藏茶,以及赵王张敖,最终都被革除王位。” “以陛下的性格来看,能被封王且保住性命的唯有刘氏。” “你卢琯再受宠信,却依旧是个外人,终究要被带到长安,跟我一样豢养。” 韩信戏谑一笑,卢琯想到对方的待遇,不由地后背一凉,他在燕地何等逍遥自在? 回到长安后,恐怕又要深陷刘邦的监视之中。 “陈豨之前,倒是联系过本侯。” “什么?你跟陈豨勾结!” 卢琯表面义愤填膺,实则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朝中有韩信这尊大佛在,难怪陈豨敢在代地造反! 本来心怀反意的卢琯,被韩信一席话吓得屁滚尿流,谁知你韩信浓眉大眼,自诩国士,却跟陈豨事先勾结。 这种惊喜,让卢琯发现自己跟韩信竟然是同类。 “我曾经向陈豨献策,若能策反燕王,加上你们背后的匈奴,三国便可形成掎角之势。” “哪怕朝廷派兵前来,也能够互为攻守,再不济可割据一方。” “只是不知道燕王意欲何为,今日本侯替陈豨问问燕王的意思。” 韩信表明身份,卢琯再无怀疑。 “戚夫人,不过妇人之见,根本不足为惧。” “刘如意年纪太小,根本无法掌权。” “本王所怕者,反而是太子刘盈!” 卢琯冷哼道:“淮阴侯,倒是教了个好弟子啊!” 韩信不慌不忙,示意卢琯为自己斟茶,毕竟你卢琯什么身份,也配让我对你客气? 卢琯身为客人,只得不情不愿,为韩信斟茶倒水。 “盈,是匈奴的内应。” “陛下这些年,对待他们母子并不好。” “一旦征伐陈豨,诸侯国的军队随时可以倒戈相向。” “试问到时候,是朝廷围攻陈豨,还是我等围攻朝廷?” 卢琯拍手称快,本来还心怀反意,不敢付诸实践的他,现在可以大胆谋反了! 陈豨兵强马壮,加上他在燕地的十万兵马,还有匈奴人的支援,以及韩信在朝廷的内应,何愁大事不成? “淮阴侯所言甚是,论行军打仗,天下尽无出淮阴侯其右者!” “届时,由您来指挥军队,我等定能攻克长安!” “到时候,您就是做了皇帝,也未尝不可啊!” 看着卢琯这幅模样,韩信打心眼里看不起他。 “哦?那陛下呢?他可是您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兄弟?我又不姓刘,我们算什么兄弟?我卢琯不过是他眼里的一条狗罢了!” 卢琯冷哼道:“若非我通晓匈奴之事,这个燕王能轮得到我?” “沛县的那帮人,他们谁看得起我?谁把我卢琯当朋友?” 多年积蓄的不满,在这一刻爆发,韩信嘴角上扬,他又让一个隐藏起来的虫豸暴露。 “淮阴侯,您也不想一直被拘禁长安吧?届时利用完刘盈,咱们便杀了他,您才是天下共主!” “呵呵,此事不急,以免打草惊蛇。” 听到卢琯要杀自己的逆徒,韩信明显在抑制自己的杀气。 在卢琯眼中,却觉得理所应当,肯定刘盈这厮,平日里没少给韩信气受,才让淮阴侯如此愤怒。 “淮阴侯,在下应该如何脱身长安?陛下若是留我……” “无妨,你便以匈奴、陈豨暗中勾结你麾下群臣为由,回去稳定燕地,陛下定会让你离开。” 得到了韩信的指点,卢琯当即离开淮阴侯府,前往未央宫面见刘邦。 此时的大汉天子,只是个普通的丧父之人。 在他的人生中,已经没有了儿子这一身份。 “陛下,节哀!” 卢琯低头,不敢去看刘邦,为数不多的良心,让他有一丝愧疚。 “你怎么才来?” 刘邦见到了好友,心中长舒一口气,正要感慨悲伤之情,却被卢琯的回答打断。 “陛下,陈豨与匈奴勾结就算了,竟然连臣封地中的官员,也跟他们有所联系!” “臣不敢大意,只得忍受太上皇去世的悲痛之情,回返封地维稳!” 卢琯义正言辞,面露悲伤之色,一脸不舍的样子,令人相信他对刘邦的义气。 “回去吧……国事为重,不可懈怠。” 听闻刘邦此言,卢琯心中大喜,这些年韩信虽然被拘禁,却更加了解刘邦! “卢琯啊,朕还是怀念,当年在沛县,咱们去曹寡妇酒馆的日子。” “呵呵,臣也一样!那时候的陛下,就已经有天人之姿!” 看着卢琯的背影,刘邦心如死灰,友情似乎也已经离他而去…… 第158章 天怒,人殉 未央宫。 刘邦接见过卢琯后,再次回到父亲刘太公的灵柩面前。 刘交、刘肥这样的诸侯王,根本赶不回来奔丧。 吕后和刘盈早早便来此,为刘太公守灵,他们要送这位慈祥的老人最后一程。 薄姬与刘恒母子则随后到来,薄姬是个聪明的女人,她从来不会喧宾夺主,去抢吕后的风头。 这也是吕后对其高看一眼,并且愿意庇护这对母子,承认刘恒也算是自家儿子的原因。 刘长也由薄姬待到灵堂,小家伙看着慈祥的阿翁,不禁询问道:“母后,阿翁是睡着了么?为什么长已经来了,他不跟长说话呢?” 吕后无语泪先流,刘盈则将刘长带到身旁,以跟屁虫的年纪,很难理解所谓的生老病死。 “长,阿翁睡着了,去了一个我们到不了的地方。” “兄长,那阿翁会不会孤单?” 刘长的稚子声音,令在场众人动容。 刘太公就这样去了,也不知他在那个世界,是否觉得孤胆难过。 刘邦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眼李氏,令后者胆颤心惊。 这位老夫人能够生活在宫中,全靠刘太公。 如今斯人已去,李氏更害怕那件事…… “阿父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儿媳心中痛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吕后不禁紧皱眉头。 她,才是刘邦唯一的妻子,也是刘太公承认过的儿媳妇。 你戚夫人算什么东西?也配以儿媳自居。 戚夫人声泪俱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仿佛死了亲爹一般。 赵王刘如意本来哭不出声,毕竟阿翁虽然待他不错,却总是更为偏袒刘盈。 戚夫人见状,使劲扭着刘如意的大腿,疼得赵王嚎啕大哭起来。 整个灵堂之内,与刘太公关系亲近的人,反而一滴泪都流不出,哀莫大于心死。 反倒是戚夫人,平日里与刘太公没什么来往,却哭得比谁都厉害。 灵堂之内的一幕,刘邦看得清清楚楚,到底谁是真情,谁又是假意,没有人能骗过大汉皇帝的双眸。 轰! 一声响雷之下,天降漂泊大雨。 吓得戚夫人止住了哭声,仿佛刘太公在宣泄着不满,抨击她虚伪的眼泪。 “陛下,这是太上皇发怒了!” “臣妾以往听巫师说过,新死之人怨气极大,肯定是太公觉得孤胆!” “他想要人去下面陪自己!” 戚夫人目光紧锁在李氏身上,叹气道:“李夫人,您跟着太上皇享受了这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也该是还债的时候了。” 李夫人冷汗直流,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的女人,平日在刘邦面前表现的温润如猫。 如今为了讨好刘邦,表现自己对太上皇的孝顺,竟然不惜用他人的性命来达成目的。 “对了,还有时常侍奉太上皇的宫女宦官,到了下面还是这些人伺候他老人家。” “太上皇,肯定能感受到陛下的孝心,哪怕在九泉之下,也能保佑我大汉国运昌盛。” 戚夫人之言,完全是巫蛊邪说,没有任何依据。 不过人殉,却是先秦时期,常见的殉葬方式。 李夫人更是吓得双腿瘫软,她一个老妇人,如今没有了老伴儿,还不是任由他人拿捏。 刘邦看着父亲的灵柩,想起父亲在下面孤单寂寞冷,不由地想要答应下来。 何况殉葬,极为常见,又有何不可? “阿父,当年您起义兵诛暴秦,其中有一条,便是秦皇枉顾人命,使用人殉。” “今日若阿翁用了人殉,您跟秦朝的暴君有何区别?” “何况阿翁生性善良,又岂会答应,那么多无辜之人,因他而失去性命?” 刘盈起身,挡在了李夫人面前,正面脸色阴沉的大汉皇帝。 “陛下,太子竟然将您比作秦朝那些暴君,简直是污蔑!” 戚夫人见缝插针,指着刘盈破口大骂道:“你身为太上皇的孙儿,竟然如此不孝!太上皇他老人家,一个人在下面多孤单,你又岂能知道?” 刘盈冷哼一声,“你知道?” 戚夫人见状,双手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我当然知道!” “既然如此感同身受,你又是个孝顺儿媳,不如下去陪我阿翁?” 这…… 戚夫人有些懵逼,没想到她表现出的孝顺儿媳人设,竟然被刘盈反手利用。 “夫人能够感同身受,可见最为了解阿翁。” “何况夫人平日里便孝顺,远比我母后更讨阿翁喜欢。” “您安心下去便是,如意是我的兄弟,我会照顾好他。” 刘盈一席话,令戚夫人懵逼当场,怎么她成了殉葬之人? “老身看太子殿下说得对!” 李夫人第一个不想死,直接为刘盈所说直言点赞。 “太子殿下言之有理!” “我看太上皇最喜欢戚夫人了!” “如此孝顺的儿媳,肯定愿意去下面侍奉太上皇!” 伺候太上皇的宦官宫女们,此时也议论纷纷。 凭什么你戚夫人要用他人性命,去彰显你的孝顺? “盈,你要知道,若能让你阿翁在地下生活的顺心,朕不介意殉葬!” 刘邦完全不似说笑,他方才真的动了人殉的念头。 其中就有李夫人,和那些宫女太监。 皇帝一句话,令众人面如土色。 皇帝已经委婉地表达了意思,刘盈身为太子,如果识趣的话,就不该再出言阻拦。 轰! 灵堂之外,电闪雷鸣,瓢泼大雨不断落下。 “陛下,这是太上皇发怒了,您要尽快抉择才是。” 戚夫人低声提醒,她现在不敢招惹刘盈,生怕说的太多,连她自己都要去殉葬。 “阿父,您能取得天下,除了文臣武将三军用命外,还有无数百姓的支持!” “他们相信沛公与秦皇,与楚霸王这些诸侯不一样,所以才愿意让子弟从军!” “阿翁在天之灵,希望您是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而非为了私情,就让无辜百姓牺牲的暴君!” 刘盈之言,掷地有声,屋外风雨更盛,电闪雷鸣不绝于耳。 “方才戚夫人说,这是阿翁大怒,怨气极深?” “我看这分明是阿翁在助您龙飞九天,此乃大吉之兆!” 刘盈站在灵柩前,叩首道:“阿翁在天有灵,就让风来的更大吧!” 呼!狂风怒号,戚夫人吓得花容失色,莫非刘太公真的显灵了? 第159章 仁德之君,废除人殉 古人没有掌握科学,更没有后世对宇宙的探索,导致不少人迷信鬼神之说。 刘盈则对天气门清,这种狂风暴雨,怎么说都不为过。 刘邦等人却以为是刘太公显灵,李夫人更是嚎啕大哭,直呼太上皇不在,她就要被拉去殉葬。 宫女宦官们同样如此,高呼太上皇仁慈,莫要让他们去殉葬。 刘邦有感而发,回想起老头子活着的时候,从未跟邻里之间交恶。 哪怕被尊称为太上皇,也从未对下人们苛刻,这样慈祥的父亲,又岂会命人殉葬? “盈,你说的没错,太上皇不会如此。” 接连失去父亲和朋友,让刘邦心中承受着煎熬和痛苦。 世上还能训斥自己的人离开,刘邦觉得天塌了一样。 与支持理解他的卢琯分道扬镳,令刘邦雪上加霜。 哪怕他是天命之人,是大汉的皇帝,也会因此心情不好。 “阿父,我恳请您颁布律法,从此废除人殉!” “前秦因各种暴行,而被百姓所唾弃,方被我大汉取代。” “凡是前秦支持的,我大汉坚定反对,百姓岂能不夸赞阿父英明?” 刘盈此言一出,便将刘太公的死,赋予了政治意义。 我爹死的寂寞,本来其他人要提议殉葬李夫人和一众宫女宦官。 最终是我刘邦仁慈大度,颁布律法废除人殉,天下万民岂能不感恩戴德? 刘邦何等聪明,很快便听出了刘盈的弦外之意。 本来大汉就要在此发起对陈豨的战争,百姓们会怨声载道。 可有了废除人殉之事,会把这种声音强行压下去,百姓甚至会主动为刘邦而战。 毕竟百姓命如蝼蚁,那些个权贵公卿,动辄令数百人殉葬,都是寻常小事。 “陛下,不可啊!您岂能忍心,让太公他老人家,一个人在九泉之下孤苦伶仃?” 戚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她知道废除人殉乃大势所趋,可为了母子利益,还是要坚决反对刘盈。 有些时候,不在乎事情对错,而在于立场不同。 吕后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狠厉,她虽然也是个女人,却拥有良好的大局观。 否则,也不会成为刘邦的贤内助,哪怕是做了皇后,依旧得到百官尊敬。 反观戚夫人,毕竟是靠着美色上位,哪怕是出身名门之后,也治不好这颗猪脑袋。 “妹妹若是担心阿父,不如下去陪他。” “你可以先行一步,我们百年之后便来。” “到时候啊,咱们还是一家人!” 吕后挡在戚夫人面前,冷若冰霜的言语,如同冰锥一般,戳在戚夫人心中。 “陛下,留侯来了!” 陈平方才大气不敢喘,他知道这是帝王家事,哪怕是近臣,也不能随意开口。 “陛下!殉葬之事,有伤天和,绝不可为!” “您若是命众人殉葬,跟秦皇又有何区别?” 张良着急不已,尤其是听说刘邦要殉葬,更是前来规劝。 一方面是留侯悲天悯人,不忍无辜之人殉葬;另一方面则是大汉即将征伐陈豨,在这个节骨眼,一个好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刘邦一旦殉葬,传到代地,会被陈豨大书特书,到时候吃亏的还是朝廷。 “子房,你说的晚了。” 刘邦一句话,令张良心凉了半截,莫非已经…… “吾儿早已说过了,朕不打算殉葬,并且要让萧何颁布律法,在我大汉境内禁止人殉!” 刘邦大手一挥,戚夫人脸色铁青,这一次榜一大哥没有惯着她。 “陛下英明,万民之福!” 吕后则见缝插针,当即跪拜丈夫,众人全都反应过来,给老流氓刷了一波存在感。 “戚夫人,阿翁方才好像对你笑呢。” “啊!!!!” 刘盈蔫坏,还不忘吓唬戚夫人一番,毕竟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阿父,至于如何给阿翁殉葬,我会想办法。” “请阿父稍等一日,届时肯定让您满意!” 吕后叹气一声,这种差事做好了是你刘盈身为孙儿应尽的义务。 若是做不好,很可能招来皇帝的唾骂,以及政敌的攻击。 如果有可能,她并不希望刘盈如此行事。 —— 长乐宫。 琼布终于归来,众人更是扛着一个麻袋,鬼鬼祟祟地进入宫中。 “蒯通先生呢?” “还是老样子,给战马配种呢。” 嫣儿淡然一笑,问道:“琼布,那麻袋里的是什么?” 琼布想了想,直言道:“天下大才!” 说罢,他立刻前往蒯通处,却见后者正认真研究战马的产后护理。 “蒯通先生,您交给我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 琼布面露喜色,顺势将麻袋扔到地上,随即便传来一声闷哼。 “不是……我说让你请他过来,你就是这般请的?” “先生有所不知,这位李左车先生,简直是茅坑里的蛆,又臭又软!” “咳咳!下次不会类比,可以不用牵强附会!” “哦,对对对!我这不是没办法么?只能一闷棍将他打晕,一路上躲避关隘,方才送回长安!” 蒯通只觉得头脑发昏,果然这种礼贤下士的活,就不能交给粗人! 李左车这种贤才,先祖是李牧,自身又是韩信亲信,能没有点傲气和矜持么? 你上来就请人家去长安,人家知道你是谁?能答应就怪了! “琼布啊,你没有自报家门?说是太子殿下求贤?” “说了啊!这位李先生太过猖狂!说什么太子之位悬而未决!” 琼布瓮声瓮气道:“我岂能容忍他这般说话?趁他不注意,再来一闷棍!” 蒯通倒吸一口凉气,难怪李左车还没醒,这两闷棍打得可不轻啊! “咳咳,琼布啊,这一路上,我让你恭敬有加,可有做到?” “那我肯定听先生的话!每日好吃好喝招待,等他吃完以后,再来一闷棍!” 啪! 蒯通以手掩面,这他妈是求贤,是礼贤下士? 李左车醒了以后,不跟他翻脸才怪! “究竟是何人要见在下?素闻太子仁厚,有长者之风,汝等分明是强盗,竟敢盗用太子之名!” “咳咳!李大人,万一真是太子呢?” “那吾一定上奏陛下,弹劾太子……” 砰! 蒯通抄起座椅就是一闷棍,“等他醒了再说!” 第160章 大汉殡葬第一人 长乐宫。 李左车恍恍惚惚醒来,看到床边那张似笑非笑,笑起来比哭还难看的脸,险些以为自己在阴曹地府。 “蒯通这厮,计策阴损,还蛊惑大王谋反,肯定被陛下所杀,看来我是到了阴曹地府。” 李左车紧闭双眸,随后再次睁开眼,却发现蒯通收起了笑容。 “好你个李左车!老子好心好意,让你一起来做大事,你这厮倒好,背地里竟然如此编排于我!” 蒯通算是冤枉了李左车,毕竟按照前者的德行,刘邦一定不会放过他,谁能想到这厮竟然能够通过装疯卖傻,成为巫师之后,依旧活得潇洒。 当然,这其中离不开老同僚曹参的暗中相助。 “我没死?” 李左车揉了揉后脑勺,怒骂道:“不只是哪个乌龟王八蛋,命人绑我前来,这些天除了吃饭之外,照我脑袋就是一闷棍!” 蒯通尴尬一笑:“咳咳!老李啊,有没有可能,你说的那个王八蛋就是我?” 你? 李左车皱眉道:“真没想到,大王被囚禁长安后,你竟然堕落至与山贼盗匪为伍!” 琼布太过懂礼貌,让李左车以为拉掉了土匪窝。 可环顾四周,却发现并非如此,有谁家的土匪窝,能够修筑的如此雍容华贵? “实不相瞒,在下如今侍奉太子,我蒯通已经是殿下一人之孤臣。” 蒯通随即笑道:“对了,大王如今是太子师父,咱们也算是一家人。” 李左车满眼嫌弃,他身为名将李牧的后人,又是燕赵之地的贵族,实在是看不惯鬼话连篇的蒯通。 奈何此人洞悉世事,如若君王要成就一番事业,身边必须要有这种人。 可以不用,但不能没有,说的就是蒯通。 若是行王道,那他李左车在当今天下,也算是凤毛麟角。 可若是行霸道诡道,蒯通一定是名列前茅的老银币。 “莫要跟我套近乎,大王何在?” 李左车始终关心韩信,当年他提醒赵王歇一定要守好井径,吾乃后者不听,成就了韩信威名。 攻打赵地之后,韩信以师礼待之,才得李左车辅佐,随后兵不血刃拿下了燕地。 其实按照李左车所言,齐地也能无伤拿下,只不过郦食其抢先一步。 加上蒯通这个搅屎棍教唆,才导致韩信攻打齐国,郦食其被烹杀。 “大王,如今被囚禁长安,不过日后定能随太子出战。” “陈豨意欲谋反,你这厮不会连这点消息都不知道吧?” “行了,你先休息一番,老子还有事情要忙!” 蒯通摆了摆手,示意李左车躺好,后者却艰难起身。 接连数日的闷棍伺候,让他对太子刘盈感官不佳。 这特娘哪里是仁弱宽厚,拥有长者之风的太子? 分明是个拦路抢劫的土匪头子! 蒯通率先离开,李左车打开房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当场懵逼。 身为太子东宫,所有人全都在忙碌不已。 “看这些人的装扮,似乎并非宫女和宦官。” “不对,那些人是墨者,还有农人?” “他们这是在扎纸?这般柔韧的纸张!” 李左车好奇不已,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赶紧上前拿起一张纸。 对于文人墨客而言,刘盈所造纸张,简直就是珍宝。 “这位先生,请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为了太上皇的丧事,我等要准备不少纸人。” 嫣儿淡然一笑,示意李左车去其他地方。 “纸人?这是怎么回事?帝王一旦驾崩,肯定少不了殉葬。” 李左车紧皱眉头,“如今天下初定,若陛下执意人殉,说不定会天怒人怨。” “代地陈豨作乱,到时候烽烟再起,恐怕百姓会怨声载道!” 嫣儿一脸惊讶,眼前的帅气中年人,似乎有两把刷子。 “奴婢不懂这些,先生若是卖弄才华,还是去找太子殿下,亦或是蒯通先生吧。” 嫣儿指了指前方,李左车拱手谢过。 只是简单看了看,李左车便确定,这位太子与皇帝一样,都是不拘小节之人。 刘邦某些看似荒谬的举动,实则都充满了政治动机。 他往儒生的帽子里撒尿,实则是警告对方,献策可以,别对老子指手画脚。 宫女、墨者、农人、宦官,四类各不相同的人,竟然同时出现在长乐宫,本就耐人寻味。 “让大家速度再快一点,阿翁一旦出殡,这些纸人,元宝,就要送往陵墓。” 刘盈吩咐道:“阿父能够废弃人殉,本就是一件好事,咱们苦点累点没关系。” “天下百姓再也不用担心,被无缘无故拉去殉葬了!” 蒯通这厮曲意逢迎,一脸谄媚之色,这副模样让李左车看得有些陌生! “咱们太子殿下,那是真正的仁君!何为仁君?不是特娘的满口仁义道德!” “而是设身处地,为老百姓着想!废弃人殉,利好的是你我,是素不相识的百姓!” “否则有朝一日,太子殿下百岁之后,以我这等重臣,肯定要去殉葬!” 众人闻言大笑,刘盈则是毫不客气地给了蒯通一脚。 “殉葬就不用了,老子怕你那张嘴,在下面得罪人,还要我去摆平!” “殿下,您说的哪里话?一日为臣,终生不悔!” “滚滚滚,赶快去扎纸人!” 蒯通那副舔狗模样,令李左车无语至极,谁能想到当年脊梁挺拔,对刘邦都不曾低头的蒯通,也能有今日? “殿下,这位先生醒了。” 嫣儿前来提醒,刘盈这才看到矗立许久的李左车。 “李先生,找你前来的方式,的确有些激进。” “我已经骂过琼布了,他个人也有话要对你说。” 刘盈招呼一声,却见琼布背着荆条,来到李左车面前。 “李先生恕罪,之前是我想简单了,害怕先生不来,只能一闷棍撂倒……” “古有廉颇负荆请罪,我琼布也效仿古人,恳请李先生原谅!” 这…… 刘盈安排的这一幕,正中李左车下怀,廉颇和蔺相如可都是赵国人,而他则是赵国贵族。 “算了……此事作罢,敢问太子为何废弃人殉?” 李左车开门见山,询问起此事。 第161章 谁说,白事赚不了钱? 为何要废除人殉? 秦献公时期,秦国尚未一统天下,就已经开始废除人殉。 只不过旧贵族们,哪怕在秦皇嬴政的统治下,依旧偷偷沿袭着人殉制度。 哪怕秦末汉初时期,人殉始终没有真正消失。 暴秦,代表的不仅是以秦皇为首的统治集团,还有那些个拥护其制度的旧贵族。 “人殉,这东西就违背人性,一个正常人死了,还要拉着一大群人陪葬,显然是畜生行为。” “我中原辽阔,本就缺少劳动力耕种,一个人殉带走那么多人,留下土地给谁种?” “人,就是资源,战时征兵,战后耕地,绝不能无缘无故赴死。” 刘盈此言一出,李左车倒是深感同意,他并不希望侍奉一位只有正义感,而缺乏政治性的君主。 韩信,就是如此,对于政治的敏感度太低,亦或是太有风骨,才会被刘邦一举拿下。 虽然成就了国士无双的美名,却也没让人看到,大汉兵仙驰骋匈奴草原的英姿。 “秦时,以陶俑为主,不过在下并未见过这种殉葬方式。” 我见过,就在长安底下埋着呢! 刘盈很想告诉李左车,秦始皇兵马俑就在他们脚下,可以陶俑殉葬,依旧是劳民伤财。 “先生,我想趁着阿翁去世,改变大汉的殡葬业。” “以纸人代替陶俑,以纸钱代替金银珠宝。” “人死不能复生,与其劳民伤财取悦死者,不如多在火人身上下些功夫。” 刘盈一席话,在李左车听来颇为新颖,殡葬也能成为产业? “还请殿下指教,左车不懂何为殡葬业。” “看到没有?就是这些个纸人和纸钱。” 刘盈顺手一指,笑道:“如今的传统,除了要耗费财力去弄陶俑,墓主也未必能收到。” “咱们这些个纸人和纸钱,都能通过焚烧的方式,传到地底去,充分让墓主享受!” 想要一口气,将殡葬业推到现代高度,在大汉显然不可能。 人家讲究入土为安,刘盈不可能直接快进到全员骨灰盒。 还是先把废除人殉,直接写进汉律再说。 “哦?若墓主能够收到纸钱和纸人,的确要比陶俑和陪葬品这类东西要好。” 李左车抚须轻笑,他曾经见到过家族最后的荣光。 可惜并非祖父李牧征战沙场,而是家族之中一名宽厚长者亡故,随即便是多人殉葬的惨烈一幕。 “太子殿下,敢问您若是登上皇位,会如何清算赵王一方?” 李左车问出了颇为敏感的问题,也事关他是否会留在长乐宫。 “问得好,其实我的本意,是让如意继承皇位。” “你想想,我父希望他继位,毕竟爱儿如意类我。” “我父担心,若我日后继位,会沦为母亲一族的傀儡,刘氏江山说不定会改为吕氏。” 刘盈一席话,令李左车忍不住点头,外戚这样的问题,一直困扰着大汉。 “其实,阿父的初衷,是为了汉室江山,只是他没有想到,该如何抑制外戚。” “哦?莫非太子殿下,已经有了主意?” 李左车兴奋不已,大汉太子总能带给他惊喜,除了之前的几闷棍。 “外戚,宦官,士大夫,三足鼎立之下,皇权就不会旁落。” “宦官?” 刘盈所说的士大夫,李左车完全能够理解,毕竟王与士大夫共天下。 宦官,则是被众人鄙夷的存在,他们身体残缺,且说话声音尖锐,不算是堂堂正正的男人。 “先生以为,宦官的权力,来自于何人?” 李左车愣了一下,很快意识到事情的关键。 “外戚掌权,因为皇帝年纪太小,且不能亲政。” “待到皇帝成年,开始掌控权力后,朝中几乎都是外戚的人,他又能用谁?” 刘盈再次反问,李左车毫不犹豫道:“只有身边的宦官,他们的权力来自于皇帝。” “待到宦官起势,又能联合不满外戚的士大夫,继而打压外戚势力。” 刘盈冲着李左车竖起大拇指,对方脑子转的很快,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东汉为何灭亡? 还不是袁神启动,一怒之下,将宦官全都杀了,导致宦官、外戚、士大夫的铁三角崩溃。 刘盈只是在委婉告诉李左车,若是他登上皇位,肯定会对权力有所分割,不会让外戚专权。 “不过,后来我发现,宁可现将皇位拿到手,也不能拱手让于人。” “灌婴、周勃、陈平、邓弱,全都是我父功狗,还有虎视眈眈的戚夫人。” “一旦如意继位,他们第一目标,肯定是杀了我和母后,为了活命我也要先登上皇位。” 李左车颔首点头,低声道:“殿下,扶苏、胡亥之事,距离我大汉不远,宁可做胡亥,不可当扶苏!” 扶苏的愚忠,导致其因为一道假圣旨而自杀,帝位也便宜了胡亥。 李左车可不希望,好不容易发掘的璞玉,就这样被埋没。 “大外甥,快随我走一趟!” 樊哙的声音震耳欲聋,能肆无忌惮来长乐宫的人,除了老流氓外,也就只有这几个亲戚。 “姨父?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刘盈看着樊哙急匆匆赶来,赶紧出言询问。 “还不是太公去世,陛下有感而发,想起来咱这些沛县老兄弟?” “让我们去长安聆听百姓的难事,想办法帮他们解决难题。” “说什么民心所向,这事交给陈平就算了,俺怎么也被点名!” 樊哙思前想后,自家脑子最灵光的就是刘盈。 儿子樊伉,以后跟他一样,做个莽夫就不错。 “这位是?” “草民李左车,拜见舞阳侯。” “李左车?大王的谋士?” 樊哙兴奋地搓手手,“大外甥,有一套啊!蒯通那缺德玩意不要也罢,但李先生必须拿下!” 刘盈摆了摆手,“姨父,咱们还是先帮你解决问题吧!待到纸人扎完后,我还要忙着去送阿翁最后一程。” 樊哙自然答应,在他看来自家大外甥出马,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大外甥,你要开始募兵练兵了,距离讨伐陈豨不远矣!” 第162章 太子摔娃,人心归附 募兵,练兵,这都是韩信的专长,对于现在的刘盈而言,还为时过早。 “姨父放心,我一定向师父学习。” “嗯,到时候需要什么攻城拔寨的猛将,记得将姨父要过去!” 樊哙挤眉弄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跟着韩信出征,想不立功都难! 没有人会嫌弃封赏太多,他樊哙也不例外。 三人走上街头,却见刘如意在灌婴、周勃的陪同下,同样来此体恤民情。 太上皇驾崩的事情,变相给刘邦敲醒了警钟。 在大汉立国之后,他似乎就有所懈怠,甚至忘记了体恤民情。 如今要跟陈豨开战,一定要安稳民心。 刘盈所说的废除人殉,老流氓已经让萧何写进了大汉律法,只待刘太公下葬,便直接公布天下。 至于大汉的这些功臣功狗,哪怕是做做样子,也要到民间,为百姓解决一些问题。 “兄长也来了?” 刘如意一脸不可置信,显然他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碰到刘盈。 “舞阳侯,你那榆木脑袋,也能为百姓做事?” 灌婴忍不住出言嘲讽,眼看韩信不在,他又觉得自己行了。 “臣周勃,见过太子殿下。” 周勃拱手行礼,刘盈赶紧上前还礼,他的原则就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 “灌婴,你特娘说什么?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过去扭断你的脖子?” 樊哙摩拳擦掌,只待刘盈一声令下,他这姨父就过去胖揍灌婴一顿。 “哼!百姓聚集于此,本侯懒得跟你计较!” “有能耐,就将这家人的事情解决,本侯还会高看你一眼。” 如今身边没有了吕后和戚夫人,刘如意表现的放松不少。 “兄长,说来真是奇怪,这家人的事情,我一点头脑都没有。” 刘如意随即讲述道:“这家的长子和次子,竟然在同一天有了儿子。” “可孩子明明只有一个,两兄弟都声称是自己的。” “嫂子和弟妹更是吵得不可开交,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知该如何处理。” 刘如意挠了挠头,孩子只有一个,却被兄弟两人争夺。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种事情最是难缠。 “走,一起去看看。” 刘盈一句话,樊哙不再纠缠灌婴,现在的他要牢牢抱住大外甥的腿毛。 “就是你们两人,要争夺孩子?” 刘盈笑问一句,二人见他锦衣玉袍,便知道来人身份不凡。 “大人明鉴,小人张大牛,妻子生了孩子后,我弟张二牛非说是他的种!” “大人,莫要听我大哥胡说!小人张二牛,分明是我妻子生了孩子,被嫂子偷偷抱走!” 二人越说越着急,亲兄弟差点动手,事关孩子,谁都不肯让步。 至于他们身边的两个妇人,更是针尖对麦芒,兄弟变得跟仇人一样。 “大侄儿,这事儿要么别管了!” 樊哙低声道:“想当年在沛县,你爹都管不过来!” 灌婴冷哼道:“我看啊,这孩子反正都是你张家的种,不如就让张大牛抱走,无论你们两家谁再生个儿子,都归张二牛!” 灌婴的方法看似公平,实则就是和稀泥,希望尽快解决此事。 “侯爷说的是,我觉得很公平!” 张大牛面露喜色,灌婴则指向刘如意,“要谢,就谢赵王殿下!” 刘如意尴尬一笑,他只觉得灌婴处理此事,有些太过武断。 其中分明有人在说谎,灌婴不去纠察此事,反而在和稀泥。 “你们别听他胡说八道!” “这位是太子殿下,有什么委屈,直接跟他说!” 樊哙大手一挥,拉着张二牛来到刘盈面前,开始推销自家外甥。 李左车无奈摇头,此事若是处理得当,必能增加太子或是赵王的声望。 可若是处理不好,却会适得其反。 刘盈瞪了樊哙一眼,后者双眼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权当没有听见。 “确定这孩子是你们的?” 刘盈此言一出,张家两夫妇全都点头。 唰! 刘盈一把抓起襁褓中的孩子,笑道:“那简单,我将他摔死,你们两家的矛盾也就解决了!” ??? 在场围观众人,全都一脸懵逼,不知大汉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太子这不是造孽么?刚出生的孩子,就要被他砸死!” “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太子好狠!” “这张家兄弟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碰到了太子!” 孩子是每个人的心头肉,围观百姓全都摒心静气。 见刘盈作势要摔,张二牛夫妇赶紧跪地求饶。 “太子殿下,是我们夫妇说了谎!还望您饶这孩子一命!” “恳请太子放过孩子,他是无辜的啊!” 砰!砰!砰! 夫妇二人接连叩首,看得众人心酸不已,更有甚者开始唾骂刘盈,说他太过心狠。 “兄长,您先放下孩子吧……” 刘如意忍不住上前规劝,却听刘盈说道:“诸位,我已经知道,谁才是孩子的父母了。” 嗯? 众人再次懵逼,刚才摔孩子的是你,现在给孩子找父母的还是你? 刘盈靠近张大牛,后者激动不已,想要接过刘盈手中孩子。 谁知刘盈顺手将孩子丢给了张二牛,“以后看好自己的娃,莫要再弄丢了。” 太子殿下! 张大牛不服道:“方才我二弟已经承认了说谎,您为何还将娃儿交给他!” 刘盈叹气道:“本想给你留点面子,可你们夫妇实在是太不要脸!” “方才我向周围百姓打听,你们夫妇二人多年没有孩子,再这样下去,家业恐怕就要交给你弟弟张二牛。” “加上你弟媳有了身孕,你们夫妇便决定铤而走险,让你媳妇假怀孕,待到你弟妹临盆,再将孩子偷过来。” 张大牛冷汗直流,依旧狡辩道:“太子殿下,你没有证据,这些都是你胡说八道!” 呵! 刘盈懒得理会对方,李左车叹气道:“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母?他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 “方才太子殿下要摔孩子,你夫妇二人没有一点担惊受怕,甚至目露喜色,又岂能逃脱我等目光?” “反观你弟弟和弟妹,宁可承认自己说谎,也要保住孩子!” 张大牛夫妇二人听完,整个人瘫软如泥。 “方才谁骂俺大外甥?都站出来挨打!” 人群之中,百姓们对刘盈称赞有加。 “我就说太子殿下明察秋毫!” “呸!不是你骂太子的时候了!” “能给咱们豆芽菜的太子,又岂会是心狠手辣之人?” “我永远支持太子殿下!” 毕竟谁都不想挨樊哙的拳头。 第163章 左车断言,燕王必反 刘盈表面摔孩子,却为了试探出谁是孩子真正的父母。 只有孩子真正的父母,才会宁背负委屈,也要让孩子活下去。 百姓们掌声欢呼不断,随即便对张大牛一家唾骂不止。 为了能够继承家业,竟然抱走弟弟的孩子,简直是令人发指。 “如意,善后的事情交给你,为兄去吃碗面。” 刘盈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后者当即兴奋点头。 兄长并未独自居功,而是给他锻炼的机会。 “赵王殿下,太子收买人心,不可不防。” 灌婴低声道:“他将此事解决,善后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反而交给您!” 周勃皱眉看向灌婴,这位汉军最强的骑将,似乎沾染了权力的染缸后,一切都变了。 绛侯如今在思考,该怎么对陈豨用兵。 本来曹参有独领一军的机会,可惜现在的他是齐相国,只能归属于诸侯国大军。 那独自领军的人物,就只剩下自己、樊哙和灌婴了。 “周勃,你倒是说句话啊!莫要让殿下被刘盈蛊惑!” “颍阴侯,还是多想想练兵之事吧,战争距离我等不远矣。” 周勃性格质朴,随意回了一句,便不再做声。 刘盈一方,樊哙同样不满,觉得大外甥错失收买人心的机会。 “大外甥,把剩下的活儿交给刘如意作甚?这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捡了便宜还卖乖!” 樊哙瓮声瓮气,因为立场的关系,他怎么看刘如意都不顺眼。 “姨父,安静一些,去给我要上三碗面,我跟先生边吃边谈。” 刘盈发话,樊哙这才不情不愿前去,整个大汉能够指挥他的只有三人。 刘邦,吕后,刘盈,一家三口,一个不少。 “殿下才智,令左车佩服。” 李左车拱手道:“若按照灌婴等人所说,恐怕黑白颠倒,是非混淆!” 刘盈并不居功,谦逊道:“只不过是小聪明罢了,与先生您的大智慧无法相比。” “对了,先生,可听说燕王卢琯,已经离开了长安?” 刘盈此言一出,李左车眉头微皱。 “殿下,当早做打算,恐怕此番出征,面对的敌人并非陈豨一家。” “哦?还请先生明言。” 樊哙此时端上三碗面条,坐在刘盈身边,安静听李左车说话。 “陈豨此人,身为十八功侯之一,其能力并不差。” “当年韩王信远遁匈奴,不少余孽都被此人接纳,且此人广收门客,志比信陵君。” 李左车提起陈豨,眼中满是鄙夷之色,“何况他与匈奴也有勾结,试问殿下,当年为何卢琯能封王?” 刘盈很想直接告诉李左车,因为关系户呗! 便宜亲爹,将卢琯看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否则他卢琯凭啥封王? “与我父从小长大,情同手足。总不能因为跟我姨父抢我姨吧?” 咳咳! 正在吃面的樊哙,忍不住轻咳两声,那可是他的黑历史。 想当年,刘邦有意撮合吕后之妹与卢琯,两家人都已经定下亲事。 谁知樊哙横插一脚,愣是靠着虎背熊腰,成为了吕后的妹夫。 李左车也有些尴尬,耗好在他身为李牧之孙,大场面见得多了。 “卢琯此人,精于匈奴之事,加之陛下信任,方被委任燕王。” “此人同样与匈奴有所勾结,否则为何匈奴连年犯边,朝廷从未收到过卢琯的求援?” 刘盈想起靳歙不断求援朝廷,这才有了金汁破敌,令匈奴人履行约定。 反观燕国那边,从未有过匈奴犯边之事,刘邦还因此夸赞卢琯。 事实,当真如此么? “卢琯此人,志大才疏,在陛下身边,只是个听话的武将。” “可一旦将其放任在外,有了外力引诱,此人定会造反!” “届时,汉军面对的便是陈豨、卢琯、匈奴三方势力!” “其中最危险者,莫过于将诸侯国之兵的太子殿下!” 李左车接连分析,令樊哙无心吃面,赶紧问计道:“你这破车,赶快跟俺说说,如何保住大外甥的性命!” 破车? 李左车面露尴尬之色,纠正道:“舞阳侯,我是左车,不是破车!” 樊哙一脸不耐烦,“什么车都一样,你赶快献策!”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先登八次的莽夫,李左车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姨父,安静吃面,大人的事儿,小孩少掺和。” 刘盈一句话,便让猛将樊哙安静下来,他瞪了一眼李左车,随后一把夺过对方的面,直接大快朵颐起来。 李左车哑然失笑,这舞阳侯还真是孩子气。 “先生,我倒是觉得,三者之中,卢琯最容易对付。” “太子殿下所言不错,我军可先灭卢琯,挫其锐气。” 李左车看向刘盈,不禁满眼放光,“卢琯手下之兵,多为陛下派遣的老兵,本意是更好地帮助卢琯,谁知却弄巧成拙。” 刘盈领会了李左车之意,点头道:“的确如此,丰沛之兵,反倒成了卢琯的软肋。” 樊哙眨着铜铃般的眼睛,却听不懂大外甥跟破车的对话。 他们沛县的老兵,战斗力可都是一等一的强,怎么就特娘成了软肋? “这些人的父母妻儿,全都在中原!” “他们并不愿意直接造反,不像代地的边军,大部分亲眷已经迁徙随军。” “一旦卢琯吃了败仗,我等便可策反后方!” 李左车冷笑道:“当年淮阴侯夺取燕地可兵不血刃,太子殿下只需略施小计,便可生擒卢琯!” 一提生擒卢琯,樊哙可就不困了。 “大外甥!这事交给姨父,俺最擅长先登擒拿!” “好好好,姨父你把我这碗面也吃了吧,暂且闭嘴。” 刘盈说罢,将还没吃的面,直接推到了樊哙跟前,后者冲着李左车挤眉弄眼。 “看到没?大外甥就是向着自家亲戚,你李左车一碗面都没捞到吃!” “舞阳侯,好胃口!” 李左车与刘盈相见恨晚,二人愣是在面摊上,便开始算计卢琯。 “不过在此之前,先生还要与蒯通一起,帮我将白事正规化,咱们要多赚钱练精兵!” “哦?白事正规化?” 第164章 白事普及,帝后夜谈 白事正规化? “殿下,死人还能用来赚钱?” 李左车敏锐察觉到,刘盈这是要大赚一笔的节奏。 “我们只赚敌人的钱,自己人办丧事,自然从简从严。” 刘盈淡然一笑:“匈奴人信奉天葬,亲朋好友的尸体,全都扔在草原上,任由虎狼野兽啃食。” “虽说他们习惯如此,但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有情感。” “我等只需派遣一人,去匈奴普及丧葬之事,宣扬纸人冥币,便可大规模形成倾销。” 李左车缓缓点头,虽然此事说得好听,什么白事正规化。 其实宗旨,还是忽悠匈奴人花钱。 至于所谓纸人的成本,李左车在长乐宫待了几日,瞬间明白何为一本万利。 可为人子女,谁不想让父母亲人,在九泉之下生活的好一点? “殿下,这招是不是损了点?” 李左车汗颜不止,他跟蒯通不通,不擅长出奇制胜。 “先生放心,我可没有欺骗,咱们诚信经营罢了。” “此事我会和蒯通商议,先生可以在长乐宫,找些适合自己的事。” 刘盈对于李左车,可谓相当宽容,后者想了想,再次下定决心。 “是在下一叶障目!对待敌人,本就不该吝啬手段。” “若殿下不弃,我愿亲自前往匈奴,为殿下经营此事!” 李左车的态度,出乎刘盈预料之外,只不过阴损之事,还是要交给阴损之人。 “咳咳,先生,你还是留在长安吧。” “此事,我已经交付给蒯通,让他准备前往匈奴了。” “何况这一待就是半年,至少要等到咱们讨伐陈豨过后,才有可能回来。” 刘盈自然舍不得蒯通,奈何这种忽悠人的事,正好是纵横家的专业。 “大外甥,三碗面俺都吃完了!” 樊哙拍了拍肚皮,刘盈大手一挥:“走吧,打道回府!” —— 未央宫。 在经历丧父之痛后,刘邦整个人变得阴沉不少。 戚夫人有些害怕,毕竟帝王一怒,不是她这个大汉第一歌姬能够承受。 吕后则一反常态,始终陪伴在其身边。 一如当年沛县,一穷二白的老流氓,迎娶了县城中的白富美。 “盈,做得很好。废除人殉,写进律法,收天下万民之心。” 刘邦极少夸赞刘盈,吕后听闻此言,整个人不禁动容。 “他是你我的儿子,又岂会不精于权谋?” “废除人殉,只是朝廷简单的一句话,试问寻常百姓家,又岂会人殉?” “只不过他们担心,有朝一日会变成殉葬之人,朝廷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吕后并不知道,儿子刘盈不过是觉得火人殉葬很不人道,没想那么多。 只是废除人殉带来的政治收益,却远远高于预期。 萧何将此项写进汉律之后,光是长安城及其周边郡县,便对皇帝称赞有加。 更别说传到各个诸侯国,百姓们只会更加心向朝廷。 “让盈领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有韩信辅佐,朕打算让樊哙也去帮他。” 刘邦叹气一声,随后握住了吕后的手,“他们告诉老子,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结果富贵之后,寒衣尚在,手足已经断的差不多了。” 吕后嫌弃地甩开刘邦,冷哼道:“妾身人老珠黄,就成了陛下口中寒衣,那您还是去找那华裳吧!” 老流氓哑然失笑,显然自己又说错了话。 “皇后,朕一时失言……你觉得彭越此人如何?” 刘邦没有一句废话,吕后不仅是他的妻子,也是最可靠的政治伙伴。 换做往日,刘邦只会问计于张良、陈平。 现在却与吕后商议,刘太公的死,让他看开了很多事。 “梁王此人,与韩信、英布同功一体,也是朝廷三大名将。” “然韩信国士无双,最重信义,感念陛下知遇之恩,并不会谋反。” “彭越壮士,若继任者如陛下这般,他定不会有反心。” “英布所惧,诸将独患淮阴、彭越,只要此二人不死,他便不敢谋反。” 刘邦点了点头,认可了吕后的观点,这三人就像稳固的三角形。 只要一方崩塌,就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让韩信去当逆子之师,算是朕的一步好棋。” 刘邦洋洋得意,随后蹬鼻子上脸,再次握住了吕后的小手。 “陛下,您当初是让他们师徒互相恶心对方吧?” “咳咳,不可胡说!” “若非韩信成为盈的师父,臣妾甚至想杀了他。” 吕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令刘邦有些不寒而栗。 韩信,是他留给继任者的瑰宝。 刘邦如今轻怠韩信而不用,正是要给继任者重用韩信,令其感念知遇之恩的机会。 谁知吕后已经在谋算,如何杀死对方了。 “韩信,国士也,陛下甚至会将后事托付给他。” 吕后冷漠道:“若他不是盈的师父,为了陛下保住戚夫人母子,妾身又该如何是好?” 韩信一诺千金,万一没有与刘盈的这层关系,为了刘邦的知遇之恩,定会帮助赵王母子。 吕后防患于未然,已经做到了如此程度。 “至于彭越,此人若见韩信被诛,定会心中惧怕,臣妾也不会放过他。” 呼…… 刘邦叹气道:“如此说来,先杀韩信,后诛彭越,逼反英布,你就能一手剿灭三位名将。” “孔老二诚不欺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吕后并未生气,而是轻笑道:“陛下的心思,都在赵王母子身上,妾身只能自谋生路。” “好在,事情出乎妾身意料之外,韩信不用死,彭越也能好生活着了。” 夫妻二人,不断往后盆里添加着冥币。 听刘盈所说,人死之后,在下面要用冥币去贿赂鬼差,这样能少遭罪。 “朕,若是故去后,皇后会对赵王母子动手?” 刘邦声音冰冷,都是他的妻儿,让他们和平相处,显然已经是奢望。 但他还是想问问吕后,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呵!那陛下就要去问问盈了。” “若他还是之前那副模样,妾身为母则刚,肯定要亲自动手,哪怕承受千百年骂名,也要动手清除他们。” 吕后淡然一笑,赵王母子的性命,她根本不放在眼里。 “可惜,妾身有个好儿子,陛下百年后,我便颐养天年,这些烦心事交给他处理便是。” 第165章 朝廷,有艰巨的任务交给你! 长乐宫。 蒯通感慨今日伙食颇丰,虽然不是为了给李左车接风,却不耽误他吃喝。 “李左车,以后留在殿下身边,少不得你施展才华的机会。” “以前跟随齐王,你我二人便辅佐他左右,如今跟随太子,咱们依旧如此!” 李左车举杯,蒯通来者不拒,二人碰杯一饮而尽,算是解开了这些年的心结。 蒯通曾经抱怨李左车,为何不跟他一起规劝韩信三分天下。 李左车则埋怨蒯通因为一人之念,要将天下苍生再次拉入战争泥潭。 时过境迁,他们一个装作巫师,浑浑噩噩度日如年。 另一个隐遁山林,再也无法施展一身所学,可谓抱憾终身。 “殿下,若是没有你,我……我现在还装神弄鬼呢!” 蒯通喝得尽兴,便开始说起了曾经过往。 “咱们是互相成全,现在组织……不对,是朝廷有重要的任务交给你!” 刘盈一开口,蒯通瞬间醒酒了! 他总感觉宴无好宴,搞不好是鸿门宴。 “殿下,您先说说……” 蒯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他才来长安没多久,却已经习惯了长乐宫的安逸日子。 “具体来说,是让你到匈奴推广白事专业化。” “就是咱们这些个纸扎人和冥币,让匈奴老铁们,也能够废除人殉和天葬。” “当然,价格上么,肯定有些小贵,但是以你纵横家的口才,我相信都不是问题!” 呼…… 蒯通深吸一口气,“殿下,您早说就是了!还以为让我去匈奴卧底!” 卧底? 刘盈双眼放光,蒯通则是嘴角抽搐。 “先生有如此贤才,甘愿为我大汉卧底匈奴,真乃天佑大汉也!” 蒯通听闻此言,就恨自己长了张破嘴! 说什么不好,非要把自己饶了进去! “当然,时间不会太久,顶多半年多一点。” “到时候,我们领兵讨伐陈豨,先生便可回归长乐宫。” “身在匈奴心在汉,先生大义,值得天下称颂!” 刘盈不管对方答没答应,先把小高帽给蒯通戴起来。 “殿下,我能拒绝么?” “先生,我好话说尽,覆水难收啊!” “殿下,我能带上李左车么?” “通儿,李先生刚来长安,我身边也需要留个人。” “殿下,那我能骂人么?” “能,但不能骂我,还有事么?” 蒯通摆了摆手,在别人都以为他在愁眉苦脸的时候,纵横家却已经思考,该如何忽悠匈奴人。 李左车满脸愧疚之色,想要上前敬酒,却被蒯通驱赶。 “滚蛋!没看到老子在想正事么?” “你小子就是新来的,等你混熟了,殿下肯定把你当驴使唤!” 蒯通如此安慰自己,刘盈也适时献上彩虹屁。 “先生,想要忽悠匈奴,亦或是传递有用情报,恐怕非你莫属。” “毕竟您是纵横家,堪比苏秦、张仪那般的人物!” “苏秦合纵,掌六国相印;张仪连横,强秦之国力;蒯通卧底,助汉灭陈豨。” “您以后,那是要名留青史的人物!” 刘盈在需要蒯通的时候,小嘴堪比抹了蜜,句句说到了蒯通心里。 身为嘴强王者的纵横家,最大的成就感,可不就是成为苏秦、张仪那般人物? 刘盈拿他蒯通,跟两位纵横家天花板相比,着实令他心中欢喜。 当然,在不用蒯通的时候,此等毒士还是继续负责战马的产后护理为妙。 “殿下,放心,我保证完成任务!” “只要有我蒯通在一天,匈奴人就别想支援陈豨!” “明日,我便离开,还望殿下如此……” 蒯通将计策说出,刘盈与李左车等人,更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李左车的接风宴,更成了蒯通的送行酒。 刘盈也是无奈之举,如今他只是太子,能运用的人才太少。 蒯通,就是其中之一,更是重中之重。 相较于刚过来的李左车,他显然更信任蒯通的能力。 —— 隔日。 刘盈捂着左肩,整个人面如土色。 太子遇刺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长安,始作俑者正是蒯通。 刘邦闻言大怒,命令手下人尽快找到蒯通。 吕后同样震怒,在儿子的问题上,她从来不会保持冷静。 大汉权力天花板的二人,合力找寻蒯通,奈何后者狡兔三窟,总能及时躲避搜捕。 “你们这次玩得还真大。” 韩信身为师父,前来长乐宫探望刘盈。 “师父,您空手来探望病人?” 刘盈一脸不满,他肩膀处的伤口,现在还隐隐作痛。 “带了几个饼子,不过路上被我吃完了。” 韩信坦然回答,气得刘盈直接扭过脸去。 “你拜师的时候,就拿了一筐鸡蛋,还想让为师反哺?” “蒯通愿意以身入局,看来他确实变成了你的孤臣。” “不过,你们这样做,是否值得?” 韩信叹气一声,是他将蒯通推荐给刘盈。 曾经的蒯通,可是相当厌恶刘邦所建立的政权,现在竟然为了刘邦的儿子,宁可背负骂名,也要卧薪尝胆。 “当然!只要有先生在,讨伐陈豨的时候,匈奴保证不会出兵!” “否则,我大汉面对三方势力,即便惨胜,也会元气大伤。” “师父,可别忘了,南方还有一个跟你齐名的英布呢。” 提起英布,韩信这才点了点头,若是朝廷强大,英布保证跟条狗一样趴着。 可若是征伐陈豨,导致大汉劳民伤财,英布一定会不老实。 当然,首当其冲遭殃的是楚王刘交。 “明日,为师陪你前去募兵。” “师父,我才刚受伤,你看看伤口还没结痂呢!” “对,就是趁着你受伤,咱们才方便募兵。” 韩信淡然一笑,“为师要替你练就一支,不需要后勤补给,随时能长途奔袭的骑兵。” 刘盈忍住伤口疼痛,小声询问:“那练兵的时候,我就能当个甩手掌柜了?” 嗯? 韩信不悦道:“你这逆徒,怎么总想着偷懒?到时候你跟新兵一起锻炼!” “否则,是为师的军队,还是你的军队?” 刘盈嘿嘿一笑,“师父,我的就是你的,咱们爷俩谁跟谁啊?” 韩信本来颇感欣慰,随即意识到不对劲。 “小兔崽子,你跟谁爷俩?” 第166章 募兵,就是忽悠 刘盈负伤,几个兄弟最先前来探望。 刘恒牵着刘长的手过来,哥俩与刘盈关系最好。 “兄长,你千万不能死哇,呜呜!” “我以后还想跟着兄长一起探险呢!” “鲁元姐姐的正面,我还没有看清楚,兄长若是死了,以后谁带我去偷看?” 刘长哭得梨花带雨,刘盈则是一脸黑线。 就算是你想偷看,能不能别对着当事人诉说心事? 鲁元公主气得牙痒痒,刘盈负伤以后,她这个做姐姐的,直接延缓了随丈夫张敖归乡的行程,特意留下来照顾弟弟。 结果,今日让她得知了残酷的真相! 浓眉大眼的刘盈,竟然带着一群小屁孩偷看自己洗澡! “咳咳!姐姐啊,我可是你亲弟弟,我还受着伤!” “还有,跟屁虫说的都是假话,我们本想偷看宫女,只是那次你恰好在!” 刘盈忍不住看向姐夫张敖,后者更是一脸无奈。 “等你好了,再找你算账!” 鲁元公主攥了攥粉拳,随后冲着刘长就是一击。 “呜呜!” 刘长这次哭得更伤心了,不仅兄长受了伤,连他也挨了打。 “兄长,您的伤,还有……” 刘恒欲言又止,刘盈对他使了个眼神,他便瞬间明白。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刘恒得知兄长没事,这才安心离开,顺便带走了哭闹的刘长。 “母后!” “恒,你先带着长离开。” “是,母后。” 刘恒恭敬不已,他这声母后,是母亲薄姬的态度,以及兄长刘盈的面子换来,让他不得不珍惜。 “你阿翁的丧事,明天就要办妥,你却在这个节骨眼受了伤。” 吕后嗔怒,瞪了一眼刘盈,后者却一脸无所谓。 “母后,纸人和冥币,我都已经做好了,明天统统少给阿翁,让他老人家做地狱首富!” 吕后只觉得后背发凉,这孩子大晚上就不能聊点阳间的话题? “张敖,听鲁元说,你擅长骑射?” 吕后突然问向女婿,后者紧张不已,赶紧躬身行礼。 本来张敖才是赵王,不过因为刘邦要抑制诸侯王,他才无奈被撸。 好在小伙子人帅,俘获了鲁元公主的放心,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回皇后的话,臣随父亲征战多年,射杀敌营五十余人。” “好,你可愿跟随盈,共同征伐陈豨?” 吕后看向张敖,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鲁元公主则紧张不已,她一方面希望丈夫帮助弟弟建功立业,另一方面则担心二人的安危。 在刀剑无眼的战场上,谁都不能保证绝对安全。 “我将你看做自家人,咱们不说两家话。” “吕氏之所以能屹立不倒,靠的是赫赫战功,而非裙带关系。” “你们的姨父樊哙,先登八次,身体多次受创,这才有了舞阳侯的爵位。” 吕后的态度已经很明显,她要进一步让吕家的人,在朝堂上站稳根基。 如今,征伐陈豨,就是绝佳时机! 在西汉初期,怎么出人头地? 战功,战功,还是他妈的战功! “皇后,我愿随太子殿下出征!” “很好,你们小两口先留在长安。” 吕后安排稳妥,始终没问过刘盈一句伤势。 “母后!我还伤着呢,怎么您也空手来?” “本宫不给你两个耳光,就算是便宜你!” 吕后上前一步,用手捏了捏儿子的脸,“下次设计,别让自己受伤!” “在战场上,保护好你姐夫,别让鲁元守寡!” 说罢,大汉皇后离开,却看到了在宫门前来回踱步的刘如意。 “拜见皇后!” “去看看你兄长吧,你是个好孩子。” 刘如意如释重负,眼前女人带给他的压力,甚至超过了父亲刘邦。 “如意,你来都来了,就不能带点东西?” “兄长……我这几日都被绛侯与颍阴侯带着锻炼,实在是空不出手。” 刘如意小脸一红,唯有面对刘盈的时候,他才能轻松不少。 哪怕眼前这个大哥,的确没少坑他。 “少跟灌婴学,多向周勃这个老银币请教。” “你去战场的首要目标是什么?” 见刘盈发问,刘如意当即来了精神,“建功立业,守护我大汉疆土!” 啪! 刘盈恨铁不成钢,冲着刘如意就是一颗脑瓜崩。 “不对,你在战场的目标是活着!” “灌婴身为骑将,教你的全都是冲锋陷阵的绝户战法。” “周勃稳妥,跟他学,好好活下来!” 刘如意茫然点头,他能感受到兄长的关心,如果母亲戚夫人,没有强迫自己争夺储君之位,那该有多好。 刘盈为帅,他为副将,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可惜,一切没有如果。 —— 隔日。 刘盈拖着受伤的身躯,被韩信拉着前往周围村落募兵。 “太子殿下险些被奸臣刺杀,此乃大汉之辱也!” “本侯只想问问你们,是谁让你们在寒冬,也能吃上一口新鲜菜!” “是谁,始终压着糖霜价格,让你们也能偶尔滋补身体。” “又是谁,上奏陛下废除人殉,让尔等不必再担心无谓的牺牲?” 韩信之音,掷地有声,回荡在百姓耳中。 “是他!是我大汉的太子盈!” “指使刺杀他的人,正是代地陈豨!” “此仇不报,我大汉威信何在?” 站在刘盈身边的腾,只感觉热血沸腾,淮阴侯总能三言两语,就调动起周围人的情绪。 “报仇!报仇!报仇!” 百姓们同仇敌忾,韩信颇为满意。 “太子殿下,决定成立两千人的军队。” “名额有限,殿下只要精兵,不要孬种。” “若是混吃等死,就莫来报名!上报国家,下安黎民,胸怀大志者,可追随太子!” 韩信话音刚落,已经有不少青壮踊跃参军。 那种朴素炙热的爱国之情,让刘盈也深受感动。 “师父,您这哪是募兵,分明是传销!” “传销?” “就是忽悠啊!咱们粮饷给足的情况下,都未必能保证大家伙活着回来……” 韩信摆了摆手,示意刘盈不要杞人忧天。 “募兵,就是忽悠。” 大汉兵仙目光深邃,看向北方,“你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当以死报之!” 第167章 反向募兵,还看太子 你给了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他们当以死报之。 韩信的话有些残酷,可他就是这么做的。 刘邦昔日登台拜将的知遇之恩,他这辈子都没有忘记。 也是为何蒯通三寸不烂之舌,也没能说动他造反的原因。 韩信练兵,总是有一种魔力,仿佛在他手中的士兵,能够即练即用。 当年刘邦在前线,可没少向韩信索取精兵。 这也是老流氓削弱手下的一种手段,谁知韩信前脚送走五万人,后脚便再次募兵,随后练兵完毕。 “想与太子一同建功立业者,可踊跃参军!” “不过,我们只收两千人,名额有限!” 其他人募兵,全都是多多益善,到了刘盈这里,反而只要两千。 百姓们闻言,一个个全都炸了锅。 “此人是淮阴侯,打败项羽的男人!” “太子有淮阴侯辅佐,定能百战百胜!” “虽然不知道打的是谁,但对方已经输了!” 看着踊跃参军的百姓,刘盈有些发懵,这就是韩信的能力。 主帅通过言语,振奋全军士气,也能够利用自身优势,来让尚未成为士兵的百姓,相信自己能够打赢胜仗。 “走,为师教你如何挑选士兵。” 韩信亲自审核,直言道:“城市油滑、奸诈、取巧之人不用,乡野老实持重之人可用。” 韩信一开口,便已经淘汰了一大批人。 毕竟不少人,并非是保家卫国,而是想要钻营取巧吃军饷。 “丰伟、武艺、力大、伶俐,这四条可成为募兵标准,却也不是最重要的。” “师父,那什么重要?” 刘盈虚心请教,韩信言传身教的机会不多,身为谋战专家,几乎没有人能将他的本事学到手。 “兵胆与军魂。唯有兵胆,复以武艺、力大、方能锦上添花。” “两军对垒,看到敌军就双腿发抖,这种士兵再多也没用。” “所以两千骑兵,你若运用得当,便可改变战场局势。” 韩信在此处只征兵五十,这种比例之低,简直世所未见。 “走吧,明日再去周边乡村募兵。” “你不是要参加太公的葬礼?” 韩信看着新收的五十人,可谓相当满意。 “盈,知道士兵最重要的品质是什么?” “服从性,士兵只有服从命令,才能让主将更好地发挥。” 刘盈只是随口一说,韩信却若有所思。 “你说得对,无论是汉军,还是楚军,当年服从性都太差。” “士兵是人,不是冰冷的木头,想让他们舍生忘死为你所用,光靠喊口号,亦或是军饷并不可行。” “若有一支军队,能够绝对服从,且知道为何而战,定能所向披靡。” 韩信负手而立,即便他身负绝世之才,却依旧没有练就如此精锐。 “师父,其实在未来,肯定有这样的军队,我还有幸见过呢!” “哼!又说胡话,项羽的江东子弟兵不错,可惜大部分被他叔父项梁败坏了。” 师徒二人,先将五十新兵安排妥当,这才前往未央宫。 —— 未央宫,灵堂。 戚夫人痛哭流涕,更是让儿子刘如意始终跪在刘太公灵柩之前。 在座众人,全都是刘太公生前亲近之人。 戚夫人的哭声,让他们觉得聒噪不已,没有眼泪与感情,有的只是干嚎! 刘如意也觉得有些厌倦,这些天除了上街一次外,全都跪在这里。 “陛下,太子怎么还没来?” “太上皇他老人家,可是最疼爱长孙!” “送他老人家最后一程,太子都要迟到不成?” 戚夫人有意找茬,这些天她感觉到了刘邦的变化,对自己不再是一味宠溺。 甚至有些时候,戚夫人主动上前,刘邦都会拒绝她的侍寝,宁可一个人安静。 “母亲……您不要说兄长的坏话了。” 刘如意小声嘀咕,他觉得面红耳赤,分明是阿翁的葬礼,却弄成了勾心斗角。 “盈,还有更重要的事。” 吕后清冷之音传来,“人死不能复生,这花圈、纸人和冥币,都是我儿为太上皇准备。” “总比某些人,前些日子装做悲痛欲绝,现在尘埃落定,便开始说三道四!” 戚夫人老脸一红,起身看向吕后,正要对其龇牙咧嘴,却见刘邦站在二女中间。 “行了,朕有些累,你们先出去。” “陛下,皇后她……” “出去!” 刘邦再次开口,戚夫人才不情不愿离开,反倒是吕后没动,刘邦也没说什么。 “你那儿子,还真是与众不同。” “募兵就算了,明明有那么多青壮愿意加入,他就要了五十人!” 刘邦叹气道:“如今这个节骨眼,兵力肯定是多多益善才对。” 吕后没有反驳,而是安静地听着刘邦唠叨,亦如寻常人家的老夫老妻。 “盈,拥有陛下一般的魅力,方能让百姓追随,良将辅佐。” “只不过他年纪尚幼,统御两千兵力,已经是极限。” “何况募兵的不止是他一个,若是将兵马全都招募走,你让其他人如何是好?” 吕后之言,算是给足了刘邦面子,后者这才满意点头。 “彭越,有何动静?” “梁王终日待在驿馆,并无与外人交谈。” “朕,征伐陈豨,朝中之事你要多与陈平商议。” 吕后闻言,秀眉微蹙,相较于陈平,她还是更信任张良。 似乎是看出了妻子的心思,老流氓直言道:“张良,朕要带在身边。陈平乃朕之功狗,绝对会对你言听计从。” 刘邦言外之意,陈平本人没有立场,他的立场就是皇帝。 “阿父,母后,你们来的还真早!” 刘盈身着丧服,披麻戴孝,及时赶到了灵堂。 “募兵可还顺利?” 刘邦明知故问,看着眼前始终面带笑容的儿子,第一次觉得如此顺眼。 “还可以,五十人左右!” 所有人到齐,刘太公正式下葬,除了戚夫人还在嚎啕大哭外,刘邦和吕后已经流不出眼泪。 他们已然消化了太公离去的悲痛,刘盈身为长孙,更是万众瞩目。 可惜,这一家三口,全程没有落泪,史官见状落笔竹帛。 “帝后太子,皆有情之人也。” 第168章 卢琯跑,彭越慌 长安,驿馆。 韩信带着刘盈忙于募兵,刘邦经过丧父之痛后,很快振作起来,开始谨慎布局谋取陈豨。 唯有彭越一个人待在驿馆,心中很是发慌。 为了表现自己的忠心,他才从两国来到长安面圣。 谁知好巧不巧,刘太公病逝于此,让彭越瞬间成了长安闲人。 如今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最尴尬的莫过于卢琯提前跑路,都是诸侯王,你特娘走也不说一声! “陛下最亲近的兄弟,他饱受丧父之痛的时候,都不在他身边!” “早就听说卢琯这小子,在燕地跟匈奴人眉来眼去。” “以后恐怕燕地要易主,那我这个诸侯王……” 彭越在驿馆之内来回踱步,好在他屏退了一众下属。 大汉的三大名将之中,韩信最强,彭越次之,英布为末。 刘邦对待他们三人的处理也极为有趣。 威胁最大的韩信,始终被刘邦带在身边。 其次的彭越,则被放在两地,架在朝廷和齐国之间。 一旦彭越有动静,在齐国的曹参,能第一时间发兵击之。 至于威胁最小的英布,则封地九江,距离长安最远,可旁边依旧有个楚王刘交虎视眈眈。 这一次,讨伐陈豨的诸侯国军队,没有刘交的身影,就是因为要提防英布。 “不行,我要去找韩信!” “不对,当日宴席我已经表态支持太子!” “现在还是问计于太子为妙!” 彭越说干就干,直接起身离开,直奔长乐宫而去。 —— 冯翊。 郦商照例巡防,昨日手下抓住了一位特殊的犯人,还是他的老熟人——蒯通。 “被郦商抓住,这次可玩砸了!” “狗日的郦商,怎么招人如此之快?” 蒯通心中暗骂,此范围了假戏真做,刘盈还故意刺伤自己。 可此举,也让受过刘盈恩惠的人,将怒火全都撒在了蒯通身上。 不过为了卧底匈奴,一切都值得。 “蒯通,你还真是条野狗,始终不遇明主。” 郦商来到牢房之中,见到了害死大哥郦食其的仇人。 “呵!如此说来,你倒是条好狗了?” “嗯?” 郦商正欲动怒,却见蒯通巧舌如簧道:“太子从未将我视为狗,我也遇到了明主。” 蒯通冲着郦商挤眉弄眼,后者何等聪明,已经读懂了这是出自长乐宫的计策。 郦商犹豫不决,今日蒯通已经有罪名,他完全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将蒯通杀死,为大哥报仇。 可杀了蒯通,刘盈的计策将会失败,为大汉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 自古忠孝两难全,想起兄长含辛茹苦,抚养自己长大,最终惨死于烹杀。 又想起太子刘盈,为大汉江山做出的诸多贡献,令郦商沉默不语。 “想杀就杀,否则尽快放了老子!” “在你这里耽搁时间,不知会有多少人丧生!” 蒯通瞪着郦商一眼,后者上前,赏了蒯通一嘴巴。 “放人,就说没见过他!” 郦商大手一挥,蒯通擦了擦嘴角,离开牢房之际,还不忘挑衅。 “多谢曲周侯!” “滚!” —— 长乐宫。 刘盈募兵一天归来,肩膀上的伤还没有痊愈,令他饱受困扰。 “蒯通这王八蛋,非要假戏真做!” 骂了一句蒯某人,刘盈想借机调戏嫣儿和墨鸢,抚慰自己受伤的心。 “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谁知刚入门,迎接自己的不是美女佳人,而是八尺大汉。 “你谁啊?” “咳咳!殿下是我,彭越啊!” “梁王?穿上常服,没认出来。” 刘盈与彭越并肩而行,他很好奇一个诸侯王,来自己府邸做客,是几个意思。 历史上的彭越,其实已经苟到了极点,可惜还是棋差一着,给了刘邦和吕后杀他的机会。 刘邦征伐陈豨之战,也是大汉两位名将殒命之时。 韩信没有跟随刘邦参战,最后死于女子之手。 彭越同样没有亲自出征,被刘邦以此为由责怪,最终同样死于吕后之手。 彭越政治水平不高,但也感受到长安城的暗流涌动。 连卢琯这样的老兄弟,都能因为权力,而远离背弃刘邦,更别说他们这些异姓诸侯王。 父亲过世,兄弟离开,也让刘邦决定挥舞屠刀。 “殿下……卢琯这厮走了,您知道么?” 彭越局促难安,面对年龄小不少的刘盈,他依旧如坐针毡。 当日宴席,刘盈的表现,让彭越彻底服气。 与其押宝尚未兑现潜力的刘如意,他更相信韩信的眼光。 “知道啊,走就走了,莫非梁王也想走?” 咳咳! 彭越刚想喝口水,差点喷出来,太子这么直白,让他憋了一肚子的虚情假意,全都付之东流。 “殿下以为,臣该如何处之?” 见彭越如此低姿态,刘盈感慨对方是个宽厚长者。 要知道卢琯爹味十足,一直想要对皇帝家事指手画脚。 再看看人家彭越,不仅谦虚有礼,而且从不自傲。 “要是换了我,在阿父如此难熬的时期,肯定会去陪伴。” “太子的意思,让臣入宫,陪伴在陛下身边?” 彭越此言一出,却见刘盈眼神有些不对。 “梁王啊,沛县那些老兄弟,都不能随意入宫,更别说您了!” “能随意出入皇宫那位,已经跑路回燕国了。” “你只需要留在长安,让我阿父随叫随到就行。” 刘盈说罢,彭越还是觉得不放心。 “殿下,有没有一劳永逸的方法?臣现在真的是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 彭越怕了,刘邦干掉的异姓诸侯王太多,藏茶、张耳就是前车之鉴。 韩信不也被撸了王位,豢养在长安? “王位和命,对梁王而言,哪个更重要?” “这……自然是命了!” 彭越毫不犹豫,做出了选择,好死不如赖活着。 何况他战功彪炳,九死一生,可不就是为了活下来。 “你只需如此……阿父要脸,肯定不会难为你。” “至于以后,你要何去何从,就跟我没关系了。” 刘盈见彭越是个老实人,这才给对方出了主意。 “殿下……臣能否颐养天年,就看您了!” “行了,快去吧,宜早不宜晚!” 第169章 臣,请辞梁王 未央宫。 处理好父亲丧事的刘邦,好不容易能够喘口气,却迎来了梁王彭越。 “陛下,梁王这个节骨眼过来,不可不防啊。” 陈平擅长揣摩人心,有了燕王卢琯的前车之鉴,他愈发觉得彭越也要借机回到梁国。 刘邦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心中有数。 陈平只觉得后背发凉,他第一次在陛下眼中,看到了冰冷的杀意。 当刘邦决定成为执剑者的那一刻,无论是功人,还是功狗,是否被杀都在其一念之间。 陈平心中为彭越感到可惜,奈何彭越在楚汉相争立下的功劳太大,获封异姓诸侯王,下场似乎只有一个。 藏茶、张耳等人,已经成为了他的榜样。 造反,死;不造反,等死。 “你先退下吧,朕一个人与彭越谈谈。” “是,陛下!” 彭越同样忐忑不安,刘盈的主意几乎将他最后的出路封死。 若非看在韩信的面子上,彭越甚至觉得刘盈在故意坑他。 如果没有卢琯这厮,彭越兴许还能再诸侯王的位置上多待几年。 可卢琯的举动,令刘邦能够狠下心来,处置这些个诸侯王。 朕对卢琯这般真心,换来的却是背叛,更何况他人乎? 彭越战战兢兢地来到刘邦面前,直接就是个跪拜礼,这可吓了老流氓一跳。 “梁王,不必行此大礼!” 至少在明清以前,臣子不用跪奏笔录,更不用见到皇帝,像见到阎王一样担惊受怕。 “陛下,为天下万民结束战乱,只得臣追随!” “臣今日前来,只为一件事。” “臣年事已高,且寡德无才,请辞诸侯王!” 说罢,彭越狠下心来,砰砰又是两个响头。 这下换刘邦有些懵逼,贪恋权力之人,他见得多了! 可像彭越这种,主动放弃王位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对政治极为敏感的刘邦,甚至觉得彭越这厮,在试探自己的底线。 汉军之中,唯有张良始终以客卿身份自居,更不会在朝廷之中担任要职。 你彭越现在学不慕名利那一套,是不是有些晚了? “梁王何必如此?朕对你很满意,何况征伐陈豨,还要梁王出力。” 刘邦打算搪塞一句,同时提醒彭越,你还有梁国的兵权。 “臣,愿将军队交给朝廷!” 彭越俯首再拜,这下彻底把刘邦整不会了。 诸侯王不要了,封地不要了,连兵权都不要了? 这彭越到底得到哪位高人指点? 刘邦和吕后前几日,还在商议如何对付这些个诸侯王,结果彭越今天就让他们好看。 “梁王,当真要辞去王位?对你这样的功臣,朕又该如何处理?” 刘邦侧卧在榻,举手投足看似漫不经心,却依旧令彭越如坐针毡。 这是最后一个问题,也事关自己的生死。 “臣,恳请举家来到长安,侍奉陛下左右。” 彭越再拜,刘邦闻言这才露出笑容。 “是何人指点,让你请辞王位?” 刘邦随口一问,彭越也随后一答:“还能有谁?太子殿下呗!” 这逆子! 刘邦无奈摇头,似乎劝人放弃权力的,也只有他能做得出来。 “你还要暂代梁王,南方那位不安稳。” “英布所惧者,唯有你与韩信。” “待到陈豨伏诛,朕准你辞去梁王!” 彭越如释重负,他知道自己过关,不会被清退了。 “臣,谢主隆恩!” “这又是跟谁学的?词不错,建议普及朝廷!” “是,陛下!” 彭越兴奋不已,之前觉得王位光宗耀祖,还能恩荫后人。 如今来看,王位不过是烫手山芋罢了! 彭越请辞王位的消息,很快在群臣之间流传。 “太子劝人辞去王位,可真是缺大德!” “彭越征战一生,关键时刻站队陛下,不就是为了王位?” “唉……还是羡慕卢琯,靠着关系就当上了燕王!” 群臣不明所以,唯有几个明白人,瞬间洞察了刘盈的睿智。 谁当了诸侯王,那就准备好掉脑袋。 彭越以退为进,算是保住了身家性命。 刘盈对这些事漠不关心,依旧被韩信拉着募兵。 周围村落,被师徒二人跑了个遍,才招募到所需士兵两千人。 很快,韩信便让他们明白,何为魔鬼训练。 “想让士兵心无旁骛?那就合理安排训练,让他们累得倒头就睡。” “对待士兵要恩威并施,训练之余保证他们的伙食。” “至于军饷,如数发放便是,不用刻意增加。” 韩信简单的提点,都被刘盈记在心里。 光是军饷那一项,就够不少人学习。 当兵吃饷,天经地义,然而总是有贪官污吏克扣军饷,这才导致大家不愿意当兵。 “去,跟将士们说两句。” 韩信拍了拍刘盈的肩膀,后者低声道:“师父,你去吧……我就不用了!” 韩信二话不说,给了刘盈一脚,让他直接出列。 “你是主帅,让为师说什么?” 刘盈尴尬出列,看到台下众将士,全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诸位,不知你们来当兵,心情如何?” “我相信很多人是走投无路,才会选择参军这条路。” “毕竟战场凶险,且容易死人,蝼蚁尚且偷生,更别提咱们这帮大活人了。” 刘盈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很快就拉近了自己与士兵们的距离。 韩信却对此并不满,李左车低声道:“侯爷,再听听……太子所言,也是人之常情。” 刘盈见众人不再紧张后,继续说道:“我自幼便认为——当兵光荣!” “咱们当兵,是为了吃饷不假,但也是为了保家卫国,保护身后的父母妻儿!” “秦末诸侯并起,战乱不断,导致民不聊生!我父斩白蛇起义,诛暴秦,灭项羽,使得天下太平,百姓休养生息。” “如今,陈豨为了一己私欲,竟然要重燃战火,令大汉江山分崩离析!诸位,你们答应么?” 刘盈之声,抑扬顿挫,很快就令士兵们情绪激昂。 “不答应!” “不答应!” “不答应!” 见弟子成功鼓舞士气,韩信欣慰一笑。 “那咱们便杀陈豨,平天下!我会与诸位吃住一起,一同训练!” 第170章 平匪患,练兵胆 刘盈很好奇师父韩信的练兵方式,只是韩信选择了放养。 平日里都是让腾来负责训练士卒,跟刘盈往日训练一样,枯燥而实用。 “枪,就是普通人最容易掌握的装备。” “你们被按照骑兵培养,所以不适合使用长枪。” “一旦马战杀敌,很容易抽不出长枪。” 腾言之凿凿,新兵们兴奋不已,尤其是太子也在他们之间。 能与太子一起训练,让众人都莽足了劲儿,生怕表现太差,而被刘盈发现。 “我问问诸位,你们觉得在战马上用什么兵刃最好?” 腾的问题,很快就迎来了新兵们的讨论。 “总不能是锄头和粪叉吧?” “你种地种傻了不成?现在说的是打仗杀敌!” “俺还是觉得锄头更好用!” 腾嘴角上扬,他再次想起当年追随韩信练兵的场景。 当年的他,也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大头兵。 “最好的选择,就是钝器,尤其是狼牙棒!” “一棒子抡过去,即便对方身负甲胄,也能造成巨大的杀伤。” “而且不用担心,棍棒收不回来!” 说话之人,与一众新兵相比,显得白白净净,不像个农人。 “哦?说的不错!其实最佳武器,太子殿下说过是锋利的马刀!” “可惜,受限制于冶炼,以及诸位的刀法,还是钝器更为有效。” “新兵,报上你的名字!” 腾看向对方,这两千新兵,就是刘盈的骨干。 就像当年项羽的江东子弟兵,只要这些人没死,军队的魂就依然在。 “在下庞辕,赵人,前来长安,只为投奔太子殿下!” 庞辕之言,掷地有声,令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白净的新兵。 “很好,看你有些头脑,暂且担任太子参谋!” 腾话音未落,随即下达了命令,“你们已经训练了半个月,就拿长安附近的盗匪练手吧!” “盗匪就在蓝田山,已经有不少商人遇难,能否还百姓安宁,就看诸位了。” 说罢,腾也当起了甩手掌柜,令众人心态大崩。 虽说已经习惯了韩信不出面,可如今去剿匪,连腾也放手不管,新兵们如同无头苍蝇。 “殿下,该怎么办?” 一直追随在刘盈身边的琼布,本能询问太子意见。 “庞辕,说说你的看法。” 刘盈直接指定参谋,庞辕淡然道:“我等两千人,去对付蓝田山的盗匪,其实并不难。” “只不过大部分人,没有见过血,更害怕剿匪时殒命。” “以在下之见,两千人全部出击,实不可取!杀鸡焉用牛刀?” 刘盈点了点头,并非看不起大家伙,包括他在内,之前也从未见血。 就怕到时候新兵心理承受能力太差,看到死人后便狂奔败退。 不用盗匪追杀,这些人自己就会兵败如山倒。 庞辕的意思很委婉,先找寻精锐当做骨干,让军队循序渐进,习惯上战场。 “长乐宫有五十余人,都是跟我许久的弟兄,琼布你来率领。” “我还需要三百人,有没有不怕死,愿意跟我去剿匪的?” 刘盈看向众人,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上战场,你们害怕可以理解,我不能保证每个人活着回来,但我会学习如何打胜仗!” “去的人,每人三千钱!”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管是为了建功立业,还是为了钱财,三百人很快出列。 刘盈更是痛快,当众分发了钱财,表明自己绝不会克扣一分钱。 庞辕身为参谋,第一时间出列,站在了刘盈身边。 “你一个参谋,其实不用去!” “殿下,我必须去,否则您又岂能用我?” 庞辕深吸一口气,“到了关键时刻,我也能保护殿下!” 刘盈点了点头,训练半个月,就去剿匪,可见这支军队的紧迫程度。 陈豨随时可能发动战争,刘盈训练新兵的时间不多,只能以战代练。 “出发!” 刘盈率领三百新兵,出长安南下蓝田山而去。 —— 未央宫。 刘邦指着韩信,一时之间气得说不出话。 “老子让你当他师父,不是让你散养!” “这才训练几天啊?你就将他拉出去剿匪?” “蓝田山那帮王八蛋,是什么玩意,你还不了解么?” “朝中多少人,还指着蓝田山的红利呢!” 刘邦劈头盖脸,对着韩信就是一顿骂。 兴许是和刘盈相处时间久了,韩信还有心思品茗,丝毫不当回事。 “陛下,盈是我的徒儿,天下间哪个师父,不可能徒儿成才?” “他没有您的溺爱,日后登基更要提防外戚专权。” “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己,以及他的军队。” 韩信之言,令刘邦冷静下来不少。 “哼!哪怕他真的登基,老子的军队给他不就行了?” “陛下,此言差矣。周勃、灌婴,哪一个会服盈?” 韩信毫不客气道:“陛下的军队身经百战不假,却也都是骄兵悍将,他们不会对盈心服口服。” “臣挑选之兵,都是乡间精壮,不经历战场,永远不可能成为合格的士兵。” 刘邦还想再骂几句,奈何韩信油盐不进,依旧固执己见。 “那逆子万一死在蓝田山怎么办?” “证明他不适合战场。” “你……你要气死朕?不怕皇后杀了你?” “盈若死了,臣绝不独活。” 韩信喝了一口水,依旧淡然自若,反倒是刘邦有些红温。 “对了,陛下,盈出发一个时辰,臣才来找您。” “韩信!我X你X!” —— 蓝田山。 刘盈带着三百人,身着简易的皮甲,手持棍棒,便直接来此剿匪。 第一次上战场,肯定会有些紧张,毕竟他上辈子只是个普通人。 琼布则始终护卫左右,反倒是新加入的庞辕面色平静。 “山地易守难攻,接下里就要将这群盗匪引出。” “恳请太子殿下,拌做商人富户,以身做饵!” 庞辕再次献策,气得琼布骂骂咧咧。 “你这厮,是故意陷害太子殿下?这么多人你不找,非要去找他?” “汝等也不像大富大贵之人,唯有殿下天生贵胄。” 庞辕再次开口道:“殿下将他们引诱出来,我等便可设下埋伏,一举歼灭这群盗匪。” 第171章 山贼盗匪?正规军! 蓝田山。 刘盈决定以身做饵,引诱山贼盗匪,琼布与郑茂二人全都想留在其身边。 “琼布,你去帮庞辕指挥,郑茂你留在我身边。” “是,殿下!” 郑茂身为宦官,每次训练都是最刻苦的那个人,而他也用实力,让人们不再轻视。 按照庞辕的计划,刘盈身着锦衣华服,天生贵气的太子,一出现在过往商道,就引起了山贼们的注意。 “哦?又来了条大鱼。” “抓了此人,侯爷的赏赐可不会少。” “老大他们出去了,其余兄弟跟我上,抓住这厮再说!” 这群山贼已经劫掠多年,朝廷不是没有想过铲除他们,奈何他们实在是太贼。 朝廷派遣军队前来,便直接躲在山中。 更有趣的是,无论朝廷制定何等精妙作战计划,山贼们仿佛都能未卜先知,躲开官军的围剿。 这次看到刘盈身边只有寥寥数人,山贼们动了劫掠之心。 抓住一个富家公子,足以勒索大量钱财。 至于人质的问题,山贼们可不会留下任何一个隐患。 刘盈策马而行,郑茂率领手下数名宦官,在身旁保护。 “不用太紧张,其余弟兄已经埋伏好。” 刘盈主动宽慰道:“何况一群山贼盗匪,只要被包围,便树倒猢狲散。” 对于此次剿匪,刘盈还是信心十足。 师父韩信精心募兵,护卫腾训练有方,他的三百人又岂能输给不入流的山贼? “殿下,他们来了!” 郑茂话音未落,却见百名山贼顺着山路杀下。 “前面的站住,否则老子一个不留!” “站住别动,饶尔等性命!” “呵呵,果然是富家公子,还带着几个随从。” 山贼们快速包围众人,郑茂拔出佩刀,怒视一众劫匪。 “天下初定,地广人稀,明明种地就能养家糊口,汝等为何要谋财害命?” 刘盈不愿相信人性本恶,如果能够规劝对方,他不介意来点嘴遁。 “哈哈哈!种地?哪有抢劫来钱快?” “老子种地才能给几个子儿?劫了你这肉猪,够吃一年了!” “弟兄们,其余人杀了,只留一个活口!” 山贼盗匪不再废话,直接提刀杀向刘盈。 “弟兄们,杀敌!” 刘盈大呼一声,道路两边埋伏许久的汉军,已然对山贼形成了包围。 庞辕负手而立,冷笑道:“这群山贼,不过如此,轻易便中计也!” 琼布大手一拍,正中庞辕背部,却险些将小白脸打得呕血三升。 “可以啊,小白脸!本以为你只能做个面首呢!” “莽夫!” 庞辕冷哼一声,却发现了战场有些不对劲。 按照他的想法,这群山贼盗匪被包围后,只会选择放下武器投降。 可抬眼看去,这群人凶性不减,竟然依旧奔着刘盈而去。 “一群逼崽子,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很久没有打仗,竟然被人算计,还真是丢人。” “弟兄们,被包围了又如何?杀出去便是!” “先抓了那带头之人!” 一众山贼杀气腾腾,刘盈一眼看出,这伙人身上的气质跟腾有些相似。 他们不是山贼,而是正规军! “保护殿下!” 郑茂大喝一声,提刀与山贼厮杀,对方这群人心狠手辣,上去便是杀招。 刘盈一方哪怕占据人数优势,但因为都是新兵,在气势上就输了一头。 庞辕咬牙切齿,没想到事情出乎他意料之外。 “妈的,本以为是小毛贼,结果却是正规军!” “先救出殿下,咱们撤退再说!” “老子留下断后,是我估算不足,我来承担后果!” 庞辕有担当,琼布却不屑一顾。 “初战就跑,你丢得起人,老子可丢不起!” 琼布挥舞长枪,正中一名山贼腹部,随后大喝一声,将其直接挑飞。 “他妈的!太子待我等不薄,如今生死关头,我等死战护驾,岂能一走了之?” “都他妈是人,两个眼睛一张嘴,老子先杀一个,给你们打打样!” 琼布身边的战争遗孤,此时觉醒了属于他们的血脉,面对战场充满兴奋和熟悉。 刘盈始终未退,让郑茂等人严防死守,他本人同样策马上前指挥作战。 “敌军人数远不如我等,何况他们已经被包围!” “只需坚守片刻,后方大军杀到,便是胜利之时!” 刘盈手持铁剑,镇定自若,身为主帅的他,如果都慌乱不已,手下士兵只会更乱。 眼见太子稳如泰山,琼布等人更有信心。 平日刘盈与他们同吃同住同训练,不仅是他们的上官,更是他们的袍泽兄弟。 山贼们本想杀人见血,来吓唬一下这些新兵。 谁知庞辕等人灵活地运用人数优势,既然单挑打不赢,那就多打少! 一旦有人受伤,便迅速撤回,由其他士兵盯上。 琼布身为先锋,更是展现了其嗜血亡命的一面! 长枪再次洞穿敌人腹部,初战便已经手刃两人,足以称得上勇猛。 郑茂不遑多让,他让手下宦官保护刘盈为主,自己则杀向了山贼。 有琼布和郑茂一前一后冲击,山贼显然也扛不住。 “这群崽子,怎会不怕我等?” “妈的,早知道该让侯爷多派点人去!” “难道他们是朝廷的人?” 山贼们叫苦不迭,本以为这伙人是羊入虎口,直到身边人不断被杀,赫然发现他们才是羊,对方是出笼猛虎。 战场就是如此,身边人的气势容易被传染。 有了琼布、郑茂珠玉在前,其余士兵也争先立功,丝毫没有畏惧。 反倒是山贼盗匪们,一个个怕得要死,毕竟瞬间已经折损了三十余人。 他们如今在山上的人手,总共才一百人。 为了围堵刘盈,更是全都下山。 “投降!我们投降!” “告诉你们领头的人,老子投降了!” 山贼们想要先行投降,再考虑如何脱身。 毕竟收编俘虏,已经是不成文的规定,所谓投降不杀。 只是他们显然低估了刘盈的果断。 “我军从来不收畜生,只需要留个活口,其余人全都杀了!” “人头悬挂在长安城,给死去的百姓赎罪!” 刘盈大手一挥,汉军开始了屠戮! 第172章 太子不退,汉军不败 蓝田山。 一百穷凶极恶的山贼,此时正接受汉军的屠戮。 不少军队都擅长打顺风局,对于刘盈手下的这支队伍而言,初战便剿灭蓝田悍匪,显然是不错的开局。 只不过,凡事都有例外,汉军正在猛攻之际,却发现山上不断落下箭矢。 “殿下,山上还有贼人的援军!” “他们居高临下,可不断以箭矢射杀我军!” “不如现在撤退吧,今日一战,足以打得他们胆寒!” 庞辕主动上前献策,刘盈则目光紧盯着蓝田山。 “你们没有发现么?这些山贼战力强得可怕,若非中了埋伏,正面作战我们未必能赢。” 刘盈叹气道:“分明是正规军的实力,其中必有猫腻。” “我若是平民百姓,死得不明不白,谁又能给他们伸冤?” 庞辕、琼布、郑茂三人愕然不语,谁都清楚一旦平推蓝田山,将会带来何等影响。 不知道有多少朝廷勋贵,会跟蓝田山盗匪有勾结。 “殿下,三思而后行!” 庞辕低声道:“官贼勾结,在秦时便屡见不鲜。” “您若是剿灭了这伙山贼,说不定会得罪更多的人,对登顶大位不利!” 琼布与郑茂相视一眼,却并没有规劝。 他们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若非遇到了刘盈,一个在街上摸爬滚打,另一个则作为宦官浑浑噩噩。 他们内心希望刘盈,能够为底层百姓做些什么,却也不敢奢望太子会为了平民,而去得罪勋贵。 “身居高位,碌碌无为,与行尸走肉何异?” “今日我已经看到这些人相互勾结,且残骸百姓,又岂能坐视不管?” “杀了这些贼子,随我攻山!” 刘盈高举铁剑,一如芒砀山起义的身影。 呼! 三百猛士愿意追随他们的主君,不管前方是深渊,还是地狱,都要闯一闯。 “将军……他们真的敢上来!” “呵,我已经提醒过了,既然想送死,那就成全他!” 子胜紧盯着刘盈身影,总觉得有些熟悉,可惜他的官位太低,根本没机会一睹太子姿容。 “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别叫我将军,咱们都是为侯爷办事的土匪!” “是,将军!” —— 淮阴侯府。 萧何气势汹汹,一脚踹翻了桌案,韩信依旧安静翻阅兵书。 “你知不知道,让盈去蓝田山,有多危险!” “雍齿、张越这群狗东西,就指着蓝田山敛财!” “你看不惯,可以自己领兵剿灭,何必让盈去犯险?” 若非打不过韩信,萧何真想给大汉兵仙两个大嘴巴子,告诉他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雍齿此人,陛下早已厌恶。” 韩信放下兵书,笑道:“当年因为众将担心封赏,才让他率先封侯。” “可惜此人贪婪,得了爵位,还要谋财害命。” “陛下留着他,正是要给后人杀鸡儆猴。” 萧何冷哼一声,想要倒杯水,却发现已经被他全都踹翻在地。 “那张越呢?此人四年前,才被封为任侯,却还是那么不老实!” 韩信顺势将自己的水杯递给萧何,“这二人身后,还有其他人支持,所以陛下才暂且不动。” “如今征伐陈豨在即,为了获取民心,让盈去动他们,简直再合适不过。” 萧何气抖冷,指着韩信骂道:“好你个韩信,你要借刀杀人,为何非要盈过去?樊哙、周勃、吕释之这些人,哪个不能当你手中快刀?” 韩信懒散道:“你以为雍齿、张越在军中没人?为何屡次围剿蓝田山,都已失败告终?” “可以说这些个功侯,除了你我之外,全都拿过他们的钱!” “你身为丞相,不会不知道官官相护的道理吧?” 萧何倒吸一口凉气,他总觉得韩信这厮,让刘盈陷入了一场政治旋涡之中。 “只有盈的军队,不会有任何内奸。” “蓝田山只是开始,盈要彻底压制这些人,手里岂能没有把柄?” “何况,这小子可不是见利忘义之人。” 萧何白了韩信一眼,你这厮是在内涵谁? “那盈的安全,谁能保证?” “腾!” —— 蓝田山。 张越手下大将子胜,有条不紊地指挥部下,以山地为优势,不断压制攻山的汉军。 山贼占据有利地形,令汉军狼狈不堪。 一旦开始登山,便会遭受弓箭和石头的攻击。 琼布头上流血,依旧不肯下火线,决定带着弟兄们再冲一次。 “郑茂,先按住琼布,给他包扎止血。” “是,殿下!” 刘盈眼见山上盗匪猖狂,更是冲着汉军不断嘲讽。 “毛都没长齐的娃娃,赶快滚回你娘怀里吃奶吧!” “哈哈哈,老子就在山上,你们能奈我何?” “小崽子们快上山,老子保证将尔等全杀死!” 子胜有意挑衅,想让刘盈知难而退。 这个节骨眼,只要武将不傻,都知道攻山难以实现,最好的选择就是退走。 虽然不知对方是何人,但子胜心中清楚,此子身份一定不凡。 他甚至怀疑,是陛下暗中训练军队,已然对蓝田山不满。 子胜正在思考之际,却见刘盈一把扯下锦衣玉袍,随即命令手下人拿了一副皮甲。 主将亲自上阵,选择率众攻山。 “这小子,疯了不成?” 子胜冷眼相待,既然对方找死,那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直接射杀主将,让他们树倒猢狲散!” “是,将军!” 眼看刘盈披甲上阵,汉军众人士气高涨。 “老子在最前面,你们保护殿下!” “狗日的山贼,以为躲在山上,就能高枕无忧?” “殿下已经开始攀爬了,咱们快跟上!” 刘盈背着铁剑,已经开始攀爬蓝田山,他要用实际行动来激励士气,一举攻山为民除害。 子胜等人还不知道,已经有一头猛虎,悄悄出现在他们后方。 “放箭!” 子胜正欲下令之际,身边弓箭手,头颅已经被箭矢贯穿。 回头看去,一名壮汉弯弓搭箭,正是始作俑者。 “你是何人?竟能通过后山?” “淮阴侯韩信麾下,腾!” 第173章 擒子胜,赐名腾虎 腾突然出现,将山贼们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 这给正在苦战的汉军,创造了攀爬蓝田山的机会。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山上却传来了山贼们的惨叫声。 “弟兄们,随我攻山!” 刘盈憋着一口气,他绝不允许朝廷之中,有人靠着这群山贼,去残骸百姓,发这等不义之财。 庞辕作为新兵之一,单凭刘盈敢与功臣叫板,他就已经佩服不已。 作为曾经的燕赵贵族之一,庞辕并非没有想过,去投奔同为名门之后的戚夫人。 只不过看到现在略显穷酸,只剩下风骨的庞辕,戚夫人直接给予了拒绝。 山上的子胜,已经十分谨慎,命手下人集体前去围攻腾。 只不过这厮,仿佛浑身上下全都是兵器。 本来要借助人多势众,让腾无法射出一箭。 谁知腾顺发数枚暗器,直接镶入众山贼面门,也传来阵阵哀嚎声。 在大多数人影响中,弓箭手都是只会暗地放箭的脆皮,实则并非如此。 弓箭手在战场上的价值,远远超过普通步兵。 远能狙杀敌军主将,近能挥砍来犯之敌。 “他没有刀剑,尽快围剿此人!” 子胜毫不犹豫道:“放箭,封他的暗器!” 嗖! 子胜手下山贼,同样是汉军,执行命令毫不犹豫。 否则也不可能将刘盈压制在蓝田山。 “同是汉军,汝等不入流!” 箭矢破空袭来,腾一把抓住来犯山贼,以其为盾格挡箭矢,随后顺势抽出其腰间佩剑。 唰! 一剑横斩,再次袭来的山贼,肩膀被斩为两段! 腾如此凶猛,令众山贼彻底发懵,更有甚者失去了一战的勇气,想要逃亡山下。 子胜见状,为了稳定军心,只得亲自动手斩杀逃兵。 “我等还有数十人,岂能被一人震慑?” “就让我来亲自会会在下!” “说起来,都是汉军兄弟,何必要互相残杀?” 子胜之言,令腾皱眉不语。 他想起了当年追随韩信,其他人还在疯狂捞钱,甚至意欲屠城之际,韩信不吝封赏,反而保护了许多百姓。 韩信说过,眼里只有钱财和利益的军队,注定走不远! 只不过今日,有些汉军已经彻底变味。 他们忘记了,曾经的奋战,是为了让天下百姓归于安宁,现在却将魔爪伸向了百姓。 “汝等,非我袍泽,乃汉贼也!” 腾即便孤身一人,依旧不惧群匪围攻。 “杀!” 子胜不再废话,既然无法劝说对方离开,那就只能快速动手。 否则等到山下汉军来到,他们注定要被包饺子。 山贼们看似冲了过去,实则没有一个敢去跟腾拼杀。 “毫无兵胆,焉能称为汉军?” 腾手中利刃出鞘,瞬间劈砍一人,随后主动上前,犹如猛虎出山。 “腾,我说你怎么走了?合着是偷偷摸摸来立功?” “弟兄们,功劳可不能留给腾教官一人!” “给我杀过去,除了领头之人,其他一个不留!” 刘盈攀爬上山,手掌被锋利的顽石磨破,却丝毫不能阻挡他。 琼布挥舞手中长枪,已然冲锋上前,郑茂紧随其后。 眼见庞辕上头,也要做个莽夫,却被刘盈一把拽了回来。 “你小子就别冲了,刚才攀爬蓝田山,都累得呼哧带喘,留在这看戏吧!” 庞辕是个人才,这次没有李左车、蒯通辅佐,幸亏身边有此人。 子胜紧闭双眸,只觉得大势已去,若是沦为俘虏,只会被人折磨问罪,不如主动寻死。 正当其想要拔剑自刎之际,却被一枪横扫,集中了后背。 琼布眼疾手快,郑茂随后赶来,二人看到为首之人要自尽,定会拦住对方。 郑茂膝盖下压,顶住子胜后背,随后剑柄猛砸,令其丢掉手中兵刃。 其余汉军已经一拥而上,配合着腾将其他山贼尽数剿灭。 汉军此役大胜,初战只有五人重伤,十余人轻伤,已经是不错的战绩。 刘盈却心有余悸,若非手下这批人心理素质过硬,加上有庞辕的设计埋伏,以及琼布、郑茂的奋战。 他们这些个新兵,一旦遇到正规军,就容易军心涣散。 当然,张越手下的这群老兵油子,太过轻敌也是失败的原因之一。 “侯爷不放心,才让我酌情行动。” “行了,我又没怪你!” 刘盈摆了摆手,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笑问道:“腾,我一直纳闷,你为何名字只有一个字?” 腾想了想,笑道:“我出身贱籍,连名字都没有,腾还是侯爷赐名,希望我日后能够腾飞九霄。” 刘盈淡然一笑,“那我给你赐名如何?方才猛虎上山,就叫腾虎如何?” 腾虎? “好名字,只要侯爷同意……” “放心吧,师父什么不同意?这次坑我来蓝田山,回去还要找他算账呢!” 刘盈看向被俘虏的子胜,后者心如死灰,任由琼布等人打骂,就是什么也不说。 “咱们回去,准备审理此人!” “殿下,请恕我直言。” 腾低声提醒道:“此人既然已经敢上山为匪,肯定做好了守口如瓶的准备,单靠各类刑罚,恐怕难以撬动他的嘴巴。” 刑罚? 刘盈皱眉道:“你们那些刑罚,实在是太过低劣,不是挖鼻子就是砍手砍脚!真正的猛士,对于疼痛都有一定免疫!” 腾有些发懵,莫非自家太子还懂得用刑? “先带回去再说!山上的钱财都给我拿走,一个不留!” “是,殿下!” 刘盈本着人过留声,雁过拔毛的原则,愣是将蓝田山抄家到底。 —— 淮阴侯府。 韩信等来了两位同僚,什邡侯雍齿,以及任侯张越。 “雍齿,拜见大王!” “张越,见过大王!” 二人追随刘邦南征北战,跟韩信交集却并不多。 眼见韩信无动于衷,张越想了想,当即命人奉上十万钱。 “任侯,这是何意?” 韩信懒散不已,却令张越咬牙切齿。 “恳请淮阴侯,看在多年同僚的面子上,绕过我二人一次。” “蓝田山事关重大,日后分润会给淮阴侯一份!” 韩信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十万钱,目光依旧保持冰冷。 “十万钱,就想买通我?” 第174章 招了?不,你不想 长乐宫。 腾虎自告奋勇,亲自前去审问子胜,可以无论他用了何等刑罚,对方都是一言不发。 “你以为,不说话,就能免除一死?” “呵呵,都是护卫,你觉得老子怕死?” 子胜冷哼一声,更是一口吐沫直接喷了过去,幸亏腾虎躲闪及时。 “腾虎,你这是做什么?早就告诉你,要善待俘虏,不能随意用刑!” 刘盈此时踏步而来,李左车紧随其后。 大汉太子手掌上的伤口,已经被嫣儿和墨鸢分别包扎好。 只不过嫣儿心灵手巧,系了个蝴蝶结,墨鸢则毛手毛脚,包的跟个大包一样。 腾虎本想忍不住发笑,却见刘盈瞪了他一眼。 “呵呵,硬的不行,就来软的么?” “没想到堂堂大汉太子,竟然会对功臣下手。” 子胜冷漠道:“臣奉劝太子殿下,还是谨言慎行,莫要将这些不相关的人,推到对家去。” 李左车何等聪明,已经听到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子胜背后的人,肯定是功侯,如果刘盈权当无事发生,对方也不会声张。 一旦刘盈想要鱼死网破,那这些人就会投靠赵王刘如意,成为刘盈登基路上的绊脚石。 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子胜自认为抓住了刘盈名门,可惜他并不清楚,眼前的大汉太子,比任何人都想去做诸侯王,摆脱储君的称号。 “腾虎,我觉得你还是揍得轻!” “这厮废话还真多!帮助背后的人,去搜刮民脂民膏,让人家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我告诉你,即便本太子找上门去,你背后的人也只有笑脸相迎,最后拿你出来背锅。” 刘盈席地而坐,丝毫没有架子,为子胜逐帧分析情况。 “对了,别想着捞到个士为知己者死的美名。” “你这种人啊,最后只会遗臭万年,被后世所唾弃。” “至于你不怕死,我的确相信,死并不可怕,但本太子更喜欢折磨你一下。” 刘盈冷哼一声,随即命人拿来了一些物件,看得腾虎有些发懵。 “殿下,您要给他搓澡?” “滚蛋,今天教你一招!” 若对方只是普通俘虏,刘盈绝不会用此刑罚。 只不过干着残害无辜百姓,中饱私囊的勾当,还自诩忠义,简直令人作呕。 刘盈将一块破布,直接该在了子胜脸上,后者依旧不停叫嚣。 “太子殿下,就只会这点小孩子的勾当?” “难怪坊间传闻,我大汉太子仁弱不堪,陛下要改立赵王为太子!” “就这点遮人双眼的勾当,老子一点都不怕!” 腾虎闻言,想要直接刀了对方,李左车则拦住了他。 “没看出来么?他就是求死心切。” 李左车也很好奇,刘盈会如何撬开对方的嘴巴。 毕竟这事关大汉朝廷的稳定,一旦蓝田山的事情被捅出去,大汉政权的公信力何在? 朝廷功臣命令手下人,佯装山贼盗匪,只为打劫百姓富商,用来中饱私囊。 刘盈不管什么朝廷威信,他只不过是想要为死去的人,讨回一个公道。 一瓢水,缓缓落下,因为有布的阻隔,令子胜呛得非常难受。 这种倒灌鼻腔的水刑,可比腾虎直接殴打,更令人备受折磨。 “水刑就像是个单向阀,水不断涌入,而毛巾又防止犯人把水吐出来,因此你只能呼一次气。” 刘盈一边浇水,一边为子胜耐心讲解,只不过这一幕,在腾虎和李左车看来,却极具威慑力。 哪怕没有血肉模糊的酷刑,大汉太子依旧令人畏惧。 “即便屏住呼吸,还是感觉空气在被吸走,这种酷刑会使犯人产生快要窒息和淹死的感觉。” “这套刑罚之下,八成的人都会屈服吐口,至于剩下的两成,则会死于窒息。” “当然,我这个人很善良,一定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刘盈根本不问对方吐不吐口,只顾着不断浇水,令子胜备受折磨。 腾虎感觉后背发凉,有些人不怒自威,就是因为手段高明。 “咱们大汉最强的酷吏,在殿下面前,也就是个狸奴!” 腾虎紧张不已,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在水刑之下,能挺过几个回合。 “面对这种畜生,就该用此酷刑,否则岂不是便宜了他们?” 李左车可不是同情心泛滥的圣母婊,面对子胜这种冥顽不灵之人,若非顾忌自己初来乍到长乐宫,他恨不得亲自动手。 本来面对酷刑毫无压力的子胜,此时却不断拍打,显然有了反应。 “怎么?服了?那可不行!” “我这人,觉得你比较刑,所以咱们继续!” 平日的刘盈,总是给人清风徐来,温润如玉的感觉。 只有当愤怒积攒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才会爆发出另一面。 而见识过这一面的人,则都会觉得害怕。 若是韩信、萧何,这等刘邦的身边人看到,则会感慨万千,父子二人果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只不过刘盈之前过于隐忍,而刘邦则是直抒心意。 “我……我招……” “不,你不想!” “殿下,我真的招了!” “什么?打死都不说?李先生,腾教官,你们看着来,我有点累!” 子胜心中千万匹草泥马呼啸而过,当事人就是后悔,没有早点开口! 现在倒好,即便想要认怂,对方也不给机会! “殿下,淮阴侯来了,已经在大殿等候。” “师父来了?我马上过去!” 韩信与雍齿、张越二人谈了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只不过看到刘盈的一刻,韩信笑问道:“你需要那两个鼠辈帮忙?” 刘盈摇了摇头,“有些底线,决不能触碰,有些恶心,亦不能容忍。” “如果我跟这些人同流合污,恐怕自己都会鄙夷!” “师父,犯事之人,究竟是谁?” 韩信低声道:“什邡侯雍齿,以及任侯张越!” 雍齿,就是刘邦十分厌恶,但为了稳定人心,率先将其封侯的人。 众将感念,连被嫌弃的雍齿都能封侯,我还担心什么? 只不过,刘邦都没有想到,雍齿这厮竟然敢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第175章 太子不仁,莫怪我等不义 什邡侯雍齿,任侯张越? 韩信虽然只提起了这两个名字,但刘盈很是明白,其中涉及的功臣宿将,肯定不止这两人。 “侯爷,若是想要稳住这些功臣,让他们不要造反,您应该答应雍齿和张越才对啊。” 得知韩信直接推脱,更是将十万钱,直接扔在雍齿张越脸上,腾虎感慨万千。 韩信哪都好,就是没情商。 “大汉之所以能够战胜西楚,靠的可不是妥协,而是天下民心所向。” “几个功臣宿将,就让朝廷低头,令我韩信折腰,这大汉朝廷不要也罢。” “若他们敢于造反,正好给逆徒练手。” 咳咳! 刘盈听闻此言,忍不住轻咳两声,“师父,您说的倒是轻巧!他们造反,为何让我去平叛?” “万一我死在战场怎么办?师父以后谁给你养老送终,谁给你头七点灯?” 逆徒! “你若连这帮废物都打不过,还谈何讨伐陈豨?” 韩信冷哼一声,显然被刘盈气得不轻。 养老送终就算了,头七还要点灯?生怕老子死了,还不清净,要生你的气? “师父,您说的可太对了,在您眼里,也就齐国孙武,魏国吴起,楚国项羽能跟你匹敌。” “但徒儿不是你啊!你能把他们不当人,徒儿做不到啊!” “要么咱们还是谁无赖谁治理,他们造反您平叛!” 刘盈坚决不受,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小规模的三百人会战,已经令他忙的焦头烂额,更别说指挥两千人。 韩信怒指刘盈,忍不住气抖冷,在大汉兵仙看来,这是多好的练兵机会啊! 雍齿,张越,这些在兵法造诣上,连人都算不上,简直堪比移动经验书。 “为师给你创造了多好的条件?你怎么就不知道去珍惜?” “什么条件?去战场送死?我还没娶妻生子,没跟萧潇妹子你侬我侬,嫣儿姐和墨鸢还等着我捧大雷呢!” 眼见师徒二人争吵不断,腾虎想要劝架,却不知从何说起。 “咳咳!殿下与侯爷,可否听我一言?” 关键时刻,还是李左车开口,让师徒二人暂且安静下来。 “哼!逆徒,不知为师苦心!” “呸!为老不尊,休想让我去送死!” 师徒二人背身而坐,谁也不肯低头,腾虎以手掩面,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韩信如此模样。 “其实侯爷是一片好心,但忽略了殿下如今的能力。” “若贸然导致雍齿、张越等人造反,对接下来平叛陈豨不利。” “他们一旦造反,陈豨定会提前行动,而我大汉很多粮草辎重尚未调配完毕。” 李左车叹气道:“若不管这二人,事情一旦暴露,定会令我大汉失去天下民心。” 韩信一脸不满,“怕什么?本侯亲自带兵平了他们便是!一群虫豸,也敢在本侯面前耀武扬威!” 刘盈则随口一句:“师父,平了他们,还有同党,还有陈豨呢?万一参与进来的功臣太多,莫非您要将他们全宰了?” 将功臣全部屠戮殆尽,明显不现实,总不能让耕地的农民,前来治理国家吧? 本来大汉新朝初定,就缺少治国良才。 “二位且听我一句,其实有一招,可令此事安稳解决。” “不会引得功臣造反,亦会令我大汉民心所向。” 李左车此言一出,刘盈和韩信纷纷放弃骂战,随即盯向了李左车。 被这二人盯着的感觉,还真不太好啊! “先生教我!” “左车,有何妙计,但说无妨!” 李左车正襟危坐,随即笑道:“诛杀首恶,直接了结此事,可令其他参与者,不再担心被牵连,他们只会感念太子恩情,不必担心造反。” “至于百姓,则会感念太子公正无私,不会因为犯事之人是功臣,就包庇其中。” 韩信点了点头,虽然令刘盈失去了练兵机会,但李左车的方法,显然更加稳妥。 “至于雍齿和张越,这二人也不能全杀。” “雍齿此人战功更甚,应以震慑为主,何况此人本就被陛下所厌恶,杀了他难免惹人口舌。” “至于张越则不然,殿下可以如此……” 李左车说完之后,刘盈不禁瞪大双眸,果然恩师韩信身边谋士,都是卧龙凤雏,没有一个是摆设! 韩信则叹气道:“左车啊,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跟蒯通那老小子学坏了!” 李左车拱手行礼道:“侯爷教训的是,不过计策只要有效,管他毒计阳谋?” 韩信随即看向刘盈,叮嘱道:“此事,最好不要亲自动手,为师担心那些人,会牵扯到你身上。” 说罢,韩信便带着腾虎打道回府。 “侯爷,殿下为我赐名——腾虎。” “好名字,以后跟着盈,让这名字响彻天下吧。” —— 颍阴侯府。 灌婴有些烦闷,尤其是得知雍齿、张越的事情败露后,更令他恼火。 他的确跟着赚了不少钱,但也同样承担着风险。 为了保护这二人,只能为其引荐戚夫人。 刘如意年纪还小,真正主事之人是其母。 不像刘盈这逆子,根本不听话,吕后如今选择放养,对他没有任何办法。 “颍阴侯,多谢您帮忙引荐。” “夫人,我等也是没办法,如今天下初定,朝廷给的俸禄,根本养活不了一大家子人啊!” 张越开口便抱怨,“至于我们的食邑,百姓穷得叮当响,又能收上来多少钱?” “我等也是没办法,才会偶尔去打秋风。” 戚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显然觉得跟杀人越货之徒合作,有辱她名门之后的身份。 “夫人,这是一点见面礼,以后我二人坚定站在赵王一方!” 张越咬牙拍了拍手,随后便有下人送来了三大箱子钱。 “总共三十万钱,还望夫人笑纳!” 戚夫人冷哼一声,“三十万钱?任侯这是打了多少秋风?” “此事,本夫人还要再考虑一番,任侯不如先回去吧!” 一听说戚夫人没有回绝,张越心中大喜,证明此事有戏。 待到二人离开后,彭越才谨慎道:“夫人,这钱若是收了……” 戚夫人摆了摆手,“全是赃款,收下为大汉军饷,若有人找雍齿、张越的麻烦,我等不必理会!” 第176章 刘盈设宴,双侯赴约 长乐宫。 刘盈将之前蓝田山剿匪的三百猛士,全都命令为军官。 这样的安排,大家心服口服,毕竟人家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活下来的人。 韩信只露面了一次,拿着纸笔教授了刘盈一众小规模的步兵作战法。 “三人呈品字形,三三为阵,独立作战。” “分则各自为战,合则困敌斩将。” “虽然这一次你指挥的是骑兵,但也要对步兵战法有所了解。” 韩信淡然一笑:“为师这种方法,说白了就是以数量匹敌质量。” “并非我的兵多厉害,而是三打一,赢得概率更高。” 楚汉相争之际,项羽以江东子弟兵为骨干,他们明显比汉军更强。 但依旧敌不过天下百姓的汪洋大海,这也是韩信为何宁可让刘盈得罪功侯,也要交好天下百姓的原因。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聪明人总是明白这个道理。 “师父,这不就是教员的三三制?” “什么三三制?天下间,竟然还有人,与为师有异曲同工之妙?” 韩信好奇不已,笑道:“若是能与此人讨论兵法,不失为一大乐趣!” 真正的用兵大师,不仅能练就一支强军,更像一位天才大厨,无论是什么食材,都能够做出一桌子玉罗珍馐。 韩信是这样的人,教员也同样如此。 “那他可太厉害了!初战,只是率领自己的同学,就能够打赢军队!” “哦?那为何不让他辅佐你?” “我不配!” 刘盈果断开口,随即开始转眼话题,“师父,雍齿留下,除掉张越,您觉得如何?” 刘盈有此一问,韩信已经知道其心中所想。 “你要动手?” “对,人都要学会长大,如果没有这次的事情,我还以为诸位功臣都与阿父同心同力。” 新朝初立,百姓疲敝,刘邦虽然给大家伙分了侯,但却强调休养生息。 不少功侯在食邑之内,其实并不能收取太多的赋税。 这也是他们默许雍齿和张越的原因。 大家出来混,都是为了钱,刘邦自己苦可以,凭什么让他们也跟着受苦? 只不过老流氓念及旧情,以及陈豨造反的节骨眼,才没有大动干戈。 “雍齿张越已经去过了颍阴侯府,这二人看来想将赵王,作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李左车带来消息,随后坐在刘盈旁边,淡定道:“殿下,此事宜早不宜晚,您可以相信兄弟,但却不能相信女人。” 刘盈应声点头,直接起身,前去找寻墨者。 墨鸢心神不宁,刘盈从蓝田山归来后,她才有心思继续忙碌。 刘盈军队所需的甲胄和钝器,全都出自于墨者之手,大汉太子不放心用其他人。 武器甲胄的偷工减料,往往会以人命为代价。 “墨鸢,忙什么呢?” “殿下,您怎么来了?” “看样,我来的不是时候?” 刘盈说话间,已经顺势牵起了墨鸢的小手,“来来来,我给你看看手相,最近才跟蒯通学习不久!” 墨鸢俏脸一红,任由刘盈把玩小手,奈何后者看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一个字。 “殿下……您看出什么了?” “这手很好……哦不,看手相咱们以后再说,今天有正事!” 刘盈轻声道:“之前听说,连弩你们已经有了雏形?” 墨鸢慌乱抽回手,低声道:“有了一些改进,但只能连发二十矢,距离您说的五十矢,还差得远呢。” 连发二十?那已经很厉害了! 刘盈由衷称赞道:“墨鸢,可否给我一把?装填好箭矢,过几日我要用!” 墨鸢自然乖巧点头,随后二人前去试射。 弩箭比弓箭强的地方,就是操作方便,以及连发杀敌。 像刘盈这种菜鸡,也能够顺利使用。 “殿下,虽然不知道,您最近在忙些什么,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我还没有娶妻生子,舍不得走呢!” 刘盈轻笑一声,便前往未央宫而去。 —— 未央宫。 陈平耐心汇报,包括长乐宫一方,以及雍齿、张越的行径。 “戚夫人已经将三十万钱,全部充斥国库之中。” “另外,太子没有报复,看来也是为大局着想。” “冒然处置这二人,会让功臣们担心自身。” 陈平逐条分析,刘邦摆了摆手,已经失去了耐心。 “这逆子,你觉得他像吃了亏,会忍气吞声的人?” “陛下,您的意思是?” 刘邦侧卧在榻,抓了抓后背,笑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让他跟雍齿过过招呗!” “老子平生最烦雍齿,当年还要给这厮封侯,简直是耻辱!” 陈平点了点头,谁说陛下不记仇?陛下分明最记仇! “陛下,太子求见。” 陈平前脚刚走,便看到了刘盈,赶紧前去通报。 “父子之间,还用这些繁文缛节?他平日里也不见尊敬朕!” “阿父,我可想死你啦!” “是想死我,还是想我死?” “嗯……都有!” 刘盈说话随意,惹得刘邦笑骂几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你会主动来未央宫,朕就知道没好事!” 刘邦轻哼一声,起身道:“晚上就在这里吃吧,朕会叫上你母后!” 刘盈摆了摆手,“吃饭不着急,过几日我打算去任侯府上设宴,还请阿父帮忙搭桥牵线。” 任侯张越? 这逆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怎么?你也开始结交功臣,打算结党营私了?” “阿父说的哪里话?就张越那个地位,值得我去结交?不过是另有他用。” 刘盈已经有些不耐烦,“老年人就是喜欢问东问西,你把事办了就行,我还能坑爹不成?” 你没少坑! 刘邦心中犯嘀咕,皱眉道:“算了,朕想个办法,就说封赏张越,你代替朕前往其府邸!” 见刘邦答应,刘盈当即川剧变脸。 “阿父英明神武,真乃千古明君,尧舜禹汤!” “滚蛋!老子不答应,你心里指不定怎么骂我!” 刘邦冷哼道:“晚上给老子烤肉,现在年纪大了,就馋你做的那一口!” 皇帝封赏的消息,很快传到了雍齿和张越耳中,后者兴奋不已,雍齿则感觉有些蹊跷。 第177章 雍齿请辞,张越设宴 未央宫。 刘邦等来了不受欢迎的客人,大汉什邡侯雍齿。 “陛下……您是不是要对我们动手?” 雍齿开门见山道:“臣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应该被这般对待!” 刘邦侧卧在榻,压根没有正眼看雍齿。 “凭你的战功,能在其他人前面封侯,已经证明朕念及汝等苦劳。” “何况,朕可不打算对你们动手。” “你们有陈豨的能耐?” 雍齿长舒一口气,在这大汉朝廷中,除了皇帝之外,还有谁敢对他们明目张胆地动手? 何况那三百士兵,能够剿灭蓝田山,本就是战力强大的体现。 “雍齿啊,朕倒是可以给你指条明路。” “不如趁早离开长安,回到你的封地去。” “如此一来,咱们君臣相见两不厌,倒也不失一件美事。” 刘邦此言一出,雍齿当即愣在原地,他没想到皇帝竟然要赶他离开长安。 “陛下,陈豨作乱,臣可以随您出征……” “你的本事太差,这次就不用带你了。” 刘邦摆了摆手,“朕是看在故人交情的面子上,才会提醒你一句。” “若是不识好歹,日后出了事,朕一律不管。” 皇帝已经明示到这个份上,雍齿当即叩头谢恩。 “陛下,臣明日便前往什邡!” “走了就好。” 雍齿一口答应,让刘邦也长舒一口气,他劝走雍齿,也是为了自家逆子。 杀一个不久才被封侯的张越,并不会引起太多人的警惕。 可若是杀了雍齿这种老人,无论是丰沛功勋,还是各大诸侯国,都会对刘盈有所微辞。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杀死功臣,一向会被其他功臣所忌讳。 刘盈若想拿稳权力,就要恩威并施,刘邦劝走雍齿,避免刘盈杀死这位老人。 —— 任侯府。 听闻太子刘盈前来赴宴,张越整个人可谓兴奋不已。 皇帝封赏,太子拉拢,这分明是他要起飞的节奏。 摸爬滚打多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多次,他才混到一个爵位。 甚至在蓝田山劫掠钱财,稍微有实力的功侯,都不会亲自动手。 只有他这个任侯,无奈之下,成了大家伙的马仔。 分钱的时候,不见有人鄙夷钱财,真出了事,却没有人会保他。 张越仔细斟酌,戚夫人那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正好可以拿来当做与太子谈判的筹码。 “想让老子站队,你们必须拿出好处!” 张越暗骂一声,随后亲自出府迎接刘盈。 大汉太子一向没什么架子,此番前来身边只有琼布、郑茂,以及一名带着盖头的女眷。 “太子殿下,这位女眷是?” “家丑不可外扬,这不是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送到任侯府上避难!” 哦~ 张越面带戏谑之色,联想到老流氓的德性,父子二人一脉相承,丝毫不奇怪! 当年在沛县,刘邦不就是搞大了曹寡妇的肚子? “殿下,请!” 张越示意众人进入府邸,并且贴心腾出一个房间,给那女眷居住。 琼布和郑茂,紧随刘盈其后,只不过在进入大厅之际,被张越的护卫拦下。 “你二人在外等候,任侯的地方,安全得很!” “是,殿下!” 琼布与郑茂相视一眼,他们与张越的护卫一同离开,如今只剩下任侯与太子。 “太子殿下,今日除了送女眷,还有其他事?” 张越首先打开了话匣子,他要试探刘盈,有没有招揽自己的意思。 “任侯既然开口,那咱们就谈谈蓝田山吧。” “多少百姓,死于任侯屠刀之下?” “多少不义之财,揣进了任侯的腰包?” 嗯? 张越皱眉不止,他曾设想过刘盈今日前来目的,就是没想到刘盈会提起蓝田山。 “殿下这是何意?” “蓝田山群匪,是我亲自剿灭。” 什么? 张越倒吸一口凉气,他曾经以为是韩信部下腾虎所为,也曾想过是不缺钱的吕氏功勋所做。 谁知确实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刘盈,将蓝田山剿灭。 甚至连个活下来的报信之人都没有! 长乐宫出兵,愣是让张越没有可靠的情报来源。 打了蓝田山一个措手不及,腾虎的帮忙,也让刘盈兵不血刃,拿下了子胜这个匪首。 “殿下,蓝田山跟臣可没有关系。” “不用嘴硬,该招的都招了。” 刘盈亲自为二人斟酒,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张越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流淌下来,他已经知道,刘盈今日前来,绝没有好事! “殿下,请您饶我一命!” “臣追随陛下南征北战……” “若是杀了臣,肯定会让其他人心寒!” 张越说话之际,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之上,若是刘盈冥顽不灵,他不介意劫持太子,保证自己能够活命。 “何况,殿下抓人也要讲究证据,臣跟蓝田山没有关系!” “哦?” 刘盈面带笑容,问道:“那若是在你府邸上,搜找到了要犯,你又该如何解释?” 张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府邸上能有什么要犯? “殿下,萧丞相亲自前来,已经在任侯府上,找到了蓝田山匪首!” 琼布的声音传来,萧何带兵赶赴任侯府,护卫们当场缴械投降。 “不……不可能……你这是冤枉!” 张越手足无措,刘盈则喝完杯中酒,给了对方答案。 “方才那女眷,就是子胜。” “我知道你这厮嘴硬,哪怕子胜亲自指证,你也不会承认。” “现在呢?人赃并获,你包庇要犯,还有什么好说?” 张越闻言大怒,他分明是被刘盈算计了! 为何太子要来他府上赴宴,一切都是为了将子胜塞进来。 “刘盈!你欺人太甚!” 张越抽出腰间佩剑,就要上前劫持大汉太子。 谁知刘盈从大袖之中,掏出一把袖珍连弩,对准张越直接射去。 箭矢连发,贯穿胸膛,任侯张越已经死的不能再死,更是死于刘盈之手。 唰! 屋门被打开,琼布与郑茂率先冲进来,却见张越已经死在血泊之中,刘盈丝毫没有受伤。 “走,此件事情还没解决!随我去找雍齿!” 第178章 斩张越,震雍齿 长安城外。 雍齿赶紧命令家人收拾细软,准备离开这等是非之地。 当年他与张越筹备蓝田山之事,不知有多少人支持,如今人走茶凉。 令雍齿无语的是,别人不来相送也就算了,就连张越这厮也没有来。 “什邡侯慢走一步。” 骏马奔驰而来,面容俊美的青年,拦住了雍齿一行人。 “你是何人?胆敢拦截什邡侯的车马!” 手下护卫大怒,他们莫名其妙离开长安,就已经憋了一肚子火。 “太子殿下护卫——郑茂。” 郑茂策马而立,随后抽出腰间佩剑,挡住一众护卫。 经历过蓝田山一战,郑茂杀人见血,气势绝非常人能比。 雍齿手下护卫,同样身经百战,面对此人也不敢大意。 眼看双方剑拔弩张,还是雍齿主动下车,阻止了这场争斗。 “原来是太子殿下的亲卫。在下雍齿,不知殿下找我何事?” 雍齿很是客气,他没有资格,掺和夺嫡的权力游戏中。 何况他与刘盈也没有任何接触,对方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来找他才对。 “殿下打算送一送什邡侯,您毕竟是功臣。” “什邡侯,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郑茂说的客气,语气却丝毫没有尊重,知道雍齿和张越干了什么勾当,他只会格外鄙夷这些功臣。 “呵呵,那我等等便是。” 雍齿心中犯嘀咕,皇帝今天才让他离开长安,太子后脚就来找他,若说没有蹊跷,鬼才相信。 不到半个时辰,刘盈便闲庭信步,骑乘战马而来。 “臣雍齿,拜见太子殿下!” “什邡侯客气了,临行之际,我打算送你一样礼物。” 刘盈摆了摆手,琼布端着木盒,来到雍齿面前。 “什邡侯,不打开看看?” “这……” 木盒之中,传来浓重的铁锈味,这是人血的味道。 雍齿紧张不已,打开木盒的瞬间,他看到了张越的人头。 “什邡侯莫慌,张越此人与蓝田山群匪勾结,谋害百姓,收敛赃款。” “本太子今日杀他,就是要昭告天下,我大汉对待功臣犯罪,一视同仁!” “来人啊,将张越头颅,悬挂于城门之上!” 刘盈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脸歉意道:“什邡侯,看来这礼物,您是带不走了。” 雍齿哪里敢放屁,紧张道:“太子拿走便是!这等乱臣贼子的人头,就该悬挂城楼,受到万千百姓唾弃!” 刘盈满意点头,“什邡侯慢走,山高路远,我就不相送了。” 雍齿一脸茫然,随后赶紧上了马车,命令家眷们快走,他一秒钟都不想待在长安。 谁特娘说太子仁弱?这手段,已经堪比陛下! 杀张越,立威。 逼雍齿,施恩。 恩威并施之下,已经给群臣传递了消息。 张越首恶已诛,事情到此告一段落,之前你们收的钱,老子已经不在乎。 但若是以后有人再敢效仿张越,那下场只有一个,人头悬挂于长安城们,受到大汉百姓唾弃! 刘盈此举,正是听了李左车的计策,使得长安城对太子交口称赞。 “任侯张越,竟然是蓝田山的匪首!” “幸亏太子仁义,抓住了此人,否则我等还要被其谋害性命!” “以后路过蓝田山,再也不用担心劫匪了!” “这全是太子殿下的功劳!” 达官贵人做了什么,百姓们看不到,但刘盈所做一切,都让他们切身体会到利益。 本来这世道已经让普通百姓难以活命,还要被功臣劫掠,上哪里说理去? —— 未央宫。 戚夫人听闻此事,将灌婴、陈平、周勃等人叫来议事。 “刘盈身后,定有高人相助。” “杀张越,逼走雍齿,这局棋让他盘活了。” 戚夫人长叹一声:“早知道,就该让如意动手!” 陈平心中冷哼,刘如意这个年纪,也就敢舞剑,哪里敢杀人? 尤其是听说刘盈亲自动手杀张越,令陈平对其高看一眼。 他现在明白,为何韩信、萧何都看好刘盈,并非他是皇后吕雉所生,而是这厮懂得韬光养晦。 咬人的狗,从来不乱叫。 人家刘盈平日里不言语,一到关键时刻不手软,出手便斩杀任侯。 想想前几日,任侯张越还跟戚夫人坐在一起,现在已经魂归故里。 “事已至此,夫人不必介怀。” 灌婴规劝道:“赵王,最后与我等共同出征,否则没有战功,定会被太子力压一头。” 周勃同样点了点头,但他暗中已经做了两手准备。 长子周胜之照样留在赵王身边,此子周亚夫则前往长乐宫,给刘盈做个属官。 别人都说周勃老实,但此人却懂得分开投资。 无论太子、赵王,哪一位笑到最后,周家都不会吃亏。 灌婴则决定一条路走到黑,连带着儿子灌阿,也已经被他编入军中。 陈平犹豫不决,目前他也不清楚,皇帝刘邦究竟支持谁。 尤其是之前亲自劝说雍齿离开,让太子刘盈将事情闹大,却也在可控范围之内,更令形势扑朔迷离。 “诸位,我会奉劝陛下,让绛侯领一路兵马作战。” “到时候,赵王的前程,全都仰仗你们了。” 戚夫人起身行礼,众人赶紧上前阻拦。 “夫人放心,我等练兵,未必比那韩信差!” “赵王在军中,跟随将士们一起,自然再好不过。” 戚夫人闻言,秀眉微蹙道:“可赵王毕竟年幼,且在天禄阁还有学业未完成。” 眼看戚夫人爱子心切,灌婴着急不已,这特娘都什么节骨眼了? 人家太子那边,已经以战代练,拿出玩命的架势了! 赵王这边呢?让你去军中训练,还特娘推三阻四! 眼见灌婴面色难看,戚夫人也做出了让步。 “就如颍阴侯所说,令赵王隔一日前往军中。” “是,夫人!” 灌婴长舒一口气,至少也要让刘如意学会骑马,方便战事不利跑路。 —— 代地。 一路北上的蒯通,每次看到自己的通缉令,都恨不得举报自身。 “嫌犯蒯通,提供线索者,赏五十万钱!” “哎呀我擦,殿下还真狠啊,我成行走的五十万了!” 第179章 行走的五十万,蒯通在匈奴 代地。 蒯通逃亡此地,率先前去拜见陈豨,名义上他是刘盈的马官,专门研究战马的产后护理。 至少在众人眼中,他真正效忠的人还是韩信。 有了之前韩信的铺垫,陈豨心中大喜,赶紧前来迎接蒯通。 看着眼前之人,出城三十里迎接,蒯通心中不是滋味。 就喜欢忽悠这种傻X。 “先生一路受苦了,都怪陈豨来的太晚!” 陈豨自诩信陵君,从来都是求贤若渴,麾下门客无数。 只不过在蒯通看来,全都是些酒囊饭袋。 但凡能说上几句话,都不至于让陈豨暴露的太早。 “大王,是通来晚了!” 蒯通这句大王,叫到了陈豨心里,他只有称王之心,而没有付诸于行动。 平日里,更是警告身边人,一定不要称他为王。 但陈豨称王之心,已经是路人皆知,手下人但凡聪明点,多叫他几声大王,就能让他心花怒放。 奈何手下都太听话,只有蒯通这局大王,让他感觉遇到了知己。 “先生,这可使不得!在下还不是王!” “呵呵!” 蒯通心中暗笑,拱手道:“大王拥有边军十余万,占据代地,据守匈奴,实力与才能都该封王才是!” “只不过您手下这群废物,耽误了大王的宏图霸业!” 陈豨皱眉不止,他喜欢有才能的人,却不喜欢太过忤逆他的手下。 “先生,他们可都是代地良才!” “哦?良才?我看全都是废物!在座诸位,我没有针对谁,说的是尔等全部!” 蒯通此言一出,陈豨身后门客一个个瞋目怒视。 若非陈豨在场,他们早就将蒯通大卸八块。 这无异于砸人饭碗,陈豨为了所谓贤名,对于门客来者不拒。 无论是谁投靠,都能得到一碗饭。 如今蒯通说他们耽误了陈豨的霸业,相当于砸人饭碗。 “大王背靠匈奴,可以利用他们,牵制朝廷,您应将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可惜,如今大王处处受制,匈奴人反而骑到大王头上!” “燕地卢琯,早就存有不臣之心,可作为大王盟友,而非如今双方互相忌惮。” “长安韩信,可为大王内应,但大王派人去了一次后,便再无音讯,失去了这一臂膀!” 蒯通一番话,成功指出陈豨战略上的疏漏,令后者醍醐灌顶。 至少连陈豨自己都不知道,他还有这么多盟友。 纵横家,就是擅长忽悠。 “先生金玉良言,令我颇为受用!” 陈豨拱手再拜,“恳请先生入城,授我妙计!” 蒯通则孤傲地看了眼一众门客,“我这人不喜欢废物在场!” 陈豨尴尬一笑,“全听先生所言,汝等回去吧!” 蒯通深吸一口气,至少第一步,已经成功了。 他没有直接前往匈奴,正是因为有陈豨这座大山。 自己逃到对方的地盘,根本躲不过陈豨眼线。 与其被抓,还不如主动暴露,打消对方疑虑。 陈豨安排了美酒佳肴,蒯通身边更有两位貌美舞女服侍。 “大王,让她们离开。” “好好好,一切全听先生的。” 陈豨摆了摆手,再次确定蒯通是真心投靠,请教道:“还望先生教我!” 蒯通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匈奴就是一条猎犬,大王要学会如何驾驭,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 “如今匈奴人对殡葬一无所知,在下则总结了一套殡葬法,可以传到匈奴去。” 陈豨还一脸懵逼,蒯通则侃侃而谈。 “殡葬最重要的,就是纸人以及元宝,这些东西匈奴人都不具备。” “试问人非禽兽,谁愿意让父母亲人暴尸荒野,任由虎狼啃噬?” “大王掌握了冥币,纸人,就等于抓住了匈奴的殡葬业。” 陈豨瞬间明白过来,这蒯通还真是剑走偏锋。 有不少匈奴人,都对天葬持方案态度。 尤其是看到亲人尸体,被狼群啃噬的不成样子,正常人都会痛心疾首。 “先生,但是这纸人和冥币……” “大王莫慌,我乃真心投靠,这方法我先告诉您!” 蒯通直接豁出去,将造纸术给了陈豨,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陈豨当即大喜。 “大王,事不宜迟,通还要前往匈奴,让匈奴人尽快明白这套殡葬法。” “拖得时间越久,对大王局势愈发不利。” “若能将匈奴为己所用,哪怕刘邦亲临,大王也不用害怕!” “至于燕王卢琯那里,还请大王派遣使者,与之多多沟通。” 蒯通一番献策,尤其是呈上了造纸术,让陈豨再无怀疑。 多好的蒯通,怎么之前就没注意到此人呢? “先生放心……我派遣护卫,随您一起前往草原,如何?” “那自然再好不过!” 蒯通明知对方保护是假,监视为真,却依旧没有拒绝。 大忽悠早就想好了,到时候如何摆脱这群代地忠犬。 —— 长安。 张越人头悬挂十日,才被拿下去喂狗,其家眷全都贬为平民。 按照刘盈的意思,子胜这种走狗也该杀死,没想到却被韩信留下。 “师父,为何留着此人?他心术不正。” 刘盈有些不愿意用子胜,更是恨不得将其杀了,跟着张越一起黄泉作伴。 “盈,你知道,人无完人,哪怕是陛下用的,也绝非都是私德高尚之人。” “就像那陈平,素来由盗嫂之说,先不问真假,若是重视道德之人,绝不会用他。” “对于此人,要物尽其用,他擅长搞情报,正好能够取代腾虎,为军中做事。” 韩信身为国士,品行私德严于律己,却不代表他不懂变通。 像子胜这样的人,才能更容易做好情报工作。 尤其是此人能拉扯起一帮山贼,更容易形成一颗钉子,搅乱敌人后方。 “行军打仗的事,我肯定是听师父的劝。” “如今已经剿匪结束,徒儿接下来该做什么?” 经过蓝田山一战,刘盈对战场充满向往,哪个男儿不想驰骋沙场? “简单,继续磨砺自身,一人三骑的战术,尽快操练起来。” “到时候找郦商这小子练兵,你要能打败他,才算有资格跟陈豨交手。” 第180章 这是殡葬,还是坑钱? 匈奴,草原。 挛提稽粥听闻蒯通来投,亲自策马奔驰,前去恭迎这位智囊。 蒯通此番前来,明面上自然是帮陈豨联系匈奴人。 “先生,还请随我前去面见单于。” “多谢小单于。” 蒯通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这一句小单于,叫得挛提稽粥心花怒放。 二人携手并肩,蒯通也趁此机会,观察匈奴人的生活环境。 不愧是马背上的民族,哪怕是五岁孩童,都已经开始骑马,难怪有如此强大的骑兵。 “草原上的生活,不如你们汉人那般安逸。” “我们要时常打猎,以防天公不作美。” “毕竟老天爷翻脸,牛羊冻死太多,对我等而言,便是灭顶之灾。” 挛提稽粥看向蒯通,笑道:“我等侵扰大汉,也是无奈之举,缺少粮食之下,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 若是换了其他人,兴许还会可怜一下匈奴人。 可惜,他们碰到的是蒯通,不把匈奴人坑的裤衩子都卖了,他都算白来! “人之所以为人,正是因为克己复礼。” “否则根据天性存活,又跟禽兽何异?” 蒯通不等挛提稽粥回话,已经进入了匈奴单于的营帐。 冒顿等候多时,完全没有面见贤才的模样,身边两名胡姬依偎在其怀中。 冒顿单于张嘴就啃,毫不在意有没有外人。 “父亲……” “说过多少次了?在外面要叫什么?” “单于大人,汉人蒯通前来投奔。”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随后抱拳行礼。 “稽粥啊,你什么时候,学了汉人那套繁文缛节?” 冒顿单于摆了摆手,身边两名胡姬起身,随后来到蒯通面前。 唰! 两把利刃架在蒯通脖子上,挛提稽粥见状,当即不解道:“单于大人,蒯通真心来投,我等岂能这般对待?” 冒顿冷笑道:“真心来投?他先侍奉韩信,又投奔刘盈,这等两面三刀的小人,又岂能让本单于相信?” 哈哈哈哈! 蒯通突然抚掌大笑,令冒顿单于一脸不解之色。 “你笑什么?本单于很可笑?” “当然!都说单于是不亚于大汉皇帝的英雄,今日一见,相差甚远!” 冒顿单于自诩一代雄主,对标的人物只有刘邦。 如今听蒯通说他不如刘邦,自然心中有气。 “白登之围,是本单于围困汉帝,何来我不如他!” “哦?当真如此?” 蒯通冷笑道:“控弦之士三十万,却攻不下七千人占领的白登山?” “若非大汉陛下,担心两败俱伤,单于认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回想起当日白登山之战,冒顿单于也惊出一身冷汗。 那是他见到过,最勇猛无畏的士兵! 每当匈奴骑兵要攻山的时候,汉军士兵如同虓虎般,将骑兵吞噬殆尽。 他们的皇帝更是不惜生命,手持一把赤色佩剑,就跟士兵们一起冲锋。 控弦之士三十万,愣是却七千汉军,压制的不敢进攻。 这也是冒顿单于,军事战略上第一次失败。 他的本意是像以前一样,示敌以弱,随后埋伏围剿。 将刘邦杀死,中原重新陷入混乱,匈奴就有了进场的机会。 谁知刘邦即便上当,遭遇埋伏后,依旧能够稳打稳扎。 随后占据有利地形,依仗白登山,与匈奴大军完成了对峙。 这等可怕的军事才能,让冒顿单于看到了威胁。 冒顿单于是真的想将刘邦围困致死,可他很快发现对方越战越勇,其他汉军的支援,也会源源不断到来。 届时,白登山可能是他冒顿的葬身之地,这才见好就收。 “吾乃太子殿下亲自送来的人。” “单于如此待我,看来是不希望太子继续当内应了。” “我为单于献策,单于却对我颇为防备,当真是寒了人心!” 蒯通巧舌如簧,谎话半真半假,他的确是刘盈的人,但大汉太子又不是匈奴内应。 挛提稽粥很是着急,生怕走了蒯通这尊大神。 “你来献策?” “不错,匈奴想要强大,不应该保持现在的原始习俗,而是要主动汉化!” 汉化?这对匈奴人而言,简直是羞辱,以及摒弃民族习性。 “你这是在挑衅?” “呵呵,单于莫怪,在下向来喜欢实话实说。” 蒯通敢来,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他毫不忌讳地看向冒顿单于。 “大汉幅员辽阔,草原根本比不了。” “大汉文韬武略,知荣辱懂礼仪,看似毫无关系,但他们却能为君主赴死。” “匈奴人除了单于的亲卫外,还有人能做到这些?” 蒯通冷笑道:“让他们学习汉人的文化,就是在控制思想,为单于所用。” 挛提稽粥已经动心,相对于有能力的部下,他还是更喜欢听话的傀儡。 冒顿单于也不例外,他终年坐镇草原,就是为了防止手下人造反。 “哦?那你要如何让匈奴人汉化?” “先从殡葬业开始,学习尊重自己的君父。” 蒯通侃侃而谈,令冒顿单于和挛提稽粥始终处于懵逼状态。 但听过蒯通一席话后,他们明显觉得,自己的天葬制度,显然对先人不尊重。 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重视,又岂能重视他一个单于? 殡葬改革,势在必行啊! “葬礼,更是一种仪式和传承,我大汉子民颇为重视。” “为了给单于节省开支,我本来将造纸术交给了代地的陈豨。” “不过,我不介意表达善意,再将造纸术教给匈奴。” 蒯通所言的纸扎人和冥币,令冒顿单于颇为感兴趣,至少听上去,就不怎么费钱。 “好,先生既然如此有诚意,本单于自然对你信任。” “告诉部落所有人,待蒯先生为上宾,不得有误!” 蒯通深吸一口气,他终于走出了祸乱匈奴的第一步! “也不知,殿下在长安,过得如何了!” —— 长乐宫。 墨鸢经过改良,终于为刘盈再次奉上骑兵武器。 “此乃骑兵弩,便于装备,让骑兵即便下马作战,也拥有一战之力。” 这还是受到刘盈杀张越的启发,墨鸢稍作改良,两千骑兵下马,万弩齐发之下,也是极为恐怖。 “墨鸢,你对我太好了,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殿下,别闹!” 第181章 练手?屠戮! 刘盈正在揩油墨鸢,顺便打情骂俏,二人说笑之际,却见琼布前来,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模样。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又不是娘们,扭扭捏捏像啥样?” 被刘盈一番训斥,琼布嘿嘿一笑。 “殿下,这不是雍齿远遁,张越授首,弟兄们闲的没事干。” “想让殿下找点山贼土匪,给弟兄们练练手。” “万一打不过右丞相的部曲,岂不是会给殿下您丢人?” 琼布、郑茂等人,经历过蓝田山一战,愈发憧憬战场建功。 之前没有机会磨砺的士兵们,此时更是战意正盛。 “你们啊……就是欠练!明日我找右丞相商量一下,让他的军队揍汝等一顿!” “殿下,您是主将,我们输了,您也丢脸啊!” 琼布很有自知之明,至少以他们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跟郦商叫板。 “说的也是,等我去趟未央宫,看看周边有什么山贼盗匪!” “殿下英明!” 刘盈临走之际,还不忘摸一把墨鸢的小手,那叫一个丝滑。 —— 未央宫。 刘邦与陈平对立而坐,后者此时显得局促不安。 弄了半天,他才有些明白皇帝的心思。 “因追随吕氏封侯者,至少占功侯的三分之一。” “朕的那些老兄弟,大部分全都是有勇无谋的莽夫。” “朕,是时候给他们找个脑子了。” 陈平不敢开口,只等刘邦发号施令。 “陈平啊,之前樊哙、周勃他们,造谣你盗嫂窃金,你可恨过他们?” 刘邦此言一出,陈平赶紧摇头。 丰沛功臣,那是人家刘邦的基本盘,还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他陈平哪里敢恨? “你这人有脑子,会保命,即便有朝一日,朕驾鹤西去,你也能服侍好当权之人。” “盈和如意年纪都太小,无论他们谁上位,其母辅政都在情理之中。” “只不过,戚家凋零,会让功臣一家独大;吕氏强硬,会让外戚独揽朝政。” 刘邦的自言自语,令陈平已经惊出一身冷汗。 陛下早已将身后事看得一清二楚,无论是太子,亦或是赵王继位,都有一座大山挡在他们面前。 如何平衡这座大山,就成了后世君王要考虑的问题。 而身为皇帝的刘邦,则会想办法,为儿子们去铺路。 “朕,让你跟周勃、灌婴等人交好,就是因为他们有野心,而无权谋。” “日后他们掌权,朝廷会连年用兵,百姓民不聊生。” “至于朕的妻子……她的权谋手段不亚于朕,但吕氏无人领兵,又不敢让功臣拥有兵权,他们的威胁反而最小。” 陈平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嗅到了答案。 哪怕是刘邦当日提出,要立刘如意为太子,也不过是试探功臣们的态度罢了。 若是功臣们依旧支持刘盈,那就说明吕氏一家独大,与他刘邦背心离德。 狡兔死,走狗烹,势在必行。 好在老兄弟们依旧支持皇帝,也让他能够继续落子。 权力的棋盘上,陈平感觉自己就如一颗棋子,只不过上一秒举起他的是刘邦,下一秒说不定就换了主人。 “陛下,臣该……” “阿父,你最头疼的老子来了!” 陈平话音未落,就听到刘盈的声音传来。 “小兔崽子!” 本来老谋深算的刘邦,一听刘盈前来,当即抄起鞋底子,就往大殿之外走去。 “阿父,我来请安,你就这么对我?” “你是儿子,不是老子,朕一日不死,你依旧是太子!” “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父子二人席地而坐,刘邦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野果,递给了刘盈。 陈平温润一笑,哪怕是陛下,也有父子温情的一面。 刘盈接过,随即擦了擦,正准备吃的时候,却被老流氓一手夺回。 “擦得不错,朕很喜欢。” 说罢,刘邦一口咬下,“甜,真甜!” 陈平目瞪口呆,这父子的关系,真是无法形容。 “说吧,来找朕有什么事?” “阿父啊,还不是练兵的事!” 刘盈叹气一声,皇帝心慌慌。 还练兵呢?你小子上次练兵,就端了蓝田山,差点令功臣们人人自危。 “咳咳!其实,皇帝吧,也不用领兵……” “不行!我愿像阿父一样,提三尺剑平定天下,哪怕途中五十六万被三万打败,哪怕被围困白登山,也不能阻止我!” 刘盈躬身行礼,语气真挚道:“阿父,我太想进步了!” 咳咳! 刘邦差点被呛到,你那是进步?分明是戳老子肺管子! “别废话了,说你想怎么练兵!” “阿父,您日理万机,挑几个山贼盗匪,给我就好!” 刘盈也想试试,墨鸢做出来的骑兵弩,让骑兵能够上马奔袭,下马作战两不耽误。 “如此说来,还真有个地方,适合你去练兵。” “泾水附近,有一众水匪,总是劫掠往来商船。” “此番除了你意外,还有刘仲家的儿子前去。” “你们兄弟二人,正好接触一下。” 刘邦此言一出,一旁站着如喽啰的陈平,再次觉得细思极恐。 刘濞身为刘仲之子,可不是一个农民那般简单,人家那是真正参军作战的人。 尤其是此番讨伐陈豨,据说刘濞也会前去参战。 回想起之前,刘邦将兄长刘仲分封到代地抵御匈奴,看起来是一步昏招,却充满着政治意义。 刘仲打不过匈奴,那是板上钉钉,却让朝廷有理有据地削去王爵,贬为侯爵。 日后,无法对年幼的皇帝,产生任何威胁。 “陛下,此番让太子与刘濞接触,莫非也要试探此人?” “陛下曾多次说过,刘濞此子不可信。” 陈平一直站着,此时刘盈却主动开口。 “陈先生,过来一起坐!” 陈平受宠若惊,赶紧前来,坐在了刘盈旁边。 “阿父啊,你说陈先生擅长阴谋诡计,蒯通现在叛我而去,不如……” “不行!陈平这老小子,日后可以给你,但绝非现在!” “切,小气鬼!没了陈先生,我还有庞辕能用!” 刘盈说罢,直接起身离去,“阿父,泾河水匪,不足为患,还是我那位堂兄,更令人警惕!” 第182章 沛侯刘濞,太子刘盈 长乐宫。 刘盈回来后,便将要去泾河剿灭水匪的事情,尽数告知于众人。 “泾河水匪啊,弟兄们还都是旱鸭子呢!” “傻瓜,又不是让你去水上跟人打!” “先把他们引到陆地上,咱们再骑兵踏平!” 众人你一样我一语,李左车和庞辕两位谋士,全都没有参与讨论。 “李先生,庞参谋,你们二人有何高见?” 刘盈拉着二人,打算单独交谈一番。 “殿下,水匪不足为惧,您应该要提防那位同宗兄弟。” 李左车毫不忌讳,说出了心中担忧。 “不错,刘濞此人,向来有任侠之名,且在代地能征善战,远超其父!” 庞辕身为赵人,对代地的事情,显然更为了解。 “当初刘仲分封代王,让他抵御匈奴人,简直是天方夜谭。” “不过,却歪打正着,培养了刘濞,听说此人曾与匈奴作战,斩首百余级!” “这样的家伙,肯定素有野心,何况他还曾向活着的老太公,讨要过王位!” 王位? 二大爷家的王位,好不容易才被阿父撸了,这刘濞竟然想玩一招李代桃僵? 李左车继续分析,他要让刘盈警惕起来,有些时候放在明面上的,未必就是敌人。 刘如意,毕竟是亲兄弟,刘濞却是堂兄弟,两人之间还差着一层关系。 “殿下,刘濞此人,获封沛侯,而陛下曾经被尊称为沛公。” “他跟您一样乃刘氏子孙,倘若讨伐陈豨立下战功,封王之事便水到渠成。” “对于此人,殿下不可不防。” 刘盈总觉得刘濞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随后他整个人恍恍惚惚。 “刘濞?这不就是七国之乱的吴王?堪称周亚夫的练级副本?” “什么本?殿下您说刘濞想封吴王?那不是您看好的地方?” 庞辕与李左车相视一眼,二人对刘濞愈发警惕。 “这混蛋,老子怎么把他给忘了!这厮还大我两岁!” “年富力强,拥有战功,还同为阿翁的子孙。” “我那二大爷虽然窝囊,但这刘濞可是个强敌!” 刘盈来回踱步,随即突然停下,李左车还以为自家殿下想到了好主意。 “算了,天不早了,我先洗洗睡,你们也回去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 庞辕撇了撇嘴,您这个不是积极应对,分明是摆烂! 二人拜别刘盈后,李左车看向庞辕,低声道:“你也是赵国贵族?庞姓,莫非你是那位大人的后代?” 庞辕看了眼李左车,点了点头:“先祖也曾与武安君并肩作战,如今你我又共同侍奉太子。” “好在我们的太子是位明君,而非庸主。我要去考虑战术,李先生告辞。” 李左车点了点头,没想到庞家的后人,也入仕大汉,他们这些赵人终于得遇明主。 —— 隔日。 刘盈大手一挥,率领手下两千骑兵,前往泾河去与沛侯刘濞会和。 之前代王刘仲被贬为合阳侯,一向谨小慎微。 刘盈对这位二大爷的了解,还是来自于已故的刘太公。 “胆小怕事,埋头陇亩,胸无大志,辛勤耕作,略有节余,稍置产业。” “当个平民老百姓,肯定直接奔小康,可惜作为帝王之家的成员,那就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我这二大爷太老实,反而这位堂哥,愈发不老实!” 刘盈所率两千骑兵,未必都会上阵杀敌,至少要让他们习惯行军跑马。 众人面露严肃之色,尤其是得知,此番会与友军共同剿灭水匪,更令他们起了好胜心。 “殿下,刘濞的军队就在前面。” “走,随我去看看。” 刘盈淡然开口,庞辕当即领命而去。 “大汉太子前来,汝等还不放行?” 琼布与郑茂策马而立,刘濞的军队闻言,只是前去通报,却并未放行。 “殿下,这狗日的架子还真大!不知道的以为他是将军!” 琼布冷哼一声,“知道您来了,竟然不提前出来迎接?” 郑茂面露愠色,始终握住腰间佩剑,一旦形势不妙,他不介意动手。 “太子殿下远道而来,臣在军中,甲胄沉重,不能行全礼,还望殿下恕罪。” 刘濞身着甲胄,缓步而来,丝毫没有任何愧疚之意。 “堂兄客气了,我不太懂行军打仗,还要多多依仗你。” “呵呵,殿下说笑了,那臣就斗胆说一句,军中不可直呼亲属,你是将我是兵,关系就是这么简单。” 琼布和郑茂相视一眼,二人全都给了刘濞一个评价——真他妈能装! “沛侯教训的是,来人啊,给沛侯卸甲,让他行全礼!” “军中只讲军法,不讲人情!” 刘盈大手一挥,琼布和郑茂早就等不及,直奔刘濞而去。 沛侯身边的护卫,同样怒目而视,双方剑拔弩张。 刘濞本想欺负刘盈仁弱,且不懂军事,没想到对方如此强硬。 “且慢,殿下要臣卸甲,臣听劝便是!” 刘濞随即甩下沉重甲胄,躬身行礼道:“臣刘濞,拜见太子殿下!” 刘盈稳坐战马,坦然受之,有些人就是贱皮子。 你跟他讲亲情,他跟你玩军法,你跟他讲军法,他又跟你谈亲情。 “军议!” “是,殿下。” 刘濞跟在刘盈身后,坊间传闻任侯张越之死,其实是陛下有意为之,跟这位太子没关系。 可今日一看,刘濞显然意识到不对劲,若是自己蹬鼻子上脸,说不定自己会步张越的后尘。 “殿下,臣多日打探情报,只要将泾河水匪引到岸上,他们便是一群乌合之众。” “臣观殿下所率皆为骑兵,恐怕在此战作用不大。” “不如殿下在后指挥,让臣来对付这些水匪,保证令其束手就擒。” 刘濞此言,可谓相当真诚,只不过刘盈一眼就看出这厮所图不轨。 妈的,两个人来打仗,你一个人上,这不是要独揽军功? “沛侯放心,我的兵下马亦能作战。” “何况我来一趟,总不能坐视沛公建功立业,自己当个摆设吧?” 刘盈丝毫不客气,上来两个下马威,打得刘濞有些猝不及防。 第183章 谁言骑兵,下马不能战? 泾河畔。 沛侯刘濞生了一肚子气,身旁谋士子项出言宽慰。 “侯爷,您不必在意,太子不谙行军打仗之事。” “骑兵与水匪纠缠,只会功亏一篑,到时候还要找您发兵相助。” “咱们可以约定,双方各自为战,到时候我方按兵不动,笑看太子排兵布阵!” 子项之言,相当缺德,反正要去打仗的是你刘盈,打输了跟我刘濞有什么关系? “哼!本以为长安百姓称颂的太子,是什么大才,如今看来不过是刚愎自用罢了。” 刘濞冷哼道:“就依你所言,让弟兄们按兵不动,看他刘盈如何立功!” “对了,尽量让弟兄们将水匪赶到刘盈一方,他不是想立功么?本侯随他心意!” 刘濞一方发坏,刘盈尚未可知。 “殿下,沛侯提出各自为战,他们会负责引诱出水匪。” 庞辕冷笑道:“这刘濞被您气得不轻,总算杀了杀这厮的嚣张气焰!” 琼布、郑茂等人点头称是,自家殿下可是一朝储君,你刘濞狂什么? “呵呵,看来这个刘濞不安分啊!” “殿下何出此言?” 庞辕一脸不解,李左车则给出了答案。 “两军隶属朝廷,如今却各自为战,刘濞明显对我军不满。” “何况,此人先到泾河,对地形已经有所了解。” “若是刘濞所部,负责引诱水匪,估计都会驱赶到我方。” 李左车冷漠道:“刘濞此人,野心恐怖下于陈豨,只不过姓刘救了他!” 刘盈看向李左车,竖起了大拇指,有这样一位谋士辅佐,的确是省心又省力。 “不过,他将水匪引诱到我方,分明送功劳!” “不少弟兄还没有见血,正好操练一番。” 自从亲自射杀张越,刘盈已经习惯了死人。 泾河水匪的恶名,一向被长安百姓所惧怕。 只不过这群水匪山贼的,都属于典型的欺软怕硬。 官军来了我就跑,官军走了我再来。 百姓被他们欺压的苦不堪言,刘盈对待这些人,没有丝毫同情。 “告诉刘濞,就按他所说行事!” 传令兵快去快回,刘濞喜不自胜,他生怕刘盈会拒绝。 到时候双方军队绑定在一起,刘盈无论如何都要分走一部分功劳。 他刘濞在代地抗击匈奴,岂能给他人做嫁衣? 哪怕对方是太子也不行! “擂鼓,将水匪赶到刘盈一方!” “记得放箭不要太准,以免减少太子殿下的功绩。” 众人闻言大笑,随着鼓声响起,隐藏在泾河内的水匪,一个个心惊胆颤。 刘濞下令放箭,哪怕是落入芦苇丛中,水匪们也被吓了一跳,随即赶紧逃向对岸。 “继续擂鼓放箭,本侯就是要告诉这群水匪,除了拼命从对岸突围外,他们没有任何活路!” 正如刘濞所料,水匪们只觉得回头路已经被封堵,只得冲向对岸,求得一条生路。 直到看见另一批汉军后,他们才恶向胆边生。 “朝廷既然要咱们死,那就杀出一条血路!” “妈的,前有围堵,后有追兵,跟官军拼了!” 刘盈策马而立,看向冲过来的水匪,身后便是泾河,并不利于骑兵冲锋。 刘濞说对了一点,在泾河作战,的确不利于骑兵施展战法。 可惜他没有想到,刘盈要训练的不仅是骑兵,而是一支真正的强军。 上马骑射,下马齐射,无论何时何地,都拥有强大的战斗力。 “瞄准!” 刘盈一声令下,两千余人纷纷下马,拿出了墨家制造的骑兵弩。 这种精致小巧的连弩,可谓是马下作战利器。 尤其是面对,那种横冲直撞,毫无军阵军纪的水匪。 “殿下,已经百步。” “不慌,手弩有效射程,只有五十步。” 若是放箭过早,只会射伤对方,并非射杀。 刘盈就没想过要招安这群人,如今天下初定,朝廷分给了百姓土地。 可总有一群人,就是喜欢打家劫舍赚快钱,那刘盈只好提着他们的脑袋,给手下人刷一波军功。 “殿下,五十步了!” “三十步,再报!” 水匪们见眼前汉军毫无动静,还以为对方被吓傻了。 对岸的刘濞同样在观察,本以为刘盈再不济,也会命令骑兵冲杀一阵。 虽说不能尽数剿灭水匪,却也不至于愣在原地。 “呵!两千骑兵,到刘盈手里,简直是暴殄天物!” “若给本侯两千,足以建功立业,面北封王!” 刘濞手下人,全都带着崇敬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的沛侯。 别看当年身为代王之子,但刘濞的确做到了赏罚分明,身先士卒,令手下士兵心服口服。 这也是为何,刘邦忌惮这位侄儿的原因。 好不容易把你爹的王位撸了,结果你小子却在各种建立军功。 若是不封赏刘濞,会让手下人寒心。 连自家侄儿有功不赏,更别提我们了! 可刘濞一旦军功卓绝,最终肯定会被封王。 此人封王,对自己的儿孙,一定是莫大的威胁。 刘邦何等雄才大略,已经算准了对方的心思,这才让刘盈前来。 名为练兵,实为抢功。 哪怕刘濞立功,也不能太多。 只要刘邦死之前,刘濞没有封王,那他这辈子也就是个沛侯,不足以影响朝廷大局。 “殿下,他们来了!” “放箭!” 刘盈大呼一声,汉军手弩齐发,箭如飞蝗,瞬间放倒前排冲锋的水匪。 泾河水匪被打的猝不及防,他们算是看出来了,身后放箭的汉军,箭术明显不准。 如今面对的汉军,简直杀人不眨眼。 众水匪正要回返之际,刘盈却不给他们机会。 连弩激射过后,竟无一人能够起身。 “侯爷,我好像听到了惨叫声?” “咱们过去看看吧,那刘盈毕竟是太子,万一出了事,侯爷难辞其咎!” “说的是,这废物太子,最后还不是要侯爷来擦屁股!” 沛侯刘濞冷哼一声,随即策马领兵,前往刘盈军阵处查看。 众人抵达后,却看到水匪尸横遍野,当场被射杀足有三百余人。 还剩下一百人受伤不起,犹如死狗般。 刘濞面色难堪,战功全他妈被刘盈抢了! 第184章 俘虏?汉军不留败类! 泾河畔。 沛侯刘濞眼见军功,全都要被刘盈占据,顿时急得策马飞奔。 “快!先赶过去再说!” “侯爷,咱们现在即便是杀敌,也已经来不及了!” “妈的,杀什么人?留下他们!” 刘濞飞驰而来,嘴里不断喊着刀下留人,这才让刘盈所部军队,没有将剩余的百名水匪杀戮殆尽。 “殿下,这厮要抢夺剩下的人头?” 琼布目光阴冷,方才打仗的时候,刘濞一直将水匪往己方驱赶。 这是吃准了骑兵在河畔,没办法冲锋陷阵的劣势。 若非己方下马还有一战之力,恐怕要闹出不少笑话。 什么狗屁友军,分明是想要看热闹! 手下人有了脾气,刘盈同样有,只不过他想要看看,刘濞这厮想玩什么花样。 “沛侯要来杀敌?可惜晚了一步。” “水匪冲击军阵,已经与我军结下血海深仇!” 刘盈此言一出,刘濞便知道,对方不会善罢甘休。 “太子殿下,我大汉以仁义治天下,这些水匪都是精壮汉子,完全可以编入军中。” “臣知太子看不上他们,不如让他们加入我的军队,日后为我大汉建功立业,以此来弥补罪孽。” 刘濞看向一众被打懵的水匪,大喝道:“汝等,还不向殿下求饶?” 水匪们一看到有活命的希望,一个个卑躬屈膝,叩首求饶。 “殿下,我们错了,还望您放我们一条生路啊!” “我们也可以谈,我们也可以爱大汉!” “对对对,以后我们也是汉军弟兄,咱们都是袍泽啊!” 刘濞嘴角上扬,你刘盈杀敌再多又能如何? 他依旧能够靠着劝降收编,获取一份军功! “殿下,您看他们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若是您没有意见,臣就将他们编入军队。” “之前的都是误会,咱们日后还要并肩作战。” 刘濞这种投机取巧的做法,已经引起了长乐宫众人不满。 “我们顶住水匪冲阵,不少弟兄负伤,沛侯三言两言,就要当做无事发生?” 庞辕忍不住,直接发出询问。 刘濞目露凶光,身旁护卫剑走偏锋,直取庞辕而去。 显然这位沛侯,不是个好脾气! 唰! 琼布长枪如龙,直奔刘濞而去,郑茂汉剑在手,抵挡住护卫偷袭。 高手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刘濞咽喉处,已经被长枪抵住,而己方护卫的偷袭,也已经被郑茂挡下。 唯有庞辕吓得后背冷汗直流,若非刘盈身边有高手,他恐怕已经被杀。 “田鸠!本侯说过多少次,脾气不可如此暴躁!” “吓到了太子殿下,该当何罪?还不跪下求饶?” 刘濞一方的双簧,令刘盈厌恶不已。 “沛侯的手下,只有三脚猫的功夫,并未吓到我。” 刘盈轻描淡写,随即看向了战场上的水匪,“按照沛侯的意思,只要求饶就能活命,试问在泾河被杀的百姓,他们有没有求饶?” 这…… 刘濞意识到不对劲,赶紧规劝道:“殿下,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这些水匪活着还能参军……” 刘盈直接打断了对方,“人死的确不能复生,但是活人能给他们报仇雪恨。” “我汉军,从不收留这种败类!汉军之名,正是因为这些虫豸,才会声名狼藉!” “给我杀,一个不留!” 刘盈大喝一声,手下人二话不说,连弩激射让水匪连一换一的机会都没有。 水匪的惨叫声,萦绕在刘濞耳边,这分明是对他正脸扇了两耳光! 偏偏扇他的人,还是他的堂弟,一向被人称作仁弱之名的刘盈! 招降收编的计划,已经被刘盈破坏,刘濞此番来到泾河,相当于空手而归。 “怎么?沛侯似乎不服?” “臣,不敢!太子所言甚是,汉军不收败类!” 刘濞深吸一口气,既然已经没有了军功,那他也没必要再滞留泾河。 “殿下,此间战事已了,臣肯定回营!” “且慢,谁说这里的事情结束了?” 嗯?刘濞一脸不解地看向刘盈,水匪的军功都给你了,这厮还要怎么样? “方才那人,意欲谋害我军参谋。” “我有理由相信,他是水匪在汉军的卧底。” 刘盈向来看重部下,方才田鸠偷袭庞辕,这仇可不能忘! “殿下,算了……” 庞辕不想节外生枝,尤其对方还是能征善战的刘濞。 因为他一个臣子,让刘盈与宗室交恶,传出去有损名声,这笔买卖并不划算。 “杀了?庞辕你是想要他的命?那简单啊!” “殿下,我……” 庞辕有些懵逼,自家太子到底是什么耳朵?他说算了,结果人家听成杀了? 刘濞面露不善之色,田鸠可是他身边的近卫,更是代地出名的刺客。 连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以后谁还会跟他这个沛侯混? “太子殿下,田鸠方才也是一时冲动,还望殿下恕罪!” 刘濞一声令下,“田鸠,还不去给那位庞先生道歉?以后逢年过节,拎着礼物去探望先生!”、 呵!刘盈冷笑一声,长乐宫众人,明显对刘濞的处理方式不满! “一时冲动啊,那简单的很!我杀了他,也是一时冲动,到时候逢年过节,多给他烧点纸。” “相信以沛侯的深明大义,你的手下肯定会记恨!” “对了,怨有仇债有主,到时候找我就行,我有脑疾我怕谁?” 刘盈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气得刘濞咬牙切齿。 这特娘哪里是太子,分明是流氓! 等等,当年父亲说过三叔,也是这副德行! 当一个讲道理的太子,刘盈肯定会处处掣肘。 可若是当一个混不吝的流氓,那脚下便是康庄大道! “不知太子殿下,如何才能饶恕田鸠一命,我愿为他的错误承担责任!” 刘濞思前想后,躬身行礼道:“盈弟,你我乃是兄弟,还望看在血脉亲情的份上,给我一个面子!” 刘盈听闻此言,差点笑出声。 “沛侯啊,是你说过,在军中没有什么亲情一说!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第185章 兄弟争执,殿前问话 沛侯啊,我还是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 刘盈之言,仿佛一记耳光,狠狠地扇在刘濞脸上。 刘濞一众部下,已经冲着刘盈瞋目怒视,他们不在乎对方是不是大汉太子,只知道养活他们的沛侯受到了屈辱。 “看什么看?没见过这么帅的太子?” 琼布持枪而立,犹如护法金刚,挡在刘盈身前。 “怎么?想跟在下比剑?” 郑茂抽出利刃,傲然而立,虽是宦官,却比那些带把的水匪都有种。 “沛侯!你莫非要顶撞太子殿下不成?” 眼看冲突无法避免,庞辕直接贴脸开大:“不敬储君,与造反何异?刘濞,你意欲何为!” 刘濞只觉得头大如斗,谁特娘放出来的假消息? 都说刘盈仁弱好欺负,这分明是谣传! 那副混不吝的刘芒模样,简直跟他三叔一个吊样! 还有手下这群人,同样是亡命徒。 一个接头混子,愣是长枪在手要捅他这个沛侯。 一个宫中宦官,手提三尺青峰要斩杀他这皇族。 至于那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庞辕,同样脾气火爆一点就炸,现在已经指着他鼻子开骂! 你们长乐宫,根本不给其他人活路啊! 刘濞尴尬不已,哪怕是面对穷凶极恶的匈奴,他都没有这般无奈。 动了刘盈,与造反无异! 自从他爹被撸去了王爵,其实这一脉与刘邦便隐隐有些不对付。 只不过他刘濞懂得隐忍,唯有获取战功,才能重新封王,让这一脉重获荣光。 “殿下息怒!是臣错了!” 噗通! 刘濞当场下跪,按照礼法而言,他是兄长,而刘盈是弟弟。 可惜,之前他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彻底玩砸了! 装逼装大了,导致现在骑虎难下。 好在刘濞有枭雄之姿,远非他爹能比。 老刘家的优良基因,彷佛隔代传给了他。 刘濞拿得起放得下,为了保下手中兵权,以及不跟他爹一样被问责,直接选择跪地求饶。 如今难题则交给了刘盈,自家堂兄已经跪地认错,若是还不依不饶,难免有些心胸狭窄。 田鸠见状,气得双手颤抖,若论剑术,他又岂会怕郑茂和琼布? 只不过自家主子的地位,没有刘盈高罢了。 “沛侯……” “闭嘴,都给我跪下,请太子恕罪!” 刘濞抱拳道:“殿下,您若还不消气,我等再磕一个也无妨!” 刘盈不依不饶,便显得欺人太甚。 实则刘濞远没有想象的那般简单,一招以退为进,爱面子的人根本做不来。 “殿下,不如见好就收?” 庞辕小声提醒,“此事若是闹下去,对咱们没有好处!臣已经消气了,反正这厮也没有得手。”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庞辕不必多说。 “沛侯,我知道你喜欢公事公办,所以这事儿我打算禀报陛下,让他来定夺。” “毕竟朝堂上的诸位功臣,可比咱们有经验的多。” “沛侯放心,若是我做错了,直接辞去太子之位,绝对没有二话!” 刘濞玩亲情,那刘盈就反手玩军法,让刘邦去处理此事。 到时候朝廷按照军纪办事,谁也挑不出他这个太子的毛病。 刘濞当场懵逼,没想到对方尽是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老子都跟你跪地认错,你反手就去朝廷告状? “好……既然太子心意已决,咱们便前去朝廷!” “沛侯慢走不送,这些水匪的人头,就交给我军好了。” 刘盈大手一挥:“割下人头,回到朝廷,咱们论功行赏!” —— 未央宫。 戚夫人贴心在为老流氓采耳,后者这些天清净了不少。 吕后也难得在场,还是刘邦有意叫他前来。 戚夫人不会放过任何机会,展现自己受宠的模样,只不过女人善妒。 她越是这样耀武扬威,就越会令吕后厌恶。 “你当真要把盈培养成武将不成?” “蓝田山触碰多少功臣利益?现在又跟二哥家的孩子争抢军功!” 吕后语气有些责备,引得戚夫人不满。 “姐姐,您至于这般跟陛下说话?还不是为了培养太子吗?” 戚夫人阴阳怪气道:“不像我家如意,连被培养的机会都没有!” 刘如意一个小屁孩子,别说上战场,离开长安能否自理,还要另说。 “我夫妻二人说话,有你一个妾室何干?做好你的事!” 吕后毫不留情,丝毫不惯着戚夫人,他们方才不过是老夫老妻之间的抱怨罢了。 “行了行了,你们俩都少说两句。” 刘邦只觉得聒噪不已,戚夫人何必非要挑衅吕后? 你什么档次,也配跟皇后叫板? “朕让盈前去,是为了咱们这一支!” “朕,当年让二哥一个农民封王代地,你们就没有想过?” 戚夫人摇了摇头,政治智慧不高的她,双眸流露出清澈的愚蠢。 吕后则细思极恐,她一向是个女强人,很容易读懂刘邦的意思。 不管代王有没有心思,只要刘邦百年之后,他都是皇室年纪最大的人。 对继位的年幼皇帝,拥有莫大的威胁。 万一被有心之人利用,很容易引起大汉内乱。 刘邦让其去抵御匈奴,简直是一步妙手。 代王不战而逃,给了老流氓撸去王位的理由,也彻底消除了代王对自己儿子的威胁。 “刘濞这小子,当年管咱爹要沛侯的时候,朕就发现此子非池中之物!” “老子以前是沛公,他现在是沛侯,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只不过代地之事,算是朕亏待二哥,加上爹催得紧,这才给了他沛侯的爵位。” 戚夫人就算是再傻,也已经明白过来,合着大汉如今内忧外患。 内有陈豨、英布等诸侯王就算了,就连刘濞这一支,可能也跃跃欲试。 “陛下,不如直接咔嚓了他们?” 戚夫人情急之下,给出了昏招,刘邦无语至极。 “呵!没有理由,你就敢杀皇室子弟,好大的胆子啊,不怕引起天下大乱?” 吕后毫不留情,对戚夫人进行反讽。 “你……我就是随口一说!” 戚夫人正欲吵闹之际,却见陈平擦着额头上的汗前来。 “陛下,不好了!太子跟沛侯闹起来了!” 第186章 这逆子,还真占理 太子跟沛侯吵起来了! 陈平此言一出,刘邦当即来了精神! 老流氓连自家逆子都算计在内,尤其是与刘濞一同讨伐水匪。 大汉天子目的明显,就是想要让刘盈抑制刘濞继续立下军功。 本来合阳侯回到长安后,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根本不会参与朝政,甚至连面见刘太公的次数都很少。 但这位沛侯却不一样,积极领兵出战,他很清楚如何才能重新赢回属于自己这一支的王位。 吕后面色阴沉,她也听说过刘濞此人,本以为会跟二哥一样安分守己,谁知却一直在折腾。 戚夫人则戏谑一笑:“太子怎么总跟人起冲突?这可是陛下的自家人!” 自家人? 刘邦无奈一笑,在他撸掉二哥王位的时候,这一支说不定已经对他有了怨恨。 “让他们两个进来吧。”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陈平带人进入大殿。 刘濞紧张不已,他这次完全是仗着侄子的身份,前来向刘邦讨个人情。 希望对方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能够不再追究此事。 毕竟刘盈表面上要搞的是田鸠,实际为难的却是他这个沛侯。 “侄儿,拜见叔父!” 刘濞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此,他面对刘盈的时候,严令军中不得称兄道弟。 等来了未央宫后,赶紧表明自己好大侄儿的身份,生怕刘邦忘了亲戚关系。 “沛侯,你不是说过,出门在外靠能力,靠的不是这些个人情世故?” “何况这里是未央宫,不是沛县老家,赶紧按照汉律行礼,小心我告到相父那里!” 刘盈毫不留情,戳穿了刘濞的小心思,暗中传递消息,这厮在我面前,可没少装! 刘濞气得牙痒痒,他本以为刘邦会调解,谁知大汉天子正襟危坐,虽然没有表达态度,却已经在告诉刘濞,老子对你刚才的行径不满意。 “臣,拜见陛下!” “说吧,为何你二人会起争执。” 刘邦见对方行了全礼,放开开口说话。 “回陛下,本来泾河水匪已经迷途知返,但太子殿下还是一意孤行,将他们尽数射杀!” “臣手下田鸠,有些着急,顶撞了太子殿下,这才令双方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刘濞恶人先告状,穷凶极恶的水匪,被他说成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浪子。 至于田鸠想要偷袭庞辕,直奔其命门而去,他是一句话都不说。 “哎呀!都是兄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就行了吗?” 戚夫人突然开口,令刘濞心中一喜,刘邦吕后脸色难看。 怎么就忘了这个蠢女人? 本来气氛严肃,你添什么乱? “你先回寝宫。” “陛下,臣妾现在还不困,还能陪伴在您身边。” “回去!” 刘邦如此严肃,吓了戚夫人一跳,后者这才讪讪离开,还不往怒瞪吕后和刘盈父子。 “戚夫人啊,自己没长脑子,你看我也没用!” 刘盈还不忘挥一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气得戚夫人跺脚不止,她搞不清楚,为何陛下现在变了! “逆子,你有什么话说?” 老流氓眉头轻佻,他并未听从刘濞一面之词,而是问向了自家儿子。 “阿父,泾河水匪为患多年,杀了多少在泾河过往的百姓?” “他们向儿臣求饶,并非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何况沛侯之前将水匪全都驱赶到我这边,不就是存了让我消灭水匪的念头么?” 刘盈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弄得刘濞有些发懵。 他若是不承认,那就是意欲让水匪去冲击刘盈军阵。 可若是承认了,那你刘濞有什么脸跟太子争吵? “何况,我相信那个叫田鸠的人,绝对不是故意的,而是有心为之。” “那铁剑就差亿丢丢,便能划破我的咽喉。” “此等陷害大汉储君之人,不知阿父会如何处置!” 撒谎,他在撒谎! 刘濞双眸之中满是愤怒之色,他手下田鸠要杀的分明是庞辕。 结果刘盈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将庞辕换成了自己,这下田鸠可就不是同僚互殴,而是谋害太子。 “蓄意谋害大汉太子,其罪当诛九族。” 吕后清冷的声音传来,令刘濞浑身汗毛倒立。 田鸠是他的左右手,如果这样被杀,将来谁还敢投靠他? “刘濞啊,看来你的军队,军纪还是太差了。” 刘邦叹气一声:“朕,本来对你寄予厚望,希望你的军队能够一同征伐陈豨。” “可惜,你却令朕太过失望!这一次讨伐陈豨,你就不要去了,留下来练兵吧。” 什么? 刘濞听闻此言,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随着天下越来越太平,战争会越来越少。 现在刘濞这一支,想要恢复自己的皇位,就是在跟时间赛跑! 刘邦一旦去世,毕竟与下一任皇帝隔了一层血缘,没有人再会替他这一支发声。 讨伐陈豨,那就是明面上的军功,现在他竟然被皇帝革除之外了? 刘邦的意思也很明显,他就是拿军纪卡着刘濞,你要出征老子就杀田鸠,让你在军中威望大跌! 若是不出证,你没机会立下战功,凭什么恢复你家的王爵? 老流氓的处理方法,让刘濞相当难受。 刘盈暗暗对父亲竖起大拇指,刘邦得意一笑,就差直接喊话——“基操勿六!” 刘濞这才看出来,自己被这对阴损狡诈,卑鄙无耻的父子给玩了! 刘盈以被害者的身份出现,刘邦不提为儿子出气,反而让刘濞不能参战。 此事传出去后,人家只会说皇帝念及亲情,没有处罚沛侯刘濞,只是不让他参战而已,多好的皇帝啊! 至于太子? 那更是纯纯的受害者,谁见了不说一句:“太子,您委屈了!” 看似他刘濞面子通天,实则鸡毛好处没捞到,反而失去了一次争夺军功的机会。 “臣,谢陛下!”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父可好啊?” “好,他好得很!” 刘濞心中烦闷,多跟这对父子说句话,都能让他觉得折寿! “若无其他事,臣请告退!” “去吧,记得管理好军纪!” 第187章 父子蔫坏,合谋算计 刘濞愤然离开,没想到皇帝压根不站在他这一方。 按理来说,不是应该选择避嫌么? 好在保住了田鸠的命,日后还有建立军功的机会。 刘濞相信陈豨的谋反,只不过是第一步,如今的诸侯王还有卢琯和英布。 尤其是那位九江王,天下间除了皇帝之外,也就只有韩信与彭越是他的对手。 如若有朝一日,自己在击败英布的战争中立下汗马功劳,何愁不能封王? 刘濞想到此处,大步流星离开未央宫,他要训练一支忠心于自己的强军。 当然,还是要打着沛公的幌子,在这个老百姓普遍接受教育程度不高的时代,沛公沛侯大家伙傻傻分不清楚。 未央宫内。 刘邦一家三口,难得聚在一起。 “说说吧,怎么跟你二伯家的孩子,闹得这般不愉快?” 吕后语气中虽有责怪,更多的则是关心。 毕竟刘盈这孩子,从小在外面就容易吃亏。 “母后,还不是那刘濞太能装逼?” 吕后闻言,不禁皱眉,训斥道:“你堂堂一国太子,怎么说话如此粗鄙?” 刘邦当即不乐意了,老流氓赶紧帮衬道:“孩子率真豁达,这一点随朕!骂他刘濞怎么了?跟我那二哥一样,就是喜欢在爹面前装!” 在刘邦尚未摆脱沛县街溜子的身份之前,刘太公最欣赏的儿子,莫过于刘仲。 而这位二哥,也没少讥讽刘邦,这才让老流氓登基称帝后,在家宴中询问刘太公。 您老之前总说二哥有出息,能存得住家业。 试问是我的家业更大,还是二哥的大? 可见刘邦发迹后,终于有机会抒发心意,再到后来废掉刘仲王位,刘邦的每一步,都是老谋深算。 “呵!优点像你,那缺点就是像我了?” 吕后很是不满,“以后粗鄙之言少一点,别跟你阿父学!” 刘盈正要点头认怂,毕竟吕后一旦墨迹起来,那叫一个唐僧念经。 谁知老流氓今日竟然如此坚挺,直呼道:“你是一国太子,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刘濞就是喜欢装!这次讨伐陈豨,让他没有机会出战,保证他爷俩回去抱头痛哭,哈哈哈哈!” 刘邦心情大好,随即吩咐陈平摆设筵席,他要跟刘盈和吕后小酌一杯。 “陛下,臣先告退……” “你留下!” 刘邦霸气道:“你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不能听?” 吕后秀眉微蹙,她已经意识到,皇帝话里有话。 陈平不是外人?这厮可一直支持刘如意。 好在刘盈是太子,陈平才没有出那些个阴谋诡计。 “跟朕说说,如何处置刘濞!” “他现在没犯错,还是老子的侄儿,想要弄死他都难!” “这小子脑有反骨,眼神跟那些包藏祸心之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刘邦有相人之术,何况刘濞这点装孙子的本领,跟他在鸿门宴的演技相差甚远。 如果说刘邦是奥斯卡影帝,那刘濞也就是个十八线龙套。 陈平欲言又止,他觉得有些阴损,毕竟刘濞是宗室子弟。 万一哪天,人家两支同归于好,那他岂不是里外不是人? “陈大人,但说无妨。” 刘盈温润如玉,笑道:“日后有什么问题,若是阿父不在,我一力承担便是。” 太子如此担当,令陈平心安。 “滚蛋!说老子不在,你就这么急着登基?” “阿父啊,天地良心,我想去做诸侯王,是谁不放人?” 眼见父子二人又要争吵,吕后猛地一拍桌子,父子俩瞬间安静。 一家之主,名不虚传。 陈平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想法。 “陛下,与其将沛侯养在长安,不如派他去江东收税。” 江东收税? 刘邦捏着下巴,正在考虑之际,刘盈却抚掌大笑。 “你这逆子笑个屁?” “你这老登为何不笑?是不懂得其中奥妙?” 刘邦顺势抽出鞋底子,刘盈后撤步,躲在了吕后身边。 “母后救我!” “小兔崽子,也就是今天心情好,否则不抽你,老子跟你姓!” “你本来就跟我姓!” “放屁!分明是你跟老子姓!” 陈平见状,赶紧继续献策,生怕父子二人殴打起来。 “江东乃项羽故土,他们对我大汉一向心有怨言。” “换做其他官员去收税,兴许还会卖些面子,可刘濞是陛下的侄儿……” 刘邦拍手称快:“江东子弟,对老子的怨恨,全都会发泄在刘濞身上!陈平啊,你可太损了!” 咳咳! 陈平尴尬一笑,陛下你如果不会夸人,真的可以不用夸。 “先生,肯定还有后手吧?这么搞刘濞,我觉得还不够损!” 刘盈叹气道:“唉!可惜蒯通叛逃,否则他一定比先生更狠!” “蒯通叛逃的第一个月,想他!” 谋士之间,也存在着相互竞争。 陈平自认只略输张良一筹,没想到还有个蒯通,跟他比谁更损! “殿下莫慌,这只是第一步!” 陈平歪嘴一笑,继续道:“陛下日后征战,可以征用刘濞,此人定会拼尽全力作战!” 刘邦轻哼一声,“他是想要王位!朕的侄儿若是立了功,都不能封王,手下人谁还会为朕拼命?” 陈平点头称是,“陛下英明,所以将项羽故土,尽数交给刘濞便是!” “他这个王,能当的安稳才怪!别忘了,之前陛下让他收税,这可是绝对丧失民心的举措!” 没了民心,然后把你派去当地封王。 江东那还不三天小起义,五天大造反? 到时候刘濞忙于征战,还有什么心思发展势力? 损!真她妈损! 刘邦兴奋不已,最终竖起大拇指,“天下损人,陈平独占八斗!” 陈平拱手行礼,谦虚道:“陛下谬赞,还有两斗,交给蒯通便是!” 刘邦心有余悸,幸亏蒯通当时没有投靠自己。 否则这两货色掺合在一起,指不定还有什么绝户计! “江东的税,要收的最高!” “让刘濞厌倦于收税,再被陛下启用之际,才会死心塌地为您征战。” “等到封王过后,这厮以为否极泰来,实则陷入了更深的漩涡之中!” 陈平嘿嘿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188章 坑人第一步 蒯通的阴损,来源于算计人心,让敌人绝户。 陈平的阴损,来源于人性把控,玩的是阳谋。 刘濞想要做事,而不是闲赋在家,哪怕是收税,他也巴不得前去,还能顺便中饱私囊。 至于封王江东,掌控吴地,更是巨大的诱惑,让刘濞根本无法拒绝。 只不过,刘盈却发现了其中端倪,对陈平的计策给予了建议。 “陈先生,其实按照你的计策,刘濞别说深得人心,他在封王期间,不被下面人造反杀死,就算祖上积德了。”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吴地豫章郡,可是有铜山存在,若是刘濞及时发现,便有了铸钱的资本。” “何况吴地东边沿海,制造海盐方便,诸侯国不用纳税,吴地的财富可想而知!” 陈平此时反应过来,若是真按照刘盈所说,那吴地没有限制刘濞,反而让其鱼入大海,鸟上青天了! “何况,刘濞某些方面,还学向我阿父学习,例如轻徭薄赋,很快便可聚拢人心。” “江东子弟兵有多强悍,相信阿父与陈先生应该见识过。” 刘邦心有余悸,陈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盈儿啊,计将安出?” 刘邦一脸谄笑道:“我儿既然发现了问题,肯定能够解决!” 陈平同样点了点头,如果刘盈不知道后来的七国之乱,那他肯定也会同意陈平的做法。 毕竟在座三人,只有他开了天眼,知道历史真正的走向。 七国之乱,也正是吴国刘濞最难对付,谁让人家封国真正做到了国富民强? 若非手握SSR周亚夫,刘盈的侄孙儿刘启,还真未必能玩的过他。 “阿父,我有点饿了,就这么谈论,有些不合适吧?” “对对对!来人啊,再给太子添两个菜!” “喝酒么?朕给你满上!” 吕后无语至极,这父子之间的交流,还真是新颖非常。 陈平则要帮忙斟酒,却被刘邦一把甩开。 “今天朕为盈儿亲自斟酒,谁跟朕抢,朕跟谁急!” “陛下……” 陈平想了半天,最终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能屈能伸,难怪张良视之为挚友,韩信以国士报之。 “阿父啊,您别忙前忙后,赶快坐下!” “好好好,盈儿慢点吃,咱们不着急!” 刘盈咬了一口烤肉,随后轻声道:“对于刘濞,其实我就四个字——子承父业!” 子承父业? 刘邦、吕后、陈平,三人全都面面相觑。 “代地陈豨一旦平定,不就空出了位置?” “让这老小子去代地啊!他跟匈奴之前闹得可不愉快。” “陈豨背后有匈奴支持,是双方没有矛盾,刘濞他爹就是因为匈奴丢掉了王位,冒顿单于岂会轻易跟他合作?” 刘盈一席话,令陈平醍醐灌顶,合着你小子以不变应万变! 代地这地方,需要名将坐镇,方能震慑匈奴。 结果刘盈把刘濞安排过去,每天疲于应对匈奴,哪里还有空发财致富? 何况没有盐铁铸币,诸侯国想要威胁朝廷,那就是天方夜谭。 “损!哦不,好计!” 刘邦损字刚出口,就被吕后猛掐了一把大腿,疼得老流氓赶紧改口。 “阿父,这才哪到哪?怎么能叫损呢?” “我这还有更损的呢!就怕阿父年纪亲情,不肯让他去。” 刘邦闻言,嘿嘿一笑,“盈儿,快说说看,还有哪里比代地更凶险?” 陈平则贴心地奉上地图,吕后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长安以西,名为西域,有多达四十余国组成。” “怎么说呢,这里算是匈奴人,以及西羌诸部,小月氏人居住,加上咱们大汉,可谓是诸部混战。” “刘濞来到这里,的确能够锻炼自身,我对这位堂兄,有着充足的信心,他一定能打出属于自己的一片天!” 匈奴、西羌、小月氏,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存在。 你这哪里是锻炼刘濞?分明是把他扔到虎狼堆里,任由其自生自灭啊! 陈平竖起大拇指,“天下损招,太子独占八斗,吾与蒯通各占一斗!” 刘盈坦然受之,顺便谦虚道:“陈先生,低调!” 吕后叹气道:“二哥,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爷俩如此算计,合适么?” 刘邦冷哼一声,在整个大局面前,小家算什么? “他若没有反骨,日后戍边封王,朕也不会亏待他。” “如若有了反骨,占据吴越之地,定为祸大汉江山!” “盈所说没错,朝廷要未雨绸缪,政治赌不起人性!” 刘邦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吕后,断绝了对刘濞亲情的期盼。 现在的问题,则是将刘濞安排在哪里。 刘邦此时再次看向自家逆子,顺便为其斟酒一杯。 今天不是爷俩,而是哥俩。 当然,用过之后,大鞋底子照抽不误。 “盈儿啊,你说说看,怎么安排刘濞合适?” “阿父,正所谓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刘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汉的浊酒实在是没什么滋味。 “我觉得,不妨给堂哥来个全套!” “毕竟堂哥才华横溢,就该作为大汉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这样吧,先去吴地收税,项羽家乡这群人,听说常年税收困难!” 刘盈这是要让刘濞从西跑到南,从南跑到北,再从北跑到更西! 若是刘濞知道那阴损父子二人,对他如此安排,不知会不会气到吐血。 反正陈平只是听了听,都觉得汗流浃背,这特娘简直是不得安生啊! “好!就按盈所说的办!” “让朕的侄儿,先去吴地收税!” “告诉他大胆干,放心干,一切有朕撑腰!” 刘邦义正言辞,吕后清冷一笑,刘濞想要折腾起来,可是难上加难咯! “阿父,愣着作甚?倒酒啊!” “倒酒?你这逆子,倒反天罡,鞋来!” 刘邦抄起鞋底子,反正已经用完了自家逆子,是时候飞鸟尽,良弓藏了! “阿父,你不讲武德,以后休想让我献策!” “哼,以后再说以后,朕的鞋底子已经拿起来了,总不能无故放下!” 吕后淡然而笑,陈平无奈摇头,只有刘濞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第189章 走马上任,太子相送 合阳侯府。 刘仲规劝着儿子,不该与刘盈再起冲突。 “你叔父现在是皇帝,盈这孩子即便仁弱不堪,那也是太子!” “以前咱们一家,瞧不起你叔父的时候,谁能想到今天?” “当日将我封国代地,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 刘仲叹气连连,如今在长安,他是一门不进二门不出,就连刘邦举办的家宴,都罕有参加。 只有减少自己露脸,才能让这位弟弟,相信自己没有其他心思。 “爹!都姓刘,我等还是汉室宗亲,您混得可远不如刘交!就连那刘贾都被封了荆王!” “韩信的地盘,都被刘贾和刘交分了,咱们可是直系亲属,却一丁点好处都没有!” “代地防范匈奴,他真想得出来,连他都被冒顿单于围了,何况是您?” 刘濞越想越气,对刘邦父子的怨气,也是与日俱增。 “儿啊,夹起尾巴做人,这皇亲贵胄并非我想做。” “如果有可能,还是当初在沛县,种上几亩地,家有余粮,被你阿翁称赞的日子更适合我。” 刘仲更倾向于小富即安,早年间对弟弟一家的嘲讽,如今全都变成了报应。 加上封国代地,匈奴人前来攻打,这厮不放一箭一矢,便慌忙逃回长安,直接失去了王位。 反观亲兄弟刘交,族中堂弟刘贾,都在刘邦夺取天下的过程中,诠释了亲族担当。 二人能够封王,靠的是实力。 刘仲封王,靠的是血缘。 只可惜,刘濞不这么认为,他甚至觉得叔父刘邦,亏欠了自己这一支。 “爹,此番失去讨伐陈豨的机会,都怪那刘盈!” “这小子蔫坏,跟我叔父一样,我都怀疑坊间传闻他是个仁弱竖子,都是故意为之!” 刘濞越想越气,“有朝一日,若他能继位,吾未必不能与之争夺天下!” 刘仲闻言,上前照着刘濞就是一耳光,打得后者猝不及防。 “混账东西,隔墙有耳怎么办?现在你给我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爹……我知道了……” 刘濞讪讪离开,心中依旧不服。 看着儿子的背影,刘仲紧闭双眸,“刘季啊,咱们兄弟,真要有兵戎相见的一刻?” —— 隔日。 合阳侯府便迎来了一位客人,正是大汉太子刘盈。 身后跟着的并非师父韩信,以及相父萧何,而是换成了陈平。 毕竟二人是奉皇帝旨意,前来给刘濞安排差事。 “殿下,您对合阳侯,可有印象?” “没有!自从患了脑疾后,许多事情想不起来。” 刘盈随口搪塞一句,哪怕是汉惠帝自己的记忆,这位二伯也是深居简出,根本不问朝政。 “这才是合阳侯最聪明的地方。” 陈平低声道:“若刘濞有其父一半聪明,都会令朝廷更为被动。” 刘盈点了点头,刘濞的野心,加上二伯刘仲的韬光养晦,才能孕育出更强大的政治团体。 现在刘濞野心乍现,的确能吸引不少人,但却更会引起朝廷的主意。 “臣,拜见太子殿下!” 刘仲亲自出来迎接,随即便要躬身行礼,刘盈赶紧上前搀扶。 别管真心还是假意,这位二伯给足了自己面子。 “伯父这是作甚?岂不折煞小侄?” “殿下言重,礼节不可少!” 刘仲说罢又要行礼,幸亏刘盈率先一步预判,搀扶起对方。 “殿下前来,所为何事?” 刘濞见状,面露不悦之色,以为刘盈已经找上门来欺负自己一家。 “兄长说笑了,身为侄儿来看看伯父,乃人之常情也。” 刘盈拍了拍手,陈平提着冰糖,送到了刘仲手中。 “合阳侯,此乃太子一片心意,让您用来补身子。” “臣,多谢殿下!” 刘仲说罢又要来一套礼仪,好在刘盈再次预判。 父子二人,还真是两个极端。 叔父刘仲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堂兄刘濞胆大妄为,野心勃勃。 “此番前来,除了探望伯父外,还有一事交给兄长去办。” 哦? 听说朝廷有差事交给自己,刘濞瞬间喜笑颜开。 他曾多次毛遂自荐,可惜都被刘邦一票否决。 总而言之,绝不能让刘濞立功。 “殿下,不知朝廷安排了何事?臣愿担任先锋,讨伐逆贼陈豨!” 刘濞心中激动不已,若能从征讨陈豨的战场上活着回来,那他保准能封王! “非也,战争之事,不归我管。” “不过此事,却是个肥差!” “江东一时之间,收不上税,宗室之中唯有兄长可委以重任!” 刘盈抱拳道:“朝廷委任兄长,前去江东收税,其中兄长可拿取两成。” 江东两成税收? 这可是天大的馅饼,砸在自己头上啊! 刘仲闻言,却不禁皱起了眉头,那特娘可是项羽的地盘啊! 自家傻儿子,不会被人卖了,还打算帮人家数钱吧? “兄长,此番前去,最好带着兵马。” “对了,只要你在江东不杀人,其他一切都好说。” 刘盈拍了拍刘濞的肩膀,后者瞬间领悟:“殿下,我悟了,不能杀,但是能打啊!” “这帮西楚遗老遗少,还以为项羽能复活不成?敢不交税,老子肯定让他们好看!” 见刘濞跃跃欲试的模样,刘盈很是欣慰,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保证刘濞到哪里,名声就臭到哪里,这才是大汉朝廷希望看到的沛侯。 何况现在刘濞还没封王,顶着刘邦侄儿,沛侯的名义去江东收税,可想而知那些西楚遗族会如何看他。 “兄长,可要好好干,莫辜负了朝廷,我阿父说过,兄长您就是汉室麒麟儿!” “殿下放心,臣一定不会辜负您和陛下的期望!” “我相信你!” 刘盈说罢,便直接提出了告辞,陈平愣是憋着,好几次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这刘濞眼里恐怕只有两成塞进自己腰包的税收,却忽略了自身名声。 “先生,与我共事,觉得如何?” “甘之如饴,如沐春风。”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留侯忙于修仙,不理朝政,不如先生以后跟着我干?” 这是拉自己入伙?陈平有些小激动! 第190章 这小子,在挖朕的人! 陈平心中有些激动,以他这些时日的观察,太子远胜于赵王。 不管陛下如何吹嘘,如意类我这样的话,其他人可能会当真。 但像陈平这样的人精,只会微微一笑,压根不当回事。 也许刘如意很优秀,但毕竟没有兑现任何天赋。 反倒是刘盈,再一次又一次的事件中,展现出了自己的才华。 陈平很想答应,可最终还是躬身行礼,给予了拒绝。 “臣,只能服侍将来的陛下,还望太子恕罪。” “选择胜利者,而非创造胜利者么?我理解先生的难处。” 刘盈摆了摆手,笑道:“今日,不过是有感而发,先生不必放在心里。” “若是以后戚夫人要先生对付我,尽管动手便是,千万别为难。” “不过先生放心,我还是会手下留情,毕竟千金易得,人才难求。” 陈平有些发懵,刘盈一席话说出去,反而令他不好意思。 哪怕日后遵从皇帝的旨意,依旧要为赵王一方出谋划策,恐怕他也只会划水。、 “殿下有如此能力和胸襟,才是真正类陛下之人。” 陈平再拜,笑道:“希望臣能早日为殿下所用。” 说罢,陈平直接昂首阔步离开。 “有意思,难怪阿父称陈平智有余,难独任。” “想想将来惠帝死后,这些功臣对他后代的屠戮,我都不寒而栗。” “唉!既然穿越一回,顺便替惠帝讨回些本钱吧!” 刘盈叹气一声,随即离开未央宫。 按照韩信的计划,他要带着刘盈外出练兵,远离长安,直到战争爆发。 —— 未央宫。 刘邦与吕后共同召见了韩信,哪怕是面对大汉帝后,韩信依旧慵懒。 “你啊,除了带兵以外,简直是一无是处!” “老大不小也不成家!相中谁家姑娘说一声,老子替你做主安排!” 刘邦大手一挥,霸气十足,可惜韩信依旧不为所动。 “陛下,皇后,臣此次前来,是要带太子外出练兵。” “只在长安周围,根本无法起到训练效果。” “何况只是两千骑兵,后勤辎重也不会劳烦朝廷。” 吕后听闻此言,不禁秀眉微蹙,她是真的关心儿子,不愿意让其上战场。 本来就已经是大汉储君,即便打赢了胜仗,也是封无可封。 一旦在战场上出现什么闪失,注定会使得己方受损。 可惜刘盈现在的性格执拗,属于八匹马都拉不回来那种。 这厮仿佛打仗上瘾,肯定是被韩信教坏了! “淮阴侯,此番太子外出历练,总要有归期吧?” “将来讨伐陈豨,太子独领一路大军,终究要跟陛下会和。” 韩信听闻此言,摇了摇头,笑道:“皇后此言差矣,太子的两千骑兵,就是防不胜防的暗箭。” “只要出现,那便要立下战功,使得敌方授首。”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彻底隐藏自身行踪,连己方都不知道。” 眼看韩信如此神秘,吕后颇为无语,刘邦则不加以干涉,毕竟行军打仗,韩信是行家。 “那诸侯军队,又由谁来率领?” “齐相国曹参,足矣。” 韩信给出了答案,“臣,会让太子执掌诸侯军,只不过时机未到罢了。” 帝后面面相觑,韩信说到这个份上,已经不会再透露任何事情。 “好,就按你说的办!希望太子到时候,能给朕带来惊喜。” “谢陛下。” 韩信说罢,便准备起身离开。 “韩信!” “陛下?” “此番让你辅佐太子,心中可有怨言啊?” “为自家弟子,无怨无悔!” 韩信脸上露出笑容,终于能够再上战场,还有两千骑兵,以及六千战马,能供自己驱使! 隔日。 太子刘盈与其手下两千骑兵,便直接消失在长安城中。 具体去哪,去做什么,可谓一切成谜。 即便是吕后,也不得而知。 这也给了赵王一脉,逐渐展露头角的机会。 在陈平的辅佐之下,刘如意于朝中几次提出建议,得到了刘邦的称赞。 似乎太子的离开,是故意成全赵王,让其重新赢得了一部分人的支持。 —— 时过境迁,半年之后。 匈奴人与陈豨的关系,也从原来的蜜月期,变得如今矛盾重重。 起因说起来有些可笑,匈奴人沿用了蒯通所说的殡丧方法,却导致冥币和纸人价格上涨。 陈豨距离最近,且掌握了造纸术,却来了个坐地起价。 这使得匈奴很是不满,挛提稽粥几次前去交涉,双方都没能达成一致。 蒯通则趁机进献谗言,令自负高傲的冒顿单于,对陈豨颇为厌恶。 若非陈豨占据代地,是扎进中原大汉的一颗钉子,冒顿单于早就出兵讨伐。 “单于,臣愿亲自前往代地,说服陈豨将冥币和纸人价格降低。” 草原上疾病频发,且年初大雪,冻死族人不少。 正是匈奴人要用冥币和纸人的关键时刻。 冒顿单于想了想,同意了蒯通的建议。 他曾经也怀疑过蒯通的动机,认为这厮是为了窃取情报,才来到匈奴草原。 直到这厮老牛吃嫩草,娶了匈奴女人,还学起了跑马放牧,令冒顿单于相信他是真的想在匈奴有个家。 “去吧,你的女人就留在草原。” “单于放心,这是自然。” 蒯通面色不改,他早就预料到,冒顿不会让他带走妻子。 如今的蒯通老当益壮,更是一发入魂,妻子也已经有了身孕。 颠簸到代地,哪怕进入中原,一路上舟车劳顿,也不利于养胎。 蒯通马不停蹄,与妻子做出道别。 “放心,我走了,肯定会保护你没事。” “到时候,我会让单于亲自将你送回中原!” 蒯通抱了抱怀中的女子,“我相信你!” 蒯通深吸一口气,他这次不仅要先回到代地,还要凭借三寸不烂之舌,重新回到刘盈身边。 纵横家没有战场上的所向披靡,亦密友富甲一方的钱财,靠的只有三寸不烂之舌。 “匈奴与陈豨已经有了隔阂,一旦朝廷讨伐陈豨,匈奴只会乐得看戏。” “至于我的妻儿,只要我蒯通在大汉身居高位,冒顿就不敢动他们!” 蒯通起身,来时一人,走时一人。 第191章 代地风云变,陈豨先手棋 代县。 陈豨看到久久未归的蒯通,整个人大喜过望,亲自出城三十里前去迎接。 不管是冒顿单于,还是陈豨,都认为蒯通是自己人。 能把两位枭雄忽悠瘸,蒯通也算是独一份。 “先生此去匈奴,可是为本王带来不少银钱!” 随着日进斗金,疯狂收割匈奴,陈豨也变得愈发膨胀,终于自称为王。 蒯通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厌恶神色,但却还要虚与委蛇。 “大王洪福齐天,无论是匈奴,还是刘邦,最后都会臣服于您的脚下。” “哈哈哈!先生说得好!走走走,本王带你见几个人!” 陈豨大手一挥,几名身形魁梧的将军,出现在其面前。 “此乃吾之骑将——张春!本王打算派他渡河击聊城,阻塞曹参进军背上,先断刘邦一翼!” “齐地乃汉廷重中之重,若不能前来支援,对代地百利而无一害。” 陈豨与蒯通一问一答,张春则拱手行礼,拜见了蒯通。 代地每一位武将,都对蒯通佩服不已,毕竟糖霜还有成本,但是冥币纸人这东西,成本可以忽略不计。 “此乃吾之步将——王黄!韩王信借其为本王客将!” “王黄深谙兵法,且久居匈奴,熟知汉地,可为先锋,直取赵地襄国。” 蒯通再次道破陈豨的部署,后者极为满意,笑道:“不错,王黄只需率领精锐步卒,在赵地拖住汉军即可!” 王黄虽为客将,能力却被陈豨认可,否则也不会担任先锋一职。 “大王放心,即便刘邦亲临,在下也会确保赵地不失!” 赵地不失?你先得到赵地再说! 蒯通心中冷笑,只觉得此人言过其实,不堪大用。 陈豨却满意点头,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此乃吾之弓将曼丘臣!之前虽为商人,却周游列国,熟知山川地形,最善千里袭人!” “曼丘臣可为侧翼,随时支援其余各路。” 蒯通看向脸色阴霾的曼丘臣,心中有些担忧,这家伙神出鬼没,何况还有一手好射术,为的就是狙杀大汉将军。 “在下,拜见蒯先生。” 曼丘臣声音冰冷,一双眸子犹如毒蛇,令人不寒而栗,“若先生能带我等取胜,在下便是您手中利器,倘若先生怀有异心,在下保证,手中翎羽箭定会射向您。” 前面几位将领,对蒯通很是客气,到了曼丘臣这里,却不吝威胁之言。 “呵呵,将军这是何意?我奉大王之名,前往匈奴,为代地积蓄钱粮,连妻子和未出生的孩子,都留在匈奴为人质!” 蒯通怒指曼丘臣,骂道:“将军如此威胁在下,是觉得在下不敢与你动手不成?” 唰! 蒯通怒而拔剑,曼丘臣这才抱拳道歉。 “方才,是在下唐突,还望先生莫怪。” “哼!” 陈豨见蒯通刚烈如此,这才放心不少,毕竟想要谋反,一定会考虑周全。 “二位都少说两句,都是本王安排不周,先生来这里!” 陈豨上前打圆场,又介绍道:“此乃侯敝,吾之暗兵也!最善奇袭埋伏!” 侯敝沉默寡言,拱手行礼后,便不再言语。 蒯通则是深深记住了这几人——张春、王黄、曼丘臣、侯敝,以及陈豨本人,代表着代地叛军的最高战力。 陈豨追随刘邦起兵,对汉军极为了解,加上近年镇守代地,用兵显然更为娴熟。 至于其余四人,则全都是身经百战之人,汉军面临的是四块难啃的骨头! “大王,边军十万兵马,若是分散用兵,容易被汉军逐一击破!” 蒯通出言提醒,令陈豨更不怀疑其忠心。 “哈哈哈!先生此言差矣,谁说本王只有十万兵马?” 陈豨卖了个关子,并没有直说,而是吩咐道:“诸位,明日准备进攻中原!” “吾自诩信陵君,但他却不敢称王,更不敢染指天下!” “本王要赶走刘邦,让汝等占据未央宫!” 杀刘邦,占未央! 代地军队喊声如雷,可见这些人,已经成功被陈豨洗脑。 得益于代王刘仲的离开,让陈豨有了掌控一方地盘的机会。 蒯通深吸一口气,他没有想到代地军队竟然有如此凝聚力。 难怪连韩信都会夸赞陈豨! “大王,臣请前往长安!” “哦?先生好不容易回来,为何又要孤身犯险?” 陈豨笑吟吟地看向蒯通,如果对方的理由无法说服自己,他不介意砍下蒯通的人头。 “韩信,还在长安!如果没有在下,他便无法传递出有用的情报!” “趁着如今汉军尚未戒严各个关卡,这是臣回到长安最好的机会!” 蒯通单膝下跪,直言道:“臣已经抛妻弃子,只为辅佐大王完成霸业!如今只差韩信一人,若能将韩信带回,试问汉军诸将,何人是大王对手?” “哪怕是刘邦亲来,也会败于韩信之手!” 前往长安,待会韩信? 即便稳健如陈豨,也抵挡不住收编韩信的诱惑。 “先生,当真有信心,能将韩信带回代地?” “在下定当尽力,长安城中已有暗线,只等大王下令!在下为了妻儿,甘愿前去长安!” 蒯通始终跪着没有起来,他现在的模样,就像一个穷途末路的赌狗,为了赢回妻儿,只能依靠陈豨。 “呵!谁知道,蒯先生是不是还跟刘盈有所勾结?” 曼丘臣冷笑道:“万一蒯先生一去不复返,大王岂不是损失惨重?” 毒蛇般的眼眸,再次盯向蒯通,后者当机立断,拔出腰间匕首。 唰! “来人,保护大王!” 张春大喝一声,周围士兵已经将蒯通团团包围。 “大王若不信,蒯通愿以此立誓!” 蒯通大喝一声,匕首寒芒一闪,右手小拇指已经应声斩断! 看着血流不止的蒯通,陈豨也无比动容。 “先生何必如此?本王从未怀疑过先生的忠心!” “来人啊,快去给先生包扎!” 曼丘臣则俯身捡起蒯通断指,随后直接塞入口中咀嚼起来。 这一幕,看得众人后背发凉。 “先生,希望有朝一日,你的肉不会出现在我口中!” 第192章 烽烟再起,诸侯举兵 半年之后,未央宫。 自从刘盈离开长安,跟随韩信修行兵法后,刘邦便觉得少了些什么。 老流氓显得暴躁易怒,鞋底子有些时候没处使,只得一个人的时候自怨自艾。 “陛下,粮草辎重已经筹措完毕,足以供三路大军使用。” 萧何正襟危坐,这半年他的任务最重,想要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后勤补给一定要跟上。 “辛苦了!” 刘邦玩弄着鬓边白发,笑道:“那逆子有没有给你写信?” 提起刘盈,萧何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太子倒是给臣去信一封,只是告状韩信,说现在的日子不似人过的。” “不过臣清楚,太子与韩信的师徒关系一向不错,韩信要将他当做接班人培养,肯定会尽心竭力。” 萧何其他话,刘邦全都没听进去,他只知道那逆子给相父写信,没给他这个亲爹写! “好啊!合着相父比我这亲父还亲?” 眼看老流氓嫉妒心起,萧何赶紧上前规劝:“陛下,话不能这么说,太子也是担心,如果向您叫苦,您会立马制止韩信对他的训练。” 萧何感慨不已,在身边的时候,你一脸嫌弃。 人家远遁他乡了,你又开始惦记,莫非为人父母皆是如此? “先不说那逆子了!听说你家萧禄,也跟着跑了?” 提起儿子萧禄,大汉丞相一脸无奈。 “一听太子要建功立业,臣那犬子便偷偷离家出走。” “哈哈哈!好在拐走的不是你闺女,否则你哭都来不及!” “陛下……谁说没拐走?臣怕丢人,这些时日一直都不敢说!” 咳咳! 刘邦忍不住轻咳两声,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那逆子胆大包天,连人家萧何的闺女儿子都拐跑了,真是大胆! “陛下,实不相瞒,像樊伉、夏侯灶、周亚夫等人,也偷偷随太子离开。” “除了樊哙那莽夫,其他人都心里着急,以为是陛下您的默许。” “毕竟太子说了,只要立下战功,陛下您就能给他们封侯。” 他吗的! 刘邦闻言,不仅虎躯一震,整个人怒不可遏。 “这逆子,简直是倒反天罡!老子什么时候说过,让他拐走功臣之子?” “还有封侯?现在老子封了多少侯?再封下去,大汉疆土都要封没了!” 眼看刘邦气得调教,萧何也忍不住掩面而笑。 “行了!叫他们都滚进来,朕要开始军议!” “是,陛下!” 不消片刻,代表大汉战力天花板的众将,已然进入正殿。 “老子不想说第二遍,讨伐陈豨,势在必行。” “你们都跟老子多年,怎么打仗,也不用我教!” 刘邦一提起打仗,整个人也是兴奋不已。 “陛下放心,末将一定先登!” 樊哙起身抱拳,还不忘挑衅地看向灌婴:“就是不知道,某些人得了良马,有多少能耐!” 灌婴冷笑回答道:“不牢舞阳侯费心,我的骑兵定会重创陈豨!” 眼见二人又要吵架,刘邦当即制止:“行了,都给老子闭嘴!” “周勃,你领兵出壶关,直奔太原,取马邑,夺云中!” “末将领命!” “灌婴、樊哙,你二人做老子的偏师,跟老子一起行动!” “是,陛下!” “至于诸侯国的军队,那逆子行踪飘忽,暂且以曹参为首,彭越为辅,齐地出发,与燕地卢琯配合,一起攻打陈豨东面。” 刘邦思路清晰,他要利用兵力优势,将陈豨困死在代地。 同样,如果陈豨想要破局,就要尽快突破封锁,夺取更多的地盘,以保障自己的后勤,扩充己方兵力。 双方的最高指挥者,已经开始在棋盘落子。 管你是名将,还是能臣,全都是帝王手中棋子。 樊哙有些不满,想不到这次要跟灌婴配合,一起充当刘邦的偏师。 “陛下,用不用让留侯随军?” 萧何谨慎提醒,他是一定要坐镇后方,但远在前线的刘邦,一定要有军师傍身。 “陈平,随军足矣。” 陈平深吸一口气,感觉到肩膀上莫大的责任。 这是刘邦给予他重用的信号,以前可都是他为辅,张良为首! “是,陛下!” 刘邦摆了摆手,笑道:“诸位,准备动员军队,咱们先行发兵!” 呼! 大汉众将士气高涨之际,却见传令兵急匆匆赶来。 “陛下!前线军情!” “匈奴人牵制住驻守长城的靳歙,敌将王黄破曲逆,敌将张春度黄河,直奔齐地聊城而去!” “侯敝吞并漳河、曼丘臣驻守邯郸……赵地常山郡已丢二十城,大部分官员投降陈豨!” 群臣不禁惊呼,没想到陈豨动手如此之快! “哈哈哈哈!老子看人的眼光就是准!” “早就说陈豨是个将才了!这厮果然率先动手了!” “先别急着发兵,老子要想办法,让陈豨的部队,离开漳河和邯郸再说。” 只要陈豨占据险地,汉军根本无法登陆,只能被遏制在对岸。 “陈平,有何妙策?” “陛下,臣有多好的计策,要看您有多宽广的胸襟。” 陈平淡然一笑:“还请陛下率先宣布,代地百姓与官员无罪!” 樊哙闻言大怒,“无罪?他们都是陈豨帮凶!” 刘邦双眼放光,笑道:“继续说下去!” 陈平拱手再拜,“请陛下召集赵地勇士讨伐陈豨,但凡有来者,一定要不吝封赏!” 赵地已经有不少人投降,还要封赏他们? 灌婴、周勃等人同样满脸不解之色。 “赵地新降,与陈豨军队互不信任。” “后方一旦告急,陈豨首尾不能相顾,自然会退出漳河与邯郸,我军便可顺利北上。” 陈平冷笑道:“至于跨过黄河,直奔聊城的张春,自然有曹参对付,我等不必着急。” “唯有太原郡,此地民风彪悍,且距离匈奴不远,恐怕是一场硬仗!” 周勃闻言,不悦道:“曲逆侯,此言何意?莫非认为,我不如陈豨乎?” 刘邦起身,笑道:“周勃啊,打仗可不是靠嘴,用你的战功,向朕证明你的实力!” “都别愣着了,按照陈平所说行动,周昌你去写檄文,记得署老子的名!” 第193章 战齐地,师父出难题 齐国,都城临淄 齐王刘肥来回踱步,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陈豨部将张春,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度过黄河,直奔聊城而来,令齐王坐立难安。 反观齐相国曹参,稳如老狗,丝毫不慌。 至于齐丞相傅宽,眼神之中还带着期待。 两人当年,可是韩信军中二三把手。 自从来到齐地辅佐刘肥,武将直接变文臣,放下刀戈,扛起锄头。 如今总算有不开眼的蟊贼,敢来进犯齐地,老哥俩兴奋还来不及,又岂会惧怕? 相国,您说句话啊! 丞相,您别光傻笑啊! 刘肥心中郁闷,他可从来没有上过战场,却听说过陈豨的赫赫凶名。 若非手里有两把刷子,又岂能镇守代地? “张春手下皆为骑兵,方能以神速偷袭得手。” “至于黄河以北,想必兵力太少,大部分人已经投降对方。” 曹参不慌不忙,甚至想让张春再发挥一下。 “张春此人,擅长骑兵,且代地距离匈奴不远,良马定为匈奴提供。” 傅宽一针见血,淡定道:“好在,张春前军渡河,后军尚未到来,不足为惧也。” “相国与丞相说的极是,不知本王该如何应对?” 刘肥搓了搓手,满怀期待地看向曹参与傅宽。 “等!” 曹参淡定道:“张春进攻聊城,只是为了拖延我齐国援军,配合陛下三路齐飞罢了。” “既然他主动求死,那我便让他数万大军葬于齐地!” 傅宽激动道:“这次到我出战了!” 曹参不悦道:“我是相国,你是丞相,我命令你守城,陪伴齐王殿下!” 傅宽一脸不服,齐王刘肥赶紧上前打圆场。 “丞相,本王离不开你啊,不如您留在临淄……” “罢了!等哪天老子爬到你头上,肯定一仗都不留给你!” —— 聊城。 听闻张春大军来袭,本就守兵不多的城池,瞬间开门投降。 天下初定,齐地百姓还没有完全接受汉室,而遗忘田氏。 面对张春兵锋所指,没有人选择殊死抵抗,那不过是无谓的牺牲。 “将军,看来汉军曹参不过如此!” “听说此人战功乃汉军第一人,没想到聊城被您一举击破!” “说的是!曹参虚名而已,哪赶得上咱们张将军厉害?” 手下人的吹捧,并未令张春失去理智,他清楚曹参与傅宽绝非浪得虚名。 否则,刘邦也不会派他们去辅佐刘肥。 “齐王刘肥,不足为惧,一介竖子也。” “吾所虑者,曹参、傅宽也。” “让弟兄们加固城防,曹参想要北上,先问问老子同不同意!” 张春一声令下,众将当即领命而去,使得整个聊城固若金汤。 —— 黄河北岸。 刘盈经过半年间的军旅生涯,整个人晒黑了不少。 身后众将同样如此,尤其是琼布、郑茂、夏侯灶、樊伉等人,经过磨砺锻炼后,变得愈发雄壮。 在腾的魔鬼训练下,士兵们双目有神,除了行军之外,他们便开启了梁国、齐国的剿匪之旅。 以战代练的方法,使得军队战斗力飙升,而一人三骑的配置,又令这只骑兵拥有千里奔袭的能力。 韩信得知张春前来攻打聊城,并未下令进攻,更没有通知曹参和傅宽。 按照大汉兵仙的想法,两千人直接攻过去,跟送死没什么区别。 “盈,若是换了你,如今局势,要怎么运用手中兵马?” 韩信淡然一笑,开始考校弟子。 “咱们渡河,然后偷袭张春?狠狠爆这老小子的菊花!” “粗鄙!莽撞!你这两千人渡河就会被发现。” 韩信敲了敲刘盈的额头,“这半年,你怎么愈发跟腾一样,不善思考战局?” “以张春的性格,定会固守聊城,如同钉子般扎根齐地,令曹参、傅宽的援军无法北上。” “彭越即便率军支援,他们三个也要在聊城与张春对峙许久。如今占据对我汉军不利,毕竟陈豨率先落子。” 刘盈冷静下来,根据师父给出的信息,开始分析战局。 身为谋士的李左车和庞辕,站在一旁,并不言语,而是交给刘盈自己思考。 “所以,我们要逼迫张春滚出聊城。” “唯有齐地的援军渡河,方能按照阿父的计划,三路大军齐头并进。” “我要考虑的,就是如何逼张春!” 刘盈所说,令韩信欣慰点头,这小子头脑灵活,并不像一些书呆子,抱着兵书开始照搬。 不会独立思考的将领,只是朽木,不可雕也。 “师父,张春敢占据聊城,是因为打通了黄河补给线。” “叛军所用粮草辎重,可以不断利用渡船运输。” “我们要做的很简单,并非与敌人正面作战,而是想方设法骚扰,切断他们的补给。” 刘盈目光闪烁,笑道:“没有了粮草,叛军只能退出聊城,曹相国的难题便可迎刃而解。” 李左车与庞辕相视一眼,殿下的思路精确无比,如此一来定能逼迫张春弃守聊城。 “善!按照你的思路,去布置战术。” “是,师父!” 韩信再次笑问道:“盈,如若让你用这两千人,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将张春的军队全灭呢?” “想想吧,这是为师留给你的课题。” 全歼张春军队? 刘盈想都不敢想,亦或是说正常人,都不会有这么大胆的设想。 己方只有两千人,而张春所率军队,只要有三万! 就算是三万头猪,杀起来也是费时费力啊! “殿下,怎么样?什么时候打仗?” 琼布进入营帐,左脸处的疤痕,显得如此狰狞。 那是不小心落入埋伏,手刃二十名山贼所得。 “你先别急,听殿下吩咐便是。” 郑茂腰悬汉剑,背负长戟,曾经的长乐宫小黄门,已经成长为刘盈的亲卫统领。 “表哥,你说句话啊,俺好着急!” 樊伉敦促道:“什么时候立功?俺要打破老家伙八次先登的记录!” 夏侯灶不慌不忙,就像欺负夏侯婴一样,等待着命令。 周亚夫则低声询问:“殿下,可是在考虑,全灭敌军之事?” 第194章 偷鸡摸狗?顺手牵马! 临淄。 刘肥还在担忧,几番催促曹参出兵,奈何曹相国稳如老狗,愣是等到张春的后续军队,彻底抵达聊城后,才开始发兵。 “张春所部,骑兵众多,在外野战,我军不占优势。” “与其跟他们相互消耗,不如打攻城战,让敌方失去战马优势。” 曹参简单分析,告诉刘肥自己为何迟迟不肯发兵。 “相国,那您打算用多少兵马?” 刘肥小心询问道:“梁王亲自助战,已经带来两万人!” 呵! 提起彭越,曹参冷笑道:“这老小子,近年来全都装死,怎么打陈豨如此活跃?” “攻打聊城,靠的不是人多,而是先登猛士!若樊哙那家伙在就好了!” 提起先登,汉军第一人非樊哙莫属。 只要有先登猛士,率先占据城门,军队后续进攻会轻松不少。 “先行围城再说,给聊城的叛军,上一点压力!” “齐王殿下,此番请给我三万士卒,我与彭越兵合一处,定能在三个月内攻克聊城!” 三个月攻克聊城,曹参已经足够快。 只不过敌军严防死守,即便兵力再多,己方也无用武之地。 “好!一切都按曹相国所言!” 刘肥深吸一口气,只要曹参能出兵,他就安枕无忧。 毕竟汉军这些功侯之中,除了韩信按怪物外,最能打的就是曹参! —— 黄河北岸。 刘盈命令手下斥候,多次前往监视敌军的补给线,却并未着急动手。 “殿下,敌人的补给线,士兵不多,大部分都是民夫,何不直接杀过去?” 琼布面露狰狞之色,他并非是个恶人,只不过脸上的伤疤导致。 “动动脑子,聊城那边没打起来,咱们贸然进攻,张春肯定有机会回援。” “我就两千兵马,不能让弟兄们无谓牺牲。” “待到曹相国他们兵围聊城,北岸辎重部队孤立无援,才是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刻。” 韩信直接当起了甩手掌柜,他只会给刘盈一个大概的战略方向。 至于具体如何实施,全都交给刘盈自己。 李左车和庞辕也被其叮嘱,只能够适当辅佐,不可过分干涉。 刘盈在韩信眼中,就是一块璞玉,正是需要精雕细琢的时候。 过多的干涉,只会让他的成长受阻。 “知道了,殿下说什么时候打,咱们听话便是。” 琼布瓮声瓮气,随即笑道:“这黄河湍急,咱们若是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渡船,岂不是……” 你说什么? 刘盈突然声调提高,吓了琼布一跳。 “我……我没说什么……” “把刚才的话再重复一遍!” “一把火烧了他们的渡船……” 刘盈拍手称快,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其实全灭张春所部,也不是那么难! 只有琼布一脸懵逼,而刘盈已经召集众人商议。 刘盈所在营地。 墨者们依旧在如火如荼地制造各类兵器。 萧潇偷偷跑出家后,便协助墨鸢,研究刘盈所说的诸葛连弩。 二女通力合作下,目前已经能够连发四十矢,远远超过同时代的弓弩。 “这就是我的计划,足以全灭张春所部。” 刘盈目光炙热,看向了李左车和庞辕,如今蒯通不在身边,庞辕补上了其位置。 “殿下所想,的确是省心又省力。” “任谁也没有想到,咱们会如此贴心!” 庞辕淡然一笑:“可惜,张春也算是赵地名将,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李左车欣慰不已,他迫不及待,想要将此事告诉韩信。 “那就这么办!万事俱备,只等曹相国他们围城!” —— 聊城。 张春始终保持着专注,探马已经回报,齐国军队浩浩汤汤杀来,还有梁王彭越亲自带队。 这二人可都不是善茬,曹参已经足够令他头疼,更别说还有个彭越。 “尽快搜集渡船,确保情况不妙,我等能够快速撤到北岸。” “是,将军!不知何人帮衬,不少百姓都将渡船送到了南岸!” 副将龚武抱拳道:“莫非有人暗中相助?是曼丘臣,还是侯敝?” 张春摇了摇头,只要渡船还在,他便进可攻退可守。 “管他是谁,先做好防守再说。” “老子就在这里,任凭他曹参再厉害,不拖个一年半载,也别想攻克聊城!” 不到三日,汉军已然到来。 曹参当机立断,没有盲目攻城,而是等待彭越的军队支援,到时候再完成围城。 “曹相国,真是许久未见。” “梁王,别来无恙。” 二人分别见礼,曹参直言道:“还望梁王支援,让我军完成围城!” 彭越皱眉道:“聊城背靠黄河,张春的补给能源源不断运入城中。” “咱们即便围城,也不会有太大的效果,不如狠下心来,命令手下攻城。” 彭越不怕打硬仗,他只怕被张春拖住,陈豨军的战略目标便能轻易达成。 “不,围城是表明态度,让城中叛军人心惶惶。” “他们大部分是骑兵,除了人要吃粮,战马也要耗费辎重。” “哪怕是拼补给,代地一地尤其是大汉对手?” 彭越点了点头,随即下令,开始配合曹参完成了对聊城的合围。 “混账!此番渡河,早知道不该带战马前来!” 张春此时有些慌乱,他已经意识到,战马现在成为了累赘。 哪怕是北渡黄河,还有分出不少渡船,用以运输战马。 “龚武,你派人将战马想办法运到北岸!我率领弟兄们守城!” “是,将军!” 龚武领命而去,安排手下人尽快筹集渡船,运送战马。 只不过每次运输个一两千匹,很快就消失不见,着实令龚武纳闷。 莫非这些个战马,全都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樊伉,你我再不济也是功侯之子,岂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夏侯灶嫌弃不已,二人率领手下,顺手将张春的战马,全都带回了营地。 “胡说,你才偷鸡摸狗,我分明是顺手牵马!” “琼布,郑茂,别特娘闲着,跟我们一起去牵马,对方还在源源不断运往北岸呢!” 可怜张春的那点战马,全都便宜了刘盈! 第195章 张春,你马没了! 黄河南岸,聊城。 张春有些烦闷,他派遣辎重部队,负责运输战马。 结果人倒是没事,送到北岸的战马,却一个个消失不见! “何人,胆敢盗我战马!” 手下龚武愤懑,这事是他负责,但他自诩为打仗的将军,怎么肯干这种运输队的事? “将军放心,我只需五百精骑,便可寻回战马!” “齐地多强人,说不定是他们所为!” “属下定当让盗马贼付出代价!” 张春知道其性格,勇猛有余,而智谋不足。 “龚武!若是真遇到盗马贼,想跟他们商议一番。” “只要他们交出战马,便不用杀人!” “你我任务是坚守聊城,为大王赢得时机,而非盲目树敌!” 龚武抱拳行礼,随即领命而去。 至于张春所说的话,他权当是耳旁风。 几个盗马贼,有何惧哉? 大王和将军就是年纪大了,性格变得软了不少! 这些个贱民,就该以杀止杀,将他们震慑! 张春这边刚派遣龚武前去,刘盈一方则做出了反应。 李左车叫来了郑茂和庞辕,唯独没有叫琼布,以及太子刘盈。 “先生,找我们何事,怎么不见殿下?” 郑茂淡然一笑,李左车每次看到这个少年,都会感慨命运不公。 若是家境好一点,以郑茂的潜质,根本不必入宫为宦。 “我要交待你们一件事,不过此事有伤天和,却能为我军击败张春,赢得舆论。” 李左车平日为人和蔼,今日却露出狰狞面孔,令郑茂不寒而栗。 “先生,但说无妨!只要是能帮助太子,我郑茂万死不辞!” “好,你只需如此……” —— 黄河北岸。 一些齐地百姓,被人雇佣,前去运输粮草。 龚武带人渡河,看到穿得破烂不堪之人,正在碰陈豨军的粮草,当即勃然大怒。 “混账东西!老子就说有盗马贼!” “偷了我军战马还不够,竟然连粮草都不放过!” “儿郎们,给我杀!” 龚武大喝一声,手持大刀挥砍而去,正在搬运粮草的百姓反应不及,头颅已然落地! “将军饶命!是贵军派人,给了我们五百钱,让我们帮忙搬运……” “对对对,一切都是误会啊,将军!” “老张,就这么死了?” 百姓们面面相觑,让他们帮忙之人,分明说得好听,只需要搬运粮草,一家就能获得五百钱! 可为什么南岸的军队,不分青红皂白,便残忍杀人? “呵呵,老子不管你们受谁指使。” “碰到老子,算你们运气不好!” “还是那句话,全都给我杀了,人头悬挂北岸,我看谁特娘还敢盗马!” 龚武舔了舔嘴唇,百姓们发出的惨叫声,在他听来仿佛仙乐。 “这就是老子为何喜欢战场,能够听到这群弱者的哭嚎!” 不远处,郑茂只觉得胸闷不已,哄骗百姓送死的罪魁祸首,正是他! “百人将,你没事吧?” “传令……就说陈豨军无故杀人!” 手下见郑茂面色不善,不敢再询问,只得领命而去。 “诸位……我定会为你们报仇!” 龚武命人将死去百姓的头颅,悬挂于长枪之上,随后立在北岸。 远远看去,仿佛一棵棵人头树。 郑茂失魂落魄,赶紧回到营地。 一个时辰之后,刘盈罕见暴怒,一脚踹翻眼前桌案。 “狼心狗肺的东西!战场杀敌,我敬他是条汉子!” “屠戮无辜百姓,算什么英雄好汉?” “给我点兵,今日擒杀龚武!” 刘盈一声令下,众将全部起身。 韩信若有所思,不由地看向了李左车、庞辕和郑茂。 毕竟李左车换做平日,肯定会劝说刘盈冷静。 至于庞辕和郑茂,都是嫉恶如仇之人,今天竟然罕见没有开口。 “殿下……我愿为先锋,斩杀龚武,为齐地百姓报仇!” “没问题,跟在我身后!” “什么?殿下您要?” 刘盈冷哼道:“不亲手杀了此人,我心中不痛快!” “郑茂,你负责与龚武交战,记住只许败不许胜!” 郑茂抱拳领命,刘盈再次发号施令。 “樊伉,夏侯灶,你二人领兵埋伏于两侧,只待龚武到来,便立即杀出,截断其后路!” “周亚夫,命你跟在我身边,亲眼看我如何擒杀此人!” 诺! 周亚无上前,低声恳求道:“殿下,我也不小了,让我跟着一起去战场吧!” 刘盈白了对方一眼,“说了多少次?有这功夫,多给我师父溜须,万一咱俩成师弟了呢?” 周亚夫闻言,尴尬道:“殿下,您这就难为我了!之前我去给淮阴侯奉茶,他看我便骂,说我跟我爹一个鸟样!” “我可是我爹的儿子,可不一个样么!” 咳咳! 刘盈有些尴尬,他忘记了韩信看周勃不顺眼这件事。 “行了,那就跟在我身边立功,先把名声打出去再说!” 两千骑兵,已然行动起来。 郑茂率领属于自己的百人队,直奔北岸而去,他真的很想一剑斩杀龚武。 “记住,咱们只许败,不许胜。” “百人将,我们向来作战勇猛,为何……” “闭嘴,这是殿下的命令!不过,我允许你们吃几道开胃菜!” 唰! 郑茂抽出手斧,这是他用于马战的兵器。 刀剑于马战,总是难以抽出,甚至杀伤力不足。 但钝器就不一样了,一击命中,不死也伤,敌人保证会失去战斗力。 “百人将,敌军就在眼前!” 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龚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听到郑茂大吼一声:“张春,你马没了,还不滚过来!” 龚武虎头虎脑,听闻有人骂自己的上官,当即大怒而去。 “儿郎们,杀了那几个盗马贼,他们骑得分明是我军战马!” “对了,他们还敢辱骂张春将军的母亲,说老人家没了,简直是罪大恶极!” 手下亲卫低声提醒:“将军,我怎么觉得,他是说战马没了呢?” 嗯? 眼见龚武动怒,手下人不敢再说话,“妈的,让他们看看代地骑兵的厉害!” 龚武手下骑兵飞驰而来,郑茂等人浑然不惧。 双方针尖对麦芒,战马携疾风迅雷之势,瞬间冲撞在一起! 砰!砰! 龚武目瞪口呆,己方骑兵竟然全部落马,不少人胸甲凹陷,口吐鲜血。 “龚武,纳命来!” 第196章 斩龚武,多谢将军赠马 龚武,纳命来! 战场之中,最怕突如其来的袭击。 郑茂快马加鞭,直奔龚武而去,后者吓了一身冷汗,要知道陈豨军的骑兵,可都是身经百战。 若非刘盈一方,占据骑兵三件套的优势,刚才一个照面,胜负犹未可知。 郑茂挥舞手斧猛砸而去,本来能够一击毙命,他却按照刘盈所说,没有将其斩杀。 龚武同样感觉到不对劲,没想到手下士卒如此凶悍,结果主将这一击却软弱无力! “哈哈哈!小白脸,吃你爷爷一刀!” 龚武反应过来,顺势挥刀劈砍,郑茂赶紧策马躲闪。 龚武已经发现了不对劲,这支汉军骑兵,跟他熟知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作为汉军的一员,他可没有看到过拥有马镫,马蹄铁的骑兵。 “难怪,这厮驾驭战马如此轻松!” 龚武深吸一口气,若是己方能够拥有此等装备,骑兵战力定能更上一层楼。 不过,在思考这些事情之前,龚武还是决定先杀了眼前之人再说! 大刀劈砍不断,郑茂只能狼狈躲闪,若非依仗精湛骑术,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 “打不过这厮,快跑!” 郑茂慌乱知己,手斧直接甩向龚武,后者一刀格挡,随即大怒道:“休走!今日敢招惹你家爷爷,注定是死路一条!” 眼见主将逃窜,郑茂手下骑兵同样逃窜,这一幕惹得龚武哈哈大笑。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老子一个人,面对汝等有何惧哉?” “今天砍下你们的人头下酒!” 龚武忘乎所以,挥舞手中大刀,疯狂追杀郑茂。 好在龚武体型壮硕,且没有马镫帮忙,哪怕双方都是匈奴战马,但龚武速度始终慢一拍。 郑茂却始终保持距离,让龚武仿佛面对一位追求许久的窈窕淑女。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令他心痒痒,却又无可奈何。 “小兔崽子,有能耐别跑!” “儿郎们,随我一起追过去!” “聊城不堪一击,这些汉军就是咱们的首功!” 呼! 有了龚武珠玉在前,其余骑兵也忘记了,方才被对方一个照面,撂倒数人的恐惧。 眼见五百余骑,通通被自己引诱,郑茂愈发相信,太子殿下拥有全灭张春大军的实力。 他跑他追,他插翅难飞。 双方你追我赶,郑茂终于赶到了约定地点。 吁! 郑茂及时勒马,手下众人同样如此,这个给一直追杀的龚武看傻了。 什么情况?怎么特娘的停了? “龚武,劝你一句话,现在拔剑自刎还来得及!” “去你奶奶的!老子只有杀人的份,从来不会被杀!” 龚武大呼一声:“儿郎们,他们既然停下了,就给我杀!” 话音未落,道路两旁,箭如飞蝗! 交叉射击之下,龚武手下骑兵连人带马,全都被射成了筛子。 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让龚武傻眼,战场风云突变,汉军将士缓缓走出。 “郑茂,辛苦了,引诱这种傻大个,害你受累不少。” 刘盈踏步而出,看向龚武,冷漠道:“就是你,擅杀齐地百姓?” 龚武心中担忧,退路已经被封,尤其是身后的男人,身骑骏马,手持狼牙棒。 左脸上狰狞的伤疤,犹如蜈蚣爬行,狰狞而可怕。 琼布堵住了退路,前面则由郑茂虎视眈眈。 “殿下,臣只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 “臣,要亲自斩下龚武的人头!” 刘盈看了眼郑茂,对方双眸之中,满是坚定之色。 齐地的百姓,怎么会不怕死,去给叛军运输粮草? 其中必有蹊跷之处,只不过刘盈不愿意再去想,有些事情既然发生了,便已经无法弥补。 “交给你了!” “龚武,给老子听好了,你若是能打赢我的亲卫,老子放你一条生路!” 他? 龚武心中大喜,看向眼前的白面郎君郑茂。 至少方才二人交手,郑茂无论是力量,还是技巧,完全不是自己的对手。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老子今天不但能走,还要砍了汉军的人!” 龚武打算趁人之危,先行压制对方,同时也是趁着郑茂现在没有武器,更添几分胜算。 “这混账,虽然长了个狗脑子,但小心思却不少。” 庞辕唾弃一句,显然被这等无耻行径恶心的不行。 “无妨,郑茂对付他,还是十拿九稳。” 刘盈并不着急,他虽然接受腾虎训练最早,却是众人之中,武艺最菜的那一位。 反观郑茂和琼布,全都是腾虎的得意弟子。 只不过一个毁容,一个无根,令腾虎唏嘘感慨。 大刀劈面而来,郑茂不退反进,仗着马快突入龚武面前,一拳猛砸,正中其面门。 砂锅大的拳头砸在鼻子上,龚武只觉得酸甜苦辣咸五味杂陈,双眸之中更是忍不住流泪。 但郑茂显然没有给他反抗的机会。 “下马!” 郑茂一个猛扑,直接将龚武扑倒在地。 随即雨点般的拳头,照着其头部招呼。 头盔散落之后,龚武龚武招架之力,被打的浑身是血。 “这一拳,给无辜百姓!” “这一拳,是你背叛朝廷!” “这一拳,老子要你的命!” 龚武哀嚎不止,想要求饶活命,他想起了之前苦苦哀求自己的无辜百姓。 他们,是否也如现在的自己这般无助? 可惜,郑茂不会听,刘盈不会管,汉军战士一脸冷漠,死亡是他的宿命! 轰! 郑茂一拳击中龚武咽喉,这位擅杀百姓的屠夫,赫然咽气毙命! “将他的人头割下来,咱们去北岸玩玩!” —— 聊城。 张春苦等两个时辰,战马已经驱赶到渡口,缺发现龚武人不见了! 抬眼看去,对岸烟尘四起,一队骑兵高举战戈而来。 战戈之上,悬挂着的正是手下龚武的头颅。 “大汉太子刘盈,见过张春将军。” “多谢将军赠马,又送了手下人头过来。” “作为你们背叛大汉的惩罚,我会将汝等尽数消灭一个不留。” 张春手下众人暴怒,想要渡河击之,他却保持着冷静。 “此人,什么时候绕到我军后方?” “大汉太子,何时会领兵了?” 第197章 三天不走,太子剁手 黄河对岸。 刘盈与张春对望,后者没有想到,年仅十六岁的太子,会成为自己的对手。 他还以为,汉军派出了灌婴、周勃这样的大将,才会意识到自己渡河攻城,阻碍齐地和梁地的援军。 “太子殿下,我观你军队,不足三千有余。” “若是我军渡河击之,曹参、灌婴必不能来援。” “你我如今隔河相望,对于改变战局,没有半点益处。” 张春妄图扰乱刘盈心神,冷笑道:“太子殿下一定想要断我粮道吧?可惜在下还有一万人的辎重部队,就算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将你淹死!” 如今的战场,还保留着人多就是硬道理的想法。 只不过像韩信、项羽这样的兵法大家,早已经发现,人多未必能赢。 就像是项羽,换做其他人,可不敢三万硬刚五十万。 韩信只是手中没有项羽那样的精锐骑兵,如今刘盈手下的两千人,就是他对精锐部队的最好尝试。 “张将军,既然你如此提醒,本太子也该投桃报李才是。” “三天!三天之内,你肯定会弃守聊城!” “否则,我亲自剁手,送给张将军做个礼物!” 刘盈策马而立,气势上决不能输。 张春冷笑道:“太子殿下,打不过我,又何必出此下策?” “一万人,我倒是想看看,您如何消灭他们!” “准备回城,继续防范曹参和彭越!” —— 聊城。 曹参稳如泰山,如今的态势明显,汉军只需要继续围城,等待城中守军士气崩溃。 彭越则有些坐不住,他比谁都清楚延误战机带来的危害。 “曹相国,咱们的军队若能顺势北上,前往燕国附近,说不定卢琯这厮还会投鼠忌器!” “倘若我等被张春阻碍,大军无法顺利北上,恐怕陛下的军队,会遭遇卢琯和陈豨的围剿!” 彭越一脸担忧之色,刘邦之前已经许诺,讨伐陈豨过后,就会收回他的梁王之位,以后留在长安做个富家翁,岂不美哉? 何况,刘邦对这种主动的老兄弟,一向善待有加。 除了兵权以外,彭越肯定会名利双收。 “现在攻城,最先崩溃的反而是我军。” “张春来的太快,咱们连攻城器械都没准备好,你想让将士们跟张春肉搏去?” “还没等咱们爬上城墙,恐怕就已经死伤大半了!” 曹参冷漠道:“韩信在太子殿下身边,我不信他会坐视不管!” 双方在城池下对峙,谁都没有率先动手。 张春仰仗着后方辎重部队,能够源源不断靠水路运输粮草,根本不怕跟曹参、彭越僵持下去。 汉军若是着急攻城,则正中张春下怀。 到时候死伤惨重,反倒是汉军士气先行崩溃。 “幸亏大王英明,实现跟卢琯打过招呼。” “这厮虽然蛇鼠两端,没有答应发兵,却也没骚扰我军粮道。” 如果燕王卢琯狠一点,大可出兵截断张春往来粮道,根本无须刘盈出面。 可惜,卢琯在待价而沽。 汉军能够尽快抵达燕地附近,他便配合刘邦攻打陈豨。 如若汉军被张春拖住,卢琯没有背后捅刀子,陈豨也会记得这份人情。 刘邦、陈豨都可能会亏,但卢琯无论怎么选,都能够稳赚不赔。 张春正在思考,拖住曹参、彭越后,是否要派遣一支骑兵,回援代地,与陈豨夹攻刘邦。 传令兵此时却不合时宜地开口道:“将军!我军的粮草,只能支撑两日!对岸的粮草还没有运过来!” 什么? 张春有些不可置信,莫非是因为刘盈? 这厮不两千兵马,跟辎重队厮杀,那简直是以卵击石。 一旦骑兵被步卒团团包围,想要突袭而出,也不是那么容易。 “哪怕是一万头猪,刘盈想要全杀了,也好耗费多时,为何我一点消息都没收到?” “他……他们根本不杀人,直接以火矢袭击粮草。” 传令兵满脸委屈之色,“粮草被点燃之后,咱们根本没办法救火!” 战马要吃的干草料,最容易引发火灾,一旦燃烧后,就无法避免。 张春有些恼怒,这刘盈简直不讲武德。 老子跟他打正面,结果这厮不杀人,转而焚毁粮草了! “将军,现在怎么办?” “追啊!你们他妈都是猪不成?人家打过来烧毁粮草,就不能追过去?” “可……可我们没有马啊!” 张春明显有些气糊涂了,忘记手下人没有战马。 辎重部队,几乎没几个会骑马的,让他们去追骑兵,简直是强人所难。 “保护好粮草,驱赶汉军骑兵,别让他们靠近!” “是,将军!” —— 隔日。 按照张春的部署,辎重部队里三层外三层,只为不让汉军烧毁粮草。 毕竟我人多,这样就能保下粮草了吧? 谁知汉军如约而至,腾虎弯弓搭箭,高呼道:“看准我的落点!敌军粮草就在那里!” 呼! 众人点燃箭矢,随即火矢齐发,直落粮草之上。 “灭火!快点灭火!” “美个屁?烧的太旺了,再不跑就要殃及池鱼了!” “快跑啊,汉军杀人了!” 刘盈在远处观摩,他就是要故意破坏对方补给线。 至于为什么不杀辎重部队? 大部分都是民夫不说,而且活人需要消耗粮食! 剩下的那点存粮,还不够辎重部队吃呢,哪能给聊城的叛军送去? 刘盈一艘渡船都没有烧毁,他坐等张春回返南岸,与自己一决雌雄。 “殿下,您真是老折磨人了!” “要我是张春,肯定等不到三日后决战!” “恨不得现在便渡河,直接确保粮道安全。” 腾虎心有余悸,韩信打仗已经足够折磨人,没想到刘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放心,张春这厮敢来,我就敢杀!” “不是喜欢留在聊城么?那就饿死城中。” “到时候,不用咱们攻城,内部哗变都够他喝一壶。” 刘盈伸了个懒腰,吩咐道:“告诉弟兄们,别伤害民夫,留下他们性命,日后帮助曹相国运粮!” 腾虎点头称是,刘盈所部军队,根本无须辎重部队,一人三马自成补给。 第198章 败走聊城,无奈之举 黄河南岸,聊城。 几天之前还志得意满的张春大军,如今正饱受着饥饿。 因为刘盈的干扰,使得北岸的粮草,根本无法运输过来。 任谁也没有想到,两千人的骑兵,竟然令聊城叛军如鲠在喉。 张春现在面临着难题,如若率领大军,直奔南岸击溃刘盈,那曹参等人绝不会坐视不管。 彭越和曹参一起攻城,张春就像个刚出阁的小媳妇,肯定承受不住这等巨龙撞击。 但若是放任不管,根本不用等到汉军攻城,饥寒交迫就会让叛军内部发生哗变。 这种明牌阳谋打法,令张春颇为难受。 仿佛两杯鸩酒摆在他面前,而他却只能任选其一,亦或是两杯痛饮。 砰! 张春怒不可遏,叛军其实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放弃聊城,先行击溃北岸的刘盈,然后回返燕地与卢琯汇合,再图大事。 不过这样做,将会打破陈豨的部署,使得曹参、彭越的援军,浩浩汤汤杀向代地。 但僵持下去,谁知道刘盈这厮,还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到时候三万大军损失殆尽,那他张春便无颜见代王! “莫非,真要如刘盈所说,本将军要在三日之内败走聊城?” 张春只感觉寒风萧瑟,让他不寒而栗。 兴许,谋反在一开始,就是个错误的决定。 大汉朝廷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羸弱,直到现在,回返长安的蒯通,也没有送来任何消息! 更别说,隐藏在朝廷之中的那条大鱼,同样没有任何反馈! —— 汉军大营。 往日喜欢在城楼上骂阵的叛军,今天仿佛哑巴吃黄连,愣是没来找骂。 “相国,斥候送来了消息,北岸有我军骑兵!” “这支骑兵截断了敌军粮道,使得聊城叛军,无法得到补给。” 手下前来汇报,萧何淡然一笑,彭越则浑然不知。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要亲自禀报陛下,嘉奖这支骑兵!” “若能生擒张春这厮,陛下一定要给他封侯才行!” “曹参,你为何这般看我?难道老子说错了不成?” 唉! 曹参叹气道:“彭越啊,你就是太过迟钝!若是去年你没有请辞梁王,说不定你我就要战场相见了!” “试问神出鬼没,两千精锐骑兵,除了太子殿下,还有何人?” 太子殿下? 彭越哑口无言,没想到有朝一日,竟然吃了后辈的红利。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向刘盈请教,只要脸皮足够厚,尴尬的就不是他! “我早就猜到了!太子为何半年不见踪影?看来是预料到陈豨要进攻齐地!” “倒是你这个相国,深谋远虑不如太子,真是丢人!” 你? 曹参哑口无言,没想到彭越这厮,哪怕成了诸侯王,依旧脸皮厚如城墙。 “别愣着了!让士兵们擂起战鼓,叛军一刻都别想安生!” 本来便饥寒交迫的叛军,想要通过睡眠,减少一些热量消耗。 谁知城外战鼓声震天响,汉军吃饱喝足,一身力气,正愁无处释放。 咚咚咚! 战鼓声每一次敲响,仿佛都捶在叛军心上。 张春皱眉不止,继续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肉体挨饿受冻也就算了,精神上还要遭受折磨。 汉军,不当人! 刘盈,不讲武德! “告诉士兵们,收拾好细软,明日清晨,咱们便撤离聊城,直奔北岸而去!” “是,将军!” 传令兵心中也清楚,固守聊城,没有粮草的情况下,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如今虽然放弃了战略要地,却也拼得了一丝生机。 只要消灭身后的刘盈,他们说不定还能卷土重来。 “给我继续擂鼓!盯着城内叛军,决不能让他们轻易出城渡河!” “太子殿下与我等一同作战!我大汉太子,就在北岸断敌粮道,只为不让诸位攻城死战!” 曹参的话语,极具煽动力,令士兵们不要命地擂鼓,不给叛军一丝喘息机会。 “小的们!老子这辈子就服过两个半人!” “一位是咱们当今陛下,另一位便是咱们的太子!” “身为储君,能够深入敌后,为我等创造战机,只得咱们钦佩!” “放箭放箭,给张春来点压力,让他知道咱们汉家儿郎,可不是孬种!” 呼! 汉军万千火把点亮夜空,仿若白昼一般。 箭矢不断射向城楼,猝不及防的叛军,很快便有人中箭,随后发出阵阵哀嚎声。 “妈的!曹参和彭越,对战机的嗅觉,就像猎狗一般敏锐!” 张春怒骂一句,北岸有刘盈隔岸观火。 城下有曹参、彭越不依不饶,本来他才是扎入齐地的那颗钉子! 一切,都是因为刘盈! 张春双眸满是怒火,他曾经问过蒯通,为何会背叛刘盈。 结果这厮说,刘盈志大才疏,仁弱不堪,窝囊至极! 张春当时笑得很开心,但现在他想哭。 到底是蒯通说谎,还是刘盈隐藏的太深? “留下两千人,告诉他们,在我离开后,就开城投降!” 张春忍痛做出部署,他知道刘邦还想要天下安稳,不会造太多的杀孽。 “其余人,现在就给我从北岸突围,直接渡河!” 张春不敢赌,他担心曹参和彭越,真的猛攻聊城。 如今士兵们尚有力气,还有跑出去的希望。 一味固守城池,手下士卒力气耗尽,就只有死路一条! “曹参,城内动静不大,这帮龟孙子,甚至没有反抗的意思!” 彭越皱眉道:“要么,我率领一队人马,前去攻城探路?” 像彭越、英布这样的猛将,不仅指挥调度有方,关键时刻也能够身先士卒。 “不必!我军已经稳操胜券,能够拿下聊城。” “你一个梁王,怎么还喜欢干这些危险之事?” “我猜,张春这老小子,应该是要跑!” 曹参大喝道:“城内守军听好,现在开城投降,本相国保证你们活命!” “若是负隅顽抗,紧闭城门,我军攻克聊城,汝等一个不留!” 曹参的威胁,显然比劝说更管用。 本来被留下断后的叛军,心中就有一股怨气。 如今事关性命,只会让他们果断开门。 张春败走聊城,总计不足三日! 第199章 火箭天袭,击之半渡 黄河南岸,渡口。 前两日攻克聊城有多神气,今日败走便有多狼狈。 张春眼见身后喊杀声冲天,便知道留在城中的士兵,已经尽数投降汉军。 他不会怪罪那些断后的士兵,毕竟谁都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但为今之计,则是需要尽快渡河,然后消灭刘盈! 这个让他败走聊城的罪魁祸首,若非此人截断粮道,他又岂会败的这般彻底? 刘盈出现在此处,绝非巧合,而是韩信神机妙算,只靠演算,便得出了陈豨会派遣手下进攻聊城,阻挡齐地援军。 刘盈又恰好是诸侯国大军的统帅,那就只能深扎敌后,随时做那个改变战局的英雄。 韩信对刘盈,主要是放养,但在关键时刻,当师父的绝不会吝啬给出建议。 “侯爷,让太子前去指挥,您在营地里烤火喝酒,是否有些不太好?” 李左车切了一块肉,递给了韩信,后者坦然受之。 “你不也一样?让庞辕过去辅佐,自己躲在这偷闲。” 韩信笑道:“之前,是你故意败坏陈豨军的名声吧?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也跟蒯通那小子学坏了。” 正是因为百姓被龚武所杀,陈豨军队的辎重队,算是看清了代地士兵的真面目。 刘盈一声令下,他们直接转投汉军,帮忙运输粮草。 反正都是做民夫,与其在陈豨手下朝不保夕,还不如跟着正规军。 “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若是不利用此计,光是一万辎重队的抵抗,就会将我军置于险境。” 李左车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这半年,太子成长的太快!可惜却远离朝堂,咱们再回到长安,恐怕已经变天了!” 韩信毫不在乎,依旧喝酒吃肉。 “你忘了,还有皇后,这是个手段不亚于陛下的女人。” 韩信淡定道:“有些手段,在太子面前,她并不喜欢施展,如今太子离开长安,也能让皇后有用武之地。” 李左车无奈苦笑,别看吕后在刘盈面前,是一副慈母模样,但大部分臣子,都会忌惮这个女人。 “等着盈的好消息吧,张春就是他的踏脚石!” “当然,最大的踏脚石是陈豨!” “我的弟子,将会踩着陈豨,奠定他的储君之位。” 韩信举杯邀明月,李左车深吸一口气,他不知道是韩信教人能力太强,还是太子天赋异禀。 这对师徒联合在一起,待到刘盈登基称帝,韩信一定能重新掌兵。 冒顿单于,面对韩信的时候,还能够如此淡定? —— 张春率领大军,终于抹黑找到了渡口。 这个时代大部分人都患有夜盲症,尤其是黑夜作战,简直是折磨。 士兵们摔倒,迷路,亦或是逃窜,在张春手下军队屡见不鲜。 张春心里清楚,当今天下,除了刘邦的丰沛子弟兵,以及项羽的江东子弟兵,没有一支军队能够打逆风仗。 陈豨的军队,也不例外! “再坚持一下,咱们马上就能上船!” “一旦渡河,便彻底安全!” “对岸有粮食,还有战马!” 张春为了鼓舞士气,只能说出善意的谎言。 好在士兵们并不知道真相,他们憋着一口气,开始撑船向北岸而去。 曹参、彭越率领大军,先是接受叛军投降,随后再次追袭而来。 火把照的明亮,却见张春大军已经顺利上船,进入河水之中。 “混账!还是慢了一步!” “这张春是属兔子的不成?” 彭越破口大骂,他已经不需要战功来证明自己,但他却想投桃报李,将张春抓住,送给太子刘盈,以报答对方的指点之恩。 “无妨,对岸还有太子殿下,张春这厮绝不会好过。” 曹参冷眼看向张春,后者似乎是觉察到,二人怒目而视。 “曹参!你身为相国,又能奈我何?老子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彭越!你贵为两万,如今不过是刘邦父子的一条狗而已!” “刘盈那小崽子就在对岸,老子这就杀过去,让他人头落地!” 哪怕逃窜狼狈如丧家之犬,却依旧不耽误张春挑衅汉军。 众人闻言,火冒三丈,彭越这等暴脾气,更是无法忍受。 “来人啊!给老子编木筏,我一定要砍了张春!” “彭越,你这个旱鸭子,进入水里,小心被溺死!” 叛军们大笑不止,正如张春所言,渡船全都被他们征用,曹参、彭越只能干瞪眼,目送他们前往北岸。 “我笑刘盈寡谋少智,不足为虑!” “若换了我,定会将渡船全都焚毁!” “届时,我军进退两难,说不定只能投降汉军!” 张春志得意满,只要他能回到北岸,战争胜负犹未可知。 “将军!北岸有渡船靠近了!” 手下人提醒,张春接着火把照明,抬眼望去看到了不少渡船,正往己方这边驶来。 不过每条船,都只有一名士兵。 对岸一名少年,身着皮甲,策马而立,正是刘盈。 “太子殿下,你就派这点人,想要拦住我们不成?” “今日,我张春定会度过北岸,取你首级!” 叛军一时间声势大振,毕竟他们人数占优。 彭越在对岸急得团团转,曹参不耐烦道:“你属狗的不成?老子又不是牛羊,你围着我转什么?” 彭越破口大骂:“都特娘怪你,不去准备渡船!” 曹参心里同样担忧,他看不明白,为何刘盈要堵在南岸,跟张春正面交锋。 而且还有无数渡船,正在冲向张春的军阵,无异于羊入虎口! 唰! 刘盈高举右手,直指张春大军。 “准备放箭!” 腾虎大吼一声,汉军火矢齐发,只不过他们的目标,并非是叛军,而是自家渡船。 “哈哈哈!汉军傻了不成?气急败坏,射中自家渡船!” “咱们刚过半程,他们的箭矢射不到!” “再靠近一点,弟兄们快点划,上岸生擒刘盈!” 面对叛军不断叫嚣,刘盈挖了挖耳洞,随即叹气一声:“汝等,不知赤壁之战,真是可怜啊!” 远远看去,河面一片赤红,被点燃的渡船,犹如怒火红莲,直奔叛军而去! 第200章 生擒张春,太子首功 黄河。 这条孕育华夏民族的母亲河,在五千年的历史之中,同样也是战略要地。 张春此时后悔莫及,他亲眼看到火船上的挑夫,直接一个纵跃,跳进河中,开始向岸边游去。 风助火势,火船持续向己方袭来,张春手下士兵,一个个哀嚎不止。 他们大多数人全都是旱鸭子,根本不会游泳,跳入水中只有死路一条。 可留在船上,则要面对被火船焚烧的痛苦。 进退两难! 张春心中再次燃起无力之感,他仿佛一个蠢材,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中。 火船持续袭来,张春想要通过他在军中多年威严,让士兵们冷静下来,可惜手下人早已心乱如麻,根本无心听令。 噗通! “宁可溺死,也不要烧死!” “妈的!这还怎么活?” “都怪陈豨,是他非要谋反,才导致我们这样!” 士兵们在生死关头,最绝望的莫过于无法杀敌! 哪怕一命换一命,现在他们都没法做到。 刘盈策马而立,冷眼看着敌军的挣扎,正是利用了叛军不谙水性,他才能不费一兵一卒,坐视叛军自取灭亡。 “刘盈!你要的是我,现在我军投降,不要再放箭,饶恕我手下的士兵!” 张春已经没有了方才的嚣张,开始主动向刘盈求情。 汉军箭矢不断,令叛军应接不暇,对于本就绝望的叛军士兵,无异于火上浇油。 如若刘盈不再命令汉军放箭,张春有信心安抚士兵,说不定绕过火船,还有一条生路。 “殿下,此人不可轻信。” “敌军三万兵马,如今还有不少。” “若是我军停止射杀,他们一旦军心稳固,便不会再投降!” 庞辕来到刘盈身边,轻声提醒对方,战争绝不可心慈手软。 “太子殿下!你是储君!你是仁德之君,难道要坐视这些士兵,死在你面前吗!” 张春眼见刘盈没有回话,还以为对方内心动摇的,打算趁热打铁。 “庞辕,战场就是如此残酷,我算是明白,为何师父拦住萧潇和墨鸢,不让她们过来了。” 一将成名万骨枯,并非说笑而已。 跳入河水中的叛军,越是挣扎,沉底就越快。 被烈火焚烧的叛军,只能张牙舞爪,随即跳入河中,饱受身体上的折磨。 肉食者鄙,刘盈心中悲痛不已。 如果陈豨没有谋反,这些边军理应为大汉而战。 “继续放箭,谁让你们停下了?” 刘盈怒斥一声,郑茂和琼布不敢怠慢。 “刘盈!都说你是仁德,如今看来不过是伪善!” “你那虚伪的面具,迟早有一天,会被天下人唾弃!” 张春气急败坏,见刘盈依旧下令放箭,最终破口大骂! “害死他们的不是我,而是陈豨!” “是陈豨让他们背井离乡,踏上死亡之路!” “是陈豨为了一己私欲谋反,而不顾天下太平!” “是你们主动进攻齐地,是你们蓄意挑起战争,现在装可怜?晚了!” 刘盈毫不留情,戳破了张春的最后一层遮羞布。 叛军众人羞愧难当,不少人还在拼命自救,但刘盈却丝毫不给机会。 两千骑兵看着逐渐靠近岸边的叛军,拿出了手中连弩。 嗖!嗖! 连弩齐发,箭如飞蝗,侥幸逃脱了烧死和溺死的叛军,最终死于箭矢之下。 刘盈心中不明白,韩信为何要给他出一道全灭敌军的难题。 但他现在,似乎有些清楚。 若是谋反之人,没有付出任何代价,这天下悠悠众生,岂不人人效仿? 就连在对岸观战的曹参和彭越,也不由地感慨万千。 “太子,比当年的我们,不知道强上多少。” 彭越叹气道:“陛下起兵的时候,已经年近五十,方才有生杀决断之心。” “太子如今十六有余,却能狠下心来斩杀叛军。” 曹参看着死伤无数的叛军,问道:“你觉得,太子心中不再有仁义?” “非也!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倘若三万叛军,毫发无伤,只要投降就能幸免于难,那被他们杀害的百姓呢?” 彭越默不作声,曹参继续道:“太子,已经看得比一般人更远。赵王,没有机会获胜。” 张春跪在船头哭嚎不止,这三万骑兵,可是陈豨交给他的精锐,就这样丧身黄河! 这样的结果,令他无法接受,只是渡船已经缓缓靠岸。 转眼一看身边人,十不存一。 “滚过来吧,张将军。” 琼布手持长枪,来到张春面前,“我家太子说过,要生擒你,否则你还有命?” 张春呆若木鸡,他承受了太沉重的打击。 谁能想到出师未捷,全军覆灭,还败在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手里。 “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恩师韩信,一眼便看穿了陈豨的军略。” 刘盈直言道:“你们消息但凡准确点,就该知道我们师徒的关系。” 张春咬牙切齿,“但我听说,韩信总是喊你逆徒,更没有传授你半点兵法!” 混账! 腾虎一耳光扇在张春脸上,怒斥道:“像你这种笨人,才需要言传身教!” “侯爷教授给太子殿下的东西,岂是你能够了解?” 成王败寇,张春无话可说,回首看向河面,士兵们的尸体漂浮于此。 “下令,打捞尸体。” “刘盈,你休要假仁假义!” “呵!你以为我是为了安葬他们?我是担心污染水源,傻X!” 天蒙蒙亮,两岸汉军按照刘盈的命令清理河道,打扫战场,聊城失而复得,汉军士气大振。 “太子殿下,您身为主帅,指挥我们一路北上,到时候咱们便是第一支攻入代地的军队!” 彭越毫不吝啬溢美之词,还不忘损曹参几句,“曹相国老糊涂了,打仗完全没有太子风范!” 曹参笑得合不拢嘴,只要你夸刘盈,那就是自己人。 “曹相国,梁王,诸侯国的军队,还是交给你们二人统领。” “阿父那边,缺少骑兵,而且要跟陈豨的军队正面对战,我有些担心。”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打算先去与阿父会和。” 曹参与彭越相视一眼,二人都觉得颇为可惜,明明有立下大功的机会,太子却要去啃硬骨头。 第201章 先登襄国,帝破柏人 黄河北岸。 聊城之围已解,刘盈并未统御诸侯国军队,直奔代地而去。 按照大汉的战略,三路大军齐头并进,才能一举围剿陈豨。 诸侯国军队行进再快,其余两路尚未到来,也只是孤军深入罢了。 毕竟按照韩信和李左车的推断,燕王卢琯待价而沽,很有可能联合陈豨、匈奴人进攻大汉。 到时候孤军深入的曹参、彭越,还有可能反被围剿。 “你二人进军,无需太快,但也不要前去支援陛下。” 韩信私下里约见曹参和彭越,对于大汉兵仙的建议,二人全都侧耳倾听。 “进军太快,反而能给卢琯机会,稍微慢一些,会让他举棋不定。” “至于陈豨,他更不敢分兵防御,只能求助于匈奴。” “白登之围,是陛下的心结,做臣子的要帮他解开才行。” 韩信一句话,老弟兄曹参便有所了解。 “侯爷,您是要,故意引诱匈奴援军前来?” “不错,陈豨就是冒顿摆在家门口的狗。” 韩信淡定道:“一日不除陈豨,我大汉便无法发兵草原,我不仅要杀狗,还要打疼他的主人!” 彭越只觉得韩信太过胆大妄为,谨慎提醒道:“侯爷,若是匈奴人的骑兵进犯,有可能改变战局啊!” 曹参只觉得十分可笑,韩信无奈道:“你一个梁王,管我叫侯爷?” 彭越忐忑道:“总不能还叫您大王,容易僭越啊!” 噗嗤! 曹参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算了,随你怎么称呼。你们二人稳扎稳打,记得安抚民心,告诉途径之地的百姓,这是陈豨作乱,朝廷不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韩信笑道:“民心所向,乃真命天子!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陈豨注定会败!” 彭越内心忍不住诽谤,“跟这些人打仗,还真是费脑子……” 曹参则点头认可,全都记在心中,能被韩信面授机宜的机会可不多。 “行了,你们两个出去吧,我这教师爷,还要继续教授徒儿。” “侯爷大王啊,你都教太子什么了?这截断粮道,逼走张春,分明是人家太子自己打得!” 彭越心直口快,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韩信尴尬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懂个屁!滚去行军,懒得与你多说!” 二人离开后,刘盈这才贼头贼脑进来。 “怎么了,师父,被人气得不轻?” “呵!他们两个加起来,都没有你能气我!” 刘盈端来一碗热汤面,在战场上算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这半年以来,刘盈等人吃的都是肉干、烤饼等便携食物。 哪怕是一碗汤面,都让韩信咽了咽口水。 “唉!本来想煮碗面孝敬师父,没想到换来的却是冷言冷语。” “徒儿不孝,只能自己享用了!” 刘盈作势要动筷子,韩信有些急切道:“好徒儿,给我喝口汤,就一口!” 见师父服软,刘盈这才将面碗推了过去。 一碗热汤面,暖心又暖胃,师徒二人没说什么,享受着战后片刻的温馨。 “你该去看看陛下,为师才没有让你继续北上。” “我知道,想必阿父那边也不好过,面对的毕竟是陈豨主力。” 刘盈叹气道:“这么大岁数了,还要御驾亲征,真是不容易!” 韩信白了刘盈一眼,笑道:“但凡你和齐王能单独领军,陛下都不至于这么累!” “齐王才是真的性子仁弱,好在曹参、傅宽都是老实人,没有谋反的心思。” “至于你,为师倒是觉得,以后做个大将绰绰有余。”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问道:“师父,那咱们下一步,去哪里跟阿父会和?” 韩信吃光了碗里的面,擦了擦嘴角,淡定道:“东垣!” —— 襄国。 樊哙浑身浴血,再一次率先登上城楼。 一把环首刀,一面精铁盾,便能一夫当关。 “儿郎们,速速攻城!” “贼子谁敢上前,与我一战?” 樊哙凭借个人武勇,使得汉军士气大振。 方才想要上前立功的叛军士兵,已经人头落地,尽数被樊哙所杀。 成功占据城楼的汉军,开始向城门处进发,只要打开襄国城门,便能令大军长驱直入。 樊哙手起刀落,再杀数名叛军,命令手下人推开城门。 “开门,引大军入城!” “你们尽管开门,老子不死,你们就没事!” 呼! 汉军喊着号子,不断推门,襄国城下,灌婴率领骑兵,早已蓄势待发。 刘邦依旧不放心,亲自指挥二人攻城。 “陛下,陈豨的主力,不过如此。” 陈平笑看襄国守军狼狈,“舞阳侯再次先登,颍阴侯的骑兵依旧犀利。” 眼见襄国被攻破,刘邦却没有任何笑容,他总觉得陈豨军的举动有些奇怪。 镇守襄国的守军,不过象征性地抵抗罢了。 丝毫没有边军的实力! 这可是抵御匈奴多年,才让冒顿单于态度软化的边军,结果就这? “不可大意,命令大军今日修整,明日直奔柏人!” “是,陛下!” 陈平传令而去,汉军士气大盛,丝毫未将叛军放在眼里。 “陈豨,你小子不会就这点能耐吧?” 刘邦喃喃自语,后方交给吕后和萧何,令他无比放心。 刘盈外出修行的半年,也是赵王势力扩张最盛之时。 戚夫人的尾巴翘得老高,若非刘邦屡次拒绝,这女人就要随军而来。 军中不能带女眷,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不能擅自违反。 两日过后,汉军只是稍微碰到些抵抗,便兵不血刃拿下了柏人。 连克两城,使得汉军士气达到顶峰。 “陛下,继续进攻吧!听说陈豨那老小子就在东垣!” 樊哙兴奋不已,若能一战擒陈豨,战争便能提前结束。 “哼!你兴奋什么?还能跑过我的骑兵不成?” 灌婴毫不留情地泼了冷水,二人眼见又要斗嘴。 “都闭嘴!” 刘邦皱眉道:“朕,莫非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豨这小子,只是个庸才不成?” 陈平虽然冷静,却也没看出叛军有任何能翻盘的兆头。 “陛下,继续进攻吧!” 第202章 三方围剿,损失惨重 接连攻克襄国和柏人,按照刘邦的想法,是休整部队,让士兵们冷静一下。 但胜利往往会让人冲昏头脑,若是他贸然下令,恐怕会引发将士们的不满。 当一个合格的主帅,并非那么容易,要学会什么时候让部队冷静下来。 “告诉士兵们,暂且修整一日。” “是,陛下!” 虽然不懂刘邦的做法,但众将还是领命而去。 刘邦很是思念,远在山林修仙的张良,留侯一定能给出最好的建议。 陈平很厉害,但最强的还是张良。 “樊哙,你说陛下为何不继续进军?” 灌婴不满道:“你倒是又争得先登之功,但我手下的骑兵,还没杀个痛快!” 如今手下八千骑兵,令灌婴信心膨胀,哪怕是面对匈奴人,他都敢过两招。 对于刘盈发明的骑兵三件套,灌婴早有耳闻,却碍于面子,始终不肯去装备。 刘盈身为太子,总不能拉下脸,去求他灌婴吧? “哼!攻城战,你们骑兵就没作用了!还是看好老子立功吧!” “下一战打东垣,你小子保护好陛下,看老子砍下叛将的人头!” 樊哙懒得与对方多说,皇帝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以前在沛县如此,如今在长安亦如此。 妈的,木头! 灌婴白了眼樊哙,只觉得此人榆木脑袋,脑海里都是想着如何立功。 “倘若骑兵先行攻城,倒也能分得一半军功!” —— 刘邦大军奋战在前,接连攻克两座城池之际,刘盈的骑兵还在往赵地赶来。 根据斥候的消息,曾经被金汁所伤,断了一臂的赵利,被韩王信封为赵王。 此人,正是赵国的遗老遗少。 “赵利……他丝毫不顾赵国的利益,也配封王?” 庞辕闻言咬牙切齿,李左车脸色同样铁青。 赵地百姓,就因为此人,又要陷入战乱之中。 “如此说来,镇守东垣之人,就是赵利了。” “叛军都没有进入过邯郸,赵利也敢自称赵王?” 刘盈笑道:“师父,我爹收拾项羽困难,收拾一个赵利,还不是手拿把掐?” 韩信睡眼朦胧,大汉兵仙也已经习惯了,在马上休息。 “你是陈豨,会派一个赵利过来?那不是自取灭亡?” “以陛下的水准,应该已经猜到其中端倪。” “就怕有些蠢货不自知。” 韩信打了个哈欠,摆了摆手:“一路急行军,为师先睡一会!” 说罢,韩信直接趴在马背上休息。 大部分士兵都是如此,战马既是他们的伙伴,也是他们的辎重部队,以及移动床铺。 刘盈这半年吃得苦,比上辈子加起来都要多。 大腿内侧被磨伤,若非有马鞍,恐怕屁股都要开花。 这并非夸张,而是战马在告诉行进中,产生的摩擦,足以让屁股受罪。 “郑茂,调整的怎么样了?” 刘盈策马靠近郑茂,后者始终没有睡,骑兵方阵保持轮流休息的习惯。 战马识途,会自动跟随前军,骑兵可以趁机休息。 “殿下,我已经没事了……” “放心,此战过后,你跟琼布都能封侯!” “多谢殿下!” 郑茂面露喜色,随即眼神之中有些黯淡,低声询问道:“殿下,可我只是个宦官……” 刘盈不悦道:“宦官怎么了?宦官就不配立功封侯?没有的事!日后给你找个大胖小子,为你们老郑家传宗接代!” 郑茂咧嘴一笑,他在刘盈身上看到了来自上位者的真诚。 大部分士兵同样如此,尤其是刘盈承诺,会在战后给他们分配土地。 而这也是划分平民和流民的区别。 有了土地,就有了属于自己的资产,这是很多百姓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事情。 不管是死是活,刘盈都会为他们留下土地,士兵阵亡还有他们的家人能够继承。 刘盈拿出了诚意,士兵们也愿意为其而战。 “早点休息,到了赵地,还有一场恶战!” “是,殿下!” —— 一日过后,刘邦本以为汉军会冷静下来,但众将却求战心切。 以樊哙、灌婴为首的武将们,更是大清早就在营帐外等候。 “陛下,该打仗了,俺的大刀早已饥渴难耐!” 樊哙的大嗓门,从老远就传来,吵得刘邦心烦。 “樊哙,你安静点!” 灌婴使了个眼神,随即笑道:“陛下啊,将士们士气正旺,恨不得马上进攻东垣……” 刘邦叹气一声,“看来是压不住了!你们二人率军队试探进攻,不可轻易冒进!” 二人得令,喜不自胜,当即领兵开拨东垣。 “赵利不过庸才,俺率五百猛士,即可攻克东垣!” “呵!功劳这一次,属于我们骑兵!” 灌婴大喝一声,八千骑兵依仗战马之利先行一步。 樊哙手下都是步卒,根本追赶不上。 “灌婴,你爷爷的,竟然想要独吞战功!” “樊哙,那你还不快跑?再晚连汤都喝不上了!” 灌婴扬长而去,骑兵奔跑的烟尘,愣是灌了樊哙一鼻子。 “弟兄们,追!” 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汉军气势汹汹,直奔东垣而去。 灌婴率领骑兵一骑绝尘,却发现叛军并未坚守城中,而是以奇怪的军阵等着他们。 “赵利,你这龟儿子,滚出来投降,老子饶你不死!” 赵利立于城楼之上,独臂模样十足可怜。 “灌婴?可惜来的不是刘邦!” “今日能留下灌婴,倒也不错!” “大王,那我下令了?” 赵利谄媚看向身边一人,正是代王陈豨。 为了阻挡汉军的步伐,让匈奴看到自己能取胜的契机,陈豨决定亲自前来东垣,与刘邦交手。 “上吧!” 陈豨大手一挥,东垣擂鼓声起,城楼之上万箭齐发。 灌婴浑然不惧,大呼道:“弟兄们,建功立业,就在今朝!杀!” 八千骑兵愤然冲锋,指挥军阵的,正是陈豨大将侯敝。 “枪阵伺候,让灌婴有来无回!” “同为骑将,岂能不知骑兵弱点?” 骑兵冲锋在前,碰到枪阵,就跟自寻死路一样。 即便汉军再猛,也架不住敌军枪阵,不少骑兵落马,便被代地士兵斩杀。 灌婴大怒,正欲找寻主将,却见侯敝吹了吹口哨,主动暴露方位。 “灌婴,你已经被断了后路!” 却见东垣城中,一支骑兵从侧翼迂回,直奔灌婴后方而去。 “妈的,中埋伏了!” 第203章 等的就是援军 灌婴主动攻打东垣,却遭遇了侯敝的埋伏。 身为陈豨所封的代地相国,侯敝此人身世成迷,却能在一中骄兵悍将中脱颖而出,可见其实力。 “先利用两场败仗,让汉军轻敌冒进。” “随后再以枪阵对敌,使得骑兵陷入泥泞!” “最后再以骑兵断其后路,便完成了对灌婴的围剿。” “可惜,来的不是刘邦,否则此战过后,天下必定大乱,大王便有机会问鼎中原。” 侯敝双手合十,指向灌婴军队,“曼丘臣,该你登场了!” 此时尚在军阵中的灌婴,不断高呼指挥,企图让士兵们冷静下来。 反感陈豨军哀兵必胜的情绪,早已蔓延在军中。 步卒们手持长枪,不断捅向陷入停滞的汉军骑兵,使得他们无法寸进。 身后陈豨军的骑兵越来越近,灌婴一时之间进退两难。 “混账!” 灌婴怒吼道:“不是想让我做出抉择么?弟兄们,给我杀过去!大不了这些战马不要了!” 能从战争中脱颖而出,灌婴必定有其过人之处! 论骑兵造诣,虽不如楚霸王项羽,以及其大将龙且,但灌婴同样是一流骑将。 如今放弃战马,与敌人刺刀见红,正是为了摆脱枪阵。 “哦?宁可舍弃战马,也要让我军付出代价么?” “赵利!还不快放箭,迎接咱们的大汉颍阴侯!” 城楼之上,独臂赵王赵利,高呼道:“放箭,射杀灌婴军!” 箭如雨下,灌婴咬牙切齿,抽出环首刀,已然斩杀数人。 “将战马当做盾牌,以此挡住箭雨来袭!” “侯爷……战马跟随兄弟们多年……” “老子没空跟你们废话,不想死就给老子照做!” 汉军骑兵看着自己的战马,不禁虎目含泪。 楚汉相争,一人一马都活了过来,却被侯敝逼到如此窘境。 嗖!嗖! 箭矢接连而来,战马哀鸣,汉军之殇。 随着战马倒地而亡,汉军再无遮挡。 灌婴命令手下将士们集中在一起,用以抵挡敌人枪阵。 “灌婴,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是长枪步卒,而是你身后的骑兵!” 侯敝大呼道:“都说汉军拥有两大谋士,张良和陈平!可惜,我笑张良少智,陈平寡谋!” 曼丘臣所率骑兵,皆为精通骑射之士! “吾等控弦之士,绝不亚于匈奴!” “射杀灌婴,就在今朝!” 代地骑兵呼啸而来,他们并非去跟汉军拼命,而是不断以骑射骚扰。 好在灌婴手下皆为老兵,披甲率也足够高,不至于一个照面,便被射杀而亡。 但前有枪阵林立,后有骑兵射杀,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打法,迟早会令全军覆没。 “灌婴!你爷爷的,跑得那么快,却中了敌人埋伏?” “你可以去死,但决不能丢汉军的脸!” “樊哙军的弟兄们,给我杀过去,救出灌婴!” 樊哙单手持盾,面对急袭而来的骑兵,放弃了环首刀,以手斧应对! “有战马了不起?老子最讨厌你们这些骑马的混蛋!” 手起斧落断马腿,谁言步卒怕骑兵? 樊哙身先士卒,斩杀一名骑兵,身后将士们高呼不止,随即冲向了曼丘臣所部后方。 “樊哙?那个打仗不要命的莽夫?” 曼丘臣冷哼一声,“我去会会他!” 商人出身的曼丘臣,却拥有一手骑射,他策马飞奔,很快发现了目标。 此时的樊哙因为甲胄的原因,跑起来很慢,只觉得肩膀应声中箭! 嗖! 曼丘臣再射一矢,险些再次命中樊哙。 “有人要狙杀老子!” 樊哙目光所过之处,紧盯曼丘臣不放。 “舞阳侯,先登八次又如何?战争不是莽夫随便撒欢的地方!” “去你妈的!” 樊哙怒骂一声,显然已经有了火气! 唰! “侯爷,战场危险,绝不可卸甲啊!” “是啊,侯爷,那人找机会狙杀您,岂能卸甲?” “弟兄们,保护侯爷!” 樊哙一脚踹开亲兵,“老子什么时候需要你们保护?甲胄沉重,老子披甲,迟早要被那王八蛋烦死!” “与其被他不断骚扰,不如老子先杀了他!” “被他们缠住,咱们倒是能等,灌婴的人恐怕要死的差不多了!” 众将士闻言,全都点头称是,随即全都效仿樊哙,争取最快速度,为灌婴军杀出一条血路。 “哦?舍弃防御,追求速度吗?” 曼丘臣冷笑道:“只要箭矢在手,我就不会与樊哙短兵相接,那种莽夫的打法,太过欠缺美感!” 樊哙以手斧拍击盾牌,高呼道:“刚才那王八蛋,你家爷爷来了,有能耐咱们玩玩!” 嗖! 曼丘臣以箭矢作为回应,樊哙不甘示弱,单手持盾挡住。 亢! 箭矢撞击在盾牌上,发出剧烈的响声,二人目光如炬,已经找到了对方。 樊哙奋力奔跑,曼丘臣不慌不忙,在战场上移动,用以牵制拉扯。 “你们继续围剿灌婴,小心樊哙军搅局!” “是,将军!” 曼丘臣一边指挥军队,一边与樊哙纠缠,丝毫不落下风。 侯敝则命令枪阵向前移动,进一步压迫灌婴军。 “就在这里,敌人后方被老子找到了!” “所有人给我往里冲,捅得敌人屁股开花!” 樊哙追杀曼丘臣,却意外发现了敌军后方,当即怒吼一声。 樊哙军早已经习惯了主将的作战方法,虽是步卒速度去并不慢。 “杀!” “妈的!樊哙,你不是要老子玩玩么?” “玩?我玩你老母!打仗岂是儿戏?” 樊哙难得动脑,一点小聪明,戏耍了曼丘臣,这厮根本没有追过去,而是主攻敌军后方,意图救援灌婴。 “无耻莽夫!” “嘿呦!老子玩计谋,连卢琯的女人都抢走了,你算哪根葱?” 樊哙大笑不止:“灌婴孙儿,爷爷来救你了!” 军阵之中,被前后夹击的灌婴,此时兴奋不止。 “弟兄们,再坚持一下,樊哙的援军到了,咱们配合援军,杀出一条血路!” —— 汉军营地。 听闻灌婴遇到伏击,樊哙陷入苦战,刘邦此时已经坐不住。 “叫郭蒙前来,朕要出征!” 第204章 中箭,死战不退 东垣。 任谁都没有想到,轻松攻克襄国和柏人的汉军,会在这里遭受重大打击。 灌婴所部骑兵,为了摆脱枪阵,只得下马步战,而城楼上的赵利一声令万箭齐发,使得战马尽数死亡。 哪怕灌婴手下这群老兵,能够侥幸活着回去,想要重新组建骑兵,也是难上加难。 此战过后,灌婴军的建制,恐怕要被打残。 樊哙率领援军前来,却被曼丘臣的骑兵缠住。 灌婴的轻敌,使得汉军骑兵没有发挥优势,像个莽夫一样冲阵而去。 反观陈豨军的曼丘臣,则利用骑兵不断与樊哙周旋。 哪怕樊哙通过本能,找到敌军后方,曼丘臣依旧能够利用骑兵的灵活,不断改变军阵,反而将樊哙手下步卒包围。 嗖!嗖! 曼丘臣眼见樊哙身手灵活,便转变了攻击目标,瞄准樊哙身边亲兵。 眼看身边多年弟兄,逐一死在曼丘臣箭下,令樊哙愈发着急。 “你们别他娘围在老子周围,小心那人的箭矢,注意避箭!” 樊哙想要挡箭,还要提起十二分小心,更别说普通士兵。 曼丘臣如同一条毒蛇,不断游走在草丛间,只要发动攻击,必然有人殒命。 杀又杀不出去,逃又逃不掉! 樊哙与灌婴被打得毫无脾气,《史记》中寥寥数笔的陈豨之乱,却令不少人封侯拜将,可见陈豨军的实力,远非后世想的那般简单。 “刘邦,你难道要坐视手下被围死不管?” 侯敝冷笑连连,他设下埋伏,只为刘邦这条大鱼,可惜来的却是灌婴和樊哙,令他有些不满。 “相国!你看远处的旌旗!那是刘邦的大旗!” 城楼之上,士兵们登高远眺,很快便发现了汉军主力! “哈哈哈哈!刘邦,你终于来了!” “果然,他还是不愿抛弃手下!” “儿郎们,擂鼓助阵,欢迎大汉皇帝!” 侯敝目露疯狂之色,他将决战地点放在东垣,就是笃定汉军骄兵必败。 灌婴和樊哙也因此付出了血的代价! 一个本部军队建制被打残,另一个救人不成反被包围。 “侯敝?此人,朕从未听说过,莫非是陈豨三千门客之一?” 刘邦身着甲胄,手握赤霄,无论面对何等敌人,他都不会畏惧。 屡败屡战,终有获胜的那天! “陛下……臣派去的细作,从未得知侯敝此人的消息。” “若此计,出于侯敝之手,那他绝非善茬。” 陈平低声献策道:“不如先将二位侯爷救回,咱们退到柏人驻扎……” 唰! 刘邦大手一挥,打断了陈平,“退到柏人之后呢?敌军再次推进,我们再让出襄国?” “那之前打的仗,不他娘白打了?” “老子连项羽都不怕,岂会怕他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侯敝?” 刘邦挥舞赤霄,剑指东垣! 陈平心中大惊,没想到陛下执意如此,还是选择攻城! “都给老子听好了!灌婴轻敌冒进,樊哙救人不成,现在他们都被陈豨给围了!” “老子没办法,论公是他们的皇帝,论私又是他们的大哥!” “老子不能不管他们!诸位弟兄,还请助刘邦一臂之力!” 刘邦说罢,已经亲自策马杀向敌军,本来萎靡不振的汉军,瞬间士气高涨。 “只要跟在陛下身后,咱们便无往不利!” “说得对!项羽都不是陛下的对手,何况陈豨乎?” “救出舞阳侯和颍阴侯,追随陛下建功立业!” 侯敝看到前往烟尘四起,汉军喊杀声冲天,他知道那是刘邦来了! “哼!刘季无计可施,只得亲自上阵了!” 城楼上的赵利冷哼一声,他向来看不起刘邦,唯有躲在暗处的陈豨,眼神中满是紧张。 “你以为项羽神勇?刘邦身为他的对手,就只是个缩头乌龟?这厮拼起命来,不亚于项羽!” 陈豨深吸一口气,“记住,千万不可轻视刘邦!此人身负创伤十余处,你以为是没事割着玩?那是冲锋陷阵所致!” 赵利不再言语,双眸紧盯着战场,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何况他只是个客将罢了。 “刘邦来了,引他入阵!” 侯敝大喝一声,曼丘臣心领神会,手下骑兵故意露出破绽,果然被汉军发现! “灌婴!樊哙!还活着就给老子吱个声!” 刘邦冲入敌阵,手下汉军奋勇争先,已经与叛军厮杀在一起。 “陛下,你怎么来了!” “老子是皇帝,更是你大哥!” 刘邦大呼道:“杀进去,先把灌婴那小子捞出来!” 看到刘邦御驾亲征,樊哙瞬间来了精神,手斧挥舞,斩杀数人。 “陛下跟在臣身后,臣为您开路!” “樊哙军听好了!陛下亲自来救咱们,现在去捞那个没出息的灌婴!” 呼! 几乎士气濒临崩溃的樊哙军,再次燃起了斗志。 侯敝却丝毫不慌,曼丘臣重新遁入军阵之中,留下少数骑兵与汉军周旋,他则如毒蛇般,紧盯着猎物不放。 灌婴厮杀的双臂发麻,手中环首刀更是砍得开刃。 奈何手下士兵再强,也不及长枪兵的优势。 想要斩杀敌方一人,往往要付出2-3人的代价。 光是兵刃方面,环首刀便不及长枪。 “继续上前,别给灌婴任何逃脱的机会!” 枪阵如茂密树林,令灌婴军看不到任何希望。 唰! 长枪从四面八方突刺而来,灌婴身边士兵再次伤亡不少。 眼见长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灌婴不由地心慌。 “灌婴,你爷爷来了!” 樊哙大呼一声,手起斧落,斩断敌军长枪,一把将灌婴拉了回来。 “陛下,您亲自前来……” “废话少说,别流猫尿,先杀出去再说!” “是,陛下!” 灌婴心中感动,正是因为刘邦对他们仗义,他们才会以死相报。 “大鱼,出现了!” 曼丘臣弓着身子,此时他已经放弃了战马,隐藏在步卒之中。 嗖! 弯弓搭箭,直取刘邦! “混账!” 刘邦只觉得右臂疼痛,赫然被箭矢贯穿! “刘季中箭,速速掩杀!” 曼丘臣大呼一声,叛军疯狂呼喊,刘邦中箭的消息,已然传遍战场! 第205章 真龙天子,岂惧一矢? 刘季中箭身亡,速速掩杀! 陈豨大军将此消息,迅速传递在战场之中。 不明所以的汉军,一时之间士气低落,皇帝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没有大汉太子,就没有他们的所向披靡。 只是那样强大的陛下,竟然会死于敌人的暗箭之下? 汉军迷茫之际,叛军则声势滔天,想要一口气,彻底将此战结束。 “陛下!” 樊哙大呼一声,命手下人顶住敌人进攻,赶紧前去查探刘邦的情况。 “喊什么喊?老子还没死呢!” 刘邦大口喘着粗气,方才那一箭,若是年轻一点,对他不会有丝毫影响。 但他现在已经是五旬老汉,马上奔六十而去,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只不过他比谁都清楚,汉军如今正吊着一口气,要是自己身亡,那这口气就散了! “扶朕上马!” “陛下,我这就带你杀出血路,咱们先回营救治!” “去你妈的!老子说了,扶朕上马!” 刘邦大吼一声,樊哙只得遵守命令,将其扶上了战马。 “小小暗箭,也想让朕束手就擒?” “陈豨,你若只有这点本事,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老子就在这里!有能耐便来取老子性命!” 刘邦的声音响彻在战场上,汉军士兵抬眼看去,那个手持赤霄的男人,始终没有后退一步! 赤霄剑在,汉军不败! “陛下还活着!” “陛下没事,叛军妄想以谣言逼咱们退走!” “速速前去支援,咱们要跟陛下一起打胜仗!” 侯敝嘴角抽搐,他没有想到刘邦竟然如此坚强,轻声不下火线。 “莫非,方才那箭,没有射中他?” 曼丘臣更是陷入了深深的怀疑之中,刘邦此时策马而立,挥舞赤霄,根本不像中箭的样子。 眼见自家皇帝如此英勇,汉军众将士三军用命,已然杀入敌阵,与灌婴军会和。 “陛下!” 看到刘邦强忍着箭伤,依旧坚持作战,灌婴心中一痛。 “娘们唧唧的作甚?跟老子杀出去!” “樊哙!灌婴!为朕开路!” 刘邦再次发号施令,樊哙与灌婴就是他的爪牙! 战力与地位,丝毫不输项羽手下龙且与钟离眜。 杀! 樊哙一马当先,手斧开路,盾挡来矢。 灌婴长枪在手,但凡有人敢靠近刘邦一步,就会命丧其枪下。 “灌婴!让弟兄们,把长枪全部给我拿过来!” “好!” 樊哙身为大汉第一猛将,此时已经杀红了眼! “大哥!还记得咱们攻破三秦那一战么?” “哈哈哈!老子当然记得,你樊哙大显神威啊!” “今日,兄弟就再现三秦之战!” 灌婴扛着长枪前来,樊哙放声大吼:“骑兵来袭,看我冲阵破敌!” “告诉老子,他们还有多远!” 灌婴戒备四周,他与樊哙就是这支汉军的箭头! 让手下士兵顶在前面,绝非猛将所为! “百步!” “不够,距离不够!” “八十步!” “再报!” “五十步!” 樊哙此时长枪甩出,这股熊罴之力,瞬间洞穿了两名骑兵的身躯。 呼…… 曼丘臣躲藏在军阵之中,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唰! 樊哙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中长枪被他当做标枪使用,径直杀死数名奔袭而来的骑兵。 汉军其余力士,同样效仿樊哙,以标枪迎击尚未靠近自身的骑兵。 樊哙神勇无惧,激励了所有汉军将士,他们看到了获胜的希望! 而这样的凶神恶煞,则令叛军一方心惊胆颤。 至少,没有人敢于正视樊哙的双眸! “大王,咱们不追出去?” 赵利谨慎询问,躲藏在阴暗处的陈豨,如同一条毒蛇,觊觎着真龙的地位。 “追?你能杀了刘邦?” “这……” “有樊哙此等猛将,今日已经杀不死刘邦!” 陈豨长舒一口气,“战争才刚刚开始!” 说罢,他直接走出城楼,对着战场高呼道:“刘邦!我陈豨来了!代、赵两地已经尽入我手,你拿什么跟我斗!” 刘邦回头看去,双方主将碰面了! “陈豨竖子,朕还有燕王卢琯,可随时进攻!” “卢琯?不过是个待价而沽的小人,你刘邦竟然将宝押在他身上?简直是可笑!” 陈豨冷哼一声,“今日,我就教你刘邦如何打仗!” “枪阵围堵,骑兵骚扰!” 陈豨的出现,打破了僵局,令叛军重燃士气! 刘邦轻伤不下活下,灌婴、樊哙骁勇善战,但陈豨同样不输他们。 否则,也不会被刘邦任命为代地相国。 侯敝眼见兵卒士气大振,也决定身先士卒,前往迎击刘邦。 “弟兄们,今日若能擒获刘季,则大事可成!随我杀!” 赵利若非独臂,也想上去凑凑热闹。 叛军再次冲了上来,樊哙咬牙切齿,“他妈的,简直是跗骨之蛆,根本甩不掉!” 刘邦面色阴沉,现在他手下这些人,郭蒙被曼丘臣缠住,就连陈平都亲自上阵搏杀,除非再有一支军队,能够帮忙解围,否则汉军如入泥泞,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陈豨同样看到了战机,刘邦最大的魅力,就是其敢于亲自上场搏杀,那他又有何不敢? “为本王披甲!” “大王,您要?” “看不出来么?汉军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本王前去,定可大败刘邦!” 陈豨披甲上阵,叛军见此架势,一个个生龙活虎,樊哙方才的神勇,在这一刻完全被陈豨所压制! “刘邦,纳命来!” “陈豨……你休想破坏天下太平!” 刘邦咬牙切齿,他将所有的成功,归结于天命,从不去玷污自己的对手。 因为玷污对手,相当于否定自己的能力! 可今日之战,他第一次祈求上天,能够天降奇兵,保佑这个建立不久的国家! “陛下,箭伤不可耽误……” 樊哙谨慎提醒,刘邦大怒道:“朕背负天命,乃真龙天子,岂惧一矢?” “陈豨不是出来了么?那就大军压过去,看看是他死还是我亡!” 汉军眼见皇帝已经孤注一掷,他们调转马头,直冲陈豨而去! 刘邦,要拼命了! 第206章 天降奇兵?天降逆子! 东垣。 陈豨决定亲自下场搏杀,刘邦则找准时机,转守为攻直指主将。 双方对战机的嗅觉与把控,已经细致入微。 刘邦也庆幸,自己亲自坐镇东垣,否则以樊哙和灌婴这两货色,肯定不是陈豨的对手。 大军压境而上,刘邦突如其来的一剑,令陈豨猝不及防。 “快!枪阵保护大王,别再去追杀刘邦!” 侯敝果断做出反应,若是陈豨被刘邦干掉,他们剩下这群人,只能树倒猢狲散。 “陈豨,你樊哙爷爷来了!吃俺一枪!” 樊哙瞄准陈豨,一枪甩了过去,幸亏身边亲兵反应迅速,一把将陈豨扑倒在地,这才避免被洞穿的命运。 “陈豨狗啃泥了,哈哈哈!” 樊哙放声大笑,只不过这一次,他错失了斩杀陈豨的良机。 后者并未因为狼狈而恼羞成怒。 “大王,我搀扶您上马!” “上马作什么?让樊哙再次刺杀本王?” 陈豨冷笑道:“本王就躲在步卒之中,反而令汉军无计可施!” “我军如今是兵力,还有曼丘臣狙杀汉军将领,急的不是我们,而是刘邦!” 陈豨坠马之后,便不见踪影,令樊哙和灌婴拔剑四顾心茫然。 “都特娘怪你!本来还能看到陈豨,现在连鬼影子都不见了!” “你厉害,你怎么不去杀了他?就会叽叽歪歪!” 灌婴开口责怪,樊哙反唇相讥,二人已经浑身浴血,死在他们手上的叛军无数。 刘邦策马而立,还在思考对策,现在对于汉军也是骑虎难下,进退两难的处境。 倘若继续进攻,若是无法斩杀陈豨,便会陷入叛军围困,自己反而有危险。 但若是这样撤退,势必要付出惨重代价,至少有大部分士兵要留下断后。 刘邦正在纠结决断,却看到曼丘臣的骑兵再次来袭,这些家伙缓过一口气,便能继续利用速度优势,对汉军进行侵扰。 “妈的,不管了!给我直接冲过去!是死是活,老子就赌这一把!” “老子天命所归,今日一战定陈豨!” 刘邦大喝一声,汉军重新向前冲锋。 面对后面围剿自身的骑兵,汉军统统视而不见,他们眼里只剩下一个人——陈豨! 只要杀了陈豨,一切困境都能迎刃而解。 此时的刘邦在赌,他找到陈豨,比骑兵杀死己方士兵的速度更快! 奈何陈豨能屈能伸,现在如同缩头乌龟,愣是遁入步卒军阵之中,根本不给刘邦一丝机会。 任由樊哙与灌婴开路,却始终寻找不到陈豨的踪影。 反倒是城楼上的赵利,已经率先做出了还击。 “放箭!射杀汉军!” 嗖!嗖! 城楼之上,箭如雨下,令汉军吃尽了苦头,不少士兵一旦倒下,就再也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身后骑兵疯狂追杀,前方枪阵林立,只能用人命去换距离! 刘邦心如死灰,陈豨究竟藏在哪里?那龟孙子还能缩地不成? “侯敝?曼丘臣?” 刘邦清楚,陈豨定然藏在这两军之中,但他只能赌一次,猜错了便会导致全军覆没! “刘季,下马投降,留你全尸!” 侯敝大笑道:“我家大王藏在哪里,你根本发现不了!” 刘邦大怒,直接开喷:“去你妈的!侯敝,你给老子记住,抓住你定要将你五马分尸!” 侯敝冷哼一声,现在就是温水煮青蛙,等到汉军这口气没了,便是屠戮的开始。 陈豨此事躲藏在军阵之中,不由地长舒一口气。 汉军方才的勇猛,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曾经身为汉军一员,他比谁都了解,刘邦疯起来有多可怕。 七千人,愣是扛住冒顿单于的三十万控弦之士! 这一次,换他来抵挡汉军的猛攻,只要扛得住就能够转危为安! “大哥……打不动了!” 樊哙大口喘着粗气,他始终冲在最前面,如今身上伤疤无数。 “陛下,我们再冲杀一阵,您先回到军营……” 灌婴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他最先受到埋伏,已经精疲力尽,全靠一口气撑着。 “都给老子坚持住!老子还有一支军队,马上就会过来!” 刘邦开始了沛县时期的惯用伎俩——忽悠! 当年不知多少弟兄,都被他忽悠上了贼船。 现在是非常时期,甭管有没有援军,只要己方能相信,就还有希望! 否则一路后退,只有死路! “大哥,当真有援军?” “肯定的!骗你我死个爹!” “不是,大哥,咱爹已经死了,头七都过了!” 樊哙无语至极,听到刘邦满嘴跑火车,他本能觉得不靠谱。 “那你死个爹!” “我爹就是你爹,你看着办!” 樊哙只觉得头大如斗,看这架势陛下多半是胡说八道! “传令下去,援军马上就来,让手下人坚持住!” 灌婴大喝一声,率先去贯彻命令,至少要让底层士兵保留住希望! 陈豨此时长舒一口气,眼见汉军停滞不前,他知道对方士气要崩了! “扶本王上马!” 陈豨大喝一声,肆意嘲讽道:“刘邦,你已经没有兵马了!深陷囫囵之中,除非有人能威胁到本王,你才有一条生路!” “你总是吹嘘自己是天命所归,本王倒要看看,老天爷能不能保佑你,哈哈哈哈!” 叛军众将大笑不止,仿佛刘邦已经是瓮中之鳖。 “大王!快别笑了!有人来了!” 赵利大呼一声,想要提醒陈豨,谁知箭雨侵袭而来,直指侯敝所部军队。 腾虎一马当先,弯弓搭箭,“儿郎们,方才说话的人是陈豨,盯着他给老子射!” 呼! 刘盈所部两千骑兵,星夜兼程,三马换骑,终于赶到了东垣战场! 看到刘字大旗的瞬间,汉军众将兴奋不已。 “天命所归!陛下真是天命所归!” “陈豨刚刚发话,咱们的援军就来了!” “冲过去,配合援军,宰了陈豨!” 这次不用刘邦发话,士兵们已经自发冲锋陷阵。 “大哥!是盈!盈的骑兵啊!” 樊哙放声大笑:“那就说过,大外甥绝不会令咱们失望!” 刘邦撇了撇嘴,“什么天降奇兵,分明是天降逆子!朕这般狼狈,不知逆子会如何嘲笑!” 第207章 团战可以输,装杯必须死 东垣,战场。 汉军一直处于劣势,无论是灌婴、樊哙受伏,还是刘邦被暗箭偷袭,局势都向着叛军一方利好。 这也导致陈豨有点狂,终于露出了藏匿许久的王八头。 刘盈一行人星夜兼程,才赶到了东垣,幸亏一人三马,能够及时换乘。 “师父呢?让他指挥作战,怎么人没了?” 刘盈回首看去,除了腾虎身先士卒外,韩信和李左车两个老家伙,一个比一个贼,早就不知所踪。 “殿下,接下来怎么打?” 琼布兴奋不已,这才是真正的战场,与之前的小规模作战完全不同。 “别着急,先保护好殿下再说!” 郑茂身为近卫,始终不忘职责,率领众人围在刘盈身边。 “表哥!我爹在人群里!” 樊伉着急不已,别看平日里总被亲爹樊哙暴揍,但看到父亲身陷囫囵,他比谁都心急如焚。 “别着急,现在咱们汉军明显落于下风。” “两千骑兵冲进去,还不够敌人塞牙缝。” “对了,方才有人叫嚣,我就见不得比自己还猖狂的人!” 刘盈抽出腰间佩剑,直指方才叫嚣之人,“冲过去,团战可以输,此人必须死!” 呼! 两千骑兵气势汹汹,他们是刚加入战场的生力军,无论是体力还是士气,都在最佳状态。 “骑射扰敌,让他们无法集中军阵!” “殿下放心,骑射乃我军特长!” 腾虎高呼一声:“儿郎们,咱们出征半年,终于有机会一展雄风,谁给老子丢人,回去就给我加练!” 一阵箭雨下来,陈豨正要命令手下集结军阵,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不好!刘邦怎么会安排一支骑兵?” “这厮分明是冲着本王前来!” “侯敝,快让枪阵过来,抵挡住这些贼子!” 陈豨很是着急,两千骑兵足以改变战局,尤其是他这个主将露头了! “都给朕冲过去,绝不能让侯敝前去支援!” 刘邦大吼道:“谁都不许退后!” 刘盈的两千人,就是汉军最后的希望,所有人全都围绕这支骑兵来打。 “樊哙,你儿子可在军中?” 灌婴十分后悔,早知道就该将灌阿也塞进刘盈军中,这可是实打实的军功! “哼!打仗亲兄弟!俺家樊伉,那是太子的亲表弟!” “行了行了,都特娘表弟了,还提什么亲不亲的?” 灌婴越是着急,樊哙便越开心,“怎么?现在羡慕了?早干什么去了!” 刘邦的主力犹如一条疯狗,紧紧咬住侯敝的军队,使其无法支援陈豨。 而陈豨的步卒,现在如同一个脱光衣服的美女,面对两千个爆衣大汉! “妈的!赵利,快打开城门!” “是,大王!” 独臂赵利眼见事态不妙,赶紧命人开门,引陈豨入城。 “装完逼还想跑?弟兄们,给我杀!” 刘盈可记得清楚,方才就是那人指点江山,怒喷便宜老子刘邦。 亲爹失去的,就由他夺回来! 刘盈的武艺不高,好在被郑茂、琼布保护,二人则如同两把利刃,为大汉太子开路。 砰!砰! 刘盈手下骑兵,除了装备弓箭、手弩外,全都手持钝器,诸如狼牙棒和手斧! 一旦与对方兵卒交战,上去便是一榔头。 高速奔跑的战马,加上骑兵毙命一击,保准对方不死也残废! “汉军骑兵,何时如此凶残!?” 陈豨有些发懵,眼看着刘盈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太子殿下有令,杀敌阵之中,身着红袍之人!” 骑兵奋迅而来,陈豨吓得有些胆寒,若是没有这支骑兵搅局,刘邦便是瓮中之鳖! 可是现在,猎物与猎手的角色对调了! 太子?大汉太子刘盈? 那个情报之中,一提起便是仁弱难堪大用的刘盈? 这特娘还叫不堪大用,分明是军事天才! 及时进入战场,一举扭转局势,还能瞬间找到主将位置,简直是天才中的战斗机! 陈豨万万没有想到,刘盈压根不认识他,只是觉得此人方才太跳,竟然敢骂他亲爹? 父能忍,子不可忍! 这才有了刘盈追杀陈豨的一幕,实则大汉太子根本不知道此人是谁。 陈豨咬牙切齿,直接卸下红袍。 好看不吃眼前亏,先跑再说! “弟兄们,听好了!那王八蛋不穿红袍,改戴鹿角盔了!” 琼布眼尖,看到陈豨的卸下红袍,当即怒吼提醒众人。 骑兵们听闻此言,更加兴奋起来,对方怕成这个鸟样,还不追杀? 刘盈骑在战马上,像他老子那般身先士卒,无疑鼓舞了众将士。 腾虎左突右冲,为刘盈开路,距离陈豨越来越近。 可惜,与陈豨见过面的只有韩信和李左车,其余人只当这厮是个装逼贩子。 一旦有机会,必须先把这个亮表情的提莫弄死! 还是那句话,团战可以输,此人必须死! “陛下,俺这大外甥,实在是太猛了!” 樊哙兴奋道:“方才咱们还被陈豨追的满地乱跑,现在换他被追了,哈哈哈!” 灌婴长舒一口气,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同样还有对刘盈的忌惮。 “太子对真正的嗅觉,竟然恐怖如斯!只有一个照面,便能找到陈豨本阵所在!” “单凭这份战功,恐怕赵王危矣!” 刘邦尴尬道:“放屁,朕什么时候被追了?还不是你们两个废物被围?” 樊哙一脚踢向灌婴,“陛下说了,还不是你可废物中伏!” 陈豨仓皇逃窜之际,顺势摘下鹿角盔,扔在了地上。 可惜,这一幕又被琼布洞察。 “弟兄们!狗日的摘了鹿角盔,留着三缕山羊胡子的必须死!” 陈豨心中这个恨啊,究竟是哪个王八蛋这么眼尖! 战场这么大,非盯着他一个? “妈的!不管了!” 陈豨恶向胆边生,直接抽出佩剑,对着胡子便是一斩。 古人以蓄须为美,陈豨这是完全不顾形象。 “快快进城,来日在与刘邦对战!” 陈豨心惊胆颤,这一次总算是逃脱了琼布的法眼。 东垣城内鸣金收兵,汉军一方也见好就收。 在刘盈的搅局下,双方堪堪打成平手,东垣之战,才刚刚开始! 第208章 阿父,您也会打仗? 东垣,汉军大营。 刘邦疼得龇牙咧嘴,在医者的帮助下,拔出了箭头,随后敷上了金疮药。 “他娘的!差点回不来!” 樊哙见大哥疼成这个熊样,作势就要问责医者,被刘邦一把拦住。 “行了,你先下去吧!朕的伤势不要紧!” 除了樊哙、灌婴外,军帐之内还有郭蒙、陈平等人。 平日里书生打扮的陈平,今日为了杀出一条血路,都已经戎装在身。 “阿父,陈先生,怎么如此不小心?” “你这逆子,还有脸说朕?那是老子不小心?你问问这俩废物!” 刘邦一肚子气,本就没地撒,直接指向樊哙和灌婴。 “颍阴侯,陛下问你呢!怎么如此愚蠢,不等老子一起,非要冒险攻城!” “现在倒好,你手里那些个骑兵,全都赔进去了,这下高兴了?” 樊哙快人快语,先把锅分配好再说,一个横甩让灌婴完美接锅。 虽说攻城是两个人的事,可谁让你灌婴先被埋伏了呢? “你……” 灌婴老脸一红,抱拳道:“请陛下、太子恕罪!微臣立功心切,这才导致被敌军埋伏……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弟兄!” 刘邦冷哼一声:“罚俸三年,你封地的食邑,暂且用来赡养阵亡将士的妻儿,可有意见?” 灌婴摇了摇头,刘邦没有降罪,已经是法外开恩。 “陈平,老子这一战,打得不痛快!” 刘邦冷哼道:“军中勇士何在?老子明日要亲自上阵先登!” 一听老流氓有些上头,众人赶紧上前规劝,唯有刘盈意外。 “阿父,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您都多大岁数了,还先登攻城?能爬得动云梯么?” “而且你当人家叛军都是傻子?坐等你去攻城?” 刘盈一句话,令刘邦火冒三丈,“你这逆子,若是方才斩杀了陈豨,我军又岂会再攻东垣?” 陈豨?什么陈豨? 眼看刘盈一脸懵逼,陈平低声提醒道:“殿下,方才您追杀的人,就是陈豨啊!” 敲! “我哪知道他是陈豨?只当是此人辱骂阿父,我又找不到战机,只能先杀了他泄愤!” 刘盈一下话,令汉军众将当场懵逼,合着你不是发现了对方主将,而是瞎几把打! “咳咳!盈啊,你不用谦虚!” 樊哙赶紧开口提醒,刘盈却不屑一顾,“没发现就是没发现,有什么不敢承认?至少我救出了诸位!” 这逆子!半年之间,毫无长进! 刘邦瞪了眼儿子,随即问道:“说说吧,如何攻城?樊哙,你的伤势怎么样?” 樊哙今日厮杀,身体多处受创,但他还是没有退缩。 “这点小伤算什么?陛下放心,明日臣率弟兄们先登攻城!” 若非刘盈看到甲胄渗血,还真被樊哙糊弄过去。 “姨父,你也喝多了不成?想要为国捐躯了?” “我可听说,二姨年轻时候跟卢琯有一腿!” “你要是英年早逝,人家燕王睡我二姨,打我表弟,你以后哭都没地哭!” 这尼玛……樊哙心中一阵后怕,没想到先登攻城,还有如此危险! “陛下,臣今日负伤严重,要么您换人吧!我看灌婴老小子就不错!” 樊哙再次丝滑甩锅,灌婴忍不住破口大骂:“老子是骑兵!骑兵怎么去攻城?你有没有脑子?” 樊哙不服,反唇相讥道:“你算个屁的骑兵!现在连战马都没了,还不是步卒?” 灌婴心中郁闷,看向刘盈,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听闻您那里一人三马,可否给我军一些战马?至少让我们恢复建制!” 刘盈摆了摆手,灌婴还以为对方要答应,谁知大汉太子只说了三个字——“想得美!” 灌婴憋了一肚子气,却见刘盈开口解释道:“正是因为一人三马,我才能快速支援。” “若是给了你们战马,其他战场又该怎么办?周勃那边我支援不到,至少曹相国和阿父这里,我的军队可以作为奇兵使用。” 刘盈说的有理有据,何况还有东垣之战珠玉在前,灌婴也无法反驳。 总不能人家刚救了你的命,就开始龇牙咧嘴吧?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东垣不打了?干脆回长安养伤去吧!” 刘邦有些赌气,传闻中的攻城利器投石车,他倒是听说过,可惜这种攻城利器已经失传已久。 樊哙不去先登,灌婴能力不足,刘邦再次盯向了郭蒙。 一直话不多的郭蒙,本能虎躯一震,开始叫疼。 “陛下,微臣也负伤了……” “滚滚滚!你们这群王八蛋,关键时刻都靠不住!” 刘邦破口大骂,随即看向刘盈,“你这逆子,朕不知道你是来帮忙,还是来拆台!” “让你师父滚过来!朕要问问他如何攻城!” 刘盈双手一摊,无奈道:“才刚开始打仗,师父和李左车就不见踪影,不知道他们干嘛去了!” 刘邦郁闷不止,若是张良在此该有多好! 陈平的确足够聪明,可他不懂军略啊! 再看看军营中,一个个歪瓜裂枣,令刘邦十分上火。 “莫非,老子要被东垣挡住?” 刘邦心中清楚,这场东垣之战,关注的并非只有匈奴,还有他的老兄弟卢琯。 一旦刘邦被拖住,卢琯和匈奴都会毫不犹豫加入陈豨! “阿父,您怎么不问问我,改如何攻城?” 刘盈此时开口,让刘邦仿佛抓到了以救命稻草! 他怎么把自家逆子忘了?这小子一向馊主意鬼点子多啊! “盈儿,快跟阿父说说,咱们如何攻克东垣!” “我也不知道!” “我你妈……” 刘邦正要C语言输出,却见刘盈再次开口:“为什么一定要攻城?阻挡我军的不过是城门而已。” “我能笑看高楼平地起,也有办法令他顷刻间毁于一旦。” “不过此等方法,需要阿父你们来配合!” 刘盈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刘邦有些不可置信道:“真能行?可别到时候闹了笑话!” 哼! “阿父爱信不信,我就这点办法!” “行行行,死马当活马医,就按盈所说去做!” 第209章 豨子,你也不行啊! 东垣。 陈豨长舒一口气,双方终于进入了僵持阶段。 至少依仗城池之利的叛军,暂且不用担心汉军的攻势。 “大王,粮道一切安全,只不过张春那边,似乎已经败了,连他自己都被生擒!” 侯敝紧张不已,没想到张春所率骑兵,竟然败于曹参之手。 “曹参,不愧十八功侯之首,单论打仗,张春肯定不是其对手。” 曼丘臣感慨道:“可惜,卢琯此人短视,匈奴人又要视情况发兵!” 陈豨摆了摆手,“本王命张春突袭,渡河击聊城,汉军即便再骁勇,曹参再厉害,也不可能迅速打败张春!” “汝等可记得昨日刘邦的援军,侍从东方而来!” 侯敝紧皱眉头,纳闷道:“莫非,您的意思,张春之败,也有可能出于此人之手?” 陈豨点头道:“刘盈,看来是本王小瞧了此人!汝等也不想想,此子一个照面,便能找到本王所在,其才能不亚于刘邦!” “可恨刘邦,竟拥有如此继承人!” “汝等记住,日后在战场上遇到刘盈,一定要尽全力将其剿灭!” 众将抱拳应承,殊不知刘盈纯属瞎猫碰上死耗子。 若非陈豨装逼太过,大汉太子绝不会针对他。 “大王,我等是否要出城叫阵?” “汉军昨日败于我手,正是士气低落之际!” 侯敝献策道:“我等代地、赵地特将,皆百战猛士,定能震慑汉军!” 陈豨果断答应,能用最小的代价,赢得更大的战果,何乐而不为? “刘季!你一竖子,侥幸战胜项王,莫非以为天下人都服气了?” 陈豨站在城楼之上,破口大骂道:“吾今日率代地、赵地群雄,誓与汝争夺天下!” “樊哙,灌婴,不过市井草民,代地猛士一招斩之!” 陈豨主动挑衅,樊哙和灌婴不顾伤痛,就要上阵单挑,却被刘邦直接拦了下来。 “你们俩给老子站住!” “陈豨分明是故意为之,万一你们俩有个三长两短,岂不败坏我军士气?” 刘邦冷哼道:“告诉全军坚守,让陈豨犬吠便是!” 陈平担忧道:“陛下……如此处理,我军依旧会折损士气啊!” 刘邦白了对方一眼,“老子行军多年,又岂会不知?” “奈何如今樊哙、灌婴负伤,郭蒙太过莽撞,很容易遭受暗算!” “还是谨慎行事,按照逆子所说,徐徐图之吧!” 眼看汉军无人出战,全都坚守不出,叛军气势更胜,冲着军阵叫骂不止。 “刘邦,你这缩头乌龟,竖子得天下,简直是笑话!” “我笑樊哙杀鸡屠狗,灌婴贩夫走卒!” “汉军无大将,不行叫吕后出来给弟兄们耍耍!” 陈豨手下特将,横刀立马,笑看汉军龟缩。 “外面怎么回事?为何突然擂鼓?” 刘邦苦闷不已,几个大将伤的伤,实在是无人出战。 “陛下,不好了,太子率兵出战了!” “什么?这逆子!传朕的命令,让他给我滚回来!” —— 两军对垒,战将斗阵。 陈豨让五名特将一字排开,这是他三千门客中,武艺顶尖的人物。 刘盈浑然不惧,身后腾虎、琼布、郑茂、樊伉、夏侯灶蓄势待发。 “刘盈,昨日你只是侥幸发现本王!” 陈豨嘴硬道:“今日斗阵,本王会让你知道,你我实力的差距!” 陈豨大手一挥,特将王九应声而出。 “你是哪位?” 刘盈突然一句话,让陈豨有些摸不着头脑。 “放肆!此乃我家大王陈豨是也!” 王九咆哮道:“无知竖子,还不滚过来受死!” 他就是陈豨? 刘盈叹气一声:“没想到啊,昨日弃袍,丢盔,割须之人,就是代王陈豨?” “老子要是早知道,肯定宰了你!” 什么?你不知道? 陈豨有些懵逼,合着他猜测半天,是刘盈瞎猫碰上死耗子! “你……王九,给我斩了他!” 陈豨万千C语言,化为一句话。 “众将,何人出战?” 刘盈笑看王九奔袭而来,此人手持大刀,一看便是力大无穷之辈。 “末将不才,愿为太子殿下斩将!” 琼布二话不说,持枪策马,冲着王九而去。 “小娃娃,乳臭未干,也敢来战场上送死?” “战场不是越老越能打,老东西!” 王九挥刀猛劈,琼布持枪突刺,二人比拼的就是马术与力量,看谁的速度更快! 唰! 马战很少能打太多回合,毕竟双方都在追求一击必杀的机会! 白驹过隙,一瞬之间,二人已经分出了胜负! 却见王九大刀还举在半空之中,整个人已经被长枪捅了个对穿! 人被直接钉死在地上,战马顺势跑到了汉军阵营。 “陈豨,你手下的人也不行啊!老子不过是太子麾下一奴仆,杀你特将如探囊取物!” 琼布放声大笑,却见陈豨军阵之中,又有两名特将杀出。 “王八蛋,单挑不行,改群殴了不成?” 刘盈大骂道:“樊伉,夏侯灶,给老子掩护琼布撤退!” 诺! 樊伉早就憋了一肚子气,父亲受伤,令他颇为心痛。 夏侯灶同样如此,父亲夏侯婴留在长安坐镇,夏侯家在战场上的荣誉,要靠他来维系! 琼布想要抽出长枪,奈何王九临死之际,还紧紧握住其武器不放。 陈豨军中两名特将左右来袭,琼布只得先行弃枪而走。 “樊伉!夏侯灶!你们俩快点!” 说话之间,又一名特将弯弓搭箭,瞄准了逃窜的琼布。 嗖!嗖! 箭矢射出,只不过琼布安然无恙,暗箭偷袭之人,却已经应声倒地! “陈豨军,难道只有偷袭的把戏?两军斗阵,只会偷鸡摸狗,当真令人不齿!” 腾虎后发先至,一箭射穿对方箭矢,顺势取敌性命! 再看战场之上,叛军两名特将左右夹击,刀剑交挥,琼布弯腰躲闪,樊伉与夏侯灶迎面而来,瞬间斩敌首级! 两颗大好头颅落地,陈豨瞬间损失四名特将,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叛军,此时已经目瞪口呆,鸦雀无声! “豨子,你也不行啊!什么代地猛士,就这?”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道:“不如你我亲自上阵?敢不敢单挑!” 第210章 汉军,又在整花活! 四名特将,瞬间被秒杀,让陈豨有些头大如斗。 本以为樊哙、灌婴受伤,汉军便已经后继无人。 谁知刘盈手下这帮小年轻,一个个打起仗来,毫不逊色于父辈。 尤其是黑不溜秋,跟樊哙有些相似的小胖子,杀人不眨眼,那叫一个凶猛。 另一个闷不做声,手起刀落,比谁都利落的少年,更令陈豨想起了某位车夫。 郑茂则始终护卫在刘盈身边,他对争功斗阵没有兴趣。 “陈豨,再派几个废物玩玩?我这军中众将,还有没立功的呢!” 叛军一方哑口无言,明明是他们叫阵才对,怎么如今反过来了? “逆子,谁让你随意出战?万一打输了怎么办?” 刘邦忍着箭伤,策马飞奔而出,很快他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完了,莫非已经有人被斩? 两军对垒,猛将斗阵,最忌讳己方将领被杀! 刘邦之前最看不起斗阵,毕竟他手下多为帅才,而非猛将。 反观项羽麾下,龙且、钟离眜,全都是难得的猛将,更何况还有个古今无双的项羽本尊。 “阿父,来了?可惜你没看到精彩的!” 刘盈顺势打了个招呼,刘邦作势就要训斥,“斗阵乃莽夫所为,损兵折将不说,还要损耗我军士气,以后这样的事情你少……” 刘邦还没说完,就被陈平拽了拽衣袖,指向了战场中间。 却见身着叛军甲胄之人,已经身首异处,还有一个钉死在地上,另一个头颅中箭。 “陛下,似乎是咱们赢了!” “还用你提醒?朕在外教子,你掺和什么?” 陈平心里苦,只得闭口不言,人家打赢了,你还训个屁啊! “阿父,您刚才说什么?外面风大,我没听清!” “咳咳!为父说啊,斗阵也不错,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邦咧嘴一笑,川剧变脸的模样,不愧是曾经在蜀地称王之人。 陈豨一副苦瓜脸,现在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 本来是他叫嚣斗阵,如果鸣金收兵,岂不是承认自己怂了? 但刘盈手下那群人,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怎么会一个个如此凶悍? 若是再派遣部将出战,陈豨担心他们有去无回! “陈豨,打不打,你倒是说句话啊!别跟上次一样,装完逼就跑,多没意思!” 刘盈的嘲讽还在继续,庞辕已经指挥手下军队,开启了群嘲。 “陈豨陈豨,实力拉稀,割须弃袍,汝是垃圾!” 陈豨只觉得气血上涌,大脑一片空白。 刘邦已经足够无赖,没想到其子比他还要难缠! “鸣金收兵!别听他们犬吠!” 陈豨咬牙切齿,曼丘臣与侯敝还欲再劝,却见陈豨摇了摇头。 “再打下去,即便斩杀汉军一人,也无法挽回那四名特将的性命!” “如今我军坚守,分明占据优势,何必与汉军继续缠斗?” 众将幡然醒悟,这才没有再次请战。 城下汉军欢呼一片,军阵之中,陈平已经开始着手实施计划。 “小樊伉,以前朕就说你跟个牛犊子一样,弄了半天是熊罴啊,哈哈哈!” “小夏侯,以后跟着盈,千万别学那套坑爹把戏,没有前途!” “腾虎,你小子不去保护韩信,整日跟着逆子胡闹,简直是罪加一等!” 刘邦笑得合不拢嘴,自从逆子来了以后,汉军一扫颓势,更是挽回了之前战败的士气。 尤其是刘盈献策,能够攻破东垣,更令刘邦兴奋不已。 若是按照逆子的计策,可以兵不血刃破开城门! 攻城战的难点,不就在于如何攻破城门么? “逆子,又出去作甚?朕还没开完军议呢!” “阿父,你慢慢讲,我出去迎接一下墨者们。” 墨鸢、萧潇和萧禄等人,率领墨者前来支援,速度没有骑兵那么快,但他们却是刘盈手中的王牌。 一支随时可以建造攻城利器的墨者,任谁守城都要抖三抖。 “殿下,我们到了!” 萧禄晒黑了,身板却强壮不少,不再是以前待在相府里的公子少爷。 萧潇玉手上也有些茧子,这是长期木工劳作,留下来的勋章。 墨鸢还是不苟言笑,看到刘盈不禁面红耳赤。 “快进来,咱们先吃饭,再谈事情!” “对了,我有一个想法,具体还要问问墨鸢!” 刘盈丝毫不避嫌,左牵墨鸢,右牵萧潇,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殿下,我家妹子还没出嫁!” 萧禄一脸幽怨之色,萧何若是知道,自家闺女被刘盈手拿把掐,还不气死? “放心,我们仨早就心心相印,迟早一家人!” 刘盈淡然一笑,“二位妹子,还是说说这件事吧!” 刘盈将想法和盘托出,萧潇竖起大拇指,笑道:“殿下果然机警,恐怕陈豨做梦都想不到,您会如此攻城。” 墨鸢则担忧道:“此计甚妙,只是要小心,陈豨是否会设防。万一做了防御工事,我等很可能要吃亏。” 刘盈看了眼东垣,笑道:“放心,陈豨此人聪明,却也想不到土龙翻地这招!” “咱们抓紧干,争取早日破东垣,收复代地!” —— 长安城,未央宫。 皇帝、太子出征在外,皇后便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但有人,却不服气。 “姐姐,妇人不得干政,这可是陛下定的规矩!” “陛下不在朝中,太子亦不在,本宫身为皇后,难道不能临朝听政?” 吕后看向戚夫人,一脸厌恶之色。 似乎戚夫人获取美貌的代价,是失去脑子。 “我儿在啊!他可是大汉赵王!如今父兄不在,可以让我儿监国!” “咱们妇道人家,相夫教子就好,何必抛头露面?” 戚夫人此言一出,吕后瞬间失去了与其交谈的兴趣。 “你安静做个花瓶便是,否则惹恼了本宫,让你永远变哑妇!” 吕后怒指戚夫人,如今刘邦不在长安,她还用给这女人面子? 你…… 吕后亲自上朝,在他旁边,站着一位温润如玉的书生,戚夫人定睛看去,不禁心中震惊。 “留侯?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第211章 留侯坐镇,谁敢造次? 留侯张良出现在未央宫,使得一众大臣惊讶不已。 “留侯不是醉心修道,不愿意出山么?” “此言差矣,我看他早就是皇后的人了!” “韩信,张良,萧何,这下三人都站在太子这边了!” 群臣本来还因为刘邦的宠溺,会高看赵王刘如意一眼。 可现在的局势,却令他们更看好刘盈顺利继位。 没办法,汉初三杰加上吕氏功勋的影响力,只要刘邦有朝一日驾鹤西去,那刘如意就没有翻盘的机会。 戚夫人面色铁青,张良则拱手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这个男人虽然接受了刘邦赐予的爵位,却从未在朝廷担任任何具体职务。 即便如此,他依旧是众人心目中的定海神针。 太子在前面捞军功,皇后则在后方巩固势力版图。 “留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萧何淡然一笑,张良回礼道:“丞相说笑了,陛下不在,而您又要兼顾粮草辎重,我自然也要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萧何明日就要前去督运粮草,而他最放心不下的也是朝堂局势。 虽然灌婴、周勃、陈平离开了,但戚夫人和赵王毕竟留在了长安。 万一闹起来,也够吕后头疼一阵。 这次张良归来,完全稳定了大汉朝堂! “还有什么话说?丞相不在,有留侯坐镇,总比你家的刘如意强吧?” 吕后冷哼一声,不再理会戚夫人,后者气得咬牙切齿,本来美艳的面孔,出现了一丝狰狞之色。 “刘盈,怎么不死在战场上!” —— 东垣。 以陈豨为首的叛军,继续固守城池。 汉军也并不着急,只围不攻,双方保持了相对的默契。 陈豨的后方粮道并未受损,粮草能够源源不断从北方运来。 其中不乏牛羊,这是匈奴展现出的善意。 总不能大局已定的时候,他们再动手,那已经晚了,别说吃肉,连喝汤都费劲。 匈奴人送来牛羊,也算是粮草支持。 陈豨目露担忧之色,“给冒顿的信,可送去了?这厮但凡机灵点,派遣骑兵参战,本王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代地的边军确实厉害,但汉军也不遑多让。 尤其是以代、赵两地,去对抗整个大汉天下,陈豨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已经送去了……卢琯那边,我们也在努力。” “这厮还是犹豫不决,尤其是张春的溃败,让曹参行军畅通无阻。” “曹参威名,足以震慑卢琯这等竖子。” 侯敝叹气一声,形势没人强,令叛军真的孤注一掷,挡住刘邦的主力,就会赢得更多援军。 “汉军这几日,竟然毫无动静?” “刘邦这厮,连骂阵都不来,让本王很是怀疑!” “告诉士兵们,密切关注汉军动向!” 是! 侯敝领命而去,陈豨一个人坐了会,张春的溃败令他猝不及防。 大汉此次精锐尽出,最能打的莫过于刘邦、曹参和周勃三人。 想要拉匈奴和卢琯下场,东垣不能丢,西面的太原同样如此。 —— 汉军大营。 从营地到东垣城门,这段距离实际上并不远。 在刘盈的指挥下,汉军与墨者们,挖局出一条直通城门的地道! “侯爷,太子此计甚妙,也是您教授的?” 樊哙搓了搓手,凑近韩信,一记马屁奉上。 “不是。” 韩信冷言冷语道:“除了半年的训练,到了战场上,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樊哙算是明白,合着刘盈败张春,追陈豨,全都是大外甥自己的功劳。 “侯爷。” 李左车拱手道:“我军地道既然可以直通城中,何不直接偷袭?” 韩信淡然一笑,给出了解释。 “地道挖入城中,很容易引起敌军注意,陈豨此人用兵谨慎,城内一草一木都在他观察之中。” “唯有按照盈所说,破去城门,叛军再无险可守,我军便可长驱直入!” “相信盈吧,咱们只需要坐享其成便是。” 樊哙干脆坐在韩信身边,反正挖地道的事情,又不需要他操心。 刘盈则亲自带队,有了墨者们源源不断制造器具,最重要的还是汉军对胜利的渴望。 每个人都在捍卫天下难得的太平盛世。 “咱们这次挖掘地道,目标并非直通城内,而是要挖空东垣城楼下的地面。” “到时候放一些柱子用以支撑,最好快点,三天之内完成!” “弟兄们,继续干,我听说匈奴人送了一批牛羊给陈豨,咱们攻破东垣吃羊肉喝羊汤!” 刘盈带头挖地道,使得汉军士气高涨,连太子都亲自动手了,他们还有什么意见? 哪怕是吃饭的时候,刘盈也同将士们同甘共苦。 因为之前的败仗,汉军有些人还对战争持怀疑态度。 如今刘盈的及时驰援,以及地道攻城,让他们重新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那逆子呢?怎么还不过来用膳?” 刘邦等候多时,他放心将军队交给刘盈,自己也算是享福了几天。 “陛下,太子还在挖掘地道,与将士们一起用膳。” “他说……” 陈平欲言又止,刘邦敦促道:“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扭捏什么?” 陈平尴尬一笑:“太子说了,您养伤就好,别去帮倒忙……打仗这方面水很深,您把握不住!” 打仗!老子把握不住? 刘邦气得弹射起身,随即就要去找自家逆子理论。 靠近迎敌内的地道,刘邦听到了众人的讨论声。 “以前追随陛下的时候,每次攻城都是血流成河啊!” “此番太子殿下计策成功,咱们能兵不血刃摧毁城门!” “要是真的,那岂不是太子殿下,比咱们陛下还会打仗?” 咳咳! 刘邦轻咳两声,正在讲话的老兵,面露尴尬之色。 “吃饭都堵不上你们的狗嘴!” “那逆子再会打仗,还不是老子的种?” “这叫什么?随根!朕也有功劳,不过分吧?” 听到刘邦如此厚颜无耻的言论,汉军老兵们纷纷点头。 没办法,谁让陛下亲自到场了? “有没有酒?” “陛下,军中不可喝酒,这是军令!” “放屁!老子还不知道你们?有酒拿出来,朕给你们安排几个菜!” 刘邦看着儿子的背影,兴许有他在,自己终于能卸下戎装。 第212章 地龙翻天,汉军夜袭 东垣,数日之后。 对于危险的第六感,让陈豨多日无法安然入睡。 这种谨小慎微的习惯,令他在战场上多次绝处逢生。 “让士兵们继续给我盯住汉军动向!” “是,大王……” 侯敝被陈豨弄得有些疲惫,毕竟这几日他们天天盯着汉军大营,可惜对方没有任何反应。 此等举动,也让侯敝放松了警惕,认为陈豨有些小题大做。 如果汉军真要进攻,那不早过来云梯攻城了? 樊哙、灌婴受伤,当今攻城需要的是先登猛将! 唯有猛将开路,占据城楼上的一块地盘,才能让其他将士们继续登陆。 虽然己方死了四名特将,可汉军同样伤了先登猛将。 这样的交换,才侯敝看来,完全能够接受。 奈何陈豨的命令,他不得不听,只能继续命人前去观看。 “丞相,还要看么?属下的两眼都看得发直了!” “刘邦对东垣无计可施,咱们坐等汉军滚蛋便是!” “这可是咱们大军的主力,刘邦想要取胜,就是痴人说梦。” 手下人的抱怨,并没有让侯敝不满,而是主动出言宽慰。 “行了,大王行军打仗多年,能活到现在,靠的就是这份小心!” “继续盯着汉军,咱们也不要主动出击,占据城池之利便是。” 侯敝说罢,便起身离开,曼丘臣紧随其后。 “汉军,不对劲。” “你怎么跟大王一样敏感?” 侯敝无奈一笑,曼丘臣抓住其肩膀,冷漠道:“刘邦,绝非坐以待毙之人!” “无法攻破东垣,就要坐视大王收取燕赵代三地!” 卢琯届时孤立无援,哪怕与曹参兵合一处,也未必是陈豨与匈奴的对手,最后只有投降一条路。 “算了,这些是上位者的事,我们只需要执行命令。” 见侯敝无动于衷,曼丘臣无奈摇头。 —— 汉军大营,地道。 众将士们发出欢呼之声,他们已经挖空了东垣城楼下的土地。 按照刘盈所言,以木桩盯住,让城楼暂且维持着平衡。 “三天了!咱们等的就是现在!” “来人啊,把木桩给我直接烧掉!” “让大军准备夜间攻城,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盈一声令下,汉军众将士精神抖擞,他们挖掘地道多日,等得就是决胜之时。 此时的东垣城中,叛军士兵们早已睡去,不时传出打鼾声,丝毫没有注意到变动。 刘邦同样来了精神,这些天养精蓄锐,给他憋得够呛。 “诸位,准备好了么?见证奇迹的时刻!” 刘盈正欲拔剑,刘邦一把按住其手肘。 “盈,用这把剑!” 刘邦将赤霄交给刘盈,笑道:“这场仗,你来指挥,为父也听你号令!” 若非刘盈及时来援,此战汉军损失只会更为惨重。 刘邦递上赤霄与军权,算是个给予了太子肯定。 “好!诸位,且看地龙翻天!” 随着支撑城楼的木桩彻底被烧毁,城楼再无依靠,轰隆一声巨响,东垣城楼瞬间崩塌! 这一幕震撼了敌我双方,汉军众将哪怕知道了原理,依旧目瞪口呆。 “盈……你这招,是跟谁学的?” “袁绍袁本初!” “这位袁先生?” “阿父,咱们先攻城再说!” 刘盈懒得解释,袁绍这招可是连公孙瓒的易京城都抵御不住,更别说小小东垣! “随我进攻!” 呼! 不少大汉士兵,虽然没有见过刘邦,却认识那把赤霄剑! “陛下亲临战场,弟兄们,冲啊!” “赤霄剑在,汉军不败!” “杀了叛军,夺回东垣!” 万千火把,将黑夜点缀如白昼,趁着城楼崩塌之际,汉军已经率先发动进攻。 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杀来,还处于懵逼状态的叛军,丝毫没有反应过来。 “敌人来了!” “是汉军攻破了城楼!” “速速迎敌,别让他们进来!” 之前依仗城池之利,守军能够坦然应对数倍以上的敌人。 可如今城楼崩塌,双方短兵相接,那就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守城一方的唯一优势,也已经灰飞烟灭,叛军士气低落。 加之汉军突袭而来,打了陈豨一个措手不及。 好在陈豨身负甲胄,在城楼崩塌的瞬间,他便已经起身离开。 “大王,咱们现在怎么办?” “跟汉军打巷战!” 陈豨咬牙切齿道:“将火把点燃,让士兵们能够分辨清楚敌人再说!” “刘邦想要夺取东垣,做梦!” 陈豨同样亲自上阵,身旁侯敝与曼丘臣,虽然不知道汉军如何令城楼坍塌,但他们始终保持着冷静。 陈豨所率部队,全都是戍边老兵,经过短暂的震惊后,同样保持了冷静。 不就是近身搏杀?大家都是汉军,都是韩信训练出的兵,谁会怕谁? “殿下……他们似乎反应过来了!” 郑茂护卫在刘盈左右,感受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反应过来好啊,那就真刀真枪厮杀一阵!” “城楼已破,优势在我!” “众将听令,赤霄剑在,汝等决不可后退!” 眼看刘盈要亲自率兵出击,庞辕等人想要规劝,却被郑茂阻拦。 “我会保护好殿下,诸位只需要指挥部众便是。” “进入城中巷战,我等骑兵的优势不在,望诸位小心!” 说罢,刘盈已经率先入城,谁知刚刚进入城门,便有暗箭突袭而来。 郑茂手持盾牌,直接挡在刘盈面前,这才令其躲过一劫。 “妈的,好险!” 刘盈吓得破口大骂,一旦进入城中,便再无安全可言! “此城之中,除了我军以外,全都是敌人!” 刘盈强迫自己冷静,兴许有百姓,会被叛军胁迫,才会出手帮忙。 但他却清楚,现在绝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 “刘邦!你不是最喜欢冲锋陷阵?如今东垣,便是你我的修罗地狱!” 陈豨拔剑怒吼,断臂赵利在其身边,不断指挥手下神射手狙杀汉军。 “陈豨,你有城池之利,都不敢放手一搏,有什么资格让我阿父出战?” 刘盈剑指陈豨,冷笑道:“诸将莫慌,打败陈豨,根本无须我父,刘盈一人足矣!” 第213章 巷战 东垣。 刘盈一招地龙翻天,在叛军反应不及的情况下,便已经摧毁了城楼。 眼见没有城楼可守,陈豨并非选择直接退守,而是坚持与汉军巷战。 刘邦在大营之中,听闻儿子要去参加巷战,整个人吓得一机灵。 “攻城最难,巷战次之!这逆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非要去跟陈豨拼命!” 身受箭伤的刘邦,作势便要起身,陈平见状赶紧上前搀扶。 “陛下,太子也是为了您着想……” 每一次刘邦都会带头冲锋,这也是汉军士气永远高涨,且能屡战屡胜的原因。 只不过,随着年龄的增长,刘邦冲阵的次数只会越来越少,而汉军却需要新的图腾人物。 刘邦心情矛盾,一方面担心刘盈受伤,亦或是遭遇战场的突发情况。 另一方面,他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站出来,成为汉军新的图腾! 唯有仅仅抓牢军队,皇帝才不至于被架空权力。 刘邦起于微末,深知这个道理。 “陈平,朕是不是老了?” 陈平抬眼看去,那个永远擅长相人,不看出身提拔人才的皇帝,似乎双鬓斑白,不复当年之勇。 “谁说的?陛下永远年轻!” “哈哈哈!你小子撒谎,不过老子爱听!” 刘邦闻言大笑:“扶朕出去,逆子在前奋战,老子岂能什么都不干?” 陈平点了点头,随即君臣二人互相搀扶,刘邦则来到一面军鼓之前。 咚!咚!咚! 皇帝亲自擂鼓助阵,刘邦引吭高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 身后众人同样效仿,将歌声传到正在奋战的前线将士耳中。 —— 东垣,城内。 刘盈在郑茂的保护下,至少躲避了三次暗箭。 随着叛军点燃火把,将城内照的如同白昼。 双方都没有了夜盲症的忧虑,可以真刀真枪较量。 “殿下,咱们要尽快将叛军赶出东垣,否则时间一长,这些王八蛋就是跗骨之蛆!” 樊哙不放心刘盈,轻伤不下火线。 打过多次巷战的他,将自己的经验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刘盈点了点头,他的确不费吹灰之力摧毁了城楼,却对城中守军没有造成太大的杀伤。 这也是陈豨果断打巷战的原因。 “城中将士听好了!此次叛乱,全都是陈豨一人之罪!” “尔等遭其蒙骗,才会起兵翻盘,我阿父深明大义,从不会降罪于无辜之人!” “只要汝等放下武器投降,我保证你们的安全!” 与其让将士们深入其中,与敌军厮杀,刘盈选择先行劝降,动摇叛军军心。 毕竟刘盈攻城太过突然,已经让许多叛军心慌不止。 “别听他胡说八道!现在只不过是骗你们,才说得好听!” “你们只有一条路,便是与本王共同杀出王者霸业!” “城楼攻破又如何?我军根本没损失多少人!” 陈豨咆哮怒吼,妄想剿灭手下投降的念头。 叛军显然纠结不已,他们想要投降,不去做无谓牺牲,又怕刘盈秋后算账。 “大外甥,跟着陈豨的人,全特娘是亡命徒!” 樊哙说话之际,便感觉到一丝杀气,令他无比熟悉。 “曼丘臣?给爷爷出来!” 樊哙大喝一声,如同虎啸,令城中叛军震耳欲聋。 曼丘臣悄悄爬上屋顶,在上面飞檐走壁,想要狙杀刘盈。 谁知被樊哙喊了一嗓子,当场脚下一滑。 “贼子休走!” 琼布大喝一声,拎起长枪,便窜上了房顶。 “琼布,小心!” 刘盈隐隐发现,曼丘臣弯弓搭箭,赶紧出言提醒。 嗖! 利箭射出,直取琼布面门,后者反应不及,直接掩面跌倒。 “刘盈,算你运气好,这次只杀你手下无名小卒!” 曼丘臣如同毒蛇,撕咬过后,便要再次隐遁在黑暗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身后的琼布却突然暴起,向着自己杀来! “这小子,不是中箭了么?” 借助火把光亮,曼丘臣才发现,自己射出的箭矢,被琼布一口叼在嘴里。 方才那般,不过是麻痹曼丘臣罢了! 呸! 琼布吐出箭矢,口中满是鲜血。 “敢狙杀殿下?老子杀了你!” 曼丘臣手持弓箭,却丝毫不慌。 “年轻人,就是如此不知天高地厚!” 他笑骂一句,随后再次远遁,琼布已经上头,不顾刘盈劝阻追袭而去。 “郑茂,过去帮忙!有姨父护着我,这里没事!” “属下领命!” 郑茂翻身上房,追踪二人踪迹,他同样担心琼布遭遇不测。 “大外甥,你这两个护卫,倒是有几分本事。” “不过,还是有些太嫩了!” “曼丘臣故意引诱走他们,真正的目标应该是你!” 樊哙话音未落,却见本来安静的古井之中,突然杀出数名叛军! “妈的,果然有埋伏!” 刘盈怒骂一声,他就说么,陈豨怎么突然如此安静,合着等待毙命一击。 可惜,刘盈身边的护卫只多不少,尤其是樊哙,那可是皇帝的保镖! 唰! 樊哙手起刀落,瞬间斩杀数人,叛军一方则传来陈豨的笑声。 “刘盈,要怪就怪你暴露方位!” “这东垣城中,老子已经部下暗子,现在你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陈豨得意洋洋,笑道:“城中水井早已被我掏空,就为了巷战阴人!” 侯敝等人闻言,纷纷竖起大拇指,难怪他们最近连水都要靠城外河流。 “陈豨小儿,你就这点偷袭把戏?” “可惜老子还活着!” 刘盈的声音再次传来,瞬间浇灭了叛军气焰。 “来而不往非礼也,现在该换你头疼了!” “你以为老子的护卫死去追杀曼丘臣?” 刘盈此言一出,陈豨疑神疑鬼,毕竟斩首行动,是最容易结束战斗的方法。 对方是乳臭未干的刘盈,而己方则是身经百战的陈豨。 按理来说双方的经验并不对等。 可打起来才发现,刘盈这厮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双方没有残酷的攻坚战,直接进入了更为惨烈的巷战。 “我要投降……如此刺杀,大汉太子都没有死!” “这……这就是真龙天定!” “我等投降,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陈豨脸色大变,一次失败的刺杀,竟然令己方出现了逃兵! 第214章 破敌东垣,真龙天定 逃兵的蔓延,犹如瘟疫一样,令人防不胜防。 曼丘臣刺杀刘盈未遂,却给了汉军喘息之机,尤其是汉军士兵认为,刘盈就是真龙天定的英主。 此消彼长之下,更令汉军士气高涨。 本来还有人惧怕暗箭,有了刘盈珠玉在前,众人全都猛攻叛军。 “进攻,将叛军赶出城中!” 刘盈奋勇争先,在所有人都冲锋陷阵的气氛之下,生死有时已经显得不那么重要。 哪怕曼丘臣再想狙杀,这么多人之中,想要精准射杀刘盈,简直是难于登天。 大势已去! 陈豨看到己方军队不断溃败,逃兵争先恐后投降,令他心如死灰。 东垣若是丢了,赵地便一马平川,他能据守的也唯有代地大本营。 “大王……先走吧,不能再逗留!” 侯敝主动上前规劝道:“回到代地,有匈奴相助,还能争取燕王卢琯,咱们未必没有希望!” 陈豨深吸一口气,如若他是卢琯,这种跟刘邦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兴许会选择直接投降,苟活性命于世。 可踏实陈豨,是刘邦都欣赏其军师才华的人,不管头像与否,都是死路一条! “撤退!” 陈豨当机立断,下令撤出城中,直奔代地而去。 听到命令的叛军,更是顾不得与汉军纠缠,全都拼死突围。 “痛打落水狗了,都给我杀!” 刘盈见优势在我,大呼一声,手下士兵当即掩杀。 叛军兵败如山倒,东垣终于重归汉军之手。 刘邦不断擂鼓助阵,看到东垣立起汉军大旗,他终于松了口气。 “陈平,传令下去,朕要将东垣改名。” “不知陛下,要改成什么名字?” 陈平好奇询问,大汉天子可不是沽名钓誉之人,绝不会轻易更改地名。 “真定!真龙天定!这是上天所定之地!” 刘邦大手一挥,指向了城楼崩塌的东垣,以后要叫真定了。 “是,陛下!” 叛军落荒而逃,汉军又追杀十余里,方才回城整顿。 此役汉军斩首一万余级,投降者五千左右。 按照樊哙与灌婴的意思,自然要杀人立威。 如若谋反没有代价,只需要投降,那岂不是人人可为? “陛下,臣准备好坑杀五千叛军!” 灌婴目露杀机,正是因为这些叛军,才将他的骑兵队彻底打崩了建制。 刘邦并未答应,而是看向了自家逆子。 “阿父,人家东垣好好的,为什么改名?还真定?” “你懂个屁!这是真龙天子平定之地!” 刘邦冷哼一声:“朕要让天下百姓知道,咱们刘家受命于天!” 刘盈闻言,不禁冷哼一声,“阿父,救你的不是天命,而是我!” “我看别叫真定,还是叫东垣算了。” 眼见父子二人又要争吵,陈平赶紧充当和事老。 “陛下,殿下,咱们还是先讨论这些降兵吧!” “名字什么的,过后可以再说,不着急!” 哼! 父子二人冷哼一声,谁也不肯搭理谁。 “陛下,臣请坑杀叛军,以慰死去弟兄的在天之灵!” 灌婴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杀了这些降兵,方能解他心头之恨。 “颍阴侯,你是故意跟我作对?” 刘盈一开口,令灌婴一脸懵逼。 “太子殿下,臣没有这个意思……” “那你是几个意思?老子答应过他们,只要投降就能保全性命!” 刘盈丝毫不客气道:“你可倒好,张口闭口要坑杀他们,那本太子岂不成了言而无信的鼠辈?” 这…… 灌婴皱眉不止,辩解道:“殿下明鉴!我手下的骑兵,就是因为这些混蛋,已经被彻底打没了!” 刘盈摆了摆手,直言道:“你会中埋伏,是因为贪功心切,孤军深入!” “三岁小孩都不会让骑兵冲锋攻城,但颍阴侯你还是这么干了。” “害死你手下士兵的固然有叛军,难道你颍阴侯一点责任都没有?” 刘盈一席话,简直是杀人诛心。 真相是把快刀,在没有人戳破这层窗户纸的时候,灌婴还能欺骗自己,将锅甩给叛军。 可如今刘盈并不惯着他,直接喷得他哑口无言。 “你若是真想着那些死去的兄弟,不是杀五千降兵泄愤,而是为了他们的身后事着想!” 灌婴咬牙切齿,刘盈之言密不透风,反倒将他衬托成一个憨憨。 “大外甥,阵亡弟兄的身后事,要怎么处理?你可有想法?” 樊哙出言问询,他则是冷眼看向灌婴,毕竟这厮也害得自己折损了不少部曲。 “简单,陈豨手下有不少地盘,将失地收复过后,让五千降兵耕种。” “这些粮食,三成归他们养活自己和家人,剩下七成,一半归朝廷,一半归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 刘盈有心屯田,可如今的形势,还不足以大规模实施。 这些降兵则给了他试验的机会。 刘邦闻言,忍不住轻抚龙须,这逆子还真是狡诈,五千士兵可谓一石三鸟! 开垦荒地种田,能养活自己,又为朝廷贡献了粮食,还赡养了阵亡士兵的家眷,为朝廷减轻了负担。 粮食三成归自己,对这些降兵而言,又是极致的诱惑,毕竟耕种的越多,那他们得到的就越多。 生产积极性不缺,可谓完美解决了降兵的问题。 刘邦倒是想一口答应,奈何刚才因为东垣改名的事情,跟自家逆子有些不愉快。 朕可是真龙天子,岂能拉下脸来夸奖这逆子? “咳咳!” 刘邦轻咳两声,看向了心腹功狗陈平,后者当即会意。 “太子所言,臣以为甚妙,不仅安顿了降兵,也让阵亡将士的家眷拥有保障。” “颍阴侯,还望你冷静一些,暂且不要将仇恨带到降兵身上。” 陈平是刘邦的嘴替,灌婴比谁都清楚,只是他有些纳闷,莫非浓眉大眼的陈平,要背叛赵王不成? 这开口闭口都是太子殿下,忘了自己是赵王的人? “陛下……臣领命,就按照太子殿下所说吧。” 灌婴叹气一声,以后大汉骑将,恐怕要成为过去式了。 刘盈身为军中新星,正在冉冉升起。 “不对,陛下所说真定指的莫非是太子,而非自己?” 第215章 逆子取胜,为娘腰杆都直了 未央宫。 皇帝与太子出征,加上丞相萧何要调配粮草辎重,朝中大事则交由吕后来处理。 丈夫多年出征在外,她早就已经习惯,心中最为牵挂的还是儿子刘盈。 曾经被她呵护在掌心的爱子,如今也已经成长为一个男人。 半年多没有见面,就听说刘盈前去奔赴战场,实在是令吕后有些担忧。 除了自己主持政务外,戚夫人这厮竟然还带着赵王刘如意前来。 于公于私,刘如意都没有听政监国的权力,只不过是借着刘邦对其喜欢,大臣们才没有多吱声。 吕后也不甚在意,她了解刘如意那孩子的脾气秉性,坏就坏在那个能力太差又不自知的亲妈身上。 “姐姐,陛下出征多年,定能顷刻之间,将陈豨打得大败!” 戚夫人美貌依旧,刘邦即便不在朝中,她依旧为其歌功颂德。 只是话音未落,便有使者前来传令。 “皇后,大事不好……陛下于东垣中箭负伤!” 朝中群臣面色大变,吕后不动声色,丈夫刘邦的作战方式,她比谁都要了解,那就是个不要命的疯子。 七千人在白登山,抵御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万,受点伤怎么了? 陛下当自强! 戚夫人则面露尴尬之色,她可是刚为老流氓吹嘘完毕,结果就玩这么一出? “咳咳!有颍阴侯的骑兵所在,定能保护陛下安然无恙!” “不像某些莽夫,只能够先登,彰显自己的作用。” 戚夫人吹完刘邦吹灌婴,这可都是自己人,顺便暗讽樊哙一波,还不忘观察吕后动静。 可惜,吕后依旧面如冰山,且古井不惊。 “皇后,夫人,就是因为颍阴侯贪功冒进,舞阳侯和陛下才去救援,导致了陛下受伤……” 使者一席话,令戚夫人尴尬当场,群臣目光更是直接扫向她。 “陛下的状况,如今怎么样?” “臣先行来报信,尚未可知!” 使者紧张不已,毕竟他是报忧不报喜,很容易掉脑袋。 “混账东西,就是因为你这乌鸦嘴,才导致陛下负伤!” 戚夫人大怒,直接将气撒在了报信的使者身上,“来人啊,将此人杀掉祭旗!” 唰! 吕后抬手阻止,“冷静点,又不是他让颍阴侯中伏。” “给他拿一万钱作为赏赐,这么远报信不容易。” 戚夫人气急败坏,脑子里已经是一团浆糊,看不出吕后有意安抚人心,而非故意与她作对。 连掌权者都暴跳如雷,且乱了方寸,这不说明朝廷迟早要完? 唯有吕后保持淡定,就能稳定朝廷人心。 可惜,戚夫人不懂。 “姐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此人分明是胡说八道!” “他是不是胡说,本宫自有分寸。” 吕后目不斜视,压根没将戚夫人放在眼里。 “哼!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明明陛下在东垣苦战,就是不知道太子殿下去哪里了!” “神出鬼没,半年也没有音讯,陛下如今蒙难,也不见他出来!” 戚夫人气急败坏,开始了无差别攻击,矛头直指刘盈。 “夫人此言差矣,太子殿下只有两千骑兵,不足以对战场产生那么大的影响。” 滕公夏侯婴果断开口,这一次为了稳定朝廷,刘邦甚至将其留在了长安。 “哼!那是谁当时吹嘘,索要六千人马,弄什么一人三马的骑兵?” “依我之见,若是这些战马,都给到颍阴侯,说不定也不会中伏!” 戚夫人冷哼一声,依旧固执己见。 张良无奈摇头,这也是为何他从未考虑过刘如意的原因。 兴许刘如意的确有天赋,也是最像刘邦的皇子,可架不住有个脑瘫的妈啊! “除非你给他十万骑兵,否则中伏是肯定的。” 吕后声音清冷道:“与其在这里推诿责任,还不如做好最差的打算。” “若陛下战败,本宫自当去前线,与大汉将士共存亡。” 皇后三思! 百官闻言,全部开口劝阻,若是皇帝皇后都捐躯战场,那大汉岂不是岌岌可危? “无需多言,所有人准备战斗。” 吕后外柔内刚,曾经深陷彭城数年,这也是她赢得诸多老臣支持的原因。 夏侯婴抱拳行礼,郦商紧随其后,已经准备发兵。 “滕公,陛下莫非真的会败?” “只是中箭负伤而已,陛下长冲锋陷阵,毕竟难免。” 夏侯婴想了想,低声道:“我倒是觉得,有韩信辅佐太子,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二人离开不久,又有使者急匆匆赶来。 “可是有战报?速速呈上!” 戚夫人着急不已,若是刘邦出了什么事,她与刘如意孤儿寡母,以后岂不是要被吕雉欺负? 使者并未搭话,而是看向了吕后,一个是发妻,一个是小妾,他还是分得清大小。 “但说无妨。” 吕后开口,使者才敢言语。 “皇后,陛下如今已经安然无恙,东垣城破,我军大胜!” 呼! 众人深吸一口气,看来上天还是眷顾大汉! “我就说嘛!陛下神威无敌,小小陈豨又岂是他的对手?” 戚夫人又蹦又跳,重新恢复神气。 “此战,我军可谓险胜,陛下受到伏击且身中暗箭,幸亏太子从聊城赶来支援,亲自击退陈豨,才为陛下解围!” 吕后听闻此言,嘴角已经压不住,没想到逆子这么快,变送来了一份大礼。 “兄长,有没有负伤?” 刘如意听闻刘盈消息,可谓相当关心,毕竟除去二人母亲交恶,他们兄弟之间血浓于水。 “赵王殿下放心,太子毫发无伤,还以土龙翻天之计,攻克了东垣城楼!” “我军大胜陈豨,攻克东垣后,陛下将此地改名为真定,意为真龙天子平定之地!” 使者说话之间,流露出的骄傲之情,瞬间感染了大汉群臣。 “真定,陛下这名字取得好啊!” “不对,平定东垣的应该是太子,那岂不是说……” “就你多嘴!人家戚夫人还在场呢,不能留点面子?” 大汉朝廷沉浸于欢快的氛围之中,唯有戚夫人面如土色…… 第216章 老流氓的算计 真定,汉军大营。 由于刘盈的一招地龙翻天,汉军将士们还在修缮城楼。 为了安全起见,刘邦依旧选择住在大营之中。 “陛下,沛侯送来书信,想要加入此次征伐陈豨的队伍。” 陈平低声道:“臣以为,如今大部分军队,还在路途之中,可以暂且让沛侯为我军所用。” 刘濞所率部曲,战斗力肯定没问题,只是刘邦并不想让他立功。 宗室子弟没有功劳,尚且能够封侯,若是立了功,最次也要封王。 “你想个办法搪塞过去。” “朕宁可再苦一点,也不用二哥的孩子。” 刘邦摆了摆手,随即就看到刘盈端着一大盆羊肉走了进来。 热乎乎的羊汤,上面飘着葱花,刘盈手中拿着两个饼子,令老流氓颇为欣慰。 孩子长大了,知道当爹的还没有用膳! 何况战争期间,军粮没有那么多讲究,刘邦也是很久没有沾荤腥。 “盈儿……” 刘邦正欲说些父子之间的温情话语,却见刘盈一口咬向饼子,随后再来口羊汤,这叫一个巴适。 “阿父,你说什么?” “……” 刘盈笑道:“我知道阿父有意见,但是我军伙食全都是自备,没有占用大军粮草。” 军队要有战斗力,除了粮饷到位之外,伙食也是一大要素。 刘盈的两千骑兵,一个个都是宝贝疙瘩,几乎每顿饭都能分到肉。 “阿父,您这是馋了?想喝羊汤了?我这就给你盛上一碗!” “放屁!谁说老子馋了?” 老流氓嘴硬不已,陈平捂嘴偷笑。 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陛下,很容易被太子弄破防。 “那阿父想吃什么?我尽力给你张罗!” “老子想吃烤肉!你能弄到?” 刘邦甩下一句气话,羊汤我所欲也,逆子孝心亦我所欲也,结果两头空,令他当场破防。 “等着吧!” 刘盈放下羊汤与饼子,便径直走出大营。 “陈平,走远了么?” “啊?陛下,太子已经出去了。” 陈平向外望风,转过头去,却见刘邦已经拿起饼子狂肯,随后猛塞羊肉汤。 “陛下……” “等逆子回来,就说是你吃的!” “这……行吧!” 不到片刻,刘盈拿着两份炙烤的肉干,重新走进了大营。 此时的刘邦打了个饱嗝儿,毕竟吃的太快,至于陈平则一脸无奈。 “嗯?阿父,我那羊肉汤和饼子?” “陈平,还不去主动认错?让你吃了饭再来议事,结果忍不住偷吃太子的东西!” 陈平抱拳行礼道:“太子殿下恕罪,臣刚才实在是太饿了。” 咕噜噜…… 陈平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方才刘邦大快朵颐,就没让他喝一口汤。 现在刘盈手中的肉干,更是炙烤的香气四溢,这谁顶得住? “陈先生,饿了?拿去吃吧!” “阿父,这份给你,条件有限,凑合吃一口。” 君臣二人面面相觑,随即大快朵颐,不消片刻便吃光了肉干。 “嗝儿!” 刘邦吃饱喝足,笑道:“叛军兵力不少,陈豨这孙子在真定没损失太多主力,何况还有匈奴人在背后为他撑腰。” “朕打算在赵地募兵!陈平准备去发檄文,写得声泪俱下一些!” 陈平点头称是,刘邦又看向逆子,笑道:“盈,以后朕就跟你们一起吃吧!” 刘盈一脸黑线,“阿父,嘴边的葱花下次记得擦一下,偷吃都不会?当年是怎么泡到曹寡妇的?” 咳咳! 刘邦尴尬不已,赶紧转移话题道:“行了!陈平快去募兵!” 父子二人并未多说,刘盈本想回到东线战场,去帮忙曹参和彭越,却被刘邦拦下。 “除了韩信之外,最能打的当属彭越、英布!” “至于老子的这帮弟兄,曹参当仁不让是第一人!” “有他们两个领军,还用你过去掺和?” 刘盈冷哼道:“朕这边,才更能让你磨砺成长!你看灌婴建制残了,你姨父又伤了!” “难道你忍心放着朕不管,去其他路支援?” 老流氓分明是求援,结果脸皮厚得很,反而说成了是为刘盈考虑。 “行了,我留下来便是!” 父子二人说话之际,忙碌募兵之事的陈平,才铁青着脸回来。 “怎么样?是不是朕的檄文一出,赵地青壮踊跃参军?” 看着老流氓一脸自信,陈平只得叹气道:“陛下,事实并非如此……一共只有四人应征入伍。” 刘邦有些气恼,陈平则低声解释道:“之前赵王张耳父子,正是被陛下废黜,何况赵地当年还以为此事,死了不少官员。” “他们对陛下有怨言,也是情理之中,还望陛下莫要责怪百姓。” 刘邦叹气一声,“没想到当年的事,现在却掣肘了朕招兵买马!” 刘盈打了哈哈欠,笑道:“阿父,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别光嘴上知道错了,倒是来点实际的啊!” 陈平一脸不解,总不能强征入伍吧? 这种拉壮丁组成的军队,丝毫没有战斗力可言,最后甚至会出现逃兵溃兵的源头。 “臭小子,你倒是提醒朕了!” “陈平,直接把那四个人带过来!” 刘邦发号施令,陈平虽不理解,也只能依令行事。 四名憨厚耿直,衣衫褴褛的赵地子民,很快便被带入了大营。 听闻要面见皇帝,四人全都紧张不已。 “你们这群臭小子,也能带兵打仗?” 刘邦见面便破口大骂,四人惶恐不安,只得跪地求饶。 “请陛下恕罪!” “哼!一个个能力不足,却想跟陈豨交手?” 刘邦亲自起身,“朕,感受到了你们的忠心!你们四人,就跟在太子身边为将!每人食邑千户!” 嗯? 陈平当场懵逼,刘盈则笑道:“阿父英明,这四人我会带到军中培养。” 这四个壮丁,愿意参军,也不是为了什么家国大义,完全是穷的吃不上饭,想要混军饷罢了。 叛军压根不要他们,最终听闻汉军募兵,才过来投奔。 谁知天上真能掉馅饼,上来就有千户食邑,还被封为将军,留在太子刘盈麾下。 “千金买马骨,朕有这等财力,你陈豨敢跟注么?” 第217章 太子战术,疯狂撒币 汉军大营。 四名应征入伍的赵国青年,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直接成为了将军,更是获得了千户食邑。 刘盈则大手一挥,亲自带着他们,前去故乡豪横了一把。 衣锦不还乡,与锦衣夜行有何区别? 看到同为青壮的四人,全都混上了将军印,附近村落的青年们,全都眼红不已。 “赵地的老少爷们!咱们汉军别的不行,就是粮饷管够!” “可惜啊,之前诸位不相信,让这四位将军捡了便宜,直接获取食邑千户!” “就连我这个太子,都要亲自带他们回来!趁着陛下还在招兵买马,诸位何不踊跃加入?” 刘盈大肆招揽,以及四位最好的例子珠玉在前,青壮们用积极报名,光是从三个村落,刘盈便成功招兵三千余人! 至少在赵地百姓们看来,去了汉军那是真的有实惠可得。 针对第二批参军的人,刘邦依旧不吝封赏,每人千钱的赏赐,令更多人愿意去传颂汉军。 “陛下,若是这样打下去,咱们所带的钱粮,可不够您这样挥霍。” 陈平皱眉道:“臣,知道您要前进买马骨,可也不该对这些士兵……” 刘邦摆了摆手,指向了刘盈。 “问这逆子!朕本来只想用四千食邑,就将此事盖棺定论,是他非要扩大赏赐。” 刘盈淡然一笑,对着陈平解释道:“陈先生,我军若是再招兵,便是第三次了吧?” 陈平茫然点头,“对啊,第一次只有四个人,咱们大汉付出了四千食邑的代价。” “第二次招兵三千,每人千钱,那便是三百万钱!已经是半年糖霜的收入了。” “殿下,您再这样买下去,恐怕咱们国库要亏空了!” 陈平担心并无道理,只是汉军阔绰大方的形象,已经在赵地百姓中树立起来。 第一批四人传递之后,便有三千人慕名而来。 第二批的三千人,再次传播下去,会招来多少人? “下次招收的士兵,每人额外奖励一百钱!” “是,殿下……” 不过数日,汉军便又有两万人应征入伍,当然这都归功于同乡效应。 赵地的青年们,全都忐忑不安,生怕来晚了以后,汉军不再发放奖励。 这两万人抵达当天,刘盈便再次豪掷千金。 陈平的心在颤抖,在疼痛,他几次想要规劝刘盈,可后者却直言这是撒币战术! 撒币?撒币! 皇帝太子不急,他这个谋士急个屁? 陈平干脆也乐在其中,享受撒币土大户的快乐。 刘盈的一系列举动,很快便传到了叛军耳中。 如今的赵地,依旧被陈豨牢牢掌控。 赵地距离代地不远,若能与燕地要想互相,便可互为掎角之势,令汉军易守难攻。 “刘盈竖子也!” 陈豨冷笑道:“岂不知千金买马骨,容易适得其反?若是后来加入的士兵,没有赏赐,又岂会尽心战斗?” 侯敝点头道:“大王所言甚是!赵地感念张耳张敖父子恩情,早已经敌视刘季!” “何况,您安排赵利为赵王,他可是赵国的贵族!” 陈豨对此并未阻止,想要去刘盈那里参军讨赏,他甚至心中支持。 “刘邦的兵越多,粮草损耗就越大!” “哪怕有萧何在,粮草也难以为继!” “我军只需要稳扎稳打,便可坐等汉军粮草亏空!” 叛军众人大笑,赵利虽是独臂,却并不耽误喝酒,顺带着怀抱美姬。 “大王,我敬您一杯!” “好说!” 汉军尚在真定招兵买马,而陈豨则对酒当歌,好不快活。 —— 真定,汉军大营。 在刘盈的撒币战术下,汉军招募士兵五万余人! 只不过再来的士兵,已经没有了钱财的奖励,但刘盈承诺,不会让他们有性命之忧。 此言一出,刘邦彻底坐不住了。 当兵吃饷,上阵杀敌,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这逆子让拿了奖励的士兵卖命,他觉得也没问题,毕竟不可能只享受利益,而不去承受风险吧? 可后来招募进来的三万人,莫非要让他们坐吃空饷不成? “逆子!谁承诺他们,可以不去战场的?” 刘邦气势汹汹,刘盈却在大营之中,正在与庞辕商议对策。 “阿父,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是如此不成熟?你先找地方坐,我还有些事情商议。” “你这逆子!那三万士兵不上战场,岂不是惑乱君心?你让老子的兵怎么想?” 眼见刘邦愈发暴怒,陈平也不敢上前安抚,生怕殃及池鱼。 “阿父,不管你承不承认,其实真正敢上前拼杀的士兵,也就占据全军的十之一二吧?” “别着急否认,这是我师父的原话!大部分士兵,全都是跟风行动,所谓顺风成神逆风狗。” 哼! 刘邦点了点头,冷哼道:“那也不能让他们坐吃山空,白白浪费老子的军饷吧?” “你那什么撒币战术,现在撒的朕脑袋疼!” “钱财花了不少,却没有任何作用,简直是馊主意!” 刘盈投去看睿智的眼神,叹气道:“阿父,以你现在的水平,我很难跟你讲清楚。” “此消彼长,懂不懂?我要断的是陈豨兵源,增加的是我大汉的劳动力!” “谁说士兵的作用,只能去上战场杀敌?让他们种地,运输粮草辎重,亦或是修筑基建,莫非不行?” 这…… 刘邦似乎摸到了门路,刘盈此举看似失了智,实则是将陈豨当成了猴耍。 “想明白了?” “可这些士兵,岂会心甘情愿听你的话?” 唉! 刘盈再次叹气道:“阿父,你还是太年轻!想当年,后方若无相父助阵,恐怕你早就被项羽打崩了!” 好汉不提当年糗! 刘邦着急道:“有事说事,总提当年作甚?” 刘盈淡然一笑:“若是蒯通在,肯定能了解我的意思!” “我要让这些士兵去战地屯田,减轻朝廷粮草的压力,顺便不费一兵一卒,玩死陈豨狗贼!” —— 真定,五十里开外。 断了一指的中年人,都被汉军的招兵政策所吸引。 “看来,殿下要釜底抽薪,让陈豨彻底无法补充兵源啊!” 第218章 毒士归队,赵地皆为兵源 曲阳。 陈豨决定就近招兵,以他在赵地多年经营,还有个赵国贵族帮忙,招兵买马肯定是轻而易举。 只是侯敝这位丞相亲自亲王,却只有数百人被强征入伍。 “怎么才招了这点人进来?” 陈豨皱眉不止,显然有些不悦。 “大王,其他人跑得太快了,微臣没追上啊……” 侯敝心里苦,本来他打算好说好商量,谁知这些赵地百姓,开口闭口便是军饷报酬,丝毫不提为陈豨效力的事情。 没办法,胃口都被汉军养大了! 刘盈的撒币战术,已经初见成效,若是没有匹配汉军的待遇,赵地百姓凭什么加入你陈豨的叛军? 何况,这是陈豨第一次招兵,人家刘邦开口便是四千食邑,以及四个将军。 你陈豨要跟人家争天下,岂能吝啬封赏? 奈何陈豨的地盘一共就那么点,四千食邑他哪敢狮子大开口? 刘邦倒是无所屌谓,先把话说出去,能不能实现,交给手下人去办! “本王不是让你抓壮丁!是以德服人,让他们主动加入我军!” “不可能了,大王!有个狗日的现身说法,污蔑咱们羞辱士卒!” 嗯?陈豨一脸懵逼,却见侯敝咬牙切齿。 “听其他人说,有个文士衣衫褴褛,更是断了一指,将我军所作所为声泪俱下诉说。” “本来那些愚民,还能被臣忽悠,可被这厮一说,咱们谋反的事情,全都暴露了!” 陈豨想要谋反,还要师出有名,其中有一部分,便是打着为张耳、张敖父子抱不平。 赵国百姓感念张氏父子,有些被愚弄的百姓,便选择了加入叛军。 可现在被神秘文士现身说法,无异于文盲普及,直接将陈豨的遮羞布给掀翻了。 “那文士还说张敖在长安城过得不错,更迎娶了刘邦嫡女鲁元公主……” “百姓们都骂我军是骗子,若是臣不先下手围墙,这几百人都抓不住!” 陈豨听闻此言,心中不禁一阵后怕,他怀疑那断指文士,便是许久未见的蒯通。 “妈的……这厮不是死了么?” 当日蒯通扬言前往长安,与韩信里应外合,陈豨的确选择放他离开。 但陈豨老谋深算,宁可杀错也不放过,暗中派遣刺客前去截杀蒯通。 刺客们也带回了首级,说是完成了任务,陈豨这才高枕无忧。 谁知半年之后,突然出现的断指文士,打乱了叛军的部署,更是令陈豨无法在当地补充兵源。 “混账!难怪那些刺客,做完此事后,便选择离开本王!” 陈豨悔不当初,可那首级明明就是蒯通的啊! —— 汉军大营。 刘盈激动不已,亲自出营,准备迎接他的功臣——蒯通。 “先生,一路辛苦了!” 刘盈躬身行礼,蒯通衣衫褴褛,离开长安之际,他意气风发,忽悠的匈奴人在殡葬业疯狂撒币。 又前往代地,成功离间了匈奴与陈豨的关系。 可谁知离开代地之际,却在半路遭遇了刺杀。 “臣,不辱使命,终于能见到殿下了!” “先生,您的手指……” “当初,若不斩断一指,陈豨岂会相信臣所说?” 蒯通想起曼丘臣,这位吞掉自己断指的人,便怒不可遏。 “他断你一指,我杀他全家。” 刘盈大手一挥:“今日庆祝蒯先生回归我军,给我接着奏乐接着舞!” 与蒯通相识的琼布、郑茂等人,全部都出来相迎。 李左车与韩信,也罕见地参与了此次宴会,并未像之前一样躲起来。 “侯爷,左车!” “这一路,受苦了。” 韩信看到蒯通这幅狼狈模样,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若非自己算计,需要蒯通前往代地蛊惑陈豨,对方也不会失去手指。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如今的蒯通却成了残疾。 “不苦!陈豨在赵地,不过是苟延残喘!” “殿下这一招釜底抽薪,让赵地百姓,全都看清了陈豨的嘴脸。” 蒯通喝了一碗酒,痛快道:“咱们根本无须猛攻,只要保持粮草充盈,最后扛不住的肯定是陈豨!” 长乐宫众人听闻此言,全都喜笑颜开,毕竟蒯先生从未算错过! 他们只听说过张良威名,但真正的算无遗策,他们只见识过蒯通! “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了,三万新入伍的兵卒,全都去战地屯田,用来保证粮草。” “不是喜欢打消耗么?老子左手相父运粮,右手新兵屯田,他陈豨拿什么跟我斗?” 刘盈说到此处,李左车轻言提醒道:“殿下,同样要顾及诸将立功心切。” 刘盈清楚,李左车说的是灌婴、樊哙等人。 之前在陈豨手上吃了大亏,尤其是灌婴,连骑兵建制都打光了。 若非刘盈劝阻,这厮已经要坑杀五千降卒,可见其心中愤怒。 “分出两千战马,却交给灌婴,就说我请他训练骑兵队。” “既然闲不住,那就给咱们做点贡献。” 刘盈大手一挥,做出了决定,此事则交给琼布前去负责。 有刘盈操心战事,也让刘邦能够安心养伤。 人的岁数大了,操心事儿少,自然能够长寿。 刘邦吃着羊汤泡饼,颇为享受军中生活。 “朕就说么!逆子从不会做无用功,陈豨什么货色,也配跟老子比拼征兵?” “赵地兵源,全都归老子所有!谁知老子转手就让他们战地屯田,主打的就是个消耗!” 刘邦侃侃而谈,陈平笑而不语,前几日陛下可不是这么说的。 “陛下,灌婴求战心切, 今日又要前来面圣,被臣劝住了。” “这老小子,能不牺牲士兵,就可以获胜,凭什么去冲锋陷阵?你拦着他就对了!” 刘邦喝光碗里羊汤,叹气道:“他,也是太想立功,想要支持如意。” 提起刘如意,陈平默然不语,越是与刘盈接触,他就愈发感觉到兄弟二人的差距。 现在的太子,虽然年纪小,但已经十分成熟。 经历过东垣救援,以及聊城之战,刘盈大有取代其父,成为汉军战斗英雄的趋势。 反观刘如意,人在长安坐,丝毫没有与将士们接触的机会。 第219章 陈豨乱,卢琯慌 赵地的兵源,直接被汉军垄断,对于陈豨而言,简直是无妄之灾。 本来拥有赵利这位旧贵族,陈豨的本意是让他充当起张耳张傲父子的作用,用以招揽赵地民心。 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 士为知己者死,刘盈的撒币战术,在陈豨看来,简直是没脑子。 可在赵地百姓眼中,这就是千金买马骨,求贤若渴的好人。 陈豨来回踱步,这种慌乱的情绪,也在影响着手下其他人。 “大王……咱们如今这种情况,恐怕很难在招募兵源了。” “除非,臣去抓壮丁!” 侯敝咬牙道:“汉军狡诈,咱们已经给出了两倍的军饷,可惜依旧没有人应征入伍!” 才两倍军饷? 若是刘邦父子听到这等待遇,肯定会笑掉大牙。 人家汉军第一次招募士兵,可是给出了四千食邑和四个将军的职位! 刘邦与陈豨的手段,可谓高下立判。 “大王,不如回到代地?咱们经营多年,地盘密不透风。” 曼丘臣低声询问,实则是担心赵地百姓支持刘邦,那他们就面临着被包围的困境。 “无妨!汉军粮草难以为继,咱们僵持下去,迟早会取得胜利!” “另外,本王还有两招后手,即便张春那废物败了,本王也没有败!” 听闻陈豨还有后招,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只不过很快陈豨便被现实扇了一记响亮耳光! “大王!汉军……汉军在……” “在干什么?莫非这么快就要来攻打曲阳了?” 陈豨有些慌乱,斥候大呼道:“汉军在种地!” 种地? 这些个新军,竟然用来种地,简直是暴殄天物! 曼丘臣则面如土色,他担忧道:“悔之晚矣!汉军以后都不会缺粮了!” 刘盈一招战时屯田,直接跟陈豨打明牌。 双方僵持下去,辎重补给率先支撑不住的肯定是代地。 毕竟人家九矿打你一矿,优势不要太明显。 陈豨不是诸葛亮,刘邦更不是司马懿,不可能被打的龟缩不出。 陈豨要么选择出战,跟汉军殊死一搏,那就相当于主动放弃了城池之利,陷入汉军与赵地百姓的汪洋大海之中。 要么选择退回代地,亲口吐出好不容易吞并的赵地。 面前两杯都是鸩酒,任选其一服下即可。 这种压迫感与狠辣,让陈豨想起了那个本该被他杀死的男人。 “蒯通?莫非他没有死?” —— 汉军大营。 刘盈的撒币战术,可谓得到了双赢。 赵地参军的百姓,肯定是不想去战场送死,让他们去种地拿军饷,保证大军粮草,一个个积极不已。 其他人看到加入汉军,只需要种地,而不用去战场拼命,就更不会去陈豨的军队。 赵地一时之间,改旗易帜,人人都是大汉良民,反倒是把陈豨弄来的便宜赵王,显得里外不是人。 陈豨的唯一优势,便是赵利这个赵地旧贵族。 现在赵利做了赵王,实惠是没捞到一点,百姓对他几乎没有任何认可。 反观汉军,日渐得到了赵地百姓的信任。 “行了,现在难题扔给陈豨,要么出来跟咱们打,要么滚回代地,吐出所有地盘。” 刘盈伸了个懒腰,刘邦则面露喜色,本以为自家逆子是撒币,后来发现这他妈简直是天才! “盈儿啊,万一陈豨狗急跳墙,焚毁赵地的房屋城池,又该如何是好?” “阿父,放火不需要时间?那咱们岂不是正好能追上他?” 刘盈冷笑道:“他敢放火焚城,以赵地民风彪悍,就敢围追堵截!” 若非亲眼见证,陈平甚至以为,这是张良、蒯通献策太子。 人谁也没有想到,刘盈这一招,愣是把刘邦都认可的军事猛人,逼到了如此程度。 “不过,我倒是觉得,陈豨自己无法破局,他就只能依靠外部了。” “你的意思是——匈奴?” 刘邦提起匈奴,整个人彷佛打了鸡血一般。 他恨不得亲手宰杀冒顿,以血白登之围的耻辱。 刘盈默然不语,只是笑吟吟地看向刘邦,显然是猜错了。 “陛下,应该是身后的英布,以及燕王卢琯。” 陈平叹气道:“若英布在后方发难,我大汉就要面对首尾夹击的困境,当务之急要稳住英布。” “至于卢琯,我军本来就要北伐陈豨,顺便将其擒拿,也未尝不可!” 提起英布,刘邦面露忌惮之色,除了自己之外,手下将领唯有韩信、彭越能够与其过招。 但这二人,是他留给继任者的利剑,到时候年轻的君王可以施恩二人,而获得他们的支持。 自己若是用了,便会让后代少一张底牌。 “去给陈豨送去金银珠宝,顺便增加他的食邑!” “一切先稳住他再说!让楚王刘交,荆王刘贾,给朕盯紧了英布!” 刘邦当机立断,对于现在的英布,拉拢比打压更为重要。 “是,陛下!” 陈平果断领命而去,至于如何处置卢琯,他知道那更像是皇帝的家事。 毕竟某种程度上,刘邦对卢琯,比对亲儿子都要好。 “盈,能不能留卢琯一条命?” 刘邦沉默不语,问出了一个幼稚又显得人情的问题。 他是真的想留这位老兄弟一条命! “阿父,卢琯能不能活着,要看您能活多久。” “嗯?你这是咒老子死?” 刘邦作势要拿鞋底子抽人,好在刘盈迅速起身,依靠灵活的走位闪躲。 “阿父,您想想啊,卢琯又不傻,他被打败了,难道不会跑路?” “一头扎进匈奴草原,咱们谁能找到他?” “可匈奴人也不傻,养着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迟早会对其厌烦,卢琯肯定会动了返回大汉的念头。” 刘盈侃侃而谈道:“若是阿父你还在世,大可赦免他的罪过,将其贬为庶人。可要是其他人上位,至少我是不会怜悯一个外国贼!” 刘邦沉默不语,父子二人久久没有说话。 —— 燕地,蓟县。 陈豨的使者再次前来,卢琯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到底该怎么办?是出兵攻打陈豨,还是干脆反了刘季?” 第220章 陈豨,他也会骂人? 卢琯还在犹豫不决,陈豨却已经做出了决断。 但凡成大事者,都不会太过犹豫。 犹豫,就会败北。 陈豨决定主动出击,但他的目标却并非老兵油子刘邦,而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刘盈。 “本王会想办法,将刘盈引诱到阵中。” “到时候汝等狙杀此獠,定能令汉军士气大振。” “儿子死在面前,饶是他刘邦再铁石心肠,也会因此失去理智!” 陈豨轻抚胡须,似乎已经看到刘盈被箭矢贯穿的一幕。 “大王,之前韩信多次在长安,与您有书信来往,为何此人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赵利此言一出,众人看他仿佛一个睿智。 “韩信,从未想过要背叛刘邦!这厮当初与我书信往来,不过是为了安抚本王罢了!” 陈豨咬牙切齿,亏他还想着与韩信平分天下,看来有些迂腐之人,注定不能共事! “准备出征,本王亲自叫阵刘盈!” 叛军见状,全都精神抖擞,这是他们能否留在赵地的一战。 曲阳城门大开,陈豨率众怒吼:“刘盈小儿,可敢出来搭话?” —— 汉军大营。 陈豨点名道姓,要让刘盈出阵搭话,刘邦是一百个不愿意。 “逆子,陈豨这厮不过是故意挑衅,任他骂的难听,咱们只需要坚守不出便是!” “利用你那什么战地屯田,活生生把他耗死!” 刘邦脸皮厚,当初都要分一杯父亲做的肉羹,更何况陈豨这点小伎俩。 “阿父,任由对方骂下去,岂不葬送我军士气?” “好不容易才拿下真定,这口气可不能轻易散了。” 见刘盈年轻气盛,陈平耐心道:“殿下,千万不可逞匹夫之勇。” “多少关键战斗,就是因为主将被杀,才令士气一泻千里。” 啪! 刘盈猛地击掌,笑道:“那我跟他对骂,不出阵迎敌便是!” 刘邦很难相信,吕后教育出来的孩子,能够与陈豨对骂,还要骂成功! 陈平同样对此持有怀疑态度,唯有刘盈兴奋不已。 “阿父,陈先生,你们留在军营,我去去便回!” 军阵之外,陈豨已经疯狂骂阵。 “刘盈小儿,若不是靠着你爹,你能统御军队?” “不留在长安喝奶,反而前来战场,简直是自取其辱!” 陈豨的唾骂,使得汉军众将愤怒不止。 “他妈的!陛下怎么还不下令出战?老子要亲手砍了陈豨这废物!” 樊哙脾气火爆,樊伉赶紧拦住父亲,“阿父,军令如山,违令者斩啊!” 滚蛋! 樊哙冷静下来,别看平日里刘邦跟他们嘻嘻哈哈,但是一旦涉及到军令,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 “太子殿下,莫非害怕了?留在军中中当个缩头乌龟,才适合你们刘家!” “刘邦!你有多害怕项羽,你儿子就有多害怕陈豨!” “你们刘家不过是一群泼皮流氓,还想坐稳江山?简直是痴人说梦!” 陈豨早就看不惯刘邦一群人的出身,丰沛之地的贩夫走卒,以及无业大龄流氓,凭什么能问鼎天下,一群人出将入相? 叛军众人擂鼓助阵,赵利甚至单手奉上一碗水,生怕陈豨骂得口干舌燥。 汉军众人正打算忍气吞声之际,却见刘盈策马飞奔出阵。 “陈豨,其实我很是佩服你的脸皮!” “挺大岁数的人了,被我一个初登战场的新丁,打得割须弃袍丢盔,你这把岁数都活到狗身上了?” 刘盈此言一出,陈豨当即垮了脸。 别管当初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但他陈豨的确是被刘盈追得仓皇而逃。 “你也有脸比肩项羽?人家项羽什么战绩?破釜沉舟,覆灭暴秦!” “再看看你陈豨,冲着匈奴人溜须舔腚,被人家南侵连还手都不敢!” “对了,你是不是没吃过人奶?所以才这般没人味,背叛对你有恩的皇帝!” 刘盈以前便是个键政高手,正愁没空施展一身键盘连弹,谁知陈豨便送上了门。 “你……匈奴势大,连刘邦都被围困在白登山,你有何资格说本王?” “我阿父七千汉军,能挡住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万,你陈豨有这个本事?” 二人一问一答,陈豨只觉得自己被句句怼到了肺管子上! “项羽要是知道你这厮跪舔匈奴,又破坏天下太平,说不定从乌江爬出来,也要杀了你!” 这刘盈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陈豨只觉得后背发凉,生怕项羽冤魂报复。 要知道,项羽英雄一世,跟刘邦再怎么打,那都是中原人自己的事。 可一旦涉及到外战,项羽肯定不会含糊。 “你……你们刘家地位低下,也配坐那张龙椅?” “我阿父不配,难道你配?你配几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刘盈破口大骂道:“我阿父乃是天子,大汉王朝乃天命所归!” “试问一个不成器的老流氓,若无天命庇佑,岂能攻秦灭楚平定天下!” “若不是天命所归,那些贩夫走卒,刀笔小吏,又岂能出将入相,封侯拜将?” 汉军众将听闻此言,全都虎躯一震。 刘盈的一席话,给大汉朝廷,披上了一层天命所归的神佑外衣! 汉军将士们更是觉得,他们受到天命庇护,定能无往不利。 “刘盈所说不错,刘邦之前只是个街溜子,听说他是他妈跟赤龙所生!” “传闻吕后每次去山中找他,都是因为其头上有云雨!” “对对对,就连那樊哙,以前一个杀鸡土狗之辈,现在都成了舞阳侯,全都是跟着刘邦啊!” 叛军士兵窃窃私语,他们对鬼神崇敬,尤其是对天命,那更是充满敬畏。 人家大汉朝廷受命于天,寻常凡人又岂能与天争斗? “逆子的嘴,骗人的鬼!” “老子披荆斩棘,被他说成了神棍!” 刘邦笑骂一句,就差拿上一把瓜子,坐等刘盈继续骂陈豨。 “放屁!刘邦才不是天命,只是他一派无言罢了!你刘家能取得江山,分明是运气好!” “运气?那是胜利者的自谦,失败者的理由罢了!” 刘盈冷笑道:“你陈豨有本事,为何不能让匈奴出兵相助?九江的英布,燕地的卢琯呢?畏惧我大汉如虎,岂能看得上你这条狗?” 第221章 您知道,刘恒是我的兄弟 两军对垒,骂阵必不可少。 陈豨自认为是个战场老鸟,什么脏的没见过? 以前跟着刘邦打项羽,他可没少喷龙且、钟离眜等人。 可今日遇到了刘盈,他才知道自己在喷子界,不过是沧海一粟罢了。 “陈豨,怎么不说话了?是被老子骂傻了?” “对了!假设你跟英布、卢琯共同起兵,你们成功打入长安,那谁去坐那张龙椅呢?” “依我看来,肯定是英布那老小子了!” “这厮心狠手辣,轮单挑你跟卢琯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盈一番话,毫无疑问是在挑拨离间,陈豨也清楚对方的想法,可他却只能闭口不言。 还没到攻入长安的那一个,不,人家英布现在都没打算出兵。 每日在九江喝酒泡妞,岂不美哉? 甚至刘邦征召诸侯王的军队,英布也不再此列之中。 周围荆王刘贾,楚王刘交虎视眈眈,换做其他诸侯王,肯定已经心慌不已。 唯有英布,丝毫没将两个刘姓诸侯王放在眼中。 “刘盈!你有能耐就攻过来,战场不是逞口舌之力的地方!” “陈豨,我发现你这人还真有意思!主动上前骂阵的是你,喷不过要动手的还是你。” 刘盈大手一挥:“诸君,可否为我灭陈豨?” 灭陈豨!灭陈豨!灭陈豨! 汉军振臂高呼,声浪一阵高过一阵,反观叛军则面色铁青。 代王出征之前,可是扬言喷的刘盈口不能言。 可如今看来,反倒是陈豨被喷的毫无还嘴之力。 “收兵!” “别走啊,再喷十文钱的!陈豨,老子这回不骂你了,回来啊!” 看着陈豨远去的背影,刘盈只觉得十分可惜,好不容易有个给自己解闷的了,结果还这般走了! “陈平啊,你说之前在未央宫,这逆子是不是都没忍心伤害朕?” 刘邦叹气一声,心中对陈豨充满了怜悯。 逆子那般杀人诛心之言,换做其他人,早就提刀杀过来了。 也唯有陈豨,才能够忍耐至今。 “陛下,看来曲阳,不日将会落入我手。” “再这样僵持下去,陈豨将会深陷泥潭,如今赵地民心所向我大汉!” 陈平没有明说,赵地民心所向并非刘邦,而是刘盈。 蒯通这厮可没少算计,派人不断给赵地百姓送温暖。 因为陈豨之乱,不少百姓流离失所,其他人还在盯着战场局势的时候,蒯通已经先人一步,去安置流民,为刘盈赢取民心。 如今赵地提起刘邦,并无多大反应,提起刘盈,人人称赞不已。 粮食,临时住所,蒯通负责拉人,李左车负责安顿,二人配合之下,刘盈要是现在谋反,保证亲爹走不出赵地。 “他妈的!以前怎么看蒯通这厮,都觉得不顺眼!” “如今他跟着逆子,朕倒觉得他是个可用之才!” 见老流氓心情不错,陈平则低声道:“那陛下,是否该明确储君之位了?” “赵王母子,如今在长安,可并不安分。皇后已经屡次退让……” 陈平一向是刘邦的人,如今刘盈要政绩有政绩,有战功有战功,也该顺利继位了。 何况这一次征伐陈豨,太子更是亲率骑兵,救了皇帝的命。 于情于理,都不应该在弄什么立储之争了。 说到此处,刘邦却显然沉默了,陈平也无奈叹气。 “陈平,你以为朕不爱太子,独爱赵王?” 刘邦淡然一笑,早已没有了身为皇帝的威严,反倒是一个普通父亲的骄傲之情。 “其实,即便盈不做任何事情,吕雉也会为他铺平道路。” “朕的妻子,绝不是那种只会唱歌跳舞的花瓶,她足够隐忍,也足够坚强!” “就连留侯,都已经站在了她那边。” 陈平赫然想起,这一次出征,张良并未追随刘邦,反倒是留在了长安! “靠着他母亲上位,最后只能沦为诸吕的傀儡。” “朕,英雄一世,看不得儿子这般窝囊!” “朕这才想要扶持如意,前去争夺皇位。” 刘邦所言,全都是心里话,这场太子与赵王的夺嫡之争,其实背后较量的事皇帝与皇后。 “可惜,他的转变,超出了朕与皇后的意料之外。” 刘邦叹气道:“按照我们二人想法,韩信、彭越,恐怕早已魂归故里。” 陈平再次流出一身冷汗,想想韩信在朝廷地位转变,正是当了刘盈的恩师。 至于彭越,那也是主动接触了刘盈,此番征伐陈豨,更是亲自上阵,才幸免于难。 可能那些风光无限的功臣,早就已经上了皇帝的必杀名单。 “有些时候,朕都想不清楚,他那脑疾是大汉之幸,还是朕的不幸。” “以盈这种性格,想必日后绝不会被其母所束缚。” “反倒是如意,近年的表现,让朕有些失望。” 二人正在谈论之际,却见斥候送来了军情。 “陛下,周勃攻破太原,长驱直入广武!” “好!这老小子,总能给朕带来惊喜!” 刘邦抚掌大笑,“去把逆子叫来,朕要跟他谈谈!” 不消片刻,喷完陈豨的刘盈,踏步进入营帐。 “阿父,这么急找我过来作甚?” “我还想再跟陈豨对喷三百回合呢!” 刘盈随意坐下,拿起摆在刘邦面前的糕点便吃。 浑然不管,那是人家戚夫人,费尽心思为皇帝所做。 “太原打下来了,你觉得该派谁去镇守?” “谁都不稳,太原百姓因为陈豨的缘故,可谓人人自危。” 刘盈不假思索道:“若是有刘氏诸侯王在此,定能使得他们安心!” “我觉得我能胜任,还请阿父现在册封太原给我!” 嗯?刘邦作势就要抽出鞋底子。 “你这逆子!仗还没打完,你就要去太原郡享乐?” “你不信,换别人去!” “你那些兄弟里,给朕选一个吧!” 刘邦有意考校刘盈,后者不假思索道:“您知道的,刘恒他是我的兄弟,何况不用他直接过去,暂且有个名头,便足以安抚太原百姓之心。” 恒? 刘邦之前对其母薄姬都不怎么关注,更别提刘恒本人了。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他陈豨不是相当代王么?朕非不遂他心意!” “册封皇子恒为代王,都晋阳!” 第222章 跟着刘盈,有什么好处? 未央宫。 戚夫人难得宴请一众妃嫔,在刘邦的妻妾之中,除了吕后能让她高看一眼外,其余人等不过是陪衬。 戚夫人自认为是最亮眼的红花,可惜吕后占据先机,是那个陪伴刘邦的种花之人。 至于薄姬这类人,顶多算是绿叶中的绿叶。 平日里,见到薄姬,戚夫人都选择不屑一顾,甚至懒得理会。 可这些时日,随着刘盈捷报不断,戚夫人打算低下高傲的头颅,开始与嫔妃们接触。 刘邦不可能只在她这里留宿,待到去了其他嫔妃那,还能听到赵王刘如意的美言。 戚夫人擅长枕边风,也天真地以为枕边风就是后宫争斗中,最重要的一环。 “各位姐妹,咱们真是许久没有坐在一起,好好说说话了呢。” 戚夫人自认为人美歌甜,迷得老流氓团团站。 嫔妃和大臣们,对其评价却都不高。 刘邦与周昌商议国事,换做识大体的女子,恐怕早就提前离席。 唯有戚夫人,依旧与刘邦饮酒作乐,让周昌怒喷刘邦是夏桀商纣,戚夫人也喜获小妹喜、小妲己的外号。 反正二女,都不是什么好人。 “夫人说的是,姐妹们好久没聚了。” “皇后规定过,后宫不得频繁宴会。” “是啊,听说前线打仗,情况不容乐观。” 嫔妃们你一言我一语,戚夫人全都看在眼里,她的主要目标则是薄姬。 这厮的儿子刘恒,可跟其母闷葫芦不一样,早早地抱上了刘盈的大腿! 即便薄姬不能投靠自己,待在吕后身边的她,若是能提供一些情报,也不枉她今日设宴招待。 “薄姬姐姐,您最近在椒房殿,可曾受到过冷落?” “皇后总是一张冰块脸,仿佛谁都欠她几万钱似的!” “咱们姐妹啊,还是要多多走动才是!” 戚夫人靠近薄姬,随即牵住对方的双手,一副姊妹情深的模样。 其他嫔妃看得心中作呕,平日里谁不知道你戚夫人什么德行? 现在这幅亲密模样,一看便是有求于人! “夫人说的极是,只不过妾身地位卑微,恐怕没有这个福气,常来未央宫与您接触。” 薄姬淡然一笑:“皇后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对待我们极好,衣食住行全都不牢夫人费心。” 薄姬越是以礼相待,就越令戚夫人气恼。 吕后,凭什么跟她斗?没看到现在最受宠的嫔妃是她戚夫人,而不是一个乡野村妇么? 而眼前的薄姬,又有什么资格拒绝她的好意? 若非儿子刘如意,现在形势不如刘盈,她又岂会拉下脸,去跟薄姬这等人物接触? 她戚夫人是谁?名门之后! “薄姬姐姐,这话说得就生分了。” “不是妹妹挑拨离间,就说你们母子,跟着皇后之后,得到过什么好处?” “你还让皇子恒,去喊皇后娘亲,姓呂的非但没有拒绝,还坦然受之,她又将你这个生母,置于何地?” 戚夫人义愤填膺,越说越气,仿佛在为薄姬母子鸣不平。 在她的口中,皇后吕雉就是个强夺他人儿子的恶妇,而她则是后宫正义使者,率领一众嫔妃声讨恶霸吕雉。 “夫人,您误会了。” 薄姬起身行礼,随即严肃道:“皇后母仪天下,我儿也是宗室子弟,唤其一生母亲,并无不妥之处。” “何况,皇后本就是陛下正妻,更是你我主母,理应对其尊敬。” “至于得到什么?若是都去看所谓的好处,那人与人之间,也不用谈什么感情了。” 薄姬不卑不亢,一席话反倒令戚夫人破大防。 “好你个贱人!我几次示好,你却都视而不见!” “待到我儿登基那天,肯定让你去洗茅坑!” “否则,难解我心头之恨!” 戚夫人起身,怒指薄姬,便是一遭破口大骂。 “若真有那么一天,妾身自当领命。” 薄姬躬身行礼,随即笑道:“妾身还有事,先行一步了。” 说罢,不顾戚夫人的谩骂,直接离开了未央宫。 其他嫔妃窃窃私语,也没有久留,她们知道今日的主角是薄姬,而非她们。 —— 椒房殿。 薄姬正为刘盈与刘恒缝制衣裳,按理来说以她的身份,本不用如此。 可如今前线吃紧,吕后一声令下,让宫中嫔妃们缩减开支,全都为前线将士们服务。 其余嫔妃全都听令,唯有戚夫人,阳奉阴违,故意与吕后对抗。 好在吕后压根不与其见识,这些话自然会传到刘邦耳中。 “又忙到这么晚?” 吕后面色清冷,刚刚将刘长哄睡着,跟屁虫张嘴闭嘴想念兄长刘盈,令吕后很是无奈。 “天气冷了,太子在前线,正需要一件锦袍。” “妾身手法生疏,缝补了一个月,终于要成型了。” 薄姬轻微一笑,并未将今日与戚夫人的冲突告诉吕后。 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争不抢,审时度势,始终为儿子选择最正确的路。 “你有心了,盈收到锦袍,一定会高兴。” 吕后淡然道:“听说,今日那小妾,扬言赵王登基,叫你去扫茅厕?” 薄姬轻笑道:“不过是一时气话,皇后不必放在心上。” 呵! “她一个妾室,好大的威风。” “本宫说过,你是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既然她放狠话,那本宫也回敬给她。” 吕后上前,按住薄姬的肩膀,冷笑道:“盈,登基称帝那天,就是她去扫茅厕之日!” 薄姬只感觉后背发凉,皇后并未不在意,而是为了太子在隐忍。 别看戚夫人现在上蹿下跳,真到了清算那天,恐怕比谁都要惨! “对了,说点开心的事。” “恒,已经被封为代王,定都晋阳。” “以后你们母子前去晋阳,咱们就离得远了。” 薄姬心中激动不已,她没有想到,儿子刘恒竟然能被封王。 这可是除了刘肥、刘如意之外,第三个被封王的皇子。 “盈,很喜欢这个弟弟。” 吕后说罢,便起身离开。 薄姬反应过来,躬身行礼道:“妾身,代恒谢过皇后,谢过太子殿下!” 吕后颔首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劲。” 第223章 陈豨别走,赵地欢迎你! 曲阳。 眼见当地征兵无望,手下兵卒士气低落,陈豨只得下令退回代地。 但怎么安全撤退,却成了首要问题。 死伤最惨重的未必是正面交锋,而是溃散而逃。 兵败如山倒,可不是说说而已,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导致更多伤亡。 “大王……我军还有不少兵卒,理应与汉军一战!” 侯敝主动请战,陈豨却摆了摆手。 “打赢了又能如何?咱们还能反推过去不成?” “赵地,如今心向刘盈,那群贱民恨不得撕了本王!” “他妈的!谁会想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刘盈,会成为此战变数!” 陈豨怒骂一句,费尽心思经营多年,本以为代地和赵地是铁板一块,结果却被撒币战术瞬间攻破。 刘盈负责撒币,陈豨直接化身撒币。 只要我撒的币足够多,我的对手就会变成撒币。 “大王,军魂不可丢!” “我军一退再退,士气都快没打没了!” 曼丘臣向来话不多,这次却主动开口,足以见得此时已是危急存亡之秋。 “代地,是咱们的大本营,无论怎么打都有优势。” “何况,身后还有匈奴人帮忙,韩王信已经确定会出兵相助!” “匈奴人不会放过此等良机,咱们无须在赵地跟刘邦纠缠!” 距离代地越近,也代表离着匈奴越近。 “就这样吧,明日本王会挑衅汉军!” —— 汉军大营。 一部分士兵进行战地屯田,战兵们则是趁机修整。 韩信却鲜有地将刘盈叫到身边。 “如今两军对峙曲阳,看出什么没有?” “看出陈豨有点菜,连我都打不过!” 韩信嘴角抽搐,这逆徒还真是猖狂啊! “你以为,将陈豨追得割须弃袍丢盔,是你一个人的功劳?” 韩信冷哼道:“若非陛下奋战,与陈豨僵持许久,咱们两千骑兵,又岂能改变局势?” “两个大人肉搏多时,早已精疲力尽,哪怕一个孩童帮忙,也能决定胜负。” 刘盈憨厚一笑,挠了挠头,“师父,我这不是变相夸你教的好嘛!” 哼! “为师不用你来夸!” 韩信不为所动,淡然道:“在赵地,我军人心所向,如果你是陈豨,会怎么做?” 与那些喋喋不休的教育不同,韩信更喜欢让刘盈自己去思考问题,他只负责给出引导。 “要是我,直接拼了!军队能散,军魂不能散!” “不过还有一条路,那就是逃回代地,另寻良机。” 刘盈方才眼神之中,闪过一丝凶厉之色,像极了当日身处绝境的刘邦。 也正是这种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气势,才让刘邦屡次东山再起! “若陈豨,像你一样,选择负隅顽抗,我军反倒会麻烦。” 韩信轻蔑道:“可惜啊,我了解他!这厮有了王位,却失去了进取之心,他不敢豪赌!” “所以,咱们要考虑的是如何痛打落水狗!” 刘盈闻言,瞬间双眼放光! —— 隔日。 陈豨再次前来骂阵,点名让刘盈出战。 “刘盈小儿,三日之后,你我真刀真枪,摆开阵仗打一场,就问你敢不敢!” 刘盈尚未答话,回答陈豨的却是汉军的一片笑声。 “呦呵!这不是代王么?又来找挨骂了?” “陈豨打仗什么样,我是不知道,但骂阵这一块,绝对是拉稀!” “哈哈哈!他也配找太子搭话?他配几把!” 汉军的嘲讽,令陈豨面红耳赤,什么时候这群士兵,也会如此骂阵了? “陈豨,看在你曾经为我大汉,立下功劳的份上,我可以答应你!” 刘盈此时跃马而出,汉军一方山呼海啸,这是他们心中新的英雄。 皇帝年迈,终有退下战场的一天,大汉的荣光却不能是落日余晖,需要朝阳东出。 刘盈,则为汉军将士心中,注入了一道强光。 “好!那咱们便三日后对战,到时候杀个痛快!” 生怕刘盈再骂,陈豨调转马头就跑,丝毫没有留恋。 “等等啊!这么着急作甚?我有那么可怕?” 刘盈叹气一声,随即命令士兵们回营。 “你这逆子,还玩什么君子协定?” “这陈豨明显是有预谋!” “你还给他三天?直接攻城便是!” 刘邦闻言,感慨儿子太过幼稚,跟敌人需要讲仁义道德? “阿父,您能不能成熟点?陈豨明显是要伺机撤离。” “你都看出来了,为何不制止?” 刘邦气急败坏,恨其不争。 “阿父,你有没有听说过将计就计?” “我直接明说,陈豨万一不跑了,决定更咱们死磕呢?” “这要牺牲多少士兵?背后又有多少个家庭?” 刘盈一句话,便让刘邦冷静了下来。 “那再玩一次土龙翻天?” “陈豨只是拉稀,而不是傻逼,他肯定有所防范。” 刘盈轻哼道:“不过,咱们可以玩一招欲擒故纵!” 刘盈、刘邦、陈平、韩信、蒯通、李左车等人,已经开始密谋起来。 能被这么多人算计,远在曲阳的陈豨,愣是喷嚏打个不停。 —— 曲阳。 陈豨约定好三日再战,但他回到城中后,便叮嘱手下人收拾行囊,以及粮草辎重,准备今夜开始撤离。 “刘盈小儿,还是太过天真,他以为本王要与其会战?谁知却是金蝉脱壳!” “让弟兄们速速收拾好,连夜离开曲阳,留给汉军一座空城!” 叛军众将大笑不止,战场虽有君子协定,却也不乏陈豨这类小人。 兵者诡道,胜利才是最终目标。 叛军士兵则人人自危,除了谋反之初,他们接连取得胜利后,一旦与汉军短兵相接,便再无胜利。 哪怕是陈豨亲自来指挥,也依旧无法扭转颓势,甚至丢掉东垣,再丢曲阳。 “妈的,我总觉得,现在该跑过去,投奔汉军!” “昨日败东垣,今日丢曲阳,明日岂不是连代地都要丢掉?” “罢了,咱们这些大头兵,想那么多作甚?上面怎么说,咱们便怎么做。” 是夜。 叛军开始撤离,陈豨几次观察,汉军大营悄无声息。 “刘盈寡谋,刘邦少智,这对父子还想留住本王?” 第224章 此子,不讲武德! 曲阳。 三更半夜,趁着汉军还在熟睡之际,陈豨则命令手下人迅速撤离。 只要遁走曲阳,保存大部分有生力量,顺便留给汉军一座空城,那就算是战略成功。 陈豨会率领军队一路北上,尽快回到代地,联合匈奴与韩王信,抵御前来收复失地的汉军。 至少在陈豨眼中,第一步已经走得非常成功。 “刘盈此人,还跟本王讲什么君子协议,简直是痴人说梦!” “等本王回到代地,定会重整旗鼓!” 侯敝与曼丘臣护卫左右,二人都没有说话,毕竟他们总觉得,自家大王的嘴,似乎是开光过。 陈豨手下士兵撤离的速度并不快,并非他们手脚不利索,而是大部分人都患有夜盲症。 夜战,至少在这个时代,算是兵家大忌。 叛军又不敢点亮火把,生怕引起汉军的注意。 “手脚麻利点,莫要弄出响动!” “妈的,说起来容易,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 “非要撤离,咱们现在就是瞎子摸象!” 叛军们骂骂咧咧,他们觉得自己还能再战,至少人数上并未吃亏。 奈何上面下令,让他们尽快撤离,能够不打仗保存性命,谁都不会拒绝。 “都说刘邦狡猾如狐,连项羽都不是其对手!” “当日鸿门宴,项羽妇人之仁,放走了刘邦!” “今日曲阳,我陈豨凭借聪明才智,让刘邦抓不住,哈哈哈!” 陈豨越想心中越畅快,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如今大部队已经走了大半,辎重部队先行离开,剩下的则全都是可战之兵。 按照陈豨的部署,哪怕汉军追过来,战兵也能够拖住其脚步,为后勤部队争取撤退的机会。 粮草没有,辎重缺少,一座空城有什么用? 叛军短时间内,又不会再次攻打。 “陈豨,你这卑鄙无耻之徒,说好的三日之后,与我大汉决一死战,现在想跑不成?” 平地惊雷一声起,突如其来的大喝,震的叛军人人胆寒。 奈何没有火把,众人又看不见对方身影,这种未知最是可怕。 “陈豨!汝等已经中我家太子之计也,还不下马受降?” 不知从何处,又是一声惊呼,再次令叛军们心慌不已。 “弟兄们,随我来,活捉陈豨!” 呼! 处于黑暗之中的叛军,根本分辨不清,敌人所在位置,他们只能如无头苍蝇一样乱窜。 陈豨当即听到一阵阵声响,彷佛敌军追袭而来。 “不对,还有马蹄声!是汉军的骑兵来了,让弟兄们快跑!” “刘盈小儿,竟然不讲武德,说好的三日之后才打!” 陈豨怒骂一句,曼丘臣与侯敝心里苦,不讲武德的分明是大王,人家不过是将计就计罢了! “大王,何不点亮火把,给兄弟们照明!” 曼丘臣焦急不已,“如今天色阴暗,晦暗难明,弟兄们根本看不见!” 不可! 陈豨阻碍道:“如今咱们看不见路,敌军同样如此!就算是韩信前来,也抓不住咱们!” 显然,有限的认知,阻碍了陈豨。 汉军其他兵卒,的确都患有夜盲症,但刘盈的部队却没有。 每日至少一顿肉,且补充人体各种所需营养,使得众人在黑夜之中,借助月光依旧能够看清敌人动向。 腾虎按照刘盈的食谱,吃了一段时间后,竟然高呼刘盈是神医。 叛军刚被陈豨勉强安抚下来,却听到了一阵弯弓拉弦之声。 嗖!嗖! 看不到箭矢的叛军,瞬间便有不少人应声而倒。 “敌袭!敌人放箭了!” “不可能, 他们不可能看到我军!” “妈的,敌人的箭雨又来了,你还在这痴人说梦?” “还愣着干什么?赶快跑啊!” 叛军此时各自逃跑,奈何看不见的他们,不少人全都相撞在一起,随即有人倒在地上。 身后的同伴们,根本不知前面有人倒下,求生的欲望使得他们只想尽快脱离战场。 践踏不断,血肉模糊! 更有甚者,抽出刀剑,对着四周便是一阵乱砍,生怕汉军上前厮杀。 奈何汉军从未有一人上前,反倒是措手不及的袍泽,被砍死砍伤不少! 此时的汉军大营之内。 刘邦来回踱步,可谓忧心忡忡。 再看韩信淡然品茗,面如平湖。 “朕的逆子,好歹也是你的徒儿!你就一点都不关心?” “朕说了多少次,委派大军围城,他却非要带着两千人前去!” “人家陈豨至少有三万兵马,这厮轻敌冒进,都是跟你这个师父学的!” 刘邦开口甩锅,陈平无奈苦笑。 “陛下,我军大部分人,在黑夜中,可能看到?” “废话,当然看不见!要么朕早就打夜战了!” 刘邦冷哼道:“可惜,若是打野战,火把照的天空明亮,敌人也能看到我军!” 韩信放下茶杯,笑道:“盈的两千人马,全都能在夜间看到敌军!” 嗯? 刘邦听闻此言,瞬间拜年了一副嘴脸。 “嗨呀!你小子怎么不早说?” “朕就说嘛!那逆子如此自信,一定是有所依仗!” “韩信啊,都是你教的好徒儿!” 陈平无奈撇嘴,陛下变脸的速度,似乎比以前更快了。 “陛下放心,我军不会付出一兵一卒的代价。” “只不过陈豨么,就未必了!” “若是运气不好,死在乱军之中,也是有可能的!” 韩信目露精光,心中呢喃道:“陈豨啊,你可千万别死,本侯还没玩够呢!” —— 曲阳。 叛军们各自为战,黑夜之中看不清,导致他们挥舞刀剑,并未伤害敌人,反倒成了自相残杀。 陈豨这边也不例外,一群溃逃的士兵,甚至将代王当做了敌军。 好在曼丘臣和侯敝当机立断,毫不留情地斩杀对方。 “赶快点亮火把!” 曼丘臣大喝一声,命令手下人点火,却看到前方一片尸横遍野,大部分全都是践踏而死,亦或是自相残杀的叛军! 再看看整个战场,哪里还有汉军的影子? “对方不费一兵一卒,就令我军悲惨至此!” 侯敝气得咬牙切齿,却听到刘盈熟悉的声音。 “火把点亮之处,便是陈豨所在,拉满弦!” 眼看火矢天袭,陈豨暴怒:“刘盈,你他妈不讲武德!” 第225章 太子将兵,两千足矣 汉军大营。 灌婴、樊哙等人都没有被允许参与此战之中。 “樊哙,看来太子不仅提防我,连你这个姨父也是如此。” “他这是要给手下人立功,培养自己的势力啊!” “可惜,之前在长安,是我小看了太子!” 灌婴语气中,充满了酸意,毕竟讨伐陈豨,他才是最大的输家。 骑兵建制被打惨了,靠着刘盈施舍的两千战马,还在训练新兵,暂时也没有了再上战场的机会。 “你这人啊,就是想得太多!” “老子是他亲姨父,他还能坑我不成?” “再说了,俺在夜里看不见,去了万一受伤怎么办?” 樊哙毫不客气,大口咬了一口羊腿,“这羊肉,不是拖老子的福,你能吃得上?” 灌婴无奈苦笑,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跟樊哙这莽夫在一起喝酒。 有人惬意喝酒,便有人受苦受难。 陈豨率领一众叛军,可谓是树倒猢狲散。 一轮箭雨落下,若非亲兵扑在陈豨身上,为其躲避了流矢,恐怕他已经命丧当场。 “陈豨,死了没有,吱个声啊!” 刘盈的声音犹如梦魇,令叛军众人瑟瑟发抖。 好在他们可以借助微弱的火光,看到了汉军大致方位。 周围哪里有什么汉军?刚才他们挥刀所斩,皆为友军啊! “刘盈小儿……只要让吾回到代地,定将你生撕活剥!” 陈豨勉强起身,大喝道:“随我杀出重围,顺利回到代地者,重重有赏!” 无奈之下,陈豨只得利用财帛动人心,才能勉强激励士气。 “弟兄们,拉稀老狗要拼命了!” “拉满弦,射准点!” 为了提防汉军箭矢,陈豨所率部众,赶紧举起盾牌,防御头部,生怕箭雨来袭。 谁知等了半天,却丝毫未见汉军放箭! 此时刘盈已经率领两千骑兵,趁着夜色,直奔陈豨正面而去。 “殿下!咱们要玩命冲锋了吗?末将等候多时!” 琼布提起长枪,已经做好了冲杀的准备。 刘盈照其后脑便是一记大逼斗。 “冲冲冲,就知道冲!你是金刚不坏体,冲进人堆不受伤?” “殿下,这不是为了杀敌么……” 琼布没有脾气,冲着刘盈憨憨一笑。 “你们手中的连弩,是干什么吃的?” “人家陈豨主动冲过来,还不送他们一发?” 郑茂闻言大笑道:“所以,殿下方才故意开口,就是要让陈豨猝不及防!” 刘盈颔首点头,众人策马飞奔,另一边的陈豨还在头顶举盾,生怕汉军不讲武德。 “侯敝!曼丘臣!还活着么!” 陈豨大吼一声,好在两位爱将并未身死,很快便聚集在其身边。 “给我放亮招子,本王总觉得刘盈就在附近!” 战场上多次险象环生,让陈豨拥有了对危险的警觉。 “刘盈,有能耐滚出来,与我军一决生死!” 侯敝此时已经气急败坏,身为代国丞相的第一战,本该是扬名天下,如今却丢人到家。 “我来了,你们敢冲过来?” 刘盈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侯敝猛缩脖子,生怕对方给他一箭。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陈豨又看到了那支带给他屈辱的骑兵。 为首之人,正是刘盈,身旁腾虎、琼布、郑茂护卫在前。 “刘盈,是你自己送死,休怪本王无情!” “弟兄们,就是此子,不讲武德,害我军惨败!” “今日,定要将其斩杀,方解本王心头之恨!” 眼见刘盈只有两千人,叛军们也重整旗鼓,打算一雪前耻。 不用陈豨动员,叛军士兵咆哮着冲向刘盈,只是后者浑然不惧,嘴角微微上扬。 “桀桀桀!终于上当了!等你们许久!” “弟兄们,让他们知道,何为箭如飞蝗!” 刘盈大手一挥,骑兵们纷纷下马,手持手弩对准了叛军。 嗖!嗖! 一张连发三十矢的劲弩,瞬间洞穿了叛军的军阵。 不少人倒在冲锋之中,本来还信心满满的叛军,瞬间不敢再上前,一个个只能停滞不前。 陈豨大呼道:“别怕!他们的弩箭,总有装填的间隙!” “只要杀过去,迟早能将刘盈生擒!” 陈豨话糙理不糙,叛军想要再次上前,却被刘盈一席话,硬控当场。 “陈豨说得对,但你们盲目冲锋,难道不死人?” “还是为了陈豨的野心,甘愿付出自己的性命?” “不怕死的尽管上前,老子所率弟兄,就没有一个怕死之人!” 刘盈此言,如醍醐灌顶,让叛军们冷静下来。 “老子拼死拼活,陈豨给了什么奖赏?” “妈的,咱们死了,谁去赡养父母妻子?” “走,直接当逃兵,也他妈不打了!” 一阵骚动之后,的确有人动了,但他们并非冲向汉军,而是四散而逃。 刘盈命令手下,不要为难逃兵,现在的主要任务,便是进一步削弱陈豨。 痛打落水狗,这可是众人最喜欢的事。 混账! 眼见手下四散而逃,军心即将溃散,陈豨也是恶向胆边生。 “随我冲锋!老子第一个冲过去,想活命的就跟上!” 陈豨只得孤注一掷,他三万大军,总不能被两千骑兵玩死! 眼见陈豨亲自上阵,叛军们重拾信心,同样紧随其后。 “殿下,现在怎么办呐?” 藤虎大呼道:“箭矢已经射得差不多了,陈豨这疯狗要拼命!” 哪怕陈豨再差,也是身经百战之人。 发狠起来,即便杀不死刘盈,也要啃下一块肉。 “当然是跑啊!咱们有马,四条腿还跑不过两条腿?” “殿下,就这么逃走?” “你傻还是我傻?人家哀兵必胜,咱们不跑等着被杀?” 说罢,刘盈起身上马,第一个选择逃跑,汉军骑兵效仿主将,全都骑马撤退。 好不容易靠近汉军的陈豨,被刘盈这套操作弄得当场破防。 “小兔崽子!有能耐你别走!只会跑算什么本事!” “陈豨,你几万大军,被我两千人牵着鼻子走,还有脸说话?” 刘盈的笑声,自远处传来,“快跑吧!再晚一会儿,天就快亮了!” 陈豨胸口愤懑,他自然听出了威胁之意,一旦天亮,汉军便会倾巢而出! 第226章 陈豨战败,卢琯必反 曲阳。 天蒙蒙亮,刘邦便亲率大军入城,随即清扫战场,焚烧尸体,以免引起瘟疫。 “韩信,你到底是怎么教出来的学生?” 灌婴看到眼前尸横遍野,不禁后背发凉道:“这真的只用了两千人?” 韩信古井不惊,面无表情,淡定道:“盈,目前的水平,指挥两千人已经是极限。” “贪多不厌,待到年龄再大一点,兴许明年能指挥五千人。” 妈的,师徒两个都是怪物! 灌婴心中暗骂一句,只觉得人比人气死人! 陛下之前还吹嘘,什么如意类我,刘如意到了刘盈这个年龄,能指挥明白两千人,就已经要烧高香了! “大外甥,你可太给姨父长脸了!” “灌婴这厮啊,昨天还在抱怨……” 樊哙一向大嘴巴,正要说出二人昨日之言,就被灌婴直接捂住了嘴。 “末将恭贺太子殿下大捷!” 在绝对的实力与战绩面前,灌婴也要低下高傲的头颅。 汉军入城,刘盈则哈欠连天,毕竟激战一夜,又被拉来军议,简直是折磨。 “阿父,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至于让我坐镇?” “唉!老子不争气,儿子不省心啊!” 刘邦开口就要怒骂,好在陈平及时提醒:“陛下,自家孩子又立了功!” 刘邦方才收住火气,直言道:“陈豨败走,肯定是回了代地!那里他已经经营多年,朕欲继续深入,众爱卿以为如何?” 继续深入? 灌婴皱眉道:“陛下,如今士兵疲惫,何不修养一阵?顺便扔下一些伤兵,正好能节省一部分粮食。” 战场丢弃伤兵,是常规选择。 毕竟受伤的士兵,无论是行军速度,还是作战能力,都会大大受损。 还要占据着为数不多的医疗资源,以及吃着粮食,却不能打仗。 灌婴只是说出了最常规的做法,也就是整顿军队,扔下伤兵,再去追袭陈豨。 “颍阴侯,伤兵交给我如何?” 刘盈此时却突然开口,让众将浑然不解。 “太子殿下放心,末将手里有不少伤兵,您若是需要,我大可送过去!” 灌婴正愁伤兵太多,毕竟之前那一战,他的部队可谓损失惨重。 有人要帮助自己养着这群伤兵,灌婴可谓求之不得。 “大外甥!” 樊哙低声道:“是不是傻?要什么伤兵?新兵不好么?又不缺胳膊少腿的!” 刘邦也不禁指点道:“逆子啊,这些伤兵康复起来太慢,何况你又不是组建伤残仪仗队,至于要这么多伤兵么?” 灌婴手里至少有三千伤兵,至于重伤患者,已经几乎死绝了。 “阿父,姨父,你们不必再劝了,若是有伤兵,大可交给我便是!” 刘盈语气严肃,完全没有平日的嬉笑,众人无奈叹气。 “那大外甥,俺也把伤兵交给你了!” “弟兄们跟着你,俺放心的很!” 刘盈来者不拒,看得刘邦很是着急,这特娘简直是地主家的傻儿子,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养一大群伤兵作甚?是新兵不香么! “韩信,你这做师父的,怎么也不提点一下弟子?” 刘邦心中着急,忍不住看向韩信,后者面如平湖,笑道:“陛下,微臣支持太子。” 得! 两师徒一个德行,没救了! “算了,伤兵的事情,就让逆子自己头疼去!” “咱们继续商讨,朕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命令燕王卢琯尽快发兵讨伐陈豨!” “到时候配合曹参、彭越的大军,咱们合围代地,让陈豨这厮插翅难飞!” 听闻此言,陈平暗道不好。 “陛下,陈豨若败退而归,恐怕卢琯必反!” “陈平,你这是何意?陈豨率先出手,却被朕打得大败,卢琯又不是傻子,还跟着他谋反?” 刘邦有些不解,陈平则给出了解释。 “陛下,若我军作战不利,卢琯尚且会讨价还价。” “可我军无往不利,陈豨的今日,便是他卢琯的明天。” “此人心中忐忑,陛下又派人催促,只会令他更为焦急。” 刘邦心中大惊,可惜覆水难收,传令斥候已经离开多日,再也追不回来。 “我军若进入代地,就要面临陈豨、卢琯,甚至是匈奴人的三方势力围攻。” 众将沉默不语,哪怕击败陈豨,收复了赵地,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陛下,可去信一封,命曹参、彭越牵制卢琯,不可让其与陈豨会和。” 韩信此时突然开口,刘邦瞬间精神抖擞。 “然后呢?韩信啊,有何妙计,速速道来!” “周勃偏师猛攻太原,使其首尾不能相顾,作势直取云中,令匈奴人不敢轻举妄动。” 韩信此言一出,众人连连点头,周勃的偏师做出一副要北上的样子,匈奴人只要不傻,都会心中忌惮。 万一为了帮助陈豨,而使得自家地盘失守,可谓得不偿失。 “匈奴即便派人帮忙,也只会是韩王信这个废物。” “两个废物加在一起,我军有何惧哉?” “陛下英明神武,天命所归,定能轻松破敌!” 韩信一番彩虹屁,刘盈暗暗竖起大拇指,低声道:“师父,你要是早开窍,又岂能被撸了王位?” 韩信怒瞪逆徒一眼,刘邦此时龙颜大悦,忍不住抚掌大笑。 “好!说得好!就按照韩信说的办!” “大军立即开拨,伤员交给太子处理!” “朕要拿下陈豨的人头,让天下人知道,当逆贼的下场!” 呼! 众人振臂高呼,分别行事而去。 刘盈则前往灌婴处,准备接手伤兵。 “殿下,三千伤兵,尽数在此,您清点一下吧。” “多谢颍阴侯。” 刘盈抬眼看去,伤兵们几乎十人待在拥挤的营帐之中,别说是换药疗伤,只不过是简单包扎一下,便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来人,召集赵地医者,前来为弟兄们治疗。” “再做些肉食,给诸位弟兄补补身子。” “对了,以后五人一间营房,不得有误!” 刘盈接连下令,灌婴满脸不解之色,这特娘哪里是疗伤,分明是疗养啊! 对待伤兵,至于这么好么?败家子一个! 第227章 百战老兵,军中瑰宝 曲阳。 刘邦的大部队先行开拨,收拢叛军士卒,经过简单整顿后,便又是一支新军。 至少在这个战争比较朴素的年代,人数是衡量战斗力的一大标准。 毕竟像项羽那样的怪物,终究是少数。 大规模兵团作战,才是这个时代的主流。 例如韩信,以及将兵十万,还嫌少的刘邦。 刘盈则深刻认识到自身能力的不足,让他去率领五千人,现在都困难之极。 无论是军令的传达,还是五千人的吃喝拉撒,以及后勤补给,都是军事指挥官要头疼的事。 打仗绝非仅靠个人勇武,以及主将的指挥,拼的还有后勤补给。 每当汉军出征,最忙碌的人,肯定是萧何。 他要事无巨细,去关心后勤补给问题,确保前线将士有饭吃。 唯一例外的就是刘盈所率骑兵,一人三骑令他们能够轻松完成自我补给。 没有骑乘的战马,就成了运输粮草的工具,而且他们的食物以干粮为主。 无论是肉干,还是各类方便食品,都算是刘盈的小聪明。 例如,将面条尽量做的细一点,然后进行油炸,再晾干方便进行储存。 到了食用的时候,只需要用热水泡开,简单放一些盐呵肉干,就是美味的一餐。 并非所有汉军,都能享受到这个待遇,例如战斗中受伤的老兵。 刘盈的突然出现,对他们而言就是一道充满希望的光。 居住环境好了,而且每天都会有人给他们换药服药。 甚至连吃饭问题,都不用自己动手,很多百战老兵,早已铁石心肠,但提起太子的时候,依旧热泪盈眶。 “本以为这一次负伤,我等就要死在营中。”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会浪费粮食和草药去救治咱们!” “哥几个听好了,只要咱们还能上战场,这条命就是太子的!” 老兵们嗷一嗓子,喊得那叫一个响亮,就是有人用力过猛,扯到了伤口,随后疼得龇牙咧嘴。 “恢复得不错啊!大老远,就听到你们鬼哭狼嚎了!” “莫非,你们在军营里,私自藏了娘们不成?” 刘盈走进营帐,每日他都会巡营,去探望伤兵的情况。 这些人,大部分是樊哙、灌婴的部曲,绝对是汉军之中的精锐。 “殿下!俺们都说好了,要是还能上战场,这条命就交给你了!” “说的是!之前不少弟兄,哪怕是轻伤,也会被丢下,最终不治身亡。” “殿下愿意救治我们,弟兄们又岂能不报恩?” 见识过现代人的勾心斗角,刘盈只觉得这些老兵简单而质朴。 有恩必报,如此简单的道理,可惜随着社会变迁,却变得成了奢望。 “别说什么报恩,你们要是纯爷们,就给老子尽快好起来!” “今天还是老规矩,喝肉汤,吃蒸饼!” 刘盈大手一挥,琼布和郑茂便命人送来饭菜。 萧潇身为丞相之女,经过与刘盈相处的半年,早就丢掉了大家闺秀的矜持,她组织赵地的妇女,为汉军裁衣做饭。 “都别乱看,这可是我们太子殿下的女人!” 郑茂提醒一句,有老兵不服道:“这位将军,你不让俺们看就算了,你为何还看个不停?” 郑茂闻言,也不气恼,笑道:“老子跟她是姐妹,你们要是敢割了下面,咱们一起看!” 众人大笑不止,随即冲着郑茂抱拳行礼。 虽是阉宦,却在战场上骁勇猛进,令人留下深刻印象。 “殿下,这群老兵油子,留下他们对我军有何好处?” 琼布有些牢骚,毕竟这伙老兵,对他并不客气。 “你只看到了他们油的一面,却没有想到,这些人全是身经百战。” “试想一个新兵要成为老兵,需要在战场上磨砺多久?” “灌婴送来的三千人,只要治疗完毕,就能即插即用,我不过耗费些草药和粮食,何乐而不为?” 刘盈淡然一笑,这笔买卖他可赚大了。 “殿下说的是,若非灌婴急于立功,挽回东垣之战的颓势,恐怕也不会丢下这群老兵。” 庞辕突然出现,吓了琼布一跳。 “咱们这群人,日后可都要成为军官。” “以后属于殿下的军队,扩充兵力势在必行。” “基层军官太少,总不能让腾虎一个一个去教吧?这些老兵就是最好的基石。” 庞辕抱拳道:“殿下,关于军队建制的事情,我已经与淮阴侯、李先生、蒯先生商议过了。” “萧禄也多有建议,除了骑兵队以外,我们还需要一支强大的弓兵,最好是弓骑兵!” 琼布无奈摊手,埋怨道:“道理殿下能不懂?战马刚分了两千给灌婴,殿下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去抢吧?” 抢? 刘盈双眼放光,笑道:“说得对啊,能抢为什么要花钱去买? 庞辕则觉得有些不妙,自家殿下肯定又动了什么心思! “陈先生还没走吧?” “还没……殿下,您是要绑了陈平,去找灌婴换战马?” 琼布一脸懵逼,随即被刘盈赏了个大逼斗。 “就你聪明!” “殿下,我也知道我聪明,但您也不用打我啊!” 刘盈急匆匆找到陈平,后者刚刚准备好粮草辎重,打算亲自运送。 “太子殿下,找微臣有何事?” “咳咳!陈先生,阿父平日里跟卢琯怎么说话,您应该很清楚吧?” “确实清楚,不知殿下要……” 刘盈上前一阵嘀咕,陈平眉开眼笑。 “臣,这就去操办此事,若能成功,定能令卢琯心生怀疑。” “陈先生,你办事,我放心!” —— 燕地,蓟县。 卢琯心神不宁,最终还是打算做做样子,起兵攻打陈豨。 到时候,若是汉军大胜,他也不至于被刘邦问罪。 “大王,陈豨大败,您现在出兵,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刘邦此人,又岂会记得您的帮助?何况你本就是大汉臣子,却出兵拖沓,只会令刘邦不满。” 手下幕僚张胜冷笑道:“反观陈豨,如今退守代地,还有一战之力,我军若是前去帮忙,那就是雪中送炭!” “将来,若是陈豨战胜汉军,您能得到的好处,肯定要远远高于帮助刘邦!” 第228章 刘邦去信,举棋不定 卢琯听了手下张胜之言,还在待价而沽。 卢琯的父亲与刘太公,可谓生死之交,二人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算得上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刘邦对待卢琯,足以称得上仁至义尽。 当年讨伐前任燕王藏茶,刘邦就已经内定了燕王人选。 什么萧何、韩信、张良,在铁哥们卢琯面前,那都要靠边站。 群臣同样识相,在老流氓装模作样,询问谁能胜任燕王之际,众人纷纷建议卢琯。 可惜,身居高位,远离长安后,卢琯才发现了权力的可怕。 野心,逐渐腐蚀着这位燕王,他似乎早就忘记,二人光屁股长大的情谊,反而开始考虑,要不要联合匈奴与陈豨。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与刘邦同样出身沛县,也同样是老光杆出身,为何刘邦做的皇帝,他就坐不得? 张胜之言,如同魔音贯耳,令卢琯心有魔障。 “大王,此事已经不能再拖!” “陈豨如今独木难支,匈奴人已经做出了选择,他们会派遣韩王信前去相助!” “那可是匈奴骑兵,曾经将刘邦围困在白登山的铁骑!” 张胜见卢琯心中有意,循循善诱道:“大王在封国,也多有战马骑兵,可不趁机偷袭汉军?” “听说,曹参和彭越的军队,已经距离燕国越来越近了!” 卢琯这才发现,自己身边的幕僚,早就是陈豨与匈奴的人。 可惜,自己还被蒙在鼓中! “刘季与我是兄弟,哪怕我二人分道扬镳,也绝不该行此背信弃义之事!” 卢琯说得大义凛然,张胜心中暗笑不止,这位燕王也是老狐狸,是在坐地起价呢! “冒顿单于,一向对中原之地没有兴趣,他更希望培养自己的亲信,去坐稳皇帝的宝座。” “刘邦那厮睚眦必报,别看他现在选择和亲,将来肯定会报复匈奴!” “冒顿单于还是更偏向您去成为新的皇帝!” 呼……新的皇帝! 卢琯深吸一口气,如果他能登顶帝位,一定会善待刘邦等人。 “匈奴势大,与其国破家亡,还不如我来取而代之。” 卢琯摆了摆手,“告诉手下人,去整顿兵马军器!” 张胜一看有戏,当即领命而去。 卢琯一人独酌,刘邦待他不薄,还让他从一介市井小民,摇身一变成了燕地之王。 “大王,陛下的书信到了……” “快,拿给本王看看!” 卢琯深吸一口气,他双手颤抖,屏退众人后,才翻越起书信。 “兄弟,我知道你的不易,夹在陈豨、匈奴,与朝廷三方之中,一定很不容易吧?” “无论你做出何等选择,你都是我刘季的兄弟,顶多回到长安,罚你喝上三杯酒!” “面对匈奴人和陈豨,我也没有必胜的把握,代地平原一望无尽,正是匈奴铁骑用兵的地方。” “燕地骑兵骁勇善战,但却不能为我所用,还望你念在对年情谊的份上,送来六千战马,权当是让我有机会逃走。” 看过书信之后,卢琯忍不住摸了摸鳄鱼的眼泪。 刘邦没有为难他,而是索要六千战马,就当二人互不相欠。 “来人啊!传本王旨意,将六千战马,尽快送到陛下那里,不得有误!” 六千战马,星夜驰援曲阳。 “刘季啊刘季,你这真么装孙子了,我又岂能忍心拒绝?” —— 汉军一路北上。 这几日,刘邦总是喷嚏打个不停。 “大哥,都说盲流子,从来不会染上风寒,怎么在您那失效了?” 樊哙大大咧咧,灌婴无比羡慕,能跟刘邦开玩笑的人很多,但唯独没有他。 “你这莽夫懂个屁!肯定是有人想朕了!” “那肯定是大嫂了?难不成是那狐狸精?他哪一点比我妻姐好?” 樊哙冷哼一声,刘邦则充满回味,毕竟戚夫人年轻貌美,绝非黄脸婆吕雉能比。 “陛下,王黄所率叛军,囤积在曲逆。” “我军可无视对方,直奔灵丘,追袭陈豨。” “可惜,若我的骑兵还在,陈豨绝对跑不掉!” 灌婴咬牙切齿,如今手下这点人,对他而言简直是耻辱! 仅有的两千骑兵,还是刘盈支援的战马。 否则他这大汉第一骑将,只能沦为笑柄。 “打曲逆,收拾陈豨不再于一时!” “万一王黄在背后截断我军粮道,岂不麻烦?” “陈豨现在就是惊弓之鸟,根本不会想着去支援曲逆!”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道理,论行军打仗,刘邦的确有两把刷子。 “对了,这次切勿贪功冒进!” “之前逆子用过的什么土龙翻天,你们俩学会没?” 刘邦此言一出,樊哙当即回答道:“大哥,你是了解我的!” 刘邦一脸嫌弃,摆了摆手,“算了,老子就不该指望你这莽夫,还是做你的先登吧!” 随即,老流氓充满期待地看向灌婴,后者也是老脸一红。 “陛下恕罪,微臣……” “行了行了,那就正常攻城,以前没有那逆子帮忙,朕也是无往不利!” 刘邦忍不住咳嗽两声,流矢造成的创伤,没有那么容易痊愈。 浑身的伤疤,再添一道荣誉勋章。 只不过每逢阴天下雨,刘邦的伤口都会疼痛难忍。 “老子亲自上阵,还怕拿不下小小曲逆?” 刘邦大手一挥,汉军气势汹汹,直奔曲逆而去。 —— 曲阳。 刘盈安顿好伤兵,这才准备启程。 “师父,咱们跟在阿父身后,前往曲逆么?” 刘盈抱怨道:“总不能您一句话都不说,让我自己做决定吧?” 韩信整理好辎重,虽然一人两骑,但也足够用。 “攻城战,跟骑兵的关系不大。” “为师已经研究好了,到时候你跟着腾虎走便是。” 韩信淡然一笑,“有些时候,让人看不到的骑兵,反而更加可怕。” 老银币! 刘盈心中暗骂一句。 这次陈豨算是有福了,谁能想到表面是刘盈掌兵,实则韩信在暗中操盘。 “盈,有没有胆量,直接去打代地?” 韩信嘴角上扬,“咱们的军队,要第一个攻入代地!” 换做其他人,肯定苦劝韩信,不要轻敌冒进,可惜主将是刘盈。 “有何不敢?师父领进门,作死靠个人!” 第229章 激战曲逆,破敌代地 曲逆。 王黄得知陈豨败走代地,心中并无波澜。 因为韩王信已经给了他保证,自己将会率领匈奴胡骑,前来支援曲逆。 作为重要据点,曲逆不容有失,这就像一颗钉子,只要汉军遭遇挫折,且不再理会曲逆。 王黄军就会从后方切断粮道,亦或是在汉军败退之际,化身痛打落水狗的精锐。 刘邦同样清楚,所以根本不给对方机会,率领大军直奔曲逆而去,反倒舍弃了逃走的陈豨残部。 “陈豨在赵地,被老子打的惶惶如丧家之犬!” “与其追袭此人,还不如先把王黄这颗钉子拔除!” “可惜啊,你们几个,谁都没学会逆子那招土龙翻天!” 刘邦数落着众将,灌婴、郭蒙等人低头不语,惭愧不已。 唯有樊哙,仗着是刘邦的老兄弟,外加是妹夫,敢于还嘴两句。 “陛下,您还是太子他爹呢!难道您不会?” 樊哙一句话,呛得刘邦老脸通红。 “咳咳!你懂个屁!逆子这招,其实是朕所授!” “不过,教会徒弟饿死师父,朕就不打算再用了!” 樊哙一脸不信,刘邦信誓旦旦,二人随即不再纠缠于这个问题。 “准备攻城,也让新兵感受一下战场!” “是,陛下!” “樊哙,小心一点!” 有了刘邦一句关心,樊哙当即亲自攻城。 “给老子把云梯架过去!一会儿跟着老子冲上城楼!” “陈豨这狗日的,敢背叛陛下,简直是罪该万死!” 樊哙手下兵卒,见主将如此悍勇,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般,面对战争毫无畏惧。 王黄站立于城楼之上,看到樊哙亲自前来,不由地面色铁青。 “妈的,怎么遇到樊哙这莽夫?” 此时的攻城战,还保留在原始阶段,对猛将需求极高。 一般的步骤是云梯攻城,猛将登上城楼,依靠个人武勇,杀出一条血路,让己方士兵们能够在城楼上立足。 而樊哙,正是其中佼佼者,荣获八次先登的怪物。 “拿起盾牌,护住头部便可!” “新兵,别特娘挡着屁股,你又不是卖屁股的伶人!” “给老子加速攀爬,不得有误!” 城楼上的守军,并未坐以待毙,他们想要掀翻云梯,奈何力气始终不如汉军那么大。 “擂鼓助阵!” 刘邦远远看去,在此下令道:“灌婴,命骑射之士,向城楼上放箭,给老子掩护樊哙!” 灌婴闻言心里苦,他那些个骑射之士,基本全都捐躯在东垣了! 如今的骑兵,那就是绣花枕头草包一个,全都是训练不久的新兵。 “妈的,拼了!” 灌婴大喝一声:“给老子拉满弦,目标城楼守军!” 灌婴率先率领骑兵奔袭,随后箭射城楼,身后两千骑立马跟上,虽然效果不明显,但至少有了气势。 城口守军没几个受伤,可谁也不会嫌命长,都要象征性地格挡箭矢。 樊哙则趁机抓住机会,一个纵跃翻上城楼! “老子来了!儿郎们速速上前,看我给你们杀出血路!” 樊哙一手挥舞环首刀,一手持盾,直接杀入了人堆之中。 起初还有守军,想要与樊哙硬碰硬,谁知对方一刀毙敌,人头滚落在地,可见樊哙当年杀猪屠狗的功夫没丢。 “怪物……” “妈的,谁要跟这种人去打?” “快跑!” 眼看守军士气不振,王黄同样心中着急。 城楼可不像现代看到的那样巍峨宽敞。 守军谁要是这么建造城楼,那绝对是嫌敌军缺少落脚点! 这种狭窄的地形,使得长枪无法发挥,也给了樊哙冲锋发挥的空间。 樊哙杀到兴起,更是直接甩掉兜鍪和甲胄。 “不怕死的,尽管上来吧!” “老总一刀一个,看你们谁脖子痒!” 樊哙大喝一声,守军再次败退,王黄情急之下,想要效仿刘邦,来个主将亲临,用以激励士气。 “樊哙!你只有这点兵马,迟早会力竭而亡!” “去你妈的!老子还有力气杀你婆娘呢!” 王黄大怒,命人直接放箭,樊哙不慌不忙,大喝道:“举盾,护住要害!” 亢!亢! 箭矢尽数射在兽面盾上,并未令汉军减员太多。 王黄心中焦急,毕竟汉军越来越多,很快就要攀爬到城楼上。 “妈的,给老子上,若是让汉军杀上城楼,咱们都要死!” “儿郎们,叛军已是强弩之末,第九次先登,老子来了!” 双方激斗一起,城楼之上血流成河! —— 灵丘。 刘盈所率两千骑兵,并非去支援曲逆,而是直奔代地而去。 前去侦查的郑茂等人,很快带回了消息。 “殿下,北面有胡骑,应该是匈奴人!” 众将闻言,全都面色铁青,匈奴人的可怕,至少萦绕在他们心间。 “匈奴人不可能亲自下场,来的应该是韩信这个废物。” 蒯通看了眼韩信,低声解释道:“侯爷,我的意思是韩王信,不是您啊!” 韩信瞥了蒯通一眼,“那下次就说准,刚才腾虎已经拔剑了,你最好小心点。” 蒯通嘿嘿一笑,皮一下很开心。 “若想跟匈奴人比拼骑兵,就不能惧怕胡骑。” “韩王信所率兵马,正是我军试金石。” “盈,想办法战胜他们,至少不能让韩王信轻松去支援曲逆。” 韩信并不负责发号施令,更像是给学生布置作业的老师。 作业我发放下去了,怎么作答那是你的问题。 刘盈头脑不已,询问道:“对方大概多少人?” 郑茂认真道:“看军阵状况,绝不低于五千人!” 呼……两倍于己方,而且都是骑兵! 面对这群人,己方不再有战马的优势! “殿下,灵丘附近,干旱多风,宜用火攻!” “臣有一计,可令韩王信灰飞烟灭!” 蒯通主动献策,众人全都是后背一凉。 “蒯通,你这计策,恐怕有违天和吧?” “什么天地人和,能杀敌就是好计,不知殿下可否亲身犯险?” 李左车正要制止,刘盈却当机立断,“蒯先生有何计策,尽管说来!如今局势紧张,决不可心慈手软!” 第230章 烈火焚,灵丘燃 灵丘。 韩王信马不停蹄,打算尽快支援曲逆。 五千人的骑兵部队,无论出现在哪里,都是战场上不容小觑的存在。 “刘季此人狡诈,赵地就是因为被他蛊惑,这才脱离陈豨掌控。” “对待那些贱民,尽量秋毫无犯。” “尽快赶到曲逆,我等便可偷袭刘季。” 韩王信轻抚胡须,他也是乱世风云人物,曾经担任过王的男人。 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最终选择背叛刘邦,去跟外族匈奴同流合污。 哪怕投奔匈奴后,也依旧不安分,总是怀揣重返中原之心。 陈豨与匈奴的合作,也是他在其中牵线。 如今陈豨谋反开战,韩王信也及时发兵援助,旨在一举击破刘邦,令中原江山重新回到分封制的年代。 诸侯林立,是野心者的天堂,却是平面百姓的地狱。 每个男丁,都要强制兵役与徭役,女眷则要面对与丈夫儿子的生离死别。 可惜,这些都不在韩王信的考虑范围之内,他本就是贵族之身,又岂会怜悯平民? 韩王信率领骑兵才刚进入灵丘,打算补给辎重,便被斥候告知,发现了敌军的身影。 “何人如此胆大,竟然来本王面前献丑?” 韩王信冷笑道:“可是莽夫樊哙?此人乃刘邦功狗,时刻护卫左右!” 手下斥候摇头道:“大王,非也,我看对方乃是刘字大旗!” 刘家的人? “楚王刘交?荆王刘贾?不可能,这二人都在南方,提防九江王英布,绝不可能参战!” “庶长子刘肥?此人不过是曹参、傅宽豢养的巨婴罢了,根本不足为惧!” “至于刘邦的其他子侄,莫非是昔日代王刘仲的儿子刘濞?” 韩王信对刘濞印象深刻,当日匈奴进犯,唯有此子浴血奋战,打出了汉室的尊严。 而不像他那个只会跑路的爹,简直是丢人现眼到极点! “准备发兵,若能抓到刘邦的子侄,哪怕阵前羞辱,也能让本王以解心头之恨!” 韩王信大手一挥,在他心中刘邦简直比项羽还要可恶! 别看楚汉相争,二人打得死去活来,当初可都是灭秦先锋。 他们代表了新贵族的利益,而与韩王信这些老贵族,产生了激烈矛盾。 可惜,二人都是人中龙凤,一个成了大汉太子,另一个则是西楚霸王。 韩王信始终不愿意承认,自己当初竟然屈居于二人之下。 韩王信所率骑兵,全都是杂胡组成。 冒顿单于覆灭东胡,有不少人得到了韩王信的庇护,加入了他的军队。 战力虽不如匈奴骑兵,却也都是骑射好手。 韩王信本想追杀对方,却不曾想一名青年身后十余骑,竟然在灵丘城下远眺。 “此人就是韩王信?长得歪瓜裂枣,不如我师父一根腿毛!” 刘盈此言一出,韩王信怒不可遏,他一向尊崇贵族仪表,竟然被人如此诽谤? 是可忍孰不可忍! “竖子何人?乳臭未干,竟敢嘲讽本王!”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江东霸王项羽……” 刘盈说到此处,不禁略微停顿,韩王信皱眉道:“项羽是你什么人?项氏的血脉,应该只剩下项伯一支!” 刘盈大笑道:“西楚霸王项羽的死敌,刘邦英俊潇洒,博学多才,一夜十次郎的儿子,就是我了!” 妈的,果然是刘邦的种,难怪痞里痞气! 韩王信最是讨厌刘邦,至少项羽还装装贵族礼仪,这个刘邦是装也不装! “出城迎敌!” “恼羞成怒了?韩王信,当日被我阿父追得投降匈奴,你丢不丢人?” 刘盈还在疯狂输出,“知道你一向看重出身,那究竟是向我阿父称臣难受,还是投靠大字不识一个的番邦蛮夷更屈辱?” 竖子,怎敢辱我? 韩王信亲率骑兵杀出,一看刘盈手下只有十余人,杂胡骑兵们毫不畏惧。 “殿下,您先走!” 郑茂弯弓搭箭,随时准备作战,若是直接跑路,没有任何抵抗,傻子都知道其中有诈。 “不慌,我若是走了,韩王信岂能相信?” 刘盈同样取下弓箭,直接瞄准冲在最前面的骑兵。 中! 一箭袭来,正中对方肩膀! “殿下,好箭法!” 樊伉一记马屁奉上,夏侯灶只觉得拍晚一步。 “好个屁!老子瞄的是头,却只射中了肩膀!” “都怪那厮头没有长在肩膀上!” 樊伉反应极快,赶紧为表哥挽尊。 眼见刘盈十余骑,竟然敢还手,更令韩王信恼羞成怒。 “今日不杀你这竖子,我妄称韩王!” “给我放箭!” 韩王信大呼一声,手下杂胡同样弯弓搭箭。 “左右避箭!” 刘盈大喝一声,十余骑分别散开,最大程度地避免了箭雨。 “追那小子,不要管其他人!” 韩王信已经杀红了眼,誓要将刘盈斩于马下。 杂胡骑兵追袭之际,更被射杀数人,此时也不再怀疑,前方是否有埋伏。 “快!马上就到约定地点了!” 刘盈快马加鞭,回身又是一箭,这一次他腰马合一,直接射中敌人头颅。 没有头盔保护的杂胡骑兵,当即毙命,落马而亡。 其余骑兵怒不可遏,正欲射杀刘盈之际,却听到韩王信再次下令。 “抓活的!老子要当着刘邦的面,将他的儿子活剐!” 听闻此言,刘盈更加有恃无恐,命令手下骑兵接贴着自己。 韩王信的杂胡骑兵,生怕误杀刘盈,只得不准放箭,反倒再添损伤。 “殿下,箭矢快没了!” 郑茂怒气冲冲,便打算拿出手斧,去跟敌人硬碰硬。 樊伉与夏侯灶分别掏出狼牙棒,打算殊死一搏。 “继续跑!就十来口子,去跟五千人拼命?一个月几百块,玩什么命?” 刘盈劝下众人,随即继续跑路。 “前方便是寇水,你这竖子哪里逃?” 韩王信大笑不止,“怎么?还要学项羽背水一战?你倒是先去破釜沉舟啊,哈哈哈!” 刘盈此时同样大笑,“韩王信,你喜不喜欢吃烧烤?” 嗯? 韩王信只觉得周围有股烧糊的气味,却见周围密林之中,浓烟滚滚来! “在下刘盈,请韩王信赴死!” 第231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灵丘,寇水。 韩王信占尽兵力优势,一路追袭刘盈而来。 对方只有十余骑,竟然敢出手还击,更像是绝望中的殊死抵抗,焉有不追的道理? 谁知刘盈十余人,直接跳进了寇水之中,周围浓烟密布,一时间烽火四起! “火攻!” 韩王信大呼一声,不少士兵闻言,全都心惊胆颤。 “弟兄们,休走了韩王信!” “生擒韩王信,要是生擒困难,直接烧死也无妨!” “生擒他作甚?活下来也是浪费粮食!” 汉军众将丝毫未将韩王信放在眼里,骑兵弯弓搭箭,一展汉军骑射。 “不……不可能……” 韩王信不敢相信,汉军竟有如此弓马娴熟的部队! 顷刻之间,箭如雨下! 杂胡骑兵们哪里还有心思作战,一个个树倒猢狲散,各自逃窜而去。 如若众人同心协力,说不定还能杀出一条血路,可像这般无头苍蝇般乱窜,只会被各个击破! “妈的!回来啊,不要乱跑!这群蛮夷,简直不堪大用!” 韩王信怒骂一句,当初收留这些东胡余孽的时候,他们可都信誓旦旦,声称会为自己而战。 如今中了埋伏,敌方火攻之后,竟然一个个全都四散而逃! 汉军并未选择短兵相接,避免对方狗急跳墙。 在刘盈以身做饵之际,庞辕接过了指挥大权。 “韩王信,你们韩国贵族,还是跟以前那般废物。” 庞辕下令道:“远处放箭,不得近身搏斗,违令者斩!” 汉军纪律严明,军令如山,连拼命的机会都不给杂胡骑兵。 不少东湖人甚至下马,开始不断祈祷,希望他们信奉的神明,能够出来拯救自己。 至于寇水中的刘盈,战马只能任由其自生自灭,其余人等皆习水性,只需要隔岸观火便是。 韩王信后悔不已,但凡己方有几个会水的,都能够去生擒刘盈。 现在下水,不等抓住大汉太子,己方就会被溺死! “刘盈,你无耻至极!不敢与本王正面交战,算什么英雄好汉?” 韩王信气急败坏,整个人被烟熏的不断咳嗽,眼看火势越来越大,逃生的机会也已经渺茫! “兵不厌诈,这是战争,不是擂台切磋。” “你追杀我的时候,可没让我点齐兵马,与你公平对战。” “韩王信,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刘盈大喝一声,汉军箭如雨下,再次给了杂胡骑兵们一顿洗礼! “大王,现在怎么办?” “救救弟兄们,大王你说句话啊!” “敌人又要杀过来了,大王您快想想办法啊!” 唰! 韩王信看着身旁士兵,直接拔剑怒斩。 “本王乃名门之后,岂能窝囊死于火海?” “刘盈,你们父子休想生擒本王!” “想要羞辱我,等下辈子再说吧!” 韩王信拔剑自刎,自以为英雄了一把,就跟当年项羽乌江自刎一样。 殊不知,刘盈相当看不起这厮。 人家项羽是不肯过江东,如果真走了,卷土重来未可知。 但眼前的韩王信,投靠外族,卖主求荣,简直是无脊之犬。 自刎?已经是便宜了他! 韩王信自刎当场,不少杂胡骑兵想要投降,但却被汉军一律拒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杀!” 庞辕冷漠无情,如果刘盈在场,说不定还会放过这些人一马。 但这些人,一旦上马手持弓箭,那就是训练有素的骑兵。 庞辕不允许有一支骑兵,游离在己方控制范围之内。 “庞辕,真要动手?” 萧禄皱眉道:“这些人分明已经放弃了抵抗……” 庞辕面如平湖,不怒自威道:“直接杀了,殿下问责,归咎于我!” 眼看庞辕一力承担责任,手下士兵们更不会手下留情。 他们之中,有追随琼布的战争遗孤,也有之前青涩憨厚的农家少年。 在加入刘盈的军队后,逐渐成长为独当一面的强兵。 只不过他们始终记得,刘盈说过,他不会打不义之战! 每一战,汉军都要明白,自己为了什么! 随着汉军厮杀不断,东胡骑兵五千余人,烧死大半,又被箭雨射杀大半。 罕有几人身负重伤,奄奄一息,随时可能命丧黄泉。 也幸亏是韩王信自杀早,不用忍受烟熏火燎的痛苦。 一股子是肉烧焦的气味,弥漫在战场之上。 汉军快速打扫战场,刘盈也从寇水中被带出。 “殿下,莫要染上风寒。” 腾虎将战袍披在刘盈身上,若非大汉太子亲自诱敌,韩王信也不会失去方寸。 “韩王信这老子,竟然自刎而亡,真是便宜了他!” “来人,快马加鞭,赶到曲逆,将韩王信身死的消息,直接告诉敌军!” “王黄不是还等着韩王信支援么?老子告诉他什么叫惊喜!” 汉军众人大笑,不远处登高远眺的韩信,露出欣慰笑容。 “韩王信这祸害死了,也能敲山震虎,让匈奴知道,我大汉此战决心!” 韩信淡然一笑,身旁的蒯通嘀咕道:“大王,当年要是听从我的计策,什么陈豨、韩王信,都要成为您的下属。” 李左车不悦道:“怎么?现在追随太子殿下,你很委屈?那我可告诉殿下了!” 蒯通连连摆手,示意自己没有那么意思。 “陈豨,韩王信这样的废物,本侯根本不需要。” 韩信嘴角上扬,“没有什么,比亲手锻造一把好剑,更令人兴奋了!” —— 曲逆。 王黄所率守军,此事正吊着一口气。 “都给老子撑住,韩王信的援军,不日便会到来!” “五千骑兵突袭,刘邦必然大败!” “胜利就在眼前,弟兄们坚持住!” 王黄身先士卒,不断激励士兵守城,众人同仇敌忾之下,愣是挡住了汉军数次猛攻。 刘邦也不着急,拒绝了樊哙要殊死一搏的请求,而是温水煮青蛙,每日攻城消耗守军的士气。 “老子有的是粮草跟你消耗!” “喜欢龟缩城中,老子成全你!” 刘邦策马扬鞭,直指曲逆,“王黄,你冥顽不灵,朕定要将你生擒活剐!” 第232章 援军何在?葬身火海! 曲逆。 激战数日之后,王黄明显感觉到刘邦的老辣。 本来想要趁着守军还憋着一口气,能够与汉军僵持一阵,至少损耗一些汉军士兵。 谁知刘邦每天只是象征性攻城,根本不会消耗太多兵力。 汉军可以轻松来轻松走,但是守军却不行,万一对方真玩命,一旦松懈就会丢掉城池。 所有守军都紧绷神经,生怕老流氓突然杀个回马枪! “大哥,再这么打下去,咱们猴年马月能攻下曲逆?” “这可是陈平的食邑,您不着急他都急!” 樊哙快人快语,陈平怒瞪对方一眼,好像他吝啬食邑一样。 “城中守军一万有余,城楼就那么点地方。” “你登上去,都让人打了回来,更何况其他人?” “王黄就在等着咱们拼命,可朕非不遂他心意!” 刘邦冷笑道:“能够等着对方投降,何必亲自动手?” 对于立功心切的众将而言,刘邦的做法令人费解。 但是对于普通士卒,刘邦最大程度地保障了他们的性命。 每天象征性地攻城之后,就又能成功活过一天。 “逆子那边可有消息?” 刘邦随口一问,已经半个月过去,刘盈总不至于还在曲阳照顾伤兵吧? 即便是对待亲爹,都没有那般贴心照料过。 “回禀陛下,太子殿下早已北上,并非与您会和。” 陈平拱手行礼,之前战事紧张,刘邦没有提起,他也没有刻意去说。 “这逆子要干什么?老子在这排除身后之忧,他却直奔代地?” 刘邦气恼道:“这臭小子,要做第一个攻入代地之人啊!” 樊哙闻言大喜,刘盈表现的越勇猛,储君的地位就越牢固! 灌婴则心情复杂,刘盈多次改变战局,尤其身后还有个韩信辅佐。 陈豨的军队,哪里是穷凶极恶的边军,分明是刘盈的移动经验包。 战功刷一波,加上之前的政绩,刘盈不想当太子,恐怕天下万民都不会答应! “陛下,微臣以为,太子前去代地,肯定有深意!” “什么深意?你懂个屁!郭蒙,你这臭小子,也着了逆子的道不成?” 刘邦笑骂一句,郭蒙憨厚一笑,对于皇帝的性格他早已习惯。 郭蒙也有部曲受伤,全都归刘盈照料,他接到手下的书信后,得知刘盈对伤兵的举措,更加钦佩太子殿下。 “行了,咱们先拿下曲逆!总不能让陈平丢了食邑!” 众将闻言大笑,陈平则献上马屁,“陛下英明!” 汉军这边轻松,王黄的守军则陷入了精神紧张的状况。 他们永远不知道,刘邦到底是真攻城,还是转一圈就走。 守军神经兮兮,已经数日没有睡好。 偏偏刘邦不讲武德,白天攻城也就算了,晚上竟然擂鼓,令守军以为他要夜袭。 大家伙顾不得睡觉,结果发现这厮就是故意恶心人! 王黄不是没有想过,玩一出夜袭汉军的戏码。 奈何手下人一听说出城迎战,全都龟缩不出。 如今守军的唯一希望,便是韩王信的五千骑兵! 隔日,王黄再次被吵醒,他休息不到半个时辰,便被手下唤醒。 “将军,这次攻城的只有一人!” “什么?一人?吃了熊心豹子胆,真以为老子不敢还手?” 王黄沉声怒骂,本就有起床气的他,性格更加暴躁。 “那人有恃无恐,只要要见将军!” “呵!刘邦想要咱们投降?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旦韩王信支援而来,最后败退的肯定是汉军!” 王黄来到城楼之下,看到了攻城之人。 “你还真是好胆量,一个人就敢攻城!报上名来,本将军不杀无名小卒!” “大汉太子麾下,护卫腾虎!” 腾虎单枪匹马,冷笑道:“王黄,你还在等援军?按照骑兵的脚程,已经半个月了,从灵丘支援到曲逆,至于用这么久?” 王黄心中忐忑,正如腾虎所言,半个月的时间,韩王信爬都该爬到曲逆了! “放心,正如你所想,韩王信已经死于我家殿下之手!” “你……你家殿下?” “大汉太子刘盈,火烧寇水,韩王信的杂胡骑兵,早已灰飞烟灭!” 腾虎的声音不大,每个字却都像一把锤子,凿在曲逆守军心上。 “刘盈什么意思!” “我家殿下只是告诉你一声,至于何去何从,你们自己决断便是!” 腾虎说罢,已经调转马头,“在下还要回去复命,继续进攻代地,诸位不用送了!” 看着腾虎远走的背影,王黄整个人呆若木鸡,直接瘫倒在地。 “将军!现在怎么办?” “韩王信真的已经死了?” “没有援军相助,我们又被围困城中……只有死路一条啊!” 眼看守军众人,一个个面露悲伤之色,王黄训斥道:“都闭嘴!打开城门,本将军会保住你们的性命!” —— 汉军大营。 刘邦还在呼呼大睡,便被樊哙推醒。 “你这莽夫作甚?朕又不是娘们,你推个屁!” “陛下,快起来,狗日的王黄投降了!” “投降了?当真?” 刘邦面露喜色,王黄一旦投降,那汉军便可向代地长驱直入,再无后顾之忧! “不错!他投降了!” “让这小子来见朕!” 刘邦简单整理冠冕,随即面见王黄。 “罪臣拜见陛下!” “呵,之前嚣张跋扈,还不是摄于朕的天威?” 刘邦作为胜利者,自然要嘲讽一番对方,谁知王黄却不卑不亢。 “陛下,若两军僵持下去,你未必能攻克曲逆。” “至少罪臣有把握,再坚守两个月,到时候胜负犹未可知。” 哼! 刘邦不屑道:“那你最后,还不是投降了?” 王黄叹气道:“陛下有麟儿如此,乃陈豨所不及也!” “若非太子火烧寇水,杀死了韩王信,我等孤立无援,又岂会投降?” “罪臣恳请陛下,放过城中弟兄!” 唰! 说话之际,王黄直接抽出匕首。 “败军之将,愧对主君,更无颜面对天下人!” “这条命就赔给陛下!” 王黄当即刎颈自杀,刘邦感慨万千。 “抬出去厚葬,告诉城中守军放下武器,朕既往不咎!” 第233章 气急败坏,都怪蒯通 代县。 陈豨狼狈归来,此行出击赵地,本来顺风顺水。 直到碰见了刘盈,至少根据蒯通的情报来看,这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简直是个败家子。 岂料一打起来,便逼得陈豨割须弃袍丢兜鍪,可谓丢人至极。 狼狈逃窜的陈豨,唯一得到的消息,便是韩王信的五千骑兵,已经率先支援曲逆。 “王黄的军队至关重要,传本王之令,让他们会和后,便想办法突围撤退,莫要与汉军纠缠!” “只要在代地,本王的地盘内,汉军毫无胜算!” 陈豨如今还觉得,在赵地待不下去,是因为那里的百姓不认可自己。 但他从未想过,为何汉军能够迅速获得百姓的认同,最终成为征伐陈豨,最主要的兵源地。 “是,大王!” 曼丘臣领命而去,当日出征有多意气风发,现在就有多狼狈。 “大王,不如答应匈奴人的条件……如此一来,冒顿单于便会参与进此战。” 侯敝谨慎劝谏道:“汉军骁勇,更得刘盈此等诡诈之人,我军寻常将领绝非其对手!” 陈豨的确请求过匈奴人发兵,奈何对方只留下一句话——出兵可以,必须割地! 匈奴人,看上了代地,陈豨必须将这块地盘,拱手交给冒顿单于。 毕竟代地是难得的马场,况且稍微向南,不似北方草原那般寒冷。 陈豨却并不同意,若是赢了刘邦,那代地就是龙兴之地。 岂会有丢掉龙兴之地的皇帝?那还不成了天下笑柄? “燕王那边,可有回应?” “这……听说他送了一批战马给刘邦,说是断情绝义!” 砰! 侯敝此言一出,气得陈豨怒拍桌案。 “愚蠢!汉军本就缺少战马,这厮还主动送过去?莫非是嫌弃汉军杀我们不够快?” 陈豨盛怒之际,若是卢琯在场,恨不得拔剑怒砍。 “大王息怒!如今我们的援军本就不多了!” “燕王卢琯,一定要争取才行!” 陈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算了,告诉卢琯,一定要拖住曹参和彭越!” “再转告匈奴人,可以重新提条件,除了割让代地!” 陈豨还在与侯敝商讨,究竟划出哪一片地盘,交给匈奴人之际,却见斥候急匆匆赶来。 “大王!” “何事如此惊慌?不是告诉过你们,遇事莫要着急!” 陈豨显然忘记,之前自己那副气急败坏的模样。 “大王!韩王信战死!” “什么?!韩王信死了?” 陈豨如遭雷击,寄予厚望的援军,才刚刚踏入战场,就他妈光速去世了?! “韩王信遭遇刘盈,被此人引诱,最终轻敌冒进,烧死于寇水!” “曲逆得知此事,王黄将军只得选择投降,随后自刎以谢大王!” 呼…… 接踵而来的消息,压得陈豨喘不过气,只觉得气血上涌,随后双目翻白。 “大王!快请医者前来,为大王医治!” “大王,您绝对不能倒下!” 侯敝怒视斥候,“有什么消息,就不能分开说?” 斥候心中嘀咕道:“大王不是说,御史莫要着急,这怎么比谁都急?” —— 六县。 九江王英布时刻关注着这场战争,对于陈豨的作战部署,多有不屑之色。 “刘盈?那个吕后所生,太子之位都难保的竖子?” “此人竟能绕后击张春,土龙翻天破东垣?” 英布看了竹帛上的内容,眼中愈发显现出兴奋的神色。 “大王,朝廷曾征召我们的军队,您为何不派兵支持?” “本王为何要支持?” 英布看向幕僚笑道:“本王周围,尽是竖子环伺!刘贾、刘交虎视眈眈,只要本王的兵马离开,他们就会蜂拥而至。” 英布是如今仅剩的异姓王之一。 彭越已经主动请辞王位,得到了刘邦的称赞,只待讨伐陈豨过后,再昭告天下。 至于燕王卢琯,距离陈豨太近,随时都有可能谋反。 “彭越,也做了他的狗。” “可惜,本王不服,吾乃一介刑徒,如今为万乘之主,可惜还不够!” 英布看向麾下诸将,笑道:“汝等,可愿为从龙之臣?” 相较于陈豨、卢琯,这种苟且性命的诸侯王,英布的野心昭然若揭。 “我等愿追随大王成龙!” “大王扬鞭所指,我等剑锋所向!” “愿为大王肝脑涂地!” 看着手下这群悍将,英布大笑道:“好!那便准备粮草,待到时机成熟,本王也要加入这场天下大戏之中!” 九江王的不安分,尽在楚王刘交的掌控之中。 奈何,他的手下并无太强战将,更别提挡住英布。 此时荆王刘贾,正与其商讨对策。 “陛下北伐陈豨,若英布此时发难,恐怕南方尽为其所有。” “你我哪怕兵合一处,也未必是其对手。” 刘贾叹气一声,只恨自己实力不足。 “兄长莫慌,我军只需固守城池,等待援军便是。” 刘交只能出言宽慰,与英布正面作战,就没几个人能够取胜。 “贤弟,英布乃意图篡汉之逆贼,我等身为汉室宗亲,岂能龟缩城中?” 刘贾此言一出,令刘交老脸一红。 “吾当以性命,告知天下,英布暴行,人人得而诛之!” “贤弟莫劝,若英布谋反,吾只当带兵击之!” “贤弟之才,远胜于我,方能辅佐陛下,成就千秋大业。” 刘贾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笑道:“贤弟莫送了,为兄先行一步。” 看着荆王远去的背影,刘交躬身作揖。 —— 灵丘。 消灭了韩王信的五千援军,刘盈继续孤军深入,且在半道上就接手了燕王卢琯的战马。 对方听闻是汉军,乐不得赶紧交马走人,生怕汉军谁的气不顺,再殃及池鱼。 毕竟,燕王卢琯谋反,做的是掉脑袋的营生。 “师父,怎么闷闷不乐?” 刘盈大大咧咧,如今又增不少战马,能令骑兵恢复一人三骑的建制。 “为师似乎漏算了他……” 韩信脸色铁青,“以这黥刑之人的德行,肯定会凑热闹,南方大乱不远矣!” 李左车,蒯通二人同时开口道:“陈豨若败,黥布必反!” 第234章 两千游骑,代地遇袭 灵丘。 韩信与李左车、蒯通二人商议之后,皆认为黥布会选择谋反。 这位拥有黥刑的九江王,向来不按常理出牌。 本来隶属项羽麾下的他,突然投奔刘邦,成为了压倒西楚霸王的稻草。 如今,这厮似乎又在重新抉择,只不过背叛刘邦之后,他要自己作主人,不再当其他人的附庸。 “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快解决陈豨之乱。” “否则,我军只能分兵拒敌。” “以荆王和楚王的实力,恐怕难以抵挡英布。” 李左车面色铁青,这几场大胜,让他忽略了蛰伏的英布。 “英布所惧者,无非本侯与彭越。” “倘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本侯不介意跟他玩玩。” 韩信淡然一笑,美誉之间甚至能看到兴奋之色。 显然他也想看看看,英布究竟实力几何,能与自己并肩称为三大名将。 “不过,本侯更想看看,盈能否跟英布过招。” “陈豨此人执掌代地后,对兵法简直是懈怠至极,浪费了好苗子。” 韩信彷佛觉得陈豨不太能打,略微有些失望。 “侯爷啊,英布在南,陈豨在北,这两个混蛋前后夹击,您还笑得出来?” 李左车着急道:“不如,现在建议陛下分兵抵挡?” 刘盈听着三人商议,也感觉到了形势的紧张。 陈豨不可怕,英布也不可怕,两人同时发难,对大汉而言很可怕! 毕竟刘邦分身乏术,他又不能将兵权分给韩信和彭越。 至于其他人? 英布根本无惧,甚至跟陈豨交手,能五五开的都很少。 “想尽快解决陈豨,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背靠匈奴,且守家代地,没个一年半载,不可能打败陈豨。” 韩信示意众人看向地图,随即标注了九江一带。 “荆王刘贾,楚王刘交,二人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拖住英布,让他无法北进中原。” “论心计,本侯不如张良、陈平,不知道他们会作何安排。” 刘盈突然开口,打断道:“咱们现在的任务,是给陈豨添堵!这些个战略方面,交给阿父头疼便是。” “师父,我已经决定好了,要削弱陈豨在代地的威信!我要搅得代地鸡犬不宁!” 哦? 韩信秒懂,笑道:“尽管放手去做,为师会让腾虎配合你,反正他在你手下如鱼得水,总比当我的护卫要强。” 刘盈咧嘴一笑,“放心吧,只是知会您一声,手下人早就行动了!” 刘盈麾下骑兵分批次行动,专门偷袭过往运输的代地士卒。 什么粮草辎重,汉军根本不要,直接一把火烧个精光。 至于战马?通通带走! “捷报”接连传来,令陈豨头疼不已。 侥幸活下来的士兵,甚至声称汉军渗透进了万人大军。 “放屁!都特娘是瞎子不成?” 陈豨勃然大怒,恨不得斩杀那些胡说八道,动摇军心的混蛋。 “一定又是那个刘盈!只有他才会如此缺德!” “当年,彭越狗贼就是用这招,逼迫的项羽后方鸡犬不宁!” “出兵巡逻,护卫辎重粮草,不可让这帮混蛋得逞!” 陈豨大手一挥,本来运输粮草,就要计算贩夫走卒的消耗。 如今还要增派士兵,粮草损耗更甚。 好在陈豨如此安排,总算是保证了粮草辎重的安全,可他却没有想到,刘盈会缺德如此! “士兵全都走了,现在城防空虚,诸位懂我意思吧?” 刘盈策马而立,看着重兵把守的粮草队伍,已经失去了任何兴趣。 “殿下,您的意思是攻城?” “聪明!琼布这孩子,我打小看着就聪明!” 琼布憨憨一笑,一旁的郑茂提醒道:“傻瓜,殿下在占你便宜呢!” 庞辕面无表情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我们攻下空虚的城池容易,但想要镇守,却十分困难,毕竟兵力有限!” 众将纷纷点头,只要城内空虚,里面的守将甚至会选择投降。 “谁说要守城?咱们要做的,就是令陈豨疲于奔命!” 说吧刘盈大手一挥,汉军直奔城池而去。 眼看城中空虚,守军全都去护卫粮草,县令当即选择开门投降,恭迎汉军入城。 并非他们心向大汉,而是没必要为了陈豨,去跟刘盈拼个你死我活。 刘盈也相当仁义,没有杀死百姓,只是找到武库和粮仓,直接一把火烧掉,玩了招釜底抽薪。 “这位将军,你们不守城?” “当然不守了,留下来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刘盈邪魅一笑,随即率军离开,待到陈豨大军赶来,汉军已经远走高飞。 只留下焚毁的武库和粮仓,让他们空流泪。 “混账!谁让那县令投降?将他给我砍了!” 陈豨大怒之下,决定杀一儆百,让投降的县令提头来见。 同时,收缩防线,让士兵们重新镇守城池。 可这一套操作,压力又到了粮草队一方! 没有了士兵们的护卫,他们再次成为了案板上的鱼肉,任由汉军骑兵进进出出,随后焚毁粮草辎重。 整个代地,被两千骑兵搞得鸡犬不宁。 派遣大军去围剿吧,人家居无定所,来无影去无踪。 大军出去可不是春游,要耗费不少粮草辎重! 若是不管这少部分骑兵,那代地便一日不得安宁。 “大王,挛提稽粥前来,与我等商议条件。” 侯敝心知陈豨最近心情烦闷,赶紧出言相劝,“汉军人少,不过小打小闹,大王切勿放在心上。” 陈豨想要让匈奴出兵,冒顿单于自然不会放过狮子大开口的机会。 此番挛提稽粥前来,正是洽谈条件。 匈奴人的想法很简单,吞并代地之后,不仅扩充了地盘,更令大汉失去了重要马场。 此消彼长之下,匈奴只会愈发强大。 冒顿单于已经意识到,一旦给了大汉骑兵,那己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贵国想要代地,也不是不行。” 陈豨冷笑道:“不知可否展现诚意?如今我代地境内,正有一批穷凶极恶的马贼,恳请小单于帮忙肃清。” 听说对方是马贼,挛提稽粥当即同意。 “代王放心,不过区区马贼,五百骑兵便足以剿灭!” 第235章 故人相见,青出于蓝 五百骑兵,扫荡马贼! 挛提稽粥一开口,便立下豪言壮语,主打一个猖狂。 并非他看不起马贼,而是匈奴游骑兵的威名,已经响彻于天下。 大汉百姓畏惧匈奴如虎,也是挛提稽粥的底气所在。 只不过陈豨却留了个心眼,绝不会告诉对方,他口中所谓的马贼,其实是刘盈率领的部队。 万一,小单于不想跟大汉交恶,岂不是坏了自己的事? “小单于,还是多带一点骑兵吧!这两千马贼,实在是不好对付!” “我代地骑兵,虽然不如匈奴游骑,却也相差不多。” “在这伙马贼手上,也是屡次吃亏!” 陈豨苦口婆心,唯有与刘盈交手,才知道这厮有多狡诈。 韩信擅长谋战,这厮却擅长不讲武德,让陈豨感觉十分难受。 “呵!你们代地的骑兵,也配与我匈奴游骑相提并论?” 挛提稽粥冷笑道:“也罢,就以两千骑兵前去,我不会占那些马贼的便宜!” 人数不比对方少,也让陈豨松了一口气。 “那本王便预祝小单于得胜归来,到时候咱们再谈谈地盘的事!” “好说!” 挛提稽粥对陈豨毫无尊重之意,他愿意搭理刘盈,是因为对方曾在正面击败过自己。 反观陈豨,只会像条摇尾乞怜的狗,匈奴人又岂会尊敬对方? 冒顿单于只是将陈豨当做看门狗罢了。 挛提稽粥亲率两千匈奴游骑,护送粮草辎重,誓要歼灭这群马贼。 —— 代地,汉军营地。 刘盈每天都更换迎敌,反正辎重都在战马身上,转换迎敌再轻松不过。 “殿下,咱们这一招游击战,可是把代地折腾的鸡飞狗跳了!” 郑茂面露喜色,随后将烤好的肉干递给刘盈。 “肉烤的有点过火了,你这手艺还要跟墨鸢多学学!” “咳咳!属下自然不如墨鸢姑娘,殿下凑合吃吧!” 二人正在吃肉之际,琼布急匆匆赶来。 “殿下,这次又有骑兵护送,不过看他们的装束,倒像是匈奴人!” 琼布紧张道:“莫非,是陈豨拉来了匈奴援军?这可不好办了!” 所有人都清楚,匈奴参战与否,事关此战胜利。 若是冒顿单于强势干预此战,陈豨能否获胜不说,至少能稳住基本盘。 “匈奴人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没打过!” “等到腾虎、樊伉他们回来,全军一起前往,给匈奴人一个下马威!” 刘盈目露兴奋之色,关于打仗方面,韩信给了他相当大的自主权。 只要能打赢,不问过程,不问损耗,只看结果。 这种放养式的教学,也让刘盈野蛮生长,与韩信完全不同。 “侯爷,您当真不去提醒一下太子?” 李左车忧心忡忡,身为谋士,他与蒯通被禁止献策,生怕刘盈出现什么差错。 “为何要去提醒?打赢了,说明他的能力还在加强。” “如果打输了,那就吃一堑长一智。” 韩信淡然一笑:“翻看兵书,却没办法实践,这样历练不出名将。” “在这个动荡的时代,皇帝若不能掌兵,下面的人随时会谋反。” 蒯通深以为意,笑道:“侯爷虽然没有言传身教,但殿下用兵,却颇有侯爷几分神韵!” 韩信听闻此言,皱眉道:“本侯擅长谋战,却从未像逆徒那般缺德!陈豨都被坑成什么样了?” 众人抚掌大笑,蒯通则调侃道:“就是不知道,这次太子殿下,会如何应对匈奴人。” 得知匈奴人前来,韩信面带喜色,甚至期待冒顿单于亲自领兵,他正要见识一下,对方有多少能耐! “骚扰陈豨的任务,就交给盈,咱们这些人继续喝酒吃肉!” —— 代地。 挛提稽粥觉得有些无聊,已经护送数支粮草队,却依旧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这也使得小单于放松了警惕,直到手下人前来禀报。 “小单于,那陈豨会不会故意坑咱们?” “就是,我匈奴游骑,都成了看门护院的猎狗。” “妈的!出兵条件,这厮是绝口不提,光让咱们护送粮草!” 匈奴人全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次却在没有收到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接连护送了几批粮草。 挛提稽粥没有开口,但手下人却早有怨言。 “慌什么?汉人有句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们不给予陈豨一些好处,他又岂能心甘情愿让出代地?” “汝等休要多言,继续去帮忙运送粮草!” 挛提稽粥一句话,众人只得继续充当护卫队。 “小单于这是怎么了?咱们何必给汉人做事?” “单于将谈判之事,全权交给挛提稽粥,我等还是听令为妙。” “虽然稽粥并非单于独子,却深受器重,此人去过长安后,更是有意接触汉人,简直是我匈奴耻辱!” 几名匈奴军官骂骂咧咧,只是他们刚回到粮草队,就看到了一支骑兵正冲着己方袭来。 “来了!马贼终于来了!” “射杀马贼,他们身上肯定有不少好东西!” 若非挛提稽粥数次提醒,恐怕匈奴人都忍不住抢夺陈豨的粮草。 这次终于遇到了马贼,令众人兴奋不已。 一轮箭雨落下,马贼们四散而逃,匈奴骑兵哪能放过他们,全都追杀而去。 “地上的是钱,汉人的钱!” “继续追,他们肯定还有更多的钱!” “千万不能放走了马贼!” 匈奴人见钱眼开,前方马贼似乎骑术不行,始终与他们保持着距离。 就像女神吊着舔狗,若即若离,却又令他乐在其中。 “妈的,为何要追上去?我等任务是保护粮草队!” 挛提稽粥大怒,“派人过去,把他们都给我叫回来!” 只是匈奴骑兵本来就没有军纪可言,看到钱财落地,不捡才是王八蛋。 负责护送粮草的代地士兵,更是一脸懵逼,匈奴游骑已经彻底失去了方寸。 先到的人已经开始捡钱,后面的则疯狂追袭马贼。 “就这点本事,还敢来掺和我大汉内战?” 刘盈看到匈奴游骑被撒币吸引走,以及远处熟悉的身影,当即下令道:“全军突击,生擒敌将!” 第236章 生擒稽粥,匈奴慌了 代地。 匈奴游骑还在疯狂捡钱,毕竟这种还没开打,就突然爆金币的马贼,谁能不喜欢呢? 就连挛提稽粥以小单于的名义,命令他们不要在追过去,也未能阻止匈奴人那颗发财的心! “弟兄们,速速追过去,前面还能继续发财!” “小单于不愁吃穿,咱们可不一样!” “今年又是大寒,不知要冻死多少牛羊!” 一众游骑追袭而去,徒留粮草队和挛提稽粥待在原地。 “妈的!一群蠢货,我要是敌人,肯定在前面设下埋伏,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挛提稽粥破口大骂,随即冷哼道:“好在咱们身处后方,算是安全有保障。” 谁知话音未落,就看到大道两侧,突然杀出骑兵。 “他妈的!前方不设埋伏,他们主攻后方了!” 挛提稽粥心态爆炸,本以为自己不去发财,肯定不会身处险境。 谁知这伙马贼,根本不按常理出牌,撒了那么多三铢钱,不过是引诱走匈奴人的大部队。 真正的目标,还是这些个粮草队。 刘盈心里很清楚,消灭这伙匈奴人不难,但却会激发双方的矛盾。 除了自家师父,这种狂热的战争贩子,没有人希望大汉面对匈奴、陈豨,以及卢琯、英布这四方势力。 刘盈目标明确,抓获匈奴带队之人,然后跟对方谈判,奉劝冒顿单于,莫要介入大汉内战。 唰! 汉军骑兵手弩齐指辎重队,代地的民夫们早已习惯,直接双手抱头,蹲在原地。 “你们这是作甚?难道不反抗?” 挛提稽粥当场傻眼,这般没骨气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小单于,您也蹲下吧,这伙马贼不害人性命,只要你不反抗!” “说得对,我等只是普通民夫,何必为了这些个粮草,搭上自身性命?” “大爷们,粮草都在此处,你们拿走便是,欢迎下次再来!” 挛提稽粥险些吐血,还特娘欢迎下次再来? 他一度怀疑,这些个民夫,兴许都是潜伏在陈豨那里的内鬼,给马贼故意送粮草的! “匈奴儿郎们,准备杀敌!” 挛提稽粥咬牙切齿,身为单于之子的骄傲,让他绝不可能对马贼低头! 唰! 身边人翻身下马,随后效仿着民夫们,双手抱头,随即蹲在地上。 “小单于……对不住啊!人实在是太多了,咱们冲上去,那不是找死么?” “你们……” 挛提稽粥心中窝火,谁知一名马贼上前,照着他就是两个大嘴巴子。 “双手抱头,蹲在原地!规矩都特娘不懂,还要老子再教你一遍?” “嗯?不对,你是……” 揍人的马贼同样懵了,只不过挛提稽粥是被打懵,而他是看到对方懵! 马贼说罢一路小跑,找到了身后的头领。 “殿下,挛提稽粥!他妈的,来得是匈奴小单于!” “什么?大鱼来了!快把他抓过来!” 琼布汇报完毕,刘盈当即下令,请挛提稽粥过来。 面对这群佩戴面纱的马贼,挛提稽粥面露桀骜之色,他不相信对方敢杀自己! 自己若是死在此处,单于兴兵三十万,也要屠尽代地,为他报仇雪恨!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蟊贼!直到我是何等身份,你们也敢劫掠?” “奉劝你们赶快放人,让老子离开此地,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到时候,不仅会害了你们,还会被屠灭三族!” 挛提稽粥气势汹汹,谁知一人上前,对着他啪啪又是两个大耳光。 “是你飘了,还是老子提不动刀了?在我这提身份地位?你特娘也配?” 刘盈拽下面纱,露出真面目,挛提稽粥再次懵逼。 他想要屠灭的马贼,竟然是大汉太子! “太子殿下!” “不狂了?” “不……不了……要是知道是您,我刚才还说那么多废话作甚?” 挛提稽粥只觉得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痛感,刘盈这小子手劲又大了不少! “你们匈奴人还真有意思,被人家陈豨卖了,还在帮人数钱呢!” “殿下息怒,我匈奴也是为了自身利益……” “行了,陈豨的手段,老子比谁都了解,顶多许诺你们一些好处,然后拉你们做打手。” 刘盈示意手下给挛提稽粥松绑,随后二人席地而坐。 “韩王信的五千骑兵,在你们草原,是什么水准?” “中流偏上吧……那些东胡骑兵,实力并不弱,只是我父觉得他们非我族类。” “哦,已经被我一把火全烧死了。” “什么?” 挛提稽粥当场懵逼,韩王信此人最善拉拢人心,收编这五千东胡骑兵,就让冒顿单于颇为不满。 奈何韩王信在匈奴经营口碑,不少匈奴人都对其称赞有加,令冒顿单于没有理由动他。 这次前来支援陈豨,也是韩王信多次支持,甚至亲自带兵前来,结果直接落地成盒了? 还是骨灰盒! “这……真的假的?” “我连你都能轻松生擒,试问有骗的必要?” 刘盈白了挛提稽粥一眼,不屑道:“你们匈奴人,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被陈豨戏耍,还毫不知情。” “陈豨要是真心合作,会不告诉你,捣乱的是汉军,而非什么狗屁马贼?” “我要是一不注意,直接宰了你,便会大汉和匈奴的战争,双方最后势如水火,最终得利的却是陈豨。” 挛提稽粥忍不住揉了揉额头,刘盈所说他要去消化一下。 “殿下的意思是,不会杀我?” “杀你作甚?咱们在长安,可都是老熟人了。” 刘盈咧嘴一笑:“不过,你想回去嘛,也没那么简单。” “先跟着我吧,咱们哥俩正好叙叙旧!” 挛提稽粥心乱如麻,他哪里有心思跟刘盈叙旧? 心中更是破口大骂,那群疯狂捡钱的部下! —— 匈奴骑兵们赚了个盆满钵满,大汉的三铢钱,那就是通用货币! 毕竟草原苦寒,他们又不会铸币。 直到他们回到原地时,才赫然发现一件事——小单于不见了! “完蛋了!小单于失踪,我等只有死路一条!” “这可如何是好?回去找陈豨!” “你傻了不成?陈豨知晓此事,单于又岂会不知?到时候咱们都要人头落地!” 两千匈奴骑兵干脆落草为寇,成为了新的马贼! 第237章 逆子雄威,你高兴个屁? 代地,汉军营地。 所谓的营地,不过是在马背上暂且休息。 挛提稽粥算是服气,难怪陈豨找不到刘盈踪影,合着人家一直在移动,根本无迹可寻。 等追兵找上门,刘盈已经不知走了多远。 “太子殿下,咱们也是好熟人了,不如让我回去如何?” 挛提稽粥此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桀骜,战场上被人生擒,对于单于之子而言,简直是耻辱。 若是传回了草原,恐怕他要颜面扫地。 “回去?就说你被生擒,看在咱俩熟悉的份上,我饶你一命?” “到时候你爹冒顿怎么想?你那些身怀异心的兄弟怎么想?广大匈奴人民群众怎么想?” 刘盈一波素质三连,令挛提稽粥当即哑口无言。 说得对啊……这特娘怎么弄? 现在各个部落尊称他一句小单于,那是因为他深得冒顿单于喜爱。 冒顿看重他的能力,若是被生擒之事,传来了草原,当爹的能不怀疑他? 冒顿连亲爹都干掉了,还会在乎他一个亲儿子? 每当想到此处,挛提稽粥都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 虎毒不食子,冒顿比虎更可怕也更狠毒! “这样吧,你想办法联络那些匈奴人。” “就说你被我请去做客了。” 刘盈见挛提稽粥还在犹豫,不悦道:“怎么?你要是不体面,我就替你体面,明日就将你被生擒之事,大肆宣扬到草原!” 别别别! 挛提稽粥见状,接连摆手,示意刘盈不要这样做。 “我也要面子,殿下这样做不错,我就暂且跟在汉军身后。” 挛提稽粥也想要观察汉军,可惜他根本没有机会。 行军的整个过程之中,都被蒙住双眼。 刘盈相当清楚,对于战马充裕的草原而言,要是学会了一人三骑的战术,侵略中原大汉,将会再简单不过。 本来便追不上他们,更别说三马换乘了。 挛提稽粥恨得牙痒痒,他在汉军这里,每日除了吃喝拉撒睡,就骑在战马上行军。 长时间骑马,会家具双腿摩擦,使得大腿内侧疼痛肿胀。 汉军拥有骑兵三件套,自然能够减轻些疼痛,但挛提稽粥则不然。 刘盈为了最大限度地保留秘密,愣是没给这厮配备,磨得匈奴小单于苦不堪言! —— 灵丘。 刘邦大军接受王黄投降,如约没有杀死普通士兵,而是学了自家逆子,让这些士兵进行战地屯田。 “老子打一路,种一路,收获一路!” “他陈豨拿什么跟朕斗?朕永远不用为粮食发愁!” “待到回了长安,一定让萧何这厮学学!” 刘邦自吹自擂之际,陈平还不忘提醒:“陛下,多亏了太子殿下,咱们才能尽可能解决粮食问题。” 将降兵杀死,作为军功,还不如让他们去屯田,发挥最大的剩余价值。 刘盈明明已经对他们进行了压榨,但保留姓名的士兵们,依旧对大汉太子称赞有加。 “哼!朕早就有这个想法了,不过是借逆子之口说出,你懂个屁!” 陈平苦笑连连,不再言语。 毕竟老流氓要顺毛撸,否则随时有可能暴怒如雷。 “行了,咱们大军也尽快开拨代地!” “卢琯那龟儿子呢?听说他给朕送来了战马?” 刘邦面露喜色,若是老兄弟没有谋反,对他而言简直是喜讯。 “陛下,卢琯的确送了战马……但是也送来了书信!” 陈平将书信呈上,刘邦简单翻阅过后,便气得破口大骂。 “龟孙子,竟然用这点战马,就跟老子恩断义绝?还说什么尽了兄弟情义?” “我可去他X的吧!来人,让曹参、彭越,给我猛攻卢琯!” “必须将此人生擒,老子要带到长安,将其活剐了!” 刘邦暴跳如雷,陈平却相当清楚,皇帝不会真的杀死卢琯。 带他回长安,就跟当年囚禁韩信一样,更多的是保护。 陛下,还是刀子嘴豆腐心啊! 陈平感慨一句,刘邦则上去就是一脚。 “你刚才跟老子抬杠?这才跟逆子几日,就跟他学坏了?” “记不记得,老子说过,你只能是皇帝的人?” 陈平被踢了个猝不及防,揉了揉屁股,无奈道:“臣看太子殿下,已经有帝王之相……” 刘邦说罢就要动手,“他有个屁!打仗比朕和韩信还要缺德!他有能耐,去生擒匈奴单于啊!” 陈平委屈道:“陛下,就算是您亲自动手,恐怕也未必能……” 刘邦老脸一红,不服道:“生擒冒顿的确是难为逆子了,那生擒冒顿的狼崽子,总能做到吧?” 陈平无奈摊手,嘀咕道:“人家又不傻,有几个皇子,能够像太子盈一样亲赴战场?” 此番戚夫人的表现,令陈平颇为不满。 这场讨伐陈豨的护国之战,赵王刘如意既没出人也没出钱,让大家伙连军功都没办法帮其上报。 灌婴此战打光了建制,赵王刘如意那边,肯定已经得到了消息。 可惜其母戚夫人,没有任何表示,还是靠着刘盈给的两千战马,灌婴才勉强保住了“骑将”的头衔。 戚夫人得恩宠多年,手里面能没点资源? 说出去,谁能相信啊! 也正是这一战,令不少武将心中,都对赵王产生了动摇。 至于底层士兵,他们会选择屡立战功,帮他们医治的太子,还是选择那个被母亲保护好的妈宝男?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陈平这句话里,有牢骚,也有实话。 刘邦正欲反驳之际,却见刘盈军中斥候前来禀报。 “陛下,太子有紧急军情!” “我军擒获挛提稽粥,太子决定……” 斥候话音未落,刘邦便大呼道:“什么粥?挛提稽粥?冒顿那狗屁儿子?” 刘邦此时老脸一红,他可是刚说过,拿下冒顿的狼崽子。 结果自家逆子已经做到,甚至派人传来喜讯。 “哈哈哈哈!” 陈平抚掌大笑,“太子殿下,真神人也!火烧寇水,杀死韩王信,如今又生擒匈奴小单于!” “拥有太子殿下,乃我大汉之幸也!” 刘邦气得又给了陈平一脚,“又不是你儿子,你高兴个屁!” 第238章 熟人?赎人! 灵丘。 刘邦大军挥师北上,愈发靠近代地。 陈豨此时连军队粮草都没运明白,本来只有刘盈的两千人捣乱,谁知却又多了一伙匈奴骑兵! 弄了半天,竟然是挛提稽粥的手下,陈豨并不知道,小单于已经成了汉军俘虏。 “妈的!匈奴人果然言而无信!不就是没答应割让代地,竟然主动帮助汉军!” 陈豨怒拍桌案,“混账,竟然忘记挛提稽粥跟刘盈本就是老相识!” “说不定,匈奴已经接受了汉军的好处,所以才倒戈相向!” “本王要北伐草原,向单于兴师问罪!” 侯敝与曼丘臣相视一眼,如今陈豨手下的大将已经不多,若是再得罪了匈奴,后果不堪设想。 “大王,事情可能并非您想的那样。” “汉军给的筹码再多,也不可能包括代地。” “我倒是觉得,其中必有蹊跷!” 侯敝谨慎劝谏,陈豨冷笑道:“那你倒是说说,挛提稽粥的人,为何会帮助汉军?” “这两支队伍一明一暗,刘邦即将抵达代地,老子的粮草还没运过去!” 毒蛇般曼丘臣,果断献策道:“大王,不如直接动手,先抓到哪支骑兵,便直接干掉,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管他是汉军,还是匈奴人,只要在代地捣乱,那就是我们的敌人!” 此言正和陈豨心意,他早就对匈奴人有所不满。 “就派你去讨伐,见到劫掠粮草队的人,全都杀无赦!” “是,大王!” —— 代地,汉军营地。 挛提稽粥如今只能趴在马背上,这几天昼夜行军,磕得他蓝字生疼。 奈何刘盈根本不打算照顾此人,哪怕别人下马休息,这厮也要继续待在马上。 无他,要给挛提稽粥一种汉军始终在行军的错觉。 实则汉军分批次休息,始终有一部分人,保持着体力。 这样的方法,也让他们躲避了代地军队的围剿。 反倒是不会游击战的匈奴游骑,成了活靶子。 这伙人见到粮草辎重就抢,一次两次还不会被人注意,可耐不住成了惯犯。 最终被陈豨设伏,两千匈奴骑兵死于非命。 “刘盈,敢不敢让我下马休息会?” “老子双腿内侧,都快磨出老茧了!” “咱们也是老熟人了,至于这样提防?” 挛提稽粥大喊大叫,终于被人一脚踹下马。 此时他双腿生疼,甚至无法并拢。 “行了,跟我过来吧。” 刘盈单独将其待到僻静处,“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打算听哪一个?” 挛提稽粥掀去眼部的遮挡,冷哼道:“先说好消息吧,我这人一向喜欢报喜不报忧!” 刘盈淡定道:“你的两千骑兵全死了!” 什么? 自己被抓也就算了,连手下两千人,也特娘的死了? 挛提稽粥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次若是回到部落,小单于的位置恐怕岌岌可危。 排在他后面的几个兄弟,可都对其虎视眈眈! “这算是好消息?刘盈,你故意的不成?竟然敢杀我匈奴骑兵!” 挛提稽粥咬牙切齿,心中已经盘算,在这个距离,能够将刘盈置之死地。 “非也,我并不想让匈奴人掺和大汉内战,又岂会对你的兵动手?” “即便是杀鸡儆猴,你这个小单于,岂不更加金贵?” 挛提稽粥仔细斟酌,也的确是这个道理,刘盈连他都没动,又岂会动他手下的兵? “是陈豨杀了你的人。” “陈豨?他傻了不成?匈奴这些年,可帮了他不少!” 挛提稽粥再次被震惊,他实在是想不清楚,陈豨杀匈奴人意欲何为。 “坏消息呢?现在告诉我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啊,你们匈奴没办法参战了,本来我师父韩信,打算连把你们和陈豨一起收拾。”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道:“陈豨杀了你们的人,冒顿单于若是还能跟他合作,那我敬他是条汉子!” 挛提稽粥默然不语,父亲冒顿是什么脾气秉性,他比谁都要了解。 本就强势的性格,绝不容许任何人忤逆自己。 尤其是陈豨,本就被冒顿当做看门狗,结果这疯狗竟然转过头来,反咬了主人一口,简直是不可饶恕。 匈奴没有帮助汉军攻打陈豨,已经算是保持了克制。 “这次亏了……” “你在担心自己的地位?我可听蒯通所过,匈奴基本没什么人味儿。” “你什么意思?” “子杀父,父杀子,狼心狗肺,不是你们的真实写照?” 刘盈反唇相讥,他所说的正是冒顿单于弑父杀子之事。 挛提稽粥默然不语,他在父亲冒顿身上,也没有感受到慈爱,反而是深深的恐惧。 “稽粥,我不想看你回去送死。现在有一条生路,就看你能否把握了。” “以冒顿的性格,你有能力的时候,是令他骄傲的儿子,事情办砸了,折损两千士兵,连自己都被生擒,只会是他的耻辱。” 刘盈冷笑道:“面对废物,你们伟大的单于,一向不会手下留情吧?” 挛提稽粥浑身颤抖,想起那些事情办砸了的人,都会遭受单于惨无人道的酷刑。 “别……别说了!” “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做?” “我若是能活下去,便有可能继承单于之位,有生之年绝不犯你大汉边境!” 挛提稽粥充满渴望地看向刘盈,他已经将大汉太子,当做了救命稻草。 “你不是被生擒,而是奋勇杀敌,逃离了陈豨的追杀。” “而我大汉也没有设下埋伏,而是身为兄弟之国,主动为你提供了保护。” “对了,小单于颇具武勇,甚至帮汉军干掉了背叛单于的韩王信。” 刘盈看着挛提稽粥,后者脸色铁青,这特娘是他干的?他自己都不知道! “愣着作甚?我给你安排了这么多功绩,你在单于那,可谓虽败犹荣!” “哪怕折损了两千人,也是被陈豨算计,跟你没任何关系。” “反而杀死韩王信,维系了与大汉的关系,你有功无过啊!” 这…… 挛提稽粥面露喜色,按照刘盈的说法,那他简直是大功臣! “不愧是熟人,就是好啊!” “什么?你要赎人?来来来,咱们谈谈条件!” 第239章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赎人? 挛提稽粥有些懵逼,合着刘盈把他当做商品,准备卖回匈奴! “太子殿下,咱们不能这么做!” “大汉与我匈奴,乃是兄弟邻邦,何况还有公主和亲!” 挛提稽粥绞尽脑汁,试图说服刘盈,毕竟他回到草原才是小单于,否则只是个可有可无的俘虏罢了。 “既然是兄弟之邦,那为何匈奴会主动帮陈豨?” “代地不少战马,可都是你匈奴提供的吧?” 刘盈反唇相讥道:“用不到我大汉的时候,便南下劫掠,扶持傀儡。” “如今用到大汉了,便一口一个兄弟邻邦,道理都被你们匈奴人说了。” 挛提稽粥老脸一红,他知道刘盈此番狮子大开口,如果看不见实惠的好处,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太子殿下,我可以私自给你提供一批战马!” “一批是多少?说具体数字!” “六千!” 挛提稽粥咬牙切齿,不经过冒顿单于同意,这是他能拿出最大的诚意。 毕竟战马不是大白菜,不可能张口闭口便是数以万计。 “我阿父这人喜欢吃牛羊肉,而大汉的牛,全部被用作耕种。” “可怜我阿父身为六旬老汉,连吃顿牛肉都费劲!” 刘盈此言一出,挛提稽粥哪能不明白,这是嫌筹码不够! “一万只羊,八千头牛,从我管辖的部落里出!” 挛提稽粥咬了咬牙,再次大出血,为了赎回自身,他已经无所不用其极。 “看得出来,小单于你很有诚意。” “不过,若是放你回去,万一你们匈奴再帮陈豨,又该如何是好?” 刘盈淡然一笑,显然还是觉得诚意不足。 挛提稽粥面色铁青,直言道:“我匈奴承诺,哪怕陈豨败亡,也绝不会接纳他!” “何况陈豨杀了两千匈奴士兵,无论是我还是单于,都不会再帮他!” “只是碍于你们大汉的内战,匈奴才不会牵扯其中。” 鬼话连篇! 刘盈听闻挛提稽粥此言,差点笑出声。 若非挛提稽粥在自己手上,恐怕匈奴人会立刻进攻陈豨,将代地据为己有。 代地能耕种,能放牧,匈奴人早就垂涎许久。 “我觉得此事还是告知单于为妙,理由就按我之前所说。” “想必小单于一定不会拒绝吧?毕竟我这人脾气不好,只要心烦就想杀人。” “尤其是在睡梦中,已经连续砍了好几个侍卫。” 挛提稽粥不敢拒绝,赶紧点头答应。 “小单于,今夜月色美好,咱俩一起睡?放心,保证不砍人!” “不……不必了……” 刘盈打算先与阿父会和,再想办法联系匈奴。 如今汉军已经打到了代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陈豨已经是强弩之末。 至于汉军能够迅速平定其叛乱,就要看匈奴人是否会插手。 刘盈丝毫不后悔,率领两千骑兵孤军深入。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从不会跟人正面交战,而是以骚扰断粮为主。 至于抓住挛提稽粥,完全是意外之喜。 “师父,接下来就要看,挛提稽粥在冒顿心中的地位了。” 刘盈将此事汇报给韩信,后者淡然点头:“放心,冒顿的几个儿子都不争气,唯有此人有能力。” “敲这小子一笔不够,你大可以跟匈奴派来的使者再索要些好处。” 在敲竹杠方面,韩信对刘盈颇为放心,师徒俩又嘀咕了一会,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 灵丘。 刘邦亲率大军前来,由于粮草还没有运输到位,许多县城的守军,甚至饭都没得吃。 看到汉军的旗帜,直接望风而降,没有一点抵抗。 “特娘的!陈豨手下的兵,都是饿死鬼出身?” 刘邦忍不住破口大骂,这群守军投降之后,第一件事就要吃饭。 幸亏汉军粮草充盈,才不至于被这群士兵吃穷。 “陛下,此乃太子之功也。” 陈平毫不吝啬,为刘盈歌功颂德:“正是太子断敌粮道,烧敌粮草,才使得前线敌军,始终处于缺粮状态。” “不战而屈人之兵,太子不愧为韩信高徒也!” 嗯? 灌婴皱眉不语,这陈平什么时候成了太子的马屁精? 樊哙则拍手称快,“好!曲逆侯说得好!” 这能怪人家陈平么? 食邑曲逆能够收回来,全靠刘盈妙计杀死韩王信,才让王黄军不得不投降。 否则大军猛攻曲逆,即便打赢了,也要死伤无数,食邑的收成肯定锐减。 “那是韩信教得好么?分明是随了老子!” “陈平,如果不会夸人,下次可以把嘴缝上!” 刘邦冷哼道:“逆子怎么还不回来?说好了今日会和!” 刘邦口嫌体直,听说刘盈归来,整个人不断踱步。 “陛下,太子回来了!” 郭蒙率领士兵前去迎接,此时刘盈就是军中英雄,享受着汉军士兵的欢呼声。 “阿父,箭伤可养好了?” “哼!算你小子识相,还知道关心朕的伤情!” 刘邦大笑道:“项羽都杀不掉老子,更别说小小箭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刘盈闻言,不悦道:“既然已经好了,行军还磨磨蹭蹭?兵贵神速,阿父生怕匈奴不去支援陈豨?” 被儿子如此训斥,刘邦老脸一红,怒骂道:“放屁!老子战地屯田,肯定要安排手下士兵,你懂什么?” 眼见父子俩见面就掐,陈平赶紧充当和事老。 “陛下,您之前还夸赞太子呢!” “太子殿下,陛下可一直关心您的安危!” “不是生擒了匈奴小单于么?把人带上来啊!” 陈平挥了挥手,腾虎会意将人直接绑缚在刘邦面前。 “参见陛下,这绳子是绑缚战俘,而我则是大汉贵客,岂能如此对待?” 挛提稽粥愤恨不已,他来到汉军之后,就跟珍禽异兽般,被士兵们围观。 刘盈树立军心,建立在挛提稽粥的屈辱之上。 可惜,谁关心呢? “缚虎擒狼,不可大意。” “若是你们匈奴不老实,有朝一日你父,也是如此待遇!” 刘邦大手一挥,霸气侧漏,压得挛提稽粥不敢吭声。 “来人,让靳歙联系冒顿,告诉他狼崽子在朕这里做客!” 第240章 卢琯发兵,曹参围堵 燕地,蓟县。 卢琯终于决定发兵,前去援助陈豨。 汉军势如破竹,一路打到了代地老巢,也让卢琯失去了雪中送炭的机会。 如果刘邦战事不利,卢琯大可以援军之姿,前去支援老兄弟,然后收获一份战功。 奈何汉军太顺,加上刘邦那份匪夷所思的书信,让卢琯瑜伽觉得,朝廷要除掉他这位燕王。 “本王决定支援陈豨,趁着消息没有走漏之前,汝等坚守燕地,不得有误!” 卢琯正欲出击,却见斥候急匆匆赶来。 “大王,有紧急军情!齐相国曹参,梁王彭越,领兵十万往燕地而来!” 什么? 卢琯紧皱眉头,按照之前的计划,曹参和彭越应该往代地而去。 到时候,燕地的军队,只需要包抄后路,便可轻松偷袭得逞。 谁知曹参根本没去攻打陈豨右侧,而是转而进攻燕地! “混账,肯定是走漏了消息,被曹参这厮识破了!” “来人,为本王送去书信!” 卢琯奋笔疾书,他现在唯有用三寸不烂之舌,说得曹参谋反,方有一线生机。 否则曹参身为大汉十八功侯之首,卢琯失了智才会以为自己能打赢对方。 —— 汉军大营。 卢琯手下张胜马不停蹄,直接为其送信。 这位曾经作为陈豨、匈奴、卢琯三方的使者,可谓精通策反诡诈之道。 他不相信以曹参的地位,没有政治野心。 他更不相信梁王彭越,会真的放弃王位。 “臣张胜,拜见梁王,相国大人。” 张胜拱手作揖,随后将书信呈上,“此乃我王书信,还请二位过目。” 曹参接过书信,还不等彭越翻阅,便直接将竹帛扔到了火堆里。 看着燃烧成灰烬的竹帛,张胜有些不知所措。 他说服别人,总要看看对方的态度,结果曹参这厮压根不讲条件。 “相国大人,您这是?”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是劝你我一起谋反罢了。” 曹参盯着张胜,冷笑道:“卢琯这老小子,以前在沛县便总喜欢投机取巧,若非跟着陛下,又岂会有今日权位?” “狗仗人势,他没分清自己是人是狗。没有了陛下在其身后撑腰,你觉得我会怕他?” 这…… 曹参丝毫不给面子,令张胜作为燕国使者,可谓颜面无存。 “卢琯这小子,肯定做好了打算,若是我军战事不利,这厮便可借此机会雪中送炭,让陛下增大封赏。” “可惜,有太子殿下将兵,我军势如破竹,陈豨已经龟缩代地,他卢琯之前拒不发兵,已经铸成大错!” 曹参负手而立,在刘盈面前,他是谦逊有礼的齐国相国,在外人面前,他便是一手遮天,齐国真正的无冕之王。 “相国大人,您难道不打算考虑一下?” “若是您能出手相助,加上代王与燕王,足以倾覆大汉江山!” “与其做个相国,不如自己称王来得痛快!” 张胜以权势相诱,还不忘趁热打铁道:“若是相国愿意出手,日后皇帝宝座,我王也会拱手相让!” 张胜姿态骄奢,他已经拿出了皇帝的宝座当做诱惑,曹参再不济也会考虑。 至少一旁的彭越,眼神之中已经有了些许野望的火种。 “皇帝?你以为卢琯想让谁做,谁就能做?” “他卢琯算什么东西!战功靠混,王位靠混,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他!” “当今皇帝受命于天,带领我等推翻暴秦,平定天下群寇!” 曹参指着张胜怒骂道:“尔等跳梁小丑,为了一己私欲,将天下人视为刍狗,简直罪该万死!” “来人,将他给我拿下,吊死在军营前,为我军祭旗!” 平日里巧舌如簧的张胜,现在已经彻底慌了。 擅长察言观色的他,很清楚对方是在恫吓,还是真的起了杀心。 曹参眼神犀利,丝毫没有吓唬对方的意思。 彭越此时想要规劝,却被曹参直接拦住。 “梁王,以为凭你我能耐,就能够染指帝位?” “相信我,到时候你我死的比谁都要惨,还要受尽天下人唾骂!” “现在你是平叛功臣,讨伐逆贼的英雄,梁王莫要自误,更不要辜负太子殿下!” 曹参此言一出,彭越心中的野望再次消散。 他若是当皇帝那块料,天下又岂会被刘邦所得? “多谢相国劝解,我已经心中有数。” 彭越叹气一声,“此人死不足惜,卢琯这厮真是一手好牌打的稀巴烂!” 曹参对卢琯向来不屑一顾,同样出身沛县,他太明白对方是什么货色了。 “你我的任务,就是将卢琯堵在燕地,让其无法支援陈豨。” “陛下与太子合兵一处,陈豨早晚败亡,咱们再痛打卢琯这条落水狗!” 曹参伸出手,彭越与其击掌为盟。 “好,就依相国所言!” 二人坚定不移地站在刘盈一方,确保了诸侯国联军,没有出现分崩离析的状况。 —— 灵丘,汉军驻地。 冒顿单于听闻挛提稽粥被请去做客,命令使者快马加鞭,绕开陈豨赶到了汉军营地。 “臣呼于邪,见过陛下。” 呼于邪面带紧张之色,眼前不怒自威的流氓,正是大汉天子刘邦。 “直接说条件,没看到朕正在洗脚?” 老流氓一边洗脚,一边接见匈奴使者,可谓极尽侮辱。 换做往日,呼于邪根本不会多待,直接选择离开,双方战场见便是。 可如今挛提稽粥身陷囫囵,这是冒顿单于最看好的儿子。 换做其他人,可能会发生弑父之事,但挛提稽粥为人却更贴近汉人。 冒顿单于清楚,他是起于蛮荒的豪杰,后代不可能再过茹毛饮血的日子。 挛提稽粥,便是最适合匈奴的继任者。 “打扰了陛下洗脚,臣惶恐不安。” “我家单于以为,两国乃兄弟邻邦,何况单于刚刚迎娶了汉家公主。” “单于愿意为陛下献上良马三千,牛羊万头,以示诚意。” 呼于邪说出了条件,却见刘邦压根不理,专注于修脚。 “行了,你说这些废话,分明在浪费双方时间。” “既然冒顿没有诚意,老子不介意多双筷子,帮他养儿子!” 第241章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刘邦不会杀死挛提稽粥,那样自会加剧汉匈双方的矛盾,得利的是陈豨。 不过刘邦同样不会放走小单于,若是走了挛提稽粥,谁知道冒顿会不会继续帮助陈豨作乱? 最好的方法,就是将挛提稽粥留在身边,用以威慑匈奴。 呼于邪只觉得头皮发麻,随后他又提出了各种条件,奈何大汉皇帝丝毫没有天子威仪,不断插话打岔,跟个地痞流氓一样,就是不答应放人。 “既然都是兄弟邻邦,你们还怕朕会痛下杀手?” “你看这小子长得,跟冒顿一个逼样,绝对是个坏种。” “就留在朕身边吧!等哪日朕心情好了,肯定放他回草原!”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今日修脚结束,呼于邪可以先行离开。 匈奴使者只得弯腰鞠躬,随后退出了皇帝的营帐。 “陛下这招洗脚谈判,还真是令臣大开眼界!” “呵!现在才想起来拍朕的马屁,是不是有些晚了?” 刘邦调侃道:“陈平啊,你说没有了匈奴人帮忙,卢琯又被曹参拖住,陈豨这厮还能蹦跶多久?” 陈平稍加斟酌,直言道:“最长三个月,若是短一些,恐怕一个月便足矣。” “不过大汉真正所虑者并非陈豨,而是南边的……” 陈平话音未落,刘邦摆了摆手。 “此人不好办,朕着急平定陈豨,就是因为他!” “如今齐地空虚,肥这小子无能,若是他直接进攻齐地,恐怕天下变动,长安那边都会受到影响。” 齐地真正的灵魂是曹参和傅宽,刘肥更像是个吉祥物。 曹参如今带走了大部分精兵,去攻打陈豨,就让齐地内部空虚至极。 傅宽没有兵马,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刘邦深知这个道理,虽然他已经在英布周围,部署了楚王刘交、荆王刘贾这样的汉室宗亲。 但以他对英布的了解,二人加起来,也不够英布打。 老流氓这才由之前的闲庭信步,变成了现在的速战速决。 换做以前的脾气,恐怕早就宰了挛提稽粥祭旗,也雪白登之耻。 奈何为了大局着想,刘邦只得暂且放下私怨。 “阿父,谈得怎么样了?要了多少牛羊战马?” 刘盈此时大大咧咧走进营帐,随后捂住了鼻子。 “阿父,你这脚洗了跟没洗一样!” “逆子,竟然对朕不敬!” 每次与刘盈谈话,什么烦心事都被刘邦抛到九霄云外,毕竟眼前这位就足够令他生气。 “先不说洗脚的事!” 刘邦直言道:“方才朕拒绝了匈奴人的条件,暂且将挛提稽粥留在身边,用以震慑匈奴!” 陈平点头示意,随后将谈判过程,简单告知刘盈。 “昏招,简直是昏招!” “阿父,冒顿单于是什么人?虎毒不食子,这厮连亲爹都干掉了,还差一个亲儿子?” 刘盈逐帧分析道:“现在冒顿愿意谈,是因为挛提稽粥还有价值,可冒顿并非只有一个儿子。” “大号练废了,再练一个小号便是!挛提稽粥在我大汉越久,那他的价值就越少!” “待到冒顿扶持一个新的继承人,你手中的小单于,就是个累赘,不能杀也不能放!” 刘邦听闻此言,忍不住点头,他算了人心亲情,却忘记了冒顿单于的兽性。 为了夺取单于之位,射杀爱马、妻妾以磨砺军队,最终完成了夺权。 这无疑是位枭雄,绝不会拘泥于亲情。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刘盈席地而坐,直言道:“有没有吃的?就这么干聊啊?来点酒也行!” 刘邦有些着急,随即点了点头,示意陈平速去安排酒菜。 “这事简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匈奴站在大汉一方,与陈豨是对立面。” “如此一来,即便冒顿单于想要帮陈豨,内部也会产生矛盾。” “匈奴不是一条心,而是各个部落组成,并非所有人都赞同冒顿。” 刘盈抿了一口酒,笑道:“只能牺牲小我,成全大我了!明日,我就跟挛提稽粥结拜!” 结拜? 刘邦再次懵逼,陈平却拍手称快。 “妙哉!如此一来,汉匈双方,就真的成了兄弟之邦!” “陛下,太子乃皇位继任者;挛提稽粥同样是单于继任者。” “他们二人结拜,那我大汉的皇帝与匈奴的单于,岂不成了义兄弟?” 陈平笑道:“有了这层关系,哪怕匈奴想要帮助陈豨,后者还能信得过他们?” 对于结义兄弟,中原人自然清楚其中的含金量,至于匈奴人懂不懂,这根本不重要。 “你这逆子,还真是满脑鬼点子!” “那就按你说的办!” 刘邦心中大喜,匈奴不插手,陈豨就是瓮中之鳖,唯有等死的份。 刘盈此时搓了搓手,“阿父,没有点好处?总不能光让我牺牲,不给好处吧?” 刘邦此时郑重其事,直言道:“赤霄,不用还给朕了,送给你便是!” 一把破剑? 刘盈无奈道:“阿父还真是会做生意,一把破剑就把我卖了!” 破剑? 陈平忍俊不禁,这赤霄可是刘邦的王者之剑! 此剑送给刘盈,可谓充满深意,此时的陈平打定主意,自己心中的天秤,已经彻底偏向太子! 赵王是谁?真不熟!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给朕滚蛋!” “滚就滚!” 刘盈说罢,还不忘拿走酒肉,气得刘邦又是一通怒骂。 —— 隔日。 挛提稽粥被带到寇水之畔,整个人瑟瑟发抖,生怕之前谈不拢,刘邦要将他沉尸水底。 案台上放着白马青牛的透露,挛提稽粥心中更加恐惧。 莫非要砍了他的首级祭天?刘盈父子好狠的心! “你怕鸡毛啊?咱俩结拜,又不是结婚!” 刘盈上前,亲自帮挛提稽粥解开绳索,直言道:“虽然你比我虚长几岁,但我还是勉强当个大哥好了!” ??? 挛提稽粥当场懵逼,既然是结拜,那年长的不应该是大哥么? “怎么?不服气?要么给我当小弟,要么给你沉水底!” “大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挛提稽粥能屈能伸,当即跪拜刘盈! 第242章 作茧自缚,九江虎啸 代地。 陈豨可谓屋漏偏逢连夜雨,最稳妥的盟友匈奴人,显然已经指望不上。 毕竟汉军的大喇叭们,已经四处宣扬,刘盈与挛提稽粥寇水结拜,白马盟约的事情。 至少在这个时代,结义兄弟绝非逢场作戏,尤其是大汉太子与匈奴小单于的结拜,更是具有政治意义。 “混账!这些匈奴人,简直是没脸没皮!” “本王已经说过,若是能够击败刘邦,就把代地割让给他们!” “可惜,这群王八蛋,依旧没有派遣援军!” 侯敝与曼丘臣闻言,全都忍不住叹气。 之前局势不明朗,胜负犹未可知,匈奴人自然愿意来帮忙。 可如今呢? 先行落子的陈豨,竟然被刘邦逐步反推。 本来推上来的独臂赵王赵利,竟然在人望方面,愣是被汉军完爆。 人家赵地,现在成了汉军主要的兵源地。 愿意打仗的提高军饷,前往前线浴血奋战。 不愿意打仗的,就在后方战地屯田,大大节省了汉军的粮草辎重消耗。 冒顿单于不傻,当得知儿子挛提稽粥与刘盈结拜的消息后,他果断下令,让匈奴各部落,都不可再与陈豨勾结。 甚至为了示好,亲自将牛羊马匹送往长城守将靳歙处,权当是送给晚辈刘盈的礼物。 匈奴人指望不上,那就唯有邻居卢琯了。 结果更悲催的消息传来,巧舌如簧的使者张胜,一直担任陈豨、匈奴人、卢琯三方的使者。 本想说服曹参和彭越谋反,结果人头落地,被汉军用来祭旗。 曹参更是大军压境,与卢琯对峙于燕地。 “这个卢琯,除了他妈靠关系,他还会什么?” “哪怕失去燕地,他又能怎么样?只要老子这里不输,就还有的打!” 陈豨暴跳如雷,他希望卢琯派遣军队前来支援,结果后者果断拒绝。 虽然曹参一动不动,但光靠着威名,就让燕地军队不敢轻举妄动。 陈豨左右挪步,他实在是想不到,还有谁能够帮助自己。 “除非……是他……” 陈豨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这人已经从一节囚徒,变成了万乘之躯,又岂会自毁前程?” —— 荆国。 荆王刘贾秣兵历马,始终让军队保持着战斗状态。 手下人都对此颇为不解,毕竟真正的战场,在北边的代地,而非南方荆国。 “大王,咱们要防谁啊?旁边只有楚王和九江王。” “说过多少次了,那是淮南王。” 刘贾面露严肃之色,九江王那是项羽给英布的封号。 淮南王,才是刘邦给的,既然已经归属大汉,那就要用大汉天子给的封号。 只不过,英布却在有意无意,重新打响他九江王的名号。 当日攻伐项羽,正是英布不断在后方骚扰,才让项羽疲于奔命。 英布一家老小,全都死在项羽之手,这也是他投诚刘邦的一大原因。 只不过现在,似乎对刘邦的忠诚,也已经到了临界点。 “淮南王昨日才与您喝酒,楚王却一个多月,都未再与您交谈。” “真正要提防的是……” 唰! 刘贾直接拔剑,将眼前门客斩杀。 其余门客全都噤若寒蝉,生怕这位以战功封王的宗亲,会对他们拔剑相向。 “真正的敌人,就是英布。” “昨日喝酒,不过是试探。” “他愿意亲自过来,不过是为了一探虚实而已。” 刘贾深吸一口气,“可惜,昨日这厮护卫不少,未有机会将其刺杀!” 众门客还在懵逼之际,却见军中斥候来报——“大王,英布谋反,已经率军攻打荆国!” 呼…… 前线战事尚未结束,如今后院又将起火! 门客们焦躁不安,九江王英布的威名,所有人都有所耳闻。 这是能与韩信、彭越相提并论的猛将。 “准备领兵作战,怕死的直接滚,莫要挡了本王的路!” 刘贾披甲上阵,天下太平来之不易,如果有人想要破坏这份安宁,那就必须踏过他的尸体! “大王!” “无需多言,汝等只是门客,并非本王奴仆。” 刘贾清楚,门客们想要劝说他逃离,可他却已经心存死志。 哪怕是刘邦的亲哥哥,面对匈奴来袭,依旧选择落荒而逃,使得天下耻笑,汉室丢尽了脸面。 他虽然是刘邦堂亲,却也是大汉宗亲,决不能丢脸! 荆国境内。 英布昨日一探虚实,见刘贾已经在训练军队,果断选择出击。 若是再给刘贾一个月的时间,待到新兵们训练完毕,荆国将会成为难啃的骨头。 擅长把握战机的英布,绝不会给刘贾这个机会。 昨日二人宴席把酒言欢,今日战场刀剑相向,就是这般世事无常。 “大王!我军已经整装待发,周围村落,不远投降的贱民,已被尽数屠灭。” 说话之人,面部刺配黥刑,手下士兵同样如此,正是英布起家的精锐——刑徒军。 本来黥刑是一种屈辱,却在英布麾下,成了荣誉的象征。 唯有被英布认可的猛士,才有资格受配黥刑,在脸上刻字。 “好!与其让贱民们支援汉军,不如先把他们杀掉。” “刘贾这厮,虽然打仗不怎么样,却能洞穿本王心思。” “刑徒军啊,攻势如火,给我拿下荆国!” 呼! 刑徒军士气大振,他们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荆国周围,除了投降的村落外,瞬间化作人间炼狱。 哪怕对汉室依旧抱有忠诚的村子,也被这种残忍的作风吓到,只能委曲求全。 荆国一日之内,便陷落城池二十! —— 长安,未央宫。 荆国使者快马加鞭,愣是用了五日,便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长安。 在抵达长安的那一刻,昼夜不停的奔跑,令使者死于非命,而他只是对刘贾忠心耿耿的门客。 士为知己者死,大汉群臣,给予了这位使者崇高的敬意。 “英布反了?” 吕后面不改色,一旁的张良躬身行礼道:“不错,正如我等所料,荆王会成为抵御英布的盾。” “只是,这面盾不知能坚持多久。” 吕后摆了摆手,“暂且不要告诉前线,以免陛下和太子分心!” 大汉,要先平陈豨,否则让这头虓虎缓过气来,将会后患无穷! 第243章 铁血铸汉魂 荆国。 英布的突袭,哪怕荆王刘贾已经有所洞察,却依旧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源源不断的刑徒军涌入荆国,瞬间屠戮了无数村落,使得荆国上下震动。 不少士兵的亲眷,都在被屠戮的村落之中。 “大王,请让我等出城迎战!” “英布这贼徒,明明已经封王,却还是不满足!” “请大王为我等妻儿报仇雪恨!” 刘贾并未选择出城迎敌,而是坚守不出,利用城池高深,与英布进行周旋。 二人曾经在楚汉之战中,有过短暂的合作,刘贾清楚英布的才华。 “英布用兵,当真侵略如火,打了我军一个措手不及。” “且此人狡猾如狐,正想让诸位出城迎战,随后自投罗网。” “城外野战,是让我军放弃优势,不可取也。” 刘贾耐心解释,他若是贪生怕死,大可像刘邦的亲二哥一样,一走了之便是。 刘贾清楚,死也有重于泰山,以及轻于鸿毛一说。 像个莽夫一样,跟英布厮杀一番,那只能折损汉室威严。 唯有拖住英布,让其无法迅速占领荆国,为前线的汉军,赢得宝贵时间,才是死得其所。 “还望诸位,莫要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如今尚未到野战时刻,请诸位耐心等待。” 刘贾礼贤下士,随后躬身行礼,众人纷纷抱拳回应。 荆国,此时已经沦为一座孤岛。 —— 灵丘。 刘邦大军长驱直入,又有匈奴人两不相帮,陈豨似乎已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但他却并未选择投降,而是坚守代县,哪怕汉军要消灭他,也要付出一定代价! “陈豨这块狗皮膏药,还真是令人恶心啊!” “老子已经把他的援军切断,现在他就是孤掌难鸣。” “不选择投降,反倒是负隅顽抗,老子一定活剐了他!” 刘邦破口大骂,显然对陈豨恨到了骨子里。 这厮的叛乱,不知导致多少汉军自相残杀。 代地的汉军,不少人都是百战老兵,没死在对抗外敌的战争中,反倒是死于内战,不禁令人唏嘘。 “大哥,咱们慢慢跟他玩便是,这么着急作甚?怎么,想嫂子了?” 樊哙上前调侃,随即挨了刘邦一脚。 “你懂个屁!老子不坐镇长安,皇后一个人能稳住朝政?” “南方那头猛虎,你以为真会服了老子?” “他恐怕巴不得陈豨当出头鸟,自己在背后享受渔翁之利!” 刘邦与樊哙谈论之际,韩信则把刘盈带到了营帐之中。 “如今陈豨败局已定,让咱们的人,尽快收拾行囊,准备南下。” 刘盈有些纳闷,现在可是摘果子的时候,战功尽在眼前,己方军队却要先行南下? “如若为师所料不错,英布会抓住战机,直接选择谋反。” 韩信目光犀利,谈论起英布,既有不屑,也有着些许忌惮之色。 “师父,咱们两千人过去,恐怕难以平定英布之乱。” “这厮的军事实力,可比陈豨要强得多。” “除非您亲自出手,否则我去了就是送人头。” 刘盈双手一摊,直接摆烂。 面对陈豨,还能靠着外部条件,去掣肘对方。 换做英布,这厮直接突出一个莽,根本不给刘盈部署的机会。 “陛下箭伤未愈,你身为人子,理应为其分忧。” “何况,若是能平定陈豨、英布,储君之位将无人可撼动。” “为师也想跟刑徒军交手,看看英布的精锐部队,到底有几分实力。” 韩信宽慰道:“咱们此去,主要任务是拖住英布,而非与之决战,你大可放心便是。” 放心个屁! 韩信用兵,奇谋险招频出,刘盈可不想沦为小白鼠。 “师父,要么兵马给您?” “你要是不去,以后咱们断绝师徒关系。” “不至于这么严重吧?人家师父都把土地当成宝,换到你这逼我上战场!” 刘盈无语至极,随即命令手下人收拾行囊,准备南下拖延英布。 “韩信,你也发现了?” 刘邦见刘盈部众,正在整理行囊,直接召韩信前来议事。 “不错,英布必反,很有可能已经进攻荆国。” “刘贾此人有几分胆识,却并不能拖延英布太久。” “荆国落入英布之手,他便有颠覆天下的可能。” 什么? 听闻此言,刘邦有些不可置信,他为了遏制英布,已经让楚王刘交与荆王刘贾提防,没想到英布却依旧谋反。 “我若是英布,则会北上齐地,趁着兵力空虚,掌控山东之地,依仗齐鲁物华天宝,尽可争夺西攻长安,退可韬光养晦。” 刘邦面色不善,现在齐鲁之地,可是经济命脉,粮食产地,对于大汉至关重要。 若是英布真如韩信所言,那对大汉朝廷而言,简直是一场噩梦。 “不过碍于眼界,臣倒是觉得,英布会选择占据荆国后,直扑楚国,赢得偏安一隅之地。” 韩信冷笑道:“南方贫瘠之地,即便英布占据,也无法危害天下。” 刘邦这才松了口气,“可惜了刘贾,朕的堂兄弟,甚至比二哥都要靠谱!” “韩信,你要让盈去对付英布?” 刘邦心中有些担忧,英布可比陈豨可怕的多。 毕竟陈豨依仗盟友,还要瞻前顾后,英布这厮侵略如火,兵贵神速,根本不给人谋划的机会。 “陛下,也该决定储君之位了。” “仁弱,只是太子伪装的外衣。” “当您的决策,危及皇后时,他便不再伪装。” 韩信躬身行礼道:“兴大汉者,刘盈也!” 刘邦深吸一口气,“没想到,你这厮都成了逆子的坚定拥护者。” “也罢,你们先去拖住英布,若他能活着回来,朕断了戚夫人那边的念想又何妨?” 韩信点了点头,又看了眼军营外,正在整理行囊的刘盈。 “陛下放心,太子会将英布困在荆国动弹不得!” “好,待朕解决了陈豨,便会快速驰援你们!” 刘邦看着韩信的背影,提醒道:“韩信,朕已经将赤霄送给了逆子。” 韩信身体颤抖,随即回身行礼。 “陛下英明!” 第244章 狗急跳墙,决死反扑 代县。 陈豨囤积重兵,妄想以此来阻挡汉军。 只是匈奴人不再插手代地的事情,已经不胫而走,被不少底层士兵知晓。 整个代县人心惶惶,哪怕坐拥五万大军,依旧难免出现逃兵。 如今人人都知道,他们留在代县,只不过是为了帮助陈豨苟全性命。 只要逃出代县,即可顺利活命,谁愿意留守城池送死? 逃兵就像蝗虫一样蔓延,数日过去已经有千人溃逃。 “大王,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侯敝身为代国相,劝说道:“还望大王出面,用以振奋军心!否则双方尚未开战,我军便不攻自溃!” 陈豨引进杯中酒,顺便推走了陪酒的胡姬。 “侯敝,曼丘臣啊!你们说本王还有赢的机会么?” 侯敝默然不语,曼丘臣则站在原地,不知如何回答。 “哈哈哈!连你们也知道,本王已经输定了!” “可惜,本王自诩信陵君,豢养门客三千,竟无一人能够为我分忧!” 陈豨醉眼朦胧,冷笑道:“老子不当项羽,不会乌江自刎!” “老子哪怕是死,也要咬下刘邦一块肉!” 曼丘臣沙哑的嗓音响起,“大王,我军已经龟缩城中数日,刘季已经掉以轻心。” “何况门客来报,似乎汉军那支令人头疼的队伍,已经离开了军中。” “臣推测,汉军的后方也不安稳。” 陈豨闻言,不禁双眼发亮,“你说的那支军队是刘盈?” 曼丘臣点了点头,“应该是。” 刘盈! 提起此人,就令陈豨咬牙切齿,若非刘盈出现,他在东垣兴许就能杀死刘邦! 好好的东垣,也不会改名为真定! 若非刘盈,韩王信也不会死在寇水,匈奴人更不会与之结盟,彻底放弃陈豨这条丧家之犬。 “全军出击,给我截杀刘盈!” “哪怕老子死,也要让刘邦绝后!”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失去刘盈,老子看刘邦如何守天下!” 陈豨极尽癫狂的表现,令侯敝失望不已。 按照他与曼丘臣的计划,分明可以袭击汉军主力,赢得喘息之机。 可陈豨却更像是报复性进攻,选择将目标瞄准了刘盈。 即便杀死刘盈,也不可能改变陈豨如今的困境。 还会惹怒刘邦,老流氓死了儿子,一定会屠城泄愤。 到时候不禁陈豨这些兵将会死,代地百姓同样会受到牵连。 可惜,陈豨已经想不了那么多。 “大王,此事有待商议……” “怕死你们就滚,否则给本王截杀刘盈,不得有误!” 陈豨大吼道:“哪怕老子打不赢刘邦,我也要让他心疼!” 曼丘臣已经领兵而去,他最擅长潜行偷袭,何况兵力占优,不可能输给刘盈。 —— 汉军大营。 刘盈所率两千骑兵,已经率先离开营帐。 众人轻装践行,尚未察觉危险即将到来。 腾虎抖了抖耳朵,随即趴在地上听声辨位。 “不对劲,附近有骑兵来袭,声音距离我军越来越近!” 众人看向刘盈,后者当即发号施令:“先进入前方密林躲避,以免被箭矢偷袭!” 不知道敌军来了多少人,刘盈并非选择硬刚,而是先看看情况。 “是,殿下!” 两千人迅速转移,身后的曼丘臣则快马加鞭,他终于看到了刘盈的身影! “儿郎们,弯弓搭箭,射杀刘盈!” “刘盈,拿命来!” 曼丘臣所率骑兵,突然一轮箭雨侵袭,直冲刘盈兵马。 “不要管战马,先躲闪再说!” 刘盈一声令下,众人迅速进入密林之中,以防被流矢射中。 倒是可怜了运送辎重的战马,不少都死于非命。 “他妈的!老子的战马啊!” 琼布气急败坏,“殿下,他们人数不多,您只要下令,我就去宰了他们!” 樊伉、夏侯灶等人同样虎视眈眈,他们打仗以来,还从未这般吃亏。 战马损失大半,将会极大影响行军速度。 “盈,这些骑兵,应该是陈豨的报复。” 韩信淡然一笑:“这厮让为师想到了龙且,气急败坏之后,唯有死路一条。” “直接离开便是,他敢追来,为师就敢杀他!” 韩信可以允许敌人在正面战场,击败他的弟子。 但是搞这种偷偷摸摸的暗杀,令他动人怒火。 “所有人听从本侯指挥,撤离这边树林。” “腾虎,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 韩信嘴角上扬,腾虎躬身行礼,“侯爷放心!” 大部分尽数离开,只留下腾虎三十余人,令众人都不清头脑,不知韩信意欲何为。 “师父,咱们就这么走了?” “对,按照原计划行军便是。” 韩信淡然道:“这一战,只有损失战马,没有额外人员伤亡,已经是万幸。” “你也要习惯,敌人层出不穷的偷袭手段。” “陈豨这一招下作,但却不卑鄙。真正的小人,甚至会安排刺客杀你。” 身为汉军统帅,韩信没少遭遇刺杀,只不过每次都化险为夷罢了。 “我明白了……” “放心,为师会替你出气。” 韩信嘴角上扬,似乎已经胜券在握。 眼见刘盈进入密林,箭矢与骑兵显然不管用。 按照曼丘臣之前的性格,肯定不会轻易冒进,奈何陈豨已经下了死命令,必须宰了刘盈! “进去。” 曼丘臣一声令下,骑兵们纷纷钻进密林之中。 本就能见度不高,且阻碍视野的密林,令曼丘臣一方十分难受。 好在他们看到了汉军的踪影! 嗖! 曼丘臣弯弓搭箭,射穿了躲藏在身后的汉军! 随即策马上前查看,谁知躲在树后的,不过是汉军的头盔而已。 “树上还有小字!贼将死于此?” 嗖! 曼丘臣猝不及防,眉心瞬间中箭,腾虎就躲藏在树上,如同蛰伏的猛虎! “将军死了?!” “杀了刺客,为将军报仇!” 叛军正欲动手之际,却见三十余名汉军,以手弩迅速连发,形成火力压制,为腾虎创造逃跑的机会。 “哈哈哈!曼丘臣不过如此!毒蛇终究斗不过真龙!” 腾虎大笑,扬长而去,“告诉陈豨,想杀我大汉的太子,他这条狗也配?” 第245章 太子南下,吕后亮刀 韩信轻而易举,利用曼丘臣急于求成的心态,让腾虎给予其毙命一击。 杀死主将后,追杀刘盈的军队,瞬间群龙无首,已经乱作一团。 有想继续追击刘盈,为曼丘臣报仇的。 还有直接跑路,趁机脱离陈豨的。 内部意见不统一,等他们商议过后,腾虎早就带着人离开。 手弩万箭齐发,顺带着射杀不少敌军。 叛军只能看着腾虎等人扬长而去,徒留曼丘臣尸体尚有余温。 —— 刘邦率先去信一封,送往长安的夏侯婴处。 “哦?陛下让我前去与太子会和?” 夏侯婴身为御用车夫,此番留在长安,帮助吕后稳固朝堂。 有这样一位老臣在,足以安抚人心。 加上萧何筹措粮草归来,以及前线的捷报传来,令暗流涌动的长安,重新归于平静。 “留侯,太子已经南下荆国,想必是要与英布交手。” 夏侯婴看向张良,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转为支持刘盈。 如今更是辅佐吕后,处理各类朝政,比刘邦亲自处理,有过之而无不及。 “留侯有何妙策,还请教教太子。” 吕后向来尊重张良,后者忍不住叹气一声。 “英布之乱,恐怕比陈豨对我大汉危害更甚!” “此人攻伐荆国,顶多只用半个月。” “太子即便急行军,也未必能够救下荆王。” 众人缓缓点头,张良轻笑道:“好在英布此人,偏安一隅,且有勇无谋。” “若他想谋划天下,便向东夺取吴县,向西攻占楚国,吞并齐国,占领鲁县,拿下山东地区,则天下有变,陈豨尚能看到希望。” “若他想建国称王,向东攻占吴县,向西攻占楚国,吞并韩国,占领魏国,攻占敖仓的粮食,封锁成皋的要道,使我军彻底丧失主动。” “可他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囚犯罢了,向东夺取吴县,向西夺取下蔡,把辎重财宝迁到越国,自己跑到长沙,当个龟缩城中的虫豸!” 张良将英布的每一步筹划,全都算计到了骨子里。 这跟韩信所说,可谓同出一辙。 二人对英布都有所了解,知道此人绝非谋取天下的雄主。 只不过现在刘邦出征在外,还要讨伐陈豨,英布起兵的时机,把握的相当好。 朝中能够单独面对他的存在,只剩下韩信一人,但手中却只有两千骑兵,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恐怕去了荆国,还不够英布塞牙缝。 “我等要让荆国上下一心,获取当地兵源,便需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只要本宫能够提供,留侯但说无妨!” 张良轻声道:“荆王刘贾的人头!” 夏侯婴只觉得后背发凉,朝廷如果现在发兵,还有机会救下荆国,甚至挽回这位忠心耿耿的汉室宗亲。 “所谓哀兵必胜,何况刘贾对待门客士卒,向来不曾亏欠。” “唯有让英布杀死这样的人,才能引起荆国上下的民愤。” “民意不可违,到时候太子殿下神兵天降,荆国将会有无数人加入官军,共同讨伐逆贼英布!” 张良叹气道:“可惜,为了此计,只能先牺牲荆王!” 夏侯婴与刘贾曾经并肩作战,这位刘邦堂亲,对大汉王朝的贡献,甚至超过了刘邦的亲二哥。 夏侯婴久久未能平复心情,如果有朝一日,为了达成目的,是不是张良也会毫不犹豫,舍弃他们的性命? “就按留侯所说去办。” 吕后正襟危坐,最后痛下决心。 “刘贾敢于反抗英布,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本宫会善待他的妻儿,不会让他白白牺牲。” 吕后除了为大局着想以外,同样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刘盈先平陈豨,后定英布,届时以功臣的身份再回到长安,什么刘如意和戚夫人,都要靠边站! “是,皇后!” “滕公,留侯,还望二位进行辅佐太子,本宫不胜感激!” 吕后躬身行礼,二人赶紧上前搀扶。 待到张良与夏侯婴离开后,吕释之和审食其才从屏风后走出。 “皇后,您之前不是一直担心太子,不想让他上战场么?” 审食其直言道:“如今面对英布,陛下尚未在后方压阵,您就让太子单独对抗九江王……” 吕后摆了摆手,打断对方道:“之前,盈没有能力,最终只能让陛下来对付这些乱臣贼子。” “如今,盈在战场上的表现,是那般耀眼夺目,本宫就该让他扩大战果!” “既然盈有这个能力,就该让他为父分忧,与英布一较长短!” 吕后淡然一笑,仿佛看到更年轻,更有能力的大汉皇帝! 而这位天之骄子,便是她的儿子! 母凭子贵,这么多年的筹划,在前线传来的捷报中,让吕后觉得没有白费。 “皇后,那我等在朝中的部署……” “一切照旧便是,本宫的儿子羽翼已丰,连张良都已经站在了他这边,即便陛下回来,也无法再定夺废立之事!” 吕后大袖一挥,刘盈外出练兵的半年,她这个老母亲外联张良,内结群臣,打下了夯实的政治基础。 何况,还有萧何这位相父,在暗中相助,令支持刘盈的官员数量大大增加。 “对了,之前离侯不是很跳么?就拿他开刀。” 吕后眼中闪过一丝狠辣,灌婴毕竟追随刘邦出战,周勃更是丰沛集团的老人,她轻易不会动手。 但离侯邓弱是个什么鬼? 一个跳梁小丑,也配上蹿下跳? “就以暗中联络陈豨、英布,处以谋反之罪。” “是,皇后!” 审食其最喜欢干这种栽赃嫁祸之事,在彭城服侍吕后多年,他终于迎来了春天。 “妹子,我们这样做,是否有些不妥?” 在只有兄妹二人的时候,吕释之才出言劝说。 “兄长莫忧,除掉邓弱不过是杀鸡儆猴,让这些人老实一点罢了!” 吕后冷笑道:“陛下此番出征归来,本宫要让他知道,长安已经变天,由不得他说了算!” 吕释之从未觉得,皇后竟然如此可怕! 数日后,邓弱便被拿下,家中搜刮出与陈豨、英布勾结的书信。 夷灭三族,处以极刑。 吕后亮起屠刀,告诉众人,支持刘如意和戚夫人,只有死路一条! 第246章 母强子弱,幕僚提醒 长安数十里外。 经过半个多月的行军,刘盈路过家门而不入。 从陈豨之乱开始,他已经一年没有踏进长安。 此番路过,不过是沿途补给马匹,顺势南下征伐英布。 “荆国的形式不容乐观。” 蒯通、李左车、庞辕三人聚集在一起,正在分析当前局势。 “荆王距离英布最近,首当其冲受到冲击,但楚王却没有及时救援,实在是耐人寻味。” 庞辕捏着下巴,看向了蒯通和李左车,“不知二位先生有何高见?” 蒯通摇头晃脑,直言道:“还能有什么高见?就是把刘贾当成弃子了。” 李左车颔首点头,“楚王若是出兵来袭,很有可能中了英布沿途设下的埋伏,到时候楚地也有可能沦陷。” “荆王心存死志,已经坚持了半月有余,恐怕长此已久下去,荆国必被英布所破。” 即便是三人在现场,也不能为荆王逆转局势。 碰到英布这种狮子搏兔,尚用全力的人,算是刘贾倒霉。 通过宴会喝酒的理由,便轻松看透了刘贾的心思,察觉到荆国在秣兵历马,随即发动迅猛攻势,令荆国猝不及防。 没有调练好的士兵,面对英布的刑徒军,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你们仨嘀咕什么呢?” 刘盈走进大营,笑道:“与其在这里冥思苦想,不如真到了荆国看一眼局势,再做出有效分析。” 三人向刘盈见礼,蒯通直言道:“已经一年没有回到长乐宫了!殿下,咱们不如回去看看?” 刘盈摇了摇头,“还没有平定内乱,有何面目见长安父老乡亲?” 刘盈倒是有些想念嫣儿,不知后者在长乐宫过得怎么样。 还有椒房殿的母后,以及暂居长安的鲁元公主,还有贤弟刘恒,跟屁虫刘长,愚蠢的欧豆豆刘如意。 这些人,唯有离开长安后,才让刘盈愈发想念。 至于戚夫人?给老子嘎! “殿下有如此志向,当真是大汉之幸也!” 李左车欣慰不已,四人说话之际,却见郑茂急匆匆赶来。 “殿下,长安城的急报!” “有多急?陈豨的追兵,都没让你失了方寸。” 刘盈调侃一句,随即翻阅起书信,只觉得心中添堵。 “殿下?” “你们自己看吧。” 刘盈将书信交给蒯通,三人围观后,同样面色铁青。 “没想到陛下离开长安,皇后已经出手了。” “邓弱,真是倒霉,被皇后杀一儆百。” “这厮之前投靠了戚夫人,已经攀上了高枝儿,却没想到是作茧自缚。” 李左车感慨道:“殿下,臣有句话,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告诉您。” 刘盈点了点头,“先生但说无妨,你们三人都与我亦师亦友,不用藏着掖着。” 李左车心中顿感宽慰,随即低声道:“母强子弱,并非好事!皇后是为太子铺路不假,但此举过后,这些汇聚在殿下身边的臣子,究竟是谁的人?” 李左车点到即止,他不想担负挑拨刘盈母子的骂名,却要尽到身为臣子的职责,只能如此提醒刘盈,要小心皇后,也就是将来的太后权力过大。 “皇后势大,日后太子登基,恐怕吕氏外戚会水涨船高。” “这些人,若真的为太子效力也就罢了,就怕他们身怀异心,会威胁到太子的权力。” “恐怕回到长安城,就是太子与陛下、皇后的三方角逐。” 庞辕抱拳行礼,“臣方才之言大逆不道,请太子殿下降罪!” 刘盈心中清楚,母后所作所为,是为了巩固他的地位。 但这种杀人震慑的方式,他相当不喜欢。 日后,这些臣子是尊敬他这个皇帝,还是惧怕他身后的太后? “此事,回到长安之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平定英布之乱。” 刘盈分得清主次,他即便写封书信,送给吕后,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如今长安谁说了算?皇后! 谁若是敢跳出来,为邓弱说句公道话,那就是自寻死路。 —— 长安,椒房殿。 后宫一众嫔妃,出了戚夫人之外,全都来此看望吕后。 女人善妒,平日里为了争宠,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今天来到椒房殿,一个个化身纯情小白兔,不敢在吕后面前放肆。 “本宫有些倦了,你们的心意,本宫已经了解。” 吕后性子清冷,简单表述后,便开门送客。 “妹子,审食其此人,可是利用你的名头,处理了不少曾经跟他有过节的人!” 吕释之气势汹汹,来到椒房殿兴师问罪。 “我们是为了盈的太子之位,这才对邓弱动手!” “可不是让他审食其狐假虎威,借此机会清除异己!” 看到兄长如此气恼,吕后淡然一笑,宽慰道:“兄长,一条狗陪了我数年,也该有感情了。” 一句话,将吕释之怼的哑口无言。 审食其算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当日留在彭城,侍奉吕后多年,终于迎来了回报。 “放心,本宫会栓好狗绳,不让他乱咬人。” “妹子,陛下和盈在前线浴血奋战,后方绝不能乱!” “处理了邓弱,已经足够让百官表明态度,决不能胡来!” 吕释之苦口婆心劝告,吕后也一一答应,兄妹二人不再谈论朝政。 “盈,路过长安补给战马,有没有打算回来?” “没有。” 吕后眼神之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她无比想念儿子。 奈何,她的儿子,就像丈夫一样,以天下为己任,绝非儿女情长之人。 “好啊!盈有如此胸襟,乃大汉之幸也。” “妹子,日后盈若是登基,你也不用这般劳累了!” “咱们兄妹二人,就像以前那般,每日过些恬静悠哉的日子,岂不美哉?” 吕释之生怕吕后,会堕落成权力的奴仆。 毕竟刘邦还在,刘盈尚未登基,一切还没有盖棺定论。 “兄长放心,盈若能肩负起这份大业,本宫定会大权独揽。” “若他,并非那块料,为了江山社稷,我这个做母亲的,哪怕背负骂名,也要帮他坐稳龙椅。” 吕后目光坚定,却听到宫女来报——戚夫人到了! 第247章 确认过眼神,是无脑的人 戚夫人拜见! 吕后与戚夫人身为刘邦的正妻和宠妾,可谓不溶于水火。 二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公之于众,后宫嫔妃们也纷纷站队。 之前还有不少人,觉得戚夫人受宠,刘如意更得皇帝喜爱,有机会问鼎大位。 直到皇帝出征,朝堂一切事务,交给了吕后和萧何处理,众人才恍然大悟。 正妻就是正妻,哪怕人老珠黄,依旧最得刘邦信任。 小妾就是小妾,哪怕人美声甜,关键时刻该扔就扔。 戚夫人本想让儿子趁机监国,毕竟皇帝不在,太子也不在。 就算是论资排辈,老刘家也该轮到刘如意监国了! 至于她这个母亲,则可以提前过把当太后的瘾。 谁知任凭戚夫人撒娇撒泼,刘邦依旧将大权交给了吕后,并且叮嘱戚夫人不可有僭越之举。 戚夫人本就窝火,憋了一口气,想在刘邦归来后,好好吹吹枕边风。 谁知吕后根本不讲武德,以勾结陈豨、英布谋反的罪名,直接处决了离侯邓弱。 此举是敲山震虎,令群臣噤若寒蝉。 皇后虽然话不多,但心是真的狠! 邓弱再不济,也曾经追随刘邦立下战功,结果却被皇后说杀就杀! 若是换做薄姬站在戚夫人的角度上,现在赶紧前来认错,只要态度端正,等到刘邦回来,再去告状便是。 只不过戚夫人的脑回路,显然与众人不同。 她认为若是不去找吕后讨回公道,以后谁还会跟着自己,帮助赵王刘如意? 死刑和无期之间,戚夫人选择了立即执行。 “姐姐好大的架子啊!妹妹等候半天,也不见您准我进来。” 人未到,声先至,戚夫人开口便是老阴阳人了。 “你一个妾室,还像让我出门迎接不成?” 吕后直接点明其身份,随后嘲讽道:“打狗看主人,可惜主人不在,你说本宫打还是不打?” 你…… 戚夫人双手掐腰,大有泼妇骂街的架势,但吕后话糙理不糙。 戚夫人能够屹立在后宫之巅,给人一种跟吕后五五开的感觉,就是凭借身后的刘邦。 如今刘邦出征在外,总不能为了家中这点小事,专门回来一趟吧? “哼!” 戚夫人冷哼一声,便要入座,谁知却被吕后呵斥。 “本宫准你你坐下了?” 吕后冷漠道:“有什么事,站着说。” 戚夫人气抖冷,仿佛第一天认识吕后。 以前刘邦在长安的时候,哪怕她蹬鼻子上脸,吕后也一笑了之,不跟她计较。 现在倒好,这般尖酸刻薄,堪比她那个儿子刘盈! 亏我家如意,张口兄长,闭口大哥,全都是塑料兄弟情! “姐姐,你夷灭邓弱三族,是否做的太过分了?” “过分?他勾结陈豨、英布,灭他九族,都不足以消本宫心头之恨。” 吕后冷漠回答,彷佛杀死邓弱,不过是踩死路边蚂蚁般简单。 “姐姐,杀了邓弱简单,恐怕会寒了功臣之心啊!” “咱们大汉江山,除了陛下骁勇善战外,还有诸多功臣相助,才有今日天下之安宁!” 戚夫人一改常态,开始劝说起吕后。 “你倒是教育起本宫了?” “头发长见识短的东西,女子不得干政,就是因为你这种人的存在!” “给本宫有多远滚多远,本宫现在不想看到你!” 吕后一番连环喷,令戚夫人猝不及防,她正要撒泼,却发现吕后身边的宫女们,已经有撸起袖子,随时动手的准备。 “那便不打扰姐姐了,忠言逆耳利于行,还望姐姐好自为之!” “不送!” 戚夫人离开椒房殿,登上车驾之际,还不忘怒骂:“刘盈什么水平,也敢去碰英布?最好给我死在战场上!” —— 长安被后宫争斗的阴云笼罩,刘盈则补给完粮草辎重后,率领骑兵继续向南前进。 “师父,本来我负责统领诸侯王的军队,现在却被安排去打英布!” “阿父是不是老眼昏花了?不会真以为咱们两千人,就能干掉英布吧?” 刘盈咬着肉干,骑乘战马之余,跟韩信等人闲聊。 “咱们的任务,就是接替刘贾,继续拖住英布,让他不能有任何北上的机会。” 韩信淡然一笑,“当年,英布怎么就投降了?害为师只杀了龙且,没能将他也斩于马下。” 刘盈撇了撇嘴,不屑道:“师父,当年你手握数十万大军,现在就这两千虾兵蟹将,人家英布认识你是谁?” “咱们就是蚂蚁撞大象,尽人事听天命吧!” 师徒二人日常斗嘴,其他人则笑而不语。 别看刘盈嘴上夸奖英布,实则心里没把对方当回事。 “英布手下刑徒军,相较于咱们的精兵如何?” 刘盈有此一问,对手下精锐信心十足。 “论单兵作战能力,与咱们的兵,根本无法相提并论。” “拥有战马的情况下,咱们的骑兵至少能解决三到五名刑徒军。” “但英布胜在人多势众,刑徒军三万,足以令他横扫南方。” 韩信虽看不起英布,心中却也忌惮于刑徒军蝗虫过境般的打法。 为何途径长安,进行一波补给,正是到了荆国之后,军队再无补给可能。 至少荆国附近的村落,已经尽数被英布扫荡一空。 别人坚壁清野,那是面对敌人,英布蝗虫过境,双方都别想有粮草。 “不出十日,便可抵达荆国。” “师父,您老人家倒是赶紧献策啊!” “总不能陪太子读书,一言不发吧?您老身在汉营,心不在焉?” 刘盈着急不已,若是给大汉五到十年休养生息,绝对能培养出更多的精锐骑兵。 到时候英布算个屁? 奈何现在的大汉,要与时间赛跑。 “侯爷,咱们要不要想办法,去与荆王刘贾会和?” 李左车策马上前,提出了建议,“若双方兵合一处,定能有效抵御英布!” 蒯通轻哼一声:“刘贾?能活到咱们支援再说吧!” 英布善攻,让刘贾抵御这么久,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 “荆王叔,是条汉子,若是有可能,希望能救下他。” “这等汉室宗亲,被英布所杀,实乃朝廷损失!” 第248章 破局,斗狠 富陵。 荆王刘贾狼狈不堪,在他全力防守之下,依旧难以抵挡刑徒军的猛攻。 这些人彷佛不要命一样,直接击溃了守军的阵地! 十日,只用了十日,刑徒军就让刘贾的军队闻风丧胆,最终丢掉了士气。 刘贾且战且退,来到了富陵,打算以此据守。 他的身后是楚国,刘交尚在秣兵历马,准备迎接英布的又一轮猛攻。 况且再去支援刘贾,也已经来不及,双方陷入了僵持局面。 “吾命休矣。” 刘贾看向追随自己的门客,笑道:“汝等还是各自逃命去吧,只要跟我划清关系,英布想必不会为难你们。” 门客们咬牙切齿,最终一个都没有离开。 至少在这个时代,士为知己者死,从来不是虚名。 “大王,我们逃到楚国去,集合楚王的兵力,一定能够挡住英布!” “不错,战线越拉越长,英布的粮草供应成问题,我们还有机会!” “还望大王不要放弃,岁我等一起前往楚国!” 门客们跪地叩首,希望刘贾不要舍弃性命。 “吾乃陛下册封荆王,连自己的封国都保护不了,有什么脸面逃走?” “老子不是刘仲,没有那么厚的脸皮!” “英布想要取我性命,尽管来吧!” 刘贾等人说话之际,却听到门外斥候急报。 “大王,门外有军队,声称是您的侄儿!” “本王的侄儿?” 刘贾纳闷之际,命手下带人来见,却见刘仲之子刘濞迎面走来。 “叔父,小侄率领五千兵马来援!” “英布篡逆谋反,罪大恶极,人人得而诛之!” “小侄本在楚地征税,听闻叔父受困,特来相助!” 刘濞苦于没有军功,尤其是听到讨伐陈豨一路高奏凯歌后,更是心灰意冷。 楚国的遗老遗少们,属实令刘濞头疼,这些人根本不交税。 若是刘濞强征,人家直接跟官军斗,就是这么生猛。 恰逢英布谋反,让刘濞看到了机会——富贵险中求! 若是此刻怕死,那他可能永远只能做个沛侯,他这一支也彻底失去重新封王的机会。 但是现在,机会来了! 荆王刘贾被逼到了富陵,刘濞的兵马就是雪中送炭,对方不可能拒绝! “好!宗室有你这等才俊,定能阻挡英布进攻!” “我等死守富陵,不可让敌人寸进半步!” 刘贾看了眼刘濞,虽然刘仲这厮没种,碰到匈奴人比兔子跑的都快,但他的儿子却是条好汉。 “叔父放心,小侄定当竭尽全力!” “你先去休息,大军长途跋涉,肯定受累不少!” 待离开房间后,刘濞眼中满是阴狠之色。 “老子来这里,是为了军功,可不是前去送死!” “都给我放亮招子,若是形势不妙,便迅速撤退!” 双方尚未开打,刘濞已经心怀鬼胎。 —— 荆国,边境。 曾经平和的土地,已经被战火焚烧殆尽。 刘盈率军踏入境内,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 “殿下,村落尽数焚毁……百姓十不存一!” 郑茂侦查过后,脸色铁青,这可比陈豨的手段,残忍得多! “同为军队,为何英布手下,竟如此残忍!” 琼布叹气不已,身为战争遗孤,他自然清楚战争的残酷。 不少军队都会保留孩童的性命,可英布的刑徒军如蝗虫过境,主打一个寸草不生。 “刑徒军,他们内心把自己和他人的性命当做儿戏。” “遇到这群畜生,全都斩杀便是。” “记住,汉军不接受他们的投降。” 刘盈目露怒意,哪怕是与陈豨交战,他都没有如此愤怒。 英布对平民的屠杀,让他更加坚定决心,要铲除这个野心者。 “殿下!附近有刑徒军巡逻,他们在……” 夏侯灶策马来报,说到一半,竟然开始作呕。 “应该是取尸体当做军粮吧。” 韩信登高远眺,“这是刑徒军的传统,英布手下的野兽,可没有什么人性。” “若是用寻常人的战法,恐怕难以战胜他们。” 韩信话音未落,刘盈已经大手一挥。 “准备作战,宰了这群畜生,祭奠村落亡魂!” 呼! 汉军气势汹汹,所有人整装待发,与陈豨的军队交战后,这支军队在不断成长。 刘盈亲自率军出击,很快便看到了千余人的刑徒军。 “放箭!” 按照骑兵扰敌战法,刘盈命令手下骑兵,先以箭雨进攻! 那些还在只靠人肉的刑徒军,此刻来不及防御,瞬间被射杀不少。 本以为对方会一击即溃,谁知刑徒军反应过来后,竟然不是逃跑,而是直冲汉军而去。 “妈的!这群人,不怕死?” 琼布见状,大喝一声:“弟兄们,跟我冲过去,看看谁他妈更凶!” 狼牙棒怒咋而去,将一名刑徒军砸得脑浆迸裂! 哪怕是陈豨的军队,经过这一轮冲锋后,都会心有余悸! 但眼前的刑徒军们,却依旧不怕死,愣头愣脑地杀去。 不好! 眼看有手下战马,被刑徒军斩断马腿,郑茂当即冲杀解救。 奈何晚来一步,这帮刑徒军的不仅用武器,而且连嘴脸牙齿,都用在了杀敌上! 不要命地保住战马,随后用牙齿撕咬! 不像是人类,更像是凶兽! 如此炼狱般的战场,使得汉军心有余悸! 倒地的骑兵,转瞬便被刑徒军盯上,随后便是疯狂撕咬! “妈的!他们还是人么?” “这……这要怎么打?我不想被活活咬死!” “我们有战马,应该逃走才是……” 韩信冷眼旁观,他在观察刘盈,能够找到破局的方法。 破局很简单,同样也很残忍,那就是斗狠! “随我冲锋!” 刘盈提刀上马,随后径直杀了过去,十六岁的年纪,生如夏花般绚烂,却冲向了人间炼狱般的战场! “表哥,等等俺!” 樊伉大呼一声,挥舞手中兵刃紧随其后。 郑茂、琼布、夏侯灶不甘落后,所有士兵都被主将的勇气所感染。 “保护太子殿下!” “妈的,太子都敢杀过去,我们怕个几把!” “狗日的刑徒军,老子宰了你们!” 汉军此时同样化身野兽,兵刃武器直接照着要害击打,不求一击毙命,只求脑浆迸裂! 刑徒军此时心惊胆颤,他们与荆国的汉军交过手,这些人为何不怕他们了? 第249章 刘盈?无知竖子! 汉军好狠斗勇,付出了三十余人伤亡的代价,将这些号称穷凶极恶的刑徒军斩杀殆尽。 看着袍泽的尸首,不少人抱头痛哭,唯有见惯了生死的腾虎,才清楚刘盈方才决断之正确。 “如果不是殿下当机立断,选择跟这些刑徒军冲杀,我等只会付出更多人命!” “英布绝非陈豨,这厮有代汉称帝之心,你们要做好舍生忘死的准备。” 腾虎看着这群年轻人,几乎每一个兵,都经过他的调练,才奔赴今日的战场。 “殿下……我们死了三十多个兄弟!” 琼布咬牙切齿,其中不少都是跟他一起长大的战争遗孤。 曾经一起在长安街头巷尾,哪怕每日偷到一个蒸饼,大家也要分着吃。 征伐陈豨,都没有令他们损兵折将,没想到刚与英布的军队交战,便付出了血的代价! “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刘盈叹气一声:“正因如此,这些为祸天下,包藏野心之人,才更该死!” “按照之前的规定,带上弟兄们的骨灰,回到长安之后,集体安葬众人!” 汉军打扫战场,发现这些刑徒军除了武器外,连基本的甲胄都没有。 “英布,还是那般贪财吝啬,只会用这亡命三板斧。” 韩信仔细观察过后,对英布大失所望。 “楚汉相争之际,他能被龙且打得大败,连妻儿都死于非命,就是因为钱财都用来享乐,而非给军队提供装备。” “刑徒军凶悍不假,但他们的凶悍,也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毕竟披甲率不高,只要不被他们打个措手不及,正面对战我军绝无败退可能。” 韩信通过刚才一战,对英布手下军队,已经有所分析。 “下次见面,我会不费一兵一卒,屠戮英布的军队。” 刘盈擦拭剑锋,方才一战,他亲自领兵冲阵,才挽回了低落的士气。 “一支强军,想要所向披靡,就要通过各种恶战。” “盈儿,你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韩信看着眼前弟子,不禁有些心疼,但他必须拔苗助长,让刘盈尽快强大起来。 且不说眼前面对英布,即便回到朝堂之后,无论是虎视眈眈,对储君之位依旧有想法的戚夫人,还是母强子弱的吕后,都会是刘盈潜在的敌人。 只不过,韩信不愿意直说,这样有挑拨母子的嫌疑。 也就是李左车人品好,他说的话不会被人记恨。 “师父,您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 刘盈抱拳行礼,随即与全军简单举办了阵亡士兵的葬礼。 烈火燃烧,无论身前高大威猛,还是矮小精悍,最终都在火焰之下化为灰烬。 不少士兵痛哭不已,刑徒军的凶悍,让他们第一次体验到了战争的苦涩。 —— 荆国,叛军大营。 虽说刑徒军没有军纪,但终归要向英布负责。 军营之内,到处弥漫着兽性,不少被劫掠而来的女子,发出惨叫哀嚎之声。 不时传来刑徒军们的淫笑声,更有人头落地,以及怒骂声。 煮沸的大锅里,充斥着各种肉类,只不过靠近一看,尚能发现人心。 如果不说这里是军营,还以为身处地狱。 英布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当刑徒的时候,他又不是没有吃过人。 最困难的时刻,甚至人肉还能成为军粮。 “为何,有一支队伍出去狩猎,这么久还没有消息?” 英布看向众将,最负盛名的当属刑徒四将。 “大王,应该是遭遇了汉军。” 田蟑身形壮硕,一道狰狞的伤疤,从头直接覆盖到下巴,仿佛一条蜈蚣。 “据说汉太子刘盈,已经南下支援荆国,说不定这是他的军队。” 吴鼠嘿嘿一笑,与田蟑相比,此人五短身材,贼眉鼠眼,一脸淫笑。 “大王,何不杀了刘邦的嫡子,让他后继无人?” 冯狼佩戴眼罩,身为四将中的独眼将军,却最擅长骑射。 “呵呵,听闻那刘盈长得俊俏,杀了他之前,不如先让老娘爽一爽!” 墨狐是四将中唯一女子,一身轻纱漫舞,隐约能看到凹凸有致的身材,吴鼠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在她腰间,依稀可见令牌上刻着一个“墨”字。 “杀鸡焉用牛刀?” “让儿郎们打猎的时候,围剿刘盈便是。” “你们四个,是本王对付刘邦的利器。” 英布起身,一把拦住墨狐腰肢,“若你当初愿意入宫,为刘邦诞下子嗣,这后宫还有吕后和戚夫人什么事?” 墨狐娇笑一声,“奴家是大王的人,才不愿意侍奉又老又丑的刘季呢!” 英布发出一阵大笑,对美人的回答相当满意。 “生擒刘盈,莫要将他杀了。” “老子要当着刘邦的面,亲手宰了他的儿子!” “项羽、刘邦,他们能争夺天下,老子也未尝不可!” 刑徒军高呼万岁,英布受之无愧! 随着英布的命令过后,刑徒军开始分批次狩猎,将刘盈当做了目标。 汉军在荆国的处境,也变得岌岌可危。 哪怕随时移动,也难免遭遇刑徒军的围剿。 刘盈大口喘着粗气,刑徒军如蝗虫过境,杀了一批还会涌现出另一批! 哪怕全都是骑兵的己方军队,也无法连续作战。 “盈,不可再鲁莽迎战。” “现在要想办法,让军队进行修整。” 韩信策马而立,连大汉兵仙也上阵杀敌,可见形势凶险。 “师父,四处都是刑徒军,这些家伙好像有独特的联络方式。” “只要被一队人马发现,很快就会吸引其他人前来围剿。” “咱们再这么打下去,战马都要熬不住了!” 即便已经杀死了数百刑徒军,但依旧无法对其产生震慑。 英布练兵,恐怖如斯。 这群人仿佛被洗脑了一般,根本生死不惧,只想对汉军进行屠戮。 好在见势不妙,刘盈没有选择盲目迎敌。 “妈的!不是不怕死么?” 刘盈此时恶向胆边生,双眸之中满是寒意。 “既然喜欢炸窝,那老子就一起送他们上西天!” “所有人去给老子找这几样东西!” 刘盈一声令下,汉军当即行动起来。 第250章 支援?隔岸观火! 汉军在刘盈的指挥下,开始行动起来。 韩信、蒯通、李左车等人,显然看不懂大汉太子的操作。 按照他们多年行军打仗的经验,现在要么与荆王刘贾会和,兵合一处抵御刑徒军的狂攻。 要么就退到楚地,寻求楚王刘交相助,双方商议过后,再去救援荆国。 如今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实在是不可取。 “盈儿,为师知道你着急,但现在胡作非为解决不了问题。” “要么战略性撤退,要么选择根据地,依靠城池之险,再与英布一较长短。” 韩信难得苦口婆心相劝,每一个将领,都有心态着急的时候。 这种情况决不能慌乱,否则便会导致全军陷入危机之中。 “师父,刑徒军不怕死,但是我军怕死,瓷器不跟瓦罐碰。” “无惧生死,不代表他们刀枪不入。” “既然不能以人道劝说,那就物理毁灭好了。” 刘盈嘴角上扬,“也该告诉英布,什么他妈叫惊喜!” 韩信皱眉不语,就怕这逆徒带来的不是惊喜,而是惊吓! 按照刘盈的部署,一部分士兵去找寻物资,另一部分则是将自身位置主动暴露给刑徒军。 “哦?没想到大汉太子,竟然找了个村子落脚。” “他不知道荆国境内,早已没有粮草辎重了么?” 吴鼠一对绿豆王八眼,转了又转,果断选择不去上报,而是单独立功。 “告诉麾下弟兄们,尽快前往村庄,务必将刘盈围个水泄不通!” “是,将军!” 英布正是担心汉军狗急跳墙,这才不让刑徒军四将前去与刘盈作战。 底层士兵死的再多,只要他英布振臂一呼,就由无数青壮加入。 毕竟没有汉军严格军纪,且能够烧杀淫掠,正是恶人们的乐园。 —— 荆国,村落。 刘盈此时不断捣鼓着什么,韩信仔细看去,这逆徒将木炭等物掺杂在一起。 甚至还往里面加了点糖霜,莫非是最后的晚餐? “殿下!刑徒军已经不断靠拢我军,相距不足二十里!” “再报再探!” “是,殿下!” 汉军众人紧张而不安,生怕刘盈直接摆烂。 可按照大汉太子以往的战绩,不可能惧怕刑徒军。 连陈豨都被他追的如此狼狈,不介意再加上一个英布。 “逆徒,现在走还来得及!” “走什么走?别吵!打扰到我了!” 眼看刘盈仿佛入魔一般,韩信给了腾虎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 若是敌军靠近,刘盈还没有离开,就直接打晕带走。 他们这些人,谁都可以死,唯独刘盈要活着,他是大汉薪火传承的重要一环。 “郑茂,怕不怕?你还没留个后呢!” 琼布打趣道:“这样吧,你替我死守,到时候我儿子跟你姓,帮你家传宗接代。” 郑茂面无表情,“你已经笨得要死,你儿子好不到哪去,还是算了吧,咱俩一起死,还能黄泉路上作伴。” 二人斗嘴之际,夏侯灶也和樊伉、萧禄说着心里话。 “萧禄,你是文士,不谙武艺,到时候带着殿下尽快离开。” “身后的追兵,交给我和樊伉便是。” 樊伉闻言不满道:“凭什么你指挥?军中俺只服表哥和侯爷!” 夏侯灶皱眉道:“我爹说话管用,还是你爹管用?” 樊伉努了努嘴,虽然他与刘盈家是亲戚关系,但显然滕公夏侯婴威望更高。 “听话,现在少吵嘴!你我乃太子亲卫,定要力战不退,为殿下争取逃走的时间!” “呸呸呸!表哥之前说了,要带咱们取得大胜!” 樊伉怒骂道:“你们少在这说些晦气的话,就不能相信表哥?” 萧禄点头称是:“防患于未然,先按照夏侯灶所说准备,不过我也更相信太子。” 此番驰援荆国,萧禄唯一庆幸的是没有带女眷。 否则妹子萧潇,以及墨鸢等人,恐怕都难逃刑徒军的魔爪。 —— 荆国,富陵。 听闻刘盈支援,有被叛军围困的风险,荆王刘贾紧张不已,不顾门客反对,便要出城营救。 “叔父莫慌,您要坐镇城中,以防英布来攻。” “不如让小侄前去救援太子!” “小侄仅率本部兵马,定能将太子救出!” 刘濞一脸真挚,让刘贾颇为感动。 “以前总说二哥胆小如鼠,没想到他却生了个好儿子!” “那支援之事就交给你了!本王会死后富陵,确保你们后路无忧!” 刘贾满怀期望地看向刘濞,后者躬身行礼,直言道:“可惜,因为我爹昏庸,我们这一支,算是彻底被陛下疏远了!” 刘贾闻言,大笑道:“放心,本王这就去信一封,禀明陛下,你在荆国多立战功!” “陛下向来不吝封赏,日后你被封王,那也是自身努力!” 刘濞闻言大喜,赶紧躬身再拜,随后才率领部曲离开。 “侯爷,此行莫非真要救援刘盈?” 田鸠冷哼道:“那刘盈多次对您使绊子,咱们何必救他!” 刘濞嘴角上扬,冷笑道:“咱们一定要去,有什么事比亲眼看到刘盈身死,而更令人兴奋?” “若是不去,反而容易落下话柄。咱们前去,即便刘盈死了,也跟咱们没关系。” “何况,走着一趟,能让我封王,何乐而不为?” 刘濞手下人大喜,若是刘濞封王,以后他们的地位只高不低。 “可惜啊,刘盈这厮看到援军,却依旧要身死道消,哈哈哈!” 刘濞狂笑不止,身边人不乏溜须拍马之言。 田鸠嘴角上扬,“之前那个庞辕,可惜不能亲手杀了他!” 刘濞所率部曲不紧不慢,甚至有意避开前去围剿刘盈的刑徒军。 吴鼠很快便集结了部曲四千人,想要将刘盈围个水泄不通。 刘濞远远看去,自己这点人冲进去,还不够叛军塞牙缝。 刑徒军的恐怖,这几日他们早就领教过。 “来了,终于来了!” “刘盈,你跟着曹参、彭越和陛下混了一些军功,真以为自己会打仗?” “今日就让你死在此处,以解本侯心头之恨!” 刘濞嘴脸丑恶,对被围困的太子坐视不管! 第251章 谈笑间,刑徒灰飞烟灭 荆国,汉军驻地。 吴鼠所率刑徒军,已经对此完成了战略包围。 里三层外三层的刑徒军,只待主将一声令下,就要冲进去生擒刘盈。 只不过汉军也已经做好了防御,樊伉与夏侯灶身先士卒,犹如两尊门神矗立在此,令人望而生畏。 “呵呵,年轻人上战场,就是有这一股子拼劲儿,可惜还是太过莽撞。” “唯有像硕鼠一般,才能够活得长久。” 吴鼠冷笑连连,狮子搏兔尚用全力,这厮为了争功,不仅将全部部曲压上,更是求来了不少支援。 短时间内,竟然已经聚集了一万余人,用来围堵刘盈的两千骑兵。 就在村落不远处,刘濞的援军也已经抵达,不过他并没有选择从后方袭击刑徒军,而是隔岸观火。 “刘盈此番插翅难飞,咱们目送大汉太子一程。” 刘濞说着风凉话,手下大将田鸠冷笑道:“除了这个刘盈之外,陛下的其他儿子,恐怕都不足为惧!” “依我来看,这太子之位,应该传给侯爷您才是!” 哈哈哈哈! 刘濞闻言大笑,“田鸠啊,你简直是本侯肚子里的蛔虫!按照本侯的想法,自然要一个个除去陛下的儿子!” “我父为兄,陛下为弟,凭什么他做皇帝,我父如今只能是个侯爵?” “陈胜说得好,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身为刘家的人,老子也能当皇帝!” 在这一刻,刘濞的野心暴露无疑,手下士兵们全都带着崇敬的目光,看向了他们的主帅。 某种程度而言,英布和刘濞是一类人,他们用人格魅力,征服了手下,让其为己所用。 村落之内的汉军,却并不知道刘濞隔岸观火。 腾虎正欲找准时机,给刘盈脖子后面来一记手刀,然后将大汉太子带走。 韩信、蒯通、李左车三人见惯了生死,他们决定留下断后。 除非刘盈安全,否则就与这群刑徒军历战到底。 韩信也搞不清楚,自家逆徒平日狡猾如狐,怎得今日这般反常? 至少他叫了一些士兵进入房间中后,便再也没有出来。 “腾虎,准备动手,趁着敌人立足未稳,还有突围的机会!” “是,侯爷!” 腾虎听从命令,正欲夺门而入,却见刘盈直接走出房间。 “师父,腾虎,你们在干什么?” “咳咳!殿下,您困不困?” 腾虎跃跃欲试,没有韩信的命令,他只能等待。 “困什么困?现在打仗呢!” “外面的敌人多不多?” 刘盈有此一问,腾虎点头道:“多,很多,相当多!” 刘盈面露喜色,“他妈的,不枉我以身做饵,引诱这群王八蛋!” “今日,先为死去的荆国百姓,拿回一些利息!” 韩信皱眉道:“逆徒,咱们已经被包围,还是让腾虎带你突围,报仇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刘盈咧嘴一笑,“师父,有些时候,打仗靠的是武器装备,可不止有战略战术!” “行军布阵,哪怕一百个我,都不如师父。” “可若论见多识广,师父您可就差远了,好好看好好学吧!” 刘盈一番胡言乱语,令众人颇为不解,这厮又径直出阵,向着村落外的刑徒军喊话。 “对面谁管事,给老子放个屁听听!” 此言一出,刑徒军瞬间炸了锅。 “去你娘的!谁说话像放屁?” “放得好,再放一个!” “我去你……” 吴鼠当即有些懵逼,手下众人看着他点了点头,彷佛在说没错,就是将军您说话像放屁…… “我不想活了,有能耐攻进来,拿下我的人头。” “还是说,你们刑徒军不过是摆设?英布这厮也就能人多欺负人少!” 此言一出,刑徒军刀枪上阵,只待吴鼠一声令下,便会发起潮水般的猛攻。 “师父,让弟兄们从后门准备突围!” “到时候给您看个惊喜!” 韩信无奈摇头,“哪里有惊喜?全特娘是惊吓!” 奈何,他还是决定听徒弟一次,当即发号施令:“所有人,从后方突围,全都不要回头!” 诺! “全军突击,消灭刘盈!” 呼! 刑徒军已然开始进攻,犹如蝗虫过境,直奔村落而去。 汉军则趁对方包围圈尚未合并,由腾虎作为箭头,直接冲杀而去。 “郑茂!琼布!你们两个跟着老子开路!” “是,将军!” 三人淤血冲锋,腾虎手握马槊,瞬间挑杀数人! 琼布抡起狼牙棒,每一击落下,都有刑徒军士兵脑袋开花,这厮还口中念念有词,“砸你狗头!” 郑茂手持斧子,杀人粗暴而简单,哪怕一斧子下去,敌人不死也会失去战斗力。 “妈的!刘盈要跑,赶快给我冲进村子!” 吴鼠见势不妙,赶紧策马冲去,刑徒军士气大盛,毕竟痛打落水狗,简直再轻松不过。 “表哥,反正都要突围,还不如早点离开!” 樊伉满脸不解,还是护卫在刘盈左右,一旦有刑徒军靠近,便被他一枪戳死。 “注意护卫左右,别他妈说废话!” 夏侯灶弯弓搭箭,不断狙杀靠近的敌军。 “放心,一会儿你们便知道了。” “对了,给你们说句顺口溜,以后拿出去吹牛逼!” “一硝二黄三木炭,加点白糖大伊万!” 二人听了刘盈所言,不由地面面相觑,除了能听懂白糖之外,其他一个词都不知道。 汉军突围出村落不远,吴鼠大军便进入村子,开始搜寻刘盈。 率先进入的士兵,只听到了“滋滋”声,仿佛什么东西被点燃。 “这个剂量,应该能弄死几个人吧。” “毕竟时间有限,否则英布来了,也要见阎王。” 刘盈此刻大呼道:“诸位,赶紧捂住耳朵!” 嗯?韩信等人不明所以,毕竟前面还有刑徒军阻拦,显然杀敌更为重要。 轰! 一声巨响,使得众人震耳欲聋,再回首看去,村落已经瞬间爆炸,处于火海之中! 刑徒军士兵本来鬼神无惧,可看到此情此景,众人全都呆若木鸡。 “没了!吴鼠将军进入之后,就瞬间爆炸!” 汉军这边不少人都觉得耳鸣耳聋,刘盈则无奈摊手。 “早就让你们捂住耳朵,怎么不听呢?” 第252章 英勇如虎?抱头鼠窜! 刘盈不过是利用现有材料,做了一些土炸药罢了。 威力肯定大不如前,胜在量大管饱,直接灌满了吴鼠,令这位被赋予众望的刑徒军四将,直接螺旋升天。 一般的刀光剑影,显然已经没办法影响到刑徒军,除非是像土炸药这种花活。 断肢残臂,血流满地,这一幕即便是见惯了生死离别的刑徒军,也被震撼当场。 反应过来的士兵,并未选择再次作战,而是直接落荒而逃。 “一个照面,数百人就这么没了?” “我亲眼看到成千上百的弟兄杀入错落,随后被炸得粉碎当场!” “吴鼠将军都被炸死了,更别说我们!” 刑徒军被吓破了军心,一个个落荒而逃,村落里受到爆炸而亡的叛军不在少数。 至于爆炸外围苟延残喘的人,刘盈下令进去补刀,绝对不给他们生还可能。 汉军一把火焚烧了村落,以免疫病传播。 韩信、蒯通、李左车等人,显然还没有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侯爷,那是何等威力的武器?莫非是墨家?” 蒯通一脸释然,“幸亏当初侯爷您没谋反,否则来这么一出,不死也重伤!” 韩信白了眼蒯通,冷哼道:“墨家要是有这等机关术,还至于如此沦落?” “分明是那小子自己想的!待我去问问他。” 刘盈看向不远处,发现还有一支军队没走,当即下令:“见识过大伊万,竟然还不跑?这是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给我冲过去,全都宰了,一个不留!” 汉军士气高涨,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腾虎一马当先,郑茂、琼布紧随其后,谁知靠近以后才发现,对方竟然同为汉军! “莫要动手,我们是友军!” “吾乃沛侯麾下军队,将军切勿误伤友军!” “沛侯呢?怎么还傻站着不动?” 刘濞心有余悸,方才刑徒军的下场,他是看得一清二楚。 谈笑间,吴鼠灰飞烟灭! 反倒是刘盈麾下汉军毫发无伤,这种战果谁能不害怕? “刘盈,究竟用了何等妖法?” “本来是死路一条,竟然被他打赢了?” “若来得是英布,岂不是直接平叛?” 刘濞还在懵逼之中,被手下人提醒,赶紧前去拜见大汉太子。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恕罪!” 刘濞姿态放低,至少在没搞清楚刘盈手握武器之前,他不会轻举妄动。 毕竟方才那一幕的震撼,还久久围绕在他脑海之中。 “沛侯不是该在楚地征税?怎么来到荆国了?” 刘盈毫不客气,直接问询对方。 “殿下恕罪!臣听闻英布谋反,顾不得征税,直接前来支援!” “好在荆王殿下无碍,已经退守富陵!” 刘濞冷汗直流,没想到刘盈如此敏锐,没问他别的,倒是先问罪了! “哦?那你让本太子骂你玩忽职守,还是援救有功?” 刘盈戏谑一笑,刘濞不知如何作答。 “沛侯前来支援,到底是隔岸观火,还是救驾来迟,微臣以为有待商榷。” 蒯通向来以恶意度人,更别说刘濞本来就抱着看戏的心态。 “太子殿下明鉴,我军才刚刚赶来不久,沛侯他……” “让你说话了么?闭嘴!沛侯若是管不住自己的狗,那就让在下代劳!” 田鸠正欲解释,却被郑茂无情打断。 “你……” “田鸠,闭嘴!” 田鸠怒视郑茂,没想到一个阉人跟了刘盈,竟然混得风生水起。 “不管沛侯支援是否及时,不过驾驭下属这方面,明显有待提高。” 庞辕毫不犹豫,对刘濞冷嘲热讽。 毕竟当初田鸠差点要了他的命,刘盈手下这群人,从来没有隔夜仇这一说。 君子报仇,就在朝夕! 啪!啪! 田鸠闻言,生怕主君刘濞难做,冲着脸颊就是两巴掌。 “还请殿下恕罪,不知诸位是否满意?” 田鸠怨毒地看向众人,蒯通则轻描淡写道:“打得不够响,听起来不过瘾!” 刘濞咬牙切齿,“太子殿下,我等哪怕有擅离职守之罪,却也有驰援之功,顶多功过相抵!” “您的部下还要羞辱我手下人么?” 刘盈冷漠地看向刘濞,笑道:“沛侯当初说过,军中无父子兄弟,我到现在还引以为戒。” “我的军中则不一样,他们全都是手足兄弟!我兄弟已经发话了,汝等为何还不自扇耳光?” 啪!啪! 田鸠冲着自己又是两耳光,对蒯通怒目而视,问道:“敢问先生,可满意了?” 蒯通狡黠一笑:“还不错,这次的够响!” 韩信无奈摇头,看来关于方才的秘密,要过后再问了。 刘盈刘濞兵合一处后,便一同向富陵行军。 刘濞此时已经夹起尾巴做人,生怕刘盈再来难为手下。 “沛侯,富陵战况如何?” “回殿下,刑徒军正在扫荡周围,尚未进攻富陵。” 刘濞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分析,“他们在阶段各方粮道,同时提防楚国的援军。” 想起楚王刘交这位叔父,刘盈明显有些不满。 这厮如果支援,显然比自己快得多,结果到现在,连个屁都没放,显然已经默认荆国陷落。 荆王刘贾若是死了,对大汉而言,战争便会陷入不利局面。 毕竟是汉室宗亲,失去封国和性命,会让叛军看到获胜的希望。 再者,历史上的刘邦,就是因为征伐英布,被流矢射中,这才死于非命。 可见这场战争,显然不像《史记》寥寥数笔记载的那般简单。 其中凶险程度,甚至比征伐陈豨更甚! 刘盈显然不想让历史重演,阿父刘邦能否活命,就看荆国攻防。 “先去城中拜见荆王。” “太子殿下,莫非还要出城?” “本太子行事,需要向你报备?” 刘盈怒怼沛侯,后者不敢言语,心中更是记恨上了对方。 “太子殿下,富陵补给有限,何况很容易变成一座孤城。” “臣的意思是,不去富陵,咱们不如前往楚国搬援军。” 蒯通为刘盈考虑,不想自家太子冒险。 刘濞闻言,却眼前一亮,他已经想到了脱身之法! 第253章 太子稍候,我去求援 富陵。 此地已经是荆王刘贾最后一座城池,封国其他地盘已经全部陷落。 得知刘盈前来,刘贾依旧出城十余里迎接。 “贤侄,没想到你不负众望,真的将太子殿下救了回来!” 刘贾感慨万千,刘仲虽然怂,但他却生了个好儿子! 光是这份救驾之功,就足以吹一辈子。 刘濞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刘盈则直接笑问道:“叔父此言何意?谁去救我了?” 刘贾有些发懵,指了指一旁的刘濞。 “本王之前打算去救援太子,沛侯贤侄挺身而出,让本王坐镇富陵,他亲自前往。” “哦?” 刘盈笑看一旁紧张不已的沛侯,“如此说来,我还要感谢堂兄才是。” 刘贾敏锐意识到,两人似乎有些不对劲。 “咱们先进城再说!以免遭遇刑徒军围攻。” “这些个王八蛋,简直是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好好的封国,被他们糟蹋成这副模样!” 刘贾无奈叹气,“本王之前秣兵历马,更是试图与英布拉近关系,以此打消这畜生的疑虑。” “谁知这厮从哪听到的风声,本王尚未练兵完毕,他便直接起兵谋反了!” 韩信看向刘贾,笑道:“英布战场嗅觉敏锐,你那点伎俩又岂能骗过他?” 刘贾闻言大怒,一看对方是韩信,想要骂人的话,又重新咽了下去。 “不知淮阴侯有何妙计?能否助本王重夺荆国?” 刘贾抱拳行礼,给足了礼数,如果说谁能与英布正面作战,当世不出三人。 刘邦、彭越还在对付陈豨,剩下的便是韩信了。 刘濞饶有兴趣地看向韩信,没想到这位光靠一个名字,就能吓得他爹抱头鼠窜之人,竟然如此倨傲。 “荆国靠你?没救了。” “你在城中士兵不过三千人,还是被吓破了胆的溃兵。” “如今留在富陵,不过苟延残喘罢了。” 韩信毫不留情,刘贾面色难看,却依旧心有不甘。 “那力战而亡,总比拱手让出封国要强!” “淮阴侯既无妙计,那便带着太子前往楚国,找我那兄弟庇护。” “本王自当以身殉国!” 刘贾说罢,还不忘看向刘濞,后者眼神飘忽。 “贤侄,你会陪着本王,直到最后一刻吧?让世人知道,咱们刘家没有一个是孬种!” 我孬你妈! 刘濞心中暗骂,你要死就死,非拉着老子做什么? “叔父,其实我觉得,如今的荆国还能抢救,不到弹尽粮绝,以身殉国的程度……” “贤侄,你不用安慰我了!叔父知道你不怕死,咱们叔侄俩黄泉路上好作伴!” 刘贾已经将刘濞当做了忠君报国的好大侄儿,可惜后者只是想恢复王爵罢了。 刘濞正要出言搪塞,却听到刘盈开口。 “师父,当真没办法了?咱们千里驰援,难道只能看着荆王叔战死沙场?” 刘盈恳求韩信,后者叹气连连。 “若有十座城池,为师可逆转乾坤。” “若有五座城池,为师可与英布僵持不下。” “如今一座城池,三千溃兵,坚守半月便已经是极限。” 韩信直言道:“如果还有一丝转机,那就是求得楚国援军。” 楚王刘交,那是刘盈的亲叔父,按照血缘关系,比刘贾更近。 “太子殿下,叔父,某愿带领部曲,亲自前往楚国寻求援军!” 刘濞主动请缨,刘贾不禁大喜,“贤侄果然好胆识!听闻荆楚边境,已经被叛军盘踞,此行凶险至极,可谓九死一生啊!” 留在城中那是十死无生! 九死一生,总比待在城中等死要强! “叔父放心,小侄已经心存死志,此去不搬到援军,死在外面便是!” 刘濞一副大义凌然的模样,若非知道此人什么德行,还真以为他是伟光正。 “堂兄说得好!” 刘盈称赞道:“不过小弟纳闷,去搬救兵,势必要躲避叛军围剿,何必带着所有部曲?” “不如让部曲留下,与我等一同守城,堂兄你轻装简行,存活下来的概率也更高。” 我X你XXX! 刘濞心中暗骂,他要带着部曲溜之大吉,什么狗屁搬救兵,不过是说说罢了。 谁知刘盈一眼识破,顺便道出了其中龌龊心思。 “贤侄,太子殿下说的有道理啊!” “为了贤侄你的安全着想,还是按照太子殿下所言,留下部曲轻装简行吧!” “来人,上酒,本王要为贤侄践行!” 刘贾并非故意针对好大侄,而是觉得刘盈之言在理。 不过在刘濞的视角来看,分明是被这对叔侄疯狂针对。 “咳咳!叔父,太子殿下,我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跟你们一同坚守富陵!” 刘濞心里苦,没有了部曲,他这个沛侯就是摆设。 “求救之事,还是交给太子殿下吧!您是万金之躯,没必要跟我们在这里送死。” 刘濞此言,明显有言外之意。 若是刘盈无法带来援军,恰好证明其军事上的无能。 即便搬回援军,那他坚守富陵,也能够获取足够的军功。 “堂兄放心,本太子不会丢下你们不管。” “咱们叔侄三人,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谁也别想跑。” 刘盈淡然一笑,明显没有要走的意思。 刘贾心中颇为感动,“能有二位贤侄相助,本王此生足矣!” 唯有刘濞心中骂娘,你们不怕死,可别特娘的拉上我啊! “太子殿下,先去休息一番,富陵城中粮草还够坚持两年!” 刘贾安排众人住下,庞辕才单独前来找刘盈。 “殿下,我等并非怕死,而是您不能死于富陵,更不能死于英布之手,您还肩负着大汉的希望!” 庞辕义正言辞道:“若臣不幸战死,还望殿下每年派人去赵地的庞煖墓前,替我上柱香!” 赵国名将庞煖,正是庞辕的祖先。 “呵!上坟的事情,你还是自己办吧!” “咱们可不会死,楚国的援军必来!” “求援何必派人出去?今日所言,不过是为了留下沛侯一众罢了。” 刘盈大手一挥:“把我在富陵的消息传出去,看看楚王刘交怎么办!” 第254章 楚王慌,英布更慌 楚国,彭城。 曾经西楚霸王项羽的都城,如今已经换了汉室宗亲刘交作为主人。 楚国的地位十分重要,向西可支援长安勤王,亦可钳制九江王英布,与荆国互为犄角。 刘交统辖薛郡、东海、彭城共三郡三十六县 ,占有华东肥沃地区,是西汉初年势力较大的一个藩国。 刘交算是宗亲之中的佼佼者,尤其是与刘邦同出一支,更得兄长信任。 楚王文武全才,只是面对英武,刘交也不由犯怵。 更令他头疼的消息传来,大汉太子刘盈竟然前去荆国支援,更是直接留在富陵,与荆王刘贾共存亡。 按照之前所说,刘贾心存死志,刘交却还要以大局为重。 荆国若是被英布攻破,下一个就轮到楚王,他刘交也会与封国共存亡。 只是现在行驶出现了变化,刘盈在荆国,那楚国一方必须出兵支援。 否则大汉太子阵亡,谁能承担得起这份问责? “诸位,我大汉太子深陷富陵,本王欲发兵营救!” 刘交看向手下三名中大夫,这是他的肱股之臣,为治理楚地做出了不少贡献。 “大王且慢,何不派遣一将前往?” 穆生直言道:“富陵如今乃人间炼狱,即便文武全才如大王,前去救援也是九死一生!” 此言差矣! 同为中大夫的白生开口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我大汉太子都有殉国之志,其他人等岂能畏缩不前?” “大王身为汉室宗亲,于公要救国之储君,于私更应救援侄儿!” “大王前往,某愿同去!” 穆生骂白生不顾楚王安危,白生则讽刺穆生贪生怕死。 一旁的申公默然不语,刘交问询道:“不知先生有何见解?” 四人如今是君臣,曾经都是师兄弟,俱受《诗经》于荀子的弟子浮丘伯。 “大王,若太子亡故,我楚国又岂能为陛下所荣?” “穆生非贪生怕死之徒,只是关心则乱,毕竟你是我们的师弟。” “白生非不顾大王安危,奈何不救太子,王必为朝廷所不容也!” 申公直言道:“传闻韩信就在太子身边,我楚国何不倾国之兵,前往救援太子!” “若得韩信相助,英布有何惧哉?” 申公一席话,正中刘交下怀。 “好!本王曾与陛下入关东,诛暴秦,伐项羽,平定天下!” “英布何许人也?一介刑徒罢了,本王又岂会怕他?” “传令下去,集结军队,兵发富陵!” —— 富陵,刑徒军迎敌。 楚地的斥候不断送来情报,让英布皱眉不止。 “刘交这厮,之前袖手旁观,打算以车轮战的方式拖垮本王。” “为何现在,却主动发兵支援,这不符合刘交的用兵之道。” 英布清楚刘贾心存死志,不可能投降,刘交并非不愿支援,而是要拖住英布,等待刘邦的大部队。 但现在二人都极为反常! 先是刘贾闭门不出,死守富陵,城中士气不降反升。 然后刘交举国之兵,赶往富陵,大有与英布一决生死的架势。 “大王,吴鼠这家伙已经数日没有踪影。” “附近的弟兄们寻找猎物,发现一处村落,尽数焚毁,里面有不少尸体。” 田蟑主动开口,打断了英布的思考。 “你的意思是,吴鼠已经死了?” “不错,可这老鼠向来趋利避害,更有一手挖地道的绝活,怎么会别人所杀?” 田蟑满脸不解之色,英布却并未在此纠缠。 “无妨,死便死了,本王也没办法将他复活。” “就是不知道,何人如此大胆,敢动本王的人。” 英布冷笑一声,“准备攻城,在刘交没来之前,争取攻下富陵,杀了刘贾!” 呼! 刑徒军众人并不清楚吴鼠的死因,士气依旧高涨。 毕竟英布用兵如神,以突袭方式瞬间打得荆王抱头鼠窜。 眼前的富陵,只是英布用来引诱援军的棋子罢了。 谁知楚王刘交倾巢而出,这让英布不得不改变战术,先行吞下荆王,降低汉军士气再说。 “大王!刑徒军攻城了!” 富陵城内,士兵急匆匆赶来汇报。 汉军士气高涨那一波人,大部分是刘盈的兵将。 毕竟他们一直在打胜仗,哪怕遇到英布的刑徒军,也以奇谋决策取胜,更是一举歼灭了刑徒四将之一的吴鼠。 可惜刘盈并不清楚,还以为对方只是个过街老鼠般的小角色。 “固守!本王亲自登城指挥!” 刘贾面色严肃,显然十分忌惮刑徒军的攻城。 “太子殿下,您与沛侯贤侄待在城中。” “待本王军队打光,你们再顶上不迟!” 刘贾说罢,便径直离开。 愚昧! 韩信冷笑,便不再吱声。 刘濞则长舒一口气,他担心自己的部曲会作为炮灰。 刘盈显然没有领会韩信的意思,只能耐心去思考。 “刑徒军一直猛攻,而不受挫折,我军虽然占据城池之利,却兵马甚少。” “此消彼长之下,迟早会被刑徒军攻破。” “所以师父骂荆王叔愚昧,是说他守城只知道守,不知进攻也是防守的一部分?” 刘盈思考过后,果断做出了选择。 “沛侯,将你的部将叫来!” “太子殿下,您这是?” “出城迎敌!” 刘濞听闻此言,只觉得大脑轰鸣,出城迎敌?确定不是送死? 城外刑徒军攻势正盛,现在出去不是找死么? “军中无戏言,别让我说第二遍!” “是,太子殿下!” 眼看刘盈面色冷漠,刘濞不敢大意,只得召集部曲前来。 “用你的一百骑兵便足矣。” “其他步卒去了也是累赘。” 简单看过刘濞军队的部署,刘盈再次下令,这可得罪了刘濞手下兵将。 “什么意思?老子打仗可不是累赘!” “不错,凭什么诋毁我等?” “谁不敢去,谁是孬种!” 面对群情激奋的沛侯部曲,刘盈轻描淡写道:“是爷们,就帮忙守城,罗里吧嗦能说走英布否?” 韩信看向刘盈,满脸欣慰之色。 “英布啊,先让我的逆徒跟你玩玩!” “若是此招见效,说不定能阵斩英布!” 第255章 恢复王爵?愿为太子走狗! 荆国,富陵。 刘贾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城外密密麻麻的刑徒军,直觉的后背发凉。 若是让这群穷凶极恶之徒冲进城中,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守城士兵同样心惊胆颤,若非刘贾在场,很多人恨不得直接开城投降。 对方的统帅,何许人也? 骊山刑徒出身,最终获封九江王的英布。 再看看己方统帅,竟然一分为三。 为数不多的军队,分别掌握在荆王刘贾、沛侯刘濞,以及太子刘盈手中。 轮战绩和实力,显然己方都处于绝对劣势之中。 “大王……此战我等真能取胜么?” “是啊,大王!城外敌军如此之多,恐怕我等抵挡不住!” “都闭嘴,大王自由决断!” 刘贾看着眼前士兵,他自然不怕死,否则也不会坚守富陵。 但身边的士兵呢?他们却是无辜之人! 为了自己的壮志与执念,却要共赴黄泉。 “放心……若是真抵挡不住,本王会让你们提前离开。” 荆王刘贾怒视城外刑徒军,大吼道:“英布何在?既然来了,还不敢抛头露面,是心中有愧不成?” 刘贾话音未落,却见敌军阵中田蟑,策马飞奔,照着城楼弯弓搭箭! 嗖! 一箭射中刘贾身旁士兵,待到荆王反应过来,身旁士兵已经身死道消! “敢对我家大王不敬,这就是下场!” “烦请荆王说话客气一些。” “想不想见你,是我家大王说了算。” 田蟑一箭射出,刑徒军士气高昂,拥有这等猛士,却令富陵守军人人自危。 方才那一箭,可是直接洞穿了头颅,换谁都会害怕! “刘贾,你府中的酒倒是不错,可惜身边全都是酒囊饭袋。” 英布此时策马而出,面带戏谑之色,笑道:“就这群废物,哪怕本王给你三个月时间,也未必能打得过刑徒军。” “可惜啊,你刘贾也是名将,却跟这群废物为伍!不如来我麾下,刑徒四将正好少了一位!” 刘贾闻言咬牙切齿,英布果然是心理战的高手。 “方才箭射我军,先声夺人。” “然后贬我军士兵,降敌士气。” “最后再称赞我军大将,令兵将心生不和。” 蒯通一眼识破英布想法,李左车与庞辕点头称是。 英布耍这些小伎俩的前提,是己方军队足够强大。 “放你妈的屁!老子乃汉室宗亲,岂能投降你这刑徒?” “当年在骊山,秦吏怎么没把你直接打死?” “黥布,你他妈面上刺的字,是不是写着狗贼?哈哈哈哈!” 刘贾反唇相讥,刑徒军众人怒火中烧,反倒是英布始终保持冷静。 “刘贾,你想引诱我军攻城?” “那老子便满足你,儿郎们,攻城拔寨!” “三日之内,攻克富陵!” 吼! 刑徒军振臂怒吼,直接利用云梯靠近城楼。 “妈的!给我杀!” 刘贾大喝一声,身先士卒,他效仿刘邦冲在前线,果然极大地激励了士气。 借助城楼狭窄之利,守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田蟑,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是,大王。” 田蟑再次跃马,看到方才这位猛士,守军人人自危,生怕沦为对方箭靶。 “妈的!本王亲自来会会你!” 刘贾勃然大怒,手持盾牌,挡在了云梯前端。 “找死!” 田蟑顺势一箭,众人尚未看清其动作,箭矢已经入彗星袭月射去。 砰! 刘贾只觉得肩膀被贯穿! 若非甲胄,恐怕箭矢已经穿过肩膀。 疼痛迅速袭来,刘贾不敢喊叫,左臂传来酸麻之感,甚至无法举起盾牌! “下一箭,要你命!” 田蟑正欲再次弯弓搭箭,好在守军及时拉回了刘贾,将其保护起来。 “妈的……刑徒军果然名不虚传!” “派人前去问问,太子和沛侯麾下,可有擅射之士?” 刘贾无奈之下,选择前去求援,但士兵很快返回,带来了让他绝望的消息。 “大王!太子准备出击……” “出他妈……出什么击?他傻了不成?” 刘贾心中大怒,传闻刘盈性格乖张,特立独行,没想到竟然会选择送死! 四方城门,沛侯刘濞担任中军,负责正面冲击刑徒军。 按照刘濞趋利避害的性格,肯定不会同意,但刘盈却给了他一个无法拒绝的价码! “堂兄,你一直想要恢复家中王爵吧?” “此战若能配合我,保证得胜之日,就是你回复王爵之时。” 刘盈此言一出,刘濞瞬间化为太子舔狗,愿意听从刘盈指挥。 “同为汉室宗亲,定当听从太子殿下之令!” “好说,你就负责正面冲击,不要多问,我保证你能活着回来。” 刘盈也欣赏刘濞这份狠辣,功名马上取,除非有过硬的战功,否则即便有他帮忙,刘邦也不可能回复其王爵。 刘濞拥有的野心,甚至不必英布少! 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英布击溃,至少不能让刘贾死在荆国。 否则刑徒军士气大盛,刘邦也会中流矢,死在此役之中。 “殿下放心,就看我等陷阵便是!” 刘濞大吼一声,“儿郎们,太子已经答应本侯,此战获胜便可封王!” “得首功者,封侯拜将!机会掌握在自己手中!” 城楼上的刘贾只觉得不对劲,却见方才还利用云梯攻城的刑徒军瞬间大乱,赫然是刘贾率兵出击! 五千部曲有了封侯拜将的诱惑,自然奋力拼杀。 还在云梯上的刑徒军,直接沦为了活靶子,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刘贾,你还敢出战?” 英布反应极快,当即下令道:“突击,吃掉这些守军!” 刘贾心中暗骂,太子愚钝就算了,沛侯贤侄怎么也跟着乱来? 殊不知,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守。 若是一味严防死守,士气降落到冰点,不用刑徒军攻城,富陵内部便会产生哗变。 刘盈要通过此役,让所有人看到取胜的希望! “殿下,现在要出击吗?” 琼布紧张不已,没想到刘盈的胃口如此之大,刘贾和刘濞都被他当做了诱饵,只为引出背后那条大鱼! “再等等,此战若成,可直接斩杀英布!” 第256章 尖刀破阵,两翼齐飞 荆国,富陵。 刘濞所率五千部曲突然杀出,打了刑徒军措手不及,双方从攻城战,再次转为城外野战。 “大王,咱们现在怎么办?” “愣着作甚?给我放箭,掩护沛侯部队!” “是,大王!” 城楼守军当即放箭,刑徒军此时人数众多的优势,反而成为了劣势。 由于站位太过密集,很容易被箭矢射杀! 刘濞此时咬紧牙关,他知道王爵没有那么容易拿回,奈何刘盈给了这个机会,若是不想自己这一支彻底庸碌沉沦,他就必须接下任务! “杀过去!田鸠,为本侯开路!” 身为刘濞麾下第一猛将,田鸠环首刀在手,直接游走在刑徒军之间。 但凡身影闪过,便有人倒地而亡,田鸠的刀太快,令人目不暇接! “哦?没想到富陵城中,竟还有如此猛士?” “田蟑,去会会他。” 英布打了个哈欠,仿佛沛侯的军队,能带给他一点刺激,不过也仅此而已。 “汉军不过是一鼓作气罢了,再而衰三而竭,迟早会死于刑徒军的围攻。” 英布冷笑道:“墨狐,听说你还有个师妹,机关术比你还要厉害?” 提起师妹,令墨狐不由地颤抖,急忙搪塞道:“大王说笑了,我那师妹愚笨得很,所做机巧技艺,根本入不得您的法眼。” 英布嘴角上扬,笑道:“你是心生嫉妒,还是怕本王将她怎么样?” “你可是我刑徒军中的蛇蝎美人,参与了此番叛乱,还想做个木匠不成?” 墨狐默然不语,任由英布训斥。 “记住,矩子令必须掌握在本王手中!” “刘邦不知这秘密,本王却尽数知晓。” “否则,你早就被本王蹂躏,又岂会留你处子之身?” 英布起身上前,勾住了墨狐下巴,后者只能点了点头。 正如英布所说,刘濞所率部曲,仗着一鼓作气,赫然冲击刑徒军,的确起到了一定作用。 可随着田蟑指挥军队,刑徒军很快反应过来,开始组织有效反击。 仗着人多势众,悍不畏死的特性,愣是将刘濞成功阻击,更有合围之势。 “侯爷!敌军越来越多,咱们恐怕要被围住了!” “现在撤退还来得及,否则敌军合围之势成型,我军再想撤退就晚了!” 田鸠身随影动,可惜再也无法寸进半步。 刑徒军立起盾牌,不惧田鸠再次陷阵。 “不能撤!老子答应刘盈,这一战帮忙到底,才能够赢回王位!” “就算是死,老子的后人,也能因此获利,你们的后人,同样不愁富贵!” “何况,现在胜负犹未可知,岂能未战先怯?继续给我冲!” 刘濞恶向胆边生,横戈上前,眼见主将奋勇争先,部曲们岂能落于人后? 众人大喝上前,再次猛攻军阵。 “这可比刘贾的军队强得多。” 田蟑面露赞许之色,笑道:“可惜,若你荆国这有这点能耐,就别怪我鲸吞富陵!” 刑徒军放弃攻城,将主要目标放在了刘濞身上。 大军团团合围,刘濞危在旦夕,此时城楼守军哪怕再放箭,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战机来了,全军突击!” 刘盈大喝一声,却见富陵城门再次大开! 两支骑兵自左右杀出,随后绕过刘濞军阵,直奔敌军本阵而去。 “快,拦住他们!” 田蟑大呼一声,没想到荆国境内,还有如此多的骑兵! 刘盈自领一军,身边是郑茂、琼布。 另一路则由腾虎率领,身边跟着樊伉、夏侯灶。 骑兵疾驰而来,铁蹄踏破敌阵,直奔英布而去! 后军危急,使得前线军阵瞬间溃散。 英布,就是刑徒军的图腾。 若是此人有事,刑徒军便会瞬间化为乌合之众。 田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赶紧命令手下人回援,可两条腿的人,又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军帐之内,听到外面一阵骚动,英布始终保持着冷静。 “冯狼,既然是骑兵,那就出去会会他们。” “你可是本王眼中,堪比灌婴的骑将,莫要让本王失望!” 独眼冯狼抱拳离开,墨狐则一双媚眼乱转,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看刑徒军阵型松懈,刘濞大呼猛攻,他已经读懂了刘盈的战术! 那就是接连洒下诱饵,吸引敌军主力,然后以精兵完成斩首计划! “拖住敌军,不可让他们离开!” “是,侯爷!” 刘濞心中激动,若能一战杀英布,那他的王爵板上钉钉不说,还能取得其他封赏。 何况,英布不除,哪儿来的领地分封给他? 于公于私,英布必须死! 刘濞如今拼杀,不是为了刘盈,更不是为了大汉,只是为了自己。 “这……太子竟是如此骁将?” 刘贾有些发懵,至少堂兄刘邦,可不以骑兵见长。 他所见过最强大的骑兵,当属西楚霸王项羽! 彭城三万,破刘邦五十六万! 富陵两千,冲英布十万信徒! 腾虎大喝道:“儿郎们,随太子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马槊在手,但凡挡在身前之人,全都被刺穿挑杀! 樊伉挥舞狼牙棒,见人就砸,丝毫没有拖泥带水。 夏侯灶旋缨擅枪,戳刺横扫,三人开路并驾齐驱。 很快这支骑兵便率先冲到了英布本阵,此时却见一支骑兵挡在面前。 “敌将止步。” 独眼冯狼向来人狠话不多,此人瞬发三矢,直冲腾虎、樊伉、夏侯灶。 “雕虫小技,也敢在某面前班门弄斧?” 腾虎以箭射之,就看谁的箭法更准! 亢! 樊伉身着重甲,根本无惧箭矢,愣头愣脑向前冲,任由箭矢插在甲胄。 夏侯灶反应极快,以长枪扫落箭矢。 方才一番试探,冯狼便知道这三人不好惹! 一个箭术更在自己之上,一个长枪在手有名师辅导。 唯有那身着重甲之人,当属一等一的虎逼! 冯狼出去迎敌不久,英布便起身扭了扭脖子。 “也该出去松松筋骨了。” “墨狐,看好了,唯有本王才能取得天下。” “你们墨者,也唯有臣服于本王,才能重振墨门!” 英布,出战! 第257章 太子战英布 英布,出击! 在本阵左翼,已经有独眼冯狼前去防御,英布则打算对付另一路的汉军。 只是他没有想到,汉军这一路的主将,竟然是太子刘盈。 “大王来了,诸位提起精神!” “大王亲临,何惧汉军?” “当年若非大王相助,刘邦岂能击败项王?” 英布一人前来,便足以振奋士气,何况他只带了身边亲卫百名,便敢与汉军突袭部队过招。 “来者何人?汝等坚守城池,尚有一线生机。” “主动攻入我刑徒军本阵,这不是找死?” 英布趾高气昂,态度懒散,彷佛胜利已经掌握在手中。 “来的是你爷爷,其他人都是你爹!” “双方兵力差不多,你说你妈呢?” 刘盈开口便是亲切问候,一句话惹得英布极为恼火。 人的名树的影,他英布好歹也是名将,此人怎敢这般造次? 刑徒军显然也没想到,自家大王的威名不仅没能震慑住对方,竟然还被一顿怒喷。 “混账!即便是刘邦,也不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那你去找他逞威风,跟我说个屁!” 刘盈策马上前,大呼道:“莫要跟他废话,英布人头尽在眼前!” “得首功者,封侯拜将!” 此言一出,汉军人人彷佛打了鸡血般,士气高涨更胜刑徒军! “无知竖子!今日不斩汝头,英布誓不为人!” 英布大怒,直接挺抢拍马,亲自冲杀在前。 刘盈则嘴角上扬,他要的就是对方乱了方寸! “距离五十步,给我射他!” 刘盈话音未落,骑兵们已经拿出手弩,照准刑徒军瞄准! 嗖!嗖! 万矢齐发,箭如飞蝗,冲在最前面的刑徒军士兵,直接被射成了筛子。 英布手持一名士兵当做盾牌,这才避免了被射杀。 只不过此人没有后退,便对万千箭矢,依旧冲阵在前。 “妈的!他不怕死?” 琼布眼看对方冲杀,右手持枪拨开箭矢,左手则拿着己方士兵尸体当做盾牌。 此等悍将,令人望而生畏! 刘盈手下汉军,同样被英布的气势震慑! 力拔山兮气盖世! 彷佛这一刻,项羽骁勇再现! 刘盈没有见过项羽的武艺,但他却看到了英布这位骁将! “竖子换箭,尚需时间,尔等随本王冲锋!” 英布大喝一声,刑徒军当即反应过来,不惜身命冲向汉军骑兵! “不怕死?你来多少,老子就杀多少!” 刘盈此时同样杀红了眼,对方敢冲,他就敢杀! “不必心疼箭矢,全都给我射出去!” “老子倒是要看看,是他英布更强,还是老子更狠!” 无论是琼布,还是郑茂,第一次见太子如此紧张! 刘盈此时青筋暴起,肾上腺飙升,他要压下刑徒军的疯狂,才能拥有胜机! 嗖!嗖!嗖! 又是一轮弩箭射出,汉军士兵明显紧张,甚至有些人未能瞄准,便着急射箭,导致严重失准。 “哈哈哈!竖子,你的兵已经怕了!” 英布顺势一枪挑起己方士兵,再次利用人盾挡箭。 此等做法,刑徒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他妈的!你敢冲阵,老子不敢斗将?” 刘盈此时恶向胆边生,他从不会畏惧所谓虚名! 英布?那他妈也是一个鼻子两只眼的人,又不是怪物! 杀! 大汉太子抽出手中赤霄剑,直奔英布而去! “赤霄剑在,汉军不败!” 眼见太子殿下冲阵杀敌,汉军热血难凉,全都放弃弓弩狙杀,选择短兵相接! “有意思!这竖子打起仗来,倒是让本王想到一位故人!” 英布嘴角上扬,看到刘盈手中赤霄,赫然发觉那是属于刘邦的帝王之剑。 “此人,莫非是……” 武艺平平,却凭借一身忠肝赤胆,鼓舞士气,这是真正的战斗英雄! 项羽骁勇善战不假,刘邦身为他的对手,又岂能是躲在后方的鼠辈? “这厮作战的风格,为何跟刘邦如此相像?” 英布思考之际,却并不妨碍他手中长枪旋缨。 唰! 一枪刺去,冲杀在前的骑兵,以来被捅了个对穿! “小六!” 琼布瞠目欲裂,被杀之人,正是他从小到大的玩伴! “英布,我焯你妈!” 琼布怒吼一声,二人都名为布,此时赫然交锋! “琼布,冷静点!” 郑茂唯恐袍泽有失,琼布此时却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 “纳命来!” “有本事,尽管来战。” 英布嘴角上扬,他是出色的统帅,同时也是武艺超群的斗将! 项羽军中,唯有龙且能与其一战,至于刘邦阵中,恐怕只有樊哙能与之抗衡! 亢! 狼牙棒与长枪凶猛碰撞在一起,琼布只觉得双臂发麻! 他自认颇有勇力,但面对英布,却依旧显得稚嫩! “小子,你很年轻,将来成就不可限量,可惜本王最喜欢将隐患扼杀在摇篮之中!” 英布与眼前小将交手过后,便知其潜力。 他不会因为欣赏对手,就手下留情,而是持续猛攻,数招便杀得琼布方寸大乱。 “英布,修得猖狂!” 眼看琼布将要抵挡不住,郑茂此时甩出飞斧,直取英布面门,逼得后者只能先挡住暗器再说。 砰! 英布一枪砸落飞斧,郑茂马作的卢飞快,手中马槊已然杀来! “好身手!” 英布持枪横扫,打算硬碰硬,郑茂马槊扎空,随即顺势上挑! 二人过招之后,英布稍作调账,便再次稳住身形。 “你比这小子更厉害,可惜是个阉人,连个子嗣都留不下,何必为汉军卖命?” “我刑徒军的宗旨就是及时行乐,不如投奔本王,定保你荣华富贵。” 英布起了爱才之心,郑茂使用马槊的功力,虽然还稍显稚嫩,但明显能跟他过上十余招。 “放你妈的屁!在下身受太子大恩,当以死相报!” 郑茂横槊立马,大喝道:“琼布,与我一同斩了这厮!” 英布身后部将正要上前帮忙,却被其直接拦住。 “你们去对付身后的杂兵,这两条大鱼交给本王。” “已经多久,没有体会到杀死高手的美妙!” “今日先杀你们,日后再杀樊哙、周勃、灌婴这三条狗!” 英布长枪横扫,这一次他要打得不是人,而是战马! 第258章 英布想走?学声狗叫! 富陵城下。 汉军与刑徒军厮杀在一起,刘贾当即下令,守军出城迎战,帮助沛侯刘濞拖住敌军主力。 刘盈两翼齐飞,直冲本阵的战术,让刘贾眼前一亮,他也洞悉了大汉太子的想法。 如今汉军转守为攻,至少形式上不落下风,低迷的士气终于得以扭转。 只不过正面对敌英布的刘盈,却过得并不轻松。 哪怕是琼布、郑茂二人联手,依旧没办法赢过英布,反而落于下风。 英布一枪戳中琼布战马,随着一声哀嚎,琼布身形不稳直接坠马! 武将一旦落马,危险系数飙升,除了要注意敌人补刀绑缚之外,还要小心沉重的战马直接压来! 琼布急中生智,一个懒驴打滚,率先躲开战马身躯。 “休伤吾袍泽!” 郑茂见状,赶紧手持马槊杀来,为琼布解围。 谁知英布撇嘴一笑,手中铜锤顺势甩出,正中战马面门! 噗通! “郑茂!” 琼布赶紧起身,想要上前查看,郑茂同样坠马。 二人如今在速度上,已经没有了优势。 英布进可攻退可守,利用战马便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两小儿就这点能耐?” “去你妈的,卑鄙!” 琼布怒骂一句,英布丝毫不在意。 “能杀敌致胜的就是好招!” “汝等所谓仁义道德,不过是弱者的理由罢了。” “今日杀汝二人者,乃九江王英布也!” 英布正欲动手,却感觉到身后寒芒一闪,正是刘盈袭来。 刘盈心中紧张,他上辈子别说打仗,就连打架都要追溯到五岁幼儿园。 此时看到两位爱将身陷囫囵,刘盈顾不得许多,直接选择偷袭英布! 亢! 英布长枪横扫,震得刘盈双臂发麻,手中赤霄剑险些掉落。 “呵呵,你是刘邦的儿子?刘肥?这厮不过是个庶出,没有资格拿起赤霄!” “那你就是太子盈了!传闻刘邦的嫡子是孬种,本王就说过不可能!” “刘邦一代人杰,吕后狡诈如狐,他们的儿子岂能是个废物?” 面对英布的夸赞,刘盈并未回话,他只是在缓解双手传来的疼麻。 只能说古代的武将,尤其是英布这种顶级斗将,武力实在是可怕! “休伤吾主!” 郑茂一把推开战马尸体,随后手持马槊起身。 “步战用马槊?小子,你这是自寻死路!” 郑茂甩掉狼牙棒,直接捡起一把环首刀。 “英布,老子还没死,咱们再战!” 英布看向二人,忍不住称奇,本来他击杀二人战马,已经让他们战意全无。 谁知刘盈前来,又让二人重新燃起斗志。 “樊哙、周勃、曹参等人,就是被刘邦一次又一次激励。” 英布看向刘盈,笑道:“刘邦年事已高,本王若割据荆楚,日后你必成大患!” “今日杀了你,朝廷注定内乱!” 英布大喝一声,长枪直冲刘盈而来。 琼布、郑茂上前抵挡,奈何两条腿的人,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刘盈更是汗毛倒立,这种死亡逼近的感觉,使得他颇为紧张! 莫非,今日要命丧于此? 嗖! 正当英布持枪欲刺之际,感觉脑后生风,赶紧回身抵挡! 箭矢被拨开,正是左翼突袭的腾虎等人! 一颗人头滚落在地,赫然是独眼冯狼! “没想到,本王的四将,竟然已经死了两个?” “想必吴鼠也是死在你们手上吧?” 看着手下的人头,英布没有任何伤心之色,只是顺势持枪,将冯狼人头甩在一旁。 “英布,受死!” 腾虎大喝一声,挥舞砍刀袭来。 “你是韩信的人?看来韩信是这把这小子,当做弟子看待了!” 英布单手持枪,轻松挡下腾虎一击! 要知道众人武艺,可都是腾虎教授,在他们心中,腾虎就是天花板的人物! “武艺不错,可与钟离眜相提并论。” 英布顺势横扫,腾虎于马上弯腰躲闪,随后猛劈而来! 亢! 二人兵刃再次猛撞在一起,英布赫然发现,身后又有两名小将来袭。 “敢杀表哥?俺宰了你!” 樊伉挥舞大锤,猛砸英布战马。 “这小子,怎么跟樊哙一样无耻,专攻下三路?” 英布依靠精湛马术,策马躲过一击,却见红缨来袭,正是夏侯灶的长枪! “逆贼,看枪!” “呵呵,你这枪法以守为主,攻势太弱!” 英布轻松化解,随后一枪逼退夏侯灶,此时的英布已经被六人合围。 “儿郎们!今日与我战英布!” 腾虎大喝一声,身为主攻手,他将承受英布狂风暴雨般的攻势。 刘盈则率领郑茂、琼布主攻英布战马,樊伉、夏侯灶则偷袭英布后方,使其首尾不能相顾。 即便骁勇如英布,面对六人围攻,也有些力不从心。 “英布!你不会要跑吧?刚才是谁说的,不杀本太子,今日誓不为人?” 刘盈还望出言挑衅,主动拉仇恨,“要走也可以,狗叫两声,给哥几个乐呵乐呵!” 英布本想脱身,被刘盈如此激怒,整个人瞬间红温。 “找死!” 英布恶向胆边生,全力攻向刘盈,压根不管其他人的攻势。 “保护太子!” 腾虎大喝一声,与其余众将想要抵挡英布奋力一击,谁知这厮突然调转马头,竟直奔军阵而去。 显然是一招声东击西,让人误以为他要不顾一切杀刘盈,实则是为了轻松脱身。 “英布,你这狗东西,真不配当人!” “刘盈,这次是你行军巧变,下次可没有如此好运!” 英布心有余悸,方才被六人围攻,若非刘盈身份尊贵,他压根没办法脱身。 “看来,以后不能如此托大了!” 英布抬眼望去,汉军撤退速度极快,毕竟已经没法斩首主将,待到刑徒军反应过来,汉军再想退走便难上加难。 “刘盈的骑兵退回来了?咱们也快走!” 刘濞眼观六路,赶紧命令部曲撤退,为了拖住敌军,他付出了伤亡两千的代价! 几乎是一半部曲,刘濞的心在滴血,只不过为了恢复王爵,一切都值得! “太子殿下,您以后可不能亲自上阵了!” 荆王见刘盈安全归来,这才长舒一口气。 “荆王叔放心,至少我军士气回来了!” 第259章 陈豨头疼,英布添堵 燕国。 卢琯绝望不已,与曹参、彭越身为同一阵营的时候,他并非觉得跟二人有什么差距。 直到双方分属不同阵营,针尖对麦芒之后,方见高下立判。 曹参、彭越势如破竹,轻松诱敌,导致卢琯大败。 曹参此时再次展现出能力,除了是出色的战将外,他也是成熟的政治家。 “就地投降,既往不咎!” 八个大字,带给燕国军队的震撼,简直无以复加。 本来就是为了卢琯的野心,大家才被迫骑兵。 如今朝廷不予追究,还让他们回家种地,时间岂有这等好事? 在逃兵们身体力行的试验下,燕国守军大规模发生了叛逃! 卢琯当场懵逼,直接选择远遁草原,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相国,咱们现在让大军休整一番?” “不可,直接进攻代地,让陈豨没有喘息之机!” 曹参面色冷峻,毕竟他已经听闻英布谋反的消息。 “若是英布直指齐地,以齐王和傅宽的兵力,恐怕难以抵御。” “务必快速消灭陈豨,我等方可支援太子!” 曹参长叹一声,“真是苦了太子殿下,小小年纪就要面对英布这等枭雄!” 彭越闻言大笑:“还不是有个不靠谱的爹?” —— 阿嚏! 刘邦深处代县,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大军合围代县,已经将陈豨团团包围,期间陈豨多次派遣使者,希望双方停战。 刘邦本着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原则,只是将使者腿打断,然后扔在了城下,表明了自身态度。 汉军看似轻松淡定,实则刘邦心中比谁都着急。 已经围城一个月,陈豨这铁王八,也没有要投降的意思! 再这样打下去,荆国那边肯定挡不住英布! “他妈的!要不然先答应陈豨,暂且偃旗息鼓,解决了英布再说?” 刘邦正喃喃自语,一旁的陈平着急打断。 “大王,绝对不可放过陈豨!” “您越是淡定,陈豨便越是慌乱!” “如今派遣使者前来,同样为了试探陛下!” 陈平侃侃而谈,逐帧分析道:“若您同意和谈,以陈豨的狡猾,肯定猜测出来,是后方出了问题!” “到时候陈豨只需要派遣骑兵扰乱我军后方,撤军之际不知要徒增多少伤亡!” “唯有咬紧牙关,一鼓作气消灭陈豨,北境方能太平!” 见刘邦还在思考,陈平低声提醒道:“陛下不放心太子,还不放心韩信么?” “太子乃其逆……爱徒,韩信岂会坐视不管?” 刘邦沉吟片刻,叹气道:“就依你所言,继续围城代县!” “周勃那一路状况如何?为何最近没了动静?” 陈平面露尴尬之色,“攻打太原,遭遇了叛军阻击,周勃尚未攻克……” 砰! 刘邦震怒,一脚踹翻了洗脚盆。 “他妈的!朕吸引主力,让他偏师奇袭,结果打成这个熊样?” 刘邦本想再骂两句,最终还是压下了火气。 “算了,莫要节外生枝,不必催他了!” “只要陈豨主力覆灭,其他叛军不足为惧!” 刘邦心中盘算过后,打算给刘盈去信一封,“告诉你子,再坚持一个月,朕一定会赶到荆国!” —— 荆国,富陵。 自从突袭英布之后,刑徒军即便尝试攻城,也不敢像之前那般肆无忌惮。 生怕刘盈再来一次骑兵突袭,搞得本阵危机。 谁都清楚刑徒军能维持现在的战斗力,就是因为英布尚在。 英布表面直说无惧刘盈小儿,实则在本阵周围布置了不少士兵。 刑徒军四将,竟然被刘盈弄死了两个,这足以说明大汉太子的实力。 “大王,荆国久攻不下,弟兄们外出狩猎,又收货甚少,如今不少人怨声载道。” 田蟑拱手行礼,希望英布给出指示。 “他妈的!荆国这么大地方,还不够他们挥霍么?” “有能耐就给老子攻破富陵,去劫掠刘贾这混蛋!” “别再管什么生擒刘盈,把他弄死也无所谓!” 英布在发动战争之后,第一次显得这般急躁。 就连田蟑,都觉得自家大王有些陌生。 “不能再拖下去了!陈豨并非刘邦对手,若是刘邦父子联合,本王也不好受!” 刘盈现在面临的困局,就是整体兵力不足,以及刘濞跟他并非一条心。 三方势力困守富陵,竟然要分开守城,连军饷也是各顾各的。 刘贾似乎也意识到,太子与沛侯的关系,并没有想象的那般和善。 好在目前双方同仇敌忾,都要打退英布才能活命。 “你们去攻城,本王要对付刘交!” “大王,您说的是楚地那位?” 英布冷笑道:“都知道刘盈深陷富陵,身为楚王又岂会坐视不管?” “他想救刘盈,老子正好设伏,消灭汉军援军。” 田蟑闻言大喜道:“如此一来,听到援军被灭,城中士气大跌,我军则有可趁之机!” 英布含笑点头,再次下令道:“墨狐,该让你的冲车上阵了!” 墨狐嫣然一笑,眉宇中却闪过一丝担忧。 “是,大王。” 隔日,天蒙蒙亮。 守军严阵以待,刑徒军则发起了猛攻。 悍不畏死的前锋部队,驾驭着冲车,猛攻富陵四方城门! 轰! 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引得城中人人自危。 “赶快去堵住城门,莫要让敌军进来!” “城楼上的弟兄们,速速放箭啊,别让敌军靠近!” 荆王刘贾分身乏术之际,沛侯刘濞主动上前请缨。 “叔父,我去镇守东西两门,保证敌人不会进来!” 刘濞主动担责不假,实则却是有利可图。 毕竟东西两门的攻势最弱,反倒是南北两门,刑徒军猛攻不止。 “也罢,贤侄自去便是。” 荆王刘贾算是看出这位沛侯的心思,随后建议道:“太子殿下,您率领部队前去城楼如何?” 城楼阻击敌军,损失更小,只需要射杀敌人。 “荆王叔,南北两门交给我便是。” 刘盈咧嘴一笑:“守城战,真有那么难打?我师父说了,他想看看刑徒军有什么本事!” 韩信亲自挂帅,负责镇守南北两门,总共抽到了不到五百士兵! 至于剩下的人,全都交给刘盈去镇守城楼。 “逆徒,一手射术稀烂,滚去城楼练箭!” 第260章 英布,你就这点本事? 逆徒,滚到城楼上练箭! 韩信终究手痒难耐,同时也担心刘盈无法应对刑徒军的猛攻。 对方的冲车已经快讲城门撞破,就连身经百战的刘贾,也未必能够守住。 韩信干脆自己来! 五百士兵已经分派到城门处,韩信则没有像众人想的那般,命令士兵们去堵门,反而闲庭信步,等待城门被攻破的瞬间。 轰! 一声巨响之下,北城门率先告破,刑徒军士兵们鬼哭狼嚎,直接冲入城中。 只是很快,他们便受到了惩罚! 噌! 由于盲目冲锋,赫然没有发现城门处,竟然已经被庞然大物堵住! “此车乃墨鸢所做,车身与城门等宽,可塞住城门,阻段敌人的进攻。” “车前端装备多层尖刀,就为此物取名为刀车吧!” 韩信淡然一笑,任叛军百般思考,都没有想到汉军还有一手刀车堵门! 冲的太快,很容易被多层尖刀所伤。 但是想要弄走这庞然大物,仅靠冲车显然难以应对。 毕竟刀车不是城门,并非猛撞就能够破坏。 “爬上去,把这东西给老子弄走!” 田蟑亲自负责指挥,可见他对攻城的看重。 英布要趁着楚王刘交支援之前,争取拿下富陵,消灭刘盈和刘贾。 只不过事情没有他想的那般顺利。 刑徒军士兵们忍不住抓耳挠腮,这刀车前端满是尖刀,别说上前攀爬,简直是无处放手。 正当他们愁眉不展之际,却见汉军士兵突然立于刀车之上。 “叛贼,受死!” “你爷爷的,跟着英布谋反,都给老子死!” 刀车前端的多层尖刀,可以有效防御,也成为了弓箭手们最好的掩体。 汉军弯弓搭箭,冲着要入城的刑徒军,便是一轮无情射杀。 这等近距离,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射杀不少敌军。 本来城门一破,打算殊死一搏的荆王刘贾,却发现局势平稳。 甚至韩信不到五百人,就成功挡住了两座城门,令刘贾大为震惊。 “淮阴侯,用兵飘逸,真乃兵仙也!” 韩信的强势堵门,很快传到了英布耳中。 “韩信,现在才出手么?” 英布皱眉不语,他所忌惮的三人之中,就有兵仙韩信。 “本王亲自前去,看看能否劝降此人!” 英布策马上前,直奔北门而去。 本以为这等关键战斗,韩信会亲自指挥,谁知南北城门被他分别交给蒯通和李左车。 这厮不知又躲在何处摸鱼去了! “齐王韩信,可敢出来答话?” “还是称呼你楚王,亦或是淮阴侯更好?” 英布故意为之,想要唤起韩信心中不好的回忆。 他现世被册封为齐王,随后改封楚王,最后贬为淮阴侯,更是被豢养在长安。 这对韩信而言,的确是耻辱与不甘。 若是换做以往,英布两句话,再跪舔两句,说不定韩信不投靠,也会就此罢休,不再去守门。 奈何现在,有了刘盈珠玉在前,韩信的抗压能力直线飙升。 “英布,两军交战,本侯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韩信打了个哈欠,显然是刚补了个觉。 英布面色不善,己方攻城困难,以至于众人灰头土脸,再看韩信如此轻松,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韩信!刘邦负你,何不与本王共创大业?” 英布义正言辞道:“你我联手,天下谁人能敌?到时候本王称帝,你便是从龙之臣!”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何等尊贵?你我这样的人,凭什么做笼中鸟?” 刘贾心中紧张,他可听说过韩信与刘邦不和的传闻。 何况,当初刘盈拜师韩信,可不是什么名师出高徒,乃是两人在刘邦眼里都是祸害。 大祸害教小祸害,万一负负得正呢? 结果,师徒二人关系不错,韩信更是主动站在刘盈一方,充当起了他的监护人。 “放完了?” “放什么?” “本侯觉得你说话像放屁。” 韩信淡然一笑,即便温润如玉,但骂人依旧犀利。 “你……韩信,本王不忍你明珠暗藏,这才主动上前劝降!” “你若是执迷不悟,便别怪本王下手无情!” “儿郎们,给本王猛攻,取韩信首级者,封侯拜将!” 英布此言一出,刑徒军仿佛打了鸡血般,这也是韩信与英布二人正式交手。 英布并非故意让手下人送死,他只是在寻找刀车的弱点。 至少强攻之下,士兵们损失惨重。 “此物进可攻,退可守。” “不过,行动不便,宜用火攻!” “来人,火矢伺候!” 英布大手一挥,手下刑徒军直接选择以火矢射向刀车。 韩信丝毫不慌,毕竟刀车堵在城门处,火矢设在刀车前端,火势太小根本无法好燃烧。 反倒是刑徒军的弓箭手,因为自身暴露,被汉军顺势狙杀不少人。 英布的想法没有错,放火烧车的确是首选,只不过靠弓箭不行! 可一旦靠近刀车,就容易遭到车上士兵袭击,同样不好放火。 “英布,打不进来,就趁早回去吧。” “本侯该用膳了,等到刘交的援军抵达,本侯再跟你好好玩玩。” 韩信打了个哈欠,显然绝对与英布的首次对决,有些寡淡无味。 “韩信,你休要猖狂!” 英布咬牙切齿,再看手下士兵,几次试探性进攻,他已经搭上了数百士兵的性命。 刑徒军的确是不怕死,却也不代表他们是傻X,愿意做无意义的牺牲。 英布心生去意,今日有韩信两座刀车堵门,恐怕想要进入富陵,已经是痴人说梦。 “韩信,明日本王定能克你刀车!” 说罢,英布头也不回,便要调转马头离开,却听到城楼之上,传来了无情嘲讽。 “英布,你丢不丢人?几万大军猛攻城门,最后被我师父不到五百人挡下!” “知道为何师父五百人都要分成两波用么?证明你是个二百五啊!” “我要是你,早就下马受降,不做无谓挣扎了!” 刘盈看向英布甚至主动挥了挥手,生怕英布转身就走。 “无知竖子!有能耐尔等出城迎敌!” “你牛逼,你倒是攻入城中啊?敲里马!” 第261章 兵围太原,周勃屠城 太原。 周勃独领一军,目标直取云中,令陈豨两头不可兼顾。 只不过抵达太原后,周勃遭遇了守军殊死抵抗。 尤其是得知燕王卢琯叛变,以及九江王英布谋反,令他更是心急如焚。 奈何越是急躁,汉军进攻便愈加不利。 本来周勃还在围而不攻,缓缓消耗敌军士气,接踵而来的消息,使得稳如老狗的周勃,也开始派人猛攻。 可惜这种突然的转变,却令守军更加害怕。 周勃突然攻城,莫非是要屠城? 守军拼死抵挡,其实周勃只要再围个十天半个月,守军基本就要投降。 奈何太原如今就是一座围城,外面的人不会理解里面人的想法,里面的人同样不会懂得外面人的焦躁。 双方一再交战,周勃始终未能攻破这座坚城。 尤其是城中百姓听闻,汉军要屠城的事情,更是主动帮助守军,众人同仇敌忾,使得太原成为没有陈豨一方名将驻守,去坚持最久的城池! “他妈的!” 周勃怒骂一句,手下众将无人敢吱声。 “都他妈愣着作甚?还不给我去攻城?” “陛下已经围了陈豨,太子南下支援荆国,只有咱们这里毫无进展!” “老子都替你们感到丢人!” 周勃心情急躁,众将赶紧动员手下士卒,准备继续强攻太原。 “英布啊英布,你他妈为什么非要这个时候谋反?” 周勃还在怒骂,长子周胜之上前提醒道:“父亲,我军久攻不下,士气已经萎靡。” “何况守军似乎是因为担心屠城,这才殊死抵抗,只要父亲能够……” 长子尚未说完,就被周勃无情打断。 “这是行军打仗,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你懂个屁?攻破太原之后,为父定会屠城!” 周胜之闻言,不解道:“父亲,莫非是要泄愤不成?百姓无辜……” 无辜个屁! “他们拿起武器,帮助叛军,就是叛军一员!” “既然叛军觉得老子要屠城,那就遂了他们的心意!” “不是喜欢坚守太原么?老子就杀鸡儆猴!” 周勃显然将太原做成典型,你们谁敢阻挡,谁就是下一个太原! “也不知二弟,跟着太子殿下,如今是否身处险境。” 周胜之叹气连连,本来他也想要追随刘盈而去,却被父亲周勃无情阻拦。 按照周勃的想法,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次子周亚夫与刘盈交好,那长子周胜之不妨与赵王交个朋友。 可惜周勃在长安,毕竟眼线有限,并不能给他带来太多的情报。 “父亲,那孩儿也去攻城了!” “你他妈攻什么城?留在老子身边!” “父亲,我也是士兵,我也能打!” “你能打个屁?万一死在战场,对我军士气影响更为严重!” 周勃怒斥道:“真不知道你娘有多蠢,你怎么就不开窍呢?” 周胜之委屈巴巴,明显近来战事不顺,周勃把气都撒在了他身上。 “我娘蠢?那我弟随了谁?总不能是您吧?” “你这臭小子,怎么跟你爹说话呢?你赶紧给我远离太子!” 周勃怒骂一句,随后赶走了长子。 汉军不管白昼黑夜,始终猛攻太原,周勃父子更是亲自上阵,大大鼓舞了士气。 太原守军殊死一搏,奈何始终人数劣势。 在坚持了一个半月后,城池终于陷落! 愤怒的汉军入城后,对整个城池进行了屠杀! 周勃此举,不断被官员弹劾,刘邦听闻此事,毫不犹豫道:“周勃此举,乃是为了大局。” 太原附近城池村落,闻周勃前来,尽数选择投降。 有了太原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想落得个屠城下场。 “兵发雁门,现在没空休息!” “是,将军!” 周勃深知英布谋反的危害,他只能尽全力速通陈豨,然后再南下驰援! —— 荆国,富陵。 刘交率领楚国援军倾巢而出,终于抵达了附近。 只不过刑徒军早已设下埋伏,先头部队两千人,直接被包了饺子,被英布吞了个骨头都不剩。 这使得刘交颇为恼火,“英布分明在围点打援。” “咱们只要支援富陵,便势必会走进他的包围网!” 申公建议道:“不如报信城中,双方兵合一处,即可前后夹击,便能反将英布包围!” 刘交皱眉不语,谁能趟过去呢? 英布这厮将道路围了个水泄不通,总不能飞过去吧? 申公,穆生,白生等人全都在思考如何破局。 “大王,要让富陵守军,知道咱们已经抵达。” “不如派遣猛士,靠近富陵后,便击鼓以提醒。” “只要听到鼓声,守军定会明白其中深意!” 穆生直言道:“我手下门客,有人擅长翻山越岭,可担任此要职!” 刘交点了点头,将此事交给穆生去做。 按理来说,刘交算是文武全才之人,可惜面对英布,却显得他像个草包一样。 穆生手下门客,才刚离开不久,便已经落入刑徒军手中。 “大王,抓住了前来报信的敌人。” 田蟑瓮声瓮气,若非不知此人作用,他早已将其斩杀。 刑徒军周围,全都晾晒着楚国军队的尸体。 他们将肉割下,做出了肉脯,既能当做军粮,同时也可以震慑敌人。 至少楚国军队一个照面,就被打的吓破了胆,不敢再与刑徒军正面交锋。 “呵呵!本王倒是有一计,可令富陵汉军不攻自破。” “将着门客带过来,本王要见见他。” 不消片刻,穆生门客被带到英布面前。 “两条路,要么本王说什么你做什么,这样你可以活着,甚至加入本王军队。” “亦或是被本王手下肢解,成为一块肉脯。” 门客吓得双腿颤抖,进入刑徒军的营地,仿若人间炼狱,人非人而是野兽! “您……您是大……大王吧?” “去你妈的,你才是大王八!你敢骂我家大王?” 田蟑上前一记耳光,打得那门客一个趔趄。 英布则摆了摆手,“好了,你可以选择了,活还是死,给句话便是!” 门客深吸一口气,虽然觉得对不起穆生和楚王,但他依旧想活着。 “我想活着!”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日你只需如此……” 第262章 荆楚之地,不缺义士 荆国,富陵。 刑徒军猛攻无果,英布没有轻举妄动,而是打上了楚国援军的主意。 也正是这一正确决策,使得刑徒军连战连捷,楚国援军无法寸进半步。 英布更是抓到了通风报信的使者,亲自押解到富陵城下。 他早已叮嘱过使者,当着一众汉军的面喊话,无非是刑徒军势大难敌,援军已经被尽数消灭,尔等不如趁早投降。 让汉军自己人开口,远比刑徒军告诉他们要强。 何况楚王刘交此番倾国之兵,也要救援太子刘盈,即便英布再强,也无法短时间内将其吞掉。 以虚假信息,先骗开富陵城门再说。 到时候刘盈在手,刘交就是他英布手拿把掐的傀儡。 “上前吧。” 英布手持长枪,今日他要亲眼目瞪汉军士气崩溃的时间。 “刘盈,滚出来答话,尔等援军来了!” 英布大喝一声,身后刑徒军猖狂大笑。 刘盈揉了揉稀松睡眼,这半个月他每天都在吃楼上吃喝拉撒,别的没练出来,射术倒是见长。 毕竟射不中敌人,就有被敌人射杀的可能。 刘盈只得谨慎小心,对于生存的渴望,让他在血与火中成长。 唰! 一箭射去,英布眼疾手快,迅速以长枪拨开。 “这小子……射术见长!” 英布心中暗地嘀咕,刘盈这一箭虽然没有射杀英布,却也赢得守军满堂彩。 “英布,有能耐就攻城,少他妈在下面狗叫!” 刘盈脚踩城墙,身披甲胄,此刻的他没有了大汉太子的雍容华贵,取而代之的则是军人的铁血铮铮。 “刘盈,尔等援军来了,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英布以长枪抵在使者后背,示意其上前。 “这是怎么回事?援军竟然被英布所擒!” “莫非,楚王已经被英布所败?” “这可如何是好?我们守在这里还有什么意义?” 富陵守军人人自危,荆王刘贾更是直言道:“太子殿下,不如一箭将那人射杀!” “若是此人妖言惑众,恐怕会乱我军心!” 刘濞面色铁青,他来富陵争取军功不假,但可不想把命填在里面! 如今局势,他已经是骑虎难下,若是楚国援军败走,那富陵守军再无任何希望! “荆王叔,我若杀人,只会显得做贼心虚。” “我不信楚王叔,会被英布打败。” “哪怕打不过英布,他也不会退走。” 刘盈不了解刘交,却清楚他跟父亲刘邦的感情。 身为同父异母的弟弟,人家刘交能受皇帝如此器重,除了能力之外,还有兄弟之情。 他身为大汉储君,都在坚守富陵,刘交又岂会弃自己而去? “您就是太子殿下?跟传闻中的败家子不一样,果然英武不凡啊!” 使者已经开口,他声音清澈,如黄莺出谷,令所有人都能听得清楚。 英布紧皱眉头,怒斥道:“莫要说废话!” 使者不管英布威胁,继续道:“诸位弟兄,已经坚守了这么久,你们无愧于汉军威名!” “我家大王已经抵达富陵,援军就在不远……” 唰! 英布大怒,他要让使者动摇富陵军心,没想到这厮竟然将援军抵达的消息和盘托出,全都告诉了汉军。 红缨枪直接捅穿了使者腹部,包裹着鲜血的肠胃不断从腹部流出。 “援军已至,汉军必胜!” “我他妈让你说!” 英布大喝一声,抽出腰间战刀,直接斩向了对方头颅。 “狗贼,我在九泉之下等你!” 随着使者人头落地,英布自导自演的闹剧,才算是结束。 富陵城楼之上,守军悲愤不已,他们敬佩那位义士! 哪怕面对刑徒军的屠刀,依旧没有选择屈服,而是将援军的消息尽数传递。 丧心病狂的英布,直接当着守军的面,将那使者的尸体剖膛破肚,放进了大锅里,可见英布对其之恨! 可惜,汉军士气没崩,斗志反而愈发旺盛。 援军就在不远处,这句话如同一剂强心针,令即将萎靡不振的汉军,重新看到了希望。 “刘盈,速速投降,否则此人就是你的下场!” 一众刑徒军将那使者直接烹熟分食,妄想以此震慑汉军。 只不过守军众人,瞠目欲裂,他们看到了义士最后的下场,脑海里只有两个字——报仇! “英布,你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 “有能耐尽管来攻城,咬人的狗不叫唤,你这条狗怎么只会叫?” “荆楚有如此义士,你注定失败,将来你的尸体,我会用来喂狗!” 刘盈抽出赤霄,剑指英布,后者觉得今日的自己像个小丑。 处心积虑安排了这一场戏,结果主演罢演了,还特娘反咬一口! “给我攻城!” 英布怒吼一声,田蟑在一旁规劝道:“大王,哀兵必胜,如今汉军正愁没法发泄……” 可惜,此时的英布已经彻底疯狂,还没有人敢对他如此轻蔑! 无论是死去的使者,还是城楼上的刘盈,都没把他这位王放在眼里! 刑徒军高呼攻城,汉军没有任何声音,只是默默哀悼,随后以手中弓箭祭奠义士。 嗖!嗖! 富陵城下,箭如飞蝗。 想要破城的刑徒军,淋了一场箭雨之后,留下无数尸体。 英布咬牙切齿,若是冷静下来的他,肯定不会选择硬刚富陵,去对付楚王的军队,才是最佳选项。 —— 楚军驻地。 刘交眼见前方烽烟四起,瞬间明白那是守军发出的信号。 “准备突围,与富陵守军会和!” 呼! 面对英布的时候,他刘交稚嫩的像个新兵蛋子,面对其他人,他刘交便是文武全才的大汉楚王! 刑徒军负责指挥之人,正是四将之一墨狐。 “将军,楚王军要强行突破,我等是否要拦截?” “大王不是喜欢乐子么?放他们过去便是。” 墨狐伸了个懒腰,一脸戏谑之色,“想让天下墨者为他所用,真当老娘忘记了祖宗之训?” 兼爱,非攻。 天下博爱,反对不易战争。 墨狐可以放逐自己,可以放弃成为矩子,唯有身为墨者的骄傲,让她不愿为英布所用。 “你们想动手拿下我?可以试试看!” 第263章 援军,来了 荆国,富陵。 本该被英布轻松打崩,最后死于此地的刘贾,如今还顽强地活着。 因为刘盈的到来,一支独属于他的蝴蝶,悄悄扇动翅膀,为这段历史做出了改变。 “援军马上就来,咱们肯定能够守住!” “待到击退英布,弟兄们重重有赏!” “本王一诺千金,决不食言!” 刘贾不吝啬财物,手下士卒们也不惜生命,愿意守住这座荆国最后的城池。 城下英布还欲猛攻,最终被手下众人劝住。 毕竟再打下去,除了徒增伤亡外,没有任何益处。 “刘盈……若非此子前来,富陵早就落于本王之手!” 英布咬牙切齿,他对刘盈的厌恶,甚至已经超过了刘邦! 可惜,屋漏偏逢连夜雨。 楚国的援军已然冲破了刑徒军的包围,距离富陵不足十里! “墨狐呢?这浪蹄子,竟然挡不住一个刘交?” 英布气急败坏,忍不住破口大骂,可惜周围刑徒军,没有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 对于这位墨狐,在英布对抗项羽的时候,她出力颇多,制造了不少机巧兵器。 英布颇为器重,这才没有纳她为妃,反而给了其将军之位。 可惜天下太平之后,墨狐不仅一次要离开,却都被英布阻拦。 兴许那个时候,二人已经貌合神离。 “回营!现在还是我军优势!” “刘盈喜欢消耗,咱们就慢慢玩!” 英布大手一挥,刑徒军尽数撤离富陵。 田蟑面露凝重之色,四将之中死了一半,还有一位叛逃。 除了英布自己的领地,能够持续提供粮食外,荆国已经是一片焦土! 毕竟刑徒军如蝗虫过境,根本没有想要经营此地的意思。 粮草,会成为大问题,就看汉军能否洞察此事! 不到半个时辰,楚王刘交便驰援而来,荆楚二王终于成功会师。 “兄长大义,交甚是敬佩!” 刘交冲着刘贾躬身行礼,若无荆王誓死抵抗英布,恐怕荆国早已陷落,楚国也将被烽火侵袭。 “同为汉室宗亲,贤弟说的哪里话?” “若论首功,非太子殿下莫属!” 刘贾大笑不已,随后拍了拍刘盈的肩膀,怒斥道:“朝中这些素位尸餐的王八蛋,还说太子是什么败家子?” “他哪里败家了?我看就是陛下最佳继承人!什么狗屁刘如意,给本王滚边去!” 刘交尴尬不已,低声提醒道:“兄长,我等即为臣子,莫要议论陛下的家事……” 刘贾闻言不悦道:“放屁!我们也是陛下的亲人,有什么议论不得?明日我就上书,谁挡着大侄儿做皇帝,荆国上下跟他们拼命!” 呼! 荆国军队经历此役,算是彻底成长,士兵们发生了蜕变。 他们从来到战场瑟瑟发抖的新丁,磨砺为抵挡英布的百战老兵。 “二位叔父,不如先入城歇息?” “你们一个支援跑断腿,一个坚守猛如虎,都是我大汉功臣!”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随即入城休整。 看着荆王、楚王与刘盈交谈甚欢,刘濞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他也前来支援,为何刘贾却只字不提? 荆王性情豪勇,却并非傻子,刘盈与刘濞在守城战中的表现,他看得一清二楚。 刘盈当真像他老子刘邦,每战当先,奋勇杀敌,鼓舞士气,令全军不惧强敌。 反观刘濞,同样像他爹刘仲,主打一个明哲保身。 所谓支援刘盈,其实隔岸观火。 所谓坚守城门,选择敌军最少的踩点。 刘贾之前称赞刘濞有多好,就觉得自己有多蠢。 现在面子上过得去,已经算是宽厚长者。 尤其是刘交率领援军前来,他还真看不上刘濞的五千部曲。 唯一能称道的,也就是刘濞为太子猛攻英布,殊死抵御了刑徒军的猛攻。 “刘濞,你不是该在楚国收税?为何也在荆国?” 刘交面色不善,虽然同是侄儿,也有亲疏远近。 正如他跟两位兄长的关系一样,刘邦在他眼里那是亲哥,不仅带他打天下,自幼便支持他去外面求学。 至于二哥刘仲,更像是拥有血缘关系的陌生人。 自己想要求学,换来的都是刘仲冷嘲热讽。 “叔父……” “军中无亲属!” “楚王殿下……臣听闻荆王受困,特带五千部曲支援!” 刘濞咬牙切齿,自己也是他们的侄儿,为何态度却千差万别! “如此说来,你有功无过,反倒是本王冤枉你了?” 刘交不依不饶,他之前还觉得,兄长刘邦提防侄儿,有些小题大做。 可如今看来,事情远非那么简单! 这刘濞看似支援刘贾,实则是为了军功! “叔父,沛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没必要难为此人,让他继续帮忙戍守吧。” 还是刘盈主动开口,给了刘濞台阶。 如今英布尚未撤离,绝不是内讧的时候。 哪怕要处理刘濞,也不是现在。 “便依太子殿下之令。” 刘交笑道:“既然我军已经抵达,是否可以转守为攻?夺回荆国领土?” 此言一出,刘盈肯定没办法回答,只得求助地看向韩信。 “想死,就出城迎敌,英布肯定乐得如此。” 韩信丝毫不客气道:“刘交,你也跟着陛下多年,还不懂得坚守的道理?” “刑徒军士气还在,英布正愁没办法与我军交战。” “你楚国之兵,有几个经历过会战?短兵相接之后,不跑的能有几个?” 刘交被说的面红耳赤,奈何说话的是韩信,对打仗有着绝对的权位。 “那按照侯爷的意思呢?” “该吃吃该喝喝,着急的是英布。” 韩信轻描淡写道:“英布此人打仗,攻克敌国领土,向来喜欢坚壁清野。” “敌人没有粮食不假,他自己同样缺少粮草!” “从他的封国运粮到富陵,期间也要消耗粮草。” “只要我军按兵不动,英布缺粮,内部必乱!” 刘盈不等众人反应,率先开口道:“就按照我师父说的做,若是他说的不准,你们日后朝堂弹劾便是!” 逆徒! 韩信瞪了刘盈一眼,后者权当没看到。 “既然如此,我等便依侯爷之言行事!” 汉军开始闭关不出,英布此时焦躁不安! 第264章 进攻,就是防守 富陵。 刘交反复检查,确定刘盈身体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叔父,大老爷们受伤也正常,何况对于战士而言,伤疤就是荣誉勋章。” 刘盈穿戴整齐,楚王这才叹气道:“你这孩子懂什么?” “汝父击溃项羽,时常先登在前,受创二十余处,一到了阴天下雨,便全身疼痛难忍!” “汝母经常担忧,在其身边夜不能寐!这些事情,他又怎会对你说起?” 刘交身为过来人,知道伤口刀疤,带给人的影响。 至少兄长刘邦,一到了阴天下雨,便会十分难受。 “好在你和荆王,平安等来了援军。” “我等只需陛下前来,击溃英布不成问题。” 楚王温润一笑,唯有在刘邦面前,他才是那个需要兄长帮忙的幼弟。 除此之外,他都是独当一面的大汉楚王。 “叔父,这显得咱们多没本事?” “无论对付什么阿猫阿狗,都需要阿父亲自上阵。” “有朝一日,阿父驾鹤西去,咱们莫非要招魂不成?” 你这逆子! 刘交忍不住笑骂一句,想打刘盈却又觉得以下犯上。 “英布、陈豨在你口中,倒成了阿猫阿狗?” “这两位可都是能搅动风云的人物,非常人所能及!” “我并非觉得,太子日后不能成大器,而是目前来看,唯有陛下才能对付英布。” 二人说话之际,韩信便直接推门而入,丝毫没有身为侯爵的谦卑。 “盈,你打算一直坚守?” 韩信此言一出,刘盈眼前一亮,刘交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淮阴侯,不是你要坚守的么?为何现在反问太子?” 刘交皱眉不止,他早就听说韩信用兵诡诈。 “呵!” 韩信面露轻蔑之色,“坚守,那是给敌人看的!真正的防守,唯有进攻!” “你的用兵造诣,远远不如我这逆徒。” 刘盈充满期待,若是能靠荆楚两国的军队,彻底解决掉英布,那简直再好不过。 届时,汉军主力部队,只需要平定陈豨之乱,还能北上提防匈奴,防止冒顿单于趁机劫掠。 刘交满脸黑线,换做其他人如此说话,恐怕早就被他X出去了。 奈何韩信开口,不服也得憋着。 “师父,咱们什么时候搞事?” “就在今天!” 刘交第一次有些同情英布,被这对腹黑师徒盯上,准没什么好事! “表哥!外面有个娘们找你!” “不会是你背着我们,搞大了人家肚子吧?” “俺看那娘们长得标致,美貌不输给墨鸢和萧潇呢!” 樊伉大大咧咧进来,主打一个口无遮拦。 刘盈瞬间脸黑,这厮在胡说八道什么? 他倒是想捣鼓,可哪里有这个时间? 人家萧潇身为丞相千金,除非明媒正娶,否则连拉个手都觉得有伤风化。 至于墨鸢,身为墨家矩子,更是洁身自好,除非刘盈同意娶她过门。 唯有嫣儿,是刘盈想要就能要,毕竟她是宫女,是刘盈的婢。 可惜这样一个事无巨细照顾刘盈的人,他又岂能忍心,玷污对方清白? “滚蛋!” “表哥,俺爹说了,陛下当年也是偷偷摸摸,搞大了曹夫人的肚子,这才有了刘肥大哥呢!” 噗嗤! 樊伉心直口快,惹得韩信与刘交忍不住大笑。 “盈,看来你是真的长大了!” 韩信说罢,拍了拍逆徒肩膀,“跟人家女儿家说明白了,然后过来参加军议!” 刘交叹气道,“没想到,兄长马上就要抱孙子了!” 刘盈没空跟他们解释,示意樊伉赶紧带路。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女人,能让樊伉如此胡说八道。 “这位便是太子殿下吧?民女墨狐,这厢有礼了!” 墨狐身着青衫,一颦一笑,自成妩媚而不缺乏端庄。 “你是何人?” “之前的身份,应该是英布手下,刑徒军四将之一。” 墨狐此言一出,樊伉已经拿出手斧戒备。 只要这女人敢再说一句,他肯定上前弄死对方。 “稍安勿躁,一个娘们,你怕什么?” “表哥,你不怕,手为何按在佩剑上?” “放屁!老子看她漂亮,战术压枪懂不懂?” 兄弟二人吵了两句,墨狐则嫣然一笑。 “殿下,民女还有一个身份,便是墨者。” “老祖宗主张兼爱非攻,当年帮助英布,也是想让荆楚百姓免于战争之苦。” “谁知今日,这厮竟然主动挑起不易战争,民女便只有抽身离开了。” 果然,提起墨者的身份,刘盈和樊伉紧张全无,也放下了按在武器上的手。 “墨狐?你认识墨鸢?” “哦?殿下还认识民女的师妹不成?呀!你们不会是那种关系吧?” 墨狐掩面而笑,一双桃花眼妩媚多情,即便是刘盈也有些招架不住,只觉得浑身燥热难当。 天生媚骨,说得就是这种女人。 无须过多暴露肉体,哪怕一颦一笑一个眼神,足以勾魂夺魄。 “表哥,俺有点热,先去凉快凉快,你们说!” 樊伉说罢,极为“义气”地丢下刘盈,一个人凉快去了。 “呵呵,民女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吓得那位小哥离开么?” “你不是洪水猛兽,可你是红颜祸水。” 刘盈安耐住鸡动,直言道:“你是想投靠汉军?先让我看看诚意!” 刘盈此言一出,却见墨狐青衫落地,唯有穿戴月土兜的洁白玉体。 “我看的诚意不是这个!是你身为墨者,能否帮助我军守城!” 刘盈手捂双眼,随后五指分岔,不忘偷瞄墨狐。 “呵!殿下早说啊,民女还以为,只有成了您的人,您才会相信呢。” 墨狐嬉笑着穿戴整齐,还不忘主动调侃道:“殿下,民女还是完璧之身,英布多次想将我占为己有,全都被民女推脱了!” 刘盈深吸一口气,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爱打球的年纪。 若是有墨狐这样的女球友交流技术,也未尝不可! “说正事!打球什么的不着急!” “我打算主动进攻英布,你能否帮忙?” 刘盈直言不讳,对方敢一个人过来,他又何必藏着掖着? “嗯……还真能帮忙!” 第265章 墨家手段,小胜一场 听闻墨狐能帮忙,刘盈瞬间来了精神。 “快说说看!算了,你陪我一起去军议!” 说罢,刘盈直接拉着墨狐的手,向军营走去。 “太子殿下,您这样牵着民女,当真好么?” “万一被有心人发现,说不定会流出风言风语呢。” 墨狐娇羞一笑,手指挠了挠刘盈的掌心,虽是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也能让人心神荡漾。 “我又不娶你,又没睡你,不过是牵个手而已。” “再说了,他强任他强,明月日大江,我不是明月,你也不是大江!” 刘盈一席话,即便厚脸皮如墨狐,也有些招架不住。 “什么明月,大江,粗鄙!” “谢谢!” “你谢什么?” “谢你夸我粗!” “……” 墨狐彻底无语,任由刘盈牵着玉手,直接走进了军营。 “殿下,知道你到了年纪,可咱们军中,也不准带女子进来!” 荆王刘贾眉头微皱,适时提醒了刘盈。 “荆王叔,刑徒军中出了个叛徒,这不是被我抓住了么?” 墨狐瞪了刘盈一眼,仿佛在说,老娘若不自己过来,凭你也能抓到我? 奈何刘盈厚脸皮,主打一个明月日大江。 “嗯?你说这女子是刑徒军的人?” “不错,还是刑徒军四将之一,她垂涎我的英俊潇洒,打算弃暗投明!” 刘盈此言一出,整个军营的人都看向了他。 刘盈的确是不丑,但男人心目之中,最帅的只有两个人——他和他爹! “殿下莫要说笑……” 刘濞冷笑道:“刑徒军毫无军纪可言,若是有这等美貌女子,他们又岂能放过?恐怕早已沦为军妓!” 墨狐闻言目光凌冽,不屑道:“这位大人看来瞧不起小女子。” “你这样的人物,我杀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刘濞大怒,正欲上前动手,却被刘盈一把拦住。 “怎么?二伯言传身教,让你学会了大女人不成?” “哼!带个女人进来,简直不知所谓!” “我看你就是羡慕!” 刘盈已经发话,众人没有异议,最终目光聚焦在墨狐身上。 “丑话说在前面,若这女人毫无作用,还是离开军营为妙。” “荆王所言甚是,何况她才刚刚投降,军国大事岂能参与?” “二位叔父,我看太子是被这女人迷昏了头,还是将他关押在我军中!” 砰! 刘盈怒拍桌案,众人全都闭嘴。 “你,说说怎么帮忙!” 墨狐嫣然一笑,不卑不亢,只是目光扫向刘濞的时候,带着一丝寒意。 “想要突袭英布,就要让刑徒军大乱。” “小女子这些年游走于荆楚之间,最怕蛇蝎之物。” “又一次试验,不小心弄出了能够招惹蛇蝎的药粉。” 墨狐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看向了刘濞,“这位大人似乎不信,小女子就献丑了!” 唰! 药粉直接洒在了刘濞身上,后者惊慌失措,不到片刻就有军营中的蛇类,一口咬向刘濞! “你这妖女,蓄意陷害本侯!” 刘濞抽刀便要斩去,却被荆王、楚王联手制服。 “此物,若是偷偷洒在刑徒军的营地之中,定能引起对方大乱!” 韩信始终不闻不问,直到墨狐拿出药粉,他才双眼放光。 “届时,我军突袭把握更高,小姑娘倒是帮忙立功了。” “这位大人会说话,目光卓绝,小女子佩服,不像某些鼠目寸光之人。” 墨狐清冷一笑,“忘记告诉你了,这药粉能够吸引蛇类发情,小心晚上被蛇钻被窝哦!” 刘濞脸色铁青,蛇这种东西,谁能不害怕? 他又不是许仙,可不会玩蛇! 何况让蛇这种东西去侵扰刑徒军,眼前女人绝对配得上蛇蝎美人四个字。 “唉!我带来的人,岂会是没用的废物?” “沛侯,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墨狐还要帮忙对付刑徒军,至于解药的事情,你自己想办法,听说荆楚一代有美女蛇,说不定能促成一段良缘!” 说罢,刘盈拉着墨狐就走,不给刘濞求取解药的机会。 荆王刘贾、楚王刘贾都下意识地远离了刘濞,生怕被蛇沾染到。 “混账!本侯迟早杀了那妖女!” 刘濞赶紧命人打水,他要尽快洗去一身药粉。 “你那药粉,真那么奇特?” 刘盈走出军营,低声道:“终归有个药效吧?” 墨狐任由刘盈牵着玉手,轻笑道:“其实沾水清洗便可,不过民女觉得那位大人,今日都会在不停搓洗身体了!” “这里是药粉,接下来便看太子殿下如何用,小女子只能作壁上观了。” 刘盈点了点头,随即派遣樊伉和夏侯灶,亲自前往刑徒军附近,去泼洒药粉。 “表哥放心,俺今日让英布知道,什么叫与蛇共舞!” “殿下,我等去去就回!” 刘盈放心派遣二人,夏侯灶胆大心细,性格谨慎;樊伉身手不凡,二人正好互补。 “其他人整装待发,今晚告诉英布,什么他妈叫惊喜!” “呼!” 汉军士气高涨,援军的到来,让他们不愿苦守城池,而是想要出城迎敌。 —— 是夜。 英布尚未就寝,对韩信多年的了解,让他觉得此人绝不会安分,大概率会搞事。 但韩信让英布极为难受的点,就在于你知道韩信会来,却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来! 人的精力和耐力有限,英布总不能一直等着韩信过来! “外面为何骚动如此?” 英布一脸不悦,手下田蟑赶紧前来汇报。 “大王,不知为何,军营附近出现了不少蛇类。” “有士兵被咬,大家这才捕蛇,以免再次受伤。” 蛇? 英布紧皱眉头,提起蛇,让他想到了那个消失不见的女人。 不仅一走了之,还将楚国援军放进富陵,简直是背叛! “不好,告诉他们别捕蛇了,汉军恐怕要来夜袭!” 英布话音未落,军营外已经喊杀冲天,汉军马蹄声如雷奔,直接冲进军营! 刑徒军一众士兵还在玩蛇,汉军的屠刀却已然落下! “墨狐,一定是那臭娘们!当日就不该心软!” 英布怒骂一句,“赶快撤退,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第266章 一月灭荆,你跑什么? 汉军突如其来的袭击,令还在玩蛇的刑徒军阵脚大乱。 英布只是利用听声辨位,就已经知道汉军以铁骑冲锋为主! 马蹄声轰鸣而来,腾虎一马当先,手中马槊挑杀数名士兵,拉开了汉军转守为攻的序幕。 樊伉大开大合,手中挥舞两把金瓜锤,这是刘盈按照他的作战习惯,特意为其打造的武器。 金瓜锤看似不大,实则专门锤人脑门,一锤一个准,保证脑浆迸裂,ICU抢救无效。 夏侯灶同样使用马槊,尤其是在战马冲锋的过程中,直接将敌人挑飞,瞬间灭敌士气。 琼布与郑茂则双双使用手斧,见面便是一斧子,对方不死也残废,肯定能够失去战斗力。 “刘交,真搞不懂陛下怎么想的!” “如此合格的继承人,不就在眼前?还惦记什么刘如意?” 刘贾气急败坏道:“之前我可听说了,打陈豨人家太子也没少出力,结果就给了把破剑,跟沛县一样抠搜!” 破剑?那可是赤霄! 刘交撇了撇嘴,宽慰道:“兄长,你我还是少谈论陛下的家事。” “陛下深谋远虑,扶持赵王肯定有其深意,未必是要动摇太子之位。” “咱们还是着眼此战,太子放下下令,让我等跟随骑兵冲阵,现在正是良机!” 唰! 刘交手持汉剑,大呼道:“楚国勇士,给我杀!” 楚国士兵养精蓄锐多时,终于有机会上阵杀敌,如猛虎出笼,专门收拾骑兵留下的残局。 本以为逃过骑兵冲杀的刑徒军,将会面对楚国的清扫。 “他娘的!咱们也上,捍卫荆国,收复失地!” 荆王刘贾振臂高呼,若说此役最惨的莫过于荆国军队。 他们失去了土地家园,更被刑徒军按在地上摩擦。 如今有了报仇的机会,荆国军队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兴许遇到刘盈的骑兵,人家为了快马加鞭追英布,不会赶尽杀绝。 至于楚国军队,还要去追军官,找那些个大鱼,小虾米得过且过。 唯有遇到荆国军队,刑徒军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墨狐站在城楼之上,看着城下战场,如同修罗炼狱,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老祖宗,您所说的兼爱非攻之盛世,真的能够实现吗?” “这片土地,太多人相互争斗,为了一己私欲,为了王图霸业,又有几人是为了天下太平,国泰民安而战?” 墨狐鲜有露出多愁善感的一面,却见身旁一名男人,同样观察着战场局势。 “民女,拜见侯爷!” “刚才的你,可不是这幅面孔。” 韩信目光冰冷,并未因为墨狐重新拾起一脸媚态,便对其改变态度。 “侯爷说笑了,女儿家多愁善感很正常!” “不,你曾经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可别说跟在英布身边,你什么都没做过。” 墨狐哑口无言,当年英布能够重新打退西楚军队,她可谓出力良多。 即便士兵不是亲手死在她手里去,其中也不乏她制造的武器军备。 “你留在逆徒身边,不管目的如何,若是想要害他,老子斩了你!” 韩信说罢,已经无心战场,直接走下城楼,此战大局已定! 换做其他人的威胁,就像是刘濞的无能狂怒,墨狐丝毫不会放在心上,甚至还会皮两句。 唯有方才韩信的警告,令她噤若寒蝉。 如果她对刘盈有歹心,韩信绝对会说到做到。 “侯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是啊,刘盈安排了荆楚两国的军队,唯独冷落了咱们!” “如今是顺风战,却不让咱们出战,这是何等道理?” 手下人抱怨不断,毕竟眼前的刑徒军,不再是穷凶极恶的杀神,更像是现成的军功。 “妈的,不管了,直接杀出去,抢夺军功再说!” 刘濞恶向胆边生,随后手下部曲跟着出战。 “沛侯,太子殿下可没有命令你出战吧?” 荆王刘贾来到城门不远处,便看到了刘濞一众。 “叔父,如今战局已定,小侄也想去混些军功。” 刘濞粲然一笑,显然刘盈大放异彩后,加上自身表现,荆王楚王对他的态度都不太好。 “呵!” 刘贾冷哼道:“你擅自出战,便是违逆军令!速速回去守城,否则别怪本王告诉太子殿下!” 他吗的! 刘濞心中怒骂,但为了自己的功名,还是低三下四道:“叔父,当日小侄驰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何必在此事故意为难?” 刘濞手下人,全都对着荆王怒目而视。 下面的人,根本不懂得上层争斗,他们只知道眼前的荆王,要阻挡他们获得功勋。 “呵!苦劳就是营救太子殿下作壁上观?” “就是镇守东西两面无人进攻的城门?” “本王还是对你认识不足,你跟你爹一个德行!” 刘贾怒骂道:“滚回去守城,本王不想说第二句!” 刘贾策马离开,刘濞整个人气得浑身发抖。 “侯爷,太子之前所说,恐怕是在哄骗咱们。” 田鸠目光阴冷,盯着荆王背影,直言道:“他说恢复王爵,试问天下还有什么地盘可封?” “西楚被陛下分为荆楚两国,齐地有刘肥,代地有刘恒,燕地还有刘恢、刘友,怎么也轮不到您!” 刘濞怒气冲冲,咬牙道:“直接说你什么意思!” 田鸠看着刘贾,做了个抹脖的动作。 “如今旁若无人,咱们杀了荆王,也不会有人在意!” “何况,荆王战死,他的地盘就空了出来!” “再加上英布伏诛,只要侯爷运作得当,此地就是您的封国!” 刘濞此时已然心动,看向刘贾的背影,做出了心中抉择。 “叔父,小侄还是斗胆询问,您当真要让我留在城里?” 刘濞快马加鞭,身后田鸠等人紧随其后。 “沛侯,莫非要以下犯上不成?老子说了,让你回去守城……” 刘贾话音未落,只觉得脖子一凉,刘濞手中利刃已出,他亲手杀了自己的叔父! “你……这畜生……” “去你妈的!谁敢挡我称王之路,谁就要死!” 第267章 荆王之死,天意难违? 荆王刘贾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自己没有死在英布手里,反倒是死于同宗剑下。 “侯爷,您这一剑刺得不够狠!” 田鸠上前一剑,直接将刘贾扎了个对穿! 可怜刘贾让手下士兵前去立功,自己随后再去指挥,却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混账东西,老子不想杀你,是你逼我的!” 刘濞泄愤般地砍了数剑,刘贾此时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侯爷,您方才那几剑,实在是有些多余!” 田鸠皱眉道:“有心之人,很容易看出此乃泄愤杀人,容易联想到侯爷!” 刘濞此时冷静下来,心中也是一阵后怕,但他很快调整好心态。 “汝等皆为我手下士卒,一人一刀将他剁成肉泥,否则本侯就杀了你们!” 刘濞显然是逼迫众人立下投名状,田鸠第一个动手,嘴里念念有词。 “汝等唯有跟着侯爷,方能享受荣华富贵!” “何况此役过后,我等便是侯爷嫡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刘濞手下部曲转念一想,与其将来被问罪,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众人一拥而上,将刘贾尸体剁成肉泥,伪装成被刑徒军所杀的模样。 —— 正在前线奋战的刘盈,尚不知道后院起火。 手下众人对英布围追堵截,奈何此人跑得太快,一见势头不妙,根本不会恋战。 再看英布手下的刑徒军,没有了主将坐镇,直接树倒猢狲散,全部落荒而逃。 汉军将这几日的愤懑,全都抒发开来,杀敌无数,血流成河。 “为何不见荆王叔?一会儿可要跟他多喝两杯!” 刘盈淡然一笑,却见荆国军官急匆匆赶来。 “太子殿下!我家大王……” “荆王叔怎么了?” “他……他不见了!” 荆国军官面如土色,直言道:“大王让我等杀敌立功,声称自己马上便到。” “可此战已经结束,我等都没发现大王的踪影!” “无奈之下,只得前来寻殿下帮忙!” 刘盈紧皱眉头,若是荆王战死的消息传出去,英布肯定会卷土重来。 毕竟主将战死,对于士气的打击实在是太大。 “先回富陵,击中人手寻找荆王叔,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刘盈当机立断,号召士兵们莫要追击,随后开始寻找荆王下落。 “盈……明明打了胜仗,刘贾怎么会消失不见?” 楚王刘交面露担忧之色,“战场纷乱,若是遭遇不测……” 刘交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传来哀嚎声。 “荆王叔啊!您怎么就战死沙场了?” “明明英布已经被太子打退,我们马上就能取胜了啊!” 刘濞哀嚎不止,手下士兵掩面而泣,他们则带回了荆王刘贾的腰间玉带。 玉带乃刘邦所赐,刘贾奉若珍宝,旁人一眼便可认出。 “荆王叔战死了?” 刘盈紧皱眉头,询问道:“尸体在何处?” 刘盈气势汹汹,哪怕是刘濞也有些被他吓到。 “没……没有尸体……” “荆王叔被砍成了肉末,都是那帮刑徒军做的好事!” 刘濞咬牙切齿,双目嗔怒,刘盈只觉得头脑发昏。 明明只差一步,就能改变荆王阵亡的历史,为何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带我去看看……” “是,殿下!” 刘濞心中忐忑,不时观察刘盈,好在大汉太子已经被愤怒和悲伤占据,暂时没有对他起疑。 看着毛发混合着内脏的一坨烂肉,半个时辰之前,这还是荆王。 “来人,与我为荆王叔收殓尸首!” “殿下,这已经分不清楚了,不如立衣冠冢……” 刘濞装作关心的模样,企图上前规劝,却被刘盈直接一拳砸在脸上。 “混账!荆王叔为我大汉抵御英布,他就是天下英雄!” “如今英雄惨死,吾身为大汉太子,岂能任由他尸体蒙尘?” “你们嫌弃,老子不嫌弃!” 说罢,刘盈亲自动手,为荆王收殓“尸首”,刘濞则心中有鬼,他总觉得那堆烂肉立,仿佛长了眼睛,在怨毒地盯向他。 刘交得知此事,更是急匆匆赶来,随后与刘盈抱头痛哭。 眼看自己有些不合群,刘濞也只能帮忙收殓。 谁知刘濞捡拾尸体之际,却发现了荆王的眼珠,吓得他差点跌倒在地。 “滚一边去!” 刘盈一脚踢开刘濞,“若是害怕,就回城歇着,跟你爹一个鸟样!” 刘濞咬牙切齿,已经杀了刘贾的他,似乎对杀死其他刘氏亲族,没有那么多的抗拒。 若非此时人多眼杂,他会毫不犹豫地宰了刘盈! —— 富陵,城中。 “你说刘贾战死了?” “不错,太子殿下前往收殓尸首,我等则来询问侯爷。” 腾虎皱眉道:“末将总觉得,荆王战死,事有蹊跷。” 思考这种事情,一向不是腾虎的强项,所以只能找韩信。 毕竟还有蒯通、庞辕、李左车等人,全都是人精。 “荆王,恐怕是死于自己人之手。” 蒯通直言不讳道:“试问以荆王今日身份,他又岂会再亲自上阵杀敌?” “何况按照太子之前部署,刘濞应该镇守富陵才是。” “一个守将,却事先发现荆王死在战场上,诸位不觉得奇怪?” 众人闻言,全都颔首点头,显然认同蒯通的观点。 “只不过,现在缺少证据罢了。” “刘濞身为汉室宗亲,若是谋害皇族,可是罪加一等!” “但他同样有皇族的身份,咱们也不好去查证。” 李左车分析后果,则看向了韩信,如今刘盈无心理会此事,便只能交给韩信定夺。 “人都死了,还追查什么?” “汝等只需要明白一件事,刘贾身死,最终的受益者是何人,那他大概率要对此事负责!” 韩信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先考虑如何安抚军心,否则英布抓住战机,富陵也未必能守住。” 众人听闻此言,赶紧尾随其后,正如韩信所言,稳定军心是第一要务。 此刻,荆王战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尤其是他手下的荆国军队,最是焦躁不安。 “太子殿下,给我等一个说法,为何王爷会战死!” 第268章 英布反扑,富陵兵变 荆国,富陵。 英布狂奔二十余里,方才与手下众人稳住阵脚。 英布并非一路逃跑,而是沿途设下埋伏,只要汉军有贪功冒进之人,他便可趁机截杀对方。 可惜,荆王的死,打乱了这一切,让汉军全都回城戍守,并没有轻敌冒进。 “你是说,刘贾这厮死了?” “田蟑,可有咱们的将士,认领这份功劳?” 英布皱眉不语,刘贾这块顽石,除了他亲自上阵以外,寻常人物想要杀他,简直是难于登天。 “大王,咱们弟兄全都顾着逃跑,而那荆王处于军阵后方,就是想杀都难啊!” 田蟑感慨道:“依属下来看,刘贾未必是死在我们手里。” 哦? 英布咧嘴一笑:“看来,汉军有人不安分!传本王命令,重新回去合围富陵!” 田蟑愣在原地,实在是看不懂英布的操作。 这才刚刚打了败仗,您这位九江王跑得比兔子还特娘的快! 结果挨揍没记性,现在又要去跟汉军死磕不成? “汝等不知,荆国军队视刘贾为图腾,本王此去承认杀死刘贾,荆国军队则不攻自溃!” “至于刘盈剩下的军队,人数加起来都不如荆国多,他们还能有什么作为?” 田蟑闻言大喜,一记马屁奉上,“大王英明,真百战军神也!” 英布大笑不止,“韩信啊韩信,你是兵仙,那老子便是兵神,此天助我也!” —— 富陵。 荆国军队情绪激动,全都要求刘盈给他们一个交代。 毕竟他们苦战数月,抵御英布谋反,换来的却是荆王身死道消,甚至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 士兵们接受不了,他们只能将怒火撒在掌权者身上。 如今,汉军的最高掌权者,不是楚王刘交,更不是沛侯刘濞,而是太子刘盈。 “你们这是何意?俺表哥还能希望荆王死了不成?” 樊伉向来心直口快,“有能耐就他妈去找凶手,少在这里聒噪!你们这是以下犯上,莫非要谋反不成!” 樊伉此言一出,士兵们情绪更为激动。 “他妈的!今日不给我们一个说法,大不了弟兄们离开富陵!” “荆王已死,这城不守也罢!” “想让我等卖命,又不给我们知道真相,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吗!” 樊伉还要与众人对喷,被刘盈一把拉了回来。 “不会说话就闭嘴!” “你那臭嘴再说几句,容易引起哗变!” 刘盈皱眉训斥,樊伉不敢吭声,面带愧疚之色,直接退到了刘盈身后。 “殿下也是关心你,心中可别有芥蒂!” 夏侯灶上前宽慰,樊伉低声道:“俺又岂会不知,表哥是在保护俺?就是厌烦这些荆国军队没脑子!” 庞辕站在一旁,冷笑道:“你真以为他们没脑子?那才是大错特错!” 嗯? 二人看向庞参谋,一脸不解之色。 “是个人,就会怕死,这无以复加。” “他们坚守到现在,是感念荆王刘贾之恩,却对太子殿下没有什么忠心可言。” “与其继续死守,冒着有可能被英布击溃的风险,还不如趁着荆王之死,顺势离开富陵。” 庞辕一席话,令二人茅塞顿开,合着士兵们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他们向刘盈施压,不管刘盈怎么挽留,他们都会选择找个借口,然后离开富陵。 楚王刘交心急如焚,低声道:“殿下,不如让我的军队去镇压!” 刘盈摇了摇头,“不可,楚王叔此举只会适得其反,交给我来吧!” 韩信作壁上观,腾虎皱眉道:“侯爷,若是发生了兵变,太子殿下可是会遭受危险!” 韩信打了个哈欠,丝毫不在意道:“这一次与英布交手,盈才能快速成长。” “怎么掌控兵心,是他学习兵法的必经之路,本侯不能一辈子陪着他。” 腾虎叹气一声,“侯爷还真是放养式教育,可苦了太子殿下。” 二人谈乱之际,刘盈已经开口。 “老子给不了你们交代!什么他妈交代?战场上死人再正常不过,老子冲杀在前的时候,也有战死的风险!” “汝等若是相当孬种,尽管说一声,老子从来不会强求,直接打开城门,放汝等离开便是!” “不必拿荆王之死当借口,汉军不需要你们这些窝囊废,想走尽管走,老子绝对不留!” 刘盈说罢,更是大呼道:“琼布,郑茂,开城门送客!” 城门已经打开,荆王手下士兵一个个面带羞愧之色,他们的小心思,明显已经被刘盈洞察。 “再多说一句,富陵若是被攻陷,整个荆国便会被英布掌控。” “刑徒军所过之处寸草不生,你们也不是没见过。” “现在手中拿着剑,你们还要反抗的机会,若是走出这个门,你们还有并肩作战的袍泽么?” 刘盈之言,令不少荆国士兵产生了怀疑。 若是老哥一个,大不了离开富陵,天地之间哪里不能生存? 可大部分人全都有家有业,他们的根就在荆国,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到时候英布卷土重来,遭殃的始终是荆国本土的百姓。 “他妈的!要走,也要先把英布杀了再说!” “刑徒军一日不除,荆国就不得安生!” “老子留下,你们想走就走,不能让妻儿受到无妄之灾!” 除了小部分人离开以外,绝大多数荆国军队,还是选择留在富陵继续奋战。 “怎么?不跑了?本太子可没求你们留下!” 刘盈居高临下,俯瞰众人,随后摆了摆手,郑茂心领神会,奉上了不少三铢钱。 这些可都是攻打英布,缴获而来的钱财。 所有士兵双眼发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奋战至今,不就是为了战利品么? “唉!你们既然选择留下,本太子就要多花一份钱!” “不过,这钱老子花的痛快,因为汝等并非懦夫,而是真正的勇士!” “来来来,给弟兄们分钱!” 刘盈一把铜钱洒向众人,士兵们紧绷的情绪终于放松,开始欢快捡钱。 “别抢,每个人都有,亲自上来领,老子要见过你们每一个人!” 楚王刘交目瞪口呆,一场兵变平息了? “殿下,又用他那撒币战术了!” 蒯通叹气道:“富陵府库都搬光了,真特娘败家!” 第269章 降兵,内应 荆国,富陵。 荆王刘贾阵亡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英布此时闻言大笑,对刘盈颇为不屑。 “本以为有韩信辅佐,刘盈这厮是个对手,谁知却寡谋少断!” “若我是刘盈,定会封锁消息,先行安抚军心。” “随后转移仇恨,激励士气,则此战可定也!” 英布指点江山,手下人全都侧耳倾听。 “刘盈竖子,又岂能与大王相提并论?” “恐怕刘盈都想不到,我等会去而复返!” 田蟑奉上马屁,却见手下伺候面露喜色来报。 “大王!富陵城中,有三千汉军做了逃兵,如今前来投奔我军!” “哈哈哈哈!本王天命所归,刘盈这厮如今就是瓮中之鳖!” 英布大手一挥,示意将人带过来。 “你是何人?” “回大王,荆王手下千人将陈蛇!” “为何投奔我军?” 英布冷笑道:“刑徒军夷灭荆国村落县城,汝等该恨之入骨才对。” “今日主动投靠,分明是诈降之计,还以为能骗得过本王?” “来人啊,将他们给我烹了!” 田蟑一脸懵逼,但依旧尊令行事,上前就要扣押陈蛇一众。 “哈哈哈哈!本以为黥布是个英雄,如今看来不过是优柔寡断之辈!” “我等也是人,也会怕死!之前坚守富陵,乃是报答荆王知遇之恩!” “我等身为门客,已经报答故主,为何还要留在富陵等死?” “既然你不信,就当我等瞎了眼,被烹杀也无话可说!” 说罢,陈蛇一众卸下甲胄,扔掉武器,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田蟑此时已经举起屠刀,照着陈蛇脖颈砍去。 “且慢!” 英布起身离席,亲自来到陈蛇面前,将其搀扶起来。 “将军莫怪,实是刘盈此子狡诈,本王不得不防!” “将军方才一席话,乃是肺腑之言,我英布又岂会吝啬?” “以后你陈蛇,便与田蟑平起平坐!” 英布先是给降兵众人来了个下马威,随后又以高官厚禄收买人心,一套驭下之术行云流水。 “如此厚待,在下定会为大王肝脑涂地!” 陈蛇单膝跪地,英布大喜过望,开始询问富陵城中消息。 “大王,主动攻城,您已经尝试过了。” “韩信此人摆上刀车,即便不利用城门,都能轻松抵御数倍军队来攻。” “至于刘盈此子,还有骑兵压阵,随时可以突袭而来,令人防不胜防。” 陈蛇耐心说出城中部署,令英布大为震惊。 “富陵城中粮食,足以坚持一年!” “何况,军械武备充足,荆王在此之前,便多有准备。” 提起荆王刘贾,陈蛇心中隐隐作痛,若非走投无路,他绝不会投奔英布。 “本王与荆王,也是惺惺相惜!” “你放心,本王定会厚待荆王家眷!” 英布说话像放屁,刘贾挡了他这么久,若是有机会,他肯定会斩尽杀绝! 什么厚待,先哄骗傻子再说。 “依在下之见,唯有从内部,方能攻破富陵!” “哦?如此说来,你在城中有内应?” 英布狡黠一笑,很快发现了端倪。 “此人乃我同乡,听闻沛侯刘濞与太子刘盈,兄弟二人一向不和。” “楚王刘交性格暗弱,定压不作二人矛盾。” “何况刘濞此人利欲熏心,若大王能许其好处,说不定他会答应开门做内应!” “内有刘濞,外有大王,则富陵可破,太子刘盈必被生擒也!” 陈蛇一番分析,令英布大为赞赏。 “只恨将军,未能早日助本王!” “将军一人,足以胜过三千兵马!” “来人,以后陈蛇起居饮食与本王一样,不得有误!” 英布再次收买人心,陈蛇照单全收,双方初次接触算是愉快。 英布为了让陈蛇运作此事,更是放缓脚步,没有让大部队再次围城。 —— 富陵。 刘濞没想到城中并未发生兵变,只是走了少部分人而已。 这些荆国军队的离开,可谓无伤大雅。 趁着英布尚未反应过来,刘盈派遣众人去外面收集材料,用以修补城防。 “侯爷,有人想要见您一面。” 田鸠持剑而立,只要有他在,就没人能伤害刘濞。 何况杀了荆王刘贾后,刘濞与五千部曲,可谓一体同心。 “带他进来。” 看到来人之后,刘濞颇为不解,此人正是荆王手下千人将。 “陈蛇?你不是已经离开富陵,当逃兵了么?又回来寻本侯作甚?” 刘濞冷哼一声,笑道:“你不会是充当英布说客吧?” 陈蛇躬身行礼,直言道:“刘盈刚愎自用,之前有我家大王压制,他尚且能够顾全大局。” “如今没了我家大王,楚王如何偏心,想必侯爷看得出来。” “哪怕此战获胜,沛侯您的功勋,也会被他一再压榨。” 刘濞紧皱眉头,他并非没有想过这些问题。 显然刘盈愈发受到军中拥戴,若非他还有五千部曲,说不定在富陵城中,已经彻底失去了话语权。 “你什么意思?” “在下已经投奔英布。” “放你妈的屁,想让我抛弃皇室身份,去跟英布这厮谋反?” “非也,只是做个内应罢了。” 陈蛇挨了骂也不生气,冷静说道:“只需要打开城门,引大军入城,您就是此战首功!” 唰! 刘濞拔剑,抵在陈蛇脖颈之处。 “现在给本侯滚,否则要你的命!” 陈蛇没有在说话,而是径直离开。 “侯爷,为何不答应此人条件?” “若能借刀杀人宰了刘盈,何乐而不为?” “咱们只需要逃跑,甚至还能借英布之手,顺便杀了刘交!” 田鸠双眸满是狠厉之色,荆楚二王与大汉太子身死道消,又有强敌英布环伺,刘邦只能通过分封诸侯王来维护统治。 到时候,他刘濞便有了机会! “本侯只是觉得,这陈蛇有些不对劲!” 刘濞看向陈蛇的背影,有些后悔刚才没有将其斩杀。 “莫非,陷害大王的人,不是沛侯?” 陈蛇同样后悔,刚才旁若无人,没有拔剑而起,与沛侯同归于尽。 有些事情,根本无需证据。 第270章 既来之,则葬之 虽然刘濞没有答应做内应,但他也没将此事告知刘盈。 富陵守不住,他可以随时选择逃走,反正之前的苦劳,足以保得其性命。 至于刘盈会不会中计,这根本不在刘濞的考虑之中。 “告诉手下弟兄,此事守口如瓶,绝不能让刘盈知道!” “是,侯爷!” 田鸠领命而去,刘濞则一个人沉思,他在考虑此事的利弊。 “刘盈终究守不住富陵,若是死在此地,陛下定会怪罪。” “楚王刘交乃其亲兄弟,我虽然也是亲侄儿,却还是被陛下疏远。” “最好的结果,便是让楚王跟太子一起死在富陵,到时候陛下无人可用,我定能安然无恙!” 刘濞嘴角上扬,他已经为兄弟和叔伯想好了死法。 —— 富陵。 刘盈刚刚忙碌完荆王的葬礼,便马不停蹄投入到守城之中。 “殿下,斥候来报,英布去而复返,距离富陵已不足二十里。” 蒯通低声道:“以英布兵贵神速的打法,现在停滞不前,其中必有诈!” 李左车点了点头,建议道:“还望殿下彻查城中,以免有奸细!” 有这二人辅佐,可谓是面面俱到。 只凭借英布停滞不前,便可推敲出城中兴许有内应。 “二位先生,此事我已心中有数,就看那英布敢不敢来。” 刘盈双眸喷火,随即吩咐道:“蒯通,想办法查查荆王叔之死!” “凶手太过歹毒,连尸体都没有留下,当真有些无从下手!” 蒯通点头道:“臣一直觉得,荆王兴许并非死于刑徒军之手。” “试问当日我军已经大胜,刑徒军疲于奔命,又岂会有空剁碎尸体?” “以臣之见,恐怕是凶手泄愤而为。” 刘盈闻言,低声询问,“莫非先生,已经有怀疑之人?” 蒯通摇了摇头,其实我跟殿下所想一样,只不过现在缺乏证据罢了。 说罢,几人便分头行动。 哪怕身前万乘之躯,死后依旧黄土一堆。 荆王的坟墓就在富陵城中,这也时刻警醒着众人,战斗还远没有结束。 唯有刘濞每次路过,都觉得有些阴森。 好在这厮脸皮厚,且人狠心黑,终归没有露馅。 汉军这边严阵以待,刑徒军一方则有了进展。 “大王,我已联络好之前同袍,他们有三百人响应,会打开城门,放我军入城。” 陈蛇躬身行礼,彷佛已经被英布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呵呵,本王果然没看错你!” “陈蛇,若能攻下富陵,你当记首功!” “以后你便是富陵侯!” 英布拍了拍陈蛇的肩膀,并许诺了侯爵作为封赏。 陈蛇波澜不惊,直言道:“战机不可延误,还望大王迅速发号施令,我等定当死战!” 田蟑皱眉道:“这才几日,陈蛇便能联络内应?还望大王三思!” 身为英布的左膀右臂,田蟑可谓位高权重。 尤其是刑徒军四将,两死一背叛,更令英布一方雪上加霜。 “田将军,趁着荆王新亡,不去策反士兵,莫非要等到他们忘记此事?” “某身在荆国多年,还交不到几个知心好友?” “还是说某些人害怕在下立功,害他在大王面前失宠?” 陈蛇语气平淡,却字字诛心,惹得田蟑勃然大怒。 “你他妈放屁,老子对大王忠心耿耿,又岂会因为你而坏了大事?” “臣觉得此事定有蹊跷,还望大王三思!” 田蟑勃然大怒,若非英布在此,他一定挥剑斩杀陈蛇。 “这……” 英布陷入两难,若富陵城中有内应,那就是他攻取城池的良机。 可若是圈套,此去恐怕九死一生。 “大王若是不信,某愿亲率士兵前去攻城。” “大王与田将军在后面看着便是。” 陈蛇不争不吵,直接请缨攻城。 “也好,你便率领本部兵马攻城,本王会和田蟑随时支援!” “是,大王!” 陈蛇领命而去,英布在身后笑道:“田蟑这人一箱心直口快,你莫要放在心上。” 哼! 田蟑冷哼一声,并没有给陈蛇面子。 “臣一介降将,岂能与田蟑将军相提并论?” “大王不以臣卑鄙,臣已经感恩戴德,岂敢记恨田将军?” “此去只为表明忠心,报答大王知遇之恩。当日荆王敬我,陈蛇以死相报,今日大王敬我,陈蛇亦然也!” 陈蛇头也不回,直接离开营帐。 “大王,莫要学项王,被花言巧语所蒙骗!” “这厮投降就算了,能这么快找到内应,根本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英布摆了摆手,笑道:“反正他亲自去攻城,是真是假一看便知。” 英布已经如此说话,田蟑也不好意思再开口。 说的太多,反倒显得他是善妒小人。 是夜。 陈蛇率领部曲千人,直奔富陵北门而去。 提前安排好的内应,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了城门。 “随我攻城!” 陈蛇大喝一声,手下士兵一窝蜂冲入城中。 守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陈蛇等人占领城门后,直奔城楼而去。 毕竟身后没有援军,他们需要有险可守。 “殿下,城中有奸细,打开了城门!” 腾虎当即来报,怒斥道:“他妈的!荆国这帮孬种,英布把此地祸害成什么样了,他们竟然还投降?” 刘盈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笑道:“咱们按兵不动,看看楚王叔和沛侯如何反应。” 刘交当机立断,派遣手下士卒平叛,誓要将叛逆快速平定。 刘濞则按兵不动,他的部曲靠近南门,只要见势不妙,随时跑路直奔楚国而去。 陈蛇本就人少,更别说身后没有增援,他与手下且战且退。 护住城门的同时,也往城楼处移动。 “田蟑,你看如何?” 英布紧张不已,陈蛇的军队显然已经支撑不了太久。 如今城门大开,就像一位性感俏佳人,掀开石榴裙,整个玉体横陈待君品尝。 老色批英布显然激动了,他只是象征性地询问田蟑。 “大王,某觉得……” “本王不要你觉得,弟兄们随我冲锋,攻下富陵!” 刑徒军山呼海啸,攻势如潮,直奔富陵北门! 第271章 死士,以身入局 富陵,北门。 眼见陈蛇的人马坚持不住,英布果断抓住战机,直接率领刑徒军冲进城中。 陈蛇手下弟兄,已经被守军杀死不少,英布确信对方是真心归顺。 “此乃胜机,攻下富陵,就在今朝!” “田蟑,你在城外接应,确保我军后撤退路!” “其余人等,随本王冲锋!” 英布为人谨慎,让最信任的大将于城外接应,冲锋陷阵的任务则由他亲自承担。 刑徒军见英布亲自上阵,一个个如同打了鸡血般,不要命地冲击城门! 守军本来还在苦苦支撑,最终只能败退,将城门拱手相让。 英布浴血奋战,他杀死了几名想要逃走的士兵,虽然汉军有所抵抗,却并不激烈。 莫非有诈? 英布正在思考之际,却见陈蛇等人从城楼走下,每个人身上都浴血无数,显然经历了一场恶战。 “大王,城门已攻破,我军何不长驱直入,一战定富陵?” 陈蛇大口喘着粗气,方才一战他险些被杀。 若非英布及时救援,恐怕他这千人,全部要埋葬富陵。 “说的是,我刑徒军最擅巷战。” “准备劫掠富陵,将此地化为炼狱!” 英布双眸闪烁着怒火,这座城池阻碍他太久,令他没办法顺势攻打楚国。 对荆王刘贾的恨,也转移到了这座城池。 非屠城,不能泄愤! 杀! 刑徒军气势如虹,直奔内城而去,英布再次确认,刘盈这厮已经被打得手忙脚乱。 “今日之局,哪怕是韩信,也不能破解!” “本王拿下富陵,生擒大汉太子,定会名震天下!” 英布策马持枪,直接挑起一名汉军士兵,后者还在破口大骂,却已经被长枪刺穿了身体。 这血腥霸道的一幕,再次点燃了刑徒军的兽性。 富陵百姓们弃甲而逃,在刑徒军眼中,他们就是待宰的肥羊,岂能轻易放过? 一大批刑徒军追袭而来,他们没空在街头巷尾搜寻战力品,毕竟战斗还没有结束。 先肃清城中汉军,以及这些原住民,反正战利品又不会动,任由他们去捡取。 “刘盈,现在开门投降,本王可饶你一条狗命。” 英布大笑不止,来到内城处,在汉军众人面前耀武扬威。 “投降!投降!投降!” 刑徒军喊杀声冲天,此时他们仿佛面对何等军队,都能够轻松取胜! “英布,你还真是蠢得不自知。” “嗯?” 刘盈的声音传来,却令英布有些纳闷,明明是自己攻入富陵。 被他算计的刘盈,反而喷他蠢不自知? 唰! 陈蛇一众突然举起火把,在漆黑的富陵城中,无疑暴露了英布的位置。 “你……” “英布,还我大王命来!” 陈蛇大吼一声,手下千余人趁着刑徒军不备,已经开始厮杀! “真当我没内应?” 刘盈此时面如平湖,英布则刚从慌乱中反应过来。 “别以为这点人马,就能改变战局!” “老子杀了陈蛇,再杀你刘盈!” 嗖!嗖! 英布话音未落,却见周围漆黑的房屋上,已经埋伏了无数弓箭手。 他们故意放人进来,只等待毙命一击! “拉满弦,放箭!” 刘盈手持赤霄,剑指英布所在方向,城中箭矢如飞! 妈的,中计了! 箭矢可不会分辨敌友,陈蛇手下的人,同样被射杀不少,但他们却如跗骨之蛆,始终要将英布斩于马下! “他妈的!本王说了,刘贾之死与我无关!” “有关无关,今日都要杀你!点亮火把,让弟兄们看得清楚些,射杀英布!” 陈蛇此时已经挡在了英布面前,他以身入局,将英布引诱到城中。 只要此战杀死九江王,那这场叛乱便会结束! “既然你要死,那本王就成全你!” 英布身下战马长嘶,直接冲杀而来。 “将军,小心!” 陈蛇身边亲兵上前抵挡,却被英布一枪挑穿身躯,随后战马践踏而来,另一名士兵直接被踩踏而亡! 英布武艺超群,瞬间完成双杀,本以为能震慑陈蛇余部,结果却令他大失所望。 陈蛇麾下士兵,全都面如死水,仿佛早已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心存死志之人,最是可怕! 英布有些汗流浃背,今日想要突破这群人的围堵,恐怕要耗费一些力气! “英布,你就这点胆量?烧杀辱掠,你这样的人掌权,只会苦了天下百姓!” “放你妈的屁!刘贾已经死了,汝等为何还要镇守富陵!” 英布大怒不止,以他刑徒之人的出身,哪怕如今是万乘之躯,依旧无法理解这些士的思想。 “老子不是什么圣人君子,却也知道士为知己者死!” “既然荆王想要镇守富陵,那我等便继承其遗志!” 陈蛇怒吼一声,众人虽然一对一不是英布对手,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陈蛇亲自上阵,一把抓住了英布的战马。 “先杀了他的马!” 士兵们毫无畏惧,哪怕身体受创,却依旧将长矛刀剑,加之于战马之上! 本来身为英布战马,已经是万里挑一的宝马良驹,却也经不住这等摧残! 战马哀鸣,王者末路,英布何时被这些无名之辈,逼迫到这个份上? “妈的!你们这群贱民!我是九江王,是万乘之躯,汝等休想杀我!” “你也配称王?哪怕你被封王,骨子里依旧是盗匪刑徒!” 陈蛇一口咬在那战马脖颈上,后者疼痛不止,英布眼见自己要落马,心中更是着急不已! 一旦此刻落马,在这等鱼龙混杂的战场上,那是神仙也难救! “只用一千人,就让英布陷于此等险境……刘盈当真狠辣!” 沛侯刘濞心惊肉跳,他甚至怀疑,当日陈蛇找他做内应,是故意试探! 幸亏没有答应,否则今日英布的下场,恐怕还要多他一个。 “太子殿下,为何不放箭!我等一心寻死,只要能杀了英布,便心满意足!” “请太子殿下放箭!” 陈蛇与手下一众士兵,催促刘盈立刻放箭。 站在内城上的刘盈,心中颇为不忍,最后却也大手一挥。 “送壮士一程!放箭射杀英布!” 第272章 太子,恐怖如斯! 富陵。 随着刘盈一声令下,汉军将士含泪放箭,连同陈蛇在内的壮士们一同射杀! 英布瞪大双眸,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就是这些所谓的士! 什么士为知己者死,在他看来不过是笑话! 只不过今日,他被笑话算计,更被笑话所打败! 败他的不是刘盈,而是他从未拥有过的名士风骨! 富陵城内箭如雨下,英布不断挥舞长枪格挡,他只觉得身下一软,战马已经坚持不住! 陈蛇已经身中数箭,却依旧目不转睛,爬向英布而去。 “逆贼,拿命来!” “别……别过来!” 英布心惊胆颤,他一边要提防汉军箭雨,一边要小心陈蛇。 万一这跗骨之蛆,狠狠咬上一口,也有可能令他彻底翻车! “大王莫慌,田蟑来也!” 正当英布惊慌失措,惶惶如丧家之犬,最为信赖的大将终于赶来。 看到英布久久没有消息,田蟑终究安耐不住,前往城中寻找。 谁知才刚刚进城,就看到英布被围剿的一幕。 有了生力军加入,刑徒军看到了希望,英布也趁机摆脱陈蛇。 “哈哈哈哈!你想杀本王?就凭你们这些爬在土里的泥鳅?” “本王是蛟龙,是跟刘邦一样的大人物,岂会死于汝等之手?” 英布猖狂大笑,谁知却听到了韩信的冷哼。 “该来的都来了,那就关上城门吧。” 轰隆! 一声巨响,城门彻底被关上,英布此时面如土色,他已经知道,己方再次中计! 伏兵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英布面临着当年项羽十面埋伏的困境! 只是项王当初力拔山兮气盖世,完成了历史上第一次百人斩。 但英布可以么? 如果有可能,英布更希望投降! “英布,就这点能耐,也敢突袭我军?” 韩信冷笑道:“陈蛇,本侯答应过你,只要把命交出来,便让英布死无葬身之地!” 陈蛇此时已经奄奄一息,方才箭雨落下,他根本没有躲闪,而是抱着与英布同归于尽的决心。 “多……多谢太子殿下……” 陈蛇终于坚持不住,即便如此他也死在了爬向英布的路上。 “送壮士!” 刘盈率先抱拳行礼,汉军众将对陈蛇等一众死士,报以最高敬意! 刘濞则再次感慨,幸亏当初没有过多与陈蛇接触! 否则被这样的死士缠上,简直是一场噩梦! 好在如今经历噩梦的人不是他,而是九江王英布。 “刘盈!你放本王一马,有本王支持,何人敢动你太子之位?” “对了,我知道你想杀死刘如意,这些脏活累活交给本王!” “英布,唯太子马首是瞻,恳请太子放我一条活路!” 此时的英布毫不犹豫选择了投降,宁可卑微地活着,也不愿英勇就义,越是英雄一世便越是惜命。 刘盈看向英布,此人就像后世在白门楼,摇尾乞怜的吕布。 只要还活着,就有翻盘的可能。 英布、吕布,皆为轻狡之徒,决不能掉以轻心。 “陈蛇还没走远,荆王头七未过,我不能对不起死人。” 刘盈目光冰冷,不用韩信、蒯通等人提醒,他便已经决定对英布痛下杀手! “你……你愚不可及!若得英布之勇,加以太子鬼谋,天下何人能挡?” “哪怕是太子现在称帝,他刘邦面对咱们都要退避三舍!” “太子殿下,请让英布为您效力!” 此时的英布,将刑徒的卑鄙,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众刑徒军呆若木鸡,曾几何时英布是他们的图腾,是他们的骄傲。 可如今的英布,却如丧家之犬,对着敌人摇尾乞怜。 这支军队的魂,彻底散尽! “杀!” 刘盈目光阴冷,丝毫不给英布活命的机会。 汉军将士弯弓搭箭,荆国军队在这一刻目露凶光,今日就为荆王报仇雪恨! 嗖!嗖! 富陵城中,箭如飞蝗,刑徒军哀嚎不止,早已失去了当日生死无惧的气势! “愚昧!哪怕战到一兵一卒,主将也决不可失去斗志。” 韩信来到刘盈身边,严肃道:“盈,今日之战的英布,你要引以为戒!” “倘若他拼死一搏,胜负犹未可知,哪怕要啃下这块硬骨头,我军也要付出代价!” “但他选择了摇尾乞怜,刑徒军没了军魂,便不足为惧。” 刘盈点了点头,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哪怕身为诸侯王,刘贾依旧死在了战场。 刑徒军失去了抵抗,犹如待宰羔羊,此时的英布还在怒吼。 “他妈的,你们倒是动啊!为何一动不动?” “只要本王还活着,刑徒军就不会被消灭!” “你们还不过来保护本王?” 穷途末路之下,英布已经极尽癫狂,只不过刑徒军已经失去了精气神。 “闭嘴吧,英布!” 田蟑一脸哀其不争,“我等愿意随你起兵,是因为你不愿为活命,而向刘邦摇尾乞怜!” “现在呢?你就像一条狗,冲着刘邦的儿子摇尾巴,简直是耻辱!” 你们…… 英布早已忘记,起兵谋反之际,他对手下人说过的那些话。 非为活命,吾为帝命! 追随英布起兵,如若成功人人都是从龙之臣,刑徒军的军魂便是英布。 只不过今日中伏,才让众人看清楚,你英布怕死,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刘盈此时俯瞰战场,面无表情,他不屑于落井下石,但他却有仇必报。 “盈,英布此人威望甚高,若由你亲自斩杀,恐怕会有流言蜚语。” 随着刑徒军放弃抵抗,英布也无法逃脱,只得任由汉军将其五花大绑! 楚王刘交上前规劝,他不想让刘盈背上杀死功臣的罪名。 英布谋反不假,可他也是大汉夺得天下的功臣。 刘盈杀了他,难免会被有心者口诛笔伐。 “无妨。” 刘盈走到英布面前,后者狼狈不堪,正要说些什么,却见赤霄已经刺穿其胸膛! “斩其首级,传阅全军!” 刘盈说话间,还不忘叮嘱,“尸体铸成铜人,跪倒在荆王墓前!” “首级送往长安,不得有误!” 刘盈在此时此刻,不再是顽劣竖子,而是大汉无可争议的储君! 第273章 英布骁勇?首级悬门! 长安,未央宫。 吕后手握皇后金印,算是刘邦承认的权力。 身旁则由萧何与张良共同辅政,确保朝堂局势稳定。 只不过萧何看向张良,难免有些别扭。 此人自称是皇帝之友,从不接受任何皇帝的官职和封赏。 如今转念一看,却辅政皇后,端的是令人捉摸不透。 察觉到萧何看向自己,张良温润如玉,报之以微笑。 萧何则颔首点头,他内心始终明白,自己是刘邦刘盈父子的人,而非外戚吕后。 哪怕当日接受吕后请求,成为刘盈相父,那也是不忍看这个可怜的孩子,被戚夫人母子欺负。 “皇后,战事紧张,何不派遣大军增援?” “说的是啊,南方有英布谋反,危害更甚陈豨!” “二贼之乱,妄图害我大汉江山社稷,定要派遣重兵镇压才行!” 朝臣们你一言我一语,总觉得朝廷没有使出全力,理应派遣更多士兵。 吕后神情冷漠,对于这些所谓的朝臣,她一向没有好感。 谁做皇帝,对他们而言,丝毫没有影响。 毕竟治理天下,都用得上他们。 “诸位稍安勿躁。” 萧何身为百官之首,尚未开口之前,却见张良先声夺人。 “在下这里有一份名单,若是读到名字的大人,还请配合调查。” 张良将竹帛交给审食其,后者声音高亢,开始轮番点名。 被叫上名字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萧何明显发现了端倪。 这些人,都曾经与陈豨、英布共事过。 “汝等与陈豨、英布这等反贼,多有书信来往。” “如今二贼谋反,汝等谏言皇后多派士卒。” “恐怕是想要趁着长安空虚,为二贼谋权吧?” 张良轻哼一声:“下次做这等事情,记得隐藏好,否则容易惹祸上身!” 官员们冷汗直流,随后跪地叩首,祈求吕后饶他们一命。 “皇后饶命,我等之间的确有书信来往,却从未想要背叛过朝廷啊!” “皇后明察!萧丞相,我们真的没有背叛陛下,也没有背叛朝廷!” “留侯,你何时在我们身边,安插了眼线?你并非官员,却行此监察之事,简直是目无朝纲!” 张良嘴角上扬,始终挂着笑容,萧何则眉头紧锁。 正如朝臣们所言,如今的御史大夫是周昌,人家还没有派遣眼线监视官员,你张良此举是否已经越俎代庖? “杀。” 吕后清冷之音传来,殿前武士直接押着官员离开,才刚刚走出正殿,便听到众人的哀嚎声! 萧何紧闭双眸,这朝堂没有了皇帝与太子,怎么变得如此血腥? “审食其,将这些乱臣贼子夷灭三族。” “是,皇后!” 审食其正要离开,萧何出言制止道:“皇后,所谓祸不及家人!这些乱臣已经伏诛,何不饶恕他们家小一命?” “他们大多数人,追随陛下起兵,没有功劳还有苦劳!” 张良摇头叹气,显然觉得萧何此举不妥。 身为百官之首,他在朝中人望颇高,本就是受到帝后猜忌之人,又为何要冒头求情? “丞相,并非本宫心狠手辣,若不杀了他们,岂不说明谋反没有代价?” 若是换了别人,吕后根本懒得解释,可此人是萧何,不仅是大汉丞相,更是刘盈的相父。 于公于私,吕后都会和颜悦色,跟其把话说清楚。 “臣……” 萧何最终没有继续求情,他知道吕后的做法是对的,虽然手段残酷! “丞相,前线战事本就紧张,若本宫不去做这些事,长安一旦生乱,将士们必然担忧。” 吕后叹气道:“如若有人能挡住英布,这些臣子又岂会与之勾结?” 朝臣们人人羞愧,他们不少人都是出身军中的战将。 奈何与英布相比,就像蹒跚学步的孩童,根本没有任何可比性。 “报!急报!” 正殿众人正在思考之际,却见小黄门急匆匆赶来,手中更是端着木盒。 “何事如此惊慌?” “英布……英布……” 吕后皱眉不止,她现在最害怕听到的,莫过于英布二字。 毕竟前去支援荆王的部队,由太子刘盈统御。 她生怕儿子会出事! “英布怎么了?说!” “回皇后娘娘,英布在此!” 小黄门直接掀开木盒,里面填满了冰块,英布的人头保鲜如初。 “这……真的是英布!” “英布死了?英布死了!哈哈哈哈!” “天佑大汉,究竟是何人出手,杀死了英布?” 群臣还在猜测之际,张良则淡然一笑,彷佛一切尽在其掌控之中。 “想必,是太子殿下所为。” “留侯神算!的确是太子杀了英布!” 小黄门继续说道:“可惜荆王战死,好在英布之乱,已经逐步平息!” 呼! 吕后长舒一口气,看到英布的人头,突然大笑起来。 “汝等虫豸,也敢祸乱大汉江山?” “将英布人头,悬于长安城门!” 英布英雄一世,最终死于刘盈之手,他的人头挂在长安城门处,受到过往百姓唾弃! —— 荆国,富陵。 英布已死,叛乱却还没有结束。 英布封国内的刑徒军,显然不想束手就擒,但终归不是汉军的对手。 对于这些叛乱之人的处置,众人各有说法。 “俺觉得,就该直接将他们全部杀了!” 樊伉心直口快,直言道:“敢谋反,就得做好被杀死的准备。” 庞辕则持不同意见,“叛乱,当诛首恶,若杀戮过甚,恐怕会适得其反,还望殿下三思。”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握在刘盈手里。 “告诉城中刑徒军,只要选择投降,军屯三年之后,便可恢复平民身份。” 刘盈叹气一声,如今天下初定,又经历了两场大乱。 若是再屠戮这么多人,那大汉才真的要民生凋敝。 “是,殿下!臣这就去喊话!” 听闻来人是太子刘盈,城中刑徒军终于放弃抵抗,选择开门投降。 英布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操练的刑徒军,直接沦为了军屯农。 “给阿父送信,将这些刑徒军迁往代地屯田!” “反之,代地投降之兵,则迁往荆楚!” 第274章 有子如此,陛下何求 代县。 陈豨鬓发潦草,早已不复当日之勇,他已经被围困两月有余。 最难熬的并非缺少粮草,而是敌军围城带来的心理压力。 每天都会有士兵逃离,这种逃兵心理,不断在城中蔓延。 起初陈豨还会杀鸡儆猴,企图阻止出现逃兵。 但随着陈平的攻心计,让逃走的士兵现身说法,人人相安无事,还得到了土地之后,陈豨的军心崩了! 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与困守代地等死之中做选择,就连陈豨的那些个门客,都有不少出逃之人。 其中更有甚者,为汉军带来了陈豨军中的消息。 “他妈的!陈豨怎么还不投降?每天才这点逃兵,这要唯独到猴年马月?” 刘邦在军营中来回踱步,老流氓尚且不知,刘盈为了让他多活几年,愣是凭借自身实力,直接弄死了英布。 老流氓为了儿子,同样心急如焚,想要尽快解决掉陈豨,然后回援荆楚。 父子之间想到了一起,都尽可能为对方解决后顾之忧。 “陛下,稍安勿躁……” 陈平忍不住提醒一句,“若是我军主动攻城,恐怕会令陈豨察觉,之前所做努力,岂不是前功尽弃?” 砰! 刘邦一脚踹翻桌案,暴躁道:“等等等!都特娘两个月了,还没能去支援逆子!” “万一他被英布杀了怎么办?英布这厮,只有老子亲自前往,才能够解决!” 也不尽然吧? 陈平心中暗道,嘴上却不停宽慰刘邦。 “陛下,别忘了还有韩信在太子身边。” “淮阴侯足智多谋,更得蒯通、李左车等人相助。” “虽然太子未必能打得过英布,但戍守还是没什么问题。” 二人说话之际,却见樊哙与灌婴急匆匆进入营帐。 “大哥!这竹帛里写的什么鸟玩意?俺一个字都没看懂!” 灌婴皱眉道:“让你给我看,你偏不给!最后还不是闹到陛下这里?” 樊哙冷哼一声:“万一是什么要事,你忽悠俺怎么办?大哥最公平,陈平这小子鸡贼,俺也信不过!” 咳咳! 陈平无奈道:“舞阳侯,你还真是从不在背后说人不是!” 刘邦接过竹帛,随即一目十行看了起来。 “哈哈哈哈!” “大哥疯了不成?” 樊哙有些懵逼,他很少看到刘邦纵情如此。 上次看到这一幕,还是这厮偷偷摸摸睡了曹寡妇,跟兄弟们吹牛逼的时候。 “陈平啊,幸亏你刚才劝住了老子!” “都别着急,慢慢围城!” “老子倒要看看,是他陈豨能拖,还是咱们汉军能拖!” 陈平一脸懵逼,刚才不是你骂我的时候了? “对了!之前投降的士卒,全都迁往荆楚,让他们去屯田!” “对了,顺便告诉他们,三年之后恢复平民身份!” “否则,全都让他们去边塞修长城!” 刘邦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这一招明显不是出自老流氓之手。 “陛下,荆楚之乱尚未平息,英布此人骁勇,您派了这么多降卒,万一他们被英布蛊惑加入叛军……” 不等灌婴说完,刘邦随手将竹帛扔了过去。 “看看吧!朕的盈儿,顺手砍了英布,还出此策安抚叛军!” “与其全都杀了造成瘟疫,还不如南北迁居当廉价劳动力!” 灌婴看过之后,心中是五味杂陈。 好消息,英布死了,荆楚之乱不久便会平息。 坏消息,赵王悬了,储君之位恐怕再无悬念。 连英布这样的猛人,都已经死于刘盈之手,谁还会叫嚣着让赵王上位? 除了戚夫人这厮以外,恐怕谁都会觉得,刘盈才是天命所归。 “恭喜大王,得此麟儿!” 陈平率先一记马屁奉上,看得灌婴差点吐血。 说好的大家一起支持赵王,你却顺便化身太子舔狗? “哈哈哈,说得好!麒麟化龙,朕的婴儿迟早化龙!” “不枉朕将赤霄送给他,果然没让朕失望!” 灌婴再次如遭雷击,之前说是“借”赤霄,现在却成了“送”赤霄! 这特娘的变化,还能再快一点么? 陛下啊,您的脸呢?别忘了长安宫中,还有嗷嗷待哺,等待您的赵王呢! “太子神威,无坚不摧,末将悔不能在太子麾下效力!” 灌婴此言一出,樊哙当场懵逼,这厮拍马屁的功夫,什么时候这么强了? 还有,你特娘不是赵王的人么?少来沾边! “颍阴侯变得还真快!现在知道俺家大外甥厉害了?” 樊哙双手掐腰,牛逼坏了,毕竟他可是刘盈货真价实的外戚! 日后,还不备受重用? “让将士们去城外吃肉,顺便将英布战死的消息,直接告诉陈豨!” “老子要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对了,让小单于过去,告诉他们匈奴不会来了!” “此事办妥,就放挛提稽粥滚蛋!” 是,陛下! 刘邦的三记重拳,打得守军猝不及防,毕竟消息一个比一个劲爆。 陈豨更是双目血红,他最大的依仗,便是英布能够谋反成功。 代县牵制住刘邦主力,哪怕自己身死,也要闹得大汉不得安生,可惜便宜了英布。 结果你告诉陈豨,英布先你一步嘎了! 随后匈奴小单于挛提稽粥现身说法,直言刘盈是他的大哥,双方成了真正的兄弟之国。 更是扬言,谁动刘盈,就是跟匈奴过不去。 英布嘎了,匈奴润了,最后只剩可怜的豨子苦苦支撑,直接一整个闷了! “开……开城门吧……” 陈豨摆了摆手,整个人无力且疲惫。 “大王,我等还能再战!” “是啊,大王!其余人都可以投降,但唯有大王降不得啊!” 手下众将还在苦苦规劝,陈豨身边还算是有几个忠心之人。 “侯敝,我已经彻底输了,没有任何希望。” “即便远遁匈奴,试问冒顿单于怎么看我?只会当我是条狗罢了!” “与其苟活于番邦,我更想堂堂正正的死!” 陈豨命人服侍自己沐浴更衣,这是王者最后的体面。 三尺白绫,还有忠心于自己的手下,陈豨觉得此生足矣。 “刘邦!这一次是我输了!” “但老子输的不是你,而是你那卑鄙无耻的儿子!” 第275章 仓皇北逃,卢琯难留 代县。 得知英布阵亡,荆楚之乱已经平定后,陈豨最终选择悬梁自尽,结束自己的性命。 他无法忍受,被带回长安之后,任由万千百姓唾骂。 更无法忍受,刘邦以胜利者的姿态,对他进行口诛笔伐。 “恭送大王!” 侯敝高呼一声,陈豨此时已经双目瞪得溜圆,整个人逐渐失去了气息。 “汝等尽管开城投降。” “丞相,那您呢?” “忠臣不事二主,自然是追随大王离去。” 侯敝说罢,已经拔剑自刎,即便是死也要有名士的尊严。 众人哀嚎不止,随后开城投降,汉军长驱直入,将代县重新纳入手中。 “陈豨,死的太简单了。” 刘邦入城之后,便直接来到陈豨悬梁自尽之地。 “侯敝留全尸,虽是叛贼,却也是忠义之人。” “至于陈豨,尸体悬挂城门处,任由百姓观摩。” “同时免除代地三年赋税,让百姓休养生息。” 刘邦恩威并施,用陈豨的尸体,警告代地百姓,这笔账朕记在心里了! 同时免除赋税,有告诉众人,以前之事既往不咎,如若再犯,陈豨就是汝等下场。 果然,前一秒还为陈豨悲痛的百姓,后一秒便已经高呼陛下英明。 刘邦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终归是慢了逆子一步。 “陛下,代王年龄尚幼,恐怕暂且无法前往封国。” “留下宋昌暂且安顿代地,其余之事等朕回到长安后再说。” 刘邦已经打定主意,让刘恒尽快前往封国,学会做一名合格的诸侯王。 至于爱子刘如意,恐怕距离前往封国也不远矣。 在陈豨、英布接连叛乱的节点,刘盈无疑是最璀璨的将星。 陈平、灌婴都被他打服了,如今也只有独领一军的周勃,尚且不知大汉太子的威名。 “陛下,那咱们尽快回长安?毕竟您已经离开都城太久。” “不急,取道燕地,朕要亲自去质问卢琯!” 卢琯就像刘邦心中的白月光,两人一起长大,可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结果卢琯说叛变就叛变,老流氓耿耿于怀,势必要问个明白。 “传信给逆子,让他在沛县等候,朕要跟他一同祭祖。” “是,陛下!” 陈平有些发懵,随即才悄悄看向刘邦,曾经壮年的皇帝,如今双鬓斑白。 恐怕,以刘邦的年纪来算,这是他最后一次,回到故乡沛县。 —— 燕国,蓟县。 卢琯命家人收拾细软,一众嫔妃还浑然不解。 “大王,汉军还没攻进来,我等为何要逃走?” “是啊,我看曹参摄于大王之威,根本不敢攻城呢!” “咱们若是走了,恐怕只能远遁漠北,那地方简直不是人待的。” 闭嘴! 卢琯怒斥一句,“你们这帮娘们呢,若是不愿意走,便留在此地。” 嫔妃们闭口无言,除了妻子追随外,其余女子都动了自己的小心思。 “曹参不是不能攻城,而是再给我逃走的机会。” “毕竟是当年沛县的老兄弟,他也知道我若身死,在陛下那里无法交待。” “咱们一家子,因为我一时贪念,最终只能流亡草原了。” 卢琯自言自语,只有将心里话说出来,才让他这个失败者好受一些。 “大王,何不向陛下求饶?以您与陛下的关系,他还能赶尽杀绝不成?” 王妃姜氏轻声道:“兄弟之间没有隔夜仇,何况您并未与汉军直接厮杀。” “只说是陛下接连废立韩信、彭越,随后又有陈豨、英布等诸侯王谋反。” “大王不过是担惊受怕,只要理由得当,陛下绝对会原谅您。” 卢琯深吸一口气,哪怕是像韩信一样,被豢养在长安,也好过流亡匈奴草原。 “对对对,我这就去信一封,相信陛下一定会原谅!” 卢琯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随后声泪俱下,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写在了书信之上。 —— 荆国,富陵。 刘盈没有闲着,除了帮助刘交肃清叛军以外,他还要安抚百姓。 “盈,此役过后,诸侯王恐怕又要失去三人。” 刘交叹气道:“陈豨、英布死了倒是不可惜,唯有燕王卢琯,从小与陛下一同长大,恐怕陛下会于心不忍。” 刘盈听闻此言,也对此事走向茫然。 毕竟刘邦跟卢琯的关系太铁,哪怕身死之前,他让陈平杀樊哙,都不会动卢琯一根汗毛。 若是刘邦没有早亡,卢琯说不定还真能前往长安请罪,随后顺利回归大汉。 如今自己平定了英布,没有那该死的流矢,阿父肯定会多活几年。 那卢琯这厮的结局,也会随之改变。 刘盈有些苦恼,他这个深处历史旋涡的小蝴蝶,终于扇动翅膀,做出了某些改变。 “卢琯,应该能活下去。” “燕国距离匈奴不远,他大可以北遁匈奴。” “至于更聪明的做法,就是找阿父负荆请罪。” 刘盈叹气道:“阿父心软,说不定会将他豢养在长安。” 楚王闻言,默然点头,心中肯定是有些不爽。 毕竟如此看来,卢琯谋反的成本近乎于零,根本没有付出什么代价。 顶多是被刘邦收回封地,至少还能再长安做个富家翁。 “此番,岂不便宜了卢琯?” 刘交皱眉道:“陛下若是如此行事,恐怕群臣也不会服气。” 刘盈此时眼珠一转,随即附耳刘交,叔侄二人不时发出嘿嘿笑声,唯有远方的卢琯被盯上了。 “盈,我这就去信一封,按照你说的做!” “叔父英明,以后大汉后世子孙,都要感谢您才是!” “臭小子,就你馊主意多!” 刘交笑骂一声,对于这个侄儿,他是越来越喜欢。 几家欢喜几家愁,刘濞则在战后忐忑不安。 对于重新封王的事情,刘盈绝口不提一句。 杀死荆王的做贼心虚,又让他不敢主动发问。 “干脆一走了之,先回楚国收税?” “绝对不行,刘盈这厮猴精,若是察觉到什么,肯定会大做文章!” 刘濞思前想后,才想起了家中老父。 “算了,还是问计于父亲,看他这次怎么说!” 第276章 大汉,不可忘本 刘邦父子之间的传信,却累哭了斥候们,当真要快马加鞭去传递信件。 好在英布已死,叛乱几乎平定,剩下的余党则由刘交和刘濞负责平定。 苍蝇再小也是肉,只要有功绩可捞,顺便能远离刘盈,沛侯照单全收。 刘盈则顺势北上,打算率领部曲回返长安,毕竟离家近一年,他甚是想念母亲吕后。 可惜才刚走到半路上,便被斥候来报,老流氓命他前往沛县祭祖。 “祭什么祖?阿父吃饱了撑得不成?” 刘盈无语至极,只得下令让腾虎等人继续往长安前进。 刘盈则亲率韩信、蒯通、李左车三人往沛县而去。 “你们父子相聚,把本侯带过去作甚?” 韩信口嫌体直,刘盈连这种事情都带着他,足以说明对师父的尊重。 “侯爷啊,您那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还装什么不高兴?” “蒯通说的是,此番太子立下大功,离不开侯爷教导,您理应一同去面圣。” 蒯通与李左车二人,以前辅佐韩信,现在辅佐刘盈,师徒一脉相承。 “多嘴!” 韩信冷哼道:“此番带你去祭祖,说明储君之位已定,刘如意再无任何机会。” 刘盈则连连叹气,“唉!荆王叔新亡,荆楚之地百废待兴,我还打算向阿父索要这块地盘呢!” 嗯? 韩信听闻了此言,当即破口大骂:“逆徒,烂泥爬不上墙!路已经给你铺好了,还想往外跑?” 眼见蒯通与李左车也要口诛笔伐,刘盈赶紧出言搪塞。 “我就是说说心里话,现在想去当诸侯王,阿父他们也不会同意!” 四人策马而行,再加上郑茂、琼布等亲卫,可谓悠然自得。 —— 沛县。 刘邦在接到儿子书信的那一刻,便做出了部署。 卢琯的信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曹参被命令猛攻燕国,随后卢琯逃亡匈奴。 不少将士百思不得其解,按照刘邦对卢琯的情义,燕王但凡投降,刘邦都不会追究其责任。 可惜这一次,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刘邦亲自下令猛攻,曹参只得照做,将卢琯打得屁滚尿流。 “逆子怎么还没到?” 刘邦有些急不可耐,询问身边的陈平。 “陛下,太子已经不足十里,想必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抵达沛县。” “陈平啊,刘濞这厮立功了。” 刘邦抬眼看向陈平,后者已经明白,陛下话里有话,明显不想给予封赏。 “陛下,沛侯立下大功,长安那位已经弄得人尽皆知。” “若是您吝啬封赏,恐怕会引得将士们不满。” “沛侯能力再强,依微臣看来,依旧不是太子对手。” 陈平的回答很简单,刘濞哪怕生乱,将来也是由刘盈处理,您老不必担心此事。 反倒是不给封赏,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实在是不可取。 “也罢,就按你说的办。” “刘贾和英布的地盘,便交给刘濞。” “封为吴国,刘濞便是首任吴王。” 刘邦叹气一声,“朕,也算对得起二哥这一支了!” 二人说话之际,便听到了马蹄声。 “阿父!我来了!” “这逆子!” 刘邦笑骂一句,便起身相迎,此刻的他没有大汉皇帝的雍容华贵,只是个迎接儿子得胜归来的父亲。 “韩信!知道为何逆子能斩杀英布么?” 刘邦摸了摸逆子额头,随后挺直腰杆,问向了一旁的韩信。 “太子有德,三军用命。” “非也!不对不对,你再猜!” “死士献身,英布轻敌。” “更不对了!英布什么实力,你还不了解?” “那就是太子神勇,以及我这个师父教得好了。” 韩信一句话,直接让刘邦当场沉默。 “咳咳!的确是有你这当师父的功劳,但他姓什么?这根儿随了谁,你倒是说啊!” 刘邦显然有些着急,韩信无奈道:“太子之才,传自陛下。” 哈哈哈哈! 刘邦心中大喜,“当年朕与韩信论兵,他说朕只能率领十万大军。” “今日吾儿战陈豨,诛英布,能统御多少军队?” 刘邦只觉得神清气爽,终于在韩信面前,腰杆儿硬了一回。 你韩信领兵多多益善,朕的逆子也不遑多让。 韩信竖起两根手指,刘邦皱眉道:“二十万?那逆子也不错了,至少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毕竟能够统御二十万大军,已经是相当厉害的名将。 谁知韩信摇了摇头,刘邦皱眉道:“两万?也可以!项羽擅长精锐破敌,逆子也不错!可惜啊,还是不如朕!” 韩信再次摇头,刘邦此时心中有点慌。 “两……两千?” 韩信颔首点头,刘邦心中已经哇凉一片。 “太子如今阅历,将兵两千已是极限。” “不过他能用两千人,改变整个战局,依旧有陛下之风采。” 韩信经过逆徒的洗礼,情商明显提高不少,还不忘顺势奉上一记马屁。 “哼,这还差不多!” “来来来,都坐下吧,一边吃一边聊!” “朕远征多时,嘴馋的还是逆子那手烧烤!” 刘盈闻言,无奈摊手道:“阿父,你这是打着祭祖的名义,让我来给你烧烤?” 刘邦老脸一红,嘴硬道:“朕从来不忘本,咱们出身沛县,就是一介庶民!” “所以这大汉,是庶民的天下,朕的成功,是庶民的胜利!” “朕让你回到故土,是告诉你无时无刻,都不能忘本!” 韩信点了点头,他是寒士,若无当年漂母给饭,恐怕也没有今日成就。 即便跃入士大夫阶层,韩信也从未忘记,当年帮助过他的人。 “阿父,既然是祭祖,怎么不叫上如意他们?” “你那些弟弟,从未在沛县生活过,他们不懂得升斗小民的难处。” 刘邦叹气一声:“当年,朕不在家里,辛苦你们母子三人了。” 刘盈内心之中,属于惠帝的一部分,明显有些触动。 这是父亲刘邦第一次,说出了对他们母子的愧疚。 “盈,那些掌控权力的功臣,总有一天会忘记,他们曾经也是庶民的一员。” 刘邦忍不住叹气道:“朕,更害怕身为皇帝的后代,同样忘记了百姓,到时候重蹈暴秦覆辙。” 第277章 慈父授机宜 沛县。 刘邦带着刘盈回到之前生活过的故乡,只为了教育儿子,千万不可忘本。 “贵族的天下,终究不可能长久。” “雄才伟略如始皇帝,依旧敌不过秦二世而亡。” “贵族终究是少数人,庶民才是大多数,你要明白这个道理。” 刘邦一改往日放荡不羁,而是耐心对刘盈言传身教。 “阿父,今日抽了什么风?昨晚没醒酒?” “你这逆子!朕好生教导,你却在这说三道四!” 刘邦作势就要抽出鞋底子,好在刘盈反应迅速,毕竟之前在长安,他已经被这招打出了PTSD。 “陛下,你们父子聊着,臣去外面买酒。” 韩信说罢,便要直接脱身。 他虽然情商不高,也知道新老权力交接的时候,知道的事情越多,对自身危害越大。 “你给老子回来!” 刘邦怒斥道:“朕今日说这些话,除了教诲逆子之外,也包括你韩信在内!” 韩信无奈摊手,只得重新入席,刘盈则幸灾乐祸,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师父韩信如此吃瘪。 “盈,日后若你登顶帝位,会如何对待兄弟?” 刘邦目光深邃,看向了长子,眼神中有儿子成才的欣慰,也有英雄迟暮的担忧。 他会为大汉帝国挑选最强的继承人,同时又担心刘盈掌握了最高权力后,会彻底沦为权力的奴隶,甚至不再顾及亲情。 “削藩,势在必行。” 刘盈直言道:“阿父,您那一套郡国并行的制度,不过是对旧贵族妥协的产物,这玩意迟早会威胁中央。” “试问封国之内,诸侯王拥有军政大权,还有盐铁铸币权,日后他们想要独立,皇帝拿什么制衡?” 刘邦默然不语,只不过当年为了争取更多诸侯的支持,他只能善用分封制,为自己博取更多的政治筹码。 他知道始皇帝的郡县制,明显是更先进的制度,只不过郡国并行这一遗留问题,只能交给后世去解决。 “那里登基之后,若是行削藩之举,恐怕会引起不小的乱子。” 刘邦紧皱眉头,耐心道:“何况,朕分封的诸侯王,绝大多数都是你的兄弟。” “即便是如意,朕也看得出来,他对你十分恭敬。” 刘邦就差直接说,老子怕你登基以后,弄死刘如意!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刘盈更强不假,但刘如意日后成就,也并非庸才。 老流氓目光毒辣,有识人之明,他自己的儿子,更是一看一个准。 当然,除了刘盈以外。 “可以让他们享受十年封国,到时候我会收回来。” “王位保留,有能者入朝为官,无能者一辈子富家翁。” “至于杀兄弟这种事情,并不在我考虑之中,哪怕是愚蠢的欧豆豆。” 刘盈目光清澈,直视父亲刘邦,后者算是得到了儿子的承诺。 “戚夫人,平日虽然对你母子多有冲撞,但朕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可能救她一命。” “阿父,你这不是强人所难么?救如意,那是我兄弟,救你的小三,那是几个意思?” 刘盈盘腿而坐,冷哼道:“你别光顾着可怜小三,倒是想想你的正房。” “我与鲁元出生不久,你便落草为寇,母后一个人承担养育孩子,赡养老人的责任。” “好不容易你成了汉王,要去接我们母子享福,结果身边却已经换了其他女人!” “彭城之战,阿翁母后他们尽数被项羽俘虏,你可曾主动谈判,想要换他们回来?” 刘盈一席话,说的刘邦面带羞愧之色,他从来都知道,自己有多愧对发妻和嫡子。 “三年又三年,终于你跟项羽谈妥,母后也能够回到你身边,可你的小三竟然连我的主意都要打!” “试问,哪一次争斗,是母后主动挑起?” 刘盈冷漠道:“阿父,若你那小三识趣,管好自己的嘴,我大可不与她计较。” “若是冥顽不灵,依旧要得罪母后,那他们娘们头子之间的事情,我一个大男人也不好掺和!” 韩信只觉得头大如斗,这皇室秘闻被他听了个遍,这以后还了得? “也罢……这件事,朕会叮嘱好她,莫要再去招惹你们母子。” 刘邦沉默不语,看着刘盈的模样,一如家中儿子成才的好父亲。 在某一时间段,儿子的成长,势必代表父亲的弱势,而父亲也会相应对儿子低头。 “阿父,我会尽量留她一命,只要她不作死。” “盈,你并非仁弱,而是仁义,朕心甚慰。” 刘邦随即转移话题,笑道:“有朝一日,如果你发现,连你母亲都站在你的对立面呢?” 韩信此时再也坐不住了,赶紧抱拳行礼道:“陛下,请容许臣告退!” 啪! 刘邦起身,直接按住韩信的肩膀,“你必须听,事关大汉朝廷,是否会旁落外戚之手!” 呼…… 韩信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真的不愿意听这些事,每一件几乎都能让他掉脑袋。 “阿父,让我师父出去吧,我们家的事情,不该牵扯到外人。” “不必了……” 韩信摆了摆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既然我也沾了个父字,势必要扶你一程。” 刘邦这才喜笑颜开,“就知道你小子讲义气!来来来,咱们接着谈!” 宦官、外戚、勋贵。 刘邦犹如一位老学究,虽然对经文典籍狗屁不通,但玩起权谋手段,那叫一个犀利。 “宦官,也是皇帝最为亲近的人之一。” “你身边的郑茂,就是最好的例子,此人能掌兵,又能随你出入后宫。” “他们是你可以用的一步棋,不过也要提防狼子野心之人,你可以信他们,却不能放权。” 刘邦之言很明白,宦官亲近皇帝,权力来源于皇帝,所以他们只能为皇帝所用。 “至于外戚,诸如你姨父樊哙,舅父吕释之,还有你阿母身边那条狗,他们都可以涵盖在外戚之内。” “只有你日后登基,他们才能够成为皇亲国戚,进一步获得权力。” “不过你年纪尚幼,外戚辅政难免,你要尽快掌权,否则就只能沦为傀儡。” 刘邦叹气道:“盈,你准备好跟他们翻脸了么?” 第278章 大风歌 沛县,曾经的刘家故居。 刘邦盘腿而坐,为儿子刘盈面授机宜,虽然还没有告知戚夫人,刘如意再无争夺储君的机会。 但如此言传身教,足以说明他对刘盈的看重。 “盈,你准备好跟他们翻脸了么?” 刘邦一句话,令刘盈陷入沉思之中。 他年纪尚幼,待到刘邦百年之后,肯定会由吕后辅政。 到时候外戚们毫无疑问,会受到重用,他们将会对年幼的皇帝指手画脚。 一旦皇帝与太后的政见相悖,外戚会支持谁? 是坐在龙椅上的少年天子,还是赐予他们外戚身份,给予他们权力的太后?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朕,倒是能帮你解决几个隐患。” “你若决定好了,朕会让陈平带着夏侯婴,直接除掉樊哙、吕释之。” 刘邦目光深邃,丝毫不像开玩笑,为了自己的儿子,哪怕是多年的老兄弟,他都可以痛下杀手。 “此二人,乃外戚重臣,朕帮你杀了他们,如何?” 刘邦看向儿子,这是一个老父亲,在为儿子铺路,没有虚情假意,只有刀寒如雪。 韩信紧皱眉头,正如刘邦所说,杀了樊哙和吕释之,外戚恐怕人人自危,一定程度上被震慑,为刘盈的成长,争取了时间。 可若是刘盈答应此事,连自己的亲舅舅和姨父都能痛下杀手,当真有些冷血无情。 于公,韩信希望皇帝是个冷酷无情的政治机器。 于私,他不想自己的逆徒,变成无情无义之人。 正在沛县招猫逗狗的樊哙,尚且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如今就在刘盈一句话。 “阿父,您所说的外戚和宦官,只能为我所用,不能成为掣肘我的东西。” “即便杀了姨父和舅父,难道就没有其他人取代他们,继续为母后所用?” “何况,权力追求的是平衡,而不是一家独大,不是还有功臣么?” 刘盈巧舌如簧,此言一出,让刘邦龙颜大悦。 “好!你小子倒是开窍,知道利用第三颗棋子——勋贵!” “他们这些人,曾经包括你师父,不过朕想让他做个孤臣,干脆连王位都一撸到底。” “韩信啊,你不会怪朕吧?说实话,本来你是朕留给如意的孤臣。” 韩信摇了摇头,从刘邦收回王位,又将他豢养在长安城,他便知道自己性命无忧。 “陛下,那为何您让臣担任太子之师,而非赵王?” 韩信纳闷不已,刘邦则冷哼道:“你们两个,当时脾气臭,让朕都十分头疼!” “干脆混在一起,朕眼不见心不烦,谁知盈却歪打正着,一步一步变成了今日模样。” 韩信无奈摇头,直言道:“陛下,恕臣逾越,哪怕真的教授赵王,恐怕臣也没有那个心思。” 刘邦颔首点头,他了解韩信的脾气,若是看对眼了,一定会倾囊相授。 一旦不对眼,真的是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响屁。 “勋贵,则是朕册封的那些功侯。” 刘邦耐心道:“萧何、曹参、傅宽、夏侯婴、周昌,皆为你可倚重之人。” “他们德才兼备,是国家不可多得的人才,至于你师父将来掌握兵权,更能为你开疆扩土。” “周勃、陈平、灌婴,皆为功狗,而非功人。你要时常打压,注意好分寸,他们依旧能为你所用。” 说到最后,刘邦都觉得有些愧疚。 “至于樊哙,他的身份太过特殊,是外戚也是勋贵,令朕动了杀心。” “有这样一个纽带,一旦外戚跟勋贵联合起来,你根本没有赢的机会。” “你母后虽然爱子情深,可有些时候,也只能身不由己。” 刘邦叹气一声,随即看向屋外的樊哙。 只要他想,现在就能要了樊哙的命。 “阿父,无需如此。” 刘盈淡然一笑:“若是没办法平衡三方势力,那证明我德不配位。” “何况您身子骨硬朗,还有机会帮我布局。” “现在杀了姨父,只会显得我格局太小,且不近人情。” 刘邦无奈摇头,随即敲打了自家逆子的额头。 “你啊,妇人之仁……” “既然你不愿意听朕的安排,以后便自己承担责任吧。” 刘邦说罢起身,笑道:“走,陪朕去外面看看!” 刘盈搀扶着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刘邦的背影始终伟岸高大。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背影有些佝偻悲凉。 兴许是刘太公去世之后,他再也没有倾诉的长辈。 兴许是陈豨英布之乱,让他在战场上疲于奔命。 兴许是看到刘盈成才,自己终于能放心下来。 “陛下来了!” “这是我们酿的酒,你快来尝尝!” “陛下!以前您还偷过我家的鸡蛋呢!” 沛县百姓看到老熟人,一个个兴奋不已,冲着刘邦热情打招呼。 身为皇帝的刘邦,此时也丝毫没有架子。 “酒拿来!老子要痛饮一番!” “来人啊,赔他一百个鸡蛋,就当朕赔罪了!” “告诉儿郎们,全都来跳舞喝酒!” 百姓们围绕在刘邦身边,各家各户主动拿出酒菜,沛县直接变成了宴会现场。 身为宴会达人的刘邦,此时拉着曹寡妇,在众人面前起舞。 刘盈也第一次看到了兄长刘肥的母亲,曹寡妇年轻时候,肯定是个美人,否则老流氓也不会偷腥。 曹寡妇是个聪明人,她依旧选择留在沛县,而不是入宫长安,成为后宫嫔妃的一员。 “逆子,上来跟朕一起跳!” 刘邦大汗淋漓,随后拉着刘盈,一起载歌载舞。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听着熟悉的大风歌,刘盈热泪盈眶,自从秦末以来,这片土地的百姓,经历了太多战乱,仿佛风中劲草般野蛮生长。 如今,天下太平,大家终于能够休养生息,过上一段安宁日子。 “逆子,朕的歌喉如何?” “阿父,你要是开个演唱会,肯定场场爆满!” “什么特娘的演唱会?朕听都没听过!” 刘邦已经习惯了自家逆子,时常说些不着调的话,就当是脑疾尚未痊愈。 在沛县的这一刻,他又变成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社会青年——刘季。 第279章 留侯盘算,只为大汉 长安,椒房殿。 得知刘邦父子前往沛县祭祖,吕后心情大好。 唯有真正的继任者,才有幸陪同刘邦回到故乡。 显然,刘如意已经被排除在外,刘盈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留侯,本宫很是好奇,你为何会突然帮忙。” “还有,请商山四皓这件事,你会一力承担。” “否则这四人孤傲难驯,即便是陛下征召,他们也躲在深山不出。” 张良抿了口茶,双眸看向吕后,并无谄媚与恭敬。 “大汉,需要江山稳固,臣身为陛下之友,自然要为他做些什么。” “哦?如此说来,你是为了陛下,才会选择帮本宫?” “臣帮的不是皇后,更确切来说,是太子殿下。” 张良不卑不亢,给人飘然若仙之感,即便是吕后面对此人,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谁若是被这白面书生的外表所骗,那才是真的傻瓜! 年纪轻轻,身为韩国贵族之后,便差点弄死秦始皇。 荆轲于刺客造诣方面,在张良勉强,稚嫩的像个新兵蛋子。 为攻入关东,先是敏锐发觉,秦军主将意志不坚,士兵战意十足,在对方劝降后,将士兵尽数斩杀,令秦朝最后的军事力量付之东流。 刘邦跟项羽都打累了,彼此之间有了鸿沟约定,项羽也交还了吕后、刘太公等人质,谁知张良却果断劝降刘邦——趁其罢兵,要他命! 张良奉劝刘邦背信弃义,换来楚国三月而亡,霸王项羽自刎乌江。 “你敢把主意打到盈身上,小心本宫对你不客气!” 吕后对张良忌惮不已,某种程度而言,这厮比韩信还要可怕。 韩信没有兵权,便像是拔了牙的猛虎。 但张良不需要兵权,就是莫大的威胁。 “皇后言重,若陛下立赵王为太子,试问您与吕氏功勋岂能服气?” “陛下百年之后,恐怕第一个会叛乱的就是皇后您。” “到时候大汉内战不断,北方匈奴虎视眈眈,南越自立肆无忌惮,非臣所欲也。” 张良淡然一笑:“赵王所依仗的根本,其实是陛下,而非手下丰沛勋贵。” “赵王登基,他们是皇后的敌人,若太子登基,他们就成了助力。” 吕后秀眉微蹙,张良犹如她肚子里的蛔虫,连她准备殊死一搏的事情,都已经盘算在内。 刘邦活着的时候,任何人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刘邦一旦没了,刘如意还如愿登基,那就不好意思了。 吕后一定会谋反,将皇位重新夺回来,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龙椅。 “与其经历内战阵痛,不如扶太子上位。” “你的意思,不管盈的能力如何,你都会帮助我们母子。” “然也。何况太子经历陈豨、英布之乱,彰显出的才华,已经让不少人转变阵营。” 张良轻笑道:“不怕皇后笑话,臣甚至已经做好了,家族子孙后代,遭遇灾祸的准备。” 吕后一脸不解,你张良辅佐刘盈登基,算是从龙之臣,子孙后代又岂会被秋后算账? “实不相瞒,太子年幼,皇后您势必会辅政。” “在太子尚未登基之前,吕氏内部一条心,可太子登记之后,到了分割利益的时候,他们还会是一条心么?” 张良轻蔑一笑,“为了权力,他们甚至会危及皇权,而太子为人至孝,到时候架在中间难做,便是臣出面的时候。” 吕后为张良亲自斟茶,随后思考起来。 “可他们给予我母子二人帮助,总不能等到盈顺利登基,本宫便卸磨杀驴吧?” 吕后擅长玩弄权谋,可他也知道在权力的游戏中,不守信用的下场有多惨。 今日这些吕氏勋贵有多忠心,明日可能率先举起反旗的就是他们。 “所以,臣才来见皇后。” “于内,需要培养宦官作为亲信,确保宫中再无外戚与勋贵的人。” “于外,联合勋贵,适当打压外戚,使得二者皆对皇后母子有求。” “只要他们的权力来自皇帝,他们就必然不可能背叛,皇权便可稳如泰山。” 张良放下茶杯,随即起身行礼。 “臣,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大汉江山。” “陛下的知遇之恩,臣一日不曾忘。” “还望皇后惦念夫妻之情,莫要纵容吕氏功勋。” 张良告辞离开,留下吕后一人思考。 如果刘盈顺利登基,她下一个目标,便是丰沛集团那些功臣。 毕竟之前刘邦想要改立刘如意的时候,陈平、灌婴、周勃等人可都是支持赵王的元老。 吕后身为女人,向来有仇必报,她可从未忘记这些事。 但今天张良的一席话,却让她想要改变主意。 功臣,未必是敌人;外戚,未必是朋友。 —— 沛县。 刘邦昏昏沉沉醒来,昨日喝了不少酒,与乡亲们载歌载舞,但年迈的身体,已经经不起这般折腾。 “阿父,喝口水吧。” 刘盈在其身边照顾,眉宇之间隐藏着担忧。 昨日刘邦突然倒地,吓了众人一跳,好在医者前来查看后,才知道老流氓喝多了,一头睡了过去。 “明日,咱们回长安!” “阿父,不想多待几日了?” “该叮嘱的已经叮嘱了,朕也已经看了故乡一眼,没有遗憾了。” 刘邦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多年征战疲惫,令他饱受着创伤的痛苦。 在刘盈成长之后,他有种卸下重担的轻松。 隔日。 父子二人启程离开,沛县百姓相送十里,若非刘邦驱赶,他们依旧不肯离开。 “都特娘回去吧!今日耽误了不少活,老子把钱赔给你们!” “陛下,您可一定要再回来啊!这里是您的家乡!” “行了,老子知道了!又不是最后一次见面,哭哭啼啼跟个娘们一样!” 刘邦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策马,唯有刘盈发现,父亲的眼眶中饱含热泪。 人生,又有几个十年? 这兴许是他最后一次回到家乡。 曹寡妇躲在人群中,看着刘邦身影远去,她没有前往齐地,去跟儿子团聚。 在名义上,刘肥奉吕后为母,得到了最大的照顾。 她也没有跟随刘邦回到长安,生怕会引起吕后的不满。 每一次久别重逢,都是分离的新始。 “刘季,保重!” 第280章 班师 长安。 阳光和煦,一扫冬日的阴霾。 白雪初化,滋润着田间新苗。 百姓们出城数里,去迎接他们的皇帝与储君。 曾几何时,刘盈始终被父亲的光芒所掩盖。 经历过两次战争后,他终于赢得了武功,让一众骄兵悍将俯首称臣。 “英布的人头,就是太子殿下亲手砍的!” “不错,若非太子力挽狂澜,恐怕英布之乱会席卷荆楚!” “可惜啊,荆王报国,战死沙场,听说他的封国,给了沛侯刘濞。” 长安百姓热衷于讨论时事,在这里能听到不少奇闻轶事。 除了百姓们之外,萧何统御百官,吕后率领后宫,全都出城相迎。 正是前线将士一次又一次浴血奋战,才让大汉江山安稳如初。 “陛下!臣妾想你想的好苦!” 看到刘邦的那一刻,戚夫人泪如雨下,这些时日在长安的委屈,犹如洪水决堤,再也忍受不住。 御史大夫周昌皱眉不语,最后只吐露了四个字——成何体统? 吕后心中冷笑,薄姬则无奈摇头,觉得戚夫人此举有失大雅。 此刻的老流氓,还在接受百姓们的欢迎,怀里抱着百姓家的孩子,不断与众人挥手示意。 谁知戚夫人一路小跑,来到了其面前。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臣妾恭祝陛下得胜,大汉江山永存!” 刘邦下马,随即将孩童还给百姓,方才打量戚夫人。 时隔一年之久,戚夫人妆容不改,只是眼神之中,没有了往日的倨傲,隐藏着一丝阴霾。 “是啊,朕回来了!” 刘邦话音未落,却见百姓们又是一阵高呼,因为来得是刘盈! “看到了么?领头的锦衣公子,便是咱们的太子殿下!” “咦?他身旁那两位女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位美人!” “完了,还以为太子孤身一人,却不承想已经妻妾成群!” 刘盈策马而行,看到百姓们夹道欢迎,随即下马与众人热情攀谈。 萧潇与墨鸢则心灵手巧,把缴获的战利品,泼洒向人群之中。 墨狐笑而不语,一双媚眼紧盯着刘盈身影。 “师妹,你还真是好福气,流浪多年竟然傍上了大汉太子。” 趁着刘盈与百姓攀谈,墨狐终于有机会与墨鸢单独相处。 “你当初投奔英布,我便说过此人心术不正,墨家跟着他不会有好下场。” 墨鸢冷言冷语,完全没有与墨狐亲近的意思。 “哎呦,别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我的好妹妹。” “用不用姐姐教你几招?保证男人对你服服帖帖。” “哪怕是当朝丞相之女,恩宠也不及你呢。” 墨狐掩面而笑,娇羞不乏妩媚,墨鸢则被说的俏脸一红。 “谁……谁要嫁给他!” 说罢,还不忘偷瞄刘盈,却见其与百姓打成一片。 百姓们轮番将土产拿出,真心想要献给刘盈的队伍。 刘盈则照单全收,什么蒸饼、青菜,只要百姓给的他全都要。 “陛下,百姓和群臣是来迎接您的,太子是否太过高调了?” 戚夫人适时吹起枕边风,依靠在刘邦身边。 只要皇帝回来了,她还是后宫最受宠的妃子,依旧是无冕之王。 “无妨,逆子此番本来就立下大功,百姓对他如此无可厚非。” 刘邦顺势甩开了戚夫人,随后来到吕雉面前。 “臣妾,拜见陛下。” 后宫众人,除了戚夫人之外,已经全部在吕后统御之下,纷纷向刘邦见礼。 戚夫人此刻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彷佛一瞬间被整个后宫所孤立。 “辛苦你了。” 夫妻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儿臣,拜见父皇!” 刘如意、刘恒、刘恢、刘长等人,全都向刘邦见礼。 看着儿子们,刘邦欣慰不已。 “盈!赶快过来,见你母后,还有兄弟!” “来了,阿父!” 刘盈昂首阔步,出征在外一面,褪去了脸上的稚嫩,取而代之的则是军人坚毅。 “兄长!” 刘恒与刘长率先启动,直接扑进了刘盈怀中。 刘恢、刘友紧随其后,将刘盈团团围住。 刘如意则看向母亲戚夫人,唯有征得母亲同意,他才敢去欢迎兄长。 “如意,想去便去。” 吕后看着眼前的孩子,最终忍不住开口。 她可以讨厌戚夫人,甚至去打压报复,可这个孩子,同样流着刘邦的血。 “兄长!” 刘如意这才上前行礼,刘盈则一把将其抱住。 “你这臭小子,一年不见,学得什么繁文缛节?” “等老子歇息几天,再去带你们探险!” 一说起探险,刘长兴奋不已。 “兄长!这次不看鲁元皇姐了!身上没有二两肉,还总是打骂我们!” 刘长话音未落,就觉得耳朵一疼,回头望去却见鲁元公主与驸马张敖,正笑吟吟地站在后边。 “盈,欢迎回来!” “阿姊,感觉你好像胖了不少?” “呸!我那是有了身孕,你懂不懂?” 鲁元公主俏脸一红,驸马张敖憨厚一笑。 “殿下,也要尽快成家才是。” 张敖躬身行礼,自从迎娶了鲁元公主,他的地位扶摇直上。 “再说再说,我要当钻石刘老五!” 刘盈来到吕后面前,单膝下跪道:“儿臣,拜见母后!” 一向铁石心肠的吕后,此刻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得知刘盈出征的消息后,她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好在刘盈并未令其失望,不仅立下战功,更是擒杀英布。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吕后一把将刘盈揽入怀中,母子二人相拥之际,却感觉到身后有人。 “咱们有什么话,回家再说。” 刘邦轻声细语,在享受胜利和荣耀的时刻,他还是更喜欢与发妻、长子度过。 此刻的戚夫人,只觉得自己是个小丑,沦为了舞台的边缘角色。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人群之中,百姓们自发高呼,整座长安城因此沸腾。 韩信始终跟在队伍后面,他不喜欢这种高调,反倒是蒯通、李左车乐在其中。 “老小子,终于舍得回来了?” 萧何上前,一拳捶在韩信胸口。 “你这一拳,胜过英布、陈豨百倍!” “哈哈哈,会说话!来日请你喝酒!” 第281章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长安。 未央宫迎来了它久违的主人,大汉天子刘邦再次于此地召开宴会。 文武百官尽数收到邀请,除了尚未班师的周勃,此番周勃虽有屠城劣迹,却也攻占了云中郡,为大汉开疆扩土。 只不过跟刘盈伐陈豨,斩英布相比,独领一军的周勃,显得逊色不少。 老流氓与群臣推杯换盏,可惜如今没有了老父刘太公,那个骂他没正行的人已经过世。 “陛下,臣妾献舞一曲,请陛下观之!” “好!” 戚夫人的曼妙身姿翩翩起舞,尽数施展自己的魅力,想让刘邦重新回想起温柔乡。 吕后面色平淡,在看到刘邦腰间佩剑消失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已经赢了。 刘邦起身,与戚夫人共舞,萧何击筑,樊哙高歌,众人仿佛回到了沛县无忧无虑的日子。 “陛下,如意的事情……” 戚夫人娇躯贴近刘邦,轻声道:“最近朝中大臣,对我母子二人,态度颇为冷淡。” 刘邦笑而不语,这能说明什么? 大臣们不是瞎子,刘盈的强势表现,彻底把他们打服了! 只不过戚夫人这厮双商毕竟不高,除非刘邦直接告诉他,刘如意已经没戏了。 否则戚夫人还会为儿子争取,刘邦无奈之下,唯有选择折中的办法。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 刘邦放声高歌,萧何伴随着歌声击筑,樊哙则大呼一个“好”! “羽翮已就,横绝四海。” 听闻这两句歌词,戚夫人已经花容失色,因为她已经明白,刘邦口中的鸿鹄不是他儿子刘如意,而是大汉太子刘盈! “横绝四海,当可奈何?” 戚夫人紧咬银牙,心中依旧不甘,直言道:“陛下,还有周勃!还有太尉支持如意!” 戚夫人显然还不甘心,还在安顿云中郡的周勃,已经成为了她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刘邦心中感慨,那个人美歌甜的戚夫人,如今变得面目狰狞,就连身躯也有些瘫软,显然受不了这般打击。 再看刘如意,这小子还在和刘盈推杯换盏,一副小老弟听好大哥吩咐的模样。 “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吕后目光如炬,不会看不到刘邦与戚夫人的小动作,好在丈夫如今偏向刘盈,只不过在劝阻妾室不要搞事。 即便有利箭,又能将横绝四海,振翅高飞的鸿鹄怎么样呢? 刘邦再告诉戚夫人,刘盈如今羽翼已成,即便是他这个皇帝,也不可能轻易行废立之事。 戚夫人呆若木鸡,仿佛受不了这般打击。 辛苦筹谋多年,陈豨和英布的谋反,甚至让她看到了刘盈战死沙场的希望。 谁知刘盈犹如打不死的小强,愣是杀出了一条血路,成就王者霸业! 再看儿子刘如意,本就憧憬战场的他,对得胜而归的刘盈,眼中充满崇敬,再无之前挑衅。 “兄长,您再给我讲一遍,诱敌斩英布的故事吧!” 刘如意犹如狗皮膏药,黏在刘盈身边。 “如意啊,我都讲了三遍,你耳朵没起茧子?” 几位小老弟聚在一起,自然免不了听兄长讲述战场。 “兄长!以后我要当你的先锋大将!其他人,谁都不能跟我抢!” 跟屁虫刘长率先开口,这小子力气愈发变大,身体也较之前强壮不少,活脱脱一个小牛犊子。 “我会镇守好封国,为兄长抵御来犯之敌。” 刘恒没有豪言壮语,但他却是一众兄弟中,最令人心安的那一位。 “我们也一样,请兄长放心!” 刘恢、刘友不甘示弱,也向刘盈表明态度。 “兄长,日后我愿率领大汉强军,为您覆灭匈奴!” “将匈奴单于,抓到长安,为你奏乐起舞!” 好! 刘盈大笑,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 “恒,恐怕不久之后,你就要前往封国就藩了。” “兄长……我能做得好么?” 刘恒有些紧张,他能成为刘如意之后,又一个诸侯王,自然清楚刘盈在其中作用。 “放心,阿父会派遣大臣帮忙。” “不过你身为诸侯王,也要心中有数才行。” 刘恒躬身行礼道:“还望兄长教我!” 教你?老子又没当过诸侯王! 刘盈头大如斗,最后想起了十二字真言。 “君民如水,民贵君轻,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刘恒口中不断念叨着兄长的叮嘱,刘盈则为其耐心解释。 “陈豨自称代王,名不正言不顺也就罢了。” “就连封地百姓,也没有几个支持他的,此等谋反怎能成功?” “唯有与百姓同心同德,即便你深处逆境,他们也不会轻易抛弃你这位君王。” 刘盈看了眼刘如意,直言道:“愣着作甚?每日只知道舞刀弄枪!你也要学着治理封地!” 换做往日,刘如意肯定要出言顶撞,如今则小鸡啄米般点头。 看着几个儿子,围绕在刘盈身边,听着逆子言传身教,刘邦颇感欣慰。 一曲作罢,戚夫人失魂落魄,吕后则意犹未尽。 “陛下高歌,唱得不错。” “朕,打算让周昌担任赵国国相,前去辅佐如意。” “善!一切听从陛下安排便是,臣妾不敢多言。” 帝后二人几句话,已经宣告刘如意彻底退出了储君之争。 “陛下,终于天下太平,不同再打仗了。” 吕后突然开口,刘邦却怅然若失。 “还有北边的匈奴,以及南边的越国,他们都尚未臣服于大汉。” “可惜,朕已经打不动了。” 刘邦摆了摆手,“朕接下来,会好生培养逆子,逐渐对他放权。” 吕后心中激动,刘邦亲口说出此言,也让她彻底放心。 “农,过之根本也。” “逆子,明日你跟着萧何,前往仓曹处历练。” 刘邦一开口,就要让刘盈知道,农业的重要性。 顺便,也让自己逆子去看看国库存粮。 毕竟这两场战争打下来,国库所剩粮草已经不多。 唯有亲眼目睹,才能哀民生之多艰。 “是,父皇!对了,我想带几个小老弟一起去!” “准奏!如意与恒,过段时日便会前往封国,你身为兄长,要多带带他们!” 第282章 陛下,粮仓全被祸害了! 长安,粮仓。 萧何带着以刘盈为首的一众皇子,打算观摩粮仓,教育他们农乃国之根本也。 若非沾了刘盈的光,其他皇子想要得到萧何的敦敦教诲,简直是痴人说梦。 毕竟萧何身为百官之首,老流氓尚未归西,你一个皇子跟丞相走的那么近,到底要干什么? “拜见太子殿下,拜见丞相大人,拜见诸位殿下!” 仓曹躬身行礼,心中忐忑不安,毕竟谁能想到,皇帝授业第一课,竟然是来参观粮仓。 “免礼,直接带我们进去看看。” “是,殿下,这边请。” 仓曹马虎不得,带着众人走进粮草,里面的粮草所剩无几,且有些散发着霉味。 “粮仓还真空,陈豨、英布之乱,让大汉一夜回到解放前啊。” 刘盈感慨万千,恐怕就是耗子来到粮仓,都要两眼抹泪。 如今粮仓所剩粮食无几,大多数还有着发霉发潮的风险。 “之前都是丰年,若无这两场战争,我大汉府库充盈,不至于捉襟见肘!” 萧何愁眉不展,“你也真是愚笨!运送粮草,何不先从陈粮开始?如今剩下这么多面粉,没办法封存,全都发潮发霉,简直是暴殄天物!” 仓曹冷汗直流,被萧何骂得不敢还口,只能站在一旁卑微如喽啰。 “相父,骂他也没用,好在此战我大汉取胜,否则有再多新粮也没用。” 刘盈看着粮仓内的面粉,陷入了思考。 毕竟留在这里,等着发潮发霉,还不如物尽其用。 “如意,你回未央宫一趟,把所有会做面食的御厨都给我叫来!” “是,兄长!” “恒,你与刘恢、刘友、刘长,跟着仓曹一起清点粮草!” “兄长,我等领命!” 萧何见刘盈发号施令,一时之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盈,你这是作甚?” “此事捅到陛下那里,这仓曹恐怕难活啊!” 萧何还是心软,毕竟浪费如此多的粮食,刘邦没把仓曹夷灭三族,已经算他宽宏大量。 “相父,我不是将他人性命,当做踏脚石的野心者。” “只不过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罢了!” 有趣的东西? 不消片刻,刘如意便将御厨们尽数带到粮仓,一听说是太子殿下征召,御厨们心中忐忑,不知这厮要做什么妖。 “都到了?放松点!” “兄长,粮草已经统计完毕,尤其是面粉类,均以记录在册。” “好!” 刘盈看向众人,笑道:“现在开始和面,将面粉全都做成面条!” 做成面条? 萧何有些懵逼,保存面粉就已经足够令人头疼,刘盈现在竟然要做成面条? “什么面条?” 见萧何如此发问,刘盈无语至极,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面条这玩意,直到东汉时期才出现雏形。 现在,人们把面条称作煮饼、水溲饼。 “就是这种……” 靠着仅有的烹饪知识,刘盈艰难向御厨们传达面条的做法。 好在众人都是老厨子,很快理解了太子的意思。 “殿下放心,您说的什么面条,咱们心里有数了!” “对对对,弟兄们这就开干!” “没办法随殿下前往战场,但咱们能让殿下吃好喝好!” 众人紧锣密鼓开始制作面条,刘盈则再次发号施令。 “如意,恒,你们带着长乐宫的人,把蔬菜焯水,然后放在阳光下晒干!” “是,兄长!” 两位年龄大点的小老弟,直接充当刘盈忠心的马仔。 萧何则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 “殿下,您究竟是要干什么?” “相父,粮食放在这,终归要浪费,还不如让我一解口腹之欲!” “之前行军打仗的时候,做出来的面,味道终究太差!” 刘盈舔了舔嘴唇,笑道:“如今,有机会复刻一波康帅傅,何乐而不为?” 康帅傅?那又是什么鬼? “刘恢!刘友!刘长!” “兄长,我们在!” “去椒房殿,让刘长哭求母后,就说想吃牛肉,让母后想办法弄头病牛回来!” 病牛? 萧何皱眉不语,是你特娘想吃牛肉吧? 这黑锅,就给年幼的刘长背了? “兄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萧何正欲发问,却见厨子们已经开始忙活起来,毕竟他们接触太子的机会可不多,一定要好生表现才是。 —— 未央宫。 已经到了晚膳时间,御厨们却久久没有送上饭菜,让刘邦大为恼火。 “这帮混账厨子!朕平日还是太照顾他们了!” “现在到了饭点,竟然连饭都不做了!” 刘邦正欲动怒之极,陈平这才怯生生开口。 “陛下,听说今日宫中厨子,都被太子殿下征召到粮仓了。” “混账!朕让他去粮仓,谁让他带厨子去?” 刘邦气不打一处来,可惜陈平的话还没有说完。 “太子殿下又动员长乐宫众人,为他洗菜切菜。” “椒房殿提供了一头健壮肉厚的病牛,皇后也是无奈,毕竟去求她的是刘长殿下。” “对了,太子殿下觉得粮仓面粉太多,干脆全都祸害了,哦不,是充分利用。” 陈平一口气说完,生怕说的太慢,让刘邦头疼欲裂。 全……全都祸害了? “混账!朕就不该给这逆子放权!” 刘邦气急败坏,强忍着饥饿,怒斥道:“走!跟朕前去看看!这逆子究竟要做什么!” 陈平不敢有误,只得尾随其后,陛下这次是真生气了。 —— 粮仓。 众人各自分工,忙得热火朝天。 刘邦尚且不知,自己御厨留下的那点猪油,已经尽数被刘盈利用。 “要注意火候温度,面饼不好炸得太过!” “牛肉小火慢煮,这玩意只有软烂才好吃。” “蔬菜晒干之后,都给我收到小包里,方便随时吃。” 刘恒见兄长指点江山,上前低声提醒道:“兄长,御厨们已经忙碌了三个时辰,恐怕会误了父皇用膳。” 刘盈闻言,不满道:“恒,阿父又不是三岁小孩,饿了就去椒房殿对付一口,再不济来这里吃碗面,也是不错的!” 逆子! 刘邦人未到声先至,刘盈当即换了副嘴脸:“阿父,您来了?让相父下碗面给你吃啊!” 第283章 败家的最高境界 逆子! 刘邦气势汹汹,本就肚饿难忍,如今看到刘盈在浪费粮食,令他愈发气恼。 “你让朕的厨子过来,就是陪你胡闹不成?” “朕让你前往仓曹这里,是为了令汝等明白,农业乃国之根本也!” “汝等倒好,跟着逆子胡闹!” 刘邦还不忘怒瞪刘如意与刘恒,“你们两个马上就要去封国,这般顽劣怎能让朕放心?” 跟在刘邦身后的陈平,主打一个默不作声,坚决不能让太子发现,是他如实汇报。 “阿父,先吃碗面消消气。” 刘盈丝毫不在意老父亲的态度,反正惹恼对方,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呸!朕哪还有心思吃面?” 刘邦冷哼一声,随后顺势接过了面碗,主打一个口嫌体直。 “这面,似乎跟军中所吃一样?” 刘邦浅尝一口,明显觉得不够,又沿着碗边喝了口汤。 “汤鲜面香,比朕之前在军中所吃的面更好!” “那是自然,军营里的不过是简易军粮,您现在所吃的则是升级版。” 刘盈还在讲解,刘邦已经大快朵颐,一碗面有肉有菜,在如今的大汉,简直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咳咳!逆子即便做了一碗好面,但朕依旧要批评你!” “阿父先别着急,你说这面若是充当军粮呢?” 刘盈不慌不忙,拿出炸制好的面饼,摆放在刘邦面前。 “我大汉打仗,三万士兵,至少需要七万辅兵。” “其中搬运粮草辎重,占据了大部分劳力,有些时候甚至会耽误农耕。” “阿父觉得这玩意作为军粮,不仅量大管饱,而且还能减轻辎重负担。” 刘邦手拿面饼,基本一块面饼,就能解决士兵的一顿饭。 “以前我大汉受困与粮草辎重,无法进行急行军。” “如今一名士兵,能够轻松带足七天的口粮,毕竟面饼才多重?” “需要吃的时候,用热水轻松抛开,撒上里面的菜包、肉包和料包,便能完美复刻今日一餐。” 刘邦此时目瞪口呆,询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面?竟然如此神奇?”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身后众兄弟异口同声道:“康帅傅!” 刘邦颔首点头,不知是没有吃饱,还是要保证泡出来的味道,跟煮出来的味道一致。 萧何身为一国丞相,也要恭敬为刘邦泡面。 “阿父,相父,这边移步,咱们再谈谈其他事。” “走走走,萧何泡的面不错!” 刘邦边吃边走,刘盈带二人来到了粮仓之中。 “粮仓之内,有不少发潮发霉的面粉。” “若是扔掉,我觉得甚是可惜。” “给将士们吃了,说不定会引发疾病,我于心不忍。” 刘盈忍不住叹气,刘邦则直言道:“朕看你是没憋好屁!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便是!” 刘盈嘿嘿一笑,“知我者,阿父也!其实大家都知道,百姓们喜欢存粮。” “但是因为储藏手段有限,所以发霉发潮时有发生。” “相父可以用低价,去收购百姓家的陈粮。” 萧何皱眉道:“此乃仁政,能让百姓们多一些收入不假,但咱们收上来有什么用?” “方才你也说过,放在粮仓浪费,让人吃了反胃。” 刘盈指了指北方,“之前咱们做出来的面,试问卖到匈奴,冒顿单于这厮买不买?” 刘邦此时嘿嘿一笑,他已经知道了逆子心中所想。 “盈,你的意思是,将这些发霉的粮食磨成面,然后按照康帅傅的形式制造成品,再售卖给匈奴?” “损!真损!朕可太喜欢了!” 刘邦开怀大笑,只要刘盈能让冒顿单于吃瘪,那就是他的好大儿! “唉!阿父,实不相瞒,二两面饼,我敢卖他两斤粮食的价格。” “草原上没有那么多三铢钱,但是风吹草低见牛羊,咱们可以用牛羊来抵债。” “对了,代地和燕地的马场,也该提上日程了,马场之事可以交给恒,毕竟他随我养马多日。” 刘邦点了点头,萧何则在一旁盘算,只觉得自家太子实在是心黑手狠! 二两面饼,卖两斤粮食的价格,主要收购的都是些发霉谷物,价格能高到哪里去? “唉!诸位都知道,吃了发霉的食物,对身体肯定不太好。” “匈奴人么,常年累月喜欢南下犯边。” “给他们吃点发霉康帅傅,我这心里……还真挺好受!” 刘盈一席话,再次让刘邦竖起大拇指,自家逆子简直是损中损! 不仅要了匈奴人的钱,还要匈奴人的命! “那我这就去安排收购百姓家中陈粮!” 萧何急不可耐,他身为当朝丞相,不会错过任何削弱匈奴的机会。 “咳咳!朕的厨子就留在这里帮忙!” “要是饿了,朕直接来这里吃面便是!” “对了,以后的粮草,就由你这来供应!” 刘邦此时大手一挥:“之前你成立的什么大汉糖霜公司,现在依葫芦画瓢,再来个大汉康帅傅公司!” “股份还是你占一半,剩下的由朕来分配!” 刘盈自然高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康帅傅就跟白糖一样,能够内销也能够出口给匈奴。 百姓们想要解馋,刘盈价格不会定的太高。 匈奴人的价格同样如此,只不过面饼不同罢了。 毕竟卖给匈奴人,几乎是无本生意,萧峻也不能做的太过分。 至于什么边角料之类的,全都卖给匈奴人便是。 —— 椒房殿。 吕后难得召见了萧潇、墨鸢二女。 她们与刘盈关系匪浅,而刘盈早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可惜太子妃悬而未决,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十分头疼。 “都来了?不仅拘束,坐下即可。” 萧潇挽着墨鸢,二女难免紧张,毕竟眼前的可是大汉皇后,有独属于自己印信的那种。 “拜见皇后……” “免礼,你们觉得盈这孩子怎么样?” 吕后懒得寒暄,在刘盈成亲这件事上,她跟所有母亲一样,只要女孩能看上自家儿子,便已经谢天谢地。 何况她是个聪明的女人,眼前两个女子,都有成为刘盈贤内助的潜质。 第284章 放心吧,阿姊帮你搞定了! 椒房殿。 萧潇与墨鸢二女,被吕后此言问得有些紧张。 对刘盈的印象? “殿下哪里都好,就是有些败家……” 墨鸢身为墨者,一向比较耿直。 “就像今日这般浪费粮食,让民女有些看不下去。” “日后若是还发生这种事情,恐怕我会直接告诉他。” 吕后颔首点头,“农乃国之根本,你性子耿直,盈身边需要这样的人。” 吕后随即看向萧潇,“丞相家的千金,你又如何看待此事?” 萧潇心中清楚,吕后这是有意寻探二人的脾气秉性。 “小女虽然不懂太子殿下之举,却心中清楚,太子定有他的道理。” “之前无论是造纸、还是糖霜,都为我大汉带来了不少利润。” “听说,就连西边的番邦,都在重金求购糖霜。” 萧潇淡然一笑:“墨鸢妹子可以拉住殿下,让他不会轻易冒进,那小女便做背后支持他的人吧。” 萧潇之言,隐晦告诉吕后,她们二人对于刘盈而言都很重要。 成功男人的背后,离不开女人,这并非一句虚言。 刘邦的例子还珠玉在前,正因为吕后操持家务,没事还要做点舆论宣传,这才使得刘邦扶摇直上,最终成为九五之尊。 反面例子则是戚夫人,喜欢吹枕边风,嚼老婆舌,正是没有墨鸢这种直性子的女人,才让刘邦后宫生乱。 “善!” 吕后牵着二女之手,笑道:“我也是从新媳妇过来的,知道你们嫁为人妇后,有些事情便身不由己。” “萧潇这边倒还好说,本宫与萧丞相一家相熟。” “倒是墨鸢,你家中还有长辈在么?盈要娶亲,肯定要明媒正娶。” 提起家人,墨鸢唯有身边的墨者,但却都没有血缘关系。 唯一算得上亲近的,却只有那个女人。 “回……回皇后的话,我还有一个姐姐。” 墨鸢俏脸娇羞,她没有想到母仪天下的吕后,竟然不嫌弃她那双布满茧子的双手。 “那就好办了,女儿家之间好说话。” “鲁元,听了半天,就别在后面躲着了!” 屏风之后的鲁元公主,冲着二女吐了吐舌头,赶紧来到吕后身边端坐。 “拜见公主……” “行了行了,咱们自家人,不用那些个繁文缛节!” 鲁元公主成亲之后,性格变得开朗不少,随即笑道:“墨鸢,你那姐姐在哪里?我负责跟她谈!” 毕竟是亲弟弟的婚事,鲁元公主颇为上心。 只是这种上心,让吕后难免有些担忧,生怕女儿将事情搞砸。 “风风火火,成何体统?都这么大了,做事还如此轻浮!” “母后,这不是盈的亲事吗?他可是我亲弟弟,我自然要上心!” 鲁元公主轻哼道:“母后,您就放心吧,这件事情交给我,一定不会搞砸!” 吕后向来溺爱鲁元公主,见对方纠缠不清,最后只得由他去。 “墨鸢,那与你姐姐洽谈之事,就交给鲁元处理吧。” “是,皇后。我姐姐如今就住在长乐宫,此事劳烦公主了。” 墨鸢谨慎不已,毕竟师父曾经说过,选择夫婿事关下半辈子。 平日里对机巧技艺了然入心的墨鸢,却对男女之事有些懵懂。 但她能看出来,刘盈是只得托付终身的人。 无关身份地位,唯有人德品行。 —— 阿嚏! 刘盈还在仓库中忙碌,并不知道自家母后跟几个娘们之间的事情。 鲁元风风火火来到长乐宫,身后的驸马张敖拦都拦不住。 “夫人……” “说了多少次?在外面要叫职称!” “公主殿下……” “乖,夫君有什么事?” 鲁元公主双手掐腰,唯有嫁给爱她的人,才会容忍她的小脾气。 张敖无奈,为其整理了发梢。 曾几何时,他觉得这门亲事,不过是刘邦吕后拉拢赵地的手段。 毕竟他的父亲张耳,曾经担任赵王,最终却被免除了王位,甚至身死道消。 张敖能苟活性命,已经是如履薄冰,当刘邦赐婚之际,他更是觉得嘲讽至极。 好在与鲁元成亲后,他才发现眼前女子的天真烂漫。 “好了,一国公主,怎么也不能跟个疯婆子一样。” “哼,算你识相!” 鲁元公主俏脸一红,粉拳锤了张敖胸口几下,便直接进入长乐宫。 好在宫人们早已熟悉鲁元,很快便带她来到了墨狐的住处。 “咳咳!里面的姑娘,我是刘盈的大姊!” “事关刘盈与墨鸢的亲事,想要跟你谈谈!” 以鲁元公主的性子,恐怕早就破门而入,但她却在门口感受到了阴凉寒冷,本能停滞不前。 唰! 听闻是墨鸢的亲事,房门被直接打开。 “如此说来,您就是鲁元公主了?” “这肌肤白嫩,都能掐出水了呢,啧啧啧!” 墨狐丝毫不见外,甚至捏了捏鲁元公主的脸。 “咳咳!咱们先谈正事,肌肤的事情一会再说!” 鲁元公主直言道:“我家弟弟与你家妹子两情相悦,你是墨鸢家中唯一亲人,他们二人若是成亲,肯定要问过你才是。” 墨狐一双媚眼如丝,即便同为女子的鲁元公主见了,也要感慨一句红颜祸水。 “唉!我虚长墨鸢一岁,如今还没有成亲呢。” “我这傻妹子,倒是先被太子殿下骗到手了。” “不过按照墨门规矩,若是姊姊没有成亲,做妹子的可不能出嫁。” 墨狐见鲁元公主性子不错,便有意调侃两句,毕竟每日研究机巧技艺,难免让她有些枯燥。 尤其是刘盈所说,连发五十箭矢的弓弩,更令墨狐焦头烂额。 “这样啊!说的也是,岂能妹子出嫁,让你这做姊姊的独守空房。” “公主殿下所言甚是。” 墨狐心中暗笑,这公主的性子,未免太过耿直。 “这样吧!正所谓长兄如父,长姊如母,我就帮刘盈做次主!” “你跟墨鸢一起嫁给刘盈不就行了?正所谓三人行,必有我弟媳妇!” 这次轮到墨狐懵逼了,她不知道鲁元公主有意为之,还是随口一说,毕竟自己还没有做好出嫁的准备。 “公主殿下,你听我说,其实墨家的规矩……” “我懂!规矩不能破,咱们这就去椒房殿找母后!” 第285章 一次娶三个? 椒房殿。 看着生无可恋的墨狐,萧潇与墨鸢二人,尚未意识到即将发生什么。 “你就是墨鸢的姊姊?长得倒是个端庄美人。” 吕后年轻时,自认容貌不烦,即便是戚夫人,在她眼里不过是占了青春年少的便宜。 若是二人都处在巅峰期,吕后有自信将刘邦迷得死去活来,顺便一脚将戚夫人踢到冷宫里。 “皇后娘娘过奖!” 萧潇与墨鸢虽然同样是佳人,但与墨狐相比,前者少了一些妩媚,后者则欠缺一点端庄。 若是按照美貌选太子妃,显然墨狐的气质与长相,才更符合吕后对刘盈择偶的标准。 “方才之事,鲁元已经跟你讲清楚了吧?” 吕后性子冷淡,一向话不多,而墨狐面对当朝皇后,说不紧张那是假的。 “这……还请皇后三思……” 墨狐与刘盈可没有什么感情基础,自己愿意帮助刘盈,只不过是更看不惯英布。 如果有朝一日,刘盈变成英布那样的人,身为墨者的她,一定会再次辅佐明君对其进行讨伐。 智者不入爱河,墨狐只吃大鹅。 最好的选择,就是拒绝刘盈,继续当她的孤家寡人。 “其实双方门当户对,在陛下没有起家之前,我们不过是普通人家罢了,有些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何况走到今日有多困难,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清楚。” “本宫便独断专行,帮你们决定这门亲事!” 吕后母仪天下,随即大修一甩,算是定下了基调。 墨狐有苦难言,却发现墨鸢面露喜色,萧潇攥着她的手,与其同样高兴。 “两个傻丫头,三女同侍一夫,有什么好的?” “还是当个墨者逍遥自在,等成亲之后,老娘就趁机逃离长安城。” 墨狐打定主意,选择硬刚明显不理智,毕竟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民女就依皇后之言准备了。” “善!” 鲁元此时凑近吕后,为母亲揉肩搓背,那叫一个殷勤。 “母后!这次我可是立下大功了!” “您要怎么奖励我?对了,我肚子里的孩子,您跟阿父还没有取名呢!” 看着已经有了身孕的鲁元公主,吕后脸上充满宠溺之色。 “你啊,都这把年纪了,还是风风火火!” “此事,抽空去告诉盈,让张敖陪着你去。” “至于你说的奖励,容本宫与你阿父商议。” 鲁元即便挺着肚子,为了尽快告诉刘盈喜讯,依旧一路小跑,看得众人担忧不止。 好在有驸马张敖始终陪伴在其身边。 “本宫与陛下刚成亲的时候,也是这般恩爱。” “那时候,不管本宫想要什么,陛下都会尽力满足。” “有朝一日,夫妻未必还会恩爱,但你们始终是一体,这一点汝等要记住。” 三女点头称是,吕后有些纳闷,她在教两个儿媳妇,如何做个贤内助,与夫君的相处之道,墨狐这姑娘点什么头? 墨狐心中更加充满愧疚,没想到皇后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 墨鸢则好奇不已,自己这位师姐,什么时候转了性,开始听这些相夫教子之言了? 三人各有疑惑,却并不耽误一起讨论。 —— 粮仓。 刘盈亲自监工,很快便形成了一条康帅傅生产线。 “我们的目标很明确,不能浪费粮食!” “这些发霉发坏的面粉,与其丢弃扔掉,不如做成面饼,顺便卖给匈奴人!” “其实我的要求不高,一百块面饼,换匈奴人一只羊,就心满意足了!” 一百换一,乍一听似乎是大汉吃亏,可刘盈这厮鸡贼的很,一块面饼顶多二两。 合着二十斤面,就想换一只羊,这么一算显然是大汉得利。 何况还是写要扔掉的发霉面粉,相当于无本买卖。 “殿下啊,您好损,微臣甚是佩服!” 蒯通做这种事最是积极,“到时候匈奴使团前来,咱们大可以推销此物!” 李左车点头称是:“此物已经发霉,吃下去对人体必然有害,到时候祸害匈奴人,岂不快哉?” 庞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在紧锣密鼓忙碌。 “别看挛提稽粥已经与殿下称兄道弟,实则匈奴一直觊觎我大汉疆土。” “此番不帮陈豨,也只是碍于形势罢了。” “日后,两国必有一战。” 算计匈奴人,刘盈的良心不仅不会痛,而且还倍感爽快。 “话说殿下,您也老大不小,到了适婚的年龄。” “陛下与皇后应该催促才是,何况萧潇与墨鸢跟了您这么久,也该给她们个名分了。” 蒯通在长乐宫待得最久,也与二女接触时间最长,深知她们都是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何况萧潇身为萧何之女,若是能与刘盈结合,可谓强强联合。 墨鸢看似身份只是墨者,但其手中有矩子令,众人已经见识过墨家的厉害,尤其是制造出的机巧技艺,堪称天工开物。 与墨鸢结合,那就是将天下墨者,汇聚于刘盈旗下。 加上三人本就有感情基础,于公于私刘盈都应该娶她们。 “我是那种拔吊无情的人?何况还没到这一步!” “我现在才十七岁,娶妻这么早作甚?” 萧潇与墨鸢不过二八妙龄,太早生育对女子身体也不好,刘盈有自己的考虑。 “盈!小弟!快出来迎接你阿姊!” 鲁元公主人还没到,声音却已经传来。 刘盈顿时觉得头大如斗,自己这具身体的主人汉惠帝,一生中最怕两个女人。 一个是亲妈吕后,一个是亲姐鲁元。 “来了!你身为公主,能不能端庄秀气一点?整日聒噪,跟个乌鸦一般!” “哎呦!姐夫也来了?娶我阿姊这样的女人,可真是苦了你!” 鲁元挺着肚子,就要给刘盈两脚,张敖则笑而不语,看着姐弟二人打闹。 “成亲的事情,阿姊帮你搞定了!” “保证三个女人,你全都喜欢!” “唉!关键时刻,还是要看你阿姊大显神威!” 鲁元双手掐腰,连肚子里的孩儿,都顺势踢了她一脚,彷佛看不得娘亲如此臭屁。 “三个?莫非你们连她也算进去了?” “就知道你喜欢,幸亏阿姊我机智!没错,就是三个!” 第286章 太子成亲,天下大事 一次娶三个? 在刘盈的印象里,自己除了萧潇、墨鸢之外,就跟嫣儿接触最多。 这位长乐宫的大管家,在刘盈出征时,总能将宫中一切安排的井井有条。 嫣儿不争不抢,刘盈偶尔送给她礼物,不管此物名贵与否,都令她受宠若惊。 这种性格,更像是一个善解人意的邻家大姐姐。 每一位与嫣儿接触的人,都有这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阿姊,你总算办了一件好事!” “切!好像说的我如此不堪一样!” 鲁元双手掐腰牛逼坏了,张敖在一旁无奈摇头。 只有每天生活在一起的两人,才知道鲁元办砸过多少事。 “对了,这个好消息,我还要去告诉阿父!” “阿翁在天之灵,肯定也会为你高兴!” “下次祭祖的时候,千万记得告诉他老人家!” 叮嘱过后,鲁元风风火火,与张敖一同离开。 刘盈无奈摇头,没想到在自己的时代,还是单身狗一枚,如今却要和三位佳人长相厮守。 “殿下,恭喜啊,终于要与三位姑娘修成正果了!” 蒯通略微思考道:“萧潇姑娘乃丞相之女,何况端庄大气,且秀外慧中,耐太子妃不二之选。” “墨鸢姑娘身为墨家矩子,乃天下墨者之首,心灵手巧,性子恬淡,可为平妻也。” “至于嫣儿姑娘,虽然身份只是宫女,却跟殿下您朝夕相处,可谓妾室。” 李左车皱眉提醒,“这是殿下的家事,咱们做臣子,不要干涉过多!” 蒯通满脸不屑道:“你懂个屁!殿下第一次成亲,还一次性娶三个,我怕他招架不住!” “何况三位女子,除了嫣儿以外,其他两个身份都不一般!” “以往你们觉得墨门可欺,但现在用了他们发明的兵器,还觉得墨者毫无价值么?” 庞辕搭话,缓和道:“我们都是殿下的家臣,家事自然也是我们的事。” “想必殿下心中一定有数吧!” 庞辕随即看向刘盈,后者正在嘿嘿傻笑,明显已经在幻想成亲后没羞没躁的生活。 “对了!此事一定要搞大点!” “成亲,哪有不随份子的道理?” “记得告诉我那便宜义弟,让他从匈奴滚到长安,也要给老子随份子!” 刘盈正愁没办法与挛提稽粥见面,谁知他的婚事来得如此及时! 何况陈豨已死,代地在刘恒没有就藩之前,也需要警告匈奴,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 —— 未央宫。 刘邦难得与吕后一同用膳,戚夫人在一旁侍奉。 在刘邦出征归来后,戚夫人几次想吹枕边风,却都被刘邦故意打哈哈,以此搪塞过去。 自家儿子也不争气,刘如意整天跟在刘盈身后,声称要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诸侯王。 这可把戚夫人起了个半死,老娘为了让你成为太子,那叫一个殚精竭虑,你却往诸侯王的康庄大道上越跑越远? “盈的婚事,已经定下来了。” “哦?是萧何之女?他倒是会选,萧何就这一个宝贝闺女,没想到被朕的逆子拿下!” 刘邦一脸得意,自家的猪学会拱白菜,终归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 “还有其他两位女子,她们都是墨者。” 吕后抿了一口酒,面色依旧平淡,她只是例行公事告诉刘邦。 至于儿子的亲事,则由她这个母亲大包大办。 “也对,这次盈的军备,能够超出其他军队,全赖墨者之助。” “与墨门联姻,不失为一步好棋,不愧是朕的儿子!” “这样吧,墨家有些仁厚长者,让那两个小丫头举荐,朕令他们入朝为官!” 吕后秀眉微蹙,仿佛对刘邦的分析深感厌恶。 老流氓也意识到了不对劲,小心问道:“怎么?是今日饭菜不合胃口?厨子们都在跟着逆子忙碌,咱们简单吃一口吧。” 吕后摇了摇头,随即放下筷子,认真看向刘邦。 “陛下,盈娶的这三位女子,都是他心中喜欢,而非您所说的政治筹码。” “莫非,当年您愿意娶我,就是看重了吕家的家世?” “还是在陛下看来,连亲儿子的婚姻大事,都是一场交易?” 戚夫人闻言,停下了想要斟酒的冲动,没想到吕后敢这般对陛下说话! 天子之威,不容置疑! 陛下,一定会火冒三丈,训斥吕雉! 戚夫人心中窃喜,却见刘邦叹气一声。 “唉!是朕想的太复杂了。” “人活得越久,想的就越多。” “朕当年娶你,因你的美貌,因你的贤良,唯独没有你的家世。” 刘邦认真看向吕后,“盈的婚事,朕有什么能帮忙的,皇后但说无妨!” 老流氓表明态度,吕后脸色这才好转了一些。 “你愣着作甚?给陛下斟酒!” “是……是……” 戚夫人慌乱如喽啰,没想到方才竟然是陛下服软了! 刘盈的强势表现,使得吕后母凭子贵是一方面。 刘邦对吕后的愧疚,同样起了作用,他不介意发妻这样与自己说话。 “陛下,太子成亲乃是国家大事,定要昭告天下才是。” “匈奴,南越这些所谓的兄弟邻邦,也应该通知到。” “可以不铺张浪费,但是该收回的东西,咱们一定要收!” 吕后向来勤俭持家,在沛县的时候,就能将没有男人的家庭经营的井井有条。 如今身为一国皇后,更是想方设法,让大汉利益最大化。 “皇后放心,朕会让陈平尽快去安排。” “来来来,朕再敬皇后一杯。” 眼见刘邦又要倒酒,吕后摆了摆手,“近日风寒,不可多饮,还望陛下见谅。” 戚夫人冷哼一声,不喝最好,否则还要她去倒酒。 “皇后,朕一会儿打算留宿椒房殿,咱们一起回去!” “陛下自便。” 戚夫人目瞪口呆,看向老流氓,仿佛一条被男神背叛的舔狗。 伺候了半天酒局,结果马上进屋的时候,告诉她可以滚蛋了。 这特娘谁受得了? “好好好,那咱们到时候一起走,朕要跟皇后再商议一下逆子的婚事!” 刘邦看了眼戚夫人,心中感慨万千,他这样做还不是为了保住赵王母子的命? 第287章 匈奴,如临大敌 匈奴,草原。 挛提稽粥在大汉平定陈豨之乱后,终于被放了回来。 即便能够看出父亲对他的重视,但被人生擒,还被大汉利用要挟,都成了他人生中不可磨灭的耻辱。 “稽粥,当俘虏的滋味怎么样?” “听说你为了活命,甚至拜那大汉太子做大哥?” “呵呵!你简直是丢尽了匈奴人的脸,有什么资格再回到部落?” 与汉家兄弟和睦相亲不同,匈奴人没有所谓的嫡长子继承制。 有能者居之,就连冒顿单于自己,都是通过弑父上位,属于真正的得位不正。 也正是因为如此,冒顿单于才会在继承人的事情上煞费苦心。 几个儿子之中,挛提稽粥的能力未必最强。 此番行军打仗,被大汉太子生擒,足以看出第二代的差距。 冒顿单于兵围白登,都没办法啃下七千汉军,他也因此对中原产生了其他想法。 “聒噪。” 挛提稽粥并未反驳,而是径直走向营帐,他要去面见单于。 “儿臣,拜见父亲!” 挛提稽粥躬身行礼,他崇尚中原文化的事情,可谓人尽皆知,因此受到了不少人的耻笑。 唯有冒顿单于看到了儿子拥有的潜力,那就是学习先进文化的心。 “坐下便是,这一次在汉军,感觉如何?” 冒顿单于决口不提俘虏,给足了挛提稽粥面子,父子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般面对面交谈。 “汉军,强大!刘盈此人扮猪吃虎,绝对不容小觑,能力不亚于其父!” 挛提稽粥有感而发,他并不是被打怕了,而是选择正视对手。 “我与刘盈结义,一方面是觉得父亲不会帮助必败之人。” “另一方面,双方成为了真正的兄弟邻邦,我也有资格去找刘盈索要更多的经文典籍,为我匈奴百姓广开民智。” 冒顿单于听闻此言,忍不住颔首点头,这就是他看重挛提稽粥的原因。 “中原,如今一统,绝非当初分崩离析,任由我等拿捏之地。” “中原人,更不是东胡这些食古不化的家伙。” “卢琯这厮投奔我匈奴,却要以东胡王自居,明显是看不起咱们。” 冒顿单于冷笑道:“你要学习中原文化,为父才暂且收留这条丧家之犬!” 听闻卢琯来投,挛提稽粥心中大喜,这可是曾经的大汉燕王,不知掌握了汉军多少秘密。 “你那义兄要成亲了,如今刘邦昭告天下,更是派遣使者过来通知。” 冒顿单于嘴角上扬,冷笑道:“这是在找我匈奴要贺礼啊!” 挛提稽粥面色铁青,之前资助刘盈的战马,全都打了水漂不说,如今这厮竟然还想要牛羊马匹,简直是欺人太甚! “父亲,儿臣被刘盈哄骗,也是此次接触,才知道此人绝非池中之物!” “无妨,你此番亲自前往长安,以表我匈奴态度。” 冒顿单于摆了摆手,“对了,再送牛羊万只,战马三千,以作贺礼。” 这? 挛提稽粥一脸疑惑,冒顿单于起身,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与刘邦,时日都不多了!” “征战一生,身体早已熬不住!但大汉内部,远没有匈奴这般复杂!” “为父有时候羡慕汉家兄弟和睦,而你这些兄弟,只会对你进行掣肘。” 冒顿单于叹气道:“若是为父故去,他们不服,你还有刘盈这张底牌可用。” “相信这小子会做出正确选择,与其让你这个理智之人上位,远比那些个疯子要强。” 挛提稽粥清楚,这是单于在为他谋划后路,否则也不会一次性拿出这么多贺礼。 “你要记住,学会汉家的东西,以后要用来对付他们。” “若是一直保持这种原始部落的姓氏,匈奴有朝一日,必为汉家所败!” “接下来,就看你能否真正开启这些人的民智了。” 冒顿单于说罢,便感觉身体疲惫,长年累月的创伤,令他时刻饱受着煎熬! 覆灭东胡,一统草原,甚至将刘邦逼到白登山,这位匈奴枭雄堪称人杰。 “刘邦,你肯定跟我一样,都在为儿子头疼忙碌吧?” —— 椒房殿。 吕后这几日有些烦躁,以前的她总是期盼刘邦能够来这里留宿。 如今老流氓多次留宿,却让她颇为不习惯。 “陛下,后宫还有其他嫔妃,望陛下雨露均沾。” 吕后起身后,便直接明牌,雨露均沾是假,别再来烦老娘是真。 刘邦留宿这几日,总是为刘如意和戚夫人说好话,来了波帝王枕边风。 只不过老流氓不了解女人,天生善妒的她们,绝不喜欢听自家男人,讲其他女人的好话。 “那朕就明说了,希望将来朕故去之后,你能留赵王母子性命。” 刘邦语气何时这么软过?吕后闻言,有些意想不到。 “没有威胁,本宫又何必对他们动手?” 吕后见问题丢给了刘邦,就差直接告诉对方,若无你要更换储君,戚夫人也不会有做皇后,扶儿子上位的野心! “此事,是朕的错。” “陛下,谁对谁错,还重要么?” 吕后摆了摆手,显然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 “望陛下尽快安排,赵王母子前往封国就藩。” “如此一来,眼不见心不烦,本宫兴许会忘了他们。” 刘邦思考片刻,再次开口道:“那能否让周昌担任相国,辅佐如意?” 呵! “陛下,你这是对本宫不放心。” “也罢,就让周昌前去,你知道周夫子对本宫母子有恩。” “同样知道他性子耿直,一旦接下任命,就会像当初保护盈那般去保护赵王。” 吕后一语道破刘邦的小心思,后者并未否认,他就是这么想的。 他要在有生之年,争取处理好自己的后事。 刘盈是儿子,刘如意也是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何况刘如意已经在夺嫡斗争中失败,若是吕后秋后算账,他与戚夫人断无存活的可能。 “你理解就好,朕便放心了。” 刘邦起身离开之际,忍不住开口道:“朕,不该利用儿子,去试探朝中群臣的态度。” 这是刘邦第一次对吕后道歉,可惜后者置若罔闻。 第288章 碰到太子,你跑什么? 长乐宫。 刘盈人逢喜事精神爽,黑心泡面已经在如火如荼制造中。 就等挛提稽粥前来,到时候狠狠赚他一笔。 至于成品康帅傅,则可以储存起来,随时用于军粮、赈灾粮。 刘邦在品尝过后,最终选择放手,让逆子尽情败家。 换做平日,灌婴等人早就弹劾,如今不仅沉默,还派遣儿子灌阿前去帮忙。 “太子殿下……” 灌阿尴尬不已,毕竟之前因为父亲的缘故,他多次无视与刘盈之间的友谊。 如今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刘盈的太子之位稳如老狗。 灌婴自己拉不下脸,只能让儿子与刘盈接触,以此来弥补裂痕。 “来了?樊伉,下面给灌阿吃!” 樊伉闻言,毫不犹豫开始挽起裤腿,看得灌阿一脸懵逼。 “你特娘做什么呢?” “表哥,你不是让樊伉吃俺下面么?那就只能是脚丫子了!” “有特娘冒傻气!老子让你去给他下碗面!” “那你不早说!” 樊伉瓮声瓮气,随后给灌阿上了一碗康帅傅。 “尝尝吧!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军粮和赈灾粮!” “多谢。” 灌阿双手接过,随后拿起筷子大快朵颐。 “太子殿下,我今日前来,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可别!您可是大汉第一骑将之子,我表哥哪能指使得动?” 不等刘盈回话,樊伉已经主动开怼。 双方本来一起应对匈奴斗阵,其实已经有了战友情谊。 奈何后来灌阿在父亲的安排下,有意疏远刘盈,甚至靠近刘如意,让刘盈一方,产生了背叛的感觉。 灌阿脸色阴沉不定,气氛一时之间尴尬不已。 “都是自家兄弟,老翻旧账便没意思了。” “记得灌阿兄,之前还借给我一万钱呢!你这混球,莫非要让我还钱不成?” 刘盈照着自家表弟屁股就是一脚,反正樊伉皮糙肉厚,又踹不出毛病。 “哎呦!表哥,你真是太宽厚了!为了不还钱,连自己表弟都坑!” “行了,赶紧滚蛋!” 灌阿心中感动,至少刘盈还记得之前的情谊,并未对他排斥在外。 倘若刘盈睚眦必报,那灌家恐怕从他开始,就要远离政治圈子。 “樊伉,你带着灌阿熟悉一下咱们大汉康帅傅公司的运作。” “以后让灌阿负责面饼制造,你去主抓料包!” 刘盈已经开口,樊伉只能不情不愿,带着灌阿开始熟悉。 “表哥,之前说好了,咱们这些个负责人,可都是有年底分红的,那他?” “当然有,你今日怎么废话如此之多?” 眼见刘盈不悦,樊伉这才赶紧带着灌阿走人。 看着二人背影,刘盈无奈摇头,这场夺嫡之争落下帷幕,终究是大汉之幸,少了多少血泪。 刘盈正欲前往椒房殿之际,却与一人撞了个满怀。 感觉到女子身上兰香,以及一席柔软后,刘盈才发现来人是墨狐。 “咦?你怎么还没走?咱们的合作,不是说好了平定英布之乱就结束?” 墨狐秀眉微蹙,最后硬生生憋出三个字——“臭男人!” 说罢,墨狐直接转身离开,独留刘盈一人在风中凌乱。 “老子臭不臭,跟你有什么关系?” 刘盈冷哼一声,碰到了正在带领婢女们清洁房屋的嫣儿。 “嫣儿姐,真是好久不见,最近感觉你胖了不少呢!” “殿下说笑了,跟在殿下身边无忧无虑,嫣儿自然心宽体胖了。” “嫣儿姐,你可知道,具体胖在哪里了?” “嫣儿不知……” 嫣儿话音未落,刘盈一双咸猪手,已经伸向了对方纤细的小蛮腰。 “不对!腰上没有肉!” 刘盈顺势向下,嫣儿俏脸一红,整个人呼吸急促。 “算了,等到洞房花烛夜,我再为嫣儿姐检查身体!” 刘盈嘿嘿一笑,随后离开长乐宫。 嫣儿内心小鹿乱撞,什么洞房花烛夜? “莫非殿下与妃子们享乐,还要让我从旁辅佐不成?” 嫣儿晃了晃小脑瓜,只觉得殿下出征一趟回来,除了身体变得愈加健壮外,越来越像个男人了。 —— 椒房殿。 得知刘盈一会儿要来,鲁元公主带着张敖先行一步。 “才刚送走了陛下,你们两个怎么又来了?” “母后!我可是你的亲女儿,您这是嫌弃我们不成?” 鲁元公主挺着肚子,一脸不服气,“我可是为盈,娶了三个媳妇呢!为了让您早早抱孙子,我付出了多大的努力?” 全天下,恐怕除了鲁元公主外,就连刘盈都不会这样跟吕后说话。 “行了!这么大的人,还跟个小孩一样!” “母后,无论何时何地,我在您面前,都是小孩呀!” 吕后无奈,宠溺地摸了摸鲁元的额头,张敖在一旁默不作声。 就凭借这等驭母之术,怪不得鲁元受宠,迟迟都不会离开长安。 “噫!鲁元,你都多大了,还往母后怀里钻,羞也不羞?” 刘盈踏步而来,看到鲁元这副撒娇模样,忍不住出言嘲讽。 “呸!用力管?你小时候还往我怀里钻,喊着要吃奶呢!” “我现在不钻就行了,至于姐夫钻不钻,只有你们自己清楚。” 刘盈一句话,惹得鲁元公主和张敖二人纷纷脸红。 “行了!今日让你过来,不是看你们姐弟斗嘴。” 吕后直言道:“谈一谈你的婚事,究竟你想让谁当正妻。” “若是萧潇这姑娘,本宫便与你阿父,到丞相府去下聘礼。” 正妻人选? 刘盈心中其实并没有在意此事,毕竟萧潇、墨鸢和嫣儿,她们三个人在刘盈心中,向来一视同仁,没有所谓的妻妾之分。 “看你也犹豫,不如就萧潇当正妻吧!” 鲁元公主建议道:“毕竟另外两个,家中没什么亲人,只能姐妹两相依为命。” 鲁元之言,正好提醒了刘盈。 墨鸢只有墨狐一个姐姐,而嫣儿身为宫女之前,也是个年幼孤儿。 “阿姊,你这次倒是长了脑子,真不容易!” “呸!老娘帮你娶了三个媳妇,还敢出言嘲讽?我看你是找打!” 吕后看着姐弟二人打闹,仿佛母子三人,又回到了沛县的悠闲午后。 第289章 匈奴遣使,太子待客 长安。 大汉朝廷放出了太子即将成亲的消息,很快便使得周边震动。 匈奴冒顿单于,派遣儿子挛提稽粥担任使者,前往长安贺礼。 南越王赵佗不甘人后,派遣与刘盈关系不错的赵毅再次前来。 甚至东胡余孽,也有人前往长安,希望得到大汉朝廷的支持,苟延残喘延续部族。 “当年,即便是秦皇,也没有这等牌面吧?” 刘邦身后跟着一众老兄弟,忍不住自吹自擂了一波。 “大哥,人家当皇帝坐车的时候,你连亭长都不是。” 樊哙实在人,别人还在考虑如何拍马屁的时候,他已经拍到了马腿上。 “陛下英明,非秦皇所能及也!” 灌婴一记马屁奉上,如今灌家父子简直就是交际花,灌婴负责舔好刘邦,灌阿则侍奉好刘盈。 毕竟在政治路线上,一旦选择错误,带来的危害很有可能让灌家从此一蹶不振。 陈平则没有那个担忧,他的定为本来就是出绝户计的孤臣。 刘邦用他,刘盈也会用,只不过多了个蒯通,此人乃强力竞争对手。 侍奉当今天子的时候,陈平已经在考虑,日后如何维系好与刘盈的关系。 他要尽快融入太子的嫡系,成为刘盈能随时问计的臣子。 “周勃这厮,今日也班师还朝。” “倒是赶得巧了,跟匈奴使者一起。” “走走走,一起去看看周勃!” 刘邦大手一挥,众人紧随其后,毕竟周勃此番打下了云中郡,算是为大汉开疆扩土。 —— 长安,十里开外。 周胜之明显看得出来,父亲周勃有些闷闷不乐。 “父亲,您怎么了?此番我军大获全胜,想必捷报已经传到了长安。” 在周胜之眼里,父亲才是那个战无不胜的军神。 “你不懂……当初幸亏让你二弟,继续跟着刘盈。” “否则,我周家恐怕要跟灌家一样头疼!” 周勃看向长安的方向,心中忐忑不安。 “此番回去,你不用再陪赵王读书了,直接跟你二弟一起侍奉太子!” “父亲,赵王为人不错,何况对我坦诚相待,总不能人家失势,我们就一走了之吧?” “混小子,你懂什么?” 周勃怒斥长子一句,“这是站队!陛下年事已高,太子屡立战功,已经打服了所有人!” “皇后手段狠辣,借故杀了邓弱,就是告诉我等,除了追随太子以外,便没有其他选择。” “你想让咱们周家,跟邓弱一样,被夷灭三族不成?” 周胜之哑口无言,没想到背后关联的事情这么多。 “周勃!你这人真是奇怪,打了胜仗还特娘垂头丧气?莫非死了老婆不成?” 周勃正要发怒,却见背后来的军队,正是曹参与彭越的诸侯国联军。 二人仅带领少数人马,前来长安准备刘盈的亲事。 “彭越,你还是像以前一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能吐象牙,那还是狗嘴么?” 彭越不以为然,笑道:“此番太子成亲,也不知道送什么贺礼!” “曹相国,你馊主意最多,倒是说两句!” 曹参懒得理会这二人,他知道周勃之前支持赵王。 至于彭越,人不坏,嘴真臭! “周勃,我有个好主意,把你新纳的小妾送过去,万一太子殿下跟曹相国是同好……” 周勃看向曹参,后者勃然大怒:“彭越,你个王八蛋!老子不久纳了个寡妇为妾,这事被你说了一路!” 彭越不甘示弱,“以你曹相国的威名,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非要去找个寡妇?你还说没有那种趣味!” 二人打仗,配合起来相得益彰,但是私下里那叫一个争吵不休。 “咦?前面那人有些熟悉?是太子殿下!” 彭越一眼认出刘盈,当即策马而来。 “梁王,许久不见!” “嗨呀!臣这次回来,陛下就将撤销梁王封地,太子殿下可别折煞臣!” 看到彭越一副狗腿模样,周勃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他并非不能屈膝侍奉,只不过觉得彭越一把年纪,对年轻人这般谄媚,实在是有些唏嘘。 “怎么?心里不舒服?” 曹参面带笑意,看着刘盈与彭越寒暄,“你觉得彭越谄媚,莫非忘记当年侍奉陛下的时候,彭越都没有如此这般。” 周勃冷哼道:“总不能,说他是真心实意,侍奉太子吧?” “此番太子的确打了不少胜仗,可他身边不乏韩信、蒯通、李左车等人出谋划策。” 曹参嘴角上扬,略带一丝嘲讽。 “给你两千兵马,前去驰援荆国,顺便以计策袭杀英布,你周勃能做得到?” “这……” 周勃没有吭声,毕竟围攻太原,让他的部队吃了大亏,事后还要通过屠城泄愤,足以说明问题。 “你都做不到的事情,但太子殿下做到了。” “此番讨伐陈豨、英布之乱,太子不为首功,其他人谁敢挡之?” “真以为你打下了云中郡,就能以功臣自居了?” 曹参说罢,已经策马向刘盈飞奔而去。 “太子殿下,臣可是想你想的紧啊!” “曹相国,听梁王所说,您最近纳了个寡妇做妾室?” “去去去!彭越那张狗嘴,以后休想从老子这得到半点秘密!” 三人相谈甚欢,让同为功臣的周勃,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绛侯,此番夺取云中郡,为我大汉开疆扩土,不愧为大汉骁将。” “我特意在此迎接,还望绛侯莫怪。” 刘盈上前一步,随即躬身行礼,却让周勃受宠若惊。 顾不得身在战马之上,周勃直接翻身下马,动作极为丝滑,随后单膝跪地。 “臣,拜见太子殿下!” 看着周勃这副模样,彭越低声道:“切!平日里装得傲骨嶙峋,这跪得比谁都快!” 曹参点了点头,深以为是。 刘盈搀扶起周勃,亲自奉上一碗面。 “绛侯舟车劳顿,我亲自下了碗面,尝尝看!” 周勃心中感动不已,随即看了看身后的儿子,怒斥道:“还不滚下马,跟太子殿下见礼?” 周胜之心里苦,嘀咕道:“不是你说的么,骑马不用行全礼!” 刘盈此时大手一挥,手下人又端上两碗面。 “曹相国,梁王,你们也尝尝看,这是咱们大汉公司的新品!” 第290章 组团忽悠,稽粥人麻了 长安,十里开外。 刘盈亲自前去迎接三位功臣,却让刘邦与群臣等了个寂寞。 “特娘的!周勃、曹参他们怎么如此之慢?” 刘邦有些烦闷道:“再不过来,老子就回宫了!谁家皇帝能这么等他们?” 陛下,稍安勿躁。 萧何上前劝说,刘邦这才耐下性子,“行了,别特娘啰嗦,再等半个时辰,若是还见不到人,老子就直接回宫!” 群臣知道皇帝心急,便不再劝说,他们也纳闷不已,为何十里路走了这么久! 挛提稽粥此番前来长安,可谓是大手笔。 牛羊各万头不说,还有三千战马奉上,以表匈奴诚意。 牛羊战马慢行一步,挛提稽粥则带领使团一众先前往长安。 只不过距离长安不远,挛提稽粥就被军队围住,本能感觉到不妙。 “莫非,刘盈成亲是假,诱骗我今日长安是真?” 正当挛提稽粥紧张之际,却见刘盈率领曹参、彭越、周勃三人前来。 “我的好义弟,你总算来了,不枉我等候多时!” “小弟拜见大哥!” 挛提稽粥头皮发麻,被这便宜大哥堵在长安城外绝对没好事。 不过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挛提稽粥翻身下马,随即拱手便拜。 “快快免礼,为兄知道义弟前来,当真是夜不能寐!” “来来来,下面给义弟吃!” 挛提稽粥一脸懵逼,“吃什么下面?义兄,我们还是尽快进入长安……” 不慌! 说话之际,曹参亲自端来一碗面,笑道:“小单于,快来尝尝,我大汉最新的军粮!” 军粮? 挛提稽粥纳闷之际,却见周勃与彭越开口呵斥。 “曹参!这是军国机密,你怎么随便跟人说?” “小单于又不是外人,他是咱们太子的兄弟,大汉与匈奴也是兄弟之国!” 曹参不服气道:“我看你们就是丑人多作怪,一碗面紧张成这样。”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去一旁。 “你们要吵就滚远点,莫要耽误我义弟吃面!” “大哥,这面做工复杂,你们还要那他当军粮?” 挛提稽粥闻了闻,感觉到一股鲜香,随后沿着碗边喝了口汤,瞬间缓解了一路的疲惫。】 面条爽滑劲道,令他忍不住大快朵颐。 “复杂?要是复杂的话,我能拿他当军粮?” “带上这玩意,老子以后打仗,连民夫都不用!” 嗯? 挛提稽粥心中大惊,游牧民族对战农耕文明,最有利的莫过于粮草辎重。 毕竟驱赶牛羊,远比征发民夫运粮方便得多。 刘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随即笑而不语。 “大哥,咱们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何况我匈奴又不种粮食,这点小事至于瞒着我么?” “呵呵,义弟说的是,为兄有些谨慎过头了。” 刘盈随即笑道:“此物轻便,只需要用开水冲泡,便是一碗美味,一个士兵至少能背负十天所用粮草。” “即便以后我大汉征调民夫,也不用像以往那般动辄数万!” 挛提稽粥听闻之后,整个人震惊不已,似乎是为了确认此物方便,他愣是吃完一碗后,又向刘盈要了一碗。 “大哥,能够当着我的面操作一番,也让小弟开开眼!” “没问题,今天就给你小刀拉屁股!” “什么意思?” “开开眼!” 随着热水冲泡,看着面条逐渐发软,随后浓汤香味四溢,挛提稽粥彻底信了刘盈的话。 “太子殿下,咱们还是尽快回长安吧!” “这次讨伐陈豨顺利,多亏了您这康帅傅!” “否则进攻云中,末将的军粮早就供应不上。” 周勃攻取云中郡的事情,让匈奴人着实吓了一跳,生怕这厮继续进攻,威胁到匈奴草原的安全。 “我还纳闷太子殿下为何支援荆国这么快,原来是有了此物!” “给我齐国多弄点,以后行军打仗留着备用!” 曹参大呼道:“你们都别跟我抢,齐王有的是钱!” 切! 彭越冷哼道:“你们齐国有钱了不起?太子殿下,务必卖一点给我梁国!” 挛提稽粥双眼瞪得溜圆,随即低声询问:“大哥,这玩意还能买?” 唉! 刘盈叹气道:“贤弟,你看他们都跟朝廷沾亲带故,要么是功勋重臣,我不想卖也没辙啊!” 挛提稽粥着急道:“大哥误会了,他们有钱能买,我匈奴也不差钱!哪怕没有钱,我们可以用牛羊来抵债!” 曹参闻言差点笑出声,太子殿下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周勃无奈闭上双眸,毕竟又一个受骗者出现了。 “义弟,并非我不卖……事关军国大事,我总要找阿父商议才是。” “大哥,我才能买多少?何况咱们兄弟之间,你连这点事情都做不了主?” 挛提稽粥咬牙道:“若是大哥能敲定此事,兄弟我单独送您一千战马,如何?” 如今大汉重夺代地,又攻取云州,同样有了豢养战马的条件。 当然,良马多多益善,刘盈从来不会拒绝。 “此事,我倒是帮义弟隐瞒,不过最多只能卖你一万快面饼!” “看义弟你如此有诚意,菜包料包我全部赠送。” 刘盈一脸叹气,仿佛自己吃了大亏,挛提稽粥心中喜不自胜。 这玩意储存起来方便,平日里能够熬煮解馋,关键时刻还能充当军粮,让骑兵减轻附中,增强急行军的能力。 此物对于大汉和匈奴而言,都十分重要。 “才一万块?一个士兵每天至少两块。” “两千人的军队,只能支撑不到两天!” “大哥,兄弟都这样了,您忍心只卖这点给我?” 挛提稽粥一脸真诚,刘盈同样叫苦不迭。 “义弟,你不知道制造者面饼,需要耗材多少。” “何况,你要换牛羊,多块面饼换一只羊,你自己说价格,为兄绝对不多说。” 刘盈将问题甩给挛提稽粥,后者只要说的价格不和他心意,随时叫停交易便是。 “一百块面饼,换一只羊,大哥觉得如意?” “唉!你叫我一声大哥,我又怎么好还价?就这样吧!” 看着二人达成交易,彭越忍不住跟曹参、周勃低声嘀咕。 “你们两个知道,俺老彭最实在,今日跟你们组团忽悠那傻单于,心里还挺爽!” 第291章 隐士出山 待到匈奴使者会见刘邦,朝廷群臣尚且不知道,刘盈已经跟挛提稽粥谈好了生意。 发霉面饼,搭配菜包料包去除异味,那就是摆在匈奴人面前的美味。 至于到时候吃坏了肚子,或是吃出了人命,大汉一律不负责。 “小侄拜见陛下!” “起来吧,先进城再说!你们匈奴车马怎得如此之慢?” 刘邦等得有些不耐烦,随即又看向一脸欢笑的曹参和彭越,瞬间知道眼前的傻小子,恐怕又被自家逆子忽悠了。 车马缓缓进入长安城中,对于得胜而归的周勃、曹参、彭越三人,长安百姓从不吝啬掌声和欢呼。 反而看到匈奴使者后,众人嘘声一片。 他们不管挛提稽粥跟刘盈有没有成为结义兄弟,百姓们只知道匈奴连年南侵打劫。 挛提稽粥面色不善,毕竟他是个爱面子的人,听到此等嘘声,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哼,此番若不是我匈奴袖手旁观,大汉又岂能这么快平定叛乱?” 挛提稽粥心中不爽,正在策马前行,却不知从何处,直接甩来一枚鸡蛋。 啪叽! 挛提稽粥猝不及防,正好被仍在脸上,蛋液顺着脸颊流下来。 “混账!” “贱民,竟然敢冒犯小单于!” 随行匈奴护卫大怒,正欲上前捉拿百姓,却被刘盈一把拦住。 “老少爷们,给我个面子!” “哪怕匈奴人再畜生,我这义弟也是个异类,他可是人在匈奴心在汉。” “对了,在场的都别走,咱们先杀十只羊,让老少爷们吃肉喝汤!” 呼! 百姓们欢呼不已,能喝羊汤吃羊肉,才是放到嘴边的实惠。 至于挛提稽粥心中有没有大汉,谁特娘关心? “大哥,若是换做匈奴草原,方才敢丢东西打我的人,恐怕早就身死道消!” 挛提稽粥心中愤恨,刘盈拿他的羊,与这群贱民同乐,让他颇为不满。 “义弟啊,得饶人处且饶人,你已经身居高位,总不能睚眦必报。” 刘盈宽慰道:“这样吧,我再送你一千块面饼,别说大哥小气!” 挛提稽粥闻言大喜,殊不知是刘盈得到消息,又从百姓家受够了不少即将发霉的面粉。 这时候不送顺水人情,更待何时? “太子与民同乐,颇有陛下之风。” 陈平待在刘邦身边,由衷道:“百姓不懂得什么军国大事,他们关心的只是今年是否丰年,家中能否吃饱饭。” 刘邦点了点头,他是穷人家出身,知道耕作的重要性。 “朕还没死呢,你这厮就开始拍逆子的马屁了?” “微臣不敢!” “陈平,你好多跟逆子接触,以前怎么侍奉朕,以后就怎么侍奉逆子!” “是,陛下!” 刘邦此言一出,算是给陈平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明确表示自己不会对他卸磨杀驴。 陈平冷汗直流,哪怕是如今慈眉善目的刘邦,依旧会带给他莫大的压力。 一路回宫,刘邦简单设宴招待匈奴使者,当然还是为了恭贺三位功臣班师还朝。 席间,吕后依旧冷若冰霜,但前来敬酒之人络绎不绝。 反倒是之前备受刘邦宠爱的戚夫人,直接遭遇了冷落。 除了还在刘邦身边外,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失去了往日的价值。 “大哥,你这般年轻,为何急着成亲?” 挛提稽粥纳闷不已,“以你我的身份地位,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听说大哥还找了墨门女子?” 刘盈对于成亲,其实并不排斥,总比历史上,迎娶了自己的外甥女张嫣强吧? 刘盈心中再次感慨,汉惠帝这厮太惨了! 母亲吕后,在刘邦死后,为人巩固吕氏勋贵的地位,竟然让刘盈迎娶鲁元公主与张敖的女儿——张嫣。 这对于恪守礼节的惠帝而言,简直是耻辱。 惠帝一辈子都没有碰过皇后,而皇后自幼便稀里糊涂入宫,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皇帝如此对待。 所以,一听到吕后提起婚事,刘盈直接表示同意。 鲁元公主腹中的孩子,就让其无忧无虑成长便是。 唰! 刘盈目光凛冽,带着杀气,看向了周勃、陈平二人。 他们对于大汉而言是功臣,却直接杀死了惠帝的直系子孙。 这令刘盈不得不防,尤其二人还有之前辅佐刘如意的前科。 刘盈的突然转变,吓了挛提稽粥一跳。 “贤弟,你在匈奴继位,可有任何阻碍?” “有!不瞒大哥,我跟他们的关系,甚至还不如你我!” 挛提稽粥喝了一杯酒,面色逐渐红润,才打开了话匣子。 “我父冒顿单于,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位兄长和三个弟弟。” “他们全都是野心勃勃之辈,毕竟我匈奴可没有嫡长子继承一说,向来是有能者居之。” 挛提稽粥看向刘盈,满眼都是羡慕,毕竟按照汉朝的规矩,哪怕刘盈是个废物,这皇位也该由他继承。 “看在你我兄弟的情义,以后在草原搞不定,直接来我这求援便是。” “小弟,在此谢过大哥!” 挛提稽粥大喜过望,如今才觉得认刘盈这个大哥没有吃亏。 当然,刘盈也绝非喝酒上头,才突然说出此言。 有了挛提稽粥相邀,大汉就有了正当干涉匈奴内政的理由。 挛提稽粥的确能够利用大汉获得单于之位,大汉何尝不是利用他掌控匈奴草原? 二人心中各怀鬼胎,随后碰杯饮酒。 “陛下,门外有四名老者,自称是商山四皓,在此求见太子殿下!” 陈平此时匆匆赶来,将此事告知刘邦。 商山四皓,可是刘邦求而不得的隐士,如今却要求见刘盈,足以说明大汉太子的影响力。 张良与吕后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此言一出,彷佛压垮戚夫人最后一根稻草。 连这样的隐士,都愿意屈尊侍奉刘盈,这厮羽翼已成! “让他们进来吧。” 刘邦不动声色,方才张良和吕后的小动作,他已经尽收眼底。 “朕,已经说过,盈稳坐太子之位,你又何必如此?” “陛下说笑了,有隐士来投,跟臣妾无关。”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刘邦无奈摇头,“你真是母凭子贵,以后最好不要对逆子这般咄咄逼人,否则只会适得其反。” 第292章 商山四皓?徒有虚名! 长安,未央宫。 商山四皓突然出现,将这场宴会推向了高潮。 “在下东园公。” “在下夏黄公。” “在下绮里季。” “在下甪里。” “拜见陛下!” 四人须发鬓白,足有八十高龄,冲着刘邦躬身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四位免礼。” 刘邦喜怒不形于色,直言道:“朕,曾多次派人前往商山寻访,奈何四位闭门不出。” “如今四位愿意效忠朝廷,当真是可喜可贺。” 东园公闻言笑道:“陛下轻慢士人,甚至往儒生的帽子里撒尿,我等年老体衰,必受轻怠。” “反观太子殿下,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我等愿意为其效忠。” 其余三人抚须轻笑,毕竟是收了吕后的好处,还有张良这位中间人。 商山四皓对于素不相识的刘盈,可谓大吹特吹。 “哦?如此说来,四位觉得朕不如太子贤明?” 刘邦心中有气,吕后突然请来商山四皓,在他眼里分明是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吕后也嗅到了有些不对劲,今日的陛下明显有些怒火。 “阿父,没事跟这四个老帮菜一般见识什么?” 刘盈突然开口,看向商山四皓的眼神之中,可谓充满嫌弃。 “都快入土的年纪,待在商山不好么,非要来朝堂养老,真以为朝廷的俸禄那么好拿?” 刘盈此言一出,吕后秀眉微蹙,这逆子对送上门的隐士,竟如此冷嘲热讽? “盈,你不喜欢这四个人?” 刘邦有些懵逼,光是凭借商山四皓的名声,就足以让刘盈的权势更上一层楼。 如今这逆子竟公然嘲讽商山四皓,难免有些城墙自毁。 “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姑娘不好么?喜欢这四个老头子作甚?” “你们看我做什么?难道说的不对?” “这四个老头,谁爱谁拿走,别在这原地杵!愣着作甚?接着奏乐接着舞!” 刘盈一席话,群臣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开口。 就连一向厌恶他的戚夫人,也觉得这厮纯粹是疯了。 人家商山四皓是大贤,一旦加入你刘盈麾下,就证明你的贤明得到了天下认可。 当然,也宣布着其他皇子,再无与刘盈争锋的机会。 “兄长……” 刘恒低声提醒道:“若是轻怠贤士,恐怕会令您名声受损!” 刘盈则高声道:“名声?有什么用?乱世之中,聚敛豪杰!” “治世之下,一味追逐名声,反倒是造就了不少沽名钓誉之徒!” 东园公闻言有些气恼,冷哼道:“太子殿下,我等四人,是厌恶秦皇焚书坑儒,才隐遁山林之间。” “绝非你口中沽名钓誉之徒!” 刘盈冷笑道:“你们四个,活了一大把岁数,对家国天下有何贡献?” 这…… 刘盈一句话,算是问到了商山四皓。 “我阿父破关中,灭暴秦,定西楚,天下太平!” “汝等隐遁山林,不来及时投奔,反而摆起了架子。” “要我说,哪怕是耕地的农民,以及贩夫走卒,都比你们四个强得多!” 刘盈话糙理不糙,让商山四皓一时之间无言应对。 他们四人只能看向了留侯张良,后者则叹气一声,起身走向刘盈。 “太子殿下,四位隐士通晓经文,皆有经天纬地之才,决不能轻怠。” “留侯,你是真心夸他们,还是逢场作戏?把他们四个摆在你的位置,恐怕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次!” 刘盈毫不客气,对着群臣说道:“我大汉举荐人才,若是只看名声,不看能力,得到的不过是一群没用的老古董罢了!” 没用的老古董? 刘邦拍手称快,这逆子喷起人来,还是这般犀利。 “你……你……” 东园公气得胸口发闷,“若非皇后征召,留侯搭线,我等岂会在你这竖子麾下做事?” 啧啧啧! 刘盈手指四人,笑道:“听到了吧?这才是真心话,之前什么太子贤明,说的都是场面话而已。” “你们这四人,哪怕投奔,老子都不收!” 东园公气急败坏,冷哼道:“听闻了太子殿下,重用一位叫郑茂的宦官?阉宦之人,岂有资格做官?” 群臣随即看向刘盈,毕竟人们对肉刑之人,都存在着偏见与鄙夷。 “说得好!郑茂,给老子过来!” “是,殿下!” 自打成为宦官的那一刻起,郑茂便不在乎他人的目光与偏见。 “来,把衣服脱了!” 郑茂按照命令行事,退去衣衫后,露出健硕的身躯,以及满身伤疤! 尤其是肩膀处的狰狞伤口,仿佛一条蜈蚣。 “郑茂身为我的亲卫,身上大小床上二十处!” “此处,乃真定之战,突袭陈豨所受箭伤!” 刘盈举杯,笑道:“此杯,敬郑茂,敬在真定牺牲的将士!” 唰! 刘邦率先举杯,群臣哪个敢不给面子? “敬真定牺牲之将士!” 众人一饮而尽,商山四皓面色铁青。 谁能想到刘盈身边的宦官,不是进谗言的小人,有事他是真上啊! “此处,据守富陵,血战英布!” “当日若非众将围攻英布,恐怕荆国告破,危及楚国!” “此杯,敬郑茂,敬死去的荆王叔!” 刘盈举杯再饮,刘邦高举酒杯,大喝道:“来!敬刘贾!” 敬荆王! 群臣举杯痛饮,此时的商山四皓,瞬间觉得被孤立。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这是何等可怕的凝聚力? 大汉君臣团结如此,匈奴的苦日子,恐怕要来了! 毕竟脑后反骨的那几位,已经被刘邦处理的差不多了。 “你们四个老登怎么还在?” 刘盈喝尽杯中酒,看向四人,不屑道:“以后,我大汉选举人才的标准很简单——不问出身,唯才是举!” “徒有虚名的臭鱼烂虾,以后别来沾边!” 好! 刘邦闻言大笑,得意地看向吕后。 “看来,朕的太子,有自己的想法。” “迟早有一天,他会明白,本宫所做之事是对的。” “他早就不是那个需要你时刻保护的孩子了。” 刘邦与吕后针锋相对,对于刘盈的选择,刘邦给予支持,毕竟大汉夺得天下,是庶民的胜利。 吕后则有不同想法,商山四皓背后的则是那些士大夫阶级,若要天下太平,就要重用士族。 第293章 母子问对,我有自己的路 未央宫。 商山四皓黯然离场,毕竟刘盈对士人的轻怠,与其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八十岁正是闯的年纪,可惜到了刘盈这里,直接被一句话pass。 吕后虽然不理解,但刘盈如今的地位,大部分是自己闯出来的,而非她这个母亲帮衬。 张良同样不理解刘盈的做法,至少在他看来,商山四皓的政治作用,多于实用。 只要四个老登在刘盈身后一站,就仿佛告诉所有人,名士皆为太子所用。 可刘盈的做法,却是极力否认,甚至不屑于名士为伍。 刘邦则乐得如此,至少代表逆子听进去了自己的话。 刘盈心中同样清楚,西汉是庶民的胜利,东汉则是士族豪强的胜利。 刘备想要重塑大汉,同样是庶民的大汉,而非士族的大汉。 刘盈思前想后,决定要将士族掌权的苗头,扼杀在摇篮之中。 只不过他没有想到,自己的母亲吕后,很有可能站在对立面。 一场宴会结束之后,吕后毫不意外,邀请刘盈前往椒房殿一叙。 “呼……就知道,母后这次肯定会生气。” 刘盈踏步而来,鲁元和张敖跟在其身后,想要劝说两句。 “盈,母后也是为了你,才费尽心思,去请商山四皓,你今日表现的确是让母后寒心。” 鲁元公主耐心道:“阿姊知道你已经长大了,可在母后眼里,咱们始终是孩子。” 张敖闭口不言,政治立场可无关亲情,多少父母儿孙因为权力的游戏,最终落得互相残杀,这样的例子太多。 “放心,我不会跟母后争吵。” 三人来到厅堂内,吕后早已等候多时。 “鲁元,张敖,你们先去休息,为母有几句话,想要单独对盈说。” “是,母后!” 鲁元与张敖离开,吕后才叹气道:“你今日一席话,不知得罪了多少支持者!” “商山四皓,代表了当代名士,你对他们这般轻怠,莫非是学你阿父不成?” 刘盈先是为吕后和自己分别斟茶,随后漫不经心道:“所谓名士不在少数,他们可曾平定天下,还百姓太平盛世?” “阿父虽然为人粗鄙,更是沛县老流氓,却能诛暴秦,伐项羽,平天下,定长安!” “与其跟那些名士虚与委蛇,儿臣还是更喜欢跟墨者、农家接触。” 吕后皱眉不止,“你可知道,日后掌握权力,帮你治理天下之人,必定是这些士族?” “你与他们对立,天下又岂会安宁?” “你阿父取得天下,同样要尊重这些人。” 刘盈摆了摆手,给出了不同的意见。 “母后,此言差矣!阿父当年尊重的人,看的是人望,而不是名声。” “那些受到百姓尊崇的人,阿父才会对他们高看一眼。” “至于所谓的商山四皓,表面说是因为秦皇焚书坑儒,才隐遁山林,有没有可能他们的才能,根本不背秦皇所赏识呢?” 刘盈直言道:“与士族合作,他们才多少人?广大贫苦百姓又有多少人?我大汉只要能让他们吃饱饭,试问谁能颠覆天下?” 吕后秀眉微蹙,按照她的想法,刘盈会随时随地带着商山四皓,从此与名士们接触,与士族们合作,共治大汉天下。 如今儿子的选择,却与她背道而驰,这厮竟然要跟平民百姓共天下,简直是痴人说梦! “盈,你还年轻,治理天下跟行军打仗不一样。” “你那师父,一向体恤士卒,更是怜悯平民。” “就连你阿父也如此,可他们只能打天下,不能治天下。” 吕后依旧苦口婆心,规劝着儿子,“为母已经为你准备了班底,商山四皓,留侯张良,以及吕氏勋贵,他们都会为你所用。” 刘盈听闻此言,只是无奈摇头。 “母后,您听听,这都是什么草台班子?” “除了留侯之外,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吗?” “就算是留侯,一旦遇到战争,他也只能干瞪眼。” 刘盈为母亲逐字分析道:“如今大汉真的太平么?且不说匈奴与我等虚与委蛇,代地与荆楚还要继续铲除陈豨、英布的余孽。” “以母后您所说的班底,一旦汉匈之间发生战争,我大汉连个能出征打仗之人都没有。” “母后不会要让我学习阿父,每一战必须亲征吧?” 吕后显然不同意刘盈的说法,但她同样没办法说服刘盈。 母子二人的谈话,陷入了僵持阶段。 “盈,那就先不谈政事了,谈谈你的亲事如何?” “好,一切听母后吩咐。” “本宫倒是吩咐了,可你并不照做。” 吕后自嘲一笑:“你想迎娶的三名女子,本宫已经谈过了,明日就去萧何家中提亲。” “除了你我之外,鲁元跟你阿父也会前往。本宫会让萧何收墨鸢她们为义女,说出去也好听些。” 刘盈乖乖点头,只要不是政治上的事情,他都可以妥协。 但是事关天下大义,他没有忘记父亲刘邦在沛县的敦敦教诲,决不能忘本。 “母后有心了,由您张罗这些事,我大可以做个甩手掌柜。” “盈,登基之后,便不再是小打小闹,你要想清楚这些事。” 吕后叹气道:“你跟你阿父,想的还是太过简单,曾经跟他出生入死的那些老兄弟,还有几个是庶民?” “就说你姨父樊哙,当年的杀鸡屠狗之辈,今日官至舞阳侯。”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是站在平民的角度,还是功侯的角度?” 刘盈起身,随即冲着母亲躬身行礼。 “母后,纵使前路困难,儿臣也会想办法,走出一条路。” “阿父打天下,儿臣治天下,有不服之人,大不了一剑斩之!” “时辰不早了,还望母后早点歇息!” 刘盈随即告辞离开,吕后无奈摇头,果然如张良所说,如今的太子已经不是她眼里的妈宝,而是拥有自己想法的男人。 刘盈这一次上战场,吕后不知是福是祸。 母子二人巩固了地位,但吕后却总觉得事与愿违,无法再把控这个儿子。 第294章 番薯地瓜,太子提亲 长安。 南越王赵佗的使团,终于抵达了大汉都城。 在向大汉称臣,且归附刘邦之后,南越得到了不少属于中原的新奇物件。 其中就包括了糖霜,且南越生产甘蔗,也成了大汉原材料的重要进货地。 双赢之下,双方都有的赚,也让赵佗愈发觉得,跟着刘邦混准没错。 有了前车之鉴,赵佗此番再次派遣儿子赵毅前来,誓要跟大汉搞好关系。 赵毅所率使团,远比之前更加宏大。 象牙、珍宝,甚至是各类珍禽异兽,全都被送往长安。 “赵毅,好久不见!” 刘盈带着一众弟兄,在城门处迎接老熟人。 拥有太子殿下亲自迎接的待遇,让赵毅再众人面前,狠狠地刷了波存在感。 “臣,拜见太子殿下!” 赵毅翻山下马,随后拱手作揖,却被刘盈一把拉起。 “行了,都是老朋友,少弄这些个繁文缛节。” “先去未央宫见我阿父,咱们就回长乐宫!” 赵毅客随主便,随即跟着刘盈往未央宫而去。 “太子殿下,听说您一次性娶三位嫁人?还真是令兄弟羡慕!” 刘盈咧嘴一笑:“怎么?人没到长安,我要娶妻的消息,就已经传到南越了?” 赵毅不置可否,丝毫不避讳。 “毕竟我南越,也要时刻关注长安的动静。” “可惜陈豨与英布之乱,距离南越实在是太远,我等没办法出兵相助。” 刘盈摆了摆手,直言道:“有时候不需要你们雪中送炭,只要不落井下石,大家便还是兄弟。” 当初大汉面临南北大乱,若是南越再玩一招跳反,那朝廷才真的是无计可施。 好在南越内部之中,最终亲近大汉的派系占据了上风,赵佗最后收回了夹击大汉的心思。 “不瞒太子殿下,南越并非铁板一块,虽然在下据理力争,却也只能让南越两不相帮。” 赵毅低声道:“好在父亲身体壮硕,短时间内几位兄长没有机会上位。” 刘盈已经读懂了赵毅言外之意,看来那几个南越王子,全都对大汉不满。 “今日老友相见,不谈政事!” “对对对,上次送给殿下的番薯,您可曾收到?” “番薯?什么番薯?” 刘盈显然忘记了此事,赵毅这才命人拿来一块。 “这不就是地瓜?对了,你们南越有没有土豆?” “地瓜?土豆?是何物?” 看着赵毅一脸懵逼,刘盈这才想起来,两样东西都是舶来物,目前都没有正式命名。 “算了,此事以后再说,不过你送来的番薯,倒是帮了我大忙。” 地瓜这东西饱腹感强,且容易种植。 通过晾晒,亦或是做成粉条,更为方便储存。 刘盈心中已经有了主意,让大汉种植地瓜后,再玩一票单车变摩托的豪赌。 众人来到未央宫,刘邦已经等候多时。 “臣赵毅,拜见陛下!” “免礼!赵佗那老家伙,身体可好啊?” 刘邦大笑道:“这厮可是活的够久,恐怕你们几个小崽子,都没有出头之日了。” 赵毅闻言,躬身行礼道:“父王身体不错,多谢陛下惦记。有父王在一日,南越便安稳如初,我等也放心不少。” 刘邦略微观察,发现赵毅说出此言,并无半点虚假,倒是个实诚人,也难怪能跟自家逆子玩到一块去。 “来了就好好休息,等着参加太子的亲事!” “知道你们单独有话说,朕就不留你了!” “盈,你留下来,跟朕谈两句再走!” 父皇已然开口,刘盈只得先行留下,随即看到陈平从大殿屏风后走出。 “陈先生,这是玩什么呢?尾行还是窃听?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咳咳!太子殿下言重,微臣不过是恰好路过!” 陈平尴尬不已,随机坐在刘盈对面。 “朕觉得,你的婚事,应该与民同乐。” “毕竟朕当年与你阿母成亲,也是在沛县张灯结彩,那叫一个热闹!” 刘邦忆往昔,满面红光,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时光之一。 “此事,我也要问过三位姑娘才行。” “问个屁!娘们家还能做主?这些事全都是咱们爷们儿说了算!” 刘邦大手一挥,直言道:“走走走,先跟着老子,去萧何家提亲!” 赵毅颔首点头,表示自己也愿意跟着前往。 —— 丞相府。 萧何家中张灯结彩,女儿萧潇的婚事为重,后者将成为太子正妃。 同时,为了让墨鸢嫁的敞亮,萧何也将在今日收其为义女。 “师妹,皇后还真是对你花了些心思。” 墨狐冷笑道:“以后有这位丞相义父撑腰,你跟萧潇可谓是共同进退了!” 萧潇抬眼看向墨狐,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一种令男人着迷的媚态。 “师姐,你不是也答应了,要一起嫁给太子殿下?” 墨鸢面红耳赤,自从知道自己要嫁给刘盈后,他们便多日没有相见。 “切!还不是搪塞鲁元公主?那疯婆子,也不知道随了谁,非说要让我嫁给她弟弟!” 三人说话之际,萧夫人带着此子萧延踏步而来。 “陛下和太子就快到了,咱们也出去迎迎!” “大喜的日子,我叫了裁缝过来,给你们三个姑娘量体裁衣!” 三人携手出门,却见刘邦一马当先,表现的最为积极。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要再次做新郎! 一旁的刘盈,则不停与路边的百姓挥手示意,随即看向萧潇与墨鸢,嘴角上扬笑容再也压制不住。 哼! 唯有墨狐转过脸去,毕竟他对大汉太子,并没有太深的感情。 只不过碍于形势,先答应嫁给对方再说。 “拜见陛下!” “滚蛋,先让老子看看三位闺女再说!” 刘邦笑骂一句,萧何早就习以为常。 “相父!” “盈,你做得很好,人生中最重要的事,莫过于选择伴侣!” 萧何倍感欣慰,曾几何时需要他保护的孩子,已经茁壮成长为战斗英雄。 “你看你阿父,简直比你都要开心!” “没准是力不从心了呢?” 二人还在嘀咕,刘邦则破口大骂:“萧何!你别跟娘们一样嘀嘀咕咕!逆子,再说你爹,老子让你成不了亲!” 第295章 墨鸢拜义父,刘盈找出路 丞相府。 吕后在鲁元公主的陪伴下,没过多久便赶来与刘邦、刘盈会和。 见证这一时刻的,除了亲姊姊鲁元外,还有与刘盈交好的代王刘恒、以及跟屁虫刘长。 刘恒忙前忙后,此刻的他不是大汉代王,更像是个帮哥哥各种张罗的好弟弟。 刘长则吃的满嘴流油,哪里有好吃的,哪里就有他跟屁虫。 “嫂子!嫂子!我要嫂子!” 刘长对着萧潇、墨鸢所在的闺房喊个不停,弄得萧潇二女面红耳赤。 墨狐几次都想出去,将这熊孩子赶走。 墨鸢却不愿让孩子失望,好在萧禄连哄带骗,才将刘长引开。 “无情最是帝王家,听说当年太子扶苏一家都被屠戮。” “你们两个若是嫁给刘盈,也要随时随地长个心眼!” “要知道啊,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 墨狐老神悠哉,讲述着她自己都不擅长的领域。 “就说那九江王英布,之前发妻被项羽所杀,这厮还说什么终身不娶。” “结果转眼间便另寻新欢,甚至还倒追老娘!” “投奔他,不过是更看不惯项羽罢了,真以为老娘会出卖色相?” 墨狐轻哼一声:“师妹啊,尤其是你!莫要等到年老色衰,被刘盈这厮扫地出门!” 才不会! 墨鸢小声嘀咕,只不过看了看自己满是老茧的手,本能有些底气不足。 “墨狐,你就没有这种困扰么?” “说起来,貌似你也答应嫁给了太子殿下。” 萧潇突然开口道:“何况,你也是我父义女,咱们三人便是姐妹。” “一起入宫后,无论如何都能够共同进退,你这些担心简直是子虚乌有。” 哼! 墨狐轻哼道:“谁要嫁给他?若非鲁元公主当日态度谦恭,我才不会答应呢!” 三女说话之际,却听到丞相夫人喊话道:“姑娘们,快出来吧!陛下和皇后到了!” “对了,还有你们未来的夫婿呢!” 萧潇与墨鸢紧张又期待,她们早就出入长乐宫,若是对刘盈没有半点想法才怪。 至于墨狐则是大大咧咧,直接走出了门。 “来来来,快坐下!” 丞相夫人让三女坐好,刘盈则纳闷不已,按照他的理解,坐在此地的应该是嫣儿,怎么如今变成了墨狐? “今日前来丞相府,一是为太子提亲,二来则是确立皇后之位。” 吕后身为女子,主动开口道:“家和万事兴,尤其是自家姐妹,更不能因为皇后之位,而落得个后宫鸡飞狗跳。” 刘邦轻咳两声,以此掩饰尴尬。 毕竟戚夫人得意那几年,吕后这皇后之位,已经是虚有其表。 至少在后宫嫔妃眼里,兴许戚夫人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 好在刘盈争气,加上吕后权谋手段,使得自己重新夺得后宫之主的位置。 “皇后什么的,让给她们两个便是。” 墨狐直接推辞,毕竟她并非真心喜欢刘盈,日后留不留在宫中还两说。 “萧潇妹子和墨鸢妹子还没开口,你在这又唱又跳的?” “怎么?我连说话都不行?忘记你怎么打败英布的?” “跟你有关系,但是关系不大!” 刘盈与墨狐一见面,便有争吵的趋势。 “咳咳!皇后啊,朕看盈跟这女子,似乎关系不睦!” “你跟鲁元是不是搞错了?朕还是觉得,长乐宫的嫣儿更合适,这是个知冷知热的女子!” 事关儿子婚宴大事,老流氓不敢马虎,赶紧跟吕后私下商量。 “阿父!这才不是关系不睦,分明是打情骂俏嘛!” “还记得小时候,你跟阿母吵架过后,你就往死里打阿母。” “那个时候,阿母还说你厉害呢!” 鲁元公主突然开口,弄得老流氓与吕后全都老脸一红。 陈年往事被扒出来,令大汉帝后面上无光。 “死丫头,给本宫闭嘴!” 吕后训斥女儿一句,随即低声道:“陛下,那墨狐也是墨门众人,何况也已经拜萧何为义父。” “这女子雍容不失妩媚,如今错也错了,不如将错就错!” “至于嫣儿,日后再让盈纳妾不迟!” 吕后显然也看出来,自家女儿办了坏事! 如果鲁元是月老,不知绑错了多少红线! “阿父,母后!这样的熊娘们,以后谁娶回家谁倒霉!” “放屁!老娘腰细屁股大,明显是旺夫相!” “没摸过没看过,谁能确定?” “你……” 眼见二人唇枪舌剑,还是萧何机智,一把将刘盈拦住,随后带到了一边去。 “你跟相父说句实话,你俩刚才是打情骂俏,还是故意为之?” “相父,我跟她打情骂俏?你不知道这女子有多恶毒!” 刘盈冷哼道:“刑徒军四将之一,肯定是谁娶了她谁倒霉!” 萧何有些纳闷,换做平日他可能会叫停这次求亲。 奈何墨狐与刘盈的媒人是鲁元公主,而公主身后的则是吕后。 鲁元公主整个一大迷糊,吕后则更不可能承认自己有错。 “行了,大丈夫能屈能伸,以后你把她驯服了,还不是你的福气?” 萧何低声规劝,“你也不想皇后面上无光吧?要怪就怪鲁元这丫头乱做媒!” 自己的亲姐姐,哪怕是被坑了,也要默默承受。 其余几名女眷,也劝说了墨狐几句。 毕竟墨家在这次战争之中,地位可谓水涨船高。 简直是大汉兵工厂,尤其是连弩之威,连陈豨都要退避三舍,更是在荆国阻止了英布进犯。 “墨狐,以后让鲁元教教你如何相夫教子。” 吕后瞪了一眼鲁元,“你闯的祸,自己去处理!” 鲁元还眨着懵懂无知的卡姿兰大眼睛,随即一把揽住墨狐玉臂。 “放心吧!我怎么调理的张敖,你就怎么调理刘盈,保证手到擒来!” “你……” 墨狐有些无语,皇后和公主这般退让,这个亲她是成定了。 “行了,聘礼萧何你说个数,朕全都答应便是!” “朕还特意邀请了几位重臣,让他们见证你收义女!” 刘邦话音未落,滕公夏侯婴、舞阳侯樊哙、留侯张良、曲逆侯陈平、绛侯周勃等人已经于门外等候。 萧何笑得合不拢嘴,毕竟自此以后,萧家也成为了外戚家族。 至于刘盈,则偷偷看了眼墨狐,这娘们长得还真带劲! 第296章 太子大婚,齐人之福 长安。 与以往节庆不同,今日百姓们主动走上大街,甚至不用官员们号召,便人人拿出了家中珍藏许久的美酒佳肴。 “诸位,是太子殿下,让咱们吃上了盈菜!以往冬天,谁家能吃上一口鲜菜?” “说的不错!太子殿下还让咱们喝上了糖水!以前这糖水,只能富贵人家喝得上!” “今日太子的亲事,咱们长安百姓也出份力,热热闹闹送太子入洞房!” 韩信与腾虎混迹在人群之中,看到相中的食物,便任意拿取。 “侯爷,太子殿下可是说了,让您一定要早点到。” 腾虎低声道:“都已经这个时辰了,您还在街上闲逛!” 韩信撇了眼腾虎,没好气道:“皇帝不急太监急!今天成亲的是盈,又不是本侯,你着急什么?” 腾虎无奈摇头,随后又猛灌一口酒。 谁言农家浊酒混,丰年留客足鸡豚。 长安百姓这些年,也算是过上了好日子。 战火虽然在燕赵之地重燃,却并非波及到关中平原,让他们正经过上了几年安宁日子。 韩信则在悉心聆听百姓们的心声,他们由衷爱戴太子,以后刘盈登基,至少民心这方面不用担心。 “先吃个半饱,去未央宫吃席吧!” “是,侯爷!” 二人正欲离开,韩信却发现了留侯张良同样在此。 张良举起手中酒杯,向着韩信敬酒,后者默然不语,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你到底在打什么算盘?盈的太子之位,本来已经坐稳,你又何必画蛇添足?” 面对韩信的质问,张良面色平静,直言道:“你我都清楚,太子上位之后,终究绕不开外戚。” “与其让他们在背后暗流涌动,不如由我引诱他们出来。” 韩信冷哼一声:“如此说来,你张良还是大汉忠臣了?” 面对韩信嘲讽,张良并未生气。 “在下与淮阴侯,实则都是孤臣。” “只不过淮阴侯身为太子恩师,自然备受恩宠。” “在下只得另辟蹊径,为大汉立功再说。” “如今时辰不早,你我不如一同前往未央宫。” 韩信看向张良,愈发觉得后者像头机关算尽的老狐狸! “侯爷,留侯这是什么意思?” “他,还想继续做孤臣。” 韩信闲庭信步,跟在张良身后,也不耽误与腾虎交谈。 —— 未央宫。 刘盈骑乘高头大马,身后跟着琼布、郑茂、樊伉、夏侯灶、周亚夫等一众弟兄,直奔丞相府迎亲。 “兄长!我也要去迎接嫂子!你吃钱说过吃最好吃的饺子,玩最美丽的……” 眼看刘长又要胡说八道,刘盈赶紧捂住跟屁虫的嘴,顺势将其放在战马上。 “走!迎亲去!” 刘盈大手一挥,迎亲队伍一路直奔丞相府。 虽然身为大汉太子,但却没有过多扰乱长安城的治安。 百姓们则自发组成迎亲队伍,跟随在刘盈身后。 “老少爷们儿,该种地种地,该经商经商,没必要一直跟着我!” 刘盈挥了挥手,他不愿意因为自己成婚,就让整个长安城的生产停滞。 “太子殿下成亲,俺们就等这一天了!” “说得对,俺们也想看看新娘子!” “走走走,护送殿下迎亲!” 百姓们太过热情,刘盈阻挡不及,只能任由大家伙跟上。 丞相府。 三位新娘子局促不安,哪怕是平日最沉得住气的墨狐,也有些紧张。 毕竟今晚还要入洞房,万一那刘盈耍什么手段,她该如何阻止? “咳咳!提前说好,刘盈年纪还小,不能沉溺于酒色!” “所以我的提议是,洞房一人一天,总不能咱们三个一起招呼他吧?” 墨狐开口说罢,就听到萧潇轻盈一笑。 “墨狐姐姐,你不会怕了吧?万一殿下天赋异禀呢?” “切!老娘会怕?连英布老娘都不怕!” “哦?墨狐姐姐果然厉害,那今晚洞房就由你来伺候殿下吧!” “你这妮子坑我!” 墨狐杏目圆睁,却发现萧潇与墨鸢相视而笑。 虽然萧夫人传授了一些奇技淫巧,但显然三人都没有实践过。 别看墨狐平日里嘴上厉害,其实都是理论之谈罢了。 偏偏年长一岁的墨狐,又不愿意在两个小老妹面前丢了面子,只能故作坚强。 “哼!我来就我来!别怪老娘弄得太子下不来床,让你们没机会洞房!” 墨狐挺起傲然双凤,惹得萧潇、墨鸢捧腹大笑。 “太子殿下来了,迎亲队伍到了!” 刘盈接下来要将三位新娘接连背到轿子里。 “兄长!嫂子重不重?我也可以帮你背!” “滚蛋,以后背你自己媳妇去!” 刘盈笑骂一句,便前往闺房,打算去背新娘。 奈何三人全都蒙着红盖头,让他一时之间分辨不出。 “身有体香,一定是萧潇!” “先背萧潇再说!” 刘盈一把背起新娘,萧潇低声道:“太子殿下,还真是慧眼如炬!不过今日服侍你的是墨狐姐姐,我跟墨鸢就往后排咯!” 刘盈顺势摸了一把大腿,笑道:“谁来服侍无所谓,最重要是有人服侍!” 随即刘盈通过双手,又背负墨鸢上轿子。 “殿下,您会不会后悔娶我?毕竟我只是个工匠……” “什么工匠?你是神匠!此番战胜陈豨和英布,你可还有战功加身呢!” 墨鸢心中一暖,刘盈则背着她,一步一步向轿子挪动,他知道墨鸢很珍惜这段时光。 “混蛋啊!没想到这厮最后一个背我!” “若是之前第一个背萧潇,只是他无心之举,那后来故意背墨鸢,就是蓄意为之!” 墨狐一个人在闺房,急得想要掀开盖头。 “咳咳!等着急了吧?” “切,才没有!” 墨狐听到刘盈之声,赶紧将盖头落下,生怕被看出端倪。 “来来来,这就背你上轿子!听说今晚,你想要先服侍我?” “呸!哪个长舌妇胡说八道?她们都害怕,我毕竟年长,岂能退后?” 墨狐嘴硬道,还不忘趁机掐刘盈来泄愤。 “放心,我这人最是怜香惜玉!听说你还要把我弄到下不来床?” “没……没有的事!” 第297章 推杯换盏,不如洞房花烛 刘盈背着墨狐,缓缓走出丞相府,他越是慢走,就令墨狐压力越大。 尤其是这厮还不忘双手揩油,更令墨狐羞愤难当。 “把你的爪子拿开!” “什么爪子?这是正儿八经的咸猪手!” 刘盈笑道:“咱们马上就是夫妻,被我摸那是你应尽的义务,谁家娘们不让自家爷们儿碰?” 墨狐虽然强势,却也讲道理,至少刘盈所说在理,只能任由其不断揩油。 “对了,晚上还要洞房花烛夜,墨狐姐姐我等你哦~” 将墨狐送上轿子后,刘盈重新上马,接亲队伍开始向未央宫出发。 沿途百姓们不断欢呼,为刘盈和三位新娘子送上真挚的祝福。 至少他们都清楚,正是刘盈击溃了英布,才让不少长安青年,免于被充军的命运。 刘如意则满眼都是羡慕,大哥坐稳太子之位,他根本无动于衷。 但是大哥娶了三个漂亮媳妇,他是真的羡慕嫉妒恨! 从小被母亲灌输,自己要成为太子,要成为阿父这样的男人,对刘如意而言同样是压力。 如今尘埃落定,刘如意终于不用承受压力,他可以做个诸侯王,治理好自己的封地,辅佐刘盈安定天下。 “兄长,你在傻笑什么?” 刘恒来到刘如意身边,笑道:“咱们也要赶快跟上,先去未央宫吃席。” 刘如意点了点头,“恒,你说咱们的媳妇,也能像三位嫂子那般漂亮吗?” 刘恒无奈摇头,“兄长,你我尚未去封国就藩,还是先想想封地百姓吧。” —— 未央宫。 刘邦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 “怎么还没回来?盈这小子,不会接亲出了什么事吧?” “这臭小子,一下娶三个,比老子当年都要风光!” “不过至少一次能抱三个孙子,这逆子也算孝顺!” 刘邦还不忘来到吕后身边,笑道:“皇后,没想到咱们俩,也要到了抱孙子的年纪了!” 吕后颔首点头,她比刘邦小了不少,却也憧憬天伦之乐。 “陛下,盈还没有洞房,你就开始想着抱孙子的事了?” “朕的年纪毕竟太大,怕是贼老天,没几年就要让我离开,还是趁机多看看孙儿为妙。” “不许胡说!” “好好好,朕不说!” 帝后二人拌嘴,一旁的戚夫人死气沉沉,她像是被抛弃的玩物,如今无人问津。 “太子殿下来了!” 陈平迎面走来,樊哙和吕释之紧随其后。 “大哥,俺去接接大外甥!” 樊哙声若洪钟,一开口就让众人忍不住堵上耳朵。 “你赶快去吧,留在这也是扰民!” 刘邦摆了摆手,本想亲自前去,可他身为成熟帝王,岂能因为儿子成亲,就如此浮躁? “陛下若是想去,便直接跟上,人多也热闹。” 还是吕后一眼看出刘邦心中所想,后者尴尬一笑:“朕去一趟?毕竟他们几个办事,朕还是不放心!” 吕后颔首点头,刘邦心中大喜,随即大手一挥:“走,迎接逆子和儿媳妇去!” 一众丰沛功臣,像极了邻家的大爷叔伯,全都为刘盈的婚事忙前忙后。 百姓的送亲队伍,来到宫门前,也算是告一段落。 “诸位老少爷们,多谢你们送我一程!” “小小喜糖,不足以表达谢意,不过人人都有!” “准备发糖!” 刘盈大手一挥,手下人分别为百姓们发放糖霜。 显然现在大汉对白糖的要求不高,不会像后世那般出现各类糖果。 能免费吃糖,对百姓而言,已经是不可多得的好事。 这次刘盈也是下了血本,打算与民同乐,几乎人人都可以领取糖霜。 “多谢太子殿下!” “这糖霜留着,到时候给孩他娘补身子!” “说的是,我家那位也是时常念叨着想喝糖水呢!” 看到百姓们的笑容,刘盈心满意足,随后放心进入未央宫。 之前吕后并不同意这所谓的与民同乐,毕竟显得皇室跟沛县大集一样。 可刘邦和刘盈却执意如此,皇帝虽然高不可攀,却始终跟百姓们保持着联系。 民心,始终偏向刘家。 尤其是经过陈豨、英布的接连叛乱后,大汉证明了自己,绝非一个短命政权。 这更增强了百姓对朝廷的信心,尤其是刘邦主打一个不折腾。 不轻易修筑宫殿,且怜惜民力,轻徭薄赋,与民修养生息。 刘盈踏入未央宫,却见老流氓早已恭候多时。 “阿父,您怎么来了?” “朕怕你毛手毛脚,这才亲自过来!” 刘邦上前一步,亲自为儿子牵马。 “阿父,您可是皇帝,牵马坠蹬这活,不给让您来干!” “放屁!你是朕的儿子!今天你这官最大,新郎官嘛,哈哈哈!” 刘邦再一次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朝廷群臣,刘盈就是他指定的继承人。 群臣分列两排,目送刘邦父子进入正殿。 刘盈选择了最简单的流程,没有繁冗的礼仪,让宾客们尽快开席。 毕竟对于他而言,今晚的重头戏是洞房! “盈,母后让我问你,知不知道如何洞房。” 张敖一脸便秘神色,身为姐夫的他,只能亲自传授一些招式。 “放心吧,入洞房是第一次,入洞这方面,没吃过猪肉,也看过猪跑!” “那我就放心了……丞相夫人应该教授了三位弟妹,你可不能掉链子!” 刘盈点了点头,随后便趁着众人还在推杯换盏,果断偷偷溜出去。 “郑茂!” “殿下放心,早已经备好马匹,三位夫人已经送回了长乐宫!” “好!我先走一步!你给我守住,谨防那些个老流氓闹洞房!” 刘盈说罢,已经策马飞奔,直奔长乐宫而去。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令墨狐守空房。 刘盈期待满满,毕竟从今日起,他将摆脱男孩的身份,正式成为一个男人! —— 长乐宫。 墨狐紧张不已,墨鸢和萧潇则在旁安慰。 “师姐,你要是害怕,就让我来洞房好了!” “呸!这是洞房,又不是刑场,你一脸大义凛然,是几个意思?” 墨狐笑骂一句,随后驱赶二女道:“你们先走,我要准备一番,争取让刘盈明日下不来床!” 第298章 墨狐睡了,安静睡了 长乐宫。 刘盈风风火火,直奔洞房而去,毕竟他并没有忘记身为新郎官的使命。 好在赶回长乐宫后,远在未央宫的刘邦等人,还没有意识到新郎官人已经不见了。 此刻的大汉帝后,还沉浸在推杯换盏之中。 “萧潇,墨鸢妹子?你们在哪呢?” 刘盈轻轻喊了一句,却见嫣儿站在房门前,指了指里面,随后手指放在樱唇旁,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刘盈抱拳谢过嫣儿,随后轻轻推开门,直接一把搂住坐在床上的新娘。 “让我摸摸看!这手感,怎么比萧潇大?” “手上有没有茧子,你是墨狐?” 刘盈目瞪口呆之际,怀中墨狐羞愤难当,直接掀开盖头。 “怎么?不是她们两个,看来不遂太子殿下心意?那我走?” “你走个屁!以前学过的招式,今天我要一一在你身上实践,妖怪吃俺老孙一棒!” 隔壁房屋内。 萧潇与墨鸢侧耳倾听,毕竟这是墨狐率先开启的实战。 只听到之前墨狐还在嘴硬,说着什么不过如此的挑衅之言。 随后便是呼吸急促,伴随着数声求饶。 “你把我双腿抬起来作甚?” “为什么让我趴下背对着你?” “谁要坐上去,你给我滚开!” 最后传来的都是墨狐无能狂怒的低吼,随即便是叫苦连连。 “天啊!太子殿下不会在殴打师姐吧?” 墨鸢心中焦急,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听到师姐喊得如此凄厉! “不对,再听听看!” 萧潇示意墨鸢稍安勿躁,二女继续旁听。 谁知这一听,就是一夜。 除了中途休战,刘盈让人送来一些菜肴外,墨狐的求饶声就没有停止过。 刘盈大显神威的一夜,换来的是第二天墨狐卧床不起。 泪痕伴随着点点落红,那是长大成人的见证。 当然,刘盈也不轻快,肩膀上的齿痕,代表着昨日鏖战的激烈。 刘盈简单洗漱后,便马不停蹄地召集农家弟子。 “这玩意叫做地瓜,目前也叫做番薯。” “适合在高温少雨地区耕种,产量极佳,同时适合储存。” “什么地瓜干,地瓜粉,日后都能充当军粮。” 刘盈看向众人,直言道:“你们的任务,就是多弄些良种。” “对了,这玩意种子和枝叶全都有毒,千万别学神农尝百草,我怕你们进去几个!” 农家弟子纷纷点头,刘盈所推崇的循环饲养法,如今已经逐渐在大汉推广开来。 但凡有几亩两天的百姓,都得到了朝廷的支持。 鸡崽和猪羔子都会相应送上一些,为的就是让百姓们能够实现自给自足。 “对了,你们之中,谁愿意去南越一趟?” “南越那边的稻米,似乎跟中原地区不同。” “我是不可能前去了,这项光荣的任务,只能交给尔等。” 刘盈此言一出,农家弟子们踊跃报名,毕竟农学之人喜欢种地,更喜欢发现良种。 “你们自信商量,到时候我会安排大家跟着赵毅前往南越。” “你们只管寻找良种,亦或是看到其他适合耕种的作物,想方设法带回来便是。” “至于侦查情报之类的,最好是少做为妙。” 刘盈悉心叮嘱众人,生怕他们画蛇添足。 毕竟南越如今没有反叛,而且南越王赵佗此人,同样不好相处。 现在的他,不过是摄于刘邦之威,才没有响应陈豨、英布的叛乱。 汉军想要征伐南越,难度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 那地方的气候环境实在是过于恶劣,以北方军人为主的汉军,去了南越以后,容易感染上各类疫病。 “殿下,怎么起得这般早?” 嫣儿秀外慧中,已经为刘盈与众人准备了早餐。 “嫣儿姐,辛苦了。” 刘盈接过一碗肉粥,笑道:“昨日劳碌,是该吃些东西补充点体力。” “对了,墨狐还没有起来,劳烦嫣儿姐送些吃的给她。” 嫣儿面红耳赤,毕竟墨狐昨日的悲惨,整个长乐宫都有所耳闻。 毕竟墨狐嚣张声称,要让刘盈下不来床。 大汉太子只能应战,最后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真的行! —— 未央宫。 刘邦此时烂醉如泥,他整个人躺在樊哙身上,周勃这厮抱着他的臭脚,睡得那叫一个香。 平日里文质彬彬的萧何,此时也喊声大作。 这些沛县出来的庶民,最终横扫天下,创立了大汉王朝。 刘邦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抽回了周勃抱着的臭脚,还顺便踹了对方一下。 “他妈的!昨日真是喝多了!” “也不知道逆子有没有顺利洞房!” “朕这爹当的,果然是尽职尽责!” 刘邦只觉得有些恍惚,方才险些站立不稳。 “二哥,你怎么来了?” 看着台下的刘仲,大汉天子有些发懵。 毕竟他撤了二哥的王位,甚至刘盈的亲事,刘仲也并未来参加。 “臣,请陛下收回犬子刘濞的王位!” 刘仲跪地叩首,直言道:“犬子支援荆王,协助太子平定英布之乱,乃是其身为宗亲的本份!” “既然是本份,就不该让陛下赐予封赏!” 刘邦嘴角上扬,刘仲还是跟以前一样,喜欢玩这招以进为退! 正如刘仲所言,大汉天子的确在考虑,如何削弱刘濞的吴国。 刘濞有功,若无封赏,会让将士们颇有微词。 但任由刘濞做大,万一成为像齐地那样的诸侯国,又是刘邦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英布谋反,名不正言不顺,可刘濞是刘家自己人,还是刘邦的亲侄子,是有皇位继承权的人。 “哦?那你是想让朕剥夺他的王位,然后受到天下唾骂?”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 “二哥啊,你不用害怕,朕既然将他封王,就没有要废弃他的意思。” 刘邦拍了拍刘仲的肩膀,笑道:“自家人才信得过,你说对吧?” 刘仲冷汗直流,毕竟他就是刘邦最信不过的人之一。 否则,刘邦也不会让他镇守代地,以匈奴来攻为名,直接废了他的代王之位。 “阿父活着的时候,就对朕废了你的王位颇有微词。” “如今,朕让你们一支的王位延续下去,你莫非还有不满?” 第299章 何物美味?牲畜饲料! 长乐宫。 刘盈成亲过后,接连两日宠幸萧潇与墨鸢,不过倒是温柔不少。 毕竟二女都是第一次持球单打,技术生疏且羞涩,刘盈怜惜爱人,不曾单手持球破紧逼。 唯有墨狐被刘盈球技所征服,愣是躺了三日,才勉强能够下床。 “小趴菜,起来了?” “呸!不要脸!” “好哇,为夫晚上再去找你洞房!” “别别别!奴家怕了!” 墨狐娇嗔一句,听闻刘盈还要再来,果断选择认怂。 墨鸢和萧潇掩面而笑,气得墨狐冷哼一声:“你们两个妮子,还敢笑话我?若非姐姐我第一个洞房,他哪里知道怜香惜玉?” 刘盈此时正在调配战马牲畜等食用的饲料。 养一匹战马,远比供养士兵更费钱。 草料只不过是最基本的,还有豆料等物,否则战马容易生病,到时候坑的还是骑兵。 刘盈按照自己的配比,准备传授给农家弟子,这样豢养出来的战马,那叫一个膘肥体壮。 “黄豆,油料,再来上点菜和肉。” 刘盈搅拌到一半,便被萧潇叫走,原来是萧禄前来拜访。 身为未来的外戚,萧家的地位再次水涨船高。 挛提稽粥则前来长乐宫,准备向刘盈提出辞别。 大汉太子已经结束了亲事,且匈奴人也购买了不少泡面,没有了留在长安城的必要。 嫣儿带着挛提稽粥来到厅堂处,“小单于稍候,我家太子殿下一会就来。” 挛提稽粥点了点头,看向嫣儿的倩影,不由地心猿意马。 好在他很快便被桌子上的菜肴所吸引。 “黄豆拌菜?味道还挺香!” “我这大哥,倒是有闲情雅致,竟然喜欢做菜。” 挛提稽粥手抓一把,便往嘴里塞,肉松和黄豆的结合,让他大呼过瘾。 至于匈奴人,还不习惯食用筷子,他们更相信自己的双手。 “殿下,方才曲逆侯告知,让我随您一起选拔人才。” “经历过陈豨、英布之乱,我大汉百废待兴,正是需要人才的紧要关头。” 萧禄抿了一口茶,笑道:“殿下也可以趁此机会,强大自己的团队,培养更多亲信才是。” 萧潇、墨鸢和墨狐本想离开,奈何她们不仅是女眷,也算是萧家的人,刘盈并未有意隐瞒。 “此事倒是不急,对于选拔人才,我有自己的想法。” “不过留侯带来的四个老帮菜,最后赶紧滚回商山。” “没事儿总在长安城转悠什么?真以为商山四皓是什么金字招牌?” 提起商山四皓,就让刘盈心烦不已,自己没有用他们,四个老头干脆留在长安讲学。 如果只是广收门徒,刘盈并不会搭理他们,谁知他们却以刘盈的门客自居。 且有意无意,隐晦表达,太子以师礼待之,就差给自己册封个太傅! “唉!他们四人是留侯请来不假,背后站着的可是皇后。” “长安城的官员,谁敢驱赶他们,那不是得罪了皇后?” “若只是讲学,不如由他们去吧。” 萧禄无奈叹气,刘盈却摇了摇头。 “不行,等我喂完战马,就去会会那四个老登!” 说罢,刘盈便带着萧禄,准备一起会见挛提稽粥。 反正萧禄身为大舅哥,也不是什么外人,总要陪着自己处理政务。 嗝儿! 刘盈回到厅堂,却听到一声饱嗝儿。 “大哥,您总算来了!刚才做的那盘菜,兄弟吃的那叫一个痛快!” 挛提稽粥上前迎接刘盈,毕竟刘盈卖给他的泡面,足以支持匈奴骑兵远征。 “什么菜?我可不记得提前做过菜肴。” “大哥,您不必客气,知道您身为太子,不该下庖厨,不够那盘黄豆菜还真不错,要是配上马奶酒更是一绝!” 刘盈脸色阴沉,合着老小子把战马饲料当下酒菜了? 萧禄看到空盘,有些好奇道:“殿下竟然有如此手艺?哪天我也要尝尝!” 挛提稽粥大笑道:“萧大人距离大哥不远,肯定有口福!我可就惨咯,此番回到草原,不知何时才能与大哥相聚!” 刘盈瞪了眼萧禄,挛提稽粥疯癫也就算了,你一个丞相之子跟着疯什么? “稽粥,你这次找我有什么事?” “大哥,我打算回去了,您的亲事已经结束,我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刘盈点了点头,上前拍拍挛提稽粥的肩膀。 “以后在草原上,若是遇到什么事解决不了,大可写信给我。” “对了,我打算在代地和燕地,分别建立市集,方便两国百姓以物易物。” 双方互市? 挛提稽粥闻言大喜,此事若能办成,就算他大功一件! “大哥,这价格……” “肯定都是公道价,我会派遣官员监察互市价格,保证双方都不会吃亏。” “小弟代匈奴百姓,谢过大哥!” “对了,蒯通在匈奴的老婆孩子,你想办法给我送过来!” “大哥,这都是小事儿,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冒顿单于一直希望两国互市,毕竟草原上除了牛羊战马,其他盐铁资源全都稀缺。 匈奴能够利用强大的骑兵,屡次南侵不假,但普通百姓家里,才有多少盐铁资源? 更别说匈奴人缺少草药,尤其是刘盈那一招箭头蘸屎,不知令多少勇士蒙羞而亡。 能够展开互市,对于匈奴人而言,简直是重大利好。 至于铁器,刘盈的想法很简单,菜刀都不可能卖给对方,盐也就算了, 但是铁一定要严格把控。 “义弟,那就这么说定了,互市的事情,你我再书信来往便是。” “对了,匈奴需要什么,你可以列个清单,我会酌情考虑。” 刘盈此言一出,挛提稽粥就差当场认亲。 “大哥,互市顺利,小弟日后的单于之位便十拿九稳!” “你我的后代肯定会一直和平下去!” 刘盈点了点头,心里一点都不信,丰年倒还好,万一到了灾年,匈奴人唯有南侵一条路。 不过现在是双方的蜜月期,刘盈没必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殿下,您之前说的饲料呢?战马可都饿着呢!” 墨鸢急匆匆赶来,可惜她并未看到刘盈的眼神暗示。 “咦?方才明明放在桌子上,怎么不见了呢?” 第300章 送他一口大黑锅 长乐宫。 挛提稽粥即便再迟钝,也知道方才他所吃的美味菜肴,原来是战马的饲料。 偏偏墨鸢平日里不谙世事,更专注于机巧技艺,并不知道挛提稽粥的所作所为。 “行了,不过是些饲料,等会再去找吧!” “不行!你刚才说了,战马一定要悉心饲养!” 墨鸢随即看向桌案上的空盘,随即怒气冲冲道:“真不知道是哪个大馋丫头,连战马的饲料都不放过,哼!” 说吧,墨鸢拿着空盘走人,徒留挛提稽粥尴尬当场。 “咳咳!义弟啊,咱们还是说说,匈奴老铁都需要那些物件吧!” “大哥,实不相瞒,我匈奴希望大汉能够提供些铁器!” 挛提稽粥双眼放光,毕竟匈奴跟大汉的差距,主要体现在武器装备上。 披甲率远远不如大汉,更别说大汉已经是铁制武器,而匈奴的箭头还停留在骨制。 即便能够射杀敌人,但杀敌效率远不如铁制箭头。 一汉抵五胡,并非是一句虚言,甚至大汉的精锐士卒,真能够做到我要打十个。 “这东西有些难搞。” 刘盈此言一出,挛提稽粥心里发凉,谁知大汉太子话锋一转:“却也并非无法互市!” 刘盈示意挛提稽粥先坐下,后者却记得抓耳挠腮。 匈奴肯定想要南侵大汉,将中原大地变成他们的养马场。 奈何,是真的打不过! 唯有盐铁资源倾斜,才能让匈奴崛起,真正吞噬大汉。 “你这人啊,就不会说话!” “你上来就要铁器,换做谁都不会给你。” 刘盈一席话,说的挛提稽粥连连点头,只要刘盈能赐予匈奴人铁器,他就是跪地叫爹也并非不行。 “铁制农具,这玩意也不行!” “毕竟你们匈奴没有土地,买铁制农具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 刘盈一脸认真的模样,让挛提稽粥十分感动,毕竟对方真的是在为他匈奴考虑。 挛提稽粥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心里那叫一个愧疚,他却在思考以后如何利用铁器,再去劫掠大汉百姓。 啪!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笑道:“有了!义弟你可以大肆购买黑锅啊!” 黑锅? 挛提稽粥纳闷之际,刘盈咧嘴一笑:“难道义弟忘记了,我们大汉烹调所用的锅具,同样有铁锅!” “你们匈奴人甚至能用铁锅当做盾牌,岂不美哉?至于想要做别的,直接把铁锅炼化,那剩下的不就是铁了?” 刘盈秉承着忽悠不嫌事大的原则,尽可能向匈奴倾销各种商品。 想起大汉烹饪所用的铁锅,那玩意看起来,的确足够坚硬,甚至能当做盾牌。 正如刘盈所言,炼化后的铁水,大可以用于铁器锻造! 挛提稽粥眼珠一转,大笑道:“还是大哥聪明,帮小弟解决了燃眉之急啊!” 刘盈颔首点头,“如此一来,我向父皇禀报此事,他也应该会同意。” 双方各怀鬼胎,一个想让匈奴背上大黑锅,一个心中觊觎大汉的铁资源。 “兄长放心,只要这铁锅能卖给我们匈奴,一切价格好说!” “谈什么价格?你我可是兄弟!这样吧,就拿牛来换,羊你们留着吃肉!” “兄长大义!” “贤弟客气!” 二人一拍即合,刘盈更是亲自将挛提稽粥送到了长乐宫外。 “小单于慢走!” 墨鸢一路小跑,手里捧着一个坛子。 “嫂子,您这是?” “方才是我失言,应该尊重你们匈奴人的饮食习惯。” 墨鸢一脸真诚,将坛子交给了挛提稽粥,“知道你喜欢吃马饲料,我特意拌了许多,肯定够你吃上一段时间了!” 挛提稽粥欲哭无泪,这他妈上哪说理去? “贤弟,你嫂子给的,拿着路上吃吧!” “这……小弟多谢大哥,多谢嫂子!” 挛提稽粥本想动怒,但看到墨鸢一脸真诚,他确定对方绝不是故意羞辱自己。 奈何这种真诚相待,却比蓄意羞辱更让他难受! 很快,刘盈要与匈奴人进行互市的消息,传到了未央宫中。 “特娘的!这个逆子翅膀还真是硬了!”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竟然背着朕,跟他那狗日的好义弟互市!” 刘邦来回踱步,还不忘边走边骂。 “陛下,之前让他与挛提稽粥结拜,可是您的主意。” “朕知道!朕骂两句怎么了?现在他还没登基呢,你还是朕的孤臣,懂?” 陈平赶紧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表明自己非常懂。 “陛下,您与其在这里生闷气,不如叫太子殿下过来问话。” “臣以为,太子之才,定不会让匈奴人占便宜。” “何况,若是互市的话,匈奴牛羊也能为我大汉所用。” 陈平话音未落,却见刘邦一脸嫌弃,直接打断道:“行了,明日宣他进宫,朕要好好问问他!” —— 淮阴侯府。 韩信没有想到,才成亲没几日的刘盈,此时却又来到了他的府邸。 “你不在长乐宫陪三位女子,来为师这里作甚?” 韩信手持兵书,没有战争的时候,他还是喜欢看兵书助眠。 “腾虎,给我下碗面!” 刘盈仿佛回到自己家中,可谓相当不客气。 “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岂能一天不来看您?” “那感情好,你以后还是少来,免得惹为师生气。” 韩信缓缓起身,将兵书放在一旁。 “说吧,找为师又有什么事?” “师父这话说得真是无情,难道没事我就不能来找您了?” “没事?那我约了萧何去钓鱼,你慢慢在这吃面!” 师父! 刘盈赶紧起身拦住韩信,嘿嘿一笑道:“我跟挛提稽粥提起了互市,恐怕明日需要师父在朝堂上支持……” 韩信一把甩开刘盈,怒骂道:“我支持个屁?谁不知道匈奴狼子野心,妄想用牛羊来换我大汉的盐铁?” “你这蠢货,平日里奸似鬼,怎么今日傻到同意互市?” “匈奴人拿到盐铁,他们会甘愿和平,肯定壮大自身后,再来侵略我大汉!” 刘盈依旧不气不恼,随后为韩信揉捏肩膀。 “师父啊,我要是想办法坑了匈奴一笔呢?” 第301章 父慈子孝,就是这个味儿 再坑匈奴一笔? 韩信闻言,不禁嘴角上扬,若是谈论朝政,他恨不得现在就睡过去。 但要是说坑匈奴,那韩信可就不困了。 “想必阿父那边,也已经坐不住了,待我明日上朝,师父你可一定要支持!” “只要你能坑匈奴,一切都好说。” 韩信摆了摆手,示意刘盈快走,别在自己面前转悠。 “师父,我还没吃面呢!” “一次性娶了三个媳妇,连会做面的都没有?要她们还用?快滚蛋!” 被韩信如此嫌弃,刘盈只得先行一步。 大汉太子前脚刚走,腾虎后脚便端着热气腾腾的泡面走了过来。 “你还真是会省事,就拿这方便军粮,糊弄咱们的大汉太子?” “侯爷此言差矣,这面可比我做的汤饼好吃多了!” 韩信说罢,端起泡面大快朵颐。 “不错,省了一碗面!” —— 隔日,未央宫。 文武百官早就已经到齐,他们要恭候皇帝,毕竟天下共主的架子最大。 “陛下到!” 刘邦在陈平等人的陪伴下,端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群臣后,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 “逆子呢?朕昨日不是告诉他,今天一定要上朝?” 想起刘盈同意和匈奴互市,就让刘邦整个人火大! 现在大汉能够在军备上遥遥领先匈奴,靠的就是控制盐铁! 匈奴人南下打劫,只要大汉百姓家中跟铁沾边的东西,他们全都要带走。 这也导致大汉朝廷进一步对铁器的抑制,生怕匈奴人得到铁,从而威胁大汉边疆。 刘邦正在恼怒之际,却见刘盈背着一口大黑锅,朝着正殿走来。 “你这逆子,什么意思?” “嘲讽朕让你上朝,是为了背黑锅不成?” 刘邦气急败坏,此时的大汉,烹饪方式为煮,更不可能利用铁锅。 刘盈背过来这口大黑锅,一看就是墨家做的新奇玩意。 “阿父,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 刘盈放下黑锅,随即笑道:“咱们虽然与匈奴,名义上是兄弟之国,但实际上各怀鬼胎。” “我大汉为了防止匈奴强大,严格抑制盐铁,使得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南侵百姓。” “朝廷的目标达到了,但边境百姓却遭了殃。”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全都颔首点头。 “太子殿下,为了整个大汉,只能苦一苦边境的百姓了!” “嘿!哪个王八蛋说的话?原来是颍阴侯,那抱歉了,不该骂你!” 刘盈看向灌婴,直言道:“你能站在这里大言不惭,是因为匈奴人劫掠的不是你家!” “你去问问边境百姓,他们希望保护朝廷,还是更希望能过上安生日子?” 这…… 灌婴当场懵逼,不知如何作答。 现在百姓们对大汉的归属还不高,这也是为何陈豨、英布谋反,百姓就跟没事人一样。 毕竟这天下已经乱了太久太久! “唉!什么都不懂,来来来,把这口黑锅背上!” 刘盈冲着灌婴招手,后者无奈上前,当真背好了黑锅,惹得群臣一阵大笑。 “知道陈豨谋反,为何代地百姓要么支持,要么对朝廷无动于衷吗?” 刘盈席地而坐,看起来不像是上朝,更像是来闲聊。 “有话说,有屁放,老子哪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刘邦冷哼一声,明显对自家逆子嗤之以鼻。 “粗鄙!低俗!阿父,你这人就是太粗!” “陈豨能让代地边境的百姓过上好日子,人家自然会支持陈豨。” “想想代地边军,对陈豨为何推崇?人家能跟匈奴搞好关系,弟兄们不用为生死大事担忧。” 刘盈越说,群臣面色愈发凝重,毕竟太子所言是事实。 若非大汉数路大军打得陈豨猝不及防,以代地边军的实力,单独碰上任何一路汉军,恐怕胜负都是五五之分。 “怎么?你的意思是,朕亏待边军,亏待边地百姓了?” “阿父,您看,您心里不是有逼数吗!” 刘盈此言一出,龙椅上的刘邦再也坐不住,作势就要抄起鞋底子,让逆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阿父,您能不能成熟点?咱们在这里讨论朝政,有什么不同意见可以说,为什么非要动手呢?” 刘邦越听越气,当事人后悔,为何让这逆子来上朝? 大汉功勋们更是尴尬,毕竟想笑又不敢笑。 “想要让边疆安稳,匈奴便不能闹事,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刘盈侃侃而谈,随即便看到张良一步踏出。 “太子殿下,边军与百姓固然重要,但匈奴人不得不防。” “如今他们所用箭头,还只是骨制,倘若换成了铁制,日后不知会牺牲多少大汉将士!” 之前刘盈对商山四皓的态度,隐隐让张良感觉到,这位太子绝不是任人手拿把掐的主。 如今看来,正如他所料,刘盈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哪怕与父亲刘邦、母亲吕后的思路背道而驰。 “不不不,互市不等于资敌,诸位还是要转换思路,不要像我阿父那般古板,这就是老年痴呆的前兆!” “逆子,你特么……” 刘邦作势又要动手,好在萧何、樊哙、曹参、周勃四人向前阻拦。 “陛下,不如听完太子殿下所言,您再动手不迟!” “大哥,虎毒不食子啊!” “陛下,我看太子殿下话里有话,还望您莫要着急!” 看到父亲刘邦被拦了下来,刘盈才从张良身后走出,继续说起自己的伟大蓝图。 “互市,当然是为了做生意!” “咱们大汉缺不缺耕牛,缺不缺战马,缺不缺羊毛?”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异口同声道:“缺!” 如今的大汉别说是吃牛肉,就连耕牛都十分稀少,在没有机器加持的情况下,农民能依赖的只有畜力。 一头老黄牛,就是一个家庭的顶梁柱也不为过。 “互市的根本,是为了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而不是什么卖铁买盐。” “谁会如此猪脑子,觉得我会这般行事?” “阿父别生气,我说的绝不是你!” 刘邦闻言又要动怒,好在被群臣劝住。 “好了,现在该说说我的想法了,大汉决定启用——黑锅计划!” 第302章 全民致富,黑锅计划 黑锅计划? 大汉群臣翘首以盼,全都看向了灌婴身后的那口大黑锅,后者还有些不好意思,以至于老脸一红。 “樊哙!你别看我行不行?” “周勃,你再看,老子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看看看,这黑锅你们谁爱背谁背!” 咣当一声! 灌婴直接将黑锅扔在地上,刘盈无动于衷,继续说着自己的黑锅计划。 “匈奴人想要铁,我们难道就非要给他们铁么?” “匈奴人想要盐,咱们本着人道主义的精神,就不能给他们一些盐么?” 刘邦越听越气,忍不住打断道:“那匈奴人还想要大汉呢,你怎么不给?” 刘盈听闻此言,忍不住反唇相讥:“阿父,也不是没有可能,万一后世有匈奴人姓刘,还自称是您的后代,还在中原大地上建立政权呢?” 你! 刘邦气急败坏,好在樊哙、曹参老哥几个速度够快,才没有上演父慈子孝的一面。 “直接给铁,那是资敌之举。” “一口黑锅,只有两成是铁,其他皆为砂石,试问我卖的是不是铁锅?” 刘盈嘿嘿一笑,老狐狸萧何瞬间明白了女婿心中所想。 “两成铁,卖十成铁的价格!” “且不说匈奴人熔炼铁水,中间还要有所损耗。” “光靠卖这些个大黑锅,朝廷就能大赚一笔!” 刘盈说罢,还不忘叹气道:“可惜啊,有些人上了年纪,却没有养气功夫,动不动就要打人骂人,实在是不可理喻!” 咳咳! 群臣看向刘邦,随后纷纷站队发言。 “陛下,方才就是您的不对了,怎么能不等太子殿下把话说完,就要打人呢?” “陛下,不是我说您,在沛县就是这个臭脾气,太子多好的孩子,差点让您打废了!” “说的是啊,这黑锅计划,搞不好能带领大汉百姓发财致富!” 刘邦有些发懵,方才你们这些狗日的,可不是这般说话,合着变脸比翻书还快? “放屁!你坑匈奴人一次,他们还能总上当不成?你当匈奴人都傻?” 唉~ 刘盈再次叹气,看了眼刘邦,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父,你跟冒顿单于,都是锐意进取之人,哪怕有一成机会,能够反败为胜,试问你会不会抓住?” “废话!老子当然把握战机,要不然哪来的大汉锦绣河山?” “阿父,战机这方面您就别说了,我倒是觉得彭城之战,项羽更擅长抓住战机……” “停停停!别说了!” 刘邦一把上前,直接捂住了刘盈的嘴,再让这逆子说下去,又成了他刘邦的献丑大会。 “战机的事儿就别说了,继续说冒顿单于!他的丑事也不少,你就盯着他说!” “好好好,我知道了,阿父你先别激动,坐回龙椅去,保持帝王威仪,别让人家看笑话!” “我他妈……要不是你这逆子,朕哪会这般失态?” 刘邦气呼呼坐回龙椅,怒吼道:“说!” 刘盈置若罔闻,还不忘挖了挖耳洞。 “只要匈奴的单于,还觊觎我汉室江山,就会想方设法强大自身。” “可能冒顿这一代,买不了多少铁锅,锻造不出多少铁制箭头。” “但是挛提稽粥呢?还有他的子子孙孙,一定会为此而努力。” “我大汉要做的是富国强兵,用匈奴人的牛去耕地,用匈奴人的羊去织衣。” “两成铁去换牛羊战马,试问谁才是真正的资敌之举?” 大汉群臣兴奋不已,他们不仅从黑锅计划之中,看到了商机和财富,更看到了汉匈两国,路子会各自走的越来越远。 大汉,只会越来越富,且越来越强大。 至于匈奴人,一辈子积攒那些牛羊,可能都会被他们的单于买了锅。 “唉!这年头不上进多好,匈奴躺平,咱们大汉也躺平,百姓生活富足,天下太平盛世,何乐而不为?” 刘盈还不忘叹气,随即又看了父亲刘邦一眼。 “都特么怪你们太上进!一群卷王,最后坑的还是我等平民百姓!” 刘盈此言一出,无疑令群臣羞愧难当。 他们曾经也是为了生计,在沛县打拼的升斗小民。 如今成为了开国勋贵,就忘记了百姓的困苦。 “这黑锅计划,可以去实施,朕这辈子是看不到匈奴灭亡了,不过后世子孙,一定能收拾匈奴!” 刘邦感慨万千,没想到自己和冒顿两个卷王,最后竟然都被这黑锅计划给坑了。 刘盈在变相告诉刘邦,被总惦记着灭了匈奴,找回白登之围的场子了,大汉经不起折腾! 冒顿单于则同样要积蓄铁器,武装他的三十万控弦之士。 否则光靠人多,匈奴人可覆灭不了大汉! “再说说你口中的盐,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父,您觉得自己吃的盐,质量怎么样?” 刘盈此言一出,大汉群臣有些发懵,刘邦则更是如此。 “朕所吃之盐,可都是齐地东海上贡!” 如今的诸侯国,都拥有盐铁铸币权,算是真正的财大气粗。 尤其是刘肥的齐国,地理位置实在是太好,临海地区则拥有盐池。 东海的大鱼和海盐,也算是皇帝才能享用的贡品。 只不过在刘盈眼中,这盐实在是有些粗制滥造。 甚至长期使用,还会对身体建康起到副作用。 “山猪,没吃过细糠!” “你说谁是山猪?” “阿父,都告诉你了,先别急!”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随即宫中厨子们扛着烤架,走进了正殿。 “你这逆子,到底要干什么?” “阿父,好好看,好好学,让你尝尝什么是精盐!” 刘盈运用简单的过滤法,就能够得到更精细更美味的食盐。 他在长乐宫一向都是过滤之后再食用,本以为这一小举动,不会引起太多人重视。 直到赵毅、挛提稽粥等人在长乐宫用膳后,都说刘盈宫中的盐更好吃。 也难怪挛提稽粥连战马饲料都吃的大快朵颐。 “放屁!老子倒要看看,一个盐你能玩出什么花样!” 刘邦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坐等自家逆子出丑。 “阿父,你说把诸侯国的劣质盐,卖给匈奴人,让他们一个个吃成吴老二,再把朝廷的精盐卖给诸侯国,啧啧啧!” 群臣闻言,全都看向刘盈,心中暗道:“太子,又要坑人了!” 第303章 这盐,应为贡品! 盐铁,乃民生大计,国家生死存亡之命脉。 刘邦并未不懂得这个道理,正是因为对刘氏宗亲的信任,他才会将盐铁铸币权下放给诸侯王。 希望凭借地方和中央的共同努力,让大汉朝廷稳如泰山。 只是刘邦再厉害,却依旧有时代的局限性。 例如他会想到吴王刘濞对皇室不满,却没有想到这厮敢于谋反。 否则以刘邦的性格,宁可背负杀害侄儿的恶名,也不可能放刘濞一条生路。 听闻刘盈提起盐,这不起眼的调味品,刘邦恍然大悟。 平日里宴会,刘盈的确是会为他烧烤,但这厮似乎从来不用皇宫之内的调味品。 汉初的食物,以烹煮为主,所用的调味料也只有食盐,的确没有那么多科技与狠活,但这味道么,肯定相差甚远。 刘盈喜欢熬煮鸡汤,等待结晶后,再制造出味精,用于各类烹饪。 更别说一手过滤精盐,便能吊打皇宫中一众御厨。 并非刘盈的烹饪手段有多高,而是他们受限于食材和调料罢了。 “你是说,之前给朕做烧烤的盐,全都是你自备的?” “阿父,果然年纪大了,味觉会退化!” 刘盈叹气道:“我长乐宫所用的盐,全都是自制,毕竟朝廷分配的盐,太过苦涩寡淡,连战马都不吃!” 嗯? 刘邦起身上前,对着刘盈屁股就是一脚。 “你的意思是,老子吃的还不如战马?” “阿父,战马不吃肉,更不会尥蹶子踢人,这方面战马肯定比您要强亿丢丢!” 眼看刘邦又要动怒,众人赶快上前规劝。 “来来来,童叟无欺的精盐,各位尝一尝看一看咯!” 刘盈从袖口拿出一小包盐,随后分给萧何、樊哙、夏侯婴等人品鉴。 “这盐……果然纯!” “没有苦涩之味,留下的全是精盐!” “这玩意用来煮草鞋都好吃!” 刘邦冷哼一声:“有这等好物,为何现在才拿出来?” 刘盈看着生气的老父亲,忍不住叹气一声:“阿父,我也不知道,你们吃的盐如此垃圾,还奉为贡品!” 你特么! 刘邦作势又要给那逆子来一脚,好在夏侯婴眼疾手快,将刘盈护在了身后。 “陛下息怒!太子所言甚是,若一味任由诸侯国强大,到时候长安朝廷岂不沦为傀儡?” “在下,并没有挑拨离间的意思,只是血缘会愈发淡薄!” “齐王与太子,乃是手足兄弟,但齐王的后人与太子的后人,他们之间还有那种兄弟情义吗!” 夏侯婴身为老实人,也是刘邦最信任的司机,有些时候他劝说一句,远胜过其他臣子千言万语。 刘邦已经在思考,黑锅计划他是一定会施行。 至于削弱诸侯国,他总觉得身为老父亲,去针对封国内的后背,有些卑鄙无耻。 “黑锅计划照例进行,至于你所说的精盐,暂且搁置不谈。” “无所谓,阿父您高兴就好!” 刘盈双手一摊,随后继续席地而坐,还不忘提醒道:“要是没什么事,一会儿我就回去睡觉了!” 刘盈此举,气得刘邦再次有打人的冲动。 —— 椒房殿。 吕后此时正与心腹审食其面对面交谈。 “商山四皓,可曾安顿好了?不可让太子寒了天下名士之心。” “请皇后放心,商山四皓的事情,已经由臣解决,他们不会著书立作诽谤太子殿下。” 审食其曾经在彭城,侍奉吕后多年,算是患难与共。 他也凭借着这份功绩成功封侯,只待刘邦驾崩之日,他的地位便会水涨船高。 本来太子仁弱,皇后强势,自己又是吕后的人,肯定能够受到重用。 可如今在审食其看来,事情似乎有些超脱于预料之外。 太子刘盈的强势,甚至跟他父亲刘邦不遑多让! 何况吕后又宠爱这个儿子,恐怕会在官员任命上,多少做出一些取舍。 审食其一直盯着萧何的丞相之位,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过过当百官之首的瘾。 按照规矩,一朝天子一朝臣。 刘邦驾崩后,萧何这个丞相肯定要换人。 吕后这边除了樊哙以外,就属自己资历最高! 至于陈平,陛下的孤臣,岂能跟他这个吕后心腹相提并论? “盈,最近忙些什么事,汝等要尽力帮忙。” 吕后提醒一句,便打算直接送客。 “皇后娘娘,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你我关系,但说无妨。” 吕后看向审食其,对于后者的信任,甚至多于丈夫刘邦。 毕竟深陷彭城的那段日子,吕后的饮食起居,全都由审食其照顾,就连刘太公也始终记得这份恩情。 “太子的想法,似乎与当世名家背道而驰!” “倘若太子继位,没有皇后娘娘的引导,恐怕会使得朝廷群臣离心离德,天下重新陷入分崩离析的局面!” “还望皇后娘娘早做准备,臣不胜惶恐!” 审食其叩首再拜,吕后看着眼前的心腹,不禁叹气一声。 “当母亲的就是这样,儿子毫无主见,没有能力的时候,希望他能够撑起一片天。” “可当他茁壮成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人后,又觉得自己失去了作用,不再能管束孩子。” “本宫不想做这样的怨妇,奉劝汝等也莫要挑衅太子东宫。” 吕后说罢已经起身,“时辰不早,尽快回去歇着吧。” 审食其咬牙切齿,没想到自己多年侍奉,竟然换来这等后果! 吕后,根本没有要遏制刘盈,让他们这些心腹上位的意思! 对方的态度很明确,他根本不会去管刘盈日后如何安排人事。 “不行,我要为自己谋求出路,决不能到头来功绩一场空!” —— 长乐宫。 墨狐勉强起身,她现在看到刘盈,还会瑟瑟发抖。 毕竟对方折腾的太过火,如今生米煮成熟饭,二人早已确定了关系。 至于墨鸢和萧潇,在得到刘盈的滋润后,从青春少女转变为成熟妇人的过程,更加圆润令人着迷。 “殿下怎么还没回来?” 墨鸢低声念叨一句,墨狐冷哼道:“怎么?这才多久没见,你就想他了?难道忘记他让你研制连弩的事情了?” 第304章 被忽悠了,还要道谢 长安,驿馆。 挛提稽粥没有想到,刘盈竟然真的要贩卖铁锅给匈奴。 而且一次性,便有一万口铁锅出售,对垂涎铁器已久的匈奴人而言,简直是雪中送炭。 为了感谢刘盈,挛提稽粥特意设宴款待。 “小单于,在下总觉得,刘盈这厮不怀好意!” “试问大汉铁甲坚固无比,铁剑锋利无双,又岂会轻易贩卖给我匈奴?” “不如让大汉朝廷,白白锻造这一万口铁锅,咱们不要便是!” 听闻手下人说话,挛提稽粥上去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对方猝不及防。 “小单于,您这是……” “混账!你那脑袋被驴踢了不成?” 挛提稽粥气急败坏,觉得扇耳光还不够解气,又上前补了两脚。 “我大哥辛辛苦苦凑出点铁来,试问他容易么?” “匈奴草原缺少铁器,连他妈箭头都是骨制的,你难道不清楚?” “何况傻子也不能直接卖铁甲铁剑给咱们吧?” 手下人惊恐未定,生怕挛提稽粥再次动手,只能木讷点头。 “大哥假意卖铁锅,实则是为我匈奴积攒铁器!” “此举,就是避免朝廷发现,令我匈奴功亏一篑!” “买回去的铁锅,只要融化成铁水,到时候再锻造成铁制武器,这下都懂了么?” 挛提稽粥一番说明,让匈奴人恍然大悟,虽然被打那位,还想规劝小单于,莫要轻易相信刘盈,但对方的拳打脚踢,让他暂且忍住了劝说。 “小单于,太子殿下来了!” “快!你们去烤羊,一定要新鲜!我先跟大哥喝几杯!” 挛提稽粥随即亲自恭迎刘盈,表达了自己对大汉太子的器重。 本着吃饭多带人的原则,刘盈除了带上郑茂和琼布两名亲卫外,还有表弟樊伉和好友赵毅。 “大哥,快快里面请!上好的羔羊肉,我打算烤着吃!” “不错,稽粥你很懂事!” 众人落座后,挛提稽粥才低声询问:“大哥,您带护卫过来,我可以理解,但这二位是?” 刘盈肯定不能告诉对方,他是故意带人来蹭饭。 “那个一直喝酒吃肉的是樊伉,他爹乃舞阳侯樊哙!” “这可是将来妥妥的外戚!我带他过来,跟你认识一番,对你日后没有坏处!” “至于另一位,你应该也认识,南越王赵佗的儿子,以后南越有什么紧俏东西,你大可以找他!” 刘盈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一顿胡诌八扯再说。 “原来如此,大哥您是想拓展我的人脉,让我以后方便继承匈奴草原?” “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但又不能说的太直白,生怕伤了你自尊!” 对于挛提稽粥的自圆其说,刘盈自然要极力支持。 众人推杯换盏,挛提稽粥忍不住提起铁锅。 “大哥,这一口铁锅,究竟能弄出多少铁水?” “毕竟骨制箭头,打猎效率低下。” 刘盈抿了一口酒,淡然道:“只有两成!不过二十口铁锅,才换你们一只羊,这价格不贵吧?” “老弟啊,听我一句劝,你就先囤积铁锅,到时候量变引起质变,还怕匈奴的铁不够用?” “你先武装几千军队,强大自身再说,我可听说你那些兄弟,都不是省油的灯!” 刘盈巧舌如簧,归根结底是为了卖锅,让大汉百姓走向致富之路。 否则朝廷怎么又底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交付出一万口铁锅? 全赖长安百姓们帮忙,一听说铁锅换羊,百姓们踊跃参与黑锅计划。 “大哥所言甚是,我若有一支拥有铁器的军队,定能冠绝匈奴!” “不错,俗话说得好,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刘盈叹气道:“只是大批购买铁锅之事,恐怕会让你压力倍增!” “为兄总觉得,应该减少贩卖,以免你在匈奴难做。” 听闻刘盈要减少铁锅的出售,挛提稽粥第一个不答应! “大哥,不可!咱们才刚谈妥一万口铁锅,这才哪到哪?生意就不做了?” “何况做生意,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会尽全力说服单于,让他支持双方贸易!” “何况互市之后,分明是两国共赢的局面,岂能轻易放弃?” 刘盈听闻此言,依旧佯装踌躇不定,急得挛提稽粥只能看向樊伉和赵毅。 奈何樊伉眼里只有烤羊,完全没有要说情的意思。 赵毅身为人精,自然看出刘盈心中所想,这就是把匈奴买了,挛提稽粥还在帮忙数钱! “太子殿下,大汉与匈奴的生意,我一个外人本不该多言。” “只是,小单于已经有如此诚意,太子殿下还瞻前顾后,未免有些不近人情。” “何况大汉与匈奴的生意合则两利,太子殿下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盈暗中竖起大拇指,这赵毅果然是好僚机! “大哥,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您还犹豫什么呢?” “我匈奴的确苦寒,但牛羊有的是,中原大汉不是缺少耕牛么?” “这样吧,五十口铁锅换一头牛,只要大哥您同意,我就先准备一万头牛,如何?” 挛提稽粥可谓大手笔,刘盈心中已经乐开了花。 如今生产力不高的时代,拥有耕牛的人家,明显能够省力不少。 “好!既然贤弟如此诚意,为兄再推脱,反倒不近人情!” “那就等匈奴送来一万头牛,大汉这边的铁锅保证让你满意!” 啪! 二人击掌为盟,都觉得自己稳赚不赔。 只是挛提稽粥高估了匈奴人的冶炼技术,刘盈的确卖给了他铁锅,但如何熔炼还是大问题。 嗝儿! “表哥,我吃饱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樊伉一顿胡吃海喝,至于刘盈他们谈生意的事情,他是一句话都没听。 “吃了睡,睡了吃,你还知道干什么?” “我这表弟困了,为兄便先走一步!” 生意已经谈成了,挛提稽粥也无意挽留,只想尽快带着一万口黑锅回到匈奴。 “表哥,你是不是又忽悠匈奴人了?” “哦?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 刚走出驿馆不远,樊伉与刘盈同乘一车,兄弟二人难得谈心。 “没听!就是看你眉飞色舞,匈奴人肯定上当了!” “放心,挛提稽粥被忽悠了,还要道谢!” 驿馆内的挛提稽粥,还在目送刘盈的车驾。 “大哥放心,待我匈奴骑兵装备铁器,定将你大汉连根拔起!” 第305章 谋士相轻,用人选才 未央宫。 在刘盈欢送大聪明挛提稽粥的时候,大汉天子已经与手下重臣,商议帝国最为重要的政事之一——选材! 人才选拔,对帝国的发展至关重要。 无论是先秦时期诸子百家周游列国,还是秦时的军功爵制,都不适合现在的大汉。 “张良、陈平,你们二人脑袋瓜聪明,帮朕想一想,该如何选拔人才。” 刘邦抬眼看向两位心腹谋士,确切来说,是太子刘盈的谋士。 张良这厮老奸巨猾,至少在请来商山四皓后,刘邦便觉得这位老友,已经不再偏向自己。 至于陈平,现在维护他太子爹,那叫一个积极! 但凡谁说刘盈一句不好,谁先吠叫的必定是他陈平。 好在刘邦活着一日,二人就不可能反水。 “陛下,唯有运用名望之士,方可令天下归心。” “我大汉理应推崇忠孝治国,以此来巩固朝廷权力。” “忠,为陛下忠,为朝廷忠,为天下忠。” “孝,为人子孝,君为君父,臣为臣子。” 张良开口便是王炸,刘邦听起来觉得颇有道理。 张良代表着士族,他本身就是贵族,这个时代谁更容易获得名望? 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 还是为了生计,不断行走四方的贩夫走卒? 唯有士人贵族最容易获得名望! 陈平紧皱眉头,他承认自己没有张良那般足智多谋,但也觉察到一丝不对。 陈平自幼家境贫寒,全都兄嫂供养,才能够有今日成就。 他身为平民,一眼便看穿了其中端倪。 张良这套制度下,恐怕平民寒门再无出头之日! “陛下,如何鉴定区分名士?” 陈平此言一出,张良已经代为回答:“名士承认的人,便是名士,曲逆侯可还有疑问?” 两位谋士针锋相对,刘邦也从中嗅出了什么。 “这样吧,此事还是等到朝政的时候,与其他人一起商议!” “今日只是找你们谈谈罢了,不必放在心上!” 刘邦大手一挥,示意二人可以离开。 张良躬身行礼,随后直接离席,陈平则是等候片刻,依旧没有离开。 “陈平,你还有何事?” “陛下,我大汉江山,究竟跟周朝、秦朝一样,天子与士大夫共天下,还是属于庶民的天下?” 陈平目不转睛地看向刘邦,后者才发现这位孤臣,似乎更懂得自己的心意。 呵! “老子永远是沛县的刘季,你明白了么?” “臣遵旨,臣心中有数,想去长乐宫找太子殿下!” “滚吧!” 陈平得令,随后昂首阔步,直奔长乐宫而去。 刘邦叹气一声:“若以名望为主选拔人才,那天下岂不充满沽名钓誉之徒?” —— 长乐宫。 陈平苦侯半天,刘盈就是不给他开门。 直到半个时辰后,却见刘盈擦了擦嘴角,走出宫门外。 “曲逆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快快有请!” “不好意思,长乐宫用膳时辰已过,你要自己解决晚饭问题了!” 陈平幽怨地看向刘盈,仿佛受气的小媳妇。 “太子殿下,为了省一顿饭,您至于这样对微臣么?” “曲逆侯,你这是什么话?我是那种抠门之人?” 刘盈冷哼一声,却见墨狐从宫门中走出。 “今日你说吃什么涮羊肉,一定要防着陛下和群臣,敢做不敢当!” “放屁!你这臭娘们,等着晚上我让你看看降魔杵!” “看就看,老娘怕你不成?” 二人打情骂俏,让陈平觉得自己十分多余。 “咳咳,太子殿下,臣今日前来不死为了蹭饭,只是有重要政事与您相商!” “嗨!那你不早说,我白担心了,走走走,先进去再说!” 陈平进入长乐宫后,明显闻到了羊肉独有的香味,还有尚未收拾的碗筷。 长乐宫中的宦官和宫女们,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显然十分满足。 咕噜噜! 再看看自己,苦侯半个时辰,现在是饥肠饿肚! “太子殿下,要么您给臣准备点吃的?” “曲逆侯,你方才还说,自己不是来蹭饭的!” “这……” “算了算了,给他下一包康帅傅,吃剩的羊肉加一点!” 刘盈吩咐过后,墨狐亲自去煮面,墨鸢和萧潇则一同出来作陪。 “太子殿下,政事方面……” “都不是外人,赶紧说吧!不说你就趁早滚蛋,我还要洗洗睡!” 陈平本想说女子不得干政,后来想到吕后的强势,只能将此话咽进肚子里。 “陛下今日召集我与留侯,谈论人才拔擢之事。” “哦!” 陈平说罢,故意没有继续说下去,想要探探刘盈的口风。 毕竟任何一位统治者,都会重视人才,更重视人才的选拔过程。 谁知刘盈一个“哦”字结束,让陈平尴尬当场。 “按照留侯的意思,应该选拔敌方名士,来帮忙治理天下!” “臣觉得此举不妥,如此一来岂不是回到周朝、秦朝,天子与士大夫公共天下的局面?” 陈平一脸担忧,随后抱有期望地看向刘盈,希望大汉太子能够给予自己支持。 “哦!” 谁知刘盈再次以同样的方式,给予陈平回应,令后者心态有些爆炸。 “太子殿下,事情从急,明日陛下便会召集群臣商议!” “何为名士,如何鉴别名士?到时候都是士族说了算!” “我大汉是庶民的天下,岂能任由士族做大?” 陈平义愤填膺,越说越激动,随后指向墨鸢:“像太子妃这样的人物,若是在将来治下,还有出头的可能么?” “到时候唯有遵守士族制定规则,才能够入朝为官!至于墨家、农家这些人,都会被他们所抛弃!” 面来咯! 正当陈平费尽口舌,劝说刘盈之际,墨狐已经端上来一碗热面。 “曲逆侯,我知道你的忠心与理想,但你指责对方的制度再多,也依旧没有解决方法。” “你现在要做的是先吃一碗面,然后跟本太子一起想出一套制度,只要强过留侯就行。” “有些时候,打铁还需自身硬,懂了么?” 刘盈终于开口,陈平则在太子身上看到了希望! 第306章 谁是名士,出来走两步 未央宫。 今日的朝政,事关人才选拔,大汉群臣早早到来,想要探探几位重臣的口风。 可惜,就连夏侯婴也没听到什么消息,毕竟他一个大老粗,也不会参与选拔制度的制定中。 “以后选材,总不能再用军功那一套了。” “天下已经平定,战争只会越来越少。” “呵呵,陛下要挑选的是治国良才,又不是咱们这些个兵痞!” 丰沛元勋们心中有数,你一言我一语,看似稀松平常,实则暗流涌动。 他们这一代还能依靠军功获取爵位,那以后的人呢? 自家孩子能够靠着爵位存活,但家族子弟,又该何去何从? “逆子和陈平呢?怎么还没来?” 刘邦有些不悦,毕竟他身为皇帝都已经到场,结果太子刘盈却还没来。 “张良,先说说你的想法。” 刘邦示意张良,可以讲讲他那套选材制度。 “古者诸侯贡士,一适谓之好德,载适谓之尚贤,三适谓之有功,则加之赏。” “春秋战国,诸侯为了富国强兵,出现军功爵制,又兴起养士之风,招揽有才干、善言辞的人才为国君所用。” “至于秦朝,则以辟田和军功为选官依据,此等皆非完备的选官制度。” 张良侃侃而谈,群臣点了点头,天下已经平定,没有那么多的叛乱者,再照搬前朝的选官制度,无疑是东施效颦。 “要想选出优秀的人才,其中重要一环,则是负责选拔人才的官吏。” “我大汉三公九卿,以及地方郡守列侯皆为名士,他们看重的人才定然能够更好地效忠朝廷。” “朝廷选的是没有官职的读书人,至于拔出他们的则是下级官吏。” “按照在下的想法,双方都必须是品德高尚、学识才干出众的人。” 张良所言之言,很快便在群臣之中议论纷纷。 刘邦也不阻止,唯有集思广益,才能够制定出符合大汉国情的选官制度。 “留侯所言甚是,当年陛下曾下令诏举三老,助我大汉夺取天下!” “非也,我看留侯之言,还有待验证,谁能肯定双方人品就一定优良?” “你这是故意抬杠,留侯所言非虚,自下而上选拔官员,肯定能选出贤才!” 刘邦看向张良,后者淡然一笑,微微点头作揖,似乎这套完美的选官制度,就是为大汉量身定做。 “老子当年诏举三老,那是无人可用!” “若是有青年才俊,谁愿意用这帮食古不化的老东西!” 刘邦心中无奈,大汉如今并不缺少治国良才,毕竟曹参这样的大能,都被安排到齐地当相国。 如果长安缺人,曹参和傅宽可以随时归来。 但地方小吏,缺的就太多太多! 哪怕朝廷的政令再完美,也需要地方官员去实施。 至于地方?那地方的豪族士绅,可并不好惹。 刘邦隐隐觉得,张良这套看似完美的制度,没准推行到下面,会彻底变味。 “都聊着呢?昨晚彻夜未眠,诸位莫怪!” 群臣商讨之际,却见刘盈与陈平并肩而来,后者更是顶着黑眼圈。 毕竟大汉太子十分懂得驭下之术,昨日提出了想法和思路,至于后面如何完善,全都丢给了陈平一人。 可怜大汉曲逆侯愣是没睡,终于将刘盈所说的制度整理了出来。 刘盈日上三竿,甚至吃了个早餐,才带着陈平来到未央宫。 “太子殿下,方才留侯所说制度,由臣来为您复述一遍。” 灌婴一脸谄媚,准备上前开口。 “灌婴,用得着你这大老粗说话?俺来为大外甥讲述!” 樊哙一把推开灌婴,就要来个鹦鹉学舌。 张良所说制度,他们未必理解,但是能够做到复述,反正最后拍板的还是刘邦。 “颍阴侯,舞阳侯,你们二人歇着便是。” “我大概已经了解,留侯所说的制度。” “暂且,可以称其为——察举制。” 刘盈踏步而来,直言道:“按照留侯的构想,个人的社会背景、家庭出身不再是选士任官的唯一依据。” “地方士人只要有真才实学,有一定的社会威望,或有值得称颂的道德品质,就有可能成为察举对象,从而登上仕途。” “这在初期,一定程度上,的确能够缓解朝廷的燃眉之急,输送不少人才。” 张良颔首点头,“太子殿下明鉴,臣此举正是为了不埋没那些个良才!” 陈平紧皱眉头,如果有可能,他真想上去给张良两个大嘴巴子! 若非昨日太子与他彻夜详谈,他也不会想到,察举制日后会如何为祸天下。 “不过嘛……察举制依旧有弊端。” “天下之大,贤人之众,不可能把所有贤人都推荐给朝廷。” “对士人道德品质的考察是察举制的前提,但这不易作好,因为很难对人的道德品质作出中肯的评价。” “就像曾经的陈豨也是忠臣,你总不能说他毫无功绩吧?结果最后却成了逆贼。” 刘盈一席话,瞬间令朝堂鸦雀无声,毕竟以陈豨的人品和能力,肯定会被察举。 “再说了,地方上的事,长安未必能够面面俱到。” “留侯这套制度,日后会沦为少数公卿大臣、名门望族把控的游戏。” “这些人选士任官,往往推荐名望家庭的子弟,而不管其学问品质如何。” “最后彻底阻断了平民和寒门做官的希望。” 刘盈随即看向一众功勋,笑道:“诸位,试问你们到了那个年代,连出头之日都没有,还会支持这等制度?” 这…… “大外甥说得对!俺就是个大老粗,以前在沛县,偷鸡摸狗的事儿没少干!” “对了,连俺媳妇,都是从卢琯那偷来的!” “像俺这种人,若是按照留侯的制度,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被察举!” 樊哙现身说法,众人可以说他大字不识一个,只是个杀鸡土狗之辈,但无人能够否认他的功绩。 “太子殿下,列举了这么多缺点,不知您有何高见?” 张良虚心求教道:“以名士治天下,已经通过陛下验证,绝对能走得通。” 刘盈无奈摊手,随即指了指在座群臣。 “诸公,你们在跟我阿父混之前,有几个是名士?出来走两步!” 第307章 名士?考试! 名士? 大汉群臣面面相觑,以他们现在的身份地位,那可定都是赫赫有名之人。 但若是没跟着刘邦起义之前,天下谁人会认识他们? “大外甥!陛下在沛县,算是臭名昭著的流氓,这算不算名士?” 樊哙大大咧咧,率先想要确定名士的范畴。 “滚蛋!你都说了是臭名昭著,朕那时候算个屁的名士!” 刘邦怒骂一句,随后冷哼道:“逆子,别光盯着名士不放,你倒是跟朕说说,你心中的选官制度!” 拔擢官员,治国利民,是大汉王朝的当务之急。 “名士靠不住,毕竟会滋生不少沽名钓誉之徒。” “何况,真正的名士,也并非拥有才华。” “商山四皓那几个老登,能有我姨父樊哙有用?” 刘盈此言一出,樊哙心中大喜,没想到在太子心中,自己比商山四皓的地位还要高! “我心中所想的选官制度,主要依赖考试!” “考试?” 群臣再次费解,刘盈则继续侃侃而谈:“我打算为大汉制定第一个五年计划!” “其中,这五年的选官制度,利用察举制,毕竟目前没有考试的标准,趁着地方势力还没渗透,争取多招募几个贤才。” “其次,我要用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制定出教材,也就是考试范畴!” “五年过后,废察举,兴科举,以考试为主选拔官员!” 张良闻言,不解道:“太子殿下,前五年依靠察举,百姓们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项制度,你又要用考试选官,岂不令人无所适从?” 刘盈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 “想要做官,就得按照朝廷的规矩来!” “我倒是想直接利用考试选官,但考试范畴都没有,更没有教材,你让他们考鸡毛?” “一年时间指定教材,四年时间复习,我可太仁慈了!殊不知三年高考五年模拟?” 刘盈冷哼一声,想起曾经自己的高中时代,背书背到脑抽筋,只为了最后金榜题名。 “留侯方才说了,百姓们适应了察举制,以地方士绅豪族的德性,肯定也已经找到了漏洞。” “这个时候朝廷再拿出新的制度,保证让他们当场懵逼。” “何况复习那四年,朝廷会逐步透露出消息,只要不傻就知道该看什么书!” 群臣闻言,纷纷点头,刘盈以考试选拔,的确要比察举制公平。 毕竟地方举荐,自下而上推举官员,能做猫腻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太多! 考试,则是以一纸试卷为主,即便考官再想以主观因素干涉,但答案总不能随意更改。 群臣转念一想,以自家子孙后代的德行,上战场杀敌,兴许还能有先祖之风,重新混些军功。 万一用张良那套举荐名士的方法,除非是以臭名昭著为标准,否则自家孩子很难被举荐! “臣以为,还是太子殿下的方法好!” 灌婴率先站队,之前他屡次站错队伍,这一次一定要抢先站稳脚跟。 “还用你这厮废话?俺早就知道了!” 樊哙坚定不移,选择站在刘邦一方,毕竟于公于私,他都是太子的铁杆支持者。 “太子殿下,你这考试制度,可否说的再具体些?” “何况,制定出来的教材,总不能人手一份吧?” 萧何不求甚解,他觉得刘盈所说有搞头,但也要听听具体规划,才能做出判断。 身为老丈人,在国家大事上,他也从来不会帮亲不帮理。 “相父所言甚是,这教材我打算免费发放给平民百姓。” “什么?免费?那要耗费多少纸张!你这逆子,当真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刘邦就差直接从龙椅上跳起来,他在政治立场上,的确更偏向庶民,可也不代表刘盈能够随便挥霍。 “阿父,不就是几张擦腚纸,至于这么动怒?” “何况,印刷教材的钱,又不是从国库里出!”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再次翘首以盼,只要钱的问题能解决,其他的都不算问题。 “对了,我打算出一批拥有留侯、相父,我师父注解的教材。” “当然,这价格么,肯定更贵!” 注解教材? 刘邦冷哼道:“那岂不是,花了巨资购买你这注解教材的士族,更有机会成功了?” “归根结底,将拔擢官员,当成了一场交易,朕绝对不能同意!” 刘盈一脸嫌弃,“阿父,注解,难道非要写上正确答案么?” “不过是让留侯他们瞎几把写,反正名声在那里,我看哪个士绅豪族会不买?” “这可是帮助自家孩子上岸的良机,阿父你就等着收钱吧!” “对了,考试我打算一年一次大考,每年都有新教材的注解!” 刘邦目瞪口呆,合着一个拔擢官员的制度,算是让刘盈给玩明白了! 一年一注解,士族就要一年一买! 成功通过考试还好,若是没通过,那就要一直买下去! 何况世家大族,子弟颇多,如果人手一本,那赚来的钱简直是天文数字! “妙哉!” 萧何淡然一笑:“这考试教材,便能令我大汉大赚一笔!” “至于我等写些心得感悟,只不过是顺手的事。” “反正考试的时候,又并非以我等的注解为答案。” 张良此时还在思考,最终也做出了让步。 “臣,也支持太子殿下的想法。” “所谓五年计划,短期之内能让大汉吃到察举制的红利,长期又能够完善考试制度,可谓两全其美!” 有了张良与萧何支持,群臣根本就无需过问韩信的意见,毕竟人家是太子太傅,岂能有不支持的道理? “阿父,别愣着,您倒是说话啊!” “若是不同意,尽管说出更好的方法,儿臣洗耳恭听。” 咳咳! 眼看刘盈蹬鼻子上脸,刘邦战术清嗓,随后笑道:“盈儿,朕承认,方才是朕声音太大了!” “对了,那劳什子教材,就让张良和韩信跟你一起弄!” “反正他们俩闲着也是闲着,总不能白吃朝廷俸禄!” 群臣见状,不等刘盈开口,已经高呼陛下英明。 “阿父,五年计划,除了考试之外,还涉及其他方面,还望阿父与我共同制定!” 第308章 五年,计划经济 未央宫。 刘邦刘盈父子,打算促膝长谈。 爷俩都不是什么尊崇礼节之人,全都席地而坐。 对于那种跪坐,刘邦曾经尝试过,很容易把小腿膝盖压得酸麻。 “你这逆子,跟朕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恭敬一点?” 刘邦侧卧在地,不时来上一口小酒,自称朕是酒中仙。 “父子之间,哪来的繁文缛节?你跟你爹也这样?” 刘盈反唇相讥,同样坐没坐相,至少在大汉的礼节下,这父子二人完全是流氓模样。 “放屁!老子跟你阿翁,向来都是毕恭毕敬!” “我也尊敬啊,从心里尊敬,要是看不出来,那就是阿父您的问题了!” “少说废话,你那五年计划,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怪新颖的!” 谈到军国大事,刘邦再次觉得庆幸,自己当初没有强硬废立太子,否则大汉将失去一位优秀的皇帝! 对内,能够压制权贵,促进经济繁荣。 对外,战场横刀立马,为国开疆扩土。 刘盈就是那个最合适的人选,无论是赵王刘如意,还是代王刘恒,以后都会成为他的左膀右臂。 “这叫做计划经济,由朝廷相关衙门,对国家经济的生产、分配、交换和消费等各个环节,进行全面的规划与调控。” “说白了,贩夫走卒,以后都要为我大汉所用。” “例如一地遭受蝗灾,粮食价格肯定会疯狂暴涨。” 刘盈为自己斟酒一杯,笑道:“此时有朝廷干涉,任何人都不许涨价,就能够维护粮价平稳,让灾民们顺利度过蝗灾。” “我希望从朝廷开始,确认一件事,土地和任何生产资料,全都属于国家,而非士绅豪族个人所有。” “朝廷才是百姓佃户的雇主,告诉他们如何工作生产,钱粮又该在什么时候,重新进行分配。” 刘邦听闻此言,忍不住沉吟道:“你这逆子,上来就给朕,丢了个大难题!” “朕给功臣分封了不少食邑,你现在却告诉他们,土地属于国家,那岂不是让朕言而无信?” 刘盈打了个哈欠,明显没当回事。 “阿父,您要是说话算数,也不会违反鸿沟之约。” “何况,那是他们的食邑,又不是他们的土地!” “土地始终属于朝廷,个人只有使用权,没有买卖的权力。” 刘盈起身,来到刘邦身边,为其倒上一杯酒,打算具体说说自己的看法。 “阿父可知,为何到了灾年,即便朝廷发放赈灾粮,依旧有大量流民?” “灾民太多,导致人多粮少,此举情有可原。” 刘邦冷哼道:“你这所说的是土地,跟赈灾有什么关系?” 天真! 刘盈轻笑一声,继续解释道:“朝廷的赈灾粮,会被层层剥削,到了地方处,恐怕所剩无几,这涉及到官僚监察制度,咱们容后再议。” “敌方的豪族大户,则会大肆囤粮,打算让粮价高涨!至于地方官员,为了百姓生计,恐怕会协调让百姓去借粮渡过难关。” 刘邦已经嗅出了一丝阴谋,这层层克扣,最后还能让灾荒平稳度过,底下人的猫腻,还真是不少! “借粮,明年种地还给他们便是,这有什么难的?” “错!大错特错!阿父以为的借粮,是今年吃粮,待到明年还回去,可事实真的如此?” 刘盈叹气道:“如果允许土地私有,且放任自由买卖,我若是士绅豪族,在意的是农民那点粮食么?” 土地! 他们要的是地! 刘邦此时恍然大悟,“按照你所说,士绅豪族会让农民变卖土地,来交换粮食度过灾年。” “以后这些农门,全都会沦为佃户,至于士绅豪族利用这种方式,不断兼并土地,天下流民会越来越多!” 刘邦此时一阵后怕,流民太多吃不上饭,最终只能走上谋反这条路。 身为开国皇帝,他可不想让秦末乱世重现! 到时候,恐怕天下饿殍遍野,中原民不聊生! “说得对!绝不能让土地私有,任由个人买卖!” “阿父,趁着现在,世家豪族们尚未反应过来,以及朝廷兵强马壮,应该尽快让人清点田亩户籍!” “对对对!盈儿所言甚是!” 刘邦如今越看逆子,便越觉得顺眼! 刘盈每次提出的意见,可谓切中要害,都让大汉更进一步! “教材的事情,交给张良和萧何。” “你跟韩信,还有周勃、灌婴、樊哙,主要去负责丈量田亩,清点户籍之事!” “这天下满目疮痍,你我父子就是缝缝补补之人。” 刘邦叹气道:“可惜,你我做的一切,当世之人恐怕少有理解!” 刘盈并不在乎,他只是重活一回,让这个国家变得好一点,百姓生活容易一些罢了。 “阿父,既然是庶民的天下,自然要由庶民来维护。” “咱们爷俩,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就行了!” “我还要回去吃饭,就不陪阿父啦!” 刘盈起身离席,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刘邦只觉得有些孤独。 曾经百依百顺的戚夫人,现在只是带着虚伪的面具,还陪伴在自己身边。 曾经的发起吕雉,如今已经与自己离心离德。 曾经的兄弟卢琯,远遁匈奴,不见踪影。 “嬴政啊嬴政,朕终于知道,为何汝等都是孤家寡人!” —— 长乐宫。 刘盈成亲过后,与萧潇、墨鸢、墨狐三女,可谓是小别胜新婚。 每一次归来,三女都会在门口迎接。 萧潇温婉大方,墨鸢直率坦白,墨狐妩媚傲娇。 “太子殿下,您终于回来了。” 萧潇微微欠身,想要行礼,却被刘盈一把扶起。 “夫妻之间,没有那些个繁文缛节!” 刘盈随后来到墨鸢身前,用自己的双手,不断为墨鸢暖手。 “以后做工的时候,戴上点手套!对了,我打算为墨鸢你成立新的部门!” “妾身,都听殿下的话!” “那给我生八个男宝?” “八……八个?那也太多了!” 墨鸢吓得小脸刷白,刘盈则哈哈大笑。 哼! 墨狐等待许久,刘盈才姗姗来迟。 “晚上,你我继续切磋,看看谁下不来床!” 第309章 最后的反击 未央宫。 戚夫人几次邀请周勃、陈平、灌婴三人相商,但三名功臣良将,全都毫无例外选择了拒绝。 在平定陈豨、英布的战争中,刘盈表现出的实力,彻底征服了三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能成为一国储君,继任天子之位,那才是这个国家的悲哀。 三人之前愿意支持赵王刘如意,只不过是因为太子仁弱,再加上刘邦站台帮衬。 现在连皇帝都已经明确表示,太子之位非刘盈莫属,他们又岂会再掺和夺嫡之事? 陈平与刘盈接触最多,早已经投靠过去。 周勃也有次子周亚夫作为联系,勉强站在了太子一方。 最着急的莫过于灌婴,之前自己成了赵王铁杆,还勒令儿子灌阿不许与刘盈来往。 现在倒好,刘盈但凡在朝廷提出什么意见,灌婴必须第一个当无脑吹。 “混账!这些家伙,全都是见风使舵之徒!” “陛下肯定是被吕雉那贱人蛊惑,被刘盈那逆子蒙蔽了双眼!” “太子之位,应该属于我儿!” 戚夫人此时疯癫不已,刘邦为她亲手编织了一个成为皇后的梦。 她为之努力了许久,最后却梦醒时分,发现幻梦都已破碎。 儿子刘如意也不争气,刘邦不再提起废立太子之事,他竟然和刘盈来往频繁! “靠谁都不如靠自己!” 戚夫人怒斥一句,“把那人带过来,就说他主子提出的事情,我会认真考虑!” 片刻过后,一名身负长剑的男人,赫然拜见戚夫人。 “小人田鸠,拜见夫人。” “起来吧,你主刘濞,所言当真?” 戚夫人看向田鸠,心中充满着厌恶,没想到一介刚上任的吴王,竟然要掺和皇室夺嫡之事。 奈何,整个大汉朝廷,除了吴王刘濞愿意支持自己外,戚夫人已经是孤家寡人。 “刘盈此人想法天马行空,若是日后他继位,对大汉而言不是好事。” “反倒是赵王殿下,小小年纪,便颇有不俗表现,假以时日定能成为明君。” “我家大王的意思是,直接将刘盈……” 田鸠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显然早已对刘盈有了杀心。 按照吴王刘濞的想法,只要刘盈身死,毫无根基的刘如意,根本不足为惧。 他身为刘邦的侄儿,同样拥有皇位的继承权。 建立吴国后,刘濞吸收了不少刑徒军,更是暗中保留着这支军队的建制。 刘濞自信,除了刘盈之外,天下间无人能够阻挡自己。 现在韩信还能够出山,那是因为刘盈是他的徒弟。 否则换了其他人上位,谁敢轻易让韩信领兵,万一谋反了怎么办?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田鸠,你想刺杀刘盈,恐怕难于登天。” 戚夫人不是傻子,随即冷哼道:“我倒是有一计,就看你敢不敢牺牲了!” 呵! “士为知己者死,夫人不必言语相激,在下敢来长安,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好!那你就去净身,我会暗中安排你进入长乐宫!” 净身?成为宦官? 田鸠思前想后,这可能是他接触刘盈最好的办法。 “好,一切听从夫人安排!” “放心,我会帮你稍加修饰容貌,不至于被认出来!” 戚夫人深吸一口气,她最终还是走出了这一步险棋,在儿子夺嫡失败的情况下,唯有杀死刘盈,才能让刘如意有登基的机会。 田鸠同样做好了准备,吴王刘濞意外发现,原来的荆国之地竟然有不少铁矿。 刘濞此人本就雄才大略,跟他父亲刘仲完全不同,如今成为一国之王,更加励精图治。 吴国,同样在飞速发展之中! —— 长乐宫。 对于即将到来的危险,刘盈压根不知道。 他先是命人在长安修缮了几处府邸,方便李左车、蒯通等人居住。 毕竟二人都已经成家立业,整日跟自己鬼混在长乐宫,绝非长久之计。 “太子殿下,您说那什么教材,还有九九乘法口诀,还真是奇妙!” “数算一门,本来用于占卜,被巫蛊之人掌控,现在流落寻常百姓家,太子殿下可谓大功一件!” 蒯通喝了一口酒,随后继续按照刘盈的吩咐,开始编纂各类教材。 刘盈虽然名义上,将张良也纳入了编纂工作,但他根本信不过对方。 蒯通、李左车等人,那都是师父韩信留给自己的嫡系人马。 “蒯彻,你这厮没想到,竟然如此擅长溜须拍马!” “过来帮我看看,这什么汉语拼音!” “读音拼写,可令文盲识字,以后广开大汉民智,太子殿下此举真乃千秋大功也!” 你不也会拍马屁? 蒯通心中吐槽一句,“说了多少次?老子现在叫蒯通!蒯彻是谁?老子真不熟!” 二人说罢,又开始继续研究教材。 萧何今日来访,已经与刘盈促膝长谈许久。 “盈儿,你要创办学校,还是在全国范围之内?” “这笔钱,恐怕短时间内拿不出来!” “陛下那边暂且不说,你让所有平民都能读书识字,那以后士族的优势何在?” 萧何谨慎道:“此举,无异于挑战士族的权威, 必然会遭到不少人的敌视!” 刘盈为萧何斟茶一杯,他能明白相父的苦心,这是在关心自己。 “相父放心,此乃大汉长久之计,暂且只会在长安城施行。” “至于这第一所学校,还望相父尽快帮我落实。” “我大汉想要培养出真正的人才,就只能靠朝廷靠百姓,而不是靠那些个名家士族。” 萧何点了点头,对此深信不疑。 他们这些丰沛功臣,有几个是名家士族,还不都是泥腿子,照样将这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 “我定然会支持此事,学校的选址我会尽快去做。” “甚好!这第一所学校,就叫做长安书院吧!” 刘盈淡然一笑:“学校提供六年的基本教育,免费让六岁的孩子参加。” “至于餐食,则要他们自己提供,朝廷教书育人,财政压力已经很大。” 萧何深吸一口气,“若长安书院真能开枝散叶,我大汉境内,定能做到往来无白丁!” 第310章 太子遇刺,新政搁置 长乐宫。 随着刘盈的权势越来越大,宫中也增加了不少新人。 田鸠忍着净身的疼痛,只是短暂休息了一个月后,便直接通过戚夫人的安排,入住了刘盈的寝宫。 只不过与想象中不同,长乐宫并没有其他宫中的长幼尊卑。 这里的人极为和善,即便是田鸠这样的新人,也没有人歧视。 不少新来的宦官聚在一起,一边吃饭一边讨论。 “听说太子殿下宅心仁厚,不忍让我等净身,可惜还是碍于礼法。” “咱们的殿下那是一等一的好心肠!像咱们这些入宫的新人,换做其他嫔妃娘娘,免不得一顿训斥!” “我都听说了,也就只有长乐宫,咱们下人才能吃上肉!其他宫的下人,只能吃豆饭和麦饭。” 田鸠心中冷哼一声,在他看来这都是刘盈故意收买人心的手段罢了。 唯有吴王刘濞,才是他心中明主! “若吴王殿下继位,必能令大汉更加富强!” 刘濞只顾着吃饭,全然不在意众人讨论。 “快起来,郑将军来看咱们了!” “哪个郑将军?他来看咱们这些宦官作甚?” “你傻了不成?自然是郑茂将军!他跟咱们一样是宦官!” 郑茂就是宦官心中的偶像,毕竟同为宦官,人家不仅征战沙场,更是封侯拜将,如今已经是列侯。 刘盈更是寻找郑茂家人,为其过继了一位义子,弥补了郑茂不能生育的遗憾。 “见过郑将军!” “无妨,以前我也跟你们一样,躲在这里吃饭。” 郑茂摆了摆手,示意众人落座,更是旁若无人,拿起一个碗为自己添饭。 “呵呵,突然怀念这一口,跟你们一起吃些,不介意吧?” 能与将军同席用膳,众人心中激动,哪里会介意? 田鸠一双贼眼盯着郑茂,他若想杀刘盈,肯定免不得与此人交手。 奈何郑茂这厮虽然是个阉人,却力气极大,毕竟是与陈豨、英布的部众厮杀,但凡实力差一点,恐怕早就身死道消。 “那位兄弟怎么坐得如此远?” 郑茂看向远处的身影,觉得有些熟悉。 “坐过来,咱们一起用膳!” “是,将军!” 郑茂摇了摇头,不知为何,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眼前宦官散发出的气质,令他厌恶不已。 “你们好生劳作,我军中也有些名额,若是愿意从军,到时候会考虑让你们加入。” “虽说如今天下太平,但难免有些盗匪。” “北边的匈奴,还有其他诸侯国也不安生,汝等不缺立功的机会!” 郑茂一席话,令宦官们心向往之,毕竟他就是最好的例子。 “吃过玩好好歇息,干活的时候莫要偷奸耍滑。” “我长乐宫没那么多规矩,但只有一条,那就是以太子殿下为主!” 说罢,郑茂径直离开长乐宫,他忍不住回头看去,谁知那令他难受的宦官,已经不知去了何处。 —— 刘盈这些时日,倒是过得愉快。 平日与蒯通、李左车编纂教材,本来韩信也有意掺和,结果发现全都是启发民智之物,令他瞬间失去了兴趣。 “师父放心,终有一日,我会建立军校,专门负责传授兵法韬略!” “到时候一定请您老人家担任校长!” 对于刘盈画的饼,韩信开心吃下。 “好,那就一言为定!” “对了,你这学校总不能光读书识字,偶尔也要让孩童们强身健体才行。” 刘盈闻言,咧嘴一笑:“师父放心,这学校还有体育课,保证学生们强壮体魄!” “不出十年,恐怕我大汉会实现人才井喷!” 刘盈现在还年轻,即便过去十年,他也才二十多岁。 但是十年一代人,大汉涌现出的人才,恐怕远非南越、匈奴能比。 对于这两个假想敌,刘盈一直有所关注。 赵毅是他的朋友不假,但现在的赵毅并非南越王,南越也并未被大汉所掌控。 “太子殿下,您的好友赵毅来了。” “好,带他进来见我!” 赵毅踏步而来,正要躬身行礼,却被刘盈直接制止。 “行了,咱们老朋友,就别搞这些个繁文缛节!” “让你过来,是投桃报李,你那番薯的确不错。” “我打算教你建立学校,为南越百姓开启民智。” 大汉要筹建学校的事情,赵毅早已听说,谁知刘盈这把充满知识的烈火,竟然要烧到南越? 这…… 眼见赵毅面色难看,刘盈询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赵毅叹气一声:“不敢对太子殿下欺瞒,实在是南越国情与大汉不同!” “也许大汉想要更多的人才,开启民智让国家更为富强。” “但我父南越王,却并非如此,他只希望循规蹈矩,让农民永远种地,商人永远行商,官员永远统治民众。” 刘盈算是听出来了,南越这地方开发程度不高,导致赵佗这厮能够轻易愚民。 甚至南越百姓,将赵佗视作神佛一般的人物,这极大地方便了南越的统治。 只不过赵毅清楚,这种愚民之策,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当更多的人走出南越,看到更广袤的壮丽河山,便会将消息带回南越,赵佗也会因此而反噬。 “赵毅,没有永世昌盛的家族,更没有永远不变的朝代。” “若是这大汉停滞不前,终有一个像我父皇那般的英雄人物取而代之!” “唯有让百姓开启民智,让他们明白家国大义,才能更好地保护这个政权。” 刘盈知道赵毅是聪明人,想要为其陈明利害。 “哎呦,我肚子疼,那个谁你帮我把茶送过去!” 正要送茶的宦官,此时将茶盏一股脑交给了田鸠,这厮正愁没有靠近刘盈的机会,谁知天上竟然真的掉馅饼! “机会,就在眼前!” 趁着刘盈与赵毅交谈,根本无人注意的情况下,田鸠谨慎前行。 他缓缓从口中,取出一把细长短剑。 真正的刺客,如果连藏匿武器都成问题,那又怎么去刺杀目标? “太子殿下,这是您的茶。” “嗯,放在一旁。” 刘盈不为所动,“赵毅,你要考虑清楚,南越不可能永远游离于朝廷之外!” 唰! 寒芒一闪,赵毅本能地扑向刘盈! 第311章 刘盈身死,朝野动荡 寒芒一闪! 本该送来茶水的宦官,却突然出手,直取刘盈心窝! 赵毅下意识扑向刘盈,二人均一声惨叫。 在门外镇守的郑茂,听到房屋内的动静,当即拔剑而来。 “刘盈,今日就让你死!” 田鸠此时恶向胆边生,因为净身的缘故,他的嗓音尖细,跟娘们一样,但手下功夫却丝毫没有落下。 因为成了阉人的缘故,力道甚至比以往更大几分。 骡马经过阉割后,不仅能够长寿,且更容易蓄力。 田鸠也是一样,毕竟没有了宣泄元阳的东西,只能一心练剑。 赵毅手臂被斩的深可见骨,此时依旧奋不顾身,要挡在刘盈身前。 “你本右手剑客,如今惯用手已经为我所伤,难道以为用左手剑,便能够胜过在下?” 田鸠身为剑客,大小决斗无数,更深谙心理战,此言就是要让赵毅知难而退,莫要耽误了他刺杀刘盈。 “现在离开,我放你一条生路,我已心存死志,没必要再造杀孽,只杀刘盈一人便是!” 赵毅疼得龇牙咧嘴,右手更是不断颤抖,明显已经废掉。 “老子不退,想杀太子殿下,先从我的尸体上迈过去!” 田鸠根本没有废话,手中利刃直取赵毅,先杀此人,后斩刘盈! 亢! 赵毅手中剑直接被震飞,眼见利刃直刺咽喉,他已经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亡! 谁知一声碰撞之下,刘盈赫然出手,挡下了田鸠的必杀一击。 此时郑茂冲进房屋,挥剑怒斩,直接砍伤了田鸠背部。 “刘盈,我要杀了你!” 田鸠忍住疼痛,此时肾上腺素飙升,这是他拼死一击,誓要将刘盈带走! —— 本来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 未央宫中,刘邦难得忙里偷闲,刘盈制定的五年计划,让大汉的发展走上正轨。 他这个皇帝,甚至萌生退役,想要将皇位提前传给刘盈,让逆子更好地适应。 毕竟有他这个太上皇在,麾下骄兵悍将,谁敢轻易怠慢? 等到刘盈再大一点,有了亲政经验,又跟麾下众将建立起情谊,他便可以安享晚年。 毕竟刘太公的养老生活,可是让刘邦羡慕不已。 “待到逆子有了子嗣,朕也是三世同堂,岂不美哉?” 想到此处,刘邦忍不住会心一笑,正在为他捶腿的戚夫人,今日却心不在焉。 “田鸠这厮,已经潜伏了两个月,为何迟迟没有动手?” “莫非进入了长乐宫,真要留在那里当个宦官,直到老死不成!” 戚夫人无心按摩,显然力度有些大,弄得刘邦忍不住开口。 “夫人,可以了,今日你也辛苦了。” “陛下,您已经数日没有留宿臣妾处,今日何不?” 戚夫人媚眼如丝,主动发出邀约,换做平日的老流氓,肯定已经欣然允诺。 奈何现在刘邦哪怕留宿戚夫人处,似乎都在告知群臣,他还没有放弃赵王刘如意。 以刘邦的政治智慧,肯定不会因小失大。 “朕,这几日倦了,待到过几日,再与夫人同房。” 刘邦婉言相拒,随后命陈平备车,前往椒房殿用膳。 这种明显的趋势,令戚夫人心中愈发不满。 “陛下!” 陈平急匆匆赶来,甚至连鞋都跑丢了一只。 “你身为大汉的肱股之臣,遇事岂能如此浮躁?” “陛下!太子殿下被刺杀!臣耽搁不得,还请陛下速速起身!” 什么? 刘邦虎目微睁,顾不得穿鞋,直接往殿外而去。 “陛下!” 陈平此时赶紧为刘邦提着鞋子,自己则是单脚光着,紧随皇帝其后。 “何人如此大胆,敢刺杀逆子?” “对了,他人怎么样了?” 刘邦憋着一股火,现在他要确认刘盈的生死,才好做出决断。 “这……御医已经前去查探,太子生死不明!” “妈的,废物!长乐宫那群护卫,都是废物不成?” 刘邦直接策马飞奔,压根等不及车驾,陈平即便不善骑马,也只得硬着头皮,跟随皇帝前去。 —— 椒房殿。 本来已经准备用膳的吕后,听闻刘盈遇刺,本就冷漠的脸,变得愈发难看。 “走,去长乐宫!” 吕释之与樊哙尾随其后,身为外戚的他们,比谁都要关心刘盈的生死。 不仅因为他们是刘盈的长辈,更因为刘盈的存活事关他们能够成为外戚! “大姐,现在怎么办?” 樊哙急得满头大汗,显然已经乱了方寸。 “急什么?如此沉不住气,以后怎能肩负重任?” “是,大姐!” 樊哙看了眼吕释之,后者摇了摇头,当妹子如此说话的时候,代表她比谁都着急! 三人抵达长乐宫后,整个宫殿都已经被封锁。 长乐宫密不透风,连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 夏侯婴早已等候多时,统御禁军驻守在外。 “皇后娘娘!” “滕公,里面情况如何?” 吕后下车见礼,夏侯婴赶紧回礼,直言道:“太子殿下,恐怕……” 吕后点了点头,没有继续听下去,选择直奔长乐宫而去。 此时的刘盈面无血色,整个人已然昏死过去。 赵毅右手尽废,哪怕日后痊愈,也无法再拿剑。 郑茂已经将刺客斩杀,田鸠死去多时的尸体,此时嘴角上扬,仿佛已经完成了吴王刘濞的委托。 轰隆! 一声惊雷,随后暴雨倾盆,孤独的帝王站在中庭,任由雨水冲刷着身体。 看着儿子的尸体,刘邦甚至哭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 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接班人,就这样被刺杀身亡了? 刘邦愤怒不已,他甚至想把所有对刘盈有威胁的人全部杀死! 可身为皇帝的重任,显然超过了他身为父亲的愤怒。 “即刻封锁长安城……确保整个朝廷安全!” “是,陛下!” 陈平本想说句节哀,但却始终说不出口。 “皇后娘娘!” 吕后见了陈平,只是微微颔首,在没有看到刘盈尸体之前,她不相信自己的儿子会死! 刘盈的尸体还在房屋之中,三位嫔妃已经苦的梨花带雨。 “盈,母亲一定会为你报仇!” “让长尽快过来,我要正式收长为儿子!” 第312章 看到希望的戚夫人 长乐宫。 刘邦不忍儿子暴尸于外,马上命人抬来棺木。 吕后不忍再看,她生怕自己会崩溃,好在她还有从小抚养的刘长。 “对方此举,实在是狗急跳墙。” “以为杀了盈,就能让本宫失去太后的身份。” 吕后一双寒眸,紧盯着姗姗来迟的戚夫人。 “兄长!” 刘如意哀嚎哭泣,伏在刘盈的灵柩前,周围众人也被这等悲伤气氛所感染。 刘恒、刘恢、刘友等人也闻讯而来,其余二人已经苦的梨花带雨。 唯有刘恒不失方寸,主动向父亲刘邦,皇后吕雉见礼。 “父皇,兄长为何会突然遇刺?” “长乐宫的下人,都要经过层层筛选,才能够进入其中服侍兄长。” “儿臣以为,其中必有蹊跷!请父皇将此事交由儿臣处理!” 刘恒心中悲伤更甚,但他却更怕不能还兄长一个公道。 “恒,即便抓到了幕后凶手,盈还能复活不成?” 刘邦仿佛一下老了十几岁,他无比后悔当日亲手炮制的夺嫡之争。 正是因为他给了某些人希望,又亲手扼杀,才导致他们狗急跳墙。 刘盈身死道消,最大的受益者是谁,那凶手便八九不离十。 此时的戚夫人心中窃喜,更是赞赏儿子哭得这般悲伤,肯定打消了不少人的疑虑。 “刘盈已经死了,那太子之位,便只能留给我儿如意! “早知如此,就招募刺客了,何必之前那般费力?” 戚夫人冷笑连连,只不过没看到吕后悲伤欲绝的神情,让她觉得有些可惜。 —— 淮阴侯府。 刘盈遇刺的消息,被腾虎第一时间汇报给韩信。 “盈,若是死了,那长安必遭大乱。” “不过也好,可以趁此除去一些魑魅魍魉。” “有些人,宁可与外人勾结,也不愿甘为人臣,还真是可笑!” 腾虎只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问道:“侯爷,咱们应该为太子殿下报仇才是!若非这里是长安,属下早就提刀策马,找寻凶手了!” 韩信无奈摇头,“本侯就说你这厮,只能做个先锋,无法成为领兵大将!” “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盈若是身死,谁才是最大的受益者?” 赵王?! 腾虎低声道:“平日里,赵王与太子兄弟情深,莫非全都是装的不成?” 韩信再次无奈摊手,“我不怀疑赵王的才智,但他年纪太小,阅历更是浅薄。” “你就不能想想他背后的人?如今长安城暗流涌动,你少给本侯添乱,老老实实待在侯府。” 腾虎只得点头答应,赵王身后的人除了其母之外,腾虎想不到其他人。 以腾虎和刘盈的感情,他真能做出刺杀戚夫人的事情。 韩信这才再三警告,让其不可轻举妄动。 “侯爷,您就一点都不伤心?” “待到尘埃落定,再伤心也不迟。” 与韩信的冷静相比,萧何得知此事后,更是受到了不少的打击。 并非因为换了一个人做太子,会影响他将来的权位。 而是他欣赏刘盈,同时也惋惜大汉失去了一位合格的继承者。 “以太子年少英才,加上你我、韩信三人辅佐,将来定能成就一番功业。” “本相甚至觉得,我大汉的旌旗,能够插在塞北草原,让匈奴人臣服!” 萧何感慨连连,坐在其对面的张良,反而冷静无比。 “丞相,一个小小刺客,当真能够杀死太子么?” 张良冷笑道:“咱们这位太子,连五年计划和考试制度都能想得出来,会这么轻易受死?” “丞相,你还是关心则乱,没有仔细思考问题。” 萧何听闻此言,已经觉察到了蹊跷之处。 “太子被刺杀之际,除了他之外,还有赵毅和郑茂。” “赵毅右手被废,郑茂当场斩杀刺客。” “这二人还保不下太子?陛下的处理,更令人觉得匪夷所思。” 张良继续分析道:“连太子最后一面,都不让嫔妃相见,你可以理解为陛下悲痛欲绝,也可以当做有意为之。” 萧何深吸一口气,随即拱手道:“多谢留侯解惑,否则我还真承受不住这般打击。” 张良拱手还礼,“丞相言重,大汉不能失去此等明君,我等要尽心辅佐才是。” “我还是继续编纂教材,至于丞相不如帮忙演一场戏。” —— 长乐宫。 刘邦与吕后为人父母,打算亲自为儿子守灵。 同时还有刘盈的一众兄弟姐妹和嫔妃好友。 鲁元有了身孕,被吕后呵斥,这才回去休息,张敖则代替其守灵。 刘长哭得最为伤心,毕竟年纪太小,只知道兄长以后不能陪他玩,更不能带他去探险。 “陛下,您歇息一会吧……” 戚夫人极尽关怀,誓要做刘邦最贴心懂事的女人。 “朕,要送盈最后一程。” “爱妃若是困了,便现行回宫休息吧。” 刘邦面无表情,他距离棺木最近,始终不肯离开。 有些时候,皇帝更是多次打开棺木,众人只当是舔读情深。 刘恒心中烦闷,连带着看刘如意都不那么顺眼。 “哭哭哭!汝等日哭夜哭,能使得兄长死而复生否?” “若都是带把的汉子,便跟我一起找寻凶手,为兄长报仇雪恨!” 刘友怯生生道:“杀死兄长之人,不是已经被郑茂将军手刃了么?” 刘恢与刘长也忍不住点头,刘如意更是满脸不解。 “此人不过是一把刀,至于背后用刀的人,还在逍遥法外!” “别让老子知道,是谁在背后算计兄长,否则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刘恒说罢,还不忘看向刘如意,引得后者一阵不满。 “老四,你所这话的时候,总是看我是几个意思?” “你若心里没鬼,又岂会怕我看?” “你他妈……” 刘如意二话不说,就要上前殴打刘恒,后者也不遑多让。 刘盈出征的这段时间,他可没有忘记强身健体。 眼看两位皇子扭打在一起,刘恢刘友赶紧上前拉架,却有心无力。 刘长再次嚎啕大哭,被哭声引来的吕后,见状当即怒斥二人。 “都给本宫停下!还嫌丢人不够?” “太子今日遇刺,你二人也要打死一个,才善罢甘休?” 第313章 外戚生变,各怀鬼胎 吕后出面,制止了刘如意与刘恒兄弟殴斗,也让整个灵堂清净了不少。 “母亲,孩儿知错,还请您责罚!” 刘恒跪地叩首,他早些年就被生母薄姬告知,对外宣称吕后为母,毕竟皇后母仪天下,不会因此而动怒。 “我知你因为盈儿过世,而太过悲痛!” “此事不得再犯!确保灵堂肃静!” 吕后摆了摆手,刘恒平日的表现,她全都看在眼里。 何况刘如意毕竟年长,真动起手来,吃亏的反而是刘恒,吕后此举也有保护刘恒之意。 “是,母亲!” 刘恒再拜,一旁的刘如意却冷哼一声。 “皇后好生偏心!兄长遇刺,何人不悲痛?凭什么刘恒主动挑衅,却什么事都没有?” 刘如意赤子心性,此时觉得不平衡,但在吕后眼里,这厮分明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子过世,何人得利,恐怕再清楚不过。” “赵王莫非对本宫有意见?不如禀明陛下,你们兄弟二人去校场厮杀!” 眼见吕后动怒,刘如意连呼不敢,双方这才作罢。 吕后如今哭不出来,哀莫大于心死,她身上还有更沉重的担子。 儿子好不容易崛起,她又有了可依靠的对象,但一场刺杀,打破了吕后的布局。 她先是正式收养刘长,也对外宣布,皇后还有嫡次子,这皇位未必属于你刘如意! 毕竟没有儿子的皇后,就是案板上的鱼肉。 跟屁虫虽然如今年龄尚小,且不堪大用,但至少能确保吕氏功勋争夺外戚的门票。 吕后最开始,并非没有考虑过收养刘恒。 奈何刘恒平日里过于稳重,且年岁已大,没几年便会亲政,反而不利于把控。 刘盈的突然暴毙,令大汉朝廷震荡不安,各方势力暗流涌动,都在谋划储君之位。 “陈平,咱们之中,唯有你足智多谋,且擅长揣测人心。” 周勃、灌婴、陈平三人再次聚首,只不过这一次,三人又站在了命运的十字路口。 “你我三人都是老相识,绛侯但说无妨。” 陈平明白周勃话里有话,干脆让其直接开口。 “那我便直说了!本来储君之位,已经毫无悬念!” “但太子殿下突然遇刺,却让储君之位再次空了出来。” “我们也该为自己谋划了,究竟是重返赵王处,还是另做打算。” 周勃看到陈平眼中一丝鄙夷之色,赶紧解释道:“并非我等奸诈圆滑,而是不能一错再错!” 灌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老陈啊,咱们都是多年弟兄,有何想法你透个底!” 陈平最先接触刘盈,且逐步获取了刘盈的好感。 揣摩人心这一块,陈平仅次于张良。 奈何张良这厮独来独往,周勃和灌婴也不好向其问计。 “等!看在你我三人的情谊上,我只告诉你们一个字——等!” 等? 周勃还在斟酌之际,灌婴则直言道:“等什么?等到别人都战队完毕,老子不又成了傻子?” “老陈啊老车,你之前恭迎太子的时候,可没提前跟我二人打过招呼!” 愚昧! 陈平看了眼灌婴,本来不打算多说,但念在战场之上,灌婴对自己颇为照顾,还是决定解释几句。 “颍阴侯,试问太子当初支援真定,以您征战多年的经验,还不看出他的潜力么?” “何况您才刚向太子殿下靠拢,如今太子遇刺,连丧事都没有办完,您就要改旗易帜?” “这速度是否太快,也太过不近人情了?” 陈平一席话,令灌婴面红耳赤,就差直接骂他是墙头草。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已经决定押宝,那就押到底!” “太子虽死,皇后却已经收养了刘长殿下!” “这才是太子一脉,你们若想支持他人,尽管去便是,以后莫要问计于我!” 陈平说罢,已经拂袖而去,通过制定选官制度,陈平已经决定延续太子的政治理想。 唯有太子所说的制度,才能不拘一格降人才! 灌婴还在犹豫,周勃却已经前往灵堂。 “老周,你干什么去?” “为太子殿下守灵!” “那你等等我啊!” 灌婴紧随其后,他虽然不相信人死能够复生,但他却相信陈平的眼光。 陈平只出错过一次,就是错看了刘盈。 —— 辟阳侯府。 审食其与一众吕氏功勋,同样因为太子之死,而聚在了一起。 “辟阳侯,如今太子新亡,我等将何去何从?” “是啊,您身为皇后娘娘的宠臣,可别忘了拉我们一把!” “陛下对储君之位,不知会作何安排?” 这些人都曾跟随吕泽、吕释之,算是吕氏一脉的功臣。 审食其因为深得吕后信任,在众人之中,算是说一不二。 “诸公莫要着急,依在下之见,太子遇刺,对我等而言并非坏事。” 嗯? 众人闻言一脸懵,甚至觉得审食其是不是脑子进水? 太子一死,吕家的外戚地位不保,对他们而言还不是坏事? “辟阳侯,您就别卖关子了!” “吕家外戚地位不在,更别提我等了!” “是啊,皇后只有一子一女,总不能让鲁元公主去争夺皇位吧?” 审食其闻言大笑,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太子此人,向来特立独行,连皇后的话都不听,更别提你我诸公。” “皇后虽无亲子,却还有刘长公子!” “此人由皇后抚养长大,只要将其收为义子,咱们吕家依旧是外戚!” 审食其手指众人,笑道:“而你我,则能拥有辅佐幼帝的机会,岂不比这位强大的太子,更容易掌控?” 众人闻言大喜,与其像一条狗服从刘盈的命令,显然把控还没长大的刘长,才更符合他们的利益。 “不愧是皇后的宠臣,辟阳侯今日一席话,令我等醍醐灌顶!” “呵呵,诸公客气,日后你我同朝为臣,还要辅佐好皇后才是!” —— 长乐宫。 本该盖上的棺材板,被墨鸢偷偷挪动。 “你要是再来晚一点,我就快被憋死了!” 刘盈叹气道:“也不知道我这一死,朝中是否生变?” 墨鸢小心翼翼地拿来蒸饼,低声道:“殿下,趁着他们在守灵,你吃一点东西吧!” 刘盈笑着接过,“阿父鸡贼,之前撒了不少肉铺下来,睡棺材还真是难受!” 第314章 重立储君 未央宫。 刘盈尸骨未寒,朝中已经有不少大臣,开始考虑更换太子之事。 刘如意自然是最大的赢家,毕竟戚夫人得到了不少大臣的示好。 只不过原来支持赵王的绛侯、曲逆侯和颍阴侯,并未重新归来,倒是让戚夫人没办法当面嘲讽。 “哼!这三人也知道,如今再投靠我儿,不过是自取其辱!” 戚夫人洋洋自得,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恃宠而骄,母凭子贵的高傲皇妃。 反倒是吕后宠辱不惊,没有因为刘盈的去世而失态。 先是正式收养刘长,让皇后一脉,能够名正言顺地参加皇位争夺,不至于因为刘盈的死,便失去了继承皇位的机会。 也正是吕后此举,才没有让吕氏功勋出现动荡,不至于树倒猢狲散。 至于刘邦的反应,则让不少臣子心中忐忑。 “陛下,莫非是丧子心痛?可我记得他老人家,当初最喜欢的是赵王!” “你懂个屁?皇后是发妻,太子乃嫡子也!这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父亲?分明是当初太子不堪大用,陛下才有了废立的念头!” “对对对,谁知道后来太子大显神威,文治武功全都不下于陛下,这才重新唤醒了陛下尘封许久的父爱!” “行了,先别说这些无用之事,储君乃国之根本,汝等以为赵王是否能够登上太子之位?” 大臣们议论纷纷,毕竟他们这些尚未站队的人,也是一批不可或缺的政治力量。 刘邦剩下的几名皇子之中,能够争夺储君之位的人,无非有两个。 一位自然是呼声最高的刘如意,另一位则是刚被皇后收养的刘长。 至于刘恒、刘恢、刘友等人,并非能力不济,而是他们身后的背景,根本不足以支持他们参与到夺嫡之争中。 “刘长公子年纪太小,何况之前并无亮眼表现,恐怕皇后一脉难咯!” “怎么?你要投向赵王一脉?岂不是说赵王十拿九稳?” “也不见得!以前陛下宠爱赵王,我倒觉得是子凭母贵,赵王根本没有拿得出手的政绩!” “唉!若我大汉太子没有遇刺,哪里会有这些糟心事?” 肃静! 陈平怒喝一声,群臣当即安静,刘邦已经正襟危坐于龙椅之上。 “朕的太子遇刺,朕以为此事必有蹊跷。” “陈平、夏侯婴,你二人负责追查此事,不管凶手是谁,朕都要严惩不贷!” 是,陛下! 刘邦平日里嘻嘻哈哈,证明皇帝心情不错,今日这般正经,充满天子威仪,反而令群臣惧怕。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刘邦说完八个字,便准备重新回到灵堂,生怕自家逆子饿死在棺木里。 “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哦?” 刘邦定睛一看,却见说话之人,正是吕后心腹——辟阳侯审食其。 “陛下,储君乃国之根本,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太子新亡,实在是令人心伤不已!” 审食其赶紧擦了擦眼角挤出来的泪水,“臣斗胆,恳请陛下以社稷为重,重新立我大汉储君!” 审食其身为吕后心腹,他一开口,令朝堂上炸开了锅,还以为这是被吕后授意。 “辟阳侯此言不假,我大汉泱泱大国,岂能一日无储君?” “说的是,若无储君,恐怕太子殿下九泉之下也难安!” “赵王殿下英明神武,我倒是觉得储君之位非他莫属!” 眼见吕后一脉发难,赵王的支持者们赶紧浑水摸鱼,想要将局势搅乱。 不管储君最后花落谁家,他们要先完成第一步,那就是让刘邦重提储君之事。 “我儿尸骨未寒,你们就提起储君只事,是否有些过早?” 刘邦眯眼看向群臣,身边的陈平感觉到后背发凉,现在的陛下可谓杀心过重! “陛下,若此事悬而未决,万一有什么变故,我大汉该如何处理?” “是也!辟阳侯虽然说话不中听,但也是为了我大汉着想!” “恳请陛下,忍一时之悲痛,为国家长久之计着想!” 切! 韩信端坐一旁,突然冷笑,引起了众人注意。 “淮阴侯,莫非您有话说?” 审食其盯着韩信,后者手无兵权,那就是个失去爪牙的猛虎,根本不足为惧。 “某笑衮衮诸公,皆为狼心狗肺之辈。” 你! 群臣起身想要怒骂,却见韩信横眉冷对,大有一言不合阵斩之意。 “汝等若真为了国家社稷,本侯冷嘲热讽一句,都宁愿受这天谴!” 韩信怒指苍天,在徒儿身死之后,竟然被这些个跳梁小丑无视,那他身为师父,就必须要出头了! “你们哪个敢和本侯一样对天发誓?若是不敢,就全都闭上嘴,少特娘在这里放屁!” 韩信缓缓起身,凌厉的目光扫向群臣,方才还张牙舞爪,想让刘邦重立储君之人,现在全都不敢言语。 “淮阴侯好大的脾气!莫非是因为太子亡故,您以后再也没有掌权可能?” 审食其冷笑一声:“太子新亡,谁不伤心?我等谈论社稷之事,淮阴侯却苦于师徒私情,此举实不可取!” 刘邦正要开口,却见韩信已经踏步上前。 “你……你要干什么?” “本侯沉寂多年,连你这等货色,也敢在我面前犬吠?” 啪! 韩信直接一嘴巴,抽向了审食其,后者被打了一个趔趄,直接摔倒在地。 “你……你敢打我!在下与你同为侯爵,你有什么资格打我!” “凭我乃功侯之一,凭我是韩信,凭我是太子太傅!” 韩信俾睨群臣,冷漠道:“今日,谁敢提重立太子之事,先问过本侯的拳头。” 好! 樊哙拍手称快,直接起身道:“侯爷说得对,俺大外甥刚死,你们就迫不及待,扶他人上位?真当太子无人乎!” 萧何、灌婴、周勃、陈平、夏侯婴等人同时起身,瞬间令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本来我等尚在封国,不该牵扯朝廷之事。” “不过汝等对太子不敬,就别怪我们哥俩帮帮场子了!” 曹参与彭越同时起身,直接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第315章 巧舌如簧真小人 未央宫,正殿。 韩信一人怒喷审食其群儒,加上樊哙、周勃等人相助,瞬间令朝堂一片肃静。 这些手握军功之人,远非动动嘴皮子的腐儒能够相提并论。 审食其咬牙切齿,方才支持他重立储君的大臣,现在一个个吓破了胆,全都当了将头埋在土堆里的鸵鸟! “淮阴侯,你好大的威风,这里是正殿,乃我大汉商议朝政之地,可并非你是耍威风的地盘!” “当着陛下的面,你便掌掴朝廷大臣,莫非要以下犯上么!” 审食其巧舌如簧,想要给韩信扣帽子,后者却丝毫不惧,反而直接看向了刘邦。 “你们吵你们的,朕不会掺和。” “至少朕没看出来,韩信有以下犯上的嫌疑。” “韩信维护其弟子,朕倒是觉得舔读情深可以理解。” 完了! 审食其心中暗道不好,皇帝没有支持自己,就是对韩信最大的纵容! 方才韩信不仅言语羞辱,更是当众掌掴,这可是犯了朝堂大忌! 谁知皇帝根本不予追究,言语之间更有支持之意,这特娘怎么玩? 审食其能屈能伸,否则当年也不会在彭城活下来。 “陛下所言甚是,微臣实在是驽钝,不该在今日商讨重立储君之事。” 审食其正要脱身,韩信却不依不饶。 “辟阳侯倒是聪明,一见势头不妙,果断选择后撤。” “难怪当日在彭城,能够委曲求全,对待项羽等人卑躬屈膝。” “我若是有辟阳侯的风骨,如今恐怕早就重掌兵权。” 韩信骂人不吐脏字,就差直接说审食其是摇尾乞怜的丧家之犬。 “何况,在下的爵位,乃是靠着身经百战,最终与陛下完成合围,覆灭齐地、西楚所得。” “不像是辟阳侯,在敌营苟活数年,回来便可直接封侯。” “如此胆识心胸,在下佩服,佩服!” 韩信说罢,还不忘拱手行礼,简直嘲讽拉满,令审食其无地自容。 “行了,既然都没什么事,汝等下去吧!” 刘邦摆了摆手,生怕自家逆子躺在棺材板里饿着,赶紧命令众人退朝。 审食其憋了一肚子火,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了韩信! 方才还想与自己同行的群臣,现在一个个都在背后,对审食其颇有微辞。 “这审食其当真可笑,竟然敢与淮阴侯当众叫板!” “呵呵,陛下都不支持他,也只能跑到皇后那里哭哭啼啼了!” “嘘!小心人家找皇后告状,到时候降你的罪!” 审食其咬牙启齿,但他还是不争气地前往椒房殿。 吕后此时正在品茗,没有人知道她心中的痛苦,亦或是说朝廷变化的太快,让她没有时间去悲伤。 “皇后娘娘,臣今日在朝堂受辱,还请您为我做主!” 审食其来到椒房殿后,便是一阵哭诉,整个人梨花带雨,跟个娘们没什么区别。 “审卿来此,所为何事?” 吕后镇定自若,看向了对方。 “臣以为,太子新亡,国不可一日无储君!” “何况皇后娘娘也正式收了皇子长为养子。” “臣本欲今日启奏,恳请陛下立皇子长为太子!” 审食其一番话,倒是让吕后宽慰不已,至少手下这个奴才,还想着自己的事。 她的确是在等待时机,想要扶刘长上位,毕竟刘长是自己抚养长大,且年纪尚小,自己还能够辅政。 至于如何巩固权利,自然要任用手下吕氏众人,以及跟着他们的功勋宿将。 审食其,也是其中之一,更是吕后最信任的心腹。 “可那韩信,却当众辱骂微臣!” “他们……他们还说,微臣是靠着您才有今日权位!” “微臣那些年忍辱负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却要受这些人诽谤,呜呜呜!” 审食其越哭越来劲,将韩信羞辱自己的事情,添油加醋诉说了一番。 韩信为何反对他,那是不想让刚亡故的弟子失去储君之位,觉得审食其没有人味儿。 但在吕后面前,审食其自然不会如实相告,韩信被他描绘成了太子亡故之后,意欲扶持他人上位,而阻挡刘长上位的敌人。 吕后向来眼中揉不得沙子,若非韩信成为刘盈师长,恐怕她早已建议刘邦,暗中除掉韩信。 如今,还不晚! “韩信嚣张跋扈,连本宫都不放在眼里。” “如今没有了盈,他还以为自己有挡箭牌不成?” “传令下去,明日本宫要在椒房殿钟楼之内,宴请淮阴侯!” 审食其闻言,心中大喜过望,这是皇后要为自己出气了! “皇后娘娘,您这样做,会不会开罪陛下?” “微臣受辱不要紧,可莫要为了微臣,而让您与陛下生出间隙!” 审食其一开口,就是老绿茶了,好在吕后并不想与其计较。 “本宫此举,正是为了敲山震虎,也给曾经支持盈的那些臣子看看!” “即便盈不在,他们也不能另投他人,韩信就是最好的例子!” 吕后一旦下定决心,根本不会留任何情面。 哪怕是刘盈的岳丈兼相父,大汉丞相萧何,吕后也不会完全信任。 毕竟没有了孩子的她,就像无根之水,很有可能失去将来太后的位置。 唯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做出回应,才能震慑宵小之辈! “臣,明日会来辅佐皇后娘娘,共同对付韩信逆贼!” “逆贼?也罢。” 吕后摆了摆手,为了汉室江山的稳固,牺牲一个韩信又何妨? —— 长乐宫,灵堂。 刘盈躺在棺木中百无聊赖,他就想看看自己身死之后,有多少跳梁小丑。 当然,这缺德计策,肯定是处于蒯通之手。 “殿下,您别光出来解手,万一吓坏了宫中侍从怎么办?” 蒯通拿着痰盂,忍住尿骚味,亲自为刘盈接尿。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非要看看谁人忠诚汉室,谁又是跳梁小丑?” “怎么?老子配合你,让你帮忙接尿,便要说三道四?” 蒯通嘿嘿一笑,捂着鼻子说道:“不打紧,微臣就是那么一说!” “不过今日,似乎皇后要宴请韩信,想必是拉拢侯爷,继续辅佐皇子长!” 吕雉宴请韩信,那他妈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在哪里?” “椒房殿钟楼,皇后倒是有闲情雅致!” 蒯通说罢,刘盈已经起身翻出了棺木。 “殿下,您慢点,呲臣手上了!殿下,您不能诈尸啊!” “来不及了,少说废话!” 第316章 韩信,死于女子小人之手? 淮阴侯府。 韩信已经收到了吕后送来的请帖,为了表达他对刘盈教导的感激,吕后决定宴请。 “侯爷,您真是厉害,能被咱们皇后受邀的人,除了吕家那几个勋贵以外,您还是第一个!” 腾虎真心为韩信高兴,哪怕在太子身亡后,人家皇后依旧没有忘本,时刻想着大汉兵仙。 “毕竟盈刚刚去世,哪怕她是当朝皇后,也需要更多的人支持。” “本侯如今虽然没有兵权,说句话也是举重若轻。” “不过用一饭之恩,就能让本侯坚定立场,说起来还是皇后赚了。” 韩信调侃一笑,其实即便吕后不设宴招待,他也会坚决站在刘盈一方。 毕竟自家逆徒向来不按常理出牌,而且死的太过蹊跷,更耐人寻味。 吕后是关心则乱,至于其他群臣蒙蔽其中也正常。 像审食其这等人物,韩信不信他忠于吕后,只不过是忠于权力罢了。 “侯爷,时辰差不多了,属下陪您一起过去?” 腾虎身为韩信的侍卫,回到长安城后,又变成了跟屁虫。 “皇后宴请本侯,你跟着去作甚?” “椒房殿毕竟是女眷住的地方,你赶紧滚蛋!” “本侯搭乘牛车过去便是,马儿都留着,日后大汉需要战马的地方太多了。” 韩信笑骂一句,腾虎也不生气,赶紧去准备牛车。 哪怕是平定了陈豨和英布的叛乱,大汉好不容易攒了两年的家底,又败坏出去不少。 韩信与萧何二人,也是以身作则,平日里吃用节俭,没有助长朝中骄奢淫逸之风。 何况,韩信并不注重吃穿排场这种身外之物,这也是刘邦欣赏他的地方。 大汉是庶民的天下,刘邦手下的汉初三杰,除了张良出身贵族之外,其余二人都是庶民出身。 “呵呵,不知皇后安排了何等菜肴。” “不会又是些腌菜吧?偶尔不吃,还真想这一口。” 韩信坐在牛车内,丝毫没有怀疑过,皇后吕雉会陷害他。 毕竟防小人不防君子,韩信接触的君子太多,压根没想过审食其已经封侯,却还是小人行径。 更忽略了一点,他能重新走上政治舞台,是因为太子刘盈为其兜底。 否则他即便没有兵权,却依旧是帝后心中的威胁。 韩信前脚刚走不久,刘盈便急匆匆赶到侯府。 “太……太……太子殿下?” 腾虎见到刘盈的那一刻,整个人当场懵逼。 “您不是死了么?” “少他妈废话!老子是装死,你小脑萎缩,看不出来?我师父呢?” “刚离开不久……” 腾虎话音未落,刘盈已经直奔马厩,随后顾不得佩戴护具,翻身上马狂奔向椒房殿! “太子殿下,你等等微臣啊!” 蒯通累得呼哧带喘,却见刘盈策马奔驰,早已不见踪影。 “老蒯!这特娘到底怎么回事?太子殿下为何要装死?” “来不及解释了,快上马!太子殿下说侯爷有难!” 蒯通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顾不得多说,同样直奔马厩而去。 腾虎一听韩信有难,整个人如离弦之箭,已然翻身上马。 “你……你他妈倒是扶我上马啊!” 蒯通气得破口大骂,平日战马可不会配备马镫,以他的骑术,想要上马还要有人牵马坠蹬。 眼见腾虎已经跑远,蒯通只能气得跺脚! —— 椒房殿,钟楼。 没有人会想到,吕后豢养了属于自己的私兵。 椒房殿的宫女们此时严阵以待,毕竟她们的第一战,就是大汉兵仙韩信。 “无须紧张,他一个人过来,更不会佩戴武器。” “嫣儿说的是,没想到这次连你也被抽调回来。” “为皇后娘娘办事,嫣儿自然不甘人后。” 嫣儿心情矛盾,她与刘盈接触多时,自然清楚韩信师徒的感情。 嫣儿始终把自己当做长乐宫的人,知道昨日审食其来访,才让她意识到了残酷的事实。 她始终没有脱离吕后的掌控,终究是一颗棋子。 “淮阴侯,您来了?快快里面请!” 椒房殿门前,辟阳侯审食其等候多时。 见到韩信的车驾后,忍不住笑道:“如今我大汉公卿,哪个不想搭乘马车?唯有您淮阴侯,甘愿坐牛车,真是令在下佩服!” 韩信下车,安顿好车夫后,浑然不看审食其一眼。 “椒房殿是女眷居住之地,你若不是宦官,没有受到皇后邀请,最好少在这里转悠。” “你……” 审食其自认养气功夫了得,但面对韩信,还是让他有些破防。 这厮就差说,赶紧阉了自己,给皇后当宦官吧! “哼!淮阴侯,本侯与你一样,被皇后邀请,只不过你是参加宴席,本侯为你带路罢了!” “咬人的狗不叫,既然是当狗,那就快点带路,少在这里犬吠。” “你……韩信,你欺人太甚,就不怕报应?” 韩信与自家逆徒相处时间久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也学会了骂人不吐脏字。 审食其接连被羞辱,气得差点直接动手,去跟韩信拼个你死我活。 但回想到吕后的安排,审食其再次嘴角上扬。 “报应?本侯问心无愧,忠于陛下,忠于天下万民,若是有报应,直接来便是!” 韩信说罢,已经率先踏入椒房殿,根本无须审食其带路。 后者小碎步跟上,生怕韩信走错了地方,没有抵达钟楼,毕竟那里才是韩信的葬身之地。 “韩信啊韩信,饶你英雄一世,最终却依旧要死于女子小人之手!” “嘿嘿嘿,你以为自己会名留青史?皇后娘娘会将你当做谋逆之贼!” “太子之师也死了,下一个该轮到萧何这老东西了,不过此人倒是难对付!” 审食其在韩信离开后,心中盘算该如何算计萧何。 只有这些老臣离开权利中心,他这样的废物,才有机会掌握权力。 “滚开!” 一声怒喝惊扰了审食其的盘算,随即便被高头大马直接撞了个趔趄。 若非来人勒住缰绳,恐怕群臣明日就能参加辟阳侯的丧事。 “太……太子殿下?”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 刘盈二话不说,剑履上殿,他要救下师父的性命! 第317章 动我师父?请恕孩儿不孝! 未央宫。 刘邦得知吕后宴请韩信的消息,整个人直接起身,甚至来不及穿鞋。 “陛下,只是一场宴席,您何必这么着急参加?” “你懂个屁!” 刘邦怒视樊哙,本以为后者也参与其中,可转念一想,樊哙压根没有这个智商,何况这厮对韩信是心服口服。 吕后身边最受信任之人,除了兄长吕释之,妹夫樊哙外,就只有一个审食其! 昨日这厮被韩信辱骂,肯定心怀不忿,这才去找吕后告状! 刘邦何等精明,很快便理清线索,又想起昨日群臣商议重立储君之事。 若是有心人添油加醋,对韩信而言绝非好事,甚至会威胁其性命。 “陈平,备车!前往椒房殿!” “是,陛下!” 韩信是他留给下一任皇帝的国之重器,决不能就这样死于妇人之手。 刘邦有些恼怒,吕后要动韩信,竟然事先连个招呼都不打。 樊哙还是一脸懵,陈平此时也不好对他多解释,舞阳侯毕竟是吕后的妹夫。 “韩信啊韩信,朕已经去救你了,希望你能活下来!” 刘邦心中忐忑,他之前对于韩信的情感极为复杂。 二人曾经君臣之交,高山流水。 刘邦对其有知遇之恩,亲自登台拜将。 韩信以国士报之,君臣携手横扫天下。 只不过天下已定,君臣之间却祸起萧墙,双方都有了间隙。 最终是刘盈的出现,让君臣重归于好,都理解了双方。 夏侯婴亲自驾车,可惜他们知道的已经太晚。 —— 椒房殿,钟楼。 韩信已然赴宴而来,桌子上却只有一壶浊酒,没有任何菜肴,全然不像招待人的模样。 “皇后,既然邀请微臣前来,何不出面一见?” “淮阴侯,你倒是来的准时。” 吕后隔着幕帘,笑问道:“太子遇刺身亡,你为何阻止审食其等人重立储君之事?” 哦? 韩信咧嘴一笑,他已经知道宴无好宴。 “审食其此等小人,在吾徒儿尸骨未寒的情况下,便要重立储君,未免太无人情!” “何况,他什么身份地位,也配提起此事?分明是欺君犯上!” “本侯在朝堂上掌掴骂他,不认为做错了什么。” 韩信的解释,并未让吕后满意。 “好,重立储君之事,本宫当你爱徒心切,此事暂且不提。” “辟阳侯毕竟是本宫心腹,当年本宫深陷彭城,可是辟阳侯忍辱负重照料多年。” “淮阴侯,你毕竟辱骂掌掴对方,在外人看来,分明是对本宫不敬。” 吕后声音冰冷,如今意欲立威,他可以杀死任何挡在面前的人。 “哦?皇后如此说话,是要将本侯斩杀不成?” 唰! 韩信话音未落,却见周围本来侍奉宴会的宫女们,突然取出长枪断剑阵列在前。 “哈哈哈哈!” “韩信,你笑什么?” 吕后冷眼相对,她想不到韩信死到临头,依旧如此狂傲。 “你与陛下这么狠的心肠,竟然能诞下盈儿这般良善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韩信笑指吕后,“你说,本侯岂能不笑啊?哈哈哈哈!” 杀! 吕后一声令下,宫女们手持长枪,便要刺向韩信身躯。 “谁敢动他!” 一声怒喝传来,刘盈手持利剑,直接斩断了意欲刺向韩信的长枪! 枪杆断裂,刘盈也看清了对方的容貌,正是与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女嫣儿。 “盈……太子殿下?” “嫣儿姐?” 刘盈目瞪口呆,他想过母后吕雉会杀死师父韩信,却从未想过嫣儿也是动手宫女之一。 “盈?” 看到儿子还活着,吕后再也无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整个人瞬间起身。 “皇后娘娘,事已至此,韩信肯定会记恨于您!” “何不趁此机会,为我大汉除此威胁?” 审食其气喘吁吁,跑到钟楼后,企图说服吕后杀死韩信。 “果然是你这小人挑唆!” 韩信看向审食其,整个人目露杀机,他可以死于战场,更可以死于帝王之手,唯独不能忍受被小人算计! “皇后娘娘,听微臣一言!” “韩信此人刚愎自用,之前被陛下革除王位,便深以为耻!” “何况太子年纪太小,日后继位,朝中何人能够钳制韩信?” 审食其巧舌如簧,一番言论之下,令吕后陷入了思考之中。 儿子还活着,肯定是好事,但韩信死了,未必是坏事! 唰! 刘盈二话不说,直接一剑刺向审食其,后者惊慌失措,不知为何太子会动了杀心。 “太子殿下,微臣句句真心,都是为了您和皇后娘娘啊!” “您为何要对重臣拔剑相向?” 审食其连滚带爬,才躲过刘盈一剑。 “盈,住手!” “母后,你听信一个小人之言?” “来人,拦下太子!” 吕后下令,一众宫女也不敢怠慢,手持长枪利剑,不断靠近刘盈,意欲将师徒二人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谁敢过来,信不信我斩了他!” 刘盈在战场磨砺之后,整个人身上散发出的杀气,绝非寻常宫女能够抵挡。 可惜有人就是不信,还是不肯退后,甚至在审食其的指示下,想要继续对韩信动手。 唰! 刘盈一剑斩断枪头,却见那宫女并未退后,无视他的警告,反而拔剑继续杀向韩信! “找死!” 刘盈一剑刺穿其肩膀,“谁人再敢靠前,别怪本太子手下无情!” 一众宫女全都愣在原地,吕后更是目瞪口呆,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刘盈,竟然在椒房殿刀剑相向。 “盈,你这是何意?” “母后,今日你要动我师父,请恕孩儿不孝!” 刘盈摆明了立场,韩信站在一旁,不由地心中感动。 韩信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在这世上他曾被两个人感动过。 一位是他穷困潦倒,给他一饭之恩的漂母。 另一位则是对他有知遇之恩,登台拜将授予军权的刘邦。 没想到今时今日,自己的弟子竟然为了他,与皇后针锋相对。 “把太子控制住,千万莫要伤了他。” “其余人等,将韩信斩杀!” 吕后大手一挥,她思前想后,觉得还是一个死了的大汉兵仙,对日后的局势更为有利。 第318章 太子危难救兵仙 椒房殿,钟楼。 刘盈突然出现,使得韩信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宫女们本欲继续前压,谁知刘盈拔剑怒斩,瞬间斩断数把枪头! “看在你们是听令行事的份上,今日我不取尔等性命,不要蹬鼻子上脸!” “否则,本太子谁的面子也不给!” 刘盈看向嫣儿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之色。 这位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宫女,就像邻家大姐姐一样,是他来到这个朝代的白月光。 可惜身不由己,今日二人竟然刀剑相向。 “拿下太子,先杀韩信。” “即便牺牲汝等性命,也未尝不可!” 吕后看向韩信,目光冰冷不已,后者已经清楚,自己今日非死不可。 “母后,师父已经没有了兵权,你又何必苦苦相逼?” 刘盈很是不理解,历史上的吕后,那是揣度刘邦的意思,加上为惠帝考虑,这才做主杀死了韩信。 就连刘邦的反应,也是令人寻味,且喜且怜之! 喜的是,大汉少了一个不稳定因素。 怜的是,自己一手提拔的大将,就这样死于女人与小人之手。 “你懂什么?韩信桀骜不驯,日后若是辅政,定会掣肘你这位储君!” “本宫替你杀了此人,以免日后你的权力受到威胁。” 吕后冷哼道:“韩信,现在你跪地求饶,发誓以后做我儿的一条狗,兴许本宫会考虑饶了你!” 韩信此时冲着吕后躬身行礼,依旧保持着身为臣子的礼数。 “士可杀不可辱,陛下以大将拜之,韩信以国士报之。” “吾本心如死灰不复温,奈何盈一颗赤子之心,温暖了韩信。” “可惜韩信现在不想死,因为我要辅佐自己的徒儿,走得更高比他父亲还要高!” 韩信突然出手,巧夺一名宫女手中长枪,随后横扫开来,意欲带着刘盈杀出一条血路。 “盈,随为师离开椒房殿,你我尚有一线生机!” “师父,虎毒尚且不食子,您还是关心自己吧!” 刘盈挡在韩信身前,他已经看到审食其这厮,拿出了弓箭,明显要暗箭伤人。 “韩信!你多次辱我,就是羞辱皇后!” “今日新仇旧恨一起算,你一向看不起我等,就让你死于老子手下!” 嗖! 审食其一箭射出,想要暗算韩信,却被刘盈挡在身前。 “盈!” “太子殿下!” 一道倩影闪过,随后替刘盈挡下此箭! “嫣儿姐!” 刘盈怀抱嫣儿,后者肩膀中箭,随即血流不止。 “殿下,您还活着,真是太好了!” “奴婢也不想与你刀剑相向,奈何身不由己!” 刘盈怀中抱着嫣儿,怒视审食其。 “辟阳侯,你给老子听好了!今日钟楼之事,老子跟你没完!” 审食其闻言,整个人心惊胆颤,他没有想到太子为了一个婢女,竟然记恨起了自己。 “辟阳侯,你放箭看准点,若是伤了太子,小心你的脑袋。” 吕后也适时开口,他虽然信任审食其,却更关心自己的儿子。 这种失而复得,让吕后坚定了目标,只要对刘盈的皇位,有潜在威胁之人,她全都要消灭,管他是刘邦的媳妇,还是儿子! “都给本侯闪开,本侯不想杀女人!” 韩信手中长枪横扫,顺势打开一道缺口,随即与刘盈直奔钟楼外。 审食其此时恶向胆边生,再次选择暗箭伤人! 韩信决不能再让刘盈帮忙挡箭,谁知钟楼大门却被一脚踹开。 “末将救驾来迟,还望太子殿下与侯爷恕罪!” 腾虎手握环首刀,看向一众宫女,目露杀机,他可不管对面是男是女,只要对刘盈和韩信产生威胁,那便都要死! “太子殿下,侯爷!你们没事吧?” 蒯通大口喘着粗气,他实在是没有腾虎那样充沛的体力。 “没事,先帮我照顾嫣儿!” 刘盈说罢,将嫣儿交给蒯通,随后提剑走向审食其。 “谁他妈敢拦我?” 眼见大汉太子动怒,一众宫女当场愣在原地。 审食其此时有些慌,想要直接寻求吕后的庇护,只是他忽略了刘盈的身手! 这是与陈豨、英布等人搏杀过后,修炼出来的战场技艺! 刘盈甩出手中长剑,直接截断了审食其的退路,随后弯弓搭箭,已然射中其小腿! 啊啊啊! 审食其疼得大吼大叫,刘盈却并未消气。 “就是你,在我母后面前,进献师父的谗言?” “太子殿下饶命!微臣一片忠心,全都是为了您和皇后啊!” 审食其生怕刘盈对自己痛下杀手,赶紧开口求饶。 “盈,辟阳侯昔日对本宫和你阿翁有恩!” 吕后看向儿子,直言道:“若是杀了恩人,天下会如何看待你我母子?” 刘盈冷笑道:“此人对母后有恩,对我却有仇!他伤了我婢女的肩膀,那我便以牙还牙!” 刘盈一手拔出审食其小腿的箭矢,疼得后者再次哀嚎,随后将箭矢猛捅其肩膀处! 大汉太子的狠辣,令在场众人冷汗直流。 “为师,应该收回之前的话……” 韩信心中暗道:“盈,果然继承了陛下的冷酷,以及吕后的狠辣无情!” 腾虎正欲动手之际,却听到椒房殿外,传来了马蹄声。 夏侯婴亲自驱车,好在及时赶到。 “都干什么呢?把皇后的椒房殿,当成了校场不成?” 刘邦抬眼看去,宫女们手握武器,一个个严阵以待。 韩信与腾虎并肩而立,大有一言不合,双方便直接厮杀的架势。 再看自家逆子,此时正在狂虐审食其,后者小腿伤口流血,再添肩膀新伤。 “陛下……” “滚一边去,朕没空搭理你!” 换做平日,看到蒯通这厮,刘邦肯定要损他两句,只不过今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 “谁敢对皇后不敬?韩信,老子之前就教训过你,宁惹君子不惹女人!” “这里面一定有误会!韩信,你小子还不快给皇后低头认错?” 刘邦使了个眼神,一边是爱妻,一边是爱将,他只能选择和稀泥。 “皇后娘娘,微臣知错!” “皇后啊,你看韩信都知道错了,今日这事到底结束,如何?” 第319章 我还未死,卿等何必着急? 椒房殿,钟楼。 吕后眼见刘邦也已经到来,今日想要斩杀韩信,显然是不可能。 但双方已经心存间隙,日后韩信在刘盈手里,肯定要领兵作战。 拥有了兵权的韩信,到时候想要报复她一个女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正当吕后踌躇之际,还是刘盈率先开口,缓解了母亲和师父的尴尬。 “此事并非是母后的错,也不是师父的错!” “你们二人都是这世上,亲我爱我之人,怎会因我突然遇刺而反目成仇呢?” “这其中定有小人作祟!母后分明是收到了辟阳侯审食其的蛊惑,这才会对付师父!” 刘盈还不忘冲着吕后眨了眨眼,现在需要一个背锅的,你审食其不是自认为对皇后忠心耿耿么? 现在就是你主动背锅的时候了! 吕后默不作声,而是直接看向了审食其,她也想要看看,这位心腹的立场如何。 审食其仔细盘算片刻,忍住肩膀和小腿的疼痛,强撑着对刘邦下跪。 “陛下,是微臣的错!” “微臣记恨淮阴侯,前几日在朝堂上,掌掴辱骂微臣,才会向皇后进献谗言!” “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您要杀要剐,微臣悉听尊便!” 审食其本想将此事甩开,可转念一想,凭他一个只会溜须拍马,身无战功的人,竟然能够封侯? 靠的全都是吕后信任栽培,皇帝和太子根本看不上他这种小人,只有抱紧吕后这条大腿,才能够让他苟活性命于世。 “你觉得朕不会杀你?” 刘邦俯瞰审食其,一手抓住了他的脑袋,“连天下都在朕的手中,何况你一个蝼蚁之辈?” “若非看在你当年,照顾皇后和太上皇的份上,朕会让你入朝为官?” 审食其瑟瑟发抖,他可知道皇帝的心狠手辣。 明明与项羽签订了鸿沟之约,结果转过头来,便背叛盟约,最终消灭了西楚霸王。 为了试探丰沛集团,以及吕氏外戚的态度,就能扶持赵王刘如意。 如今太子羽翼已成,却将扶持到一半的刘如意弃之不顾。 这样的人,能不狠么? 至少在审食其眼里,刘邦就是个狠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 “你的爵位,朕已经收回。” “你的脑袋,暂且寄存在脖子上。” 刘邦剥夺审食其的爵位,令后者可谓生不如死! 毕竟他们这样的人,奋斗一生,就是为了那功名利禄和爵位! 如今审食其重新成为白身,算是一夜回到解放前。 不过好在他保留了性命,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审食其,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刘邦似乎还觉得审食其不够绝望,特意又加上了一句,要彻底断了此人重回朝堂的念想。 审食其整个人呆若木鸡,他没想到刘邦这么狠! “做的好啊,阿父!” 刘盈拍手称快,随即提醒道:“赶快叫御医过来,嫣儿姐还流着血呢!” 御医一路小跑赶来,对于曾经的辟阳侯不闻不问,先为宫女嫣儿包扎伤口。 审食其偷偷看向皇后,发现那个女人丝毫没有关注自己。 “韩信啊,你对朕的处置,可还满意?” 刘邦上前一步,拍了拍韩信的肩膀。 他此举看似和稀泥,实则废了审食其,相当于废掉吕后一条臂膀。 以审食其多年积攒的人脉,能够间接影响不少官员的态度。 如今皇帝处罚审食其,更是在给吕后和中立官员敲响警钟。 你们谁敢对韩信下手,就先想想审食其的后果。 “微臣不敢,多谢陛下救微臣性命于水火。” “你就不要说气话了!” 刘邦皱眉不止,像韩信这样的大人物,险些被害性命,心中肯定不爽。 “此事全都是审食其自作主张,微臣相信跟皇后毫无关系。” 韩信拱手行礼,主动给了吕后台阶。 “淮阴侯明察秋毫,本宫十分佩服。” 吕后不冷不淡回了一句,双方算是暂且偃旗息鼓。 “盈,你没受伤吧?” 吕后主动上前,一把抱住了儿子,生怕对方再次消失。 “母后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 “之前装死,不过是试探群臣态度罢了。” “不过没想到,把母后身边的人给试出来了!” 刘盈一脸厌恶地看向审食其,若非有照顾吕后和刘太公的大功,他真想一剑斩杀对方。 “把那狗东西丢出去!” 刘盈一声令下,审食其顾不得治伤,酒杯丢出了椒房殿。 只需要皇帝一句话,便从功侯变成了白身。 “行了,明日你照常上朝,朕也想看看,其他人的表情!” “把你那躺过的棺材烧掉,记得沐浴更衣去去晦气!” 刘邦摸了摸刘盈的头,难得表现出舔犊之情。 “阿父,那岂不是浪费了?我收拾干净,总有一天您能用得上!” “你这混小子,朕一日不死,你终究是太子!” 父子二人笑骂打骂,唯有韩信与吕后相视一眼,双方都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 隔日,未央宫。 刘邦又恢复了平日里不修边幅,歪在龙椅上的模样。 群臣有些惊讶,都知道陛下心理承受能力强,但没有想到太子头七还没过,陛下已经如此放松。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刘邦打了个哈欠,“赵毅之前护驾太子有功,朕封他为南越侯,协助赵佗治理南越!” 赵毅一步踏出,跪地谢恩道:“臣赵毅,谢陛下!” 他并非赵佗嫡子,能够拥有朝廷封赏,日后也会被赵佗器重。 当然,这一切除了赵毅忠心护主外,还是因为认识了刘盈。 “自家人,客气什么?赶快起来吧!” “张良,之前让你编纂的教材,进度怎么样了?” 刘邦看向了留侯张良,这老狐狸还真是老奸巨猾! 太子装死的事情,似乎并未逃脱他的双眼。 “臣……” 张良尚未开口,就听到灌婴的大嗓门。 “陛下!太子尸骨未寒,咱们应该讨论丧事出殡才对!” 灌婴痛心疾首道:“微臣日哭夜哭,眼都哭肿了,就等着太子出殡!” 灌婴话音刚落,就听到大殿之外熟悉的声音。 “我还未死,卿等何必着急?” 第320章 归来第一刀,先动三铢钱 “我还未死,卿等何必着急?” 听到刘盈熟悉而慵懒的声音,大汉群臣一个个激动地无以复加! 尤其是灌婴和周勃,全都向陈平投去感激的目光! 幸亏当初没有反水,否则他们二人肯定沦为二五仔! 萧何长舒一口气,他并不知道钟楼发生的事情,只当是刘盈失而复得,自己的女儿依旧有归属。 “颍阴侯,你这般忠诚,以后你的丧事,我肯定亲自处理!” “谢太子殿下,微臣何德何能啊!” 灌婴心中大喜,刘盈能够如此调侃,显然是将他看做了自己人。 何况,自己身为功侯,将来有刘盈出席丧礼,那也是倍儿有面子! “臣,参见太子殿下!” “绛侯,许久不见,周亚夫这厮不会还在哭鼻子吧?哈哈哈!” 刘盈与周勃不熟,当日攻伐陈豨,周勃独领一军,可见刘邦对其军事能力的认可。 不过二人之间,有周亚夫作为纽带。 “呵呵,太子死而复生,犬子尚不知道。” “待臣下朝之后,一定及时告诉他!” 刘盈闻言,摆了摆手,“男孩还是少哭为妙!你可以晚点告诉他,让他把眼泪流干,以后即便遇到再大的事情,也不会哭鼻子了,哈哈哈!” 周勃明白刘盈是在打趣,同样报之一笑。 他们二人打过招呼后,樊哙、吕释之等亲属长辈,才上前问候。 “舅父,姨父,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 “大外甥哪里话?虽然俺馋嘴,喜欢吃席,但绝不愿意吃大外甥的席!” 樊哙心直口快,被吕释之怒瞪一眼,这厮还真是喜欢胡说八道! “太子殿下归来便是好事!” 吕释之长舒一口气,刘盈如今安然无恙,对吕氏一族而言,就是最好的消息。 “放心,好人不长命,祸害存千年,我可没那么容易死!” 刘盈一一打过招呼后,才看向了龙椅上的刘邦。 “阿父!我不在这几日,五年计划进行的怎么样了?” “问张良,这厮最是勤快,都没去参加你的葬礼!” 刘邦大手一挥,直接甩锅留侯,反正后者老奸巨猾,什么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太子殿下,臣这几日虽然伤心得很,但一想到殿下所托,便废寝忘食劳作。” “留侯,我看您这仙风道骨,绝不想废寝忘食!” 二人话里话外,既有调侃也有试探。 “殿下所说之教材,臣已经先行整理。” “不过要教会平民百姓读书识字,恐怕按照贵族的方法,有些行不通。” 毕竟贵族子弟,都有名师言传身教,总不能每位百姓都配备一名良师。 “用汉语拼音啊!这事你去找蒯通和李左车,我早就跟他们说过了。” “对了,以后朝廷要有专门的学官,负责教授读书识字,用以传授更多的百姓。” “咱们大汉未必要做到谈笑有鸿儒,但一定能做到往来无白丁。” 张良闻言有些发愣,合着自己所做教材,早在刘盈预料之中。 想必蒯通和李左车做的事,才是太子特权授意。 “行了,教材交给留侯,本太子放心的很!” “咱们现在该谈谈财政了!” 刘盈一开口,再次震惊了众人,这厮才刚折腾完官员选拔制度,现在又将魔爪伸向了财政大权! “相父,您别这么看我,又不是争权逐利!” “咳咳!太子殿下,财政事关天下命脉,可要谨言慎行啊!” 萧何心中颤抖,毕竟刘盈向来语出惊人,而且锐意进取,讨论过后便会去实施。 “逆子,你又要折腾什么?” 刘邦起身,皱眉道:“大汉如今要维稳,要与百姓休养生息,你还是少折腾为妙。” 汉初,崇尚黄老之学,就连张良这样的开国功臣,也是开口闭口要修仙。 本质上这种国策没有错,刘盈只不过要修修补补而已。 “阿父放心,生命在于折腾,你年近六旬,正是闯的年纪!” 刘邦闻言,怒瞪自家逆子一言,他现在只想养老! “我们先谈正事,阿父你坐下歇歇!” “你……” 刘邦有些懵逼,合着他还没退位,这朝堂就没有了地位? “咱们言归正传,想要国家富强,百姓富裕,就少不得钱!” “不过咱们大汉的钱,种类是不是太多了?” “且不说朝廷现在用的是三铢钱,各个诸侯国内,还有自己所铸钱币。” “甚至民间还有前朝留下的货币,简直是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啊!” 刘盈一席话,令群臣全都暗自点头,至少如今大汉没有什么货币公信力。 每个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货币,朝廷制造的三铢钱,恐怕出了三秦之地,就没有什么购买力。 “本来朝廷掌握了铸币权,这是一项国之重器。” “结果被现在的货币市场,弄成了小众货币。” “咱们第一步,就是要重新统一货币。” 刘盈此言一出,张良紧皱眉头,他本能觉得所谓的统一货币,还有更深层的含义。 只不过为了让众人更容易接受,刘盈才没有一次性说完。 “太子殿下,现在的货币虽然繁乱,但百姓们好歹已经熟悉。” “若是重新统一货币,之前百姓所拥有的货币,岂不都成了破铜烂铁?” 灌婴率先发问,毕竟这厮爱好收集各国货币,事关自身利益,岂能不关心? “颍阴侯问得好!” “想要统一货币,就不能让百姓吃亏!” “咱们大汉的三铢钱,手感太差,且含铜量太少!” “拿出去感觉不值钱,所以我建议直接铸造五铢钱。” 刘盈见群臣默不作声,便继续道:“五铢钱拿在手里的感觉更好,也更利于携带,不至于太小丢失。” “至于市面上的其他货币,则要一律废除,以五铢钱为主,让它们失去购买力。” 刘邦忍不住开口道:“盈,朕知道你锐意进取,但你这么搞,天下会出乱子!”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你这是让老百姓手里的钱,全都变成破铜烂铁啊!” 群臣深以为意,毕竟他们现在只想躺平,让天下少一些乱子。 “这好办,官方回收啊!” 第321章 官方回收,破铜烂铁 官方回收? 刘邦等人闻言,再次看向了刘盈,这小子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咱们大汉境内,本来就缺少铜,以至于铜钱在市面上流通的就那么多。” “回收之前的货币,将其重新重连,再次铸造成五铢钱,岂不美哉?” “只需要低价收购,我不信百姓们还要留着这些破铜烂铁!” 刘盈稍加考虑,又补充道:“对于某些地区,咱们一比一收购,毕竟百姓之前不用三铢钱。” “例如三秦地区,早就使用三铢钱,便折扣一半回收。” 刘盈大手一挥,便要走上秦始皇的老路,先把货币统一再说。 毕竟秦末险些又回到了战国时期的贵族政治,各大诸侯王全都开始疯狂铸币。 就像齐地,不否认齐王刘肥的忠心,但齐地同样有自己的货币。 无法统一的货币,还是不利于商品流通,总不能再回到原始的以物易物吧? “太子此言甚是!” 萧何点头道:“陈豨这厮在代地便私自造币!导致代地货币紊乱,百姓交易起来并不方便。” “太子所说的五铢钱,若是能顺利流通,定能方便百姓!” 灌婴虽然不懂什么货币购买力,但他只清楚一件事,那就是一定要站太子这边! “太子殿下!微臣家中,可是有不少其他稀奇古怪的货币!” “微臣愿意全都献给朝廷,用来熔铸五铢钱!” 灌婴此时一表态,其他人都暗骂一句老狐狸! 毕竟谁家中没几个破铜烂铁,这时候显到你灌婴了! 刘盈颔首点头,对灌婴这种聪明人很是满意。 别看灌婴交出了不少铜,但至少为自己谋取了政治地位。 日后刘盈登基,肯定不会亏待他,至少能保持现在的待遇。 “颍阴侯愿意为国家大事着想,不愧是跟着阿父起兵的忠臣!” “微臣不敢,谢太子殿下夸赞!” 你不敢?你他妈可太敢了! 其他群臣本想利用刘盈的方法,折中一半交给朝廷,至少能挽回一些损失。 谁知灌婴这么一弄,大家若是还要朝廷的折损,反而显得小气。 不是每个大臣,都能上战场立功,像灌婴一样大肆搜刮战利品。 刘盈考虑到这一点,笑道:“颍阴侯已经做出了榜样,其他人就不用跟他学了!” “朝廷不喜欢占便宜,到时候依旧折半收购,诸位放心便是!” 群臣深吸一口气,太子殿下果然贤明,知道他们心中担忧之事。 “盈啊,你这么搞,不怕有些地方阳奉阴违?” 刘邦还是说出了心中担忧,至少他觉得大汉依旧存在隐患。 “齐地是你大哥掌管,代地是恒,赵地是如意,他们肯定会支持。” “阿父放心,吴地是堂兄刘濞,我二人之前可是有战友情谊。” “至于楚地,则是我叔父,他能不支持朝廷政令?” 刘邦瞪了眼刘盈,他想说的不就是吴国刘濞? 这厮如今有了封国,还有之前的战功,算是如鱼得水。 刘盈同样清楚刘濞这厮的野心,更知道其是七国之乱的罪魁祸首。 当然,现在的刘濞,还致力于发展民生经济。 想要拥有谋反的实力,至少要让自己先行富裕起来。 吴国拥有矿山、盐铁和土地,刘盈不介意先养肥这头羊。 待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亲自前去收割。 “阿父,糖霜始终掌握在朝廷手中。” “还有泡面,以及精盐,同样如此。” “这些个地方没有的紧俏物品,以后只能用五铢钱交易,你看他们怎么办!” 损!真特娘损! 刘邦闻言竖起大拇指,刘盈此举分明是蛇打七寸。 泡面算是军用物资,平日里可能用不上。 但是糖霜和盐,既是生活必需品,同样也是优秀商品。 只要地方想要赚钱,就不可能放弃。 刘盈正是抓住这一点,才敢大肆对货币动手。 “微臣以为,太子之策可行。” 张良淡然一笑:“微臣家中,还存有当年韩国的货币,愿意一并送给朝廷!” 前有灌婴溜须拍马,后有张良慷慨撒币。 众人算是看明白了,刘盈的货币政策势在必行。 灌婴和张良甚至都在为了以后铺路,毕竟这二人之前,可没有韩信与萧何这般坚定站在刘盈身边。 “留侯大义,朝廷一定会记住你的慷慨解囊。” “货币之事,还有许多细节需要打磨。” “相父,您要与留侯多多注意才是。” 刘盈转身投桃报李,让张良参与到五铢钱之中,表达了自己的善意。 双方会心一笑,眉来眼去,看得刘邦不爽。 “你们就惯着他吧!” “张子房,你之前怎么不拿钱出来?” 老流氓话里有话,还充满着醋意。 “陛下息怒……” “朕没怒!” “之前也没有用到韩国旧币的时候啊……” 张良有苦难言,谁能想到刘邦这把年纪,还能吃儿子的醋? 张良并非心疼这些旧币,只不过你刘邦又没说要重铸货币,让我怎么拿? “行了,就这样,退朝退朝!看你们这群人就烦!” 刘邦拂袖而去,“逆子才刚复活,也需要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议!” 刘邦眼神示意儿子留下,刘盈无奈摊手,只得等到群臣一一告退后,父子二人留在正殿之中。 “你还真是心大!你母亲跟韩信闹得兵戎相见,你却有心思弄什么重铸货币?” 刘邦一开口,便是阴阳怪气,显然也为吕后和韩信的关系着急。 “阿父,这都是小事。” “有您这条真龙坐镇,母后这支封王要低头,师父那头麒麟同样要俯首。” 听闻此言,老流氓龙颜大悦,随即意识到不对劲,这逆子如此拍马屁,肯定话里有话。 “阿父,您御赐师父一块免死金牌,怎么样?” “你这臭小子!老子就知道,你夸人准没好事!” 刘邦明白,这是刘盈在为韩信谋划,生怕吕后秋后算账。 尤其是皇帝过世后,再也无人能钳制吕后。 “也罢!但是金牌有些贵重,朕给他弄个免死铁牌!” “阿父,您真抠门啊!” “别废话,就问你要不要!” 第322章 师父,您的免死铁牌 淮阴侯府。 为了避嫌,韩信数日都没有上朝。 他与吕后表面相安无事,实则暗流涌动。 刘盈夹在中间,可谓是相当难受,毕竟一方是生养自己的母亲,另一方则是教授自己的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韩信师徒二人的感情,不足与外人道也。 “侯爷,咱们现在该如何是好?” “大汉的对外战争,恐怕会越来越少,而您在朝中的地位,也会……” 腾虎焦虑道:“太子殿下即便再孝顺,可之前与您有矛盾的毕竟是皇后。” 吕后,作为大汉的实权者之一,甚至拥有自己的金印。 大汉的常务副皇帝可不是丞相萧何,而是皇后吕雉。 韩信招惹了这样的人物,也难怪腾虎会为其忧心忡忡。 “你急什么?他针对的是我,又不是你!” “何况,你有保护太子的功劳,皇后虽然心狠手辣,却也不至于对你赶尽杀绝。” 韩信轻描淡写,丝毫不在意生死。 “大汉若是放在其他人手里,本侯即便现在不死,也早就是行尸走肉。” “这个国家想要真正强大,不惧任何外敌,就要南攻赵佗,北伐匈奴。” “盈,他跟我的目标一样,只有他成为皇帝,我才有再次领兵的机会。” 腾虎听闻自家侯爷,有重新领兵的机会后,短暂的高兴一下,就又有了新的忧虑。 “侯爷啊!您要是有了兵权,可不能报复皇后啊!” “咱们不能以下犯上,更不能令太子殿下难做!” “当日若非太子赶来,恐怕您早已死在椒房殿的钟楼了!” 韩信怒瞪腾虎一眼,“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平日里,话可不这么多!” 二人说话之际,却见刘盈已经踏步而来。 淮阴侯府对他而言,就是自家的后花园,根本用不着人通报。 侯府其他下人,也全当刘盈是侯爷的子嗣,根本不予阻拦。 “师父,看我给你带什么了?” 刘盈双手掐腰,不等韩信猜测,便直接说道:“为了给你保命,我可是求了阿父许久!” 腾虎闻言兴奋不已,毕竟他现在就关心韩信的生死。 “什么?一道圣旨?那东西没用,随时可以扔掉。” 韩信摆了摆手,却见刘盈拿出了一块沉重的铁牌。 “此乃免死铁牌!除了师父您拥有外,还有我相父、我姨父,我舅父,他们人手一块!” 韩信满脸嫌弃道:“免死金牌没有,为师能理解,银牌也行啊,你这厮弄出个铁牌?” 腾虎忍不住笑出了声,“太子殿下,您这也太抠门了!三位肱股之臣,结果就用铁牌!” 刘盈不气不恼,解释道:“这全是我阿父的注意,觉得不满意,可以直接面圣。” 腾虎当即收起笑容,“铁牌虽然朴实无华,但胜在太子殿下的一片心意!” “殿下稍候,我去下面!” 腾虎赶紧溜走,留给师徒二人单独相处的机会。 “若是想保为师性命,一块铁牌足矣,给萧何他们作甚?” “这老家伙是皇后的旧相识,皇后即便再心狠,也不至于除掉他吧?” 韩信本想把玩免死铁牌,实在是太重,最终只得放弃。 “师父,我这是连坐制度!只要持有铁牌者犯了错,其他人一样要受罚!” “对了,我阿父明日在朝堂上,就要宣布此事。” “你看相父是朝廷不可或缺的大才,姨父和舅父是我母臂膀。” “这里面只有师父,您是个朝堂混子,上不上朝全看心情。” 韩信瞪了刘盈一眼,没有战争的时候,他就是国之重器,主要用来震慑周边外敌。 “为师去不去上朝,并不影响朝政。” “去啊!以后我看不惯谁,师父你就负责动手!” “呵!你把为师当成打手了?” “师父,当初咱们师徒俩揍灌婴的时候,您下手可挺狠!” 回想起第一次与刘盈见面,韩信嘴角上扬,不知不觉那个不学无术的太子,也已经成长为帝国合格的储君了。 “你这是将为师的性命,跟那三人捆绑在一起了。” “皇后若是知道,心中肯定生气!” 韩信心中感动,毕竟自己不白疼这逆徒。 “自己选的师父。怎么也要保他狗命!” 刘盈说完,起身就跑,丝毫不给韩信辱骂动手的机会。 “臭小子!” —— 椒房殿。 吕后没有想到,审食其还有脸回来找寻自己。 吕后何等聪明,事后只需要一查,便知道审食其有添油加醋的成分,想要借助自己的刀去杀死韩信。 “皇后娘娘,微臣还是想侍奉您!” 审食其跪地叩首,失去了爵位的他,简直是生不如死。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 没有了爵位的他,犹如丧家之犬,之前对他百般谄媚的同僚,瞬间不再来往。 更别提没有军功的审食其,本就不受丰沛功臣的待见。 “你之前,可是差点让我母子反目。” “本宫不杀你,已经是格外开恩,你还想为我效力?” “何况这椒房殿只有女眷,你一个男人如何效力?” 吕后声音清冷,显然并不买账。 “皇后娘娘,微臣为了侍奉您,早已自作主张,现在是净身之人。” 嗯? 吕后没有想到,审食其面色苍白,不是因为丢掉爵位的心病,而是净身之后的身体虚弱。 “你……这又是何必呢?” “微臣不能侍奉皇后娘娘,便足以心如死灰!如今只要待在您身边,哪怕做个宦官,微臣也已经心满意足!” 审食其再次叩首,为了重新获得权力,他不甘阉了自己,也要抱住吕后这条大腿。 刘邦只说过不让他入朝为官,却没说过不能成为宦官。 “皇后娘娘,求您念在彭城那些年,咱们君臣荣誉与共的份上,给微臣一次机会吧!” 想起彭城的苦日子,吕后也不禁长叹一口气。 “也罢,你若只是想找个生机,本宫保证饿不死你便是。” “以后,你便待在椒房殿,安心做个宦官吧!” 审食其闻言,再次跪地叩首,“臣,谢皇后娘娘大恩!” 第323章 什么道理?打弟弟要趁早! 长乐宫。 刘盈死而复生后,便依旧大事交给朝廷做,小事交给蒯通忙。 即便没有战争,蒯通和李左车依旧足智多谋,能够帮忙处理很多事情。 赵毅手臂之伤已经养的差不多,便打算提出辞呈。 毕竟他已经在长安逗留了太久,也是时候重返南越。 在赵毅离开之前,刘盈也趁着宴请对方的机会,跟这位兄弟说说心里话。 “赵毅,你觉得南越王,有没有回归大汉的意愿?” 刘盈此言一出,便令赵毅难以回答。 赵佗奉秦皇嬴政之命,前往平定百越,随后成为了这里的土皇帝。 人家甚至已经自称南越王,让他们放弃手中权力,显然不太现实。 尤其是赵佗并未感受到中原兵锋所指,他自己又很能打,更不愿意俯首称臣。 哪怕现在坐镇中原的是刘邦,被教员誉为最好皇帝之一的汉高祖,赵佗也不害怕。 他知道大汉百废待兴,又接连经历了陈豨与英布的叛乱,如今无力再发动大规模战争。 南越地处偏僻之地,何况气候恶劣,让北人不习惯,更成为了抵御大汉的利器。 “我父……应该只会表面臣服。” 赵毅面容严肃,他与刘盈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友,何况双方还有过命的交情。 但凡没有当初赵毅的舍命阻挡,刘盈说不定已经死于田鸠剑下。 “太子殿下,今日为何提起此事?” 赵毅看向刘盈,满脸不解之色,至少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刘盈鲜有提起政事。 “南越,本就属于中原政权的一部分。” “如今南越王实力强大,中原还需要休养生息,他才能继续称王称霸。” “但是给大汉五年时间!只要大汉完成第一个五年计划,我便有信心征伐南越!” “南越王他老人家,还能比陈豨和英布更强不成?” 刘盈话糙理不糙,他希望赵毅此番回去,可以适当规劝一下赵佗。 如今历史在自己这只蝴蝶的煽动下,已经发生了改变。 韩信没有被吕后所杀,刘邦更没有死于远征英布的流矢。 这对君臣都在的情况下,你赵佗有什么资格猖狂? “太子殿下,您也知道,我只是个庶出子。” “地位远非嫡子能比,更别说去规劝父亲。” “若非上次反回南越,带来了糖霜等物,恐怕早就被父亲豢养府邸之中。” 为了确保嫡子的地位,赵佗对其他庶出儿子,全都进行了任务考核。 完成的好,那就有机会继续为他效力,如若是个废物,干脆养在王府混吃等死。 赵毅也没有想到,出使大汉之后,他会成为大汉与南越的纽带。 “那这次,我还要为你增加话语权!” 刘盈拿出一小袋精盐,笑道:“盐铁,乃国家之根本也!我将过滤精盐的方法告诉你,回去以后你的地位,岂不是水涨船高?” 听闻此言,赵毅心中感动,却及时制止了刘盈。 “太子殿下,不可!” 赵毅直言道:“您的好意,已经令在下十分感动,但我若掌握此法,恐怕会被嫡亲兄长所害!” 刘盈闻言,点了点头,他倒是忽略了赵毅家中关系。 毕竟你一个庶出子,竟然掌握了如此重要的技术,岂不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是我考虑不周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随时告诉我便是!” “殿下放心,我绝不会跟你客气!” 刘盈随即调侃道:“若有朝一日,大汉与南越对战,咱们可别战场相见!” 赵毅摇了摇头,“现在的南越,就是在苟延残喘,不断试探大汉的底线罢了!” “我父也是中原政权的官员,南越不可能变成我赵家之物。” “倘若两国交战,我希望尽快平息战争,以免百姓遭殃。” 赵毅的态度很明确,他决定两不相帮。 毕竟南越在赵佗统治之下,的确得到了开发,但赵佗显然只把此地当做私人领土,却并非真正造福百姓。 若想南越百姓也过上好日子,唯有回归大汉才是正道。 “好,若两国真有一战,我定会保证不侵扰南越百姓,保留南越王族!” “臣,谢太子殿下!” 二人说罢,继续饮酒。 隔日,刘盈酒过三巡,却发现赵毅早已离开长安。 “喝得这是头疼!以后决不能宿醉!” 刘盈揉了揉额头,二人昨晚竟然喝了十坛酒,虽说度数不高,耐不住酒不醉人人自醉。 “殿下,您醒啦!” 墨鸢悄悄探出可爱的小脑瓜,笑道:“赵王殿下已经久候多时!” 哦?如意? “墨鸢,你还真调皮,怎么不叫醒我?” “是赵王殿下不准,想让您多休息一下嘛!” 刘盈在墨鸢的服侍下更衣,随即前往面见刘如意。 “兄长!” “听说你小子,当日在灵堂,还跟恒打起来了?” 兄弟二人一见面,刘盈就调侃起愚蠢的欧豆豆。 “还不是恒这厮过分?吾身为兄长,岂能让他欺辱?” 刘如意冷哼一声,显然还没解开与刘恒的心结。 “你这小子!” 啪! 刘盈照着刘如意后脑勺一拍,“身为兄长,岂能与自己的弟弟过不去?老子多少次都让着你,心里没个逼数?” 你让着我? 刘如意绞尽脑汁,都没想到对方如何让过自己! 倒是回想到曾经被刘盈支配的恐怖! “兄长,以前你可没少修理我!” “你跟恒已经长大了,情况跟我那时候不一样!” 刘盈尴尬不已,随即笑道:“现在你可悟出道理来了?” 刘如意茫然点头,试探性道:“莫非,是兄友弟恭,才能使得家和万事兴?” 刘盈一脸嫌弃,“狗屁!打弟弟要趁早!再大一点,就特娘打不过了!” 刘如意:“……” 似乎是想到了正事,刘如意无奈道:“兄长,我母亲设宴招待,想请您过去一趟!” 戚夫人? 刘盈回想起当初自己遇刺的时候,听墨狐这厮说过,戚夫人就差直接滑跪庆祝,顺便放上鞭炮了! 如今邀请刘盈赴宴,堪比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去见见戚夫人!” 第324章 戚夫人的宴会 未央宫。 戚夫人自从做了刘邦的宠妾,从未像今日这般紧张。 她的受宠程度早已超过吕雉,被冠以刘邦最爱的女人,其实都不为过。 年轻的时候,自然是子凭母贵。 因为宠爱戚夫人的缘故,刘邦之前甚至要主动立刘如意为太子。 戚夫人自然欣喜若狂,毕竟嫔妃一旦年老色衰,就到了母凭子贵的时候了。 如果儿子刘如意能够继任皇位,即便吕后是正妻又如何,依旧不耽误她成为辅政太后。 可惜,一切的希望,都在刘盈讨伐陈豨,平叛英布的时候破灭了。 太子弥补了自身的短板——武功! 如今拥有战功的皇子,只有刘盈一人耳。 哪怕是早已就藩的齐王刘肥,这厮都没有亲自上战场,齐国的兵权都掌控在曹参手中。 本来田鸠刺杀刘盈,已经是戚夫人的最后一步险棋。 谁知刘盈大难不死,加上赵毅拼死保护,郑茂及时救主。 戚夫人则感慨自己,幸亏没有高兴的太早,那个时候便跳出来。 否则傻子都知道,太子遇刺之事,绝对跟她有关系! 此番宴请刘盈,更像是双方关系破冰,戚夫人希望刘盈日后不要秋后算账。 毕竟宴请吕后,戚夫人只得到了一个字——滚。 唯有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刘盈身上了。 “臣妾,恭迎太子殿下!” 为了表达自己对太子的尊重,戚夫人甚至主动来到宫门外迎接。 “夫人,按理来说,你是长辈我是晚辈,你这般出来相迎,岂不是折煞了我?” 自从遇刺之后,刘盈并非没有考虑过查出真凶。 可转念一想,能够安排刺客进入长乐宫的人,在朝廷地位举重若轻。 这样的人,即便最后追查了出来,恐怕会让朝廷震荡,皇帝难做。 与其如此,刘盈选择了默不作声,让幕后真凶自己心惊胆颤,兴许就会露出狐狸尾巴。 “太子殿下说笑了,您日后是君,我们还是臣呢,快快有请!” 戚夫人赶紧上前相迎,刘盈与刘如意紧随其后。 “兄长,母亲做的菜肴很好吃!” “阿父每次过来,都要品尝呢!” “不过,阿父已经许久不来探望母亲了。” 说到此处,刘如意不仅长叹一声。 “正吃饭呢,提他作甚?这就是个喜新厌旧的货色!” 刘盈毫不客气,开始抨击起父亲刘邦。 刘如意显然有些懵逼,即便对阿父不满,您也不能当着面说出来啊! 戚夫人听闻此言,险些脚下一滑。 毕竟她能够上位,靠的就是刘邦喜新厌旧。 只不过她从刘邦喜欢的新,兴许有一天就成了讨厌的旧。 “夫人,您说对不对?” “陛下不来探望,自有他的道理,呵呵!” 戚夫人命下人端上菜肴后,便忍不住道:“如意,你不是还有其他事情么?先去忙碌便是!” 刘如意显然没有察言观色,还在大快朵颐。 “母亲放心,兄长交待的事情,我都完成的不错!” “今日完全可以放松下来,陪伴母亲和兄长!” 刘盈显然听出来,戚夫人话里有话。 “如意,你先去忙,上次交代给你的五年计划,去跟蒯通、李左车他们再碰一碰!” “是,兄长!” 戚夫人眼见如此,不仅长叹一声,自己都指使不动的刘如意,却对刘盈言听计从。 这样的儿子,怎么可能跟人家争夺太子之位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夫人有什么话,尽管对我说便是。” 刘盈放下筷子,直言道:“可是因为如意?” 戚夫人点了点头,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愧之色。 之前自己百般针对刘盈,如今却要求到对方头上。 “不瞒太子殿下,妾身是真的怕了!” “怕什么?不会是怕我吧?” “非也!太子殿下宅心仁厚,无论是对待臣子还是兄弟,都能做到一碗水端平。” 戚夫人欲言又止,最终咬牙道:“我怕的是皇后娘娘!您当初遇刺假死,连淮阴侯都险些被皇后杀害……更不要说我与如意,之前跟她老人家做对了!” “我死不足惜,但如意是无辜之人,他只是被我这个无德母亲胁迫罢了!” 戚夫人说话之间,甚至起身直接拜倒在刘盈面前,吓得后者赶紧上前搀扶。 怎么说对方也是父亲的嫔妃,可不能对自己行如此大礼! “夫人请起,我母后之前只不过是受到审食其这等小人的蛊惑,否则绝不会对师父下手。” 戚夫人起身后,无奈摇头道:“太子殿下,您还不知道吧?审食其如今已经净身,名正言顺留在椒房殿侍奉皇后了!” 什么? 刘盈有些发懵,就连他都没想到,曾经的辟阳侯竟然有如此胆量。 剥夺爵位,永不录用,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惩罚。 但这厮把自己阉了,入宫做了宦官,直接把盘活了自己的一盘棋。 “皇后连您的师父都不肯放过,更不要说我们母子了!” “如意曾经对您产生过威胁,皇后岂会让他活在世上?” “现在能挽救如意的人,只有您太子殿下一人!” 戚夫人眼见又要下跪,却被刘盈事先制止。 “如意是我的弟弟,兄长保护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请夫人放心,若是有朝一日,母后被小人再次蛊惑,我肯定会斩杀奸佞,将如意保护起来!” 有了刘盈的保证,戚夫人这才放心不少。 “不怕如意待在封地,就怕有朝一日,他被皇后召回长安!” “臣妾留在这里,任由皇后羞辱发泄都没事!” 刘盈深吸一口气,还是打算提点戚夫人一番。 “夫人,若是真的为了如意好,现在您就该如此……” 戚夫人听了半天,整个人有些疑惑道:“这样做真的能行?能打消皇后对我母子的仇恨?” 刘盈点了点头,“放心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母后!” 戚夫人心中感动,毕竟刘盈是真的为她们母子筹划。 “太子殿下,我还有一事要告诉您!” “一定要小心吴王!” 刘濞么? “多谢夫人提醒,只要在下一息尚存,刘濞便是瓮中之鳖!” 第325章 当诸侯王,于尔等无益 椒房殿。 刘盈正在与戚夫人攀谈的时候,殊不知自己已经被小人盯上。 “皇后娘娘,那戚夫人果然狡诈非常。” “之前蛊惑了陛下,现在又与太子单独会面,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此女和她那卑贱的儿子不除,恐怕太子之位不稳。” 审食其恰了个兰花指,此时净身完毕,且休养良好的他,已经可以行走自如。 审食其来到椒房殿后,便事事争先,此人长袖善舞,没有令人感觉到喧宾夺主,也是一种本事。 尤其是深谙吕后心理,知道吕后一向不喜欢戚夫人,更是以此来打开缺口,挑唆双方争斗。 “盈,怎么会去那贱人处赴宴?” 吕后秀眉微蹙,显然十分不满,刘盈与刘如意兄弟感情和睦,她还可以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儿子却跟戚夫人来往,更令她怒火中烧。 “皇后息怒,说不定太子有什么紧要之事……” 审食其言尽于此,剩下的则交给吕后自己联想。 以他对吕后的了解,一旦怀疑深种,那就是吕后对戚夫人出手的时刻。 “本宫在考虑,要不要雇佣刺客,取那贱人性命。” 吕后随口一说,大有试探审食其的意思。 若此人支持,就只能说明审食其并非为自己着想,只不过是想借他人之手报复罢了。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 “倘若此事暴露,还有可能危及太子之位!” “对付戚夫人不急于一时,只要陛下驾鹤西去,这大汉还不是您说了算?” 说到此处,审食其对着自己就是一嘴巴子。 “都怪微臣说错了!太子日后继位,说话算数的应该是他才对!” 巧妙的一句话,就令吕后心里极为不舒服。 儿子没主见的时候,她希望刘盈能够肩负重任。 如今儿子有主见,但政见与自己不和,她又希望儿子变回原来那个废物。 女人心,海底针,审食其净身之后,反而更能理解吕后的心理。 “此事,容后再议!” —— 刘盈离开未央宫,他大概已经猜测到,吴王刘濞并不老实。 甚至刺杀自己的人,都是刘濞手下。 只不过那人临死之际,将自己的面皮割去,当真是个狠人。 “兄长,我母亲跟您说了些什么?” 刘如意随口一问,笑道:“总算能出去就藩咯!可惜我跟恒的封国太近!” 显然刘如意和刘恒心里还有别扭,刘盈一把搂住愚蠢的欧豆豆。 “走,一起去找恒!” 刘恒全然没把与刘如意的冲突放在心上,哪怕母亲薄姬已经多次提议,让他去给刘如意赔个不是。 刘恒所幸回到养马场,照顾起战马,反正这是他与刘盈共事之地。 “日后哪怕去了封国,也能更好地为兄长养马!” 刘恒会心一笑,代地生产良马,可以解决大汉战马缺失的问题。 “代王殿下,太子与赵王前来拜会!” “哦?兄长来了?” 刘恒说罢,放下草料,直接出门相迎。 看到刘盈与刘如意携手而来,刘恒赶紧上前见礼。 “臣弟,拜见兄长!” 刘恒对刘盈那是心服口服,至于旁边的刘如意,则被他直接忽略。 “怎么不跟你三哥打招呼?兄弟之间还有隔夜仇不成?” 刘盈一把拽起刘恒,笑道:“那一日在灵堂,你们两个小子闹出来的动静可不小!” 刘恒面露羞愧之色,刘如意尴尬挠头。 毕竟二人对刘盈感情深厚,一时之间受不了实属正常。 “来,相互抱一下!” “兄弟之间,没有解不开的结!” “你们给我记住,日后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自家兄弟!” 刘如意率先打破僵局,笑道:“恒,当日是三哥错了,不该对你动手。” 刘恒抱拳行礼道:“小弟也有过错,言语顶撞了三哥!” 眼见二人重归于好,刘盈这才放心。 “对么!兄弟间有什么事情说开了就好!” “都是要去封国的人了,以后要学会克制自己!” “都坐下吧,为兄传授你们一点做诸侯王的经验!” 诸侯王的经验? 刘如意与刘恒全都充满期待,毕竟他们年纪不大,却要被分配到封地上,实在是有心无力。 “敢问兄长,要成为诸侯王,需要何等潜质?” “咳咳!如意啊,你这问题简直是愚不可及!你只需要有个当皇帝的爹,这事儿就差不多了!” 刘盈恨铁不成钢,看了眼愚蠢的欧豆豆。 “你们担任诸侯王,看似是好事,其实并非如此。” 刘盈此言一出,刘如意与刘恒全都目不转睛,毕竟兄长英明神武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哦?难道我等此去就藩,还有什么危险不成?” “不,是你们的后代有风险!” 刘盈一手一个,搂着二位兄弟,开始侃侃而谈起来。 “你想啊,咱们三是亲兄弟,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怀疑对方,是也不是?” 刘如意与刘恒全都点头称是,毕竟兄长待他们很好。 “但咱们的后代呢?毕竟疏远了一辈,我在长安你们在封地,久久不能相见,自然没有什么亲情!” “等到了第三代呢?到时候长安这位,恐怕已经在思考收回封国权力,而远在封国的尔等子嗣,则是在考虑如何对抗朝廷。” 听闻此言,刘如意和刘恒全都面露严肃之色。 日后儿孙若是对抗朝廷,那跟陈豨、英布这等反贼有什么区别? 何况以兄长刘盈的才智,让朝廷遥遥领先诸侯国,已经是板上钉钉。 且不说谋反有没有错,先说能不能打过! 答案是肯定的,以自家皇嫂的机巧技艺,恐怕那连发五十矢的弩箭,早已经锻造完毕。 到时候还打个屁? 何况兄长身边,老的还有灌婴、樊哙、周勃,年轻一代的周亚夫,全都是猛将统帅。 再看看自己所在的诸侯国有什么? “兄长!我……我不想去当诸侯王了!” 刘如意面色铁青,果断选择了拒绝王位。 “兄长,此等分封,对家国无益,恳请兄长废除!” 刘恒躬身行礼,同样意识到了危害。 与其当个手误实权,兴许祸及后代的诸侯王,还不如留在长安做个混吃等死的闲散王爷! “这可是你们说的昂,跟我没关系!” 第326章 阿父辞世,藩王必削 刘盈这么一说,两兄弟哪里还能看不出诸侯王对大汉的威胁? 随着亲情血脉一代又一代的疏远,谁还能像刘如意、刘恒那般支持自己的兄长? 朝廷强大,势必要削藩,来稳固皇帝的统治。 封国强大,势必要谋反,以避免朝廷的削藩。 二者直接成为了死循环,这让大汉宗亲面临着流血流泪的难题。 “兄长,若是如此,明日我与恒便面见阿父,恳请他撤掉我们的诸侯王!” 刘如意看了眼刘恒,后者同样点了点头,显然都对此没有异议。 与其让后代谋反,被朝廷所灭,害得他们也要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还不如让子孙后代做个恩荫王爷。 “不可!你们先去封国,唯有真正见过民生疾苦后,才能更了解如何治民!” “再说阿父这把岁数了,你们就不能体谅他老人家一下?” “非要去谈这种严肃问题,万一令阿父有个三长两短如何是好?” 刘盈一副孝子模样,令刘如意忍不住心中吐槽:“最不体谅阿父的人,就是大哥您了吧!” 刘恒撇了撇嘴角,无奈道:“那就听兄长的话,我们二人先去封国治民,待到兄长继位,再回到长安城。” 刘盈看了眼兄弟二人,调侃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剥夺了你们子孙后代做官的权力?” 刘恒是个心中有抱负,也有能力的人,肯定不甘愿只当个混吃等死之人。 刘如意同样如此,他也想要为大汉朝廷尽绵薄之力。 “两个傻小子!为兄早就准备好了考核宗族子弟的办法!” “哦?兄长还是惦念宗族,希望更多子嗣做官吧?” 刘如意心中大喜,谁知刘盈却摇了摇头。 “宗族子弟的考试与平民百姓的不错,没有最难只会更难!” “谁让双方起点就不一样?他们出生在皇家,本就拥有更好的教育资源。” “若是任由他们跟平民竞争,才是对老百姓最大的不公!” 刘盈一席话,令刘恒点了点头,他清楚兄长要的是皇室精英,而非挂羊头卖狗肉的混子。 “日后你们的孩子,只有嫡子能够继承王位,其他人想要谋求功名,便要参加皇室设立的考试。” “只要真的有才情,我绝不会吝啬官位!我也想看看,大汉的精英教育,能否让我刘家开枝散叶!” 刘盈想到一位历史上的老熟人——中山靖王。 这厮别的能力没有,生孩子简直一绝! 他希望汉室宗亲,别特娘一个个只当生娃机器,还是优生优育比较好! 若人人都跟刘备这般品德高尚坚韧不拔,大汉别说四百年,坚持个六百年都没问题。 刘盈今日与两位兄弟所谈的只有两件事,诸侯王你们当不长,老子继位后,就要削藩! 汉家要走精英教育,日后你们除了嫡长子能够继承皇位,其他孩子必须竞争做官,为汉室出谋划策。 站在国家的立场,刘如意和刘恒自然举双手赞成。 尤其是看到自家二叔毫无能力,也没有担当。 担任代王的时候,碰到匈奴入侵,便直接选择跑路,更是令二人心中不齿。 这就是任人唯亲的后果,导致国家大事如同儿戏一般。 “这事儿,暂且只跟你们两个说。” “你们都是为兄的左膀右臂,日后哪怕是削藩过后,你二人也要留在我身边担任要职。” “如意,你小子喜欢打仗,没事就多跟周勃、灌婴他们混在一起,多多学习兵法韬略!” “恒,你擅长治民,多跟李左车待在一起,记住一句话给为兄远离蒯通,这厮太过阴损!” 听了刘盈对他们二人的殷切期望,刘如意仿佛打了鸡血一般。 “兄长放心,日后我要担任大将军,为兄长荡平一切反贼!” 刘如意兴奋不已,随后一双贼眼盯上了刘盈腰间的赤霄。 这可是父亲刘邦最喜欢的佩剑啊! 以前刘如意总能以父亲赠送的佩剑,在兄弟之间炫耀,如今在赤霄面前,腰间佩剑黯然失色! “你小子日后立下大功,为兄还会吝啬一把剑?” 刘盈话音未落,就被刘恒打断。 “三哥,赤霄乃王者之剑,你觊觎此剑,即便没有那些个腌臜心思,也会让人多想!” “恒,为兄知道了!就你这厮一肚子龌龊!当年兄长带我们探险,就属你看得最带劲!” 眼见两个弟弟又要争吵,刘盈赶快将其分开。 “行了,都给我闭嘴!” “如意你想当将军,岂能不会骑马?我让郑茂带你训练马术骑射!” “恒,莫要小瞧了刀笔小吏,治理天下还需要他们,好好跟李左车先生学习!” 说罢,刘盈打算起身送客,两位兄弟也被兄长指导了一番方向,心满意足各自离去。 当然临走之际,刘如意还不忘调侃刘恒。 “恒,好生养马,日后为兄的骑兵,还需要你多多助力!” 刘恒冷哼一声:“那是兄长的兵,跟三哥你没什么关系!三哥到时候不妨骑驴打仗!” 你! —— 未央宫。 刘邦这几日风寒加身,身体倍感不适。 好在有戚夫人从旁边照顾,二人的关系仿佛回到了之前那般。 戚夫人又变成了那个贴心人,不再吹枕边风,让刘邦废立太子。 “你这几日,倒是安静得很。” 刘邦看向窗外,明明春天已经到来,万物复苏发芽,而他的身体却垂垂老矣,一日不如一日。 儿子们逐渐长大,长子刘肥已经担任齐王多年。 次子刘盈的储君之位,也是愈发稳固,如今整个朝堂上,几乎都充斥着他的影子。 三子如意,安心辅佐兄长,整日缠着周勃学习兵法,同灌婴学习骑兵。 四子刘恒,则一改往日低调,与李左车学习治民良方,偶尔也被蒯通灌输一些阴损招数。 “臣妾已经清楚自己的位置,何况太子宅心仁厚,必不会找如意的麻烦。” “否则绛侯与颍阴侯,又岂会倾心培养如意?” 戚夫人直接表明态度,自己弃子认输,打算承认刘盈的地位。 “那就好!朕一直放心不下你跟如意!” 第327章 刀笔小吏,国之根本 长乐宫。 刘盈安排好两位弟弟的事情,瞬间感觉轻松不少。 按照张良提出的察举制,已经有不少人被乡人推举,打算出仕做官。 只不过对于教材的编纂上,张良和蒯通、李左车二人,产生了一些不同意见。 甚至闹到三人要前往朝堂,让皇帝与太子做出取舍,才肯罢休。 “你们两个也真是的!留侯别看平日里不关心朝政,也不接受阿父的封赏,但他骨子里依旧是贵族政治的受益者。” “咱们这般一闹,让庶民都有机会做官,他能坐得住才怪。” 刘盈吊儿郎当,侧卧在榻,听着蒯通与李左车大吐苦水。 “留侯建议,将贵族礼仪加入教科书中。” “此举看似微小,实则间接区分读书人与庶民的区别!” “一旦读书人产生了自己高高在上的感觉,日后肯定会废除考试制度,因为在他们眼里,自己已经是贵族!” 蒯通冷哼一声:“留侯打得一手好算盘,之前他有些私心,通还能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忍让。” “如今教材尚未编纂完毕,这厮便已经要区分读书人与平民!” 李左车看到刘盈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按照留侯的意思,这所谓的礼节,对于平民而言毫无用处。” “但只要朝廷认定了你是读书人,就可以运用礼节。我大汉礼节,何时成为了区分贵贱高低的东西?” 二人愿意效忠大汉,除了看在刘盈与韩信的面子上,还有一大部分原因,因为这个王朝是庶民的胜利。 不学无术的老流氓,最终打败了代表楚国贵族的项羽。 刘邦任用贤才,让众人看到了走入仕途的希望。 可张良所谓的察举制,当真是享用几十年的红利,然后换来数百年的弊端。 到时候官员世世代代为官,农民世世代代务农,再无阶级跨越的可能。 偏偏张良洞察人心,他的察举制说到了不少既得利益者的心坎。 好在刘盈强硬回应,这才使得察举暂且被运用,而刘盈的考试制度紧随其后。 只要五年补全,就会被推广到全国。 “太子殿下,明日上朝,就靠您力挽狂澜了!” 蒯通抱拳道:“您也知道,当初那三分天下之计,陛下恨不得将臣生死活剥……” 刘盈瞥了蒯通一眼,“你这老小子,也知道当初伤我阿父有多深?师父若是听了你的话,现在中原大地还分崩离析呢!” 蒯通嘿嘿一笑,随后干干挠头。 “太子殿下,微臣也不便出席朝堂。” 作为韩信的左膀右臂,李左车同样被大部分汉臣所厌恶。 “行了,你们负责好编纂教材,其他的事情交给我便是。” “留侯这厮,跟咱们阶级毕竟不同。” “哪怕李先生是李牧之孙,但毕竟到了你这一代,家门不幸早已败亡。” “说起来,李先生依旧是布衣之身,若非被师父赏识,说不定早就隐居山林。” 刘盈随即看向蒯通,“先生你么……我总觉得还是留在齐地跳大神,更适合您!” 蒯通着急道:“太子殿下,可不能说笑!我那匈奴媳妇和儿子,还不是为了咱们长乐宫?”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蒯通别着急。 “人家姑娘大老远跟着你,还给你生下了儿子,以后你决不可辜负!” 蒯通娶了匈奴人,也沦为了汉臣之间的笑柄,好在蒯通本就是特立独行之人,根本不在乎他人言语。 跟匈奴女子相爱相亲,这也让刘盈佩服,至少这位会跳大神的纵横家,没有做出抛妻弃子之举。 —— 隔日,未央宫正殿。 刘邦干咳两声,看向台下的张良,以及身边的太子,一脸无奈之色。 “子房,你之前可是一直无心朝廷之事。” “盈这小子监国主政之后,你们二人政见多有不和啊。” 张良古井不惊,躬身行礼之后,才侃侃而谈。 “臣以为,周能开国八百年,正是因为礼仪仁孝。” “若无礼仪,人与禽兽有何区别?” “尤其是通过考试选拔出来的这些读书人,更应该深谙礼仪之道。” 周围群臣颔首点头,张良继续说道:“周礼能帮助大周兴盛八百年之久,说明有其可取之处。” “臣以为,应该制定汉礼,助我大汉千秋万代!” 此言一出,顺便拍了刘邦的马屁,皇帝脸上露出了笑容,显然已经有所动心。 “留侯,此言差矣。” “周朝看似八百年国祚,实则周天子是什么地位?” “春秋五霸被人锤,战国七雄无人鸟,这样憋屈的八百年,谁爱要谁要,反正我大汉不需要。” 刘盈一步踏出,直接回怼张良,笑道:“所谓礼仪,得体就好,如果太过繁琐,就成了繁文缛节!” “周朝能够延续八百年,只不过是各大诸侯国,都没有鲸吞对方的实力罢了。” “你看秦王嬴政奋六世之余烈,一统天下后,他会因为周礼而不称帝?” “退一万步讲,留侯所说的礼仪只是锦上添花,唯有国富民强才是大汉兴衰之根本。” 刘盈此言一出,便见萧何率先发话。 “殿下所言甚是,唯有国富民强,才能让我大汉兴盛长久。” 萧何顺势看向张良,不知对方为何要执着如此。 “若日后太子手下的高官,连基本的贵族礼仪都不懂,又如何区别中华夷狄之分?” 张良驳斥道:“何况,太子所编纂的教材,根本没有经文点读,更像是培养刀笔小吏!” 刘邦听闻此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显然有些不满,毕竟刀笔小吏不受重视,还是治世良才,更受皇帝尊重。 “留侯这句话倒是说对了,这套考试制度,的确在培养刀笔小吏。” 呼! 刘盈此言一出,朝堂之上一片惊呼。 毕竟古往今来,所谓的选材制度,都是在选拔治国安邦的贤才。 像刘盈这般,选择刀笔小吏,要费如此大的功夫,实属不常见。 “毕竟在下以为,天下的根本在于民,而真正治民之人,并非朝堂上的衮衮诸公,而是你们口中不在乎的刀笔小吏!” 第328章 刀笔小吏,缺的是历练 大汉治民的根本,在于刀笔小吏。 刘盈一番话,令朝廷群臣紧皱眉头,毕竟此言太过冒昧,仿佛否认了他们这些公卿群臣。 “靠你口中的小吏,陛下岂能击溃项羽,平定天下?” “太子殿下,您这就是在胡说八道啊!” “那些个小吏能干什么?还不是咱们这帮功臣帮忙?” 群臣一人一句,都在为自己鸣不平。 就连刘邦也不禁为这逆子担忧,口嗨太过头,碰到铁板了吧? “诸位,请听我一言。” 刘盈起身,随即躬身行礼道:“试问主吏掾,算不算刀笔小吏?” 张良轻哼道:“太子殿下,自然算你口中的刀笔小吏,这等官职对天下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刘盈不慌不忙,依旧笑道:“那主吏掾前面,再加上沛县二字呢?” 此言一出,群臣一人一个不吱声。 但凡了解大汉功侯的人,都已经明白刘盈所说之人是谁。 论功行赏,萧何第一。 大汉丞相,曾经也不过是沛县主吏掾。 张良反应过来后,才发现为时已晚,自己肯定得罪了萧何! “相父在做到丞相之前,也不过是刀笔小吏。” “正是担任沛县主吏掾的经验,才让他治理天下游刃有余。” “如今齐相国曹参,起初是沛县狱掾,刀笔小吏罢了!” “滕公夏侯婴,沛县司御一位,也不过是刀笔小吏。” 刘盈侃侃而谈,打算趁热打铁,“留侯口中的刀笔小吏,在机缘际会之下,也能成为开国功臣。” “正是他们在沛县的积累,才能够厚积薄发,当然一切的前提,是遇到像我阿父这般的明主。” 刘盈还不忘一记马屁奉上,毕竟自己尚未登基,天下还是父亲刘邦说了算。 刘邦轻抚虎须,对逆子之言很是受用。 刀笔小吏,遇到他这条真龙,也能成为十八功侯! “莫非,留侯以为,相父、滕公、曹相国他们,之前也是贵族出身不成?” 这…… 张良瞬间语塞,毕竟刘邦的初创团队里,似乎只有他一个是韩国贵族。 反观其他人,要么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要么是沛县的刀笔小吏。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们日后能够成为开国功臣。 “天下的政策,制定起来固然重要,但要实施下去,则不在诸公,在于刀笔小吏。” “正是秦朝暴政,导致郡县小吏阳奉阴违,才有了后来的天下大乱。” “吏治吏治,就要从小吏抓起,基础打的牢固,还怕不能提拔出优秀人才?” 刘盈三言两语,再次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总之就是不同意,张良在教材中夹带私货。 贵族的礼仪,你们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是别上升到阶级划分,毕竟刘盈的这项考试制度,只要你足够努力,拥有天赋和汗水,就能实现阶级跨越,成为官吏中的一员。 若是按照张良的编纂,只要当了官吏,就得去学所谓的贵族礼仪,岂不是又间接培养了一群新的贵族? “陛下,微臣以为,贵族之礼有可取之处,未必对大汉吏治有用。” “治民知天下,靠的是才华,而非所谓的贵族礼仪。” “至少咱们跟随陛下起兵,可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萧何此时主动开口,已经偏向刘盈,其他群臣诸如夏侯婴、樊哙等人全都在帮腔。 “说得对!老子当年就是个杀猪屠狗之辈,还不是能位列功侯?” “在下不过一车夫,当初也只是个刀笔小吏。” “张良,你小子远离朝堂,修仙修糊涂了吧!” 张良嘴角抽搐,他本想为六国残存的旧贵族,再留下一些机会。 可如今刘盈如此强硬,显然要将贵族政治变成庶民政治。 “盈,就按照你的想法,去编纂教材吧。” “无论子房,还是蒯通、李左车他们,都是辅佐你的人。” “你跟子房,也该抽空多谈谈。” 刘邦心中清楚,张良绝对是狠人,若是与自家逆子政见不和,日后愈演愈烈,对王朝的稳定并不是个好事。 “留侯,不如今日赏脸,去长乐宫坐坐?” “太子殿下相邀,在下岂能不从?” 二人相约退朝之后,前往长乐宫一叙。 “留侯,请!” “太子殿下,请!” 二人客气一番后,便各自落座。 萧潇与墨鸢奉上果盘餐食后,便行礼离开,给足了张良礼数。 “太子殿下,昔年第一次见到您,在下以为您日后肯定要沦为傀儡。” 张良手拿野果吃了一口,随即笑道:“在那次坠马之后,您似乎整个人都开窍了。” 刘盈不禁身体一颤,莫非眼前的老狐狸,看出了什么不成? “不知太子殿下,可曾听说过夺舍一词?” “传闻修士遇到了劫难,只能夺取他人躯体为舍。” “太子殿下前后之间的变化,令在下叹为观止啊!” 张良吃完野果,又喝了一杯酒,仿佛在谈论十分品尝的事情。 “这等都是无稽之谈。” “若我是什么修士,肯定是元婴大能,平叛陈豨、英布还用亲自上阵?” “恐怕早就降下天罚,生得大汉劳民伤财了!” 刘盈淡然一笑,他觉得张良不过是在试探自己罢了。 “留侯若是喜欢修仙,不如在下给你科普一下修仙体系?” “现在留侯这幅模样,想必连练气都达不到吧?” 张良听闻此言,瞬间来了兴趣,毕竟信奉黄老之术的他,岂能抵挡住休闲的诱惑? “练气之后,便是筑基,又分天道、地道、人道!” “筑基之后为结晶,然后是金丹、具灵、元婴!” “对了,留侯方才所说夺舍之术,就是元婴大能掌握。” “留侯看我,像不像元婴大能?” 张良横竖左右看了个遍,都没觉得大汉太子像元婴大能,倒是像他爹那个流氓! “咳咳!方才是在下失言,还望太子殿下莫要放在心上!” “不瞒留侯,我曾经愚蠢至极,但是梦中遇到一名老者,号称元始天尊,他为我亲自开智启蒙,我才有了今天!” 对于张良这种人精,说得再多也没用,刘盈打算利用神棍的方法,让其为自己所用! 第329章 对症下药,就是忽悠 对于张良而言,刘盈要是跟他谈什么治国兴邦,张子房兴趣不大。 年轻的时候,就险些刺秦成功,还能够全身而退。 至少在刘盈看来,张良的刺客天赋,显然比荆轲强得多。 如今帮助刘邦完成了反秦大业,顺便击溃了西楚霸王项羽。 张良已经觉得自己功德圆满,没必要再牵扯进朝堂争斗。 只不过是为了先秦贵族,这才参与到编纂教材之中,谁知道那些个小九九,还被刘盈一眼识破。 要是提起修仙,那张良可就不困了! “太子殿下,此言当真?” 张良一脸期望地看向刘盈,“若是元始天尊为太子开智启蒙,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殿下之前瞒着掖着,微臣还以为您被妖怪夺舍,时时刻刻不得安生。” “就连皇后娘娘,也多次询问此事,您早点说出来就好了!” 刘盈汗颜不止,感觉自己还是轻视了张良这头老狐狸! 这厮竟然早就在怀疑自己,转念一想也对,且不说刘盈之前没有什么真才实学。 就是那人间人欺的性格,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 再看他对戚夫人的强硬态度,以及与韩信、萧何的关系,难免不让人多想。 “不知,天尊他老人家,可传授给太子殿下什么修行之道?” 张良老脸一红,他必胜所望已经实现,如今一心求仙问道,想要超脱凡俗。 我特么哪知道? 刘盈心中暗骂一句,更是撇了撇嘴。 眼前若是不忽悠过去,谁知张良还要添什么乱? 自己可以不需要张良辅佐,但绝不能让他太安生。 “敢问留侯之前,都是如何修行?” 刘盈这么一问,让张良兴奋不已,仿佛终于见到了求而不得的修仙发烧友。 毕竟整个大汉,张良一提修仙,其他人都是满脸问号。 “自然是找一山清水秀之地,然后打坐修行……” “错!大错特错啊!” 刘盈叹气一声,却让张良惊慌失措。 “殿下,这是何意?不知微臣错在哪里?” 张良心中忐忑,生怕自己修行有误,耽误了以后的原地飞升。 “留侯应该清楚,秦末之际民不聊生,寻常高山哪里还有灵气,全都被怨气所替代!” “留侯若是想得道成仙,就要找到一处灵气充裕之地。” 这…… 张良听闻此言,赶紧询问道:“太子殿下,可否为微臣指出一条明路?您既然已经提出此事,肯定有解决的办法!” 刘盈心中暗笑,谁能想到足智多谋的留侯张良,也有着属于自己的软肋。 世人只道神仙好,可惜神仙根本不存于世! “好说,我知道巴蜀之地,有一名山唤作青城山。” “此地不曾被战乱波及,听说更有天师传道受业。” “只是青城山距离长安太远,留侯此去恐怕……” 不等刘盈说完,张良整个人已经想要起身离席。 吃饭喝酒,哪里有修仙重要? “留侯且慢!” “殿下,等不及了,人生不过五十年,微臣已经过了一半有余!” 见张良这幅模样,刘盈还是打算认真叮(hu)嘱(you)几句。 “留侯,你只知道青城山有神仙,可如何见到神仙,你知道方法么?” “这……是微臣着急,还望太子殿下解惑!” 张良躬身再拜,刘盈示意其落座,二人继续攀谈。 “青城山有神仙不假,但要见到他老人家,也需要有机缘才行。” 刘盈侃侃而谈,直言道:“修道之日,需要辟谷。平日里只喝清水,坚持五日,方可继续食用五谷杂粮。” “唯有持之以恒,方能吸收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让天上谪仙人注意到!” “留侯切记今日之言,一般人我不告诉他!就连阿父都被我瞒着呢!” 张良如今看向刘盈,只觉得太子殿下越看越顺眼! 至于之前答应旧贵族,帮助他们维系贵族政治,早就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去特娘的贵族政治,什么都没有修仙重要! “太子殿下的金玉良言,微臣全都已经记下了!” “不错,孺子可教!” 刘盈拍了拍张良的肩膀,笑道:“留侯,年纪轻轻正是闯的时候!想做什么就去做,千万别在意他人的目光!” “阿父那边有我撑着,你尽管去修仙便是!日后若是得道成仙,可别忘了庇护大汉!” 张良连连点头,多好的储君,多仁义的太子! 想当初他不过是跑到山头里修仙几日,就被刘邦多次派人骚扰。 再看看人家太子殿下,不仅鼓励修仙,还让他放手去做! “臣,只恨没有早点与太子殿下交心!” “现在也不晚!” 刘盈心中暗道:“忽悠留侯去修仙,总比让他在朝堂捣乱强得多!” 毕竟留侯张良,还是他父亲刘邦的好友,名望直逼萧何。 刘盈一些政策实施起来,难免会触动张良身后贵族的利益。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张良安静修仙,以后少碰朝堂之事。 “那在下就告辞了,今日便收拾行囊,往青城山而去!” “留侯慢走,有什么事情写信便是!” 刘盈亲自送张良离开长乐宫,后者只觉得受益匪浅,太子殿下为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殿下,臣妾从未见过,留侯高兴成这个样子。” 萧潇淡然一笑,“想必是在殿下这里有所收获吧?” 收获?收获的全是忽悠! “哼!他就会骗人!” 墨狐扭着纤细腰肢前来,不满道:“还跟人家谈什么修仙?他倒是每日沉溺于美色!” 刘盈也不气恼,反而调侃道:“墨狐,今日不听话,看来晚上还需要给你点颜色瞧瞧!” 墨狐扶着腰,赶紧一路小跑,远离了刘盈。 —— 椒房殿。 审食其净身之后,才得知吕后与张良达成了某种交易。 听说是吕后当政,会帮助张良遍访仙道,求寻长生之法。 “皇后娘娘,留侯已经消失不见!” “听人来报,他早就已经打包好行囊,不知去了何处!” 吕后闻言大怒,“张良,焉敢欺我!” 第330章 迁徙六国,囤聚长安 吕后听闻张良直接跑路,整个人勃然大怒。 “他哪里是去修仙,分明是借此由头逃避朝堂之争!” “张良此人,老奸巨猾!之前他愿意相助,只因本宫说过,是为了帮助太子巩固权位。” “如今盈的地位已经稳固,这厮便可功成身退。” 在审食其等人,还在纳闷堂堂留侯,怎么轻易被太子忽悠之际,吕后已经道出了其中关键。 修仙未必有假,但借此机会逃离吕后掌控,不再牵扯进朝堂争斗一定是真。 “皇后娘娘,太子如今搞得那些个选官制度,全都是偏向平民贱民!” “至于这些功臣,基本没有被照顾到,可谓伤了人心啊。” “太子年纪轻轻,皇后您可要辅政才行。” 审食其已经看出,刘盈与吕后的政见依旧不和。 至少吕后的意思,是让天下趋于安定,要搞什么幺蛾子,交给后世去做。 刘盈则锐意进取,要革除先秦时期的弊端。 尤其是选官制度,再也不是任由以往的贵族,而是从平民之中,选取真正的贤才。 “你跟本宫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张良已经离开,本宫身边再无人可用!” 审食其毛遂自荐,指了指自己,得到的却是吕后轻蔑一笑。 “你跟张良之间,简直相差甚远!” “莫要说这些个废话,既然张良不管,那就由本宫出面。” “任由太子胡作非为,大汉江山要分崩离析。” 吕后起身,直奔长乐宫而去。 以前的刘盈让她头疼,毕竟儿子不争气,一切都要老母亲做主。 现在的刘盈让她头疼,儿子太争气太有主见,根本不听她的话。 —— 长乐宫。 刘盈偷得浮生半日闲,与萧潇、墨鸢、墨狐三女,在池塘垂钓。 “这些个臭鱼烂虾,有什么好钓的?直接用渔网捞出来不就行了?” 墨狐显然没有耐心,她还是更愿意研究机巧技艺。 “别着急,愿者上钩么。” “你之前烦我,现在还不是被钓成了翘嘴?” 刘盈咧嘴一笑:“留侯去修仙以后,果然五年计划的阻力减轻不少。” “也不怪他,谁让留侯生来就是六国贵族,那些个遗老遗少,只能靠他张嘴。” 墨鸢一脸懵懂,她不懂朝堂争斗,只要能陪伴在刘盈身边便足矣。 “太子殿下,六国贵族分散在各地,这样下去可不兴。” 萧潇低声道:“他们在本地根深蒂固,哪怕是朝廷官员,都要看其脸色行事。” 身为丞相之女,萧潇显然明白六国贵族的危害。 三秦之地,经历过战乱后,全都变得老师本分。 毕竟大秦贵族,基本被项羽屠戮干净,至于其他六国贵族,则因为参加反秦斗争,还获得了不少政治资产。 “说的是!还是夫人想得周到!” “明日,为夫就在朝堂上声名此事。” 墨狐依旧一脸懵,“什么事?你们两在说什么?” 刘盈放下鱼竿,伸了个懒腰,笑道:“走吧,今日不用再钓鱼了!” —— 隔日,未央宫。 刘邦看了眼自家逆子,再次询问道:“你说什么?要迁徙各地贵族到长安城?” “你知道他们拖家带口,会带来多少人?” “朕还要建造房屋府邸,以供他们居住?” 至少在刘邦看来,迁徙六国贵族,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陛下所言甚是,朝廷刚刚平定陈豨、英布之乱。” “如今代地、荆楚之地流民甚多,更要安排赈灾粮饷,如今已经捉襟见肘。” “太子殿下现在迁徙六国贵族前来,岂不增加国家财政负担?” 谈论到此事,萧何也提出了反对意见。 并非不支持刘盈,实在是现在的大汉,迁徙这些贵族进入长安,没有什么好处。 “阿父,谁说建造府邸免费了?” “试问现在流民这么多,阿父想到办法安置他们么?” 刘盈丝毫不慌,反问起刘邦与萧何。 “丞相,代郡和荆楚的田地,可有分配给流民?” “陛下,流民实在是太多!还未等臣先分配,已经被吴王刘濞分得差不多了!” “至于代地,因为毗邻匈奴,根本没有人愿意去种地。” 萧何面带难堪之色,显然没有想到,这些人下手如此之快! “阿父,您听到了么?流民现在还没有安排妥当。” “且不说代地旁边的匈奴,光是荆楚之地的流民,您要如何处理?” 刘邦听闻此言,也有些赌气道:“怎么处理?让他们来修府邸?” 啪! 刘盈拍手称快,“阿父,恭喜你!都会抢答了!咱们这招就叫做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群臣再次竖起耳朵,不知太子又有什么馊主意。 “流民只要有了土地,就能变成自耕农,持续为朝廷缴纳税收。” “治民治民,民才是天下之本,所以给朝廷的流民越多越好。” “相父,流民的安置,其实跟迁徙六国贵族,本质上并不冲突。” 嗯? 萧何谨慎思考过后,笑道:“殿下的意思是,让流民们涌入长安做工,修筑六国贵族所需的府邸。” “至于工钱,则让六国贵族来出?” 还他妈能这么玩? 刘邦当场懵逼,只觉得自家逆子太损,简直是左手换右手,空头套白狼啊! “相父,您还是太善良了!” “六国贵族都已经迁徙到长安了,他们之前的土地,若是闲置了,岂不太过可惜?” 刘盈此言一出,萧何当场惊呼:“你还想要人家的地?” 群臣脑海里,出现了四个大字——强取豪夺! “怎么能说要呢?分明是买!” “他们的土地,全都由流民买!” “朝廷做担保人,流民耕种五年,除了交税和自给自足以外,剩下的粮食,全都交给贵族用来抵债。” “五年之后,土地归流民所有,贵族们又得到了粮食,何乐而不为?” 刘邦听闻此言,瞬间脸黑道:“你小子,生怕那些个贵族不谋反?” “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你这是虎口拔牙,不让他们苟活!” 刘盈丝毫不在乎,“他们还能强的过陈豨和英布?若是他们谋反,流民充军岂不更好?” 第331章 阳谋,汝等意欲何为? 阳谋,顶级阳谋! 大汉如今刚刚结束平乱,各地士兵还没有归去。 按照刘盈的做法,迁徙六国贵族前往长安,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们的地方影响力。 毕竟人都没了,谁还会记得他们? 在长安的府邸,肯定要让他们自己出钱建造,等于是变相扩张长安城,用来繁荣长安经济。 至于人? 因为陈豨、英布之乱,导致无家可归的流民,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只要工钱给到位,流民们肯定愿意为朝廷做工,哪怕是给狗大户们修筑房屋。 房屋修筑,至少需要时间,刘盈这个时候也不会闲着,毕竟六国贵族拖家带口走到长安,同样要耗费时长。 这些人沿途的吃喝拉撒,又要耗费不少钱粮,刘盈旨在步步蚕食六国贵族。 至于他们之前的土地,朝廷肯定不会浪费。 “为了彰显朝廷公平,我打算给他们两条路!” “其一,便是按照之前所说,让流民耕种五年,给予贵族粮食,用来购买土地。” 刘盈话音刚落,刘邦便表达了意见。 “你这逆子,五年粮食,还要扣除流民的口粮和赋税,他们能答应才怪!” 却见刘盈咧嘴一笑,群臣瞬间感受到六国贵族很有可能被坑! “这就要说第二条了!” “那就是由朝廷收购他们的田地,再由各郡管理分配。” “这田地终归要分到流民手里,只不过是长痛和短痛之分。” 刘盈侃侃而谈,还满怀期待道:“当然,我更希望这些六国遗老遗少们冲冠一怒,直接起兵谋反!” “如此一来,咱们之前囤积的康帅傅,也能够派上用场,至于流民直接收编进入军队。” “将这些遗老遗少平定后,连买地的钱都省了,甚至能够抄家大赚一笔!” 这……损,真损! 刘邦竖起大拇指,萧何自愧不如。 “试问太子殿下,这计策可是出自您之手?” 灌婴想要一记马屁奉上,谁知刘盈做好事从不留姓名。 “颍阴侯,你们记住一句话,缺德之策全是出自蒯通之手,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盈脸不红心不跳,他就是在逼迫六国贵族,要么迁徙长安,日后在朝廷眼皮地底下生活。 虽然不能像以往那般作威作福,但至少能当个富家翁。 要么起兵谋反,要么乖乖迁徙,根本没有第三条路可选! “陛下,微臣倒是觉得,太子之计可以尝试。” “至少荆楚之地,流民太多,吴王那边可能处理不及。” “若是令英布叛党死灰复燃,未免浪费了太子之前平叛。” 陈平主动开口,毕竟蒯通阴损不假,但加上陈平谋划,可谓阴损加倍。 刘盈已经在六国贵族前进的路上,挖好了大坑,只待对方直接跳进去! “准奏,此事你与太子一同谋划!” “虽说项羽将秦国贵族屠戮殆尽,但还有六国贵族。” “他们一天占据着土地,拥有地方声望,朝廷的掌控便越是虚弱。” 刘邦心中早已对六国贵族不满,只是没有想到万全之策前,他不愿意再破坏这得之不易的和平。 “阿父英明!有您这样的帝王,真乃万民之幸也!” “少特娘拍马屁,有事说事儿!” “咳咳,流民的口粮,我觉得也该六国贵族出,倒是震慑他们需要军队,阿父您懂我意思吧?” 刘盈嘿嘿一笑,意思再明显不过,军队直接去威慑,谁不听话便动手抄家。 “准了!注意客气点,毕竟都是当地的名门望族!” “阿父放心,相信此事由绛侯、颍阴侯、滕公等人去做,一定事半功倍!” 刘盈也不忘投桃报李,这些要么是新投靠他的人,要么是之前便支持他的老臣。 监察六国贵族迁徙,看似是个苦差事,实则谁不会塞点钱,让自己一家人过得好一点? 这都是有利可图,刘盈算是默认,将这笔钱送给了他们。 “你这小子,倒是会收买人心!” 刘邦笑骂一句,拿别人的钱,收拢自己的人心,也不知这小子像谁! “诸位,丑话说在前面,护送途中我不希望看到谁因为徇私枉法,而放过一些贵族。” “咱们护送途中以礼相待,莫要因为一件好事,而导致当地民心慌慌!” 遵命! 众人抱拳行礼,尤其是灌婴和周勃,二人最是兴奋。 本以为他们二人是新来的,肯定不会捞到这种肥差。 谁知刘盈上来,便将护送六国贵族迁徙的肥差,交到了他们手中。 滕公夏侯婴则看向刘邦,只有皇帝允许,他才会接受这项差事。 “去吧,多给太子帮帮忙!” “是,陛下!” 待到退朝之后,陈平跟随刘邦,君臣二人闲聊起来。 “陛下,太子宅心仁厚,没想到这么快,就让绛侯与颍阴侯归心!” “你懂个屁!这小子的算计,远非如此!” 刘邦轻哼一声,挺胸抬头,毕竟陈平夸那逆子,让他脸上也有光。 “还请陛下明示,微臣愚钝,未能洞察太子之意。” “呵!你小子也越来越会哄人了!” 刘邦笑骂一句,直言道:“若说之前,六国贵族还有可能,跟周勃、灌婴这类人来往,甚至是两家通亲。” “被应这么一闹,恐怕双方关系僵硬,再无往来可能!” “这小子一招便让丰沛功臣,与那些个六国贵族划清界限!” “你仔细想想,他派出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周勃、灌婴,全都是有功之将,算是丰沛功臣中的元老。 最主要的是夏侯婴,不仅是丰沛功臣,还是刘邦最为信任的老兄弟。 连夏侯婴都出面了,变相代表丰沛功臣与六国贵族的决裂。 六国贵族想要延续贵族政治,最重要的就是朝里有人! 本来通过与丰沛功臣通婚,诞下的子嗣也同样是贵族。 刘盈这一招釜底抽薪,让双方再无和谈可能,毕竟这次迁徙途中,傻子才会相信,没有半点矛盾发生。 大汉朝廷则坐收渔翁之利,解决了贵族在地方上,容易做大做强,威胁朝廷的问题。 同样还妥善处置流民,让他们帮忙盖完宅邸后,能够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田地。 “这臭小子,终归是做了件好事,朕心甚慰!” 第332章 移交流民,吴王委屈 吴国。 刘濞自打担任吴王以来,便开始用心经营自己的封地。 这是他凭借死守富陵,才换来如今王爵。 起初刘盈遇刺的消息传来,还让刘濞兴奋了几日。 谁知却是乌龙一场,刘濞着实难受了几日,晚上甚至睡不着觉,生怕朝廷派人前来问罪。 好在刘濞平日里足够低调,除了收拢荒芜田地之外,并无太多出格之事。 身为吴王的刘濞,先是将所有田地,全都分给了手下的步卒,让他们的利益同自己捆绑在了一起。 如此一来,大家都是利益共同体,即便朝廷有朝一日发现他幕后行刺刘盈,这些士兵也会为自己而战。 随后便是盐铁铸币权,刘濞大肆铸币,就为了积累财富,迅速让自己的封国富裕起来。 开采采矿之余,更是命令手下工匠锻造兵器,美其名曰对付英布余党。 殊不知英布的刑徒军,在九江王阵亡之后,便直接树倒猢狲散,大家伙早就不知道跑去了哪里。 反正刘濞只需要个幌子,不管英布残党会不会谋反,吴王都要利用他们,来名正言顺地锻造兵刃。 “吴王殿下,田鸠阵亡长安,恐怕短时间内,我等不能再对刘盈出手。” 手下谋士陈庆谨慎提醒,“收编之事顺利,那些个流落在外的刑徒军,愿意加入大王您的军队!” 刘濞深吸一口气,总算听到了好消息。 刑徒军的战斗力,他早就垂涎许久。 英布仅剩下的将领田蟑,之前隐遁深山之中,如今没有粮食,只得投降于刘濞。 “此事做的不错。” 刘濞话音未落,就见手下来报。 “吴王殿下,朝廷的使者来了!” “请他进来。” 刘濞紧皱眉头,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朝廷战后,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忙,怎么会关心起他这个新上任的诸侯王? “大王,之前楚国贵族,说过的事情……” 刘濞摆了摆手,示意陈庆稍安勿躁。 “这些楚国贵族,想要利用本王。” “殊不知,本王也要利用他们!” “任刘盈再聪明,也想不到之前被我强征税收的楚国贵族,如今跟本王站在了一起!” 刘濞洋洋自得,便看到了前来的使者。 “在下灌阿,见过吴王殿下。” “哦?可是颍阴侯灌婴之子?” “正是家父。” “颍阴侯乃我大汉第一骑将,在朝中地位,恐怕不下于项羽大将龙且!” 吴王刘濞客气几句,双方进行了剪短的商业互吹,主打一个人情世故。 “吴王殿下谬赞,第一骑将恐怕应该是太子殿下才对。” “我朝太子,以骑兵偷袭陈豨,最终助陛下夺取东垣,更名为真定。” “想当年,太子殿下还与吴王并肩作战,您应该见识过他的风采。” 灌阿对于刘濞的吹捧并不感冒,他深知自己的家族,如今与刘盈绑定在了一起。 “呵呵,说的是。” 刘濞嘴角抽搐,本想套套近乎,奈何对方根本不给机会。 “使者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回吴王殿下,只是说些朝廷的旨意。” 灌阿清了清嗓子,笑道:“朝廷打算收归各个封国盐铁铸币之权,以后这几样东西,由朝廷统一发放。” 什么? 刘濞听闻此言,差点气得破口大骂。 这特娘算什么回事?老子才刚当上诸侯王,还没爽一爽,权力就特娘被收回了? 何况没有了铁,日后吴国拿什么抗衡朝廷? 更别说铸币权,要是连本国的钱币都没办法决定,他这个吴王还有什么用? “殿下,莫非对此不满?” “咳咳!使者此言差矣,本王最近染上了一些风寒!” 刘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谁知灌阿还没有说完。 “对了,吴王的封国之内,似乎残存着不少楚国旧贵族。” “陛下有令,将楚国贵族全都迁徙至长安。” 灌阿此言一出,刘濞整个人瞠目欲裂,他可刚跟楚国贵族谈好了合作条件。 谁知朝廷转眼便来了招卸磨杀驴,根本不给机会! “使者有所不知,长安城本就人口众多,若是都拥挤到城内,恐怕也没有那么多房屋,供这些人居住。” “呵呵,此事不牢吴王殿下费心。” 灌阿侃侃而谈道:“这是太子殿下的建议,早就做好了完全的打算。” “其他诸侯国境内的六国贵族,都会迁徙到长安!陈豨、英布之乱,导致大量百姓流离失所,变成了没有家业的流民。” “他们将会帮助朝廷,建筑这些六国贵族所住的房屋!” 呼……刘盈这厮,还真是大手笔! 刘濞耐心询问道:“利用流民建筑房屋,想法倒是不错,但可要耗费不少钱粮,何况雇佣流民,也少不得给他们提供粮食吧?” 灌阿看向刘濞,仿佛在看一个睿智。 “给谁建房谁出钱,难道这等浅显易懂的道理,吴王殿下也不明白?” “什么?让六国贵族出钱?” “不错,敢问殿下有何疑问?” 灌阿轻笑一声:“建造的房屋,是给六国贵族居住,那雇佣流民产生的费用,以及流民的食宿,肯定要由他们来承担。” “总不能让朝廷劳民伤财吧?毕竟能住在天子脚下,已经是对他们的恩典。” 刘濞心中怒骂,一想着馊主意,绝壁出自刘盈之手! “呼……好在这些贵族离开后,他们的田地都将归本王所有!” 刘濞内心暗道,转念一想,似乎楚国贵族离开,对他也没什么不好。 “对了,还要提醒殿下一句。” “本官此次前来,不仅负责迁徙,还要丈量土地。” “这些为六国贵族建筑房屋的流民,日后来耕种他们的土地,没有问题吧?” 刘濞再次懵逼,合着自己算计半天,人没捞着,地也他妈没捞着,全被朝廷拿走了? 一想到这些,刘濞甚至怀疑,这是某人在故意针对自己。 怒从中来,刘濞只觉得大闹一片空白! “吴王殿下,您怎么晕过去了?就这么舍不得楚国的旧贵族?” 灌阿一脸懵逼,甚至还上前掐了掐人中。 “来人啊!殿下晕过去了!” 第333章 笃信长生,金蝉脱壳 长安城外。 陈平等待许久,将所有细软全部交给来人。 “真想不到,留侯为了远离朝堂,竟然把自己装成了神棍。” “咱们这位太子殿下有明君之相,留侯若是待在他身边,迟早一天能够出任丞相。” 陈平言语之中,明显充满着艳羡之色,毕竟以张良的资历和能力,下一任丞相非他莫属。 “太子殿下是聪明人,才以得道成仙诱惑,让在下远离是非之地。” “韩信尚且有太子这位徒儿,在下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命。” “不如远遁巴蜀,寻找青城山,了却此生为妙。” 张良淡然一笑:“若是执着于荣华富贵,说不定哪天便大祸临头。” 陈平纳闷不已,算无遗策的张良,竟然对现在的局势畏惧如虎? “恳请留侯,为小弟指条明路。” 陈平拱手行礼,他知道张良此去,肯定不会再返回朝廷。 这样的智囊离开,是大汉的损失,也是朝廷的损失。 “趁着时辰尚早,陈平兄帮了我大忙,在下跟你浅谈几句,说不上指点。” 张良席地而坐,陈平同样如此。 “倘若太子安若无能,敢问曲逆侯意欲何为?” 陈平听闻此言,眉头深锁过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太子即便暗弱无能,但其身后还有皇后外戚,这股势力足以堪比我等功侯。” “人家毕竟是陛下的妻儿,占据着法理,我等若是拼个你死我活,肯定会两败俱伤。” “想要保住权势,还不必兵戎相见,我等只要投靠皇后麾下便是。” 陈平是聪明人,很快便分析出其中利弊。 正如历史上一样,陈平见刘邦命悬一线,果断选择站队吕后,没有诛杀樊哙,最终完成了由帝党到后党的转变。 “曲逆侯果然心思玲珑,难怪当日能助陛下解白登之围。” 张良轻笑称赞,随即笑道:“如今朝堂暗流涌动,就在太子这一点!” “陛下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太子青春年少,且文治武功都已经距离陛下不远矣。” “陛下在世,尚能支持太子,若陛下有朝一日离开,皇后与太子政见相悖,试问朝堂会发生何事?” 朝堂分裂,母子相争! 陈平心中颤抖,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大汉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如果任由刘盈母子反目,恐怕宫廷之中,又要迎来一次清洗。 “韩信惨遭皇后暗杀,心中肯定早已不满。” “太子几次政见,都被皇后暗戳戳否定。” “加上审食其这小人,如今变成了阉宦,在皇后身边谗言不断。” 张良自嘲道:“亏尔等都说我足智多谋,但也难以应对小人和女人!” “咱们这位皇后睚眦必报,我之前虽然言语间并不支持太子,实则已经帮他多次。” “皇后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我若是留在长安,恐怕下场比韩信还要惨!” 陈平暗暗点头,他能够顺利投奔刘盈,且不担心性命之忧,是因为皇帝刘邦的首肯。 像陈平这样的人,基本属于皇帝用完太子用,足足孙孙无穷尽也。 吕后杀了陈平,以后谁还敢为你老刘家出谋划策? “曲逆侯,追随太子,切不可三心二意。” “在下等着你担任丞相,帮助太子治理天下之日!” 张良拱手行礼,已经上了马车,带着家眷远遁而去。 “我能做好丞相么?” —— 长乐宫。 萧何亲自前来拜会,刘盈自然热烈欢迎。 毕竟对方不仅是相父,还是他的老丈人。 “太子殿下,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客气!” “相父,您说别客气,您却还叫我殿下?” 翁婿二人相视而笑,萧潇、墨鸢等人闲谈两句,便相继离开,给二人留下谈话空间。 “不知相父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刘盈不喜欢弯弯绕绕,开门见山询问。 “我毕竟年事已高,不能再担任一国丞相。” “萧家,已经极尽荣耀!女儿嫁给你了,而我又是丞相。” “所谓树大招风,不如早点避开,以免风吹草动。” 萧何同样萌生去意,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太过敏感。 女婿是一国太子,自身又是当朝丞相。 萧何顾及刘邦的感受,以及朝堂的平衡,也不能再霸占着丞相之位。 与其等皇帝主动开口,不如自己功成身退。 “此事,相父考虑的周到。” “你我翁婿二人,若都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的确不是什么好事。” “毕竟我还没登基,总要给其他人一些说话的机会。” 刘盈不再纠结此事,直言道:“敢问相父,若您离开之后,何人能够担任丞相之位?” 萧何早就料到,刘盈会出言询问。 “此事,我已经上奏陛下,请辞丞相,告老长安。” “至于继任之人,也是你的老相识。” “想必,这厮已经忙的不可开交了吧?” 萧何轻抚胡须,对于继任者信心满满,普天之下除了此人,恐怕没有人能够接任丞相之位! —— 齐地。 刘肥一脸委屈,看向了身旁的二位肱股之臣。 “曹相国,傅国相,你们就不能留下么?” “本王这齐地,还需要你们二位呢!” “盈弟也真是的!凭什么让曹相国入长安,让傅国相去代地?” 刘肥心里苦,他能在齐地顺风顺水,并非自己能力有多强,而是有两位大爹带飞。 曹参一脸希冀,此番入长安,代表他有机会走上更高的平台,去施展心中抱负。 傅宽也从齐地三把手,摇身一变成了代地二把手。 以后与代王刘恒搭班子,也是刘盈有意为之,希望这位弟弟能在傅宽身上学到些东西。 何况傅宽本就是猛将,能够执掌军队抵御匈奴。 “齐王殿下,人总要成长不是?何况殿下天资聪颖,治理齐地对您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 曹参收到消息后,连行礼细软都连夜收拾好。 傅宽也不遑多让,他们都知道,这种人事任命,足以说明朝廷的信任与重视。 “那具体该如何治理?” “殿下放心,臣已经整理成册,您只需要照搬便是。” 这一日,曹参正式入长安,傅宽远走代地御匈奴。 第334章 萧何卸任,曹参接手 长安。 六国贵族的迁徙,正在如火如荼进行之中。 占据荆楚之地的吴王刘濞,本想用各种理由搪塞,奈何得知灌婴所率军队,已经距离吴国不远,他也只能就范。 如今吴国除了刘濞的部曲之外,根本没有可用之兵,更别提已经被打到深山啃树叶的刑徒军。 齐地的贵族相当配合,毕竟曹参亲自陪同他们一起前往长安。 代地贵族本想负隅顽抗,代王刘恒尚未前来封国,谁知傅宽突然空降为丞相,彻底让他们打消了念想。 长城有靳歙,代地有傅宽,这二人联手,就算匈奴也要避其锋芒,更别提他们只是残留在此地的贵族。 周勃亲自护送赵地与燕地的贵族,没有了卢琯庇护,他们惶惶如丧家之犬,生怕刘邦哪天不高兴对他们开刀。 结果只是人去长安,再将手中田地交出来,相当于破财免灾。 各地传来的消息,被陈平一一诵读给刘邦。 年迈的皇帝,已经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仿佛平定了陈豨、英布之后,吊在刘邦口中的英雄气越来越少。 “不错……六国贵族前来关中,不管他们有何目的,都将繁荣长安。” 刘邦最近愈发感觉到昏睡,他平定天下,又有了合适的继承人,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陛下,微臣有事起奏!” 萧何此时一步踏出,躬身行礼道:“臣已经年迈,想要乞求陛下,让臣辞官养老!” 说罢,萧何甚至行跪拜大礼,以表辞官之决心。 “什么?丞相竟然要告老还乡?” “这……太子可是丞相的女婿,又是他的义子,怎么会如此?” “高处不胜寒啊!没看到留侯已经消失不见,淮阴侯闲置家中不出,丞相身为我大汉三杰之一,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 群臣窃窃私语,显然萧何这一举动,已经震惊了所有人。 “萧何,子房已经离朕而去,现在连你也要走了么?” 刘邦揉了揉稀松的谁言,曾经的他身为战斗英雄,每一战必身先士卒,率领将士们冲锋在前。 如今身为皇帝,没有了战场厮杀,反而让他昏昏欲睡。 “陛下息怒!” 萧何始终没有起身,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仿佛刘邦不答应,他便长跪不起。 “跪着说话不腰疼?赶快平身吧!朕希望你们像在沛县一样,一个个挺胸抬头的活着!” 刘邦摆了摆手,萧何却依旧没有起来。 “萧何,你这是在逼朕?” 刘邦目露杀机,他从未有过换了萧何的念头,谁知这位老兄弟,竟然拿此事相逼。 “陛下,臣已经老了,身心俱疲,还望陛下答应!” 萧何冷汗直流,他身为丞相,自认为已经完成了任务。 如果继续眷恋权位,对家族众人并不是好事,尤其是对刘盈。 丞相是太子的岳丈,你这太子莫非要架空皇帝不成? 哪怕刘邦没有这等想法,他也要设法堵住悠悠众口。 毕竟三人成虎,万一哪天皇帝心有芥蒂,反倒祸及家人。 “阿父,人家不愿意在你手底下干活,您怎么还逼良为娼呢?” “滚蛋!什么逼良为娼?你骂丞相是妓女可以,但不能骂老子是老鸨!” 咳咳! 萧何眉头微皱,看向这对不靠谱的父子,你们二人吵嘴,为何要祸及无辜? “相父,我可没有那个意思,这都是阿父自己臆想!” 刘盈率先甩锅,随即道:“我看相父年事已高,也该回去享享清福,阿父您怎么拽着人家不放呢?” “何况咱们大汉人才济济,又不是后继无人?总要给年轻人机会嘛!” 刘邦瞪了一眼自家逆子,“不是你跟朕说,六十岁正是闯的年纪么?” “萧何比朕还小两岁,朕倒是觉得,他还能再干几年!” 萧何汗颜不止,恨不得猛抽刘盈那张破嘴! 都特么六旬老汉了,还特娘闯个屁啊! “阿父,您这不是耍流氓么?” “相父他毕竟是个凡人,哪能跟您这位真龙天子相提并论呢?” 刘盈巧舌如簧,刘邦闻言大喜,忍不住笑骂那逆子两句。 “呵!算你有孝心,知道祈福,让朕多活上几年!” “阿父,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谁说我为您祈福了?” 刘盈一脸真诚道:“所谓好人不长命,祸害存千年,阿父您一定能够长命百岁!” 噗嗤! 群臣闻言,全都忍不住笑出了声,也就只有太子殿下,敢跟陛下如此说话! 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放屁!你说朕是祸害?信不信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 刘邦气急败坏,此时顾不得萧何辞官归隐的事,他只想拿起鞋底子,先抽那逆子一顿再说! 本来还昏昏欲睡的刘邦,愣是被刘盈几句话弄得精神抖擞。 眼见阿父要动手,刘盈选择率先开口。 “阿父!天下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这样不好!” “不如听听相父,对后继之人,有什么推荐!” “朝廷是讨论军国大事的地方,岂能容你处理家事?” 刘盈此言有理有据,气得刘邦放下鞋底子。 他倒不怕群臣看笑话,反正这笑话已经足够多。 “萧何,说说吧,谁能够接替你的位置?” 刘邦同样好奇,他心中早已有了人选,不知萧何跟自己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启禀陛下,微臣推荐齐相国——曹参!” 站在台下的陈平,只觉得晴天霹雳,本以为丞相轮到自己,却没想到萧何竟然看重曹参? 那不过是个武夫罢了,凭什么成为一国丞相? 陈平心有不甘,甚至萌生了,想要投靠皇后,去为自己争夺丞相之位的想法。 可他毕竟是天下闻名的智囊,短暂思考后,还是放平了心态。 “留侯的智慧远胜于我,连他都说过,追随太子会留名青史,我又何必争一时之长短?” “何况我比曹参年轻,未尝没有机会!” 众人听闻萧何推荐曹参,脸色各有不同。 刘邦则侧卧在龙椅之上,淡然一笑:“萧何,说说你的理由!” 萧何抱拳行礼道:“陛下,曹参此人稳重,能够延续我朝之政!” 第335章 萧规曹随 曹参,能够延续本朝之政! 萧何给出的理由,令群臣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不少人看来,新官上任三把火,唯有通过自己取得了政绩,才能够显现出为官一任的能力。 若是萧何的一系列政策,曹参无差别照搬,那跟萧何当政有什么区别? 至少台下的陈平,自认为做不到这一点! 这个丞相当起来没意思,既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抱负,又会被后人所诟病! 做得好了,人们会归功于萧何的政策好,只会说曹参是躺在前任功劳簿上的废物。 若是做的不好,那挨骂的肯定是丞相继任者,而非已经退隐的萧何。 陈平此时才意识到,萧何之后的丞相,实在是不好当! 毕竟大汉第一丞相的含金量太高,以陈平如此自负的性格,也不得不承认,自己智谋略输张良,政务不如萧何。 至少站在同样的位置,他没办法完成粮草支持前线的调度。 彭城之战,刘邦溃败之后,正是因为有萧何,才让他能够迅速东山再起。 否则以项羽彭城之战表现出来的实力,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萧何,你这是相当于让曹参当个傀儡。” 刘邦笑骂一句,“坑了老兄弟,你的良心就不会痛?” 萧何拱手再拜,心中对曹参的确充满愧疚。 “臣,愧疚于曹参,却无愧于天下!” “大汉好不容易天下太平,对于百姓而言,最忌讳的莫过于朝令夕改!” “臣,明白主公都是博闻强识之下,才能高于在下百倍,但百姓们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萧何对着群臣一拜,“曹参受了委屈,但他能理解在下,并且不会动如今的政策。” “兴许在大汉养精蓄锐多年后,才是年轻人施展身手的舞台,现在就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继续为尔等铺路前行吧!” 萧何说话之间,有意无意看向了陈平,后者不知为何,竟然觉得肩上的压力山大。 “相父,您这是作甚?虽然辞官养老的,但是朝中有需要帮忙的地方,您可要义不容辞啊!” 刘盈上前调侃道:“别因为我阿父那臭脾气,你就不管朝堂大事!” 刘邦正要吹胡子瞪眼,却见萧何再次躬身一拜。 “朕,知道你心意已决。” “这些年,辛苦了。” 刘邦上前,扶起了萧何,随后郑重其事行了一礼。 这是对老兄弟多年辛苦的尊重,他本以为萧何会追随自己一辈子,直到刘邦身死道消,萧何才会卸任丞相的重担。 谁知成为了刘盈的丈人后,萧何急流勇退,选择不再权力场中遨游。 “陛下……” 萧何有些哽咽,“臣能追随陛下,乃此生最大幸事!” 群臣见状,都有些感动不已。 “老子多少年,没有掉泪了!” 樊哙看着沛县出身的老兄弟,竟然这般隐退幕后,心情可谓相当复杂。 “丞相!” 周勃看向萧何,恐怕以后没有人,会想丞相一样,为他无条件筹集粮草了! “丞相,这些年多亏了您的照顾!” “是啊,之前若非有丞相帮衬,我等军队恐怕早就缺粮!” “丞相是我军的定海神针!”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全都表达着对萧何的感谢。 “行了!相父只是养老,又不是死了!你们这般伤感作甚?” “相父啊,以后没事多去长乐宫坐坐!” “我尽快跟萧潇她们三个造人,您也能早日当外公,多帮忙照顾孩子!” 萧何闻言大喜,他这辈子已经位极人臣,更享受了荣华富贵,如今只差天伦之乐。 “呵呵!那臣就恭祝太子早生贵子啊!” “生出来也是您的外孙!” 看着翁婿二人相谈甚欢,刘邦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咳咳!朕是孩子的祖父,你们两个谈孩子的事情,能不能顾及一下朕的心情?” “阿父,抱歉,儿臣以为您不喜欢孩子!” “放屁!朕只是不喜欢你!” 刘邦冷哼一声:“至于孙儿,朕一定将他们当做掌上明珠!” 群臣闻言大笑,这世上也就只有太子,才能让陛下这般开怀大笑。 “行了!尽快传令,让曹参来长安,接替萧何的丞相之位!” “在曹参来之前,萧何你还要辛苦一番。” “最好再带带曹参,毕竟治理一地,与治理一国相差甚远。” 刘邦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萧何自然一口答应。 萧何辞官养老,曹参继任丞相,群臣心中清楚,属于刘盈的一套班子,恐怕正在完成新老交替。 “退朝吧!逆子留下来!” “阿父,为何让我留下?” “让你陪老子吃饭,你啰嗦个屁!” 刘邦与自家逆子吵了几句,整个人都来了精神,今日更是胃口大开。 戚夫人乖巧奉上餐食后,便识趣告退,她已经知道刘如意争夺储君无望,不如这个时候多给刘盈留些好印象。 “朕,打算让如意与恒,下个月便前往封国。” “对于辅佐他们的人选,你有什么意见?” 刘邦主动询问自家逆子的意见,已经将他当做了可以商量政事的人,而非以前的孩童。 “如意性格急躁,燕赵之地豪侠众多,需要严明律法之人,儿臣觉得周昌不错!” 刘盈笑道:“周昌直言进谏,品行端正,能服于人!” 周昌? 刘邦转念一想,这逆子说的不错,周昌当年能够力排众议,支持刘盈继续做太子,就能够在担任相国之际,想方设法保全刘如意。 不妨,再给自己最疼爱的儿子,上一道保险吧! “也罢,那就听你的意思,让周昌去赵国辅佐如意!” “恒呢?代国百废待兴,又经历了陈豨之乱,正是人心惶惶之际。” 刘邦有意考校刘盈,只不过他之前先让灌婴辅佐刘如意,好在刘盈及时提醒,才改变了主意。 灌婴勇猛有余,而文治不足,且立场并不如周昌那般坚定。 “恒处理政务的能力,恐怕比儿臣还要厉害。” “不过代地毗邻匈奴,还需强将坐镇,方可稳如泰山。” 刘盈吃了一口菜,郑重其事道:“儿臣以为,傅宽可担此重任!” 第336章 老谋深算老流氓 傅宽? 刘邦对于曹参和傅宽的任用,可谓是冷处理。 毕竟二人当年追随韩信平定齐国,已经被兵仙的人格魅力折服。 就连刘邦都未必能肯定,万一韩信谋反,这二人究竟是什么立场。 让曹参担任相国,一方面是辅佐刘肥,另一方面则让其远离大汉权利中心。 若非此番平定陈豨之乱,曹参表现亮眼,赢得了刘邦的信任,恐怕谁提出让他来继任丞相,刘邦当场就会急眼。 傅宽同样骁勇善战,按照刘邦的想法,可能让傅宽继任曹参的担子,一直干齐国的二把手。 谁知刘盈一句话,却要将边境重任交给傅宽。 “傅宽,他跟韩信关系不错。” “这些年,他在齐地历练的不错,治理一地绰绰有余。” “此人还是强在军事,朕不放心让他掌兵。” 刘邦看向儿子,说出了心中所想。 “父皇,我知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 “当年您信任陈豨,最终换来了叛乱,这才担心外姓大将。” “可傅宽跟陈豨不一样,何况长城还有靳歙在,二人互为犄角,也互相牵制。” 刘盈淡然一笑:“如何处理与傅宽、靳歙的关系,也是恒上任后,要学会的功课,儿臣相信恒一定能够与他们妥善相处。” “有傅宽、靳歙二人在,匈奴即便想找麻烦,也要先掂量一下。” 匈奴? “娄敬此和亲之举,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朕已经收到了匈奴那边的消息,冒顿单于根本没有宠幸大汉送去的公主。” “也对,堂堂单于,岂会让自己的家族,沾染上汉室的血脉?” 刘邦轻哼一声,和亲显然是无奈之举,毕竟当初面对国内复杂的环境,一旦跟匈奴开战,那大汉瞬间就会分崩离析。 如今局势则不同,内乱几乎已经平定,将六国贵族迁徙至长安后,便让各个地方诸侯国,没有了后顾之忧。 刘盈看了眼老父亲,无奈道:“阿父,但凡你不弄什么郡国并行,儿臣以后也不至于要收拾这些个烂摊子!” 嗯? 刘邦闻言,吹胡子瞪眼道:“你懂个屁!朕当年若不分封诸王,他们哪能帮忙一起干项羽?” “谁特娘不知道,郡县制比分封强得多?老子这叫舍不得媳妇套不着流氓!” 刘盈叹气道:“也对,阿父不仅能舍得媳妇,连老父、孩子也不例外。” 哼! 刘邦默不作声,父子二人各自干饭。 蒸饼卷上羊肉,就是美味的一餐,刘盈最近日夜都忙,自然饭量大。 反观刘邦,已经是六旬老汉,饭量比以前相差甚远。 谁知看到刘盈吃的如此香,竟激起了老流氓的好胜心。 “嗝儿!逆子,你吃了几分饱?” “八分饱吧,晚上吃太多,对身体不好。” 刘盈纳闷不已,老流氓这是转性了不成,还关心起自己吃没吃饱? “呵!朕才六分饱,还能吃一碗蒸饼!” “阿父,说了多少次,这叫羊肉泡馍!” “朕管你这那的,就是蒸饼,蒸饼,蒸饼!” “吃吃吃,赶快吃!” 刘盈摆了摆手,显然对老父亲无可奈何。 在刘邦又消灭一碗蒸饼后,父子二人才就刚才的话题,继续谈论下去。 “按照你的说法,日后我大汉与匈奴必有一战?” 刘邦谨慎道:“匈奴那三十万控弦之士,朕可是忌惮得很!” 能够弯弓射箭就算了,还特娘是骑兵,刘盈很理解老父亲的担忧。 不过,他却并不怕匈奴人。 “阿父,咱们汉人的体质,较之匈奴人如何?” “哼!老子的弟兄,只要能下马,一个打他们五个都不成问题!” 刘邦满脸骄傲之色,“你总是拿白登之围嘲讽老子,殊不知那三十万控弦之士,都没办法拿下老子七千人占领的山头!” “若是援军早点过来,老子说不定已经是草原之主!” 刘邦一脸豪放之色,刘盈相信父亲说的话。 可惜,白登之围已经结束,事实是大汉与匈奴的两大枭雄,谁也没办法拿下对方。 “至于我大汉的军械甲胄,更是远远强于匈奴。” “我们唯一的劣势,只是战马不足而已。” “如今代地已经回归,恒占据马场,肯定会大肆为朝廷豢养战马,补足我军唯一的短板。” 刘盈此时,突然好奇道:“阿父,您究竟是如何处置卢琯的?” 提起卢琯,刘盈只知道此人战败后,便直接远遁漠北草原,如今已经是查无此人。 “嘘!你小子就不能小点声?” “皇后本来就厌恶这厮,恨不得将其碎尸万段!” “朕也是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众将保全其姓名。” 刘邦脸上露出一丝得意之色,让刘盈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即便你这逆子,将来有了战马,有了骑兵,若是不知道匈奴人栖息之地,恐怕也难以追杀吧?” “老子早就为你铺好了路!放过卢琯这厮,就是让他打着东胡的名义,在草原上分化匈奴!” “顺便为我大汉绘制草原地图,方便你小子日后找匈奴的麻烦!” 刘邦精神抖擞,越说越兴奋,仿佛看到了后世子孙,驰骋草原将匈奴打得落花流水的一幕。 “阿父,您太有才了!这废物利用,简直是恰到好处!” “放屁!老子将卢琯当兄弟,他却回头卖了老子,让他活命难,但也要师出有名!” 刘邦冷哼一声,随后捂着肚子,哎呦不断起来。 “阿父,您这是怎么了?莫非多年的伤口扯开了?” “滚蛋!都怪你这逆子,害朕吃多撑到了!” “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盈一脸懵逼,但亲生父亲,又不能不管,只得扶着刘邦起身,去散步消食。 “盈,卢琯这辈子,恐怕不能再回到中原了。” 刘邦感慨一句,“毕竟是自幼长大的弟兄,朕岂能不原谅他?” “若是有朝一日,他的子孙后代,能够送来草原地图,你能否替朕接纳他们?” 刘盈点了点头,这不仅是给父亲面子,也是对卢琯族人做出贡献的肯定,前提是他们能做到。 “阿父放心,我会妥善安置卢琯一族!” 第337章 以工代赈,长安扩建 长安城。 自从朝廷颁布了六国贵族迁徙的政令,这里就成了吸引流民的福地。 “每天管吃管住,每日还能领取五十文钱!” “愿意来的直接过来报名!只有参与朝廷的工程,日后才能分配土地!” “太子殿下仁义,将六国贵族的土地分给尔等,还不过来支持?” 曹参护送齐国贵族,率先抵达长安,一路可谓畅通无阻。 齐国本就是富饶之地,这里的贵族更是如此,听闻刘邦命令他们迁徙长安,大多数人虽然故土难离,却也为成为王城的一员而感到骄傲。 加上曹参这些年在齐地的威严,众人更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曹丞相,在下等候多时,太子殿下命我带您前去长乐宫。” “哦?你是琼布,你是郑茂?” 曹参看向愈发雄壮的两名年轻人,可谓颇感欣慰。 若非郑茂是个宦官,他甚至有嫁女儿的想法。 像郑茂这样的后起之秀,又是长乐宫出身,深得太子信任,日后一定能够获取刘盈重用。 “正是在下!” 郑茂扯了扯琼布,后者打了个哈欠,赶紧上前见礼。 “下官琼布,见过丞相,还请移步长乐宫,太子殿下已经等候多时!” 琼布吹了声口哨,手下人驱赶马车前来。 正是大汉平定了内乱,才能让长安城的贵族们,重新拥有了搭乘马车的资格。 否则战乱不平,文武百官在骑乘方面,可谓是各显神通。 条件好一些,勉强拥有牛车,差一点的甚至要用驴车。 看着如今的长安城,曹参不禁感慨万千。 “长安扩建势在必行,这是何等宏伟的王城,恐怕早已超过秦皇的咸阳!” 身为建立大汉的功勋,曹参由衷为此感到骄傲,更敬佩提出迁徙六国贵族之策的刘盈。 “曹丞相所言甚是,如今不少流民,都被带到长安城,与其让他们自己去谋求生路,还不如由朝廷来指引。” “太子殿下此举,减少了流民落草为寇的概率,更令大家伙有饭吃。” “不管吃的好与不好,至少能吃饱,不至于饿死。” 曾经是平民百姓的一员,郑茂深知粮食的重要性。 刘盈的慷慨,让朝中不少官员费解,毕竟如何收取民脂民膏,朝廷也有自己的一套流程。 一旦遇到灾年,朝廷的赈灾粮,其实只需要放出去很少。 大部分卖给粮商,再让所谓的粮商高价卖粮,百姓为了生存,只得将自己的田地作为抵押而活命。 商人们再将好处还给朝廷,可谓一举多得。 百姓骂的是商人,朝廷又得到了实惠。 但刘盈不想这么做,他始终无法与这些人共情,毕竟他骨子里还是劳动人民。 “太子仁义,乃百姓之幸也!” 曹参由衷感慨,若是秦皇执政时期,有这份心胸,恐怕国家也不会这般分崩离析。 反秦的根本,不在于秦二世胡亥当政,而是秦朝的严刑酷吏,已经逼得百姓不得不反! 也是暴秦,让天下百姓明白,原来自己竟然要活得像蝼蚁般卑微! “呵呵,我不知道什么仁义,就知道百姓发自内心感谢殿下。” 琼布驾驭马车,看着百姓们忙碌其中,却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管吃住,还给工钱,在现代社会本应该天经地义的事情,却让大汉的百姓感到受宠若惊。 曹参下了马车,来到了熟悉又陌生的长乐宫。 “丞相,里面请。” “这位就是继任义父的丞相?看起来还没义父厉害呢!” “姐姐休要胡说八道,曹丞相可是夫君日后的肱股之臣!” 三位太子妃亲自来迎接,也让曹参心中感动,虽说那位美艳妃子,说话实在是不中听! 可谁让人家嫁给了刘盈呢,他也只好忍了! “殿下,对于六国贵族安置,我等规划将他们彻底打散。” “否则,这伙人因为家族的原因聚集在一起,很容易引起骚乱。” 蒯通与李左车正在向刘盈汇报,扩建长安是大工程,众人马虎不得, 尤其是在张良远走青城山,萧何辞官归隐在即,二人肩上的担子更重。 “不错,六国贵族杂居混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我倒是有个更好的主意,听闻齐国与楚国的关系向来不对付,就让他们杂居!” 刘盈此言一出,蒯通率先竖起大拇指,太子殿下越阴损,他就越喜欢! “哈哈哈!这下不用担心,这些贵族勾结在一起了!” 蒯通捧腹大笑,发现了门外的曹参。 “老曹,来来来,快见过太子殿下!” “别看你这厮以后当了丞相,在这里依旧不如我们侍奉殿下时间长!” 曹参闻言也不生气,他早就习惯了蒯通的说话方式。 “呵呵,你也有丞相之才,我这官位让给你,也并无不妥。” 蒯通连连摇头,“可算了吧!我可没有你跟萧何那般大度,老子可是睚眦必报,谁不知道?” 曹参又和李左车点头示意后,方才郑重其事地来到刘盈身边。 “臣,曹参,拜见太子殿下!” 说罢,曹参便要行三拜九叩之礼。 刘盈本想搀扶,却被蒯通和李左车拦住。 “殿下,他能混上这个丞相,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您可没少帮忙!” “此乃曹丞相效忠殿下,您大可受之。” 曹参行礼完毕后,方才起身入座。 “淮阴侯诚不欺我,当日来长安,他便说过只要殿下在,我便可位列丞相之位。” “丞相客气了,你能位列百官之首,全都是自身能力,以及阿父对您的信任。” 众人入座后,曹参整个人放松不少。 “在这期间,相父会帮你熟悉政务,你的第一件事,便是搞定六国迁徙。” “此事倒是不难,只要六国贵族来到长安,那他们在本地的影响力,将会急转直下。” “正是如此,才要避免有些人狗急跳墙。” 刘盈随即轻声道:“我一向提防吴王,甚至让颍阴侯率兵前往,就看这厮能否沉得住气!” 曹参眉头微皱,已经明白刘盈话里有话。 看来,那位吴王并不老实。 第338章 路遇盗贼,灌婴练兵 吴国。 刘濞看着好不容易接触下来的楚国遗族,就这样被朝廷迁徙去长安,整个人痛心不已。 任谁都清楚,这些人到了长安以后,那就是豢养的牲畜,再也没有机会影响地方。 此事对刘濞而言,本该是件好事,坏就坏在朝廷要将贵族的土地,分给那些个流民。 哪怕刘濞能够通过诸侯王的身份,强取豪夺这些田地,依旧会浪费不少时间。 刘濞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在叔父刘邦驾崩那段时间,试图去染指皇位。 他的父亲刘仲,可是刘邦仅存的亲兄长,自己这一脉同样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吴王殿下,微臣有一计,可令楚国贵族留下,且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陈庆洞若观火,已经察觉到刘濞的不对劲。 若是真的释然,也不至于在灌阿面前失态,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爱卿速速献策,若能帮本王留下这些人,本王定会大大有赏!” 对于贵族迁徙之事,刘濞死马当活马医,陈庆能够成功最好,再不济也要尝试一番。 “田蟑这伙人,才刚刚投奔吴王殿下,忠诚尚未得到检验。” “何况,他们并非是您的部曲,朝廷军队更不认识。” “就让他们以刑徒军的身份,恰好遇到了迁徙贵族,趁机劫掠一番。” 陈庆嘿嘿一笑,此人一肚子坏水,正和刘濞心意。 “此言大善!让田蟑动手拿下这群贵族,朝廷只能自认倒霉,催促本王去清剿他们,而不会怀疑是本王所为!” 刘濞拍手称快,虽然折损了田鸠这个刺客,却得到了陈庆这位谋主相助。 “微臣,只能为殿下尽绵薄之力,还望殿下不要嫌弃。” “呵呵,本王哪里会嫌弃先生,只会更加倚重于你!”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陈庆已经去安排此事。 —— 朝廷要迁徙贵族的消息传来,一众楚国遗老遗少,全都破口大骂。 只不过面对汉军的长枪短刀,他们选择忍气吞声,收拾好细软离开故土。 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是贵族,是豪门,更是拥有声望的大人物。 只不过去了长安,沦为了富家翁,不再有所谓的政治地位。 若想出仕做官?那就按照大汉的规矩来,跟平民百姓一样去竞争。 要么拥有足够的声望,能让乡里察举。 要么只能等待五年后,刘盈的考试政策出台,去竞争位数不多的官职。 “混账!刘季欺我!” “从兄项伯保护他性命,结果我项家就是这等下场?” “到了长安之后,咱们这群人还有个屁用?跟特娘圈禁豢养的牲畜有何区别?” 楚国贵族以项家为主,全都在破口大骂,只不过灌婴的骑兵千人,就在门外等候,他们不走也得走。 “算了,听说长安要比此处繁华不少,倒也不算亏待咱们。” “人在屋檐下, 不得不低头啊!” “听说刘邦那儿子,比他还要阴损!” 众人还在商议之际,却听到门外传来了使者灌阿的声音。 “诸位,只需要收拾细软即可,用得着真么久么?” “还是说有人不满,想要趁机离开?” 砰! 灌婴一脚踹开房门,怒斥道:“都给老子走!别特娘敬酒不吃吃罚酒!” “太子让老子请你们过去,至于怎么请,那是老子说了算!” 粗鄙! 武夫! 楚国贵族心中暗骂灌婴,最终只得乖乖上路。 “阿父,太子殿下之前提醒,咱们从吴国离开,恐怕不会这般顺利。” “我儿放心,为父早有准备,权当是练兵了!” 在灌婴前脚离开后,田蟑率领英布剩下的刑徒军,后脚便追袭而来。 刘濞在王府之内焦急等待,他希望能够等到田蟑的好消息。 只不过两个时辰过后,陈庆一副司马脸,走进来汇报。 “吴王殿下……那灌婴似乎早有警戒,刑徒军才刚靠近,便被骑射所阻挠。” “田蟑他们身体尚未回复到最佳状态,根本顶不住一千骑兵的冲锋。” “田蟑只剩下五十人跑了回来,其余人等全被灌婴所败,人头铸成了京观!” 刘濞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直接晕倒在地。 “我尼玛……” 刘濞深吸一口气,“传令下去,派遣军队,护送他们出吴国!” 若是听闻官军被侵扰,而刘濞无动于衷,那传到外面,难免有风言风语。 这个时候派遣军队去护送,才显得名正言顺,也能减轻有心人的怀疑。 “是,殿下!” 陈庆头痛不已,哪怕是田蟑等人再恢复几日,说不定还能袭击成功。 现在倒好,本来就如惊弓之鸟的楚国贵族,如今更粘着官军不放了! —— 长安,长乐宫。 刘盈与曹参的对话,依旧在有条不紊进行之中。 “殿下觉得,吴王那位将来会成为朝廷的隐患?” “不错,如意与恒都是我的兄弟,就算我日后收回封国,让他们回到长安效力,他们也会欣然接受。” 刘盈并不忌讳与曹参说自己的家事,蒯通和李左车更是了解许久。 “呵呵,代王、赵王与齐王,可都是太子的亲兄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蒯通摇头晃脑,侃侃而谈道:“至于楚王,那是咱们殿下的叔父,对大汉的忠诚更是不用说。” “唯有这位吴王,当年平定英布之乱的时候,便对太子殿下多有阻挠!” “何况,他只是殿下的堂兄,他爹与陛下的关系也不好。” 曹参点了点头,这也是众人在告诉他,谁是自己人谁又是潜在威胁。 “曹丞相,对于荆楚之地迁徙过来的楚国贵族,咱们要多多严加防范才是。” 李左车直言道:“当年,有不少项羽的族人,都跑到英布那里寻求庇护。”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行了,曹丞相才刚到长安不就,府邸还没有归置,咱们就把他找来商议。” “对了,晚上叫上家人,咱们一起在长乐宫聚聚!” 曹参受宠若惊,随即欣然允诺。 “臣,谢太子殿下宴请!” “先别谢太早,我阿父他们也会过来!” 陛下,也要来? 第339章 贵族抵达,先付工钱 半年之后。 六国贵族纷纷抵达长安,大部分府邸已经建造完毕,长安也完成了从内岛外的初步扩张。 “这就是长安?似乎比当年秦朝都城咸阳还要巍峨壮丽!” “项兄,你就不要夸赞他人了,咱们这次来到长安,恐怕穷尽此生也没办法回到故土。” “呵呵,魏兄说笑了,我等到了哪里,都是高高在上的贵族。” 六国贵族之中,以齐国田氏、楚国项氏、魏国魏氏势力最为强大。 田氏率先投降了刘邦,虽然有过烹杀郦食其的污点,但是问题不大。 项氏属于楚霸王项羽的族人,只不过在英雄末路的时候,他们及时与项羽做出了切割,保全了家族的权力地位。 魏氏同样属于骑墙派,刘恒之母薄夫人,之前还是魏王魏豹的妃子。 有了这些个关系,六国贵族虽然心有不甘,却也不排斥来长安。 顶多他们的势力范围,由之前的故土,变成了关中附近。 对于将土地半卖半送给流民,他们也不甚在意。 家族百年来积攒的财富,早已够他们挥霍几辈子。 顶多重新兼并长安附近自耕农的田地罢了。 “三位大人,太子殿下带着一群流民来了!” 手下人前来禀报,田琦面露不悦之色,他们才刚过来,刘盈当真不给喘息之机! “听说,我等被迁徙于此,就是出自这位太子殿下之手!” 项轩冷哼一声:“先去看看,若是避而不见,好像咱们六国贵族,怕了他这储君一样!” 刘盈身后跟着一群流民,这些贵族居住的府邸,正是出自于他们之手。 只不过六国贵族尚未迁徙过来之前,都是由朝廷颠覆流民的食宿。 苦谁不能苦了劳动人民,刘盈深谙此道,从未亏欠过流民一文钱。 这次贵族总算来了,刘盈尚未开口,流民们便主动提出,帮助大汉太子催债。 民意如此,刘盈也不好拒绝,只得带着大家伙前来。 项轩走出府邸外,看到为首之人器宇轩昂,剑眉星眸,很快便确定了此人身份。 “在下项轩,见过太子殿下!” “哦?项羽的族人么?” 刘盈上前见礼,这些贵族一路上没有太多抵触,他也不会咄咄逼人。 灌婴护送楚国贵族,曾经遭遇过刑徒军,好在大汉骑兵击溃对方,没有造成什么损失。 楚国贵族哪里知道,这伙人是帮助刘濞抢夺他们,这下更加支持迁徙长安,生怕刑徒军的余孽找他们报复。 “罪人项羽,正是在下叔父,有此人在,令我项家汗颜!” 项轩接连诋毁项羽,想要以此博取刘盈好感。 “此言差矣,西楚霸王英雄一世,我阿父也不曾诋毁于他。” “阿父时常称赞,若能与霸王联手,别说是中原天下,就算是匈奴草原,也要俯首称臣!” “尔等身为霸王族人,不以为荣,反以为耻,实在是让我不能理解。” 项轩有些懵逼,合着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 “这……” 项轩无言以对之际,却见田琦主动上前。 “在下齐国田琦,见过太子殿下!” “我田氏一直支持陛下,可谓忠心耿耿!” “此番迁徙至长安,希望更好地为朝廷效力!” 田琦油腻圆滑,本以为一番好话说尽,能让刘盈高看其一眼,谁知大汉太子并不惯着对方。 “田氏?当年烹杀郦食其怎么说?” “听我大哥说过,你们田氏的私田可不少,搞得齐国百姓怨声载道。” “如果真的是忠臣,忍心看着齐国百姓无地可耕,你们却一个个吃的肥头大耳?” 田琦被骂了个狗血淋头,放才意识到刘盈来者不善! “在下魏虎。” 魏虎学聪明不少,干脆装傻充愣,就报上名字,你刘盈总不能挑出什么毛病吧? “哑巴了?要是不会说话,就把嘴捐给有需要的人!” 刘盈冷漠道:“今日前来,是代朝廷找你们催债!” “汝等前来长安,所住府邸全都是流民所建!其中耗费人力物力财力,均由朝廷垫付。” “如今你们人来了,也是时候把钱补上了!” 项轩只觉得崩溃不已,这特娘才刚来第一天,就被朝廷催债了? 田琦则狡辩道:“太子殿下,此言差矣!是朝廷让我们迁徙,又不是我等自愿来长安,为何还要我们付钱?” 魏豹点头同意,反正府邸已经建好,他们当臭无赖便是。 “呵呵,你们是在跟本太子耍无赖?” 刘盈笑了,他算是见识到六国的遗老遗少,都是群什么货色。 “非也!我等只是觉得,贱民为贵族修筑府邸,实乃天经地义!” “凭什么要付钱给他们?朝廷开启了这等先河,以后还怎么让贱民们心甘情愿做事?” 田琦一副理所应得的模样,显然是将自己拖欠的工钱,转移给了一众流民。 “来人啊,直接把他们的宅邸给老子砸了!” “既然不交工钱,那他妈就别住了!” “老子宁可拆除重建,也不惯着你们这帮龟孙。” 刘盈此言一出,却见身后流民全都气势汹汹,让他们杀人不敢,但是拆除自己建造的宅邸,那就一定敢! 一看刘盈真的要拆除府邸,六国贵族们反而慌了! 真被拆了宅邸,他们难道都要去睡大街不成? 而且拖家带口,以及仆从无数,传出去还不够丢人现眼! “忘记告诉你们,长安城有宵禁!” “到了宵禁时段,谁还在外面,到时候便直接下狱!” 刘盈嘴角上扬,“诸位,请自便!” 太子殿下! 项轩率先认怂,像田琦、魏虎他们若是回到故土,距离不算太远。 但他可是在荆楚之地,再回去又要耽误半年,族中男女老幼可吃不消。 “交钱!我们交钱还不行么?” “晚了,现在本太子不想要钱,就想看大家伙拆了府邸!” “殿下,您图什么?” “图一乐,你管得着么?” 项轩被怼的哑口无言,怒瞪田琦、魏虎,若非这两个王八蛋,又岂会将事情闹成这样? “太子殿下,微臣射阳侯项伯,不知能否给我一个面子,收了这几个孙子的钱吧!” 第340章 项伯女儿,五大三粗 射阳侯项伯? 当年在鸿门宴,正是项伯以身躯护住刘邦,才有了今日的大汉天子。 说句实话,就算刘邦给项伯磕一个都不为过! “原来是射阳侯,有礼了!” 刘盈抱拳行礼,项伯当即还礼,随即看向身边三个不成器的贵族子弟。 “你们三个孙子,还不把钱给人家结了?哪里有贵胄模样,比街头地痞都不如!” 被项伯如此破口大骂,三人耷拉着狗脑袋,一句话都不敢还嘴。 “太子殿下当真一表人才,想当年鸿门宴上,陛下还戏言要与我结为儿女亲家呢!” 项伯此言非虚,当事人刘邦且不提,恐怕张良和樊哙都能够作证。 刘盈心中暗骂张良老狐狸,难怪以修仙之名躲得那么远,合着是担心项伯找上门来。 “听闻太子殿下,迎娶了萧丞相的三位千金,真是享尽齐人之福!” “咳咳,射阳侯客气了,你们大人之间的事情,跟我一个孩子可没关系。” 刘盈言外之意,有什么意见找刘邦,跟他说不着。 “呵呵,反正以后老夫留在长安,有的是机会与陛下叙旧。” 本来刘盈想狮子大开口,先坑这些个贵族一笔,奈何项伯已经出面,他也只能如数收取费用。 “对了,不知各位的田契可准备好了?我要尽快护送流民过去,土地可不能闲置。” 刘盈可不会给其他豪族争夺土地的机会,他要尽快让自耕农们到位。 “三个孙子!” “叔祖,我们有名字……” “你有个屁!孙子!” 项伯骂起项轩,那叫一个心安理得,谁让对方是亲戚。 三人不情不愿将田契交给刘盈,后者则拱手拜谢。 “叔祖,至于对他们如此客气么?搞得我们六国贵族好像是要饭的一样!” “你懂个屁!” 项伯大耳光直接抽在项轩脸上,“咱们现在就是豢养在长安的宠物!” “你们日后能否做官,还要看陛下和太子的心意!本以为你们彬彬有礼,能展现贵族礼节,给人留下个好印象。” “谁知为了这点鸡毛蒜皮的事,便跟太子殿下搞得如此坚硬!” 项轩不停告饶,“叔祖别打了,再打就真的打傻了!” 项伯叹气不已,若是真的知道刘邦有今日成就,说什么他都不会在鸿门宴上帮忙! 否则,皇族岂能姓刘,而是姓项! —— 未央宫。 刘邦枕在戚夫人的大腿上,享受着对方的采耳服务。 “如意去了封国,可有消息传来?” “回陛下,如意在封国什么都好,有周昌先生辅佐,如意对您和太子感恩戴德。” 戚夫人发觉自己只要不执着于太子之位,日子也能过得不错。 刘邦对自己宠爱如初,后宫之主的名号还给吕后,二人井水不犯河水。 “恒这小子也不错,去了代地便收购匈奴良马,开始建造马厩。” “陛下的这几个皇子,全都是龙凤之姿。日后都有出息!” 戚夫人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刘邦心里,他已经老了,儿子们就是他精神血脉的延续。 “盈呢?皇后整日待在椒房殿,这逆子也不见踪影!” 刘邦正在念叨之际,却见刘盈气冲冲进入正殿。 “阿父,还有空在那采耳呢?六国贵族来了!” “都怪你当年亏欠人家项伯的人情,本来想敲竹杠,结果却帮你还了人情。” 听闻此言,刘邦直接起身,怒骂道:“你这臭小子!没有老子,哪里来的你?” 刘盈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猛灌一口水,继续与父亲对喷。 “我那时候都出生了,其实你要是没了,我也能活挺好!” “你……逆子,逆子啊!” 刘邦作势要抽出鞋底子,刘盈果断选择退避三舍。 “先说好了!你若是招待项伯,别什么话都往外说!” “尤其是不能把我卖了!当年为了活命,还说什么跟人结成儿女亲家!” “项伯长得五大三粗,她女儿能漂亮到哪去?有你这么坑儿子的么?” 刘邦这才想起来,自己当初满嘴跑火车,还跟项伯有如此约定。 这也怪不得刘邦,毕竟鸿门宴决定着他的生死。 若非张良与项伯有旧,他都搭不上人家那条线。 想起当初自己是何等落魄卑微? 见到项伯就叫大哥,然后还要结成儿女亲家,项伯这才决定帮忙。 如今刘邦成了皇帝,给项伯封了个射阳侯,便再也没有了下文。 谁知刘盈一招迁徙六国贵族,让两位老熟人再次见面。 刘邦只觉得尴尬不已,毕竟君无戏言,当年是他说出去的话,也是泼出去的水。 万一项伯当真提起此事,那他又该如何是好? “阿父,您倒是说句话啊!” “我到不介意再娶一个,但是影响了咱们老刘家的颜值,可怎么办啊?” 刘盈就差明说,老子一定不娶。 “行了!等到明日设宴,再说这件事!” “到时候朕后者脸皮,将他女儿许配给你其他兄弟便是!” 戚夫人听闻此言,率先表达了立场。 “陛下,如意年纪还小,尚未到婚娶的年龄!” 刘邦瞪了眼戚夫人,显然对方是受那逆子影响,认为项伯女儿五大三粗。 “阿父,恒才刚去代国,您总不能让他跟薄夫人再回来吧?” 刘邦本来就对薄夫人没兴趣,对方提出要去封国照顾刘恒,老流氓大手一挥便准了。 刘邦仔细斟酌,直言道:“按你这么说,除了刘肥和你之外,朕的其他儿子都不合适啊!” “算了,若是项伯提起,你就跟对方先接触,反正男女之事,你早就得到了朕的真传!” 嗯?什么真传? “阿父,你说明白,什么真传?我可不跟你一样,去勾搭人家寡妇!” “放屁!老子那叫两情相悦,什么勾搭?你用词注意点!” 眼见父子二人又要争吵,戚夫人战略后撤,生怕沾染到自己。 若非刘邦强留她照顾,她也早就随刘如意前往封国。 “唉!虽然没有了恒与如意,还好阿父在身边,每天还能找人斗嘴。” 刘盈潇洒离开未央宫,郑茂与琼布已经等候多时。 “殿下,您已经一个月没有去给皇后请安了!” “多嘴!” 第341章 废弃修墓,从我爹做起 未央宫。 六国贵族迁徙而来,毕竟是一件大事。 刘邦在平定天下的过程中,少不得与他们虚与委蛇,才能够团结一致,共同击败项羽。 无论是念在过去,还是为儿子铺路,刘邦都打算宴请对方,跟他们说说心里话。 项伯、项轩、田琦、魏虎四人,则作为这些贵族的代表。 毕竟像赵国、燕国的贵族,大部分都已经是孤儿寡母,不具备出席的资格。 他们也是最容易迁徙的那群人,在本国的势力,基本已经被陈豨、卢琯等人稀释的差不多。 能从边境之地,迁徙到长安,这些孤儿寡母反而没什么意见。 “臣,见过陛下。” 项伯再次与刘邦相见,二人的角色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鸿门宴之时,刘邦是走投无路的过客,项伯则是楚霸王的亲戚爱将。 未央宫之际,刘邦已经是天下共主,项伯出卖亲侄儿,不过是侯爵。 看到故人,刘邦自然感慨万千,只不过他已经贵为天子,不会再像当年那样,张口闭口称呼项伯为兄长。 “免礼,赐座。” 刘邦金口已开,今日吕后也颇给面子,参加了这场宴会。 自从韩信之事后,刘盈便与吕后母子之间有了隔阂。 吕后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刘盈总觉得,母亲似乎被某些人蛊惑。 亦或是说,从始至终,母亲需要的都是那个仁弱可欺的汉惠帝,而不是今时今日的刘盈。 母子之间没有机会说开心结,刘盈也忙于各种政务。 “皇后,彭城一别,已经多年未见,您风采依旧啊。” 项伯冲着吕后躬身行礼,群臣心中暗骂这厮是老狐狸。 谁不知道皇后如今在朝堂的地位至关重要,太子年幼肯定要由皇后辅政。 “昔日在彭城,多得射阳侯照顾,本宫在此谢过。” 吕后颔首点头,她言语得当,且态度不温不火,旨在告诉项伯你只是个侯爵,而老娘现在是皇后。 “开宴!有什么话,咱们不妨边吃边说!” 宫女们奉上鲜美精致的食物,哪怕烹饪方式只有烹煮,依旧令人大快朵颐。 刘邦喜欢喝酒吃肉,但他却保持着勤俭的风格。 虽然时常举办宴会,却也并非每顿都如此奢华。 他喜欢大家聚在一起的气氛,却并不提倡铺张浪费。 不客气的说,皇帝宴请贵族们的这场筵席,甚至不如某些贵族家中的盛宴。 田琦面露戏谑之色,毕竟齐国物华天宝,他早就品尝过山珍海味,远胜于长安的普通食材。 项轩同样并未动筷,他习惯了荆楚之地的河鲜,并不喜欢猪肉的味道。 魏虎默不作声,他虽然想大快朵颐,却碍于众人面子,只得隐忍至今。 “是菜肴不合胃口么?汝等为何不动?” 刘邦放下酒杯,目露凶光,至少在皇帝看来,这些家伙分明是不给自己面子! 刘盈则不管那么多,饿死那些贵族,他都不在乎,先让自己吃饱再说。 待在身边的蒯通,只觉得自家殿下吃相豪放! “启禀陛下,还请您息怒,有一事尚未解决,才让我等无心吃饭!” 项伯叹气道:“我等已经来到长安,然而祖宗却留在家乡,恐怕年头久了,再无香火祭祀!” “还望陛下,能够批准一块空地,用来让我等祭祖之用!” 项伯之言,引得刘邦不满,你们人来了也就算了,合着老子还要把你们祖宗带过来不成? “这帮鳖孙,舍不得祖宗之地的陪葬之物,却想借用阿父之手!” “阿父要是同意了,还要承担挖人祖坟的恶名,真当老子没脾气不成?” 刘盈狠狠地咬了一口鸡腿,心中很是不痛快。 刘邦显然也意识到,项伯这厮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奈何人家说的于情于理,我们已经配合皇帝,将家族迁徙至长安,我们要个祭祖之地怎么了? “陛下,祭祖乃人之常情。” “长安周围荒地不少,不如给射阳侯他们一块地。” 吕后首先开口,念在旧情上,她打算帮项伯一次。 刘邦冷哼一声,他虽然不满,但貌似也只能吃下这个暗亏。 老流氓不在乎名声,但也不喜欢顶着恶名,去便宜这些个道貌岸然之辈。 “母后,此言差矣,我倒是觉得心诚则灵,若是心中有祖宗,只需要灵牌以及香火,日夜祭祀祖宗定然显灵。” “就怕某些人别有用心,打着祭祖的名号,实则是贪图祖宗墓葬里的珍宝。” “到时候损失一块地事小,让阿父背负骂名事大!挖人祖坟损阴德,咱们可不干这事!” 刘盈及时开口,刘邦与群臣碍于面子,他可不会惯着这帮贵族。 让你们过来,就是当做宠物豢养,谁知这帮孙子还有脸提各种意见! “灵牌?” 项轩冷哼道:“太子殿下说得轻巧,我等只想为祖宗尽一片孝心,求取一片空地罢了,哪有您说的那般龌龊!” 刘盈也不在乎,起身笑道:“我只是说某喜人,项轩你不用对号入座!” “诸位肯定觉得,我这人做事太过霸道,根本不考虑尔等心情。” “不过我可以告诉诸位一件事,大汉决定避免铺张浪费,尤其是丧葬之事。” “逝者已逝,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总不能风光了老子,而饿死了小的!” 说罢,刘盈还不忘看向刘邦。 “阿父,您说对不对?” “啊?对对对!” 刘邦本能选择附和,毕竟亲儿子还能坑爹不成? 尤其是面对六国这帮虫豸,好大儿可是一口一个维护,让他心里暖暖的。 “秦皇吞并六国,何等雄才伟略,为何二世而亡?” “修筑陵墓劳民伤财,哪怕他是始皇帝,这件事依旧做错了!” 刘盈此言一出,六国贵族有些发懵,毕竟连老秦人自己,都不知道始皇帝的陵墓在哪里,刘盈是怎么知道的? 艹!秦始皇陵,还在地底埋着呢,我这不是造孽么! “咳咳!总之一句,从我大汉开始,绝不会再劳民伤财修筑帝王陵墓!” “我阿父这等明君,肯定会同意吧!” 刘盈看向刘邦,老流氓有点懵,你特娘就是真么对老子的? 连陵墓都不让修了?! 第342章 再多哔哔,挖你祖坟 不再花费重金修筑陵墓,从我爹做起! 刘盈一句话,彻底令大汉天子懵逼。 “我父讲究孝道,哪怕是我阿翁的陵墓,也只是简单修缮罢了。” “莫非大汉天子,还没有你们几个的祖宗有牌面?” “若是再逼逼赖赖,信不信老子亲自挖你们祖坟?” 刘盈一句话,哪里还有一国太子的尊贵,尽显土匪本色。 反正都要背负骂名,不如他亲自做这个摸金校尉,好歹还能大赚一笔! 要知道六国这些贵族,可都是名副其实的狗大户! 项轩眼神询问田琦,后者颔首点头,表示刘盈真能干出这事,谁不知道大汉太子是个混不吝的角色! 否则谁家储君,敢亲率骑兵,前去跟英布拼命? “太子殿下,不才来自礼仪之邦。” “姜子牙兴周八百年,正是靠周礼维系。” “但遍观整个大汉宫廷,似乎礼仪过少,若是太子殿下不嫌弃,在下可以教授周礼。” 田琦神色倨傲,就差直接骂刘盈等人是土包子。 六国贵族那副做派,在刘盈眼里就是穷讲究。 刘盈对待他们,自然不会有丝毫客气。 “周礼这么牛逼,怎么周天子被春秋五霸架空,最终沦为傀儡,又被战国七雄覆灭,彻底沦为玩物?” 刘盈此言一出,当即令田琦不知如何回答。 “与其这样窝囊的存在八百年,不如像个勇士一样争取。” “我看周人就是繁文缛节学的多了,早就忘记了如何舞刀弄枪!” “大周天下,那是武王伐纣而来,可不是靠那些繁文缛节!” 刘盈抱拳道:“我大汉以忠孝治国,绝非周礼这等过时之物能比,还请阁下免开尊口,省得贻笑大方!” 咳咳! 田琦剧烈咳嗽,显然被气得不轻。 “太子殿下此言差矣,若我大汉以忠孝治国成功,那为何又叛乱不断?” 田琦显然不服气,冷哼道:“据在下所知,陈豨与英布可都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对方意思很是明白,你大汉以忠孝治国,手底下却出现了如此不忠不义之徒,岂不是笑话? 项伯着实为田琦捏了把汗,这就是刘邦有容人之量,若是换了项羽,恐怕田琦这厮早就被X出去了! “说得好!那是我大汉立国之初,还未推行忠孝治国,这不就出了两个狼子野心之辈?” “我父对陈豨不薄,更是将代国交给他,可他却辜负了我父的信任!” “英布当年被龙且所败,惶惶如丧家之犬,投奔我大汉之后,衣食住行不亚于我父,可却豢养了他的野心。” “这二人都能叛变,反而印证了忠孝治国的必要,远超你那狗屁贵族礼仪!” 刘盈岂能轻易吃亏,方才田琦一番话,令他十分不满。 “倒是你们田氏,都是些无君无父之人!” “太子殿下,为何辱没在下先祖?” “齐国,属于你们田氏?真当大家伙不知道田氏代齐,是何等肮脏卑劣之事?” 刘盈侃侃而谈,既然对方不要脸,他也绝不给面子。 “当年姜氏就是不懂忠孝之道,才让你们田氏钻了空子!” “阁下还是赶紧坐下闭肛吧!我若是你,听到忠孝二字,都因先祖所做之事蒙羞!” 田琦越想越气,可惜刘盈所说皆为事实,让他根本无法反驳。 魏虎则坐在一旁看热闹,他宁可什么都不说,也不愿意被刘盈喷。 谁知刘盈却看到了此人,当即调转矛头。 “你笑什么?你有脸笑?” “魏武卒之威名,当年何其雄壮?” “且不说兵家亚圣吴起,你魏国连个庞涓都用不明白,难怪被人所灭,活该!” 你…… 魏虎强忍住不哭,哪有这样揭人老底的? 显然魏国的存在感不高,远不如齐国田氏笑到了最后。 “你躲什么躲?不忠不孝的东西!” 刘盈随即看向项轩,“亏楚霸王英雄一世,怎么有尔等如乌龟般的亲戚?” “如今天下一统,汝等不想着报效国家,使得国泰民安,光是心存那些个龌龊心思!” “我若是项羽,肯定持枪捅死尔等,活着跟死了一样!” 这…… 项轩很想破口大骂,奈何他们根本没法与项羽相提并论,甚至主动做出了切割,才避免了被收拾的命运。 “太子殿下,说的太重了吧?” “我等不过是想要尽孝,绝非其他意思。” “还请殿下点到即止,莫要再骂这几个小辈了。” 项伯此言一出,却惹到了正在气头上的刘盈。 “对对对,还有你!本来不想骂你,谁知你自己找上门来!” “看看人家项梁,是怎么当叔叔的?抚养项羽,宁可战死,也决不投降!” “再看看你这厮,为了荣华富贵,脸都他妈不要了,身为叔父背叛侄儿,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完了!这逆子杀疯了! 刘邦以手掩面,只觉得这群贵族没事找抽! 你却招惹谁不好,偏去招惹这逆子! 项伯当场懵逼,他自认为是刘邦的恩人,却没想到被大汉太子怒喷! “看什么看?帮理不帮亲!你对我阿父有恩,那是你们的事,我帮项羽鸣冤,那是我的事!” “若非看在项羽英雄一世的份上,老子现在就派人挖了你们的祖坟!” 刘盈靠近项伯,眼中丝毫不惧,这混不吝的模样,着实吓到了上岁数的项伯,要知道他比刘邦年纪还要大! “太子殿下息怒,您既然这般敬佩我那叔父,何不与在下切磋剑术,也算为晚宴助兴。” 项轩憋了一肚子气,他自负剑术高超,一定能让刘盈出糗。 “你是挺贱!” “嗯?” 刘盈抖了抖手腕,项伯赶紧眼神示意项轩坐下,莫要与这浑人作对! “逆子,够了!人家是客人,你岂能这个态度?” 刘邦此时开口,果断唱起了红脸,得罪人的事儿交给逆子,他再来收场,父子二人配合的相得益彰。 吕后轻哼一声,也不再吱声,反正她刚才已经给了项伯面子,算是还了当年的人情。 “是,阿父,那还是您来安排这群孙子!” “嗯?” “哦不,还是您来装这个孙子!” “给朕闭嘴!” 第343章 项轩舞剑,太子弄枪 未央宫,正殿。 一场招待六国贵族的晚宴,逐渐变得暗流涌动。 以项伯为首的贵族,不甘心这样被朝廷牵着鼻子走,所以妄想提出各种条件。 刘盈肯定不会答应,刘邦身为皇帝更加不会,父子二人唱起了双簧。 黑脸的时候,让刘盈立威,红脸有需要,让刘邦立贤。 这就弄得六国贵族很是被动,喷又喷不过刘盈,讲理又讲不过刘邦。 这才弄得项轩无奈,只要邀请刘盈切磋剑术。 项家的剑术,可谓远近闻名。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只不过当日站着如喽啰的沛公,已经成为了执掌天下的皇帝。 “人家盛情邀约,你岂能拒绝?” “依朕来看,不如你跟这位项轩切磋剑术。” “记得点到即止,莫要伤了人家!” 刘邦一席话,可谓滴水不漏,给足了项家面子,还直接表明自家逆子武艺高强。 “剑术?不过是匹夫一怒的技巧罢了!” “我所学并非剑术,而是战场杀人技艺。” “项轩,你若是不害怕,就让我用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谁都明白这个道理,何况刘盈可不是口嗨,这厮是真上过战场杀敌! 陈豨、英布,哪一个没被刘盈殴打过? 甚至英布败亡,还是拜刘盈所赐。 项伯不断使眼神,示意项轩不要答应对方。 赢了,倒还好说,若是输了岂不丢人? 六国贵族现在的底裤,都快被大汉太子扒的干干净净,大家伙多少留点脸! “有何不敢?太子殿下,咱们生死自负!” 眼见项轩上头,项伯赶紧起身赔罪。 “殿下息怒,我这晚辈不懂规矩!” 刘盈则笑吟吟地看着项轩,确定这厮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以后可以不用提防。 反观田琦和魏虎,这两不动声色,才是真正的老银币。 “逆子,只是比武切磋,别动不动要杀要打!” 刘邦训斥一句,“用什么长枪,给你个短棍就不错了!” “若是伤到项轩,看朕怎么收拾你!好歹这也是朕结义兄弟的族人!” 扎心!太他吗扎心了! 刘邦这个时候,还不忘告诉众人,老子跟项羽可是结拜兄弟! 无疑是告诉对方,你大爷还是你大爷! “是,阿父!” “来人啊,把短棍给那逆子!” 刘邦示意陈平,本想让曲逆侯稍微忤逆皇帝,送上长棍,至少不能让刘盈吃亏。 谁知陈平此时彰显大汉雍容大度的一面,当真拿了根打狗棍。 “殿下,短棍只有这样的,您凑合用吧!” “曲逆侯,你还真是脑有反骨!” “嗯?微臣忠心耿耿……” “行行行,你先一边去!” 刘盈手持短棍,这玩意还没项轩手中的剑长。 “太子殿下,果然自负!那请恕在下不客气了!” 项轩此时已经顾不得什么贵族礼仪,他就想尽快出手击败刘盈,然后挽回六国贵族的面子! 这一剑又快又狠,如白虹贯日,直取刘盈脖颈而去。 项伯着实捏了一把汗,生怕项轩没轻没重,真的伤到了刘盈! 面子倒是有了,但大家全都性命堪忧啊! 项伯更是怒瞪刘邦,这老东西怎么想的,还真敢让自己儿子切磋? 啪! 刘盈眼疾手快,在他认识的用剑高手中,腾虎当为第一,只不过去繁就简,没有项轩多余的起手式。 其次则是郑茂,亲卫能够斩杀田鸠,足以说明其含金量。 第三位便是企图刺杀自己的田鸠,至少自己那点武艺,跟田鸠一对一,几乎相当于白给! 手中短棍横扫一击,拨开项轩手中长剑,也让后者意识到,眼前的大汉太子绝非花瓶。 “再来!” 项轩不服气,此时已经不再是舞剑,而是狂风暴雨般的戳刺。 贵族用剑,习惯以刺为主,至于战场士兵则更习惯用劈砍。 戳刺未必能取敌性命,但劈砍一定能让敌人失去行动能力。 “你是娘们不成?我家那三位,用剑都不会这般娘娘闷闷!” “你……找打!” 项轩暴怒,奈何传授他剑法的师父,因为贵族的原因,从未教过他劈砍。 “这逆子,搞人心态有一手!” 刘邦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谁让他当年就是这般搞项羽心态? “呵!还不是陛下教得好?” “毕竟是皇后的儿子,有你一半功劳!” 夫妻二人谁也不肯相让,为了这个儿子先吵一架再说。 此时的项轩可谓十分憋屈,这刘盈切磋,根本不按照套路出牌。 贵族比剑,那都是主攻上三路,谁知大汉太子专门冲着下三路招呼! 这就打得项轩很是难受,还是按个问题,师父只教了如何提防正大光明的对手。 至于那些个下三路怎么防,师父根本没有教! 嗷! 项轩龇牙咧嘴,谁能想到刘盈侧身躲过后,直接一棍敲在他屁股后面? 短棍用力一击,还打在屁股上,别提有多疼! 项轩自幼娇生惯养,被打得眼眶含泪,谁知刘盈还不罢休,就盯准他一个部位打! 项伯有苦难言,主动认输吧,似乎场面没有那么难看! 想要叫停吧,他一个射阳侯,又没那么大的权力。 刘邦则是看得津津有味,甚至喝了好几杯酒。 吕后也忍不住嘴角上扬,要说不厌恶项羽,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到自己儿子,如此“折磨”项羽的族人,让她很是过瘾。 “不……不打了!” “太子强,我投降!” 项轩主动把剑丢在地上,直接弃剑认输,并非他意志不够坚定,只不过屁股开花了! “这就完事了?我看项轩你剑法高超,肯定还能继续打下去!” “不……不打了!太子殿下才是高手,微臣甘拜下风!” “唉!我的打狗棒法还需要再练练!” 打狗棒法? 项轩只觉得郁闷不已,刘盈此言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行了,既然人家认输,你就不要揪着不放!” 刘邦此时开口笑道:“方才你二人舞剑很是尽兴,来人赐酒!” 项轩虽然屁股吃了亏,但好歹有皇帝赐酒,算是争得了些面子。 “项轩,有空咱们再切磋,本太子好久没玩的这么痛快了!” “不了不了,太子殿下以后咱们少见面为妙!” 第344章 诸位心意,朕心领之 随着刘盈与项轩分别落座,宴会也已经到了尾声。 众人也从之前相互试探的剑拔弩张,变成了推杯换盏。 “陛下,您也知道,我等子弟众多,每日让他们宅在府邸也不是个事。” “这些个小辈,都愿意为朝廷效力,还望陛下能接纳他们。” “如今天下初定,不少地方缺乏官吏,他们愿意去历练。” 项伯言辞诚恳,却是在为一众后辈,敲开入朝为官的大门。 以项伯的资历,还有对刘邦一家的恩情,怎么说都能为这些个小辈,捞到个不错的地方官。 如今朝廷官位已经饱和,再加上这些个酒囊饭袋的贵族,根本没有真才实学,项伯也不敢轻易推荐。 但是地方就不一样了,可谓天高皇帝远。 何况以六国贵族的实力,能够轻松为后辈争取政绩,到时候盘踞在地方,又跟以前一样。 刘邦老奸巨猾,项伯一开口,他便知道事情并不简单。 谁知道这位老大哥,竟然还真敢开口! 张口闭口就敢管自己要官职,真当大汉的官吏是街上的白菜不成? “我等,愿为陛下效力,愿为大汉效力!” 项轩、田琦、魏虎三人跪地行礼,只为表达自己的忠心。 “呵呵,这可都是一表人才啊!”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三人先站起来。 总不能来个人跪下,刘邦就要封赏官职吧? 真当官吏不值钱? “如今四海归一,天下太平,正值用人之际。” “臣也舍出这仗老脸,推荐他们三人。” “田琦、魏虎擅长内政,他们在故土,都曾有过协助诸侯王理政的经验。” “至于项轩,这厮去边境历练,说不定我大汉又能增添一名猛将!” 项伯志得意满,夸赞着几位晚辈,刘邦撇了撇嘴,别人他不清楚,田琦他还不知道? 刘肥就多次写信,因为田氏的事情,跟自己的父亲发牢骚。 什么狗屁理政,这田琦光仗着自己的贵族身份,肆意抢夺百姓田地。 要是放任他们去地方,还不知道将百姓祸害成什么样。 奈何项伯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若是一口回绝,难免有些不讲情面。 “咳咳!” “阿父,嗓子不舒服?多喝点热水!” 刘邦本想战术清嗓,让逆子赶紧出面回绝,谁知刘盈却压根不理会。 “都是年轻人,要不然把他们三个,送到长乐宫去?” 刘邦狡黠一笑,令刘盈后背一凉。 长乐宫虽不是什么大雅之堂,却也不养废物! “阿父,您这是什么话?我看未央宫缺少官吏,让他们给你当个属官,岂不是正好?” 眼见父子二人相互推诿,就是不直面回答问题,令项伯恼火不已。 “哼!若是陛下觉得,臣这几个晚辈无才无德,那就权当臣方才没说过话!” “射阳侯,朕并非那个意思……” “陛下,当年鸿门宴,是臣主动为您挡剑,您不必因为那件事耿耿于怀!” 项伯干脆摆烂,连鸿门宴都说出来了,摆明是在逼迫刘邦。 刘邦念及旧情,尤其是项伯的救命之恩。 否则也不可能力排众议,封项伯为射阳侯。 “阿父,您就答应下来吧!咱们总不能因为以前的事情,就歧视人家六国贵族!” 刘盈此时开口,令项伯长舒一口气,总算是有个明事理的人! 若是刘邦不念旧情,他还真没办法。 “人家不就是想做官么?我相信初心是好的,绝不是为了去地方上为非作歹!” 刘盈此言一出,瞬间赢得众人附和。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咱们就是想为大汉做贡献!” “没错,哪怕是边陲小吏,在下也愿意担任!” “还是太子殿下,了解我等报国心切!” 众人以为,刘盈再不济,也不可能真让他们担任小吏。 谁知大汉太子已经开口:“好啊!诸位今天有这个心思,不如就从基层做起吧!” “长安城还缺少衙役,尤其是维护治安,我看你们仪表堂堂,不如去衙门报道吧!” “提我的名字,保证你们能当上衙役!” 什么? 老子堂堂六国贵族,要去长安当最下等的衙役? 衙役可不是官,甚至连吏都算不上,这可真是基层到骨子里了! “咳咳!太子殿下,不觉得让我们担任衙役,有些埋没我等才华么?” 田琦皱眉询问,显然对刘盈的安排不满。 哪怕不是三官九卿,也该是正经官吏才是。 “敢问阁下有何拿得出手的政绩?” “这……” 田琦欲言又止,送不能告诉刘盈,他偷奸耍滑,擅长强买强卖老百姓的土地吧? “既然诸位想要为官,那我就再给你们指条明路!” “从现在开始复习,准备参加五年之后的考试!” “到时候只要你们顺利通过考试,便能成为我大汉的官吏!” 考试?跟那帮贱民一样,还要去考试? “太子殿下,我等可是贵族!” “贵族多个勾八?你贵族就一定比平民强?” 刘盈毫不客气,再次回怼田琦,“姜子牙、百里奚、孙叔敖哪个不是平民?人家的才能还不是比你们这帮贵族强?” “合着你们说了半天,不是想要为国效力,只想混个官职?” 项伯眼看刘盈又要进入红温状态,赶紧出言把话拉了回来。 “太子殿下误会了,他们也是报国心切!” “呵!那当初陈豨、英布叛乱,为何不见他们参军报国?” 刘盈此言一出,已经把话说的足够明白,真以为朝廷不知道他们的想法? “还是那句话,你们想要做官,那就靠自己的真本事。” “大汉不是尔等故国,更不会因为血缘出身,就让你们担任要职。” “有才有德,朝廷不会埋没你们!无才无德,还想做官,趁早免开尊口!” 刘盈大修一甩,冷漠道:“阿父,酒足饭饱,今天就到这里吧!” “丑话说在前面,您要是因为人情世故,将某些人安排了,别怪儿臣不给面子!” 说罢,还不忘冲着刘邦暗送秋波,老流氓自然了解儿子的想法。 “好你个逆子,竟敢跟朕如此说话?都别拦着,看朕抽他!” 刘邦怒视陈平,小声道:“看他妈啥呢,还不过来拦朕?” 第345章 欲擒刘盈,尚需美人 长安,射阳侯府。 看在曾经的交情上,刘邦没有收取项伯建造府邸的费用。 一众贵族聚集在此,显然对今日宴会上的结果十分不满。 “叔父,那刘盈推三阻四,根本是对我等不满!” “项轩,你光看到了表面,实则陛下跟太子穿的是一条裤子。” “人家父子二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将咱们当做猴子耍!” 项轩、田琦、魏虎全都心中烦闷,只不过他们毕竟年轻,六国真正的顶梁柱,几乎都在楚汉相争,被消耗的差不多了。 “叔父,咱们该如何是好?” “是啊,还请项伯叔父,为我等指一条明路!” “跟那群贱民竞争官职,对我等贵族而言,简直是羞辱!” 项伯听着三人牢骚,忍不住叹气一声,显然对他们失望至极。 “你们还没有搞明白么?陛下正在逐渐退居幕后,太子才是此事关键。” “无论你们想要做官,还是治学,都要太子殿下同意才行。” “你们不妨想想,有什么办法,让太子殿下对汝等有所改观!” 项伯说罢,便直接起身回屋休息,懒得与三人废话。 “我早就看出来,陛下放权让太子逐渐监国!” 项轩煞有介事,引得其他三人一脸鄙夷。 “切!那你刚才怎么不说?现在玩这些个马后炮!” 田琦冷哼道:“我观大汉太子志存高远,绝非那种贪财之人,否则我便花钱买官了!” 魏虎深以为意,至少刘盈表现出来的样子,让他们觉得大汉太子绝非贪财之人。 “不过我倒是听说,太子殿下一口气迎娶了三位妃子。” “说不定,此人是个好色之徒!” “项轩,你们楚国出美女,何不利用美人计,吹吹枕边风,让太子为我等所用?” 魏虎狡黠一笑,反正献上美女的是项家,哪怕最后朝廷追究,也是项家遭殃,跟他魏家没什么关系。 “哼!你说的倒是轻巧!” “哪里有这么多美女?普通的庸脂俗粉,估计刘盈也看不上!” “想要引诱此人,必须是虞姬那样的国色天香。” 项轩冷漠道:“不如,让我那堂姐去试试?叔父不是与陛下有过儿女亲家的约定?” 提起项伯之女项穆,田琦和魏虎全都身体颤抖。 “算了吧!项轩,你能不能别丢人现眼?你那堂姐五大三粗,比寻常男人都要粗犷!” “就是!我要是陛下,也肯定不会让太子迎娶她!老子娶得是媳妇,可不是什么护卫!”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直接否了项轩的办法。 “我听说,楚国王室之女,可谓国色天香,不如将她献给太子殿下?” 田琦主动提议,他丝毫没有看出来,项轩私心作祟。 “不错!王室之女的地位和容貌,都能够配得上太子殿下!” “到时候,哥几个飞黄腾达,一切都值得!” 不管谁嫁给刘盈,魏虎都举双手支持,吃亏的又不是他们魏国贵族。 “放屁!楚月是老子的人!你们谁敢动她,先问过我手中利剑!” 眼看项轩为了女人,竟然要拔剑杀人,田琦和魏虎这才闭嘴不言。 待到项轩消气之后,田琦为其斟茶一杯,耐着性子询问。 “项兄,并非我等不近人情!” “如今六国同气连枝,敌对的老秦人,变成了当今大汉。” “难道项兄要为了一个女人,让子孙后代都沦为富家翁不成?” 田琦一句话,戳痛了项轩的心。 毕竟祖上都是官宦世家,岂能到了他们这一代,集体沦为了平民。 “田兄所言甚是,项兄不为我们着想,也要为子孙后代考虑吧?” “咱们这些人,连个朝中做官的都没有,日后怎么保护我等利益?” “待到咱们与平民无异,岂不是任由朝廷拿捏?” 魏虎抱拳道:“究竟是红颜知己重要,还是六国重要,还望项兄想清楚!” 项轩紧攥双拳,楚月虽然是王室之女,但楚国王室早就衰落。 如今留在射阳侯府,名义上是项伯的义女,实则是真正的楚国公主。 项轩与其青梅竹马,早就种下情愫,只不过还没有相互倾诉。 “项兄,我等在长安忍辱负重!” “日后,若是同朝为官,定会为你报这夺妻之恨!” “田兄说的不错,咱们小不忍则乱大谋!” 三人商议过后,项轩依旧咬牙切齿,看向两个王八蛋。 “田琦!魏虎!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的心思!” “要送女人可以,那就他妈一起送!” “你们两家的美女也不少,你们若是不送,休想让老子当这个出头鸟!” 眼见项轩答应,田琦、魏虎全都点头称是,反正最有可能被刘盈选中的,还是楚国公主。 —— 长乐宫。 刘盈运动完毕,左拥右抱,享受齐人之福。 “墨鸢,你已经是太子妃,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 “萧潇,你也是,每天跟墨鸢负责美就行了,其他事情交给我!” 萧潇与墨鸢心中甜蜜,墨狐则在一旁轻哼,以表达不满。 “你哼什么哼?看我一会怎么收拾你!” “呸!你让她们两个负责变美,却对老娘置若罔闻,你到底是何居心?” “误会了不是?我觉得你每天闲着没事,多去干点木工挺好的!” 墨狐闻言,嗷地一声扑向刘盈,随后二人再次开启大战。 隔日,日上三竿。 刘盈还在睡眼朦胧,就被萧潇轻轻叫醒,连带着帮墨狐盖好被子。 “殿下,醒醒,外面有三个傻瓜,已经等您半个时辰了!” “哈~那就让他们再等会,求人办事至少要拿出点态度才行。” 刘盈昨晚折腾够呛,今天都没去上朝,反正他不去,朝臣们倒像是放假。 “殿下,人家到底是六国贵族,何况才刚刚投靠,不应该被如此轻怠。” “好好好,听你的,贤妻扶我凌云志,我这就去见那三个废物。” 刘盈打了个哈欠,顺便抹了把墨狐的大长腿,这才在萧潇的服侍下沐浴更衣。 大厅之内。 墨鸢有些拘禁,为何总觉得面前这三个贵族,不像是什么好人呢? 第346章 女人,玩物 长乐宫。 项轩、田琦、魏虎三人愣是等了一个时辰,刘盈才姗姗来迟。 他知道对方想干什么,无非是讨好自己,希望能够获得属于贵族的特权。 但刘盈坚决不会答应,大汉是庶民的天下,而不是这些贵族的天下。 如果依旧要给这些人特权,又何必将他们从全国各地,迁徙到长安呢? 只是为了告诉他们,曾经春秋五霸、战国七雄的时代已经彻底过去。 诸位都是大汉的子民,就要按照大汉的律法生活,收起那套贵族作风。 可惜,三人都没有体会到刘盈的良苦用心。 如今刘盈是在规劝,若是换了手段极端一点的统治者,估计会将他们尽数杀死。 有些时候,铲除潜在的威胁,对于统治者而言,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拜见太子殿下!” “三位免礼,我这没有那么多繁文缛节。” 刘盈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三人不必如此客气。 “当日宴会,我等被太子殿下风采所折服。” “田兄说的不错,在下希望与太子多多接触。” “诸位都是青年才俊,但是跟太子殿下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刘盈心中冷笑,这伙人一看便没憋什么好屁,肯定是有求于自己。 “诸位请坐,墨鸢准备些茶水。” “是,殿下。” 刘盈前来,总算是解救了墨鸢,毕竟面对这三个花说柳说的家伙,尴尬的墨鸢脚趾能够扣除三室一厅。 “实不相瞒,此番前来,是为太子殿下的终身大事!” “哦?你要把我埋了不成?” 刘盈调侃一句,却吓得田琦一激灵,他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胆。 “殿下说笑了,是您的婚宴嫁娶!” “怎么?你们还要越俎代庖,安排我的婚事不成?” 眼看刘盈面带不悦之色,项轩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明明是献上美女,奈何因为贵族的矜持,让他们不能说的如此直白。 “咳咳!殿下,您误会了!是我们家族之中,有些女子听闻您的英明神武,想要争相嫁给您呢!” 还是魏虎开口表明,他们就是送女人来了! 项轩紧张不已,看了眼田琦,却发现对方额头上,已经留下了豆大的汗珠。 “殿下,您不要误会,我们并非说您是好色之徒!” “只不过是女眷实在是敬佩您的为人,想要争相服侍!” “哪怕是为奴为婢,也在所不惜啊!” 魏虎此时将不要脸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生怕刘盈因此迁怒他们。 “瞧你们吓得!本太子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还能杀了你们不成?” 刘盈翘起二郎腿,在三人眼里,这就是坐没坐相。 如今的李益,流行的应该是跪坐,小日子现在还延续着这种传统。 只不过刘盈根本不管这些,怎么舒服怎么来。 至少在长乐宫里,没有人必须要用跪坐。 “对了,你们的女眷,长得好看么?” “好看!殿下放心!” “但是三位的容貌,让我很不放心,尤其是跟你们有亲戚关系,让我很担心啊!” 妈的! 项轩有些冲动,他好歹也是项家美公子。 至于田琦、魏虎都认为自己风流倜傥,谁知刘盈却嫌弃起他们的容貌了! 毕竟对于刘盈这种现代审美的男人而言,三人这种涂抹脂粉,故作高雅的行径,他实在是欣赏不来。 “殿下放心,我那表妹,可是楚国王室之女,放在战国时期,那就是楚国公主!” 项轩率先开口,生怕王室之女,会受到刘盈的冷落。 “我们齐国美女,大长腿哪里都大!” 田琦连说带比划,试图让刘盈明白,他所献女子的特点。 “魏国美女,知书达理,最懂得伺候人!” 魏虎眉毛一挑,满脸都是猥琐之色。 刘盈心中盘算,没想到三人竟然会选择用美人计! 你们他妈送点钱也行啊! 他倒是想来个卖官鬻爵,奈何三人不给机会。 他是大汉太子,总不能表明了要钱吧? “算了,还是通过那三个女眷,再找他们要钱吧!” 至于卖给三人什么官,那就是刘盈说了算。 “听你们说的,让我都想要见见她们三个了!” “不过提前说好了啊,要是长得不遂心意,我可不要!” 刘盈能够开这个好头,就让三人十分开心。 “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跟这些女眷会面?” “择日不如撞日,明天再说吧!” 刘盈打了个哈欠,他故意拖上一日,就是为了吊吊三人胃口。 即便刘盈没有立刻召见,也让三人欣喜若狂。 长乐宫外。 停靠了三辆马车,留在里面的正是六国贵族送上门的女眷。 楚月秀眉微蹙,她已经失去了王室的庇护,如今更是被人当做礼物,送给大汉的储君。 “楚国的女人,不会沦为玩物。” “大不了,就像虞姬一样,自杀当场,也绝不能放弃尊严。” 楚月怀中藏着匕首,一旦被送给刘盈,她便直接了断生命。 “公主。” “你要将我送人了么?” “不,不是今天,而是明天。” 项轩亲自驾驭马车,他心情既兴奋又悲伤。 刘盈答应收下他们送去的女人,证明双方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要将楚月这样的美人送出去,又令他于心不忍。 “明天?我还以为你会回心转意。” 楚月凄然一笑,她并不认识刘盈,只知道对方是大汉储君。 “你曾经说过,会像霸王一样保护虞姬。” “如今看来,你也只是个骗子而已。” 楚月的话,刺痛着项轩的内心。 “你不懂……我是为了家族后代,能够继续入朝为官!” “可我听说,大汉太子建议你们寒窗苦读,日后参加考试。” “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朝堂之事!” 项轩怒吼一声,楚月再没没有回话,哀默大于心死。 有些时候,女子的容貌,反而成了祸端。 “你不是想要将我送给刘盈么?那我就划破自己的脸!” 楚月拔下头上的簪子,想要冲着面颊划去,可转念一想,为了项轩这个渣滓毁容,简直是愚不可及! “好,你们项家为了做官牺牲我,那我就蛊惑刘盈,让你们一辈子无法做官!” 第347章 国色天香看不上? 隔日,长乐宫。 刘盈本以为项轩三人只是开玩笑,却没想到他们真的送来了女眷。 听闻三人送来美女,最先炸毛的并非萧潇和墨鸢,反倒是平日张口闭口,不把刘盈放在心上的墨狐。 “刘盈!你什么意思?老娘姐妹三人,还伺候不好你?” “竟然还要其他人进长乐宫?信不信老娘趁你睡着,直接一剪刀阉了你!” 墨狐眼眶含泪,显然是颇为受伤。 “姐姐,又不是太子殿下主动找女人,这不是人家送的么?” 墨鸢上前规劝,却遭到墨狐一阵白眼。 “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懂什么?这些男人就是不主动不拒绝,最后逼着咱们就范呢!” “萧潇,我这妹子涉世不深,你一个大家闺秀,还不懂得其中道理吗?” 墨狐见说服妹子没用,转而求助于萧潇。 “姐姐说笑了,咱们身为太子殿下的女人,至少要有容人之量。”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现在殿下还是太子,姐姐便有些受不了?” “日后殿下登基,那姐姐岂不是更加难受?到时候不知多少美人要主动投怀送抱呢!” 萧潇并未直接宽慰,而是摆事实讲道理,让墨狐自我消化。 “你还看!你也不说两句,没看到老娘掉小珍珠了么?” “咳咳!每次似乎都是你先睡,你想阉了我,恐怕有些难度。” 刘盈虽然嘴上调侃,但还是上前,帮墨狐擦拭泪滴。 “行了,人家就是想在我这里求个一官半职,真以为那几个女眷看上我了?” “到时候挑两个顺眼的,让她们进长乐宫当宫女,伺候你们三个如何?” 刘盈伸了个懒腰,接过墨鸢递来的毛巾,简单擦了擦脸。 “对了,听说有一女子,还是楚国王室之女,这要是在战国时代,高低是个公主!” 刘盈起身,笑道:“我先去会会他们。” 楚国王室之女? 在刘盈离开之后,墨狐只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会是楚月吧?” “姐姐,楚月是谁?” “对啊,墨狐姐姐,跟我们说说呀!” 女人的好奇心跟猫一样,墨狐轻哼道:“楚月,听说是荆楚之地,最美的女人!现在你们还没有危机感?” “那狐媚子要是进了长乐宫,说不定咱们三人都要失宠,给我紧张起来!” “姐妹齐心,其利断金!到时候,咱们三姐妹团结在一起,斗到这些个狐媚子!” 萧潇无奈一笑,显然对此并无兴趣。 “姐姐,反正殿下看重的,又不是我的容貌。” 墨鸢耿直道:“何况容颜易老,咱们总有老了的一天。” 哼! 墨狐懒得搭理二人,在她看来这两个妹子,分明是朽木不可雕也! “你们懂个屁,我可是听说过,不少宫中斗争的事情!” “就像皇后娘娘和戚夫人,若非殿下坐稳了储君之位,那两个老太婆,肯定还要继续斗下去!” 咳咳! 萧潇轻咳两声,出言提醒道:“姐姐,莫要背后议论皇后!” 墨狐撇了撇嘴,她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 大厅之内。 楚月坐在项轩旁边,心中依旧不是滋味。 毕竟一条舔狗,疯狂舔了自己二十多年,结果突然不舔了,还要将自己送人,这种打击谁能受得了? “太子殿下!” 项轩赶紧起身,随后更是眼神催促,楚月莫要失了礼数。 “哼,我倒要看看,大汉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楚月见过不少贵族公子,一个个纨绔成性不说,还胸无点墨,令人十分看不起。 刘盈今日只是普通的常服,但很充满阳刚之气的体魄,以及俊美的面庞,令楚月把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又全部咽了回去。 楚月的容貌,在三名女子中,可谓是脱颖而出。 并非田琦和魏虎糊弄,而是楚月国色天香,寻常美女在她面前,直接被衬托成了胭脂俗粉。 “免礼,说过多少次了,各位不必多礼。” 刘盈平易近人,示意众人落座,又让嫣儿奉茶。 “太子殿下,我等昨天已经说过了……” 项轩一脸谄媚之色,有求于人就是这般无奈,六国贵族能够继续为官,还要看刘盈的态度。 本来美人计这等行径,没少遭项伯白眼。 三人最后好说歹说,项伯也是问过楚月的意思后,才勉为其难同意。 项轩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自从刘盈来到厅堂之后,楚月这双美眸,就没离开过刘盈。 “哦,你说你有个表妹,还是堂妹来着?” “对对对,这是我表妹——楚月!” 项轩见刘盈还记得此事,一张脸笑得如同菊花。 “楚月,快过来,让殿下看看你。” 项轩的声音响起,令楚月厌恶不已,她今日有些后悔,竟然没有略施粉黛。 毕竟女为悦己者容,至少刘盈这个人,让她有些心动。 “表妹,你今日怎么忘记了梳妆打扮?这不是对太子殿下不敬么?” 项轩言语中有些埋怨,若是刘盈没看中楚月,那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无妨,我今日也是简装出行。” “姑娘不必拘谨,坐下说话便是。” “项轩,你这个表妹,倒是有些害羞。” 刘盈看了眼楚月,随后便挪开了视线,并未跟其他男人一样,贼眼始终盯着楚月不放。 并非刘盈坐怀不乱,有了墨狐的洗礼,一般的女子还真没法诱惑他。 不过在楚月看来,反而觉得刘盈正人君子,绝非项轩之前所说,是个好色之徒。 刘盈又分别跟田琦、魏虎带来的女子打过招呼,突出一个平等对待,不会搞什么特殊待遇。 同样打过招呼后,便坐怀不乱,视线不再盯着对方。 “不知太子殿下,觉得我这表妹如何?” “若是能与您喜结连理,想必也是我这表妹三生有幸!” 项轩为了往上爬,也是无所不用其极,就差将“求官”二字写在脸上。 “还不错,不过我已经有了三位妃子,暂时没有再娶妻的打算。” “不想娶妻不要紧,您让她做个小妾也行啊!” 项轩有些着急,连楚月这等美人,他都送了出去,刘盈这厮当真不动心? 第348章 姑娘,何必自惭形秽? 当小妾也行,只要太子收下此女! 项轩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显然没把楚月当人,只当对方是讨好刘盈的工具。 刘盈本想拒绝,却看到楚月双眸含泪,他下意识以为,这是对方故作可怜,想要引起男人对女人的保护。 可惜,想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至少楚月是真想刀了项轩! 至于田琦和魏虎,本来他二人带来的女子就是陪跑。 能被刘盈看上最好不过,即便看不上,对他们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楚月姑娘,还是那句话,在下暂且没有娶妻纳妾的打算。” 刘盈此言一出,令楚月更为神伤,她从出身高贵的楚国王女,逐渐沦为了人嫌狗弃的累赘。 项轩更是失望至极,心中埋怨狗日的田琦,非要献上什么美人计! 现在可好,刘盈不要楚月,后者肯定也不会接纳自己。 “不过,若是姑娘想在长乐宫生活,在下不会拒绝。” “这样吧,你在长乐宫,就跟普通宫女的待遇一样,我来提供食宿,每个月还有工钱。” “至于姑娘喜不喜欢干活,全凭自觉便是。” 刘盈温润一笑,并无项轩的虚伪,以及其他人对楚月的占有欲。 “小女子,多谢太子殿下!” “我愿意留在长乐宫!” 楚月紧咬樱唇,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决定。 在项轩看来,这分明是楚国公主,为了楚国贵族,做出理所应当的自我牺牲。 田琦和魏虎都羡慕不已,他们带来的女子,并非不愿意留下,而是人家刘盈看不上! “好,那姑娘便住在长乐宫,以后想离开的时候说一声,在下绝不会阻拦。” 每天对付墨狐,都要耗费不少精力,现在的刘盈对女色当真兴趣不大! 女色,乃刮骨之刀,古人诚不欺我。 楚月看向刘盈,不由地俏脸一红,在她看来刘盈出了折中的法子,一定是看出自己的窘境。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报答刘盈。 项轩长舒一口气,随即抱拳道:“太子殿下,今日前来,就为了这点小事!” “表妹既然已经决定留下,那我等也不打算叨扰,告辞!” 刘盈也不挽留,反正对方还要找上门来。 他现在头疼的是如何安排楚月,好歹也是楚国贵族,总不能真把对方当做丫鬟宫女。 “姑娘……” “太子殿下,小女子名叫楚月,多谢殿下收留!” “呵呵,不用客气,我若是谁都不留下,那三位肯定赖着不走。”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把女子当做工具,这三位的胸襟城府,实在是不堪入目!” 楚月秀眉微蹙,忍不住询问。 “殿下,您已经看出来了,为何还留下小女子……如果是处于可怜,小女子可以自行离开!” 楚月心中悲伤,她若是离开了长乐宫,才真的是无家可归。 至于项家?哪怕项伯对她恭敬有加,但并不妨碍将她当做工具,再送给其他人。 “可怜?那倒是没有,你们可比吃不上饭的流民强多了。” “至于留下你的原因,无非是你比另外两个漂亮,而且你的双眸仿佛会说话。” “虽然只看过一眼,但我觉得你在项家待得并不开心。” 刘盈淡然一笑,带着楚月向宫中走去。 “先带去去见见我那三位夫人,在这府邸宁可招惹我,也不能招惹她们。” “哦?莫非太子殿下惧内不成?” “什么惧内?什么话这是?分明是尊敬!” 刘盈出言辩解的模样,惹得楚月忍不住掩面而笑。 二人还没走进房间,便听到墨狐在背后曲曲自家夫君的声音。 “我看他肯定会留下个小娘们,以我对他的了解,留下的必然漂亮!” 墨狐双臂环胸,轻哼道:“而且啊,那小娘们兴许被他外表所骗,说不定背地里早就芳心暗许了!” 萧潇爽朗的笑声传来,“姐姐,哪有你说的那般离谱?好像咱们殿下见一个爱一个似的!” 墨鸢也点了点头,直言道:“姐姐,你不是说过,背后说人坏话不好么?为何还要说殿下?” 墨狐俏脸一红,随即狡辩道:“你懂什么?怎么提现咱们三个姐妹同心?那就是一起说别人的坏话!哪怕是夫君,也逃不过!” 楚月在外面听得面红耳赤,都想给之前说话的墨狐磕一个,老神仙算的也太准了! 咳咳! 刘盈忍不住轻咳两声,提醒三位妻子注意点影响。 “咳什么咳?嗓子干了就去喝水!” 墨狐直接推开门,楚月本以为对方是个凶狠悍妇,却不曾想容貌竟然不输给自己。 尤其是天生媚骨,容貌比自己还要招人喜欢。 墨狐毫不客气,指向了楚月。 “二位妹子,怎么样?是不是如我说的那般?” “墨狐!楚月姑娘还在,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呵!现在知道要面子了?” 墨狐嘴上要强,却已经不再阴阳怪气。 楚月再次抬眼看去,萧潇气质端庄,比自己还要有贵气。 毕竟楚国已经覆灭多年,她这个公主可谓名存实亡。 反观萧何担任丞相多年,萧潇待人接物,早已了然于心。 楚月偷偷看向墨鸢,对方容貌虽然不如墨狐娇媚,气质不如萧潇尊贵,却令人如沐春风,一看便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楚月突然觉得有些自惭形秽,容貌比不过墨狐,气质不如萧潇,更别说操持家中事务,跟墨鸢更是无法相比。 “姑娘,是不是想嫁给太子殿下?” 墨狐上前一步,揽着楚月的手,笑道:“放心,你没来之前,我就跟二位妹子说了,咱们人多力量大,家和万事兴嘛!” 萧潇:“???” 墨鸢:“???” 好在二女早就习惯墨狐口是心非,唯有刘盈轻声提醒:“夫人,方才你们三人讨论的事情,我俩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墨狐俏脸一红,干脆不装了。 “小娘们,你听好了,想嫁给刘盈也不是不行,但一定要征得我们三人同意!” 楚月吓了一跳,低声道:“三位夫人,我错了,小女子哪里比得过你们……” 三女异口同声道:“姑娘,何必自惭形秽?” 第349章 卖官鬻爵,从我做起 长乐宫。 楚月面对刘盈的三位妻子,只觉得自惭形秽。 好在萧潇体贴对方,上前拉着楚月的手,示意其一起落座。 “好妹子,以后长乐宫就是你的家,只要你愿意在此居住,谁也不会赶你走。” 萧潇随即看向墨狐,示意其有点做姐姐的样子。 “是啊是啊,萧潇妹子都发话了,我也要表态才是。” “咱们可都是刘盈当太子的时候,就侍奉他的枕边人。” “以后做了皇帝,你我姐妹几人,一定要小心提防那些个妖艳妩媚的贱货!” 咳咳! 楚月俏脸一红,没想到墨狐变得如此之快。 “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便是,能帮上忙的我绝不推脱。” 墨鸢言语质朴真挚,令楚月心中颇为感动。 “这女人,还真是奇怪的生物,上一秒还在互相提防敌视,下一秒就成了患难与共的好姐妹?” 刘盈心中诽谤,难怪后宫之中,那么多斗争,全都是女人脆弱的友谊。 “对了!你以后只能排第五!” 墨狐出言提醒,令楚月有些发懵,刘盈不是只娶了三名妻子么? “还有一位,虽然是宫女,却早已与殿下相互爱慕。” 萧潇好心解释,令楚月大吃一惊,她只知道三人都是萧丞相之女,却没想到刘盈还会与宫女相恋。 “傻妹子,咱们长乐宫,可不讲究那些个出身。” “我跟墨鸢是亲姐妹,父母双亡,之前都是墨门中人。” “只不过拜萧丞相为义父,外人觉得好听罢了。” 墨狐还不忘补充一句:“不过萧丞相对我姐妹二人很好,这声义父我们叫的心甘情愿!” 楚月再次对刘盈有了其他改观,萧潇、墨狐、墨鸢则拉着她说起了女儿家的悄悄话。 刘盈深吸一口气,看她们三人这幅热心模样,恐怕不想娶也要娶了。 “你们几个先聊着,我去进宫面圣!” “去吧去吧,晚点回来!” —— 未央宫。 刘邦最近吃饭脚趾以往少了许多,随着年龄增大,在床笫之欢方面,也颇为力不从心。 “陛下,太子来看您了。” 戚夫人贴心搀扶起刘邦,自从刘如意前往封国后,她也变得愈发低调,再也没有与吕后争风吃醋的意思。 “逆子来了?快扶朕起来。” 刘邦最近愈发嗜睡,也怀念曾经战场上的金戈铁马。 “六国那帮贵族,最近把你烦的不轻吧?” 刘邦轻咳两声,刘盈只觉得父亲老了不少,早已不是曾经那个顶天立地的帝王。 如今的六旬老汉,跟大部分老者一样,已经处于迟暮之年。 “不错,是有事情,想要跟阿父商议。” “呵呵,想做什么,放手去做便是。” 刘邦淡然一笑:“为父,恐怕已经没有什么能教你的了。” 刘盈摇了摇头,虽然不想气刘邦,但他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阿父,我打算卖官鬻爵。” “你要卖官?逆子,好大的胆子!” “你看你,激动什么?还要骂人不成?这不是跟你商量么!” 眼看刘邦又恢复了精神,刘盈赶紧坐得远了一些,生怕老流氓又要抄鞋底子。 “咱们大汉,现在缺钱不假,总不能让钱财与权力挂钩!” “你这厮,要么不安好心,对那些贵族没憋什么好屁,要么就是愚蠢至极!” 刘邦冷哼一声,等待自家逆子的回答。 “什么都瞒不过阿父,果然在阴损方面,您是这个!” 刘盈竖起大拇指,看似在称赞刘邦,后者却始终觉得有些别扭,这逆子话里有话啊! “有话说,有屁放,少特娘在这拿老子开心!” “你看你,怎么岁数越大,脾气越暴躁呢?这样可不好!” 刘盈不慌不忙,先为自己倒了杯水。 “我这还不是为了帮朝廷减轻财政压力?” 哼! 刘邦显然不相信,好在刘盈也不生气,耐心为父亲解释。 “阿父,你说南越是咱们的地盘么?” “你脑子有病?赵佗表面答应归顺大汉,但南越的官员,有哪个是咱们大汉任命的?” 刘邦不满地看了眼自家儿子,谁知刘盈却在这个问题上不依不饶。 “你别管事实如何,你就说按照法理,南越属不属于咱们大汉!” “属于!” “那官职的任命,是不是咱们大汉说了算?” “是,没错!” “那我把南越的官职卖给六国贵族,有什么不妥么?” “这……你是真损啊!” 刘邦身为父亲,都忍不住“夸奖”刘盈。 但凡这逆子放出卖官鬻爵的消息,六国贵族肯定会大把撒币,先去求个官职再说。 至于南越王赵佗,认不认朝廷派遣的这些官员,那就不亏刘盈管了。 同样,也能对赵佗敲山震虎,告诉这厮你可以做朝廷命官,但决不能裂土封王! 南越,是中原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刘邦简单思考过后,还是赞同了刘盈的做法。 他也向借机试探赵佗,之前陈豨、英布叛乱,南越并未表态,却也在边境秣兵历马。 刘邦何等老辣,明白刘盈心中所想,尤其是身体状况愈下,趁着自己还能动弹,大不了带走赵佗! “就按你说的办吧,趁机试探南越的态度也好,你小子不是有个好友么?不怕把他拉下水?” “放心,赵毅没希望继位,日后他那些兄弟继任,沦为豢养的玩物,还不如来我朝廷做官。” “说的也是,你小子坑他一家,他转眼还要谢谢你!” “阿父,你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我是算计朋友的人?还不是为了他好?” 哼! 刘邦轻哼一声,不知为何,每次跟这逆子谈完话,都觉得浑身轻松。 他倒是希望赵佗敢于对抗大汉,届时便又可以出兵南征,顺便把这老王八送走! “阿父,我看你最近有点虚,多吃点饭,少近女色!” “滚滚滚!你这个年纪,直接娶了三个,还有脸说朕的不是?” “错!现在又增加一个!项轩送来一位楚国公主,于情于理我都该娶她!” “少特娘跟老子放屁,一定是人家姑娘长得漂亮!知子莫若父,我还不了解你?” 刘盈老脸一红,辩解道:“阿父,你为何凭空污人清白!” 第350章 被卖了,还帮数钱? 与父亲刘邦简单交谈过后,刘盈便打算返回长乐宫。 只要稍微让楚月透漏点消息,坐等六国贵族来买官便是。 谁知刚走出宫门,便看到了已经沦为宦官的审食其。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 “你倒是自觉,知道不再是男人,而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 刘盈冷哼一声,若非吕后念及往日恩情,他早就相对此人杀之而后快。 “同是为朝廷效力,奴婢即便不是男人也不打紧。” “听闻殿下有位勇猛的亲卫,同样是阉宦出身。” “奴婢不过是跟他学罢了。” 审食其嘴皮子向来利索,想要通过嘲讽郑茂,来诋毁刘盈。 “你这就错了。” “哦?不知奴婢所言,何错之有?莫非那郑茂,还突然长出某些部位不成?” 刘盈有些愠怒,审食其一再提起郑茂的宦官身份,就是在嘲讽自己任用郑茂,却看不起同样是宦官的审食其。 “郑茂家境贫寒,他为了让全家人吃饱饭,才被迫去净身入宫,他做宦官是为了家人。” “反观某些人,诬陷开国功臣不成,更被革除爵位,奈何心有不甘,只能通过净身的方法,再次留在朝廷之中。” 审食其很想控制住表情,却依旧气得牙痒痒,这刘盈说话实在是令人恼火。 “郑茂于国家有恩,随本太子战陈豨,伐英布,更是杀死刺客,救下本太子的性命。” “与这位战场宿将相比,阁下在彭城忍辱负重,朝廷早就给过爵位,可惜某些人依旧不满足。” “论功劳,是冒死冲锋的郑茂大,还是在彭城伺候老人女人的阁下大,就不用本太子多说了吧?” “我要是阁下,但凡有点脸皮,也不会碰瓷郑茂!” 刘盈所说,掷地有声,令一旁的宦官、宫女全都听得清清楚楚。 更有宦官,鄙夷地看向审食其,谁不知道这厮是不甘心被踢出权力场,这才阉割了自己。 与忠勇为国的郑茂相提并论,简直是侮辱了前者。 “奴婢……” “闭嘴!” 刘盈大怒,一声呵斥,令审食其当场闭口不言。 “让你留在椒房殿,那是我给母后面子,否则我非杀你不可!” 刘盈已经下了最后通牒,令审食其噤若寒蝉。 如今刘盈还是太子,就已经有如此霸气,假以时日岂能容得下他? “太子殿下息怒,奴婢告退……” “滚!” —— 长乐宫。 刘盈回来后,墨狐便敏锐发现,自家夫君心情不佳。 “怎么了?今日与皇帝谈的不愉快?” 墨狐秀眉微蹙道:“有什么不开心,跟我们说说,也能帮你出谋划策。” “可别小瞧了女人,有些时候比你们男人了心思还要细腻。” 刘盈则叫来了楚月和嫣儿一起用膳,随后将今日发生之事告知。 “殿下,我会告诉项轩他们,至于如何做,就看他们自己了。” “劳烦楚月姑娘了,此事重大,你要去繁就简,告诉他们我要卖官即可。” “殿下放心,小女子心中清楚,自己是谁的人。” 说到此处,楚月不由地面红耳赤,墨鸢则偶有出言调侃。 “楚月妹子,那你倒是说说,自己是谁的人?” “是……太子殿下的人……” 楚月声音不大,刘盈此时还在讲述遇到审食其的事情,并未注意听。 “殿下,审食其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内侍。” “如今为了此人,您已经许久没去探望皇后。” “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难免大书特书。” 萧潇提醒道:“母子没有隔夜仇,何况只为了一个阉宦,您就不去探望母亲,难免落人口舌。” 墨狐与墨鸢也是同样想法,哪怕要维持面子工程,刘盈也不敢许久不去椒房殿请安。 “你们误会了,并非我跟母后有什么过节,而是这段时间太忙。” “对了,听说鲁元的孩子快出生了,你们有空随我一起去看看。” 刘盈主动岔开话题,现在面对吕后,会让他尴尬不已。 毕竟吕后险些设计害死韩信,以师父那种暇眦必报的性格,现在甘愿待在侯府,那就是没完全消气。 刘盈干脆谁都不见,让他们冷静一下再说。 “殿下有数便好,省得我们姐妹担心。” “墨狐,你还是担心,明天能不能直起腰吧!” “你……下流!” 刘盈哈哈大笑,随后与众女谈天说地。 楚月也被这种气氛感染,觉得跟在刘盈身边,至少不会那么累,更不用勾心斗角。 —— 隔日。 楚月主动邀约项轩,在长乐宫见面。 “表妹,你现在跟太子殿下,进行到哪一步了?” “你什么意思?” 相较于项轩的热情,楚月始终保持着冷漠。 若非要帮刘盈透露卖官鬻爵的消息,她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项轩。 “就是,你们有没有睡过?” “项轩,你以为太子殿下跟你一样,满脑子装的都是龌龊!” 楚月面露愠怒,直言道:“殿下已经同意,让你们花钱买官了!” “不过只限于地方官,至于给多少钱,就看你们的诚意了!” “话已至此,事情你已经知道了,我先走一步。” 楚月说罢直接离开,连贵族的礼仪都懒得应付。 “臭娘们!肯定跟刘盈睡过了,否则刘盈岂会答应我等买官?” “妈的!可惜老子还没有玩弄过楚月的身体,倒是便宜了刘盈!” “回去先跟伯父商议,免得刘盈这厮反悔!” 项轩迫不及待,直奔射阳侯府邸。 田琦、魏虎紧张不已,能不能做官,全系于刘盈一人身上。 “拜见叔父!” “事情如何?楚月身为我楚国王室女子,都已经嫁给了刘盈,他若还是不给我等活路,简直是蹬鼻子上脸!” 项伯同样焦急,他已经有了爵位,但底下这些小辈却还是白身。 “叔父放心,刘盈已经答应卖官!” “不过并未长安朝廷,只能是地方官。” 项轩面露得意之色,田琦与魏虎长舒一口气,果然英雄难过美人关! 即便是刘盈,也熬不过楚月这刮骨毒药! “只要他敢卖,我六国便敢买!” 第351章 哄抬官价 长安,未央宫。 太子卖官鬻爵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朝廷,使得不少大臣们,都打算直言进谏。 “陛下,不能任由太子这么胡闹啊!” “颍阴侯说的是,咱们大汉才刚建立,岂能有卖官鬻爵的风气?” “若是长此已久,岂不是败坏风气?” 刘邦心情复杂,一方面这些个老兄弟,是真的希望朝廷越来越好,而非得过且过。 另一方面,在刘盈卖官结束之前,他不能透露任何消息。 “朕,心中有数,诸位不必相劝。” 刘邦是个听劝的君主,但凡说的如此决绝,其中肯定另有隐情。 曹参、陈平等人,已经听出陛下话里有话,便不再坚持。 反而是周勃、灌婴、樊哙几个武将,愣是一直跪地不起。 “陛下,您若是不收回成命,臣等就一直跪着!” “说的不错,大汉是咱们兄弟好不容易建立的,可不能毁在下一代!” “灌婴说得好,俺这次也不支持大外甥!” 莽夫! 刘邦心中暗骂,但还是耐着性子,劝说道:“你们先起来,总这么跪着,对腿脚也不好。” 哼! 三人轻哼一声,在原则问题上,即便是皇帝,也不能让他们有所退让。 “反了你们三个王八蛋!” 刘邦怒骂一句,“去,给他们三一人一个垫子,喜欢跪就跪着吧!” —— 长乐宫。 六国贵族兴致冲冲,依旧由项轩、田琦、魏虎为代表。 他们初步打算买去三个官位,就当做试水了。 项伯也给予了支持,直言只要是郡守,那无论花费多少钱,都要买下来! 三人信心满满,论财富六国积累无数,哪怕用上几辈子都花不完。 所谓的拍卖官职,其实非常简单,无非是刘盈说出官职,由三家来竞争。 楚月则帮忙记录,在长乐宫几日,她对这里愈发有归属感。 所有人,都跟家人一样相处,即便是面对宦官、宫女,刘盈也从未有鄙夷之情,向来都是真诚待人。 连主人家都这样,更别提其他人了。 刘盈的三位妃子,却跟一个叫嫣儿的宫女姐妹相称,让楚月觉得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她这个楚国公主,可能在长乐宫的地位,还不如那个宫女。 “精神一点,一会儿可别记错了账。” 刘盈上前,轻轻弹了弹楚月的额头,后者面露娇羞之色。 项轩看在眼里,心中颇为恼火。 “妈的,楚月这骚娘们,还说没跟刘盈上床,二人都亲密成这样了!” 似乎是觉察到有人在看自己,刘盈回国头去,项轩赶紧低头不语。 “项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咱们六国的将来,真是辛苦你了!” 田琦叹气道:“我家中的齐国美女,可任由项兄挑选!” 魏虎点了点头,同样表达了自己的诚意。 “魏国美女,同样供项兄选择,我魏虎绝无二话。” 呵,这还像句人话。 项轩点了点头,虽说战国期间,他们的先祖相互征伐。 但如今看来,都是历史的失败者罢了,只能报团取暖。 “好了,诸位已经到了,咱们就闲话少说。” “第一个要卖的官职,乃是郡守。” “起拍价,就从一千万钱开始吧。” 一千万钱?无疑是一笔巨资,尤其是大汉统一货币后,更让各国贵族手中的钱币缩水不少。 好在他们底蕴雄厚,远超寻常富贵之家。 “郡守之位,我势在必得,二位兄台就不要争了。” 项轩轻哼一声,直接表明了态度。 地方官可比京官轻松不少,那就是土皇帝,项轩必然想要。 “项兄此言差矣,论财富我齐国还没怕过谁。” 田琦冷笑道:“虽然我等敬佩项兄牺牲,但这买官还是各凭本事吧!” 魏虎同样点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没用,比拼的是各自家底。 “太子殿下,项轩出钱两千万!” 项轩狮子大开口,上来便气势十足,直接将价格翻倍。 “哦?看来项兄诚意满满啊,楚月倒数十个数,若是无人加价,这郡守之位便卖给项轩!” “是,殿下。” 楚月冷若冰霜,便开始倒数。 谁知才刚数到十,便有人果断加价。 “项兄,看来楚国果然是江河日下,才这点钱财?” “太子殿下,魏虎出价四千万!” “若我担任郡守,定会报效朝廷,绝不辜负殿下栽培!” 魏虎同样想让二人知难而退,使得郡守官位再次翻倍。 “妈的,这些狗大户还真有钱啊!” “郡守这官位,俸禄不过五百石,在汉灵帝时期,两千石的官职,才卖两千万钱,我这已经大赚特赚了!” 刘盈心中窃喜,表面上依旧保持着严肃,这是一个奸商的基本态度。 “呵呵,二位想必都花了不少钱,不过这郡守之位,在下同样志在必得。” “八千万钱,恳请二位兄长让给我吧。” 田琦说话客气,但态度却倨傲不已,毕竟比拼钱财,齐国实在是独领风骚。 一个郡守,八千万钱? 哪怕是在一旁记录的楚月,都被彻底震惊了。 难怪太子殿下要薅这些人的羊毛,哪怕八千万钱,这田琦都不眨眼,果然是狗大户! “呼……我这是不是哄抬官价了?” 刘盈倒吸一口凉气,他很不争气的想要答应,毕竟有了这笔钱,大汉又能变强亿点点! 项轩面色铁青,他本以为田琦家中再付,也就出四千万。 结果一个魏虎,就直接让他哑火,更别说田琦的八千万了。 “田兄,好大的手笔,在下佩服,便不与你争了。” “多谢项兄相让,其他两个官位,在下绝不染指,请二位放心!” 田琦也是见好就收,至少在他看来,郡守的价值远超其他,这可是名不副实的土皇帝。 以他们家族经营齐地的手段,想要敛财于民,其实非常简单。 项轩、魏虎闻言,这才脸色好看一些,否则一定要跟田琦拼命。 “郡守既然卖出去了,接下来就该卖县长了。” 刘盈话音未落,就听魏虎急不可耐开始报价。 “太子殿下,我出两千万钱!” “你还真着急,不过我喜欢!” 第352章 哪里的官?南越? 眼看魏虎这个狗大户,同样如此有钱,刘盈只感觉自己对他们还是太过仁慈! “一个县令,魏兄都要出两千万钱,你们还真是有钱!” 项轩面色阴沉,买官的机会是他楚国项家争取而来,结果现在他一个官位都没捞着! “呵呵,项兄客气了,家族长辈支持而已。” 魏虎言语谦逊,相较于楚国的位置,中原各国贵族,肯定更加殷实。 加上楚汉相争,对于楚国贵族又是一次打击,若非有项伯的关系,恐怕楚国贵族的下场不会比老秦人好到哪里去。 “太子殿下,我出两千五百万钱!” 项轩咬牙切齿,最吃香的郡守,已经玩丢了,县令无论如何也要争取一下才行。 “三千万钱。” 不等楚月计数,魏虎再次开口,如果项轩再出高价,那他宁可让给对方。 魏虎没有田琦那般财大气粗,用八千万去买一个郡守。 “三千万一次……” 直到楚月计数完毕,项轩也没有再出钱,他已经彻底认命,以财富而论,他显然不是田琦和魏虎的对手。 最终,五百石俸禄的县令,以三千万钱竞拍结束。 刘盈自然乐得嘴都歪了,毕竟两个官,就卖出一亿一千万钱,这可是天降横财。 果然,什么来钱,都没有坑狗大户快! “项轩,你还想要买官么?” 看在对方送来楚月的份上,刘盈还是打算温馨提示一番。 “买!敢问殿下,还有其他的官么!” “五官侍郎,就卖你五百万钱,如何?” “谢殿下!” 项轩心里苦,相较于田琦的郡守,还有魏虎的县长,他这个五官侍郎显然有些渺小。 但苍蝇再小也是肉,终归能够走上仕途,为以后的子孙后代打下基础。 做官看重的不仅是手中权力,还有官场上带来的人脉。 没准遇到贵人,自己就能够一飞冲天。 “唉!是他自己要买官,跟我可没多大关系。” 刘盈忍痛再手下五百万钱,随即看向三人。 “空口无凭,你们想要买官,本太子已经尽力。” “但如今还没看到钱,你们是不是该聊表诚意?” 刘盈此言一出,田琦自然第一个响应。 “殿下放心,我等早已准备好,就等您开口了!” 长乐宫外,齐国田氏的仆从,已经开始搬运钱财。 都是上好的五铢钱,可见田氏对这次买官的准备有多充足。 魏虎不遑多让,三千万钱虽然有些肉疼,但他魏家依旧拿的出。 项轩这里不过五百万钱,更是轻而易举。 “我的天!这么多钱!刘盈他真是太厉害了!” 墨狐瞪大双眸,即便是她不爱财,如今看向刘盈,也是满眼小星星。 “天啊……殿下这一笔,恐怕国库都装不下了!” 萧潇倒吸一口凉气,想起刘盈之前说过,此番定要狠狠赚他一笔,没想到这么狠! “这能买多少材料?我一定能做出连弩!” 墨鸢紧攥小拳拳,已经在考虑如何花这笔钱了。 唯有楚月,看向以前的故人,觉得悲凉不已。 这就是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 “殿下,我田家已经将钱尽数送到!” “魏家的三千万,已经系数送到。” “项家五百万钱,请殿下验收。” 刘盈巍然不动,掩藏心中的兴奋,随后命手下人,前去帮忙数钱。 光是数钱,就耗费了一个时辰,不少宫女太监,都体会了什么叫数钱数到手抽筋。 “今日参与数钱的人,一人一千钱的报酬。” “谢殿下!” 众人欢喜而去,田琦此时才轻声询问。 “敢问殿下,不知是哪一郡的郡守?” 魏虎、项轩同样翘首以盼,毕竟这次买官,田琦无疑是最大赢家。 “哦,是象郡!” “象郡?” 田琦一脸懵逼,出身中原的他,压根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是南越之地。” “南越的官?” 田琦再次懵逼,他可是听说,南越只承认自己是大汉的藩属国,却并未接受大汉管辖啊! 你刘盈赚六国的钱,然后卖南越的官儿? “殿下,那在下前去赴任……” “只管去,放心便是!” 刘盈信誓旦旦道:“如果南越不承认你的官职,或者对你的人身安全产生威胁,强大的祖国就是你坚实的后盾!” 还特娘坚实的后盾?我特么敢去么? 田琦不傻,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以刘盈的德行,卖给他们的官,绝壁全都是南越的地方官! 他们去南越赴任,不被赵佗弄死,就算运气好! “殿下,那在下的县令?” “正好是象郡治下,你跟赵佗作伴,一起过去吧!” 魏虎当场懵逼,这特娘那是同朝为官,分明是一同赴死! 越人乃蛮夷,且不懂礼数,他们这些贵族去了南越,无异于羊入虎口。 噗嗤! 本来以为自己是最大输家的项轩,此时竟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五百万钱,权当是买了个笑话! 尤其是能看到田琦花了八千万钱,魏虎花了三千万钱,没有比这让他更加愉快的事了! “殿下,敢问郡守可否换个地方?” 田琦忍不住询问,毕竟他钱已经给了刘盈,后者绝壁不可能吐出来。 “换地方?这可不成!我观田兄乃治世良才,南越之地正需要你这样的人!” “你放心,万一你赴任南越出了什么意外,本太子一定为你报仇!” 刘盈不说还好,他这样说以后,田琦和魏虎浑身打颤,更不敢前去赴任了。 “额……等过些时日,再谈赴任的事情吧!” “田兄说得对,南越路途遥远,在下还要跟家里人商量一下!” 眼看田琦和魏虎都怂了,刘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反正官职他卖出去了,这三人也是心甘情愿购买,至于不爱去?那就怪不得自己了。 “殿下,这次在下受教了!” 项轩等到田琦、魏虎离开后,才主动上前,与刘盈见礼。 “哦?五百万钱买了个教训,你觉得值么?” “值!至少我知道,在大汉的制度下,该如何争取官职。” 项轩心中已经打定主意,无非是苦读五年,然后参加刘盈举办的考试。 到时候,他要名正言顺地获取官位! 第353章 走投无路,投奔吕后 椒房殿。 自从刘盈的储君之位稳定后,来吕后这里求贤问路的人,可谓越来越少。 田琦与魏虎相视一眼,最终决定走这条路。 投奔女人,只要说出来,都会令人不齿。 奈何花了八千万钱,却买到了个无法赴任的南越郡守,令田琦心中愤懑不已。 偏偏刘盈这奸商,还让你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你说南越官职没用?那你问问,南越属不属于大汉的藩属国? 现在问题成了田琦、魏虎不敢去赴任,这就与刘盈无关了,毕竟大汉太子只管卖官鬻爵,不管售后服务。 “魏兄,人家毕竟是母子,你我都是外人,前去求见皇后娘娘,岂不让人笑话?” 田琦后悔莫及,早知道就该将郡守之位,让给项轩这个冤大头,自己倒是能节约八千万钱! “非也,我倒是听说,皇后之前险些杀死太子恩师,母子之间已经有了芥蒂。” 二人谈话之际,却见一名宦官脸抹厚粉,正是审食其踏步而来。 “你二人来我椒房殿,所为何事?” 审食其曾经也是侯爵,何况见识过诸多豪杰,自然看不起田琦、魏虎这样的人物。 “启禀大人,我们敬仰皇后娘娘,想要侍奉左右!” “哦?那是想要当宦官了?咱家今日高兴,亲自为你们净身!” 审食其邪魅一笑,尤其是看到田琦、魏虎这般打扮,一看便是富家子弟。 “大人误会了!我们是想求官,不是入宫!” 田琦夹紧裤裆,生怕审食其不讲道理,将他们直接净身。 “嗨!那你们不早说,还真是可惜!” “在家可是自己净身,还想给你们试试呢!” 审食其来者不拒,尤其是六国贵族,同样是椒房殿可以团结的对象。 “皇后娘娘接纳尔等,为你们求取官位,不过是小菜一碟。” “当务之急,则是要看看尔等诚意!” 审食其说话之间,还不忘邪魅一笑,又吓得二人夹紧裤裆。 “大人,这里有三千万钱,是我与魏虎凑出来的!” “之前在长乐宫买官,花费了家中不少钱财,实在是坐吃山空!” “还望皇后娘娘莫要嫌弃,将来我二人肯定知恩图报,加倍孝敬她老人家!” 哼! 审食其冷哼一声,显然对二人先去长乐宫求官不满。 “把钱送进来吧,我先替你们向皇后娘娘说几句好话!” “多谢大人!” 审食其命令手下人收好钱,随后自己拿走两百万钱的好处。 “皇后娘娘,六国贵族在太子那里吃瘪,求到咱们长乐宫了。” 审食其恭敬有加,当他是个男人的时候,外面时常会有风言风语,说吕后被困彭城之间,二人已经成了相好。 如今他成了宦官,谣言算是不攻自破。 倘若二人真有不正当关系,吕后一定不会做事不管。 “你收了他们多少钱?” “两千八百万钱,他们被太子坑的太惨了,本来只能拿出两千五百万,还是奴婢强烈要求,他们才又加了两百万钱!” 吕后并未在意,而是淡然道:“盈,这步子还是迈得太大了,不能一次性将六国全都得罪。” “他们毕竟经营地方多年,还有一些隐藏的手段。” “这样吧,先替本宫答应他们,会授予其官职,稳住这些人再说。” 审食其点头领命,宽慰道:“可惜了皇后娘娘一片苦心,太子殿下并不了解!” 吕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身为母亲,她从未要求刘盈的回报。 何况母子之间没有隔夜仇,只不过是刘盈假死太过突然,才让吕后要铲除一切有威胁的人。 否则刘盈活着,她根本没有必要去动韩信,那可是他儿子的授业恩师,将来替他出征之人。 “审食其,看来你从来没有为人父母过。” “是……奴婢尚未婚娶……” “父母对孩子的爱,不会有任何索取。” —— 与田琦、魏虎二人求助吕后相反,项轩彻底看清了形势。 与其继续投机取巧,浪费家族的钱财,还不如寒窗苦读,等待一飞冲天。 “听说田琦和魏虎,已经求到椒房殿去了,你为何不去?” 项伯有些恨铁不成钢,项轩这厮每日都拿着一本他没见过的书,一看便是一天,他都怀疑这个侄儿脑子坏了! “叔父,我已经看明白了,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太子殿下其实已经给我等指出了一条明路,以后想要做官,靠的不是关系和钱财,而是自身能力。” “田琦、魏虎所求官位,毕竟来路不明,将来太子殿下登基,他们的官位说收回就收回。” “唯有靠自己本事,合乎朝廷规矩,才能得到真正赏识!” 项轩手不释卷,笑道:“恳请叔父,尊重在下的决定!项家不能一错再错,何况这五百万钱,已经让我买到了教训。” 项伯只觉得眼前这位子侄,通过此事之后,似乎真的长大了。 “好,既然你心中有数,那我便支持你!” “多谢叔父!姐姐完全可以嫁给其他人,并未一定要陛下的子嗣,若能与其他功臣联姻,其实也未尝不可。” 项轩淡然一笑:“何况当年鸿门宴,樊哙也曾多次恳求您帮助,不如走楚月那条线,让樊哙之子与我姐姐见个面。” “要是两家能成,也算是给了陛下台阶,何乐而不为?” 你这小子,真的开窍了! 项伯欣喜不已,他项家终于出了个长脑子的人! “叔父谬赞了,这也是太子殿下暗中授意,他似乎对我项家抱有好感。” “小侄已经决定,以后坚定站在太子殿下这边!” 项伯气抖冷,刚想夸赞侄儿的话,随即又咽进了肚子里。 “好,那这事就交给你来办!” “要是你姐姐嫁不出去,你这辈子也别想娶妻生子!” 项伯撂下一句狠话,随即离开了房间。 项轩叹气不已,他那姐姐跟寻常女子不同,就怕樊哙之子相不中啊! “算了,硬着头皮找太子殿下商量一下吧!” —— 长乐宫。 刘盈此时也在为表弟樊伉的婚事着急。 “你们说,我给樊伉牵个线怎么样?” 蒯通瞥了眼自家殿下,轻哼道:“殿下,您一脸坏笑,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第354章 分化拉拢,全靠表弟 长乐宫。 樊伉被邀请前来做客,整个人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谁不知道刘盈回到朝廷之后,已经忙的不可开交。 今天竟然有空,将几个一起出征的弟兄聚在一起,显然是有其他事。 除了樊伉外,还有夏侯灶、郑茂、琼布、灌阿、周亚夫等人,算是刘盈钦定的小团体。 “殿下,您总算有空了,近来可被六国贵族烦的不轻。” 周亚夫善解人意,率先开口,为众人解释,刘盈最近为何对他们有些冷落。 “还没有彻底忙完,不过今日咱们聚在一起高兴,不该提这些糟心事。” 刘盈说罢,直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其余人等有些感慨,曾经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太子,如今也已经有了心事。 “殿下,有什么事,能让我等为您分忧?尽管说出来,我不怕杀人,可以去宰了他们!” 夏侯灶脾气暴躁,还以为有人惹刘盈不怪,当即表明了态度。 “表哥,俺也一样!咱们是实在亲戚,你放心告诉我便是!” 樊伉一看夏侯灶一个外人,都已经表明态度,他又岂能落于人后? 刘盈心中感动不已,随即笑道:“我也感谢诸位兄弟,不过此事并非打打杀杀,而是人情世故。” “六国贵族势力庞大,不可能全都杀死,否则天下万民,谁还敢为朝廷效力?” “以杀止杀,那是下下策!夏侯灶、表弟,你们二人莫要再说胡说八道,来来来陪我喝酒!” 众人随即倒酒,又跟刘盈畅饮一番。 周亚夫也不做声,他如此人精,已经看出其中端倪,刘盈肯定有其他打算,只不过暂且不说罢了。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夏侯灶、琼布早已不胜酒力,甚至鼾声如雷。 樊伉却还在胡吃海塞,突出一个大胃王。 “表哥,别烦扰了!该吃吃该喝喝,凡事别忘心里搁!” “有什么我能帮忙的,你尽管吩咐便是,只要不是杀我爹妈,就算干掉姨父,我都帮忙!” 咳咳! 你姨父可是皇帝,你这是要弑君? 刘盈上去一记脑瓜崩,弹得樊伉抱住脑袋,连呼疼痛。 “表弟啊,要是刘如意和刘恒还在长安,为兄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樊伉闻言,面露不满之色,显然被气得够呛。 “怎么?都是弟弟,他们更亲不成?俺可是跟表哥你在战场上的过命交情,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对对对,那肯定是亲兄弟,你比他俩都亲!” 刘盈赶紧安抚,他生怕樊伉太过激动,一口气呛到。 “表哥,到底有什么忙,您直接说便是,俺都能帮忙!” 樊伉随即瞪大双眸,放下了正在啃的肘子。 “表哥,你不会真要杀死姨父,然后篡位吧?” “你特娘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刘盈又是一记脑瓜崩,樊伉皮糙肉厚,根本没有感觉,只是嘿嘿一笑。 “我要分化六国贵族,现在楚国项家有意靠拢。” “射阳侯项伯,之前与我父有约,要成为儿女亲家!” “但老子已经娶了三个媳妇,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娶妻!” “本来刘如意和刘恒还在,可以把项伯的女儿嫁给他们俩,奈何这两小子已经去了封国。” 刘盈叹气道:“刘恢、刘友还小,刘长更是个跟屁虫,他们就别想了!” 樊伉指了指自己,随即道:“那表哥你的意思,是让俺娶了项伯的女儿?” “俺爹可说过,那项伯五大三粗,比俺爹还丑,他女儿能漂亮?” “俺都怀疑,是表哥你嫌弃人家闺女丑,这才要甩锅给俺!” 妈的,这臭小子,在这方面不是很精明么? 刘盈心中暗骂一句,随即接着忽悠。 “表弟啊,这就是你的误会了,所谓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人家射阳侯的闺女,那是大家闺秀,说出去都有牌面?” “你爹不是最恨项羽么?你能每晚祸害项羽的侄女,这不是为父报仇?” 嗯? 刘盈一席话,让樊伉本就承载能力不足的CPU急速燃烧。 “说的也有道理啊!” “我是你表哥,我还能害你不成?” 刘盈拍了拍樊伉的肩膀,打算趁热打铁。 “人家射阳侯的闺女,不说貌美如花,也是闭月羞花,什么长得像射阳侯,那都是谣传!” “你要是不同意,我就把这门亲事,直接安排给夏侯灶!” “你要不是我表弟,遇到这种好事,我还能想着你?” 眼见刘盈怒气冲冲,樊伉赶紧好言好语道歉。 “表哥,是俺刚才冲动了,不该将你想的那么快!” “都怪俺娘,说让俺跟你接触的时候,一定要多长几个心眼!” “你说什么,都让俺往最坏了想!” 妈的,这小姨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 刘盈气得直咬牙,看来这位小姨,对自己颇有意见! “算了,这事你别为难,射阳侯的闺女,我打算介绍给夏侯灶。” “以后人家根楚国贵族喜结连理,至少也会念我一个好!” 刘盈说罢,打算启动plan B,一会儿先给夏侯灶几个嘴巴子,趁着这厮稀里糊涂,让他答应下来再说。 “表哥,你不能这样!俺可是你亲表弟!” “你妈这边……” “俺娘就是个短见妇人,她懂个屁啊!” “你爹这边……” “俺爹就是娶了俺娘,才混成这个德行!” 咳咳! 刘盈不禁竖起大拇指,这表弟能处,确实够反骨! “其实我姨父混得不差,他可是我大汉第一猛将!” “表哥你说啥是啥,俺听你的便是!” “那好,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射阳侯府,咱们去见见女儿家!” “好,俺用不用打扮一下?” “记得甲胄傍身,射阳侯也是武将出身,记得讨好你未来岳丈!” 樊伉点头称是,随即顾不上喝酒吃肉,声称要回去养精蓄锐,明日约见项伯之女。 “咳咳!殿下啊,项伯侄女到底什么样?” “我哪知道?” “那你就介绍给樊伉?那不是坑人么?” 周亚夫有些发懵,他庆幸自己不是刘盈的亲戚。 “你懂个屁!以后樊伉跟楚国贵族搭上线,就能名正言顺,继承他们的政治资源!” “项家也会坚定不移站在我这边,只要分化六国贵族,那他们便不足为惧。” 刘盈随即双手合十,祈祷道:“哈利路亚,阿弥陀佛,希望射阳侯的女儿不是个丑逼!表弟啊,表哥已经尽力了!” 第355章 我谢你八辈祖宗 未央宫。 刘邦将樊哙单独叫了过来,直言兄弟二人要说些知心话。 樊哙欣然前往,陛下不仅是他的姐夫,更是从小玩到大的兄长。 “大哥,你把俺叫进来是什么事?不会又把哪个女人肚子搞大了,让俺来背锅吧?” 樊哙走进宫中,那叫一个肆无忌惮,感情唯有经过时间的磨砺,方能见过真情。 就像刘邦之前厚待卢琯,结果发现双方的感情似乎也没有那么深。 还是能陪伴在身边的人,才是真正能扛事的弟兄! “樊哙啊,你把朕当成什么人了?朕就像你口中那般不堪?” “大哥,是俺说错话了,还不成么?不过当年您总去曹寡妇那,可都是俺替你打得掩护!” 兄弟二人已经推杯换盏,没有任何佳肴,一壶浊酒搭配上一盘兰花豆,便是最好的酒肴。 “这点破事,你还记得清清楚楚?朕要是哪天死了,你是不是还要告诉盈和樊伉他们?” “哪能啊?大哥您多虑了!” 樊哙嘿嘿一笑,他怎么就没想过告诉后人呢? 反正陛下已经死了,也不算欺君之罪。 “朕跟你说件事啊!盈可能给你家樊伉,介绍了个姑娘!” “那感情好啊!大外甥做媒,新娘子长得肯定不错!” 樊哙豪饮一杯,才想起来问道:“是谁家的闺女?咱们都是泥腿子,要是大家闺秀,俺肯定要过去提亲啊!” 刘邦嘿嘿一笑,“那肯定是大家闺秀,出身名门望族!” 樊哙愈发心痒难耐,为人父母谁不想给孩子找个好归宿? “大哥,您快说是谁家,别再逗俺啦!” “射阳侯项伯,楚国贵族之后!” “项伯?他特娘长得跟个野猪一样,他闺女能好看到哪去?不是俺说,你们爷俩怎么一个德行?逮住俺家里坑?坑完老的坑小的!” 眼看樊哙有些激动,刘邦也开始吹胡子瞪眼。 “放屁!怎么叫坑你了?你就说项伯他闺女是不是名门望族,大家闺秀吧?” “的确是,但……” “人家两个孩子尚未见面,你这当爹的便唱衰此事?” “大哥,我……” “你什么你,我什么我?跟老子先喝酒,等着盈和樊伉的信儿!” —— 射阳侯府。 刘盈与樊伉一起前来,后者穿得人模狗样,全然不似平时。 “一会儿说话,注意用词,一定要文雅点。” “别没事就问候他人父母,人家射阳侯好歹是楚国贵族。” “万一你说话不好听,连人家闺女都没看到,岂不是亏大了?” 刘盈苦口婆心,樊伉愈发紧张。 “表哥啊,万一她长得跟射阳侯一样五大三粗,我不见她岂不是好事?” “放屁!闺女都随娘,你懂什么?错过了这段姻缘,你以后想孤独终老?” “表哥,不至于吧?俺不娶她,就要孤独终老了?” “先进去吧你!” 刘盈一脚上去,兄弟二人便走进了射阳侯府。 项轩早已等候多时,躬身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这位一定是舞阳侯之子吧?果然是……一表人才!” 实话实说,樊伉身着战甲,那一看便是熊虎之将。 只不过熊罴之身,穿上了锦袍,那就只能用四个字形容——衣冠猛兽。 以项轩的词汇量,最终只能给出了一表人才的评价。 “项轩,还不请太子殿下他们过来?” 项伯同样紧张,没想到刘盈亲自牵线,主动将自己表弟送出来顶包,足以见其诚意。 “表弟,还不叫人?” 刘盈见樊伉在人情世故上,果然是有些不足,赶紧出言提醒。 “见过岳丈!” 樊伉一开口,其余三人皆懵逼,连人家女儿都没看到呢,就已经喊上岳丈了? “这……好!好孩子!” 项伯属实没见过这样的人才,只能夸赞两句。 “樊伉啊,你爹樊哙跟我也熟悉,你以后要袭承他的爵位,打算在哪里高就?” “跟着俺表哥混混日子,没事砍人玩就行,俺没那么多心眼子!” 樊伉说罢,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果子,便开始大吃大喝。 “咳咳!” “表哥,嗓子不舒服?你先吃!” 刘盈心中无语,在长乐宫还吃不够,非要上人家射阳侯府吃! “那樊伉,是听说过我家闺女的芳名,所以特意来此?” “没听过!俺表哥介绍过来的!以后上阵杀敌,必须要留后,只要女子建康便是,俺肯定不亏待她!” 樊伉一口一个果子,吃的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项轩垮了脸,还不时看向刘盈,合着你没跟你表弟提前沟通? 刘盈双手一摊,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他也没想到自家表弟这般耿直。 “说得好!男子若不上阵杀敌,难道跟娘们一样在家绣花?” 一声娇喝传来,却见一女身着甲胄,端的是英姿飒爽。 虽不是国色天香,却也有独特之美。 “在下项艳,拜见诸位!” “你给我滚回去换衣服!谁让你穿着甲胄见客的?” 射阳侯项伯本就被樊伉弄得上火,现在看见自家闺女这副德行,更觉得人生无望。 “凶什么凶?我名字跟你祖宗一样,顶撞了我,不怕老祖宗晚上来找你?” “你……” 项艳丝毫不怵父亲,随即安稳落座。 樊伉一双贼眼,始终盯着人家姑娘不放。 “樊伉公子,你若是喜欢家姐,也不能这般无礼啊!” “你给老子滚蛋!好不容易有男人欣赏老娘,你在这多什么嘴?” 项艳一脚踹开项轩,随即起身来到樊伉面前,笑道:“喜欢看,那就尽情看!” 樊伉也不客气,更是伸手摸向甲片。 “好漂亮的甲!好厉害的人!” “你也喜欢甲胄?” “俺肯定喜欢啊,当初征服陈豨,能从战场上回来,多亏了表哥送俺的甲胄呢!” “你还上过战场?除了陈豨,还打过谁?” “英布!这人的刑徒军厉害,俺们也是险象环生,才设计杀了他!” “那你给我讲讲好不好?” 项艳说话间,已经拉着樊伉离开,徒留刘盈、项伯、项轩三人再次懵逼。 “射阳侯,这算是成了?” “这……女大不中留!只要樊哙这小子没意见,本侯也同意了!太子殿下,我真谢你八辈祖宗!” 第356章 儿子,还是丈夫 射阳侯府。 刘盈苦等半个时辰,最后还是项伯亲自前去,才将樊伉和项艳二人分开。 “表弟,聊得怎么样?” “没聊啊,光动手动脚了!” “牛逼!” 刘盈唯有竖起大拇指,才能表达自己对表弟的敬仰。 只能说王八看绿豆,彻底对眼了! 换做平日里,哪个大家闺秀能看上樊伉? 同理,谁家锦衣公子,能喜欢项艳? 偏偏二人一个上过战场,是真正的猛将之后,另一位则是憧憬战场的猛女。 “表哥,你拉我离开作甚?我还要帮项艳数甲片呢!” “你特娘还数甲片?再晚出来一会儿,信不信射阳侯敢宰了你!” 刘盈面色阴沉,教训道:“人家项艳还是没嫁人的黄花大闺女,岂能与你一个小伙子同居一室?传出去名声多不好?” “怎么样,想不想娶人家?” 樊伉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项艳虽不是国色天香,其他各项却都符合樊伉对伴侣的要求。 “走,咱们进宫,跟你爹说说此事!” “多谢表哥!” “谢什么谢?咱们是兄弟,有这种好事,我不想着你,还能想着谁?” 刘盈与樊伉前脚刚走,项伯与项轩也询问起项艳。 “那小子,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动了啊!” “你……你是要气死为父不成?” 项伯闻言大怒,更是一掌拍在桌案上。 项艳则身着甲胄,还不忘关心父亲。 “爹,拍疼了吧?下次再用点力!” 项轩眼见叔父又要动怒,赶紧上前劝说。 “姐姐,你真要嫁给那傻小子不成?” “呸!敢这么说你姐夫?小心我扭断你的耳朵!” “你二人还没成亲,便已经胳膊肘往外拐了?” 项轩心里苦,再次确定一件事——女大不中留! —— 未央宫。 自从知道儿子要跟项伯的闺女见面,樊哙便再也无心喝酒。 “樊哙啊,你至于如此着急?以前先登陷阵的时候,都没见你如此紧张。” “大哥,这能一样么?那可是俺儿子,唯一的儿子!万一跟俺一样,娶了个不成器的婆娘,可怎么办?” “那你当日,还跟人家卢琯抢女人?” “嗨呀!不是管不住鸟么!” 樊哙的回答简单有力,连刘邦都无法反驳。 “日后,你可就是外戚了。” “大哥,你说的什么鸟话?俺一直是你的兄弟,谁愿意当外戚?” 樊哙理直气壮道:“吕二哥,俺还能跟他尿到一个壶里!至于皇后娘娘,俺还是更支持大外甥。” 刘邦点了点头,今日二人好不容单独相见,他也有试探老兄弟的意思。 樊哙位高权重,还有外戚的身份,如果日后跟吕后一起,很容易架空刘盈。 身为老父亲,他必须多为儿子铺路,哪怕儿子并不需要。 “大哥,今日谈这些作甚?您对大嫂不满了?” “少特么问朕!现在是老子问你,只管回答便是!” “好好好,我不问,你问!” 樊哙自讨没趣,随即继续喝闷酒,生怕儿子娶一个累赘回来。 “阿父!” “爹!” 刘盈带着樊伉走来,双方父亲都十分紧张,一齐开口问道:“怎么样了?” 在战场上一往无前的樊伉,此时却变得有些扭捏。 “陛下,爹!俺看中项艳了,这辈子非她不娶!” “嗨呀!你这不争气的东西,怎么就跟项伯他闺女看对眼了呢?” 樊哙父子表情不一,人的悲喜各不相同。 反观刘邦父子却乐的开花,至少能保证六国之中,势力强大的楚国贵族,已经站在了朝廷这边。 “盈,这事儿干得漂亮!” “阿父,别光口头表扬啊,倒是给点实际的!” “呸!你这臭小子,以后成了皇帝,想要什么自取,还找老子要个屁?” “阿父,您不是说过,你不给,我不能抢么?” 父子二人交谈之际,却见戚夫人送来了大补参汤。 “陛下,您该补补身子了!” “唉!可能是老咯,整个人虚不受补。” 刘邦随口一句玩笑话,却令戚夫人心中苦楚。 不过皇帝并未辜负戚夫人的好意,还是满意地喝下了参汤。 戚夫人不愿打扰四人交谈,便行礼告辞。 “夫人留步,嘱托你做的事情,怎么样了?” 在戚夫人离开宫门之际,却见审食其已经等候多时。 “你疯了不成?竟然敢谋害陛下!” “呵呵,谋害之罪,奴婢可不敢当!陛下年事已高,也没几年可活,奴婢只是加速送他一程罢了。” 审食其翘起兰花指,犹如一条毒蛇,盯上了心仪的猎物。 “赵王的生死安危,可都在夫人一念之间!” “到底是保护儿子,还是维系丈夫的性命?” “啧啧啧!还真是难以选择呢!” 戚夫人冷眼看向审食其,怒斥道:“皇后,是皇后的意思?她竟然敢如此狠辣!” 啪! 审食其上去便是一记耳光,打得戚夫人猝不及防。 “你也配跟皇后娘娘叫嚣?实话告诉你,此事娘娘并不知情。” “刘邦他算什么东西?老子为他在彭城照顾妻子父母,他却因为韩信的事情,直接废除了我的爵位!” “我就是要报复他,让他死在我的手中!” 审食其冷笑连连,随后搀扶起戚夫人,这厮自从割了以后,变得喜怒无常。 “夫人,现在该您来选择了,到底是救赵王性命,还是保护陛下?” “对了,在下派出的刺客,就在赵王身边哦,周昌那老不死的,可挡不住他们!” 想起远赴赵地的刘如意,戚夫人心如刀绞,最终无奈答应。 “我……我帮你送药给陛下!” “嘿嘿嘿,这就对了嘛!儿子还能陪伴你多年,可陛下已经是行将朽木了!” 审食其放走戚夫人,他根本不怕对方告发,大不了以自己一条贱命,却换刘如意的性命,这笔买卖很值! —— 椒房殿。 看到审食其姗姗来迟,吕后忍不住询问。 “去哪里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去处理了点私事,给父母扫墓。” “你最好没有事情瞒着本宫。” 吕后看向审食其,后者低头不敢正视。 “本宫,不喜欢手下人超脱掌控。” 第357章 每况愈下,此天命也 代郡。 刘恒擦了额头上的汗珠,自从来到封国之后,他始终不敢放松。 在傅宽的辅佐下,代郡成功建立了属于大汉的马场,而刘恒也遵从兄长的建议,勤加训练骑兵。 “代王殿下,稍微休息一下吧,养马这种事情,交给兵士来做即可。” 傅宽越看眼前的年轻人,便越是喜欢,这才是汉室宗亲该有的样子。 哪怕当年镇守代郡的是刘恒,都干不出弃城而逃的事情。 “丞相放心,本王并不累,以前与兄长一共养马,这就是我二人的乐趣。” 刘恒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虽然傅宽会辅佐帮忙,但他依旧决定亲力亲为。 他要成为兄长刘盈的左膀右臂,而不是骄奢淫逸的废物贵族。 “难怪太子殿下,可以将骑兵两千,改变战局!” “这其中竟然有代王您的功劳,果然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啊。” 傅宽轻抚美髯,有他与靳歙辅佐,即便匈奴来攻,代国也能够抵挡到援军抵达。 “唉!可惜我的身体不如兄长那般强壮,恐怕上阵杀敌要差上许多!” “有些时候,我还真是羡慕三哥呢,这厮脑子虽然不好,却有强健体魄!” 刘恒此时有些挂念远在长安城的兄长和父亲,以及在赵国的刘如意。 反正二人见面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叫某人三哥便是了。 —— 赵国,邯郸。 刘如意策马飞奔,随即一箭射中逃窜的野兔,周围不断有人叫好。 “怎么样?本王的射术,可能与兄长媲美?” “一个个都哑巴了不成?倒是说话啊!” 刘如意提起野兔,却见身边随从们噤若寒蝉,周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其身边。 “赵王殿下,老夫说过多少次了,您已经是诸侯王,一举一动都会影响臣民。” “之前不是规定了,每个月只能够外出狩猎一次。” “这副模样被人看到,岂不影响汉室宗亲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周昌一顿输出,说的刘如意低头不语。 他心中清楚,自己能够执掌赵国,还是多亏了这位丞相的帮助。 “周夫子,学生知错了……” “赵王殿下您天资聪颖,将来定能成为大汉栋梁之才,可不能玩物丧志啊!” 周昌上前,摸了摸刘如意的额头,命运就是如此神奇,当初是他阻挡了刘如意成为太子,如今又是他辅佐刘如意执掌封国。 “周夫子,你说我能不能像兄长一样,成为璀璨的将星?” 刘如意充满期待道:“有朝一日,兄长坐镇长安,我替他出征漠北,一定打得匈奴人抱头鼠窜!” 周昌倍感欣慰,至少刘如意没有称帝的野心,而是甘愿成为刘盈的助力。 “赵王殿下一定能行,只是不知道,老夫能不能看到那一天!” “周夫子,您的身体好着呢!兄长总说千年王八万年龟……” 刘如意自知失言,赶紧策马飞奔向王府。 “臭小子!” —— 长安,未央宫。 医者们这两个月,可谓劳碌不已。 皇帝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令人颇为担忧。 但是无论如何检查,都没能发现刘邦身患何等疾病。 刘盈始终伴随左右,吕后也在刘邦身边嘘寒问暖。 “阿父,您感觉怎么样了?” “呵呵,老样子,还是浑身无力。” 刘邦叹气一声,长年累月征战,留下的各类伤疤,现在开始反噬自身,令他痛苦不已。 只是再懦弱的男人,也不会在妻儿面前表现出软弱的一面。 “让御医过来,若是找不出根源,本宫要他们人头落地!” 吕后气急败坏,她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刘邦的死活,但看他曾经撑起一片天的男人,如今卧在病榻之上,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且慢,不要苛责他们,朕这还没死呢。”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刘盈过来搀扶他起来。 御医们则已经吓得噤若寒蝉,谁不知道皇后向来说到做到,真的会取他们性命! “你们还不滚下去?想让朕给你们赏钱不成?” “是……谢陛下恕罪!” 御医们从未如此狼狈,赶紧连滚带爬离开了寝宫。 “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他们又岂会认真给陛下医治?” 吕后递上一杯水,眼中满是关切之色。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朕的命,是上天所赐,也由上天收回!” “朕前半辈子浑浑噩噩,唯一的成就便是娶了你!” “朕最精彩的年华,便是与项羽联手,对抗那些旧贵族,又与项羽反目,最终楚汉相争!” “天命在朕,所以是大汉统一天下,而非他项羽!” 刘邦虽然久在病榻,却龙威依旧在。 “上天要收回朕的命,朕等着便是,何必牵连他人?” “逆子,你以后也不要因为生老病死之事,而却牵连无辜之人!” 刘盈点头应允,他一直觉得刘邦的病,根本不是天命,更像是人为。 奈何他对未央宫没有掌控,又不屑于安插眼线。 “未央宫里的熟人,恐怕只有她了……” 吕后本想继续照顾刘邦,却被后者拒绝,示意不想累到皇后,毕竟最近刘邦无法上朝,朝政还要靠吕后维持。 “恭送母后。” “你还真是狠心,这么久也不来椒房殿。” 吕后叹气道:“一个韩信,就能让你我母子反目不成?你可是为娘身上掉下来的肉。” 刘盈心中苦楚,却依旧不肯势弱。 “母后此言差矣,你我母子从未反目,何况我要给师父一个交代。” “以师父之才,能让大汉的上限更高,母后也不希望儿臣日后只是个庸主吧?” “倒是母后,如今大汉君臣同行,贤才济济,何必用那个审食其?” 刘盈主动提醒吕后,审食其此人并不可信。 “你真是你长大了,现在都对本宫指手画脚了。” “儿臣不敢!” “审食其,是一味药,能让隐疾显现出来的药。” 吕后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径直选择离开。 刘盈也清楚,无论母后如何选择,都不会害他便是。 “戚夫人,请留步!” 刘盈看到正送完补品的戚夫人,直接叫住了对方。 “太……太子殿下?” 第358章 我,不是刘盈 戚夫人看到刘盈,整个人惊慌失措,生怕被对方看出端倪。 这些时日,她被审食其威胁,只能每日在刘邦的参汤中,掺入一些细微粉末。 虽然医者都查不出什么病状,却依旧令戚夫人心中愧疚。 “夫人,您怎么了?” “没……没事,太子殿下您找我?” 刘盈点了点头,随即直言道:“阿父身体状况堪忧,我总觉得有其他原因。” “夫人一直侍奉阿父左右,不知有没有注意到什么疑点?” 刘盈诚心发问,他是真的没有怀疑过戚夫人。 只不过有此一问,戚夫人自己心里有鬼。 “没……没有疑点!陛下饮食起居跟以前一样。” “兴许是年老体衰了吧……”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殿下也莫要如此疑神疑鬼。” 戚夫人生怕投鼠忌器,赶紧宽慰刘盈,希望对方不要再追查下去。 “兴许是我多心了吧!” 刘盈叹气道:“阿父身体一向硬朗,如今卧病在床,我这当儿子的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打算这几日便去信一份,让大哥、如意,还有刘恒他们回来。” 听闻儿子归来,戚夫人心中欢喜,唯有亲眼看到刘如意,她才能放心下来。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阿父就拜托夫人了!” “此乃妾身分内之事,殿下不必记挂!” 刘盈点头离开,戚夫人则深吸一口气,好在这两个月审食其始终没有找过自己。 —— 长乐宫。 刘盈将父亲的事情,尽数告知身边人,希望众人集思广益。 “陛下征战多年,每逢战事必冲锋在前,这也是汉军常胜不败的原因。” 李左车感慨道:“当日有幸见过陛下领兵,方知还有如此天人!” 蒯通则冷哼一声,在军事方面,韩信才是当世第一。 “你别光哼,有事说事儿!” “是,殿下,微臣也觉得陛下兴许是到寿了!” 蒯通直言不讳道:“人能活到古稀之年,已经不常见,何况陛下长年累月征战?” 滚滚滚! 刘盈一脸嫌弃道:“那我现在去信一封,让诸侯王回来,也好面见阿父最后一面。” 众人正在商议之际,却见韩信带着腾虎前来长乐宫。 “师父!您总算愿意离开侯府了!” “为师倒是想出来,就怕皇后暗中使绊子。” 韩信叹气道:“你小子一天没登基,为师便闭门不出。” 对于韩信与吕后的过节,刘盈无语至极,归根结底都特么怪那刺客! “陛下兴许天命已到,你让诸侯王前来,乃人之常情,却也要叮嘱他们做好防备!” “尤其是代国和赵国,他们是新王初立,而且距离匈奴过近。” “陛下一旦身死道消,你接下来的担子更沉重!” 韩信看了眼刘盈,没想到国家重任,将会压在这个逆徒身上。 “匈奴,南越,可都等着看咱们大汉的笑话。” “你一定要撑起一片天!” 韩信这双温暖有力的大手,搭在刘盈肩膀之上,让他充满信心。 —— 隔日,刘盈照例前往未央宫探望父亲。 这几日朝政懈怠,但他实在是无心处理,只交给曹参去做。 好在有了萧何帮忙,曹参能够妥善处置朝政。 “奴婢,见过太子殿下。” “滚。” 审食其陪同吕后入宫,主动上前与刘盈打招呼,却遭到对方冷言冷语。 对待这等小人,刘盈向来不会客气。 “奴婢遵旨。” 审食其咧嘴一笑,随后整个人蜷缩在地,真的滚下阶梯。 能有这等心态,刘盈都要称赞此人脸皮之厚。 “你留下的那些人,有谁可堪大用?至少不会欺负我母子二人。” 吕后在一旁,跟刘邦说着夫妻二人的心里话。 “曹参,可托孤!他对盈忠心耿耿,且文武全才!” “唯一的缺陷,就是他年纪同样不小,可能坚持不了几年!” “战事可托付给韩信,勾心斗角之事,让盈多问陈平!” 刘邦轻咳两声,拒绝了吕后递过来的水,他要趁着自己清醒,把自己的布置都告诉妻子。 “刘肥仁厚,且为人没有野心,不会对你们母子构成威胁。” “如意心思剔透,且一向崇敬逆子,他会成为逆子的助力。” “恒向来低调,且其母薄姬与你交好,有他戍边可保边境无忧。” “至于朕的其他儿子,尚未成长起来,更威胁不到盈的皇位。” 刘邦这是在为儿子谋取后路,希望吕后莫要对他们动手。 “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孩子,这一点你放心。” 吕后有意无意,看向站在房屋外的戚夫人,显然这个女人,她并不打算放过。 此时的刘邦没有再规劝,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也保护不了自己的女人。 弃母保子,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 “周勃,灌婴,忠心虽无问题,却也要时常敲打。” “可惜傅宽、周昌要留在封国,无法为逆子所用。” “你且去吧,让逆子进来,朕想跟他说说话!” 吕后点头离开,随后示意刘盈进去。 刘邦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如今更是面如菜色。 “阿父!” “傻小子,朕还没死,你至于这样?” 刘邦为人洒脱不羁,早已看淡了生死,示意刘盈少流猫尿! “阿父放心,我一定想办法治好你!” “臭小子,御医都束手无策,你能有什么办法?” 刘邦笑道:“老子能战胜项羽,英布,陈豨,甚至是始皇帝缔造的王朝,却依旧敌不过天命!” “天命在我,开创大汉!天命要我死,那老子去死便是!” “朕,一直很是好奇……不知道你能否为朕解惑。” 刘盈点了点头,刘邦这才咧嘴一笑:“你……不是朕那个暗弱无能的儿子吧?” “虽然朕动不动便训斥他,而且总是嫌弃他,认为他是个废物。” “但是……朕很爱他,遗憾没有陪伴他长大。” 刘盈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刘邦竟然发现了自己的秘密。 “是……我不是刘盈……他已经死在了那天坠马的意外。” “朕,就知道。” 刘邦一脸释然,笑道:“放心,朕依旧觉得,你是最合格的继承人!” 第359章 你就是朕的儿子 刘盈本想将自己的秘密,彻底烂在肚子里。 但刘邦待他不薄,何况对方已经风烛残年,显然时日不多。 他实在是不忍心欺骗父亲,也是历史上最伟大的皇帝之一。 “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在那一次坠马事件中便死了。” 无情冰冷的事实,让刘邦心中痛苦不已,但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错,并不是对方陷害了刘盈,反倒是他存在于刘盈的身体,帮助整个大汉稳固了局势。 “你在朕眼里,依旧是最合适的继承人。” 刘邦满脸释然之色,笑道:“难怪,本来暗弱的盈,突然变成了这样,还有你所说的那些政策,根本非常人所想。” “哪怕是张良、萧何这样的大才,也根本没有你的思路。” 刘盈坐在床榻,默然不语,他始终心怀愧疚。 他不仅继承了汉惠帝的身体,更得到了属于汉惠帝的父母之爱,以及一国储君的位置。 “如果……我可以将储君之位,交给如意。” 刘盈仔细想了想,说出了心中的打算。 既然双方已经摊牌,那就没有必要隐瞒。 “难怪你小子,当初要去做诸侯王!” “之前肯定想偷懒,躲开老子去封国享乐吧?” 刘邦仿佛一下子明白了刘盈的所作所为。 为什么不想当太子,为什么要跟自己唱反调,又为什么能够发明出糖霜,以及那些个天马行空的政策。 “我也不想当这个储君,更不愿意做皇帝。” “当初我就说了么,将太子之位让给如意,你们还不愿意。” “现在好了,反正摊牌不装了,你还有反悔的余地。” 刘盈倒了杯水,亲自为刘邦喝下。 “你小子,跟朕摊牌以后,连声阿父都不愿意叫了?” 刘邦怒瞪自家逆子,训斥道:“你现在让如意继位,试问满朝文武哪个能同意?” “何况,如意他是那块料么?他只要登上帝位,不等朕的头七到来,你母后就能把他赶下去!” “如意这孩子有潜力,但一将有余,万乘之君不足。何况戚夫人哪里是你母后的对手?” 刘盈点了点头,即便刘邦的身体大不如前,却对形势看得明白。 “即便如意不被废,恐怕戚夫人也活不成,而如意将会沦为傀儡。” “龙椅上坐着的不是皇帝,而是功臣,外戚的玩物。” 刘盈叹气一声:“那恒怎么样?” 提起刘恒,刘邦愣是没话说,他对这个儿子关注太少,何况刘恒本就是他跟薄姬一时冲动的产物。 可以说,自从怀了刘恒以后,刘邦就没去过薄姬那留宿。 “他有什么?功臣不支持,外戚没实力。” “你让他登顶帝位,除非吕氏一族全都入土!” “哪怕是恒有权谋手段,也要在功臣眼皮子底下蛰伏多年。” 刘盈闻言竖起大拇指,文帝可不就是在陈平、周勃两个老狐狸的阴霾下蛰伏,最终才夺回了属于自己的权力。 “长怎么样?他自幼便由母后抚养长大,何况年纪小还听话。” “你懂个屁?跟老子在这开玩笑不成?” 刘邦越说越气,“你以为皇帝之位是过家家,让你在这让来让去?” “长的年纪太小,他最初会被外戚裹挟,至于朕的那些功臣,在你母后去世,便会跟吕氏一族翻脸。” “到时候,胜利的多半是陈平他们!届时他们害怕长为吕氏报仇,说不定连长自身都性命难保!” “你要是嫌弃长活得太久,大可以让他继位做皇帝!” 刘盈又接连说了刘恢、刘友,全都被刘邦直接拒绝。 “重要的是,我并非您的儿子,我若是继承了帝位,你在九泉之下能瞑目?” 刘盈双手一摊,差点直接摆烂,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莫非让他先去阎王殿报个到不成? “朕的心眼就那么小?若大汉像暴秦那般二世而亡,老子宁可让有能之人继承!” “再说了,你小子的灵魂,虽然不属于盈,但你的身体里,终归流淌着老子的血吧?” “你就是刘盈,就是朕的儿子!” 刘邦义正言辞,直言道:“你若是想让这个刚刚稳定下来的帝国,再次分崩离析,那朕也没有办法!” “可你不看朕的面子,也该体恤天下百姓!秦皇嬴政,不懂爱民,楚汉相争,百姓流离失所!” “朕才刚建立大汉,又经历了陈豨、英布之乱!天下需要休息,需要一名英主!” “就当是朕求你,难道还不行么?” 刘邦双眸含泪,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刘盈又岂能忍心拒绝? “阿父……我答应你!” “好!朕故去之后,你要尽快集结起属于自己的军队!” 刘邦抓住刘盈的手,赶紧安排自己的后事。 “之前讨伐陈豨、英布的军队,应该还在你手中吧?” “不错,一直由师父和腾虎掌握!” “那就好,朕死了,韩信便可重新被启用!” 刘邦轻咳两声,继续叮嘱道:“为免夜长梦多,你要尽快控制朝政!之前若朕还能撑住,咱们试探赵佗倒也无妨!” “朕只是担心,赵佗这厮在朕故去后,会想方设法自立称帝!” 南越么…… 刘盈回想起与赵毅的友谊,也许下次见面,会是在战场上吧。 “远在匈奴的冒顿,同样不会老实!” “匈奴之威胁更胜南越!” “赵佗这厮,只要放任不管,他便会固步自封,不会主动进攻。” “但是冒顿不行!若他跟出言挑衅,你一定要打疼他,让他再也不敢进犯中原!” 刘邦说到此处,不断咳嗽,整个人虚弱不已。 “阿父,慢点说,不要着急!” “不,朕的时间不多了!你要选择信任之人留守长安!” 刘邦剧烈咳嗽,依旧咬牙坚持道:“证明你比朕强,那就去正面打败冒顿,到时候谁也不会阻挡你!” 打败冒顿单于? 那个曾经将刘邦,围困在白登山的枭雄。 刘盈只觉得压力倍增,但刘邦却并不给他喘息之机。 “信任你母后……她是除了朕以外,在这个世界最爱你的人!” 第360章 秘密,皆为小人所知 未央宫。 父子二人终于坦白交心,可惜刘邦却已经时日不多。 “你迟早要废掉诸侯国,但你二叔家的孩子,一定不可小觑。” “当日我以沛侯之爵位试探他,此人竟然冒然领取,可见其志向不小。” “朕也只能算的这么多了,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就看你这个继任者。” 刘邦拍了拍刘盈的手,身为父亲他已经叮嘱的足够多,至于刘盈能走到哪一步,还要看登上帝位后的选择。 “是,阿父!我在此发誓,一定会击败冒顿单于,让南越真正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呵呵,朕相信你!这几日多来看看朕!” 为了让刘邦早点休息,刘盈便提出告辞,只是他并不知道,父子之间隐秘的谈话,却被一人所知。 —— 赵国,邯郸。 刘如意得知父亲身体抱恙,直接快马加鞭,往长安方向而去。 周昌本想跟随,但封国内的事情太多,而且赵地刚刚收复不久,他只得继续坐镇。 “赵王殿下,此番前往长安,一定要寸步不离太子殿下!” “哪怕是赖在长乐宫,也绝对不可离开!” “士兵三百人,全都是信得过的弟兄!” 周昌心中清楚,如果刘邦真的驾崩,以吕后斩草除根的性格,说不定会对刘如意出手。 “丞相,我知道了!父皇危在旦夕,我要赶去见他最后一面!” 说罢,不等周昌全部叮嘱完毕,便已经策马飞奔离开了封国。 “唉……一去长安,不知还能否归来!” —— 代国,代郡。 与三哥刘如意火急火燎不同,刘恒则是安排好一切事务后,才准备启程前往长安。 “恒儿,你是否启程太过缓慢?” 薄姬心中同样挂念着刘邦,一夜夫妻百日恩,哪怕刘邦对自己并无真心,她却对刘邦动了真情。 “母亲,封国之事重要,何况匈奴毗邻封国,定要保证万全才行。” “我已经叮嘱丞相与靳歙,让他二人时刻注意匈奴动向。” “母亲,我去了。” 刘恒躬身行礼后,这才乔装打扮成富家公子,前往长安而去。 他显然比刘如意谨慎不少,若是堂而皇之前去,说不定路上会遇到事情。 —— 齐国,临淄。 刘肥来回踱步,身边没有了曹参和傅宽,他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 他很挂念父亲刘邦,却又害怕吕后。 尤其是担心,一旦进入长安,便再也回不来。 “大王……” “准备车架,以及甲士五百,护送本王去长安!” “皇后那边……” “本王无愧于心,从未想过跟太子殿下争夺皇位,她有什么理由害我?” 刘肥最终还是选择前去长安,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一定要见最后一面。 —— 椒房殿。 看着姗姗来迟的审食其,吕后忍不住询问。 “让你去送些补品给陛下,为何迟迟归来?” “皇后娘娘,路上遇到些事情耽搁了,又被陛下叮嘱了一番。” 审食其谎话张口就来,“陛下倒是不顾夫妻恩情,让太子殿下对您多多防范,实在是令人寒心!” 吕后并未作声,如果她身处刘邦那个位置,恐怕也会叮嘱刘盈小心外戚,以免大权旁落。 “你退下吧,本宫心中已经清楚。” “是,娘娘。” 审食其走出房间,嘴角才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 “刘盈啊刘盈,原来你真不是陛下的儿子!” “如今你的秘密掌控在我手中,日后有的是机会拿捏!” “这汉室江山,说不定要改名换姓!” 吕后并不知道,审食其竟然掌握了如此秘密。 此人与吕后也不是一条心,宁可自宫也要服侍吕后,只不过是眷恋权力罢了。 吕后倒是屡次派人寻找张良的踪迹,奈何来无影去无踪的留侯,这一次并不打算露面。 以审食其的智慧,并不足以和吕后商议。 令吕后恼火的是,二哥吕释之最近也患病在床,至于樊哙那个莽夫,且不说其心中更偏向刘邦,本身也不擅长谋划。 “多事之秋……希望盈不会受到影响吧!” —— 匈奴王庭。 刘邦病重的消息不胫而走,冒顿单于目露精光,他似乎发现了战机。 “中原皇帝危在旦夕,本单于想趁着新皇尚未登基,直接一举攻破中原。” “你们以为如何?” 冒顿单于抬眼看向自己最为依仗的五个儿子,其中便有刘盈的义弟挛提稽粥。 “父亲英明神武,当日连刘邦都要被困于白登山,他那几个儿子不成大器,我愿率兵为父而战!” 长子孤厥好战,算是冒顿几个儿子中,最擅长兵事之人。 其余几个儿子,同样支持大哥的做法,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 如果没有战事,他们只能坐等挛提稽粥登上单于之位。 “父亲,我觉得现在进攻大汉,并不妥当。” “哦?你在顾念那所谓的兄弟之情?” 冒顿单于面露不满之色,他承认挛提稽粥很优秀,但却并不能阻止他进攻中原。 “非也!我与代王刘恒,曾经在长安有过数面之缘!” “此人向来谨慎小心,即便前往长安,肯定已经布置好防御。” “我军即便贸然进攻,也未必能讨到好!” “何况草原之上,尚有东胡王卢琯的兵马,他们万一来袭怎么办?” 挛提稽粥一席话,令冒顿单于冷静下来。 “我一直以为,卢琯纠集东胡余孽,其实是为大汉所用。” “不如趁着刘邦身体抱恙,大汉无暇北顾之际,先行吞并东胡卢琯!” “届时后方无忧,刘盈登上帝位,正是掌权不稳之时,父亲再行兵事不晚。” 挛提稽粥一通分析,让孤厥黯然失色,嫉妒之心再起,看向兄弟更是愤恨不已。 “好!我儿果然深思熟虑!” “不过本单于倒是想给小皇帝个下马威!” “孤厥,你去进攻东胡,势必将卢琯抓住!” “稽粥,你给赵佗去信一封,就说本单于认可他的实力,承认南越建国!” 挛提稽粥与孤厥分别领命,冒顿单于在刘邦尚未故去之际,便开始了有针对性的部署! 第361章 帝王危,汉家乱 赵国。 刘如意才离开没多久,一伙人便尾随其后。 身为刘邦最喜欢的儿子,刘如意自幼便集宠爱于一身。 如今父亲病危,他更是心急如焚,身边只带了三百好手,便直奔长安而去。 “大王,身后有虫豸不安分!” “子仲,让他们跟过来便是,任谁都不能阻挡我去见父皇!” 刘如意恼怒不已,他知道来者不善,好在之前做了准备。 “宵小之辈,子仲愿为大王杀之!” 说罢,子仲单骑留下断后。 不消片刻便有一队人马露面。 “赵王去了哪里?” “汝等身为赵王门客,为何干吃里扒外的勾当?” 子仲仗剑而立,面露轻蔑之色,他身为品德高尚的士人,最看不起吃里扒外的刺客。 “呵!你懂什么?赵王今日必须死!” “你若是带我们前去刺杀赵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 “否则,别怪我等不念旧情,将你斩杀于此!” 刺客足有五十余人,但以子仲看来,这只是先遣队罢了。 他若是想要刺杀刘如意,定会设下重重陷阱。 “找死!” “快剑子仲,果然名不虚传,难怪当年在项羽处,也能充当门客!” 子仲剑走龙蛇,瞬间抹了两人脖子,哪怕以寡敌众,依旧不落下风。 片刻过后,子仲简单包扎伤口,随后便追寻刘如意而去。 “赵王殿下!” 看到刘如意手下不少人负伤,子仲瞬间明白,恐怕赵王也中了埋伏。 “不打紧,继续赶路!务必尽快赶到长安!” “是,殿下!” 刘如意回望那些为他牺牲的将士,最终选择咬牙前行。 “殿下,您觉得会是何人设伏?” “不知道!” “莫非是太子?” 子仲皱眉道:“我曾听说,您在长安之时,与太子争夺储君之位,莫不是他要斩草除根?” 刘如意摇了摇头,子仲还以为对方惦念兄弟之情,不愿意相信残酷的事实。 “子仲,你太不了解我那位兄长了。” “他若是要杀我,根本犯不上用这等手段。” “兄长待我很好,你可以怀疑任何人,唯独不必怀疑他!” 刘如意说罢,便继续专心赶路,子仲此时却愈发对刘盈感兴趣。 毕竟,这位太子,即将成为汉帝国新的皇帝。 —— 与刘如意接连中伏,损失惨重相比,刘恒显然更为轻松。 由于他乔装打扮,反而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避开了一路上的刺客。 至于保护他的士兵们,则率先开路而去。 刺客们以为刘恒在此,更是猛攻不断,最终死伤无数。 “殿下。” “说。” “刺客被击杀一百余人,但他们守口如瓶,臣一无所获!” “意料之中,你们继续往前走便是。” 刘恒驱赶驴车,短褐穿结,如果不细看,一定想不到这个青年就是大汉代王。 “殿下,刺客的事情,您可有眉目?” “没有,还需要一些佐证。” 刘恒淡然道:“冯唐,你可是本王的谋臣,怎么还反问本王?” “若非兄长让我在代地找你,还真信不过你这老东西!” 面对冯唐,刘恒丝毫不客气。 “哈哈哈!殿下所言甚是,臣擅长兵事,不屑于诡计。” “不过,可以为殿下排除一人,除了太子殿下,咱们那位皇后也不会对您动手。” 哦? 刘恒看向冯唐,后者淡然一笑:“她老人家要杀人,何必用刺客?” 刘恒点头称是,心中却无比担忧刘如意。 “就怕我那莽撞三哥,容易被误导!” “呵呵,代王殿下放心,前往封地这段时日,可不光只有您成长了。” —— 吴国。 刘濞与长安书信不断,当他得知刘邦病重的那一刻,便开始了自己的谋划。 “可惜田鸠,最终死于刘盈之手,未能将其斩杀!” “如今本王在长安的钉子不多,只能靠他们起事了。” 田蟑坐在一旁,默不作声,自从投降了刘濞,他便像换了个人一样,愈发沉默寡言。 “田蟑,你觉得本王利用他们,能否有机会夺取皇位?” “机会不大。” “哦?可有改善的方法?本王之父,毕竟是皇帝兄长,本王按理来说,也有继承王位的可能。” “没有。” 田蟑一个词一个词往外崩,气得刘濞差点下令宰了他。 奈何如今身边无人可用,凡事只能与田蟑商议。 “大王所用,皆废物。” “他们,赢不了刘盈。” “只会提前暴露,不如不用。” 田蟑抱拳行礼,这次终于多说了几句话,可惜刘濞却并不认可。 “你懂什么?他们举族都在长安,那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若是运用得当,本王举封地之兵,便可一战称帝,尔等皆为从龙之臣!” 称帝?从龙之臣? 田蟑面无表情,但对方越是如此,就越令刘濞气氛。 “大王,不如英布。” “英布,不如刘盈。” “大王,不如刘盈。” 田蟑说罢,便再次叩首,气得刘濞就是一顿C语言输出。 “妈的!本王若是成功,登记之日第一个拿你人头祭旗!” “臣,愿意为大王祭旗。” “滚!” —— 未央宫。 刘邦这些日子,身体每况愈下,长年累月征战带来的隐疾,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如意与恒,还没到么?” “阿父,他们已经在路上了!” 刘盈握住父亲的手,低声道:“一两天就会过来,请阿父放心,我已经委托郦商前去迎接!” 郦商? 刘邦点了点头,郦商值得信任,也不会为任何人折腰。 “朕,有事要安排给他们。” “否则,朕担心你的位置不稳!” “兄弟可以成为助力,也会成为阻碍。” “朕的例子,你应该看得清楚。” 刘邦剧烈咳嗽,刘盈赶紧为其拍背。 “你二叔……为何要剥夺他的王爵?他那一支太过精明算计,朕担心你们年幼,玩不过他!” “至于你小叔,他对朕忠心耿耿,是朕足以托付重任的人。” “刘濞一旦有动静,定会被你小叔掣肘,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刘邦所说的小叔,正是楚王刘交。 “我放心,阿父您英明神武,一定要等到如意与恒回来!” 第362章 三王驾到 长安,冯翊。 刘如意气喘吁吁,这一路上,他至少遇到了六次大规模刺杀! 虽说每次都险象环生,但还是让他筋疲力尽。 “妈的……到底是谁,派来这么多刺客!” “其他地方也就算了,本王才刚离开长安,就能被刺杀一次!” “简直是欺人太甚!待本王回到邯郸,定要清查这些渣滓!” 刘如意这次是动了真怒,他没有想到,做一个诸侯王,远比当个皇子困难得多。 尤其是他不想做个昏庸之主,一切听从周昌安排,立志要成为刘盈的臂膀。 “殿下,您还是少骂两句吧,刺客似乎又来了!” “我等离开邯郸,带来的三百好手,如今仅剩五十余人。” “在下来断后,您尽快前往长安!” 子仲手持断剑,依旧愤然一战,却被刘如意一把拉住。 “本王已经在长安附近,岂能被人刺杀?” 刘如意亲眼看到,一队黑衣骑兵袭来。 “殿下,快走!这可能是敌方最后的杀招!” 子仲紧皱眉头,没想到为了杀死刘如意,对方连骑兵都动用了! 嗖!嗖! 正当刘如意等人焦急之际,却看到箭雨袭来,只不过这次来的是汉军骑兵! “胆敢刺杀赵王殿下,给我尽数拿下!” 郦商老当益壮,策马来援。 “不好,是郦商那老家伙,没想到此人竟然会出动!” 黑衣骑兵正欲离开,谁知身后却又出现了五百步卒。 “胆敢杀本王的三哥?把他们全都宰了!” 刘恒一声令下,来自代国的勇士瞬间动手,联合郦商手下骑兵,将这些黑衣骑兵斩杀殆尽。 “代王殿下,还请留活口!” “郦大人此言差矣,这些人嘴里没有实话,亦问不出什么,还是趁早杀死为妙。” 刘恒去往封地,历练数月后,整个人充满了上位者的气息,即便面对郦商也游刃有余。 “杀你们的……是太子!” 有些黑衣人,临死之际,依旧说出了凶手。 “呵!如此拙劣的谎话,该杀!” 刘恒冷哼一声,随即来到刘如意身边。 “三哥,怎么如此狼狈?” “呸!你小子才遇到几次刺杀?我愣是被刺杀了六次啊!” 刘如意见到弟弟,自然开心,直接下马给了刘恒一个熊抱。 “三哥,且听我一言。” “哪有诸侯王秘密前往长安,这般大张旗鼓的?你看你这王旗,刺客不杀你杀谁?” 刘恒又指了指自己的牛车,“我一路乔装打扮,让大部队在前开路。” “那些刺客去了两次后,便再也不敢来犯。” 刘如意冷哼一声,“你还是老样子,故意嘲讽本王不成?就你聪明,就你鬼点子多,就你被兄长喜欢!” 眼看双王见面,就要互相拆台,子仲与冯唐赶紧上前劝说。 “赵王殿下,代王一路关心您的安危,只不过见面以后,不知如何表达!” “冯唐,你少多嘴!” “代王殿下,我家赵王一路上,始终记挂着您,他就是嘴硬!” “子仲,谁会挂念他的死活?” 好在郦商识大体,懂大局,赶紧劝说道:“二位殿下,你们还是尽快进入长安吧!” “太子殿下担心尔等安危,才让老夫亲自迎接!” 兄长! 刘如意与刘恒心中一暖,看来无论他们是曾经的皇子,还是现在的诸侯王,刘盈始终记挂着他们。 —— 长安,未央宫。 刘盈等候多时,终于看到了两位弟弟和兄长刘肥的身影。 “大哥!” “如意!” “恒!” 兄弟几人抱在一起,这是血脉相连的亲情。 “走,先去见见阿父!” “好!” 刘盈在前面带路,几个归来的诸侯王,没有人多说话,他们心中紧张不已。 “盈,先让你大哥过来……” “是,阿父!” 刘肥率先被传召,随即进入了房间,看到刘邦虚弱不堪,刘肥当即痛哭流涕。 “父皇!” “好孩子别哭……朕的时间不多,要叮嘱你一些事情。” 刘邦见刘盈要回避,直接说道:“盈,你留下!” 刘肥握住刘邦的手,久久不肯松开。 “肥,你是个好孩子,也是中庸之主,以前有曹参、傅宽相助,你尚且能管得住齐国。” “若是有朝一日,朝廷撤销封国,你可以回到长安,做个无忧无虑的亲王!” “记住,千万不可谋反,否则即便是为父也救不了你!你虽是大哥,却绝不是盈的对手。” 对于刘邦的劝告,刘肥只会点头答应,何况他本来就没有那些野心。 “盈!你答应朕!一定要善待兄弟,不可害他们性命!” “阿父,您放心!我对天发誓,日后绝不亏待任何一个兄弟,定会让他们安乐一生,嫡系后代袭承王爵,直到大汉覆灭!” 刘邦忍不住瞪了刘盈一眼,“覆灭这种话,你以后给老子少说!” 刘邦摆了摆手,示意让刘肥离开,召刘如意与刘恒进来。 这一次,刘盈依旧被留下。 “你们两个,是朕除了盈以外,能力最强的儿子。” “如意,你有武略,却不谙文治!恒,你则文治有余,武略不足!” “你们任何一个做了皇帝,都不如盈这般稳妥。” 刘邦轻咳两声,继续道:“如意,让你在赵国历练,正是要了解民生之多艰!” “恒,你在代国,方能明白兵事对国家的重要!” “希望,你们能够理解为父的一片苦心!” 刘如意与刘恒默默流泪,始终守在刘邦身边。 “你们兄弟三人过来,把手放在一起!” “无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互信任!” “朕若以后不在了,大汉还要依仗你们三人才行!” 刘邦看到三个儿子关系和睦,这才露出一丝笑意。 “若是碰到寻常对手,如意可代替盈出征。” “若是遇到冒顿这等枭雄,盈便只能亲征,恒则可以留在朝廷戍守。” “你们兄弟齐心,管他是外戚,还是功臣,都拿我大汉江山没办法!” 刘邦说到机动处,更是忍不住咳嗽。 “阿父,少说两句,多休息一下!” “呵呵,死了以后,有的是时间休息,还是让朕多说两句吧!” 刘邦看向三个儿子,欣慰道:“盈,你身为兄长,定要宽宏两位弟弟!如意,恒,你们身为弟弟,定要支持盈!” 第363章 真龙归天,王城动乱 刘邦叮嘱过几个已经封王的儿子后,又接连见了刘恢、刘友、刘长等幼子。 至于后宫嫔妃,除了吕后之外,其他人没有资格得到他的叮嘱。 “陛下……” 吕后没有想到,曾经龙精虎猛的男人,竟然也有如此衰弱的一天! 这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大汉天子,那个覆灭暴秦,击败西蜀的汉刘邦么? “你还是那么美……可惜一切都回不去了。” “朕不能容忍自己,一辈子只能做个耕地的农夫。” “可朕这一步,却苦了你和孩子!” 刘邦眼角划过一行清泪,吕后此时仿佛触碰到内心最柔软之地。 在她的心里,家人永远是最重要的存在。 否则也不会为了保护刘盈,而去争权逐利。 刘邦只要还在,那她和刘盈,总有遮风挡雨之人。 若是刘邦故去,那他们母子,以后便再无依靠,只能凭自身本事。 “不苦……陛下,那么多困难,您都已经挺过去了!” “本宫这就把御医叫来,无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医治好陛下的性命!” “你若是走了,我跟盈和鲁元该怎么办?” 吕后终于抑制不住,趴在刘邦身上痛哭流涕,这一次她感受到了丈夫的虚弱。 “你要保护好我们的儿子……” “长安,并不安稳!” “你是太后,理应辅政!” 刘邦每说一句话,都要喘息许久,令吕后心中疼痛不已。 “戚夫人,之前屡次得罪你……如果有可能,将她打入冷宫也无妨,留条性命便是。” “陛下放心,我会让她前往赵王封地。” 吕后如今已经释然,因为最后陪在刘邦身边的人是她,至于戚夫人连聆听遗嘱的机会都没有。 “真……想回到沛县老家啊……” “洞房花烛夜……娶你的时候真好……” “项羽!你来接朕了么?哈哈哈哈!” 刘邦伸手抓向半空,仿佛已经有人将他带走。 “陛下!” 吕后悲痛欲绝,人的一生就是如此脆弱。 即便生前如何尊贵显赫,死后依旧是一堆黄土。 “盈……你阿父走了!” 吕后推开门,却见刘盈已经等候多时。 彼时的太子没有痛哭流涕,甚至连眼泪都没有,这一幕让吕后觉得有些陌生! 这孩子向来重情重义,现在死的是亲生父亲,没想到他却如此冷漠? “母后,先随我前去正殿,让我登基再说。” “你……你不再看看陛下?” “阿父病重,我日夜看护,早已尽到了孝心,如今我的任务是稳定大汉江山!” 说罢,刘盈踏步而去,蒯通与李左车伴随左右。 “太子殿下……哦不,是陛下!” 陈平惶恐呈上玉玺,这是权力的象征! 刘盈大手一挥,身后跟随着刘肥、刘如意、刘恒等诸侯王,直奔正殿而去。 —— 长安城内。 一伙手持利剑,身负甲胄的门客,此时已经杀向未央宫! “宫中传来消息,刘邦已经身死道消!” “今日趁乱拿下刘盈,自立称帝,还是扶持刘濞,都在我等掌控之中!” “为何楚国项家还不见出兵?” “哼!恐怕他们早就被吓破了胆!少了楚国,也能少一家分羹!” 六国贵族府邸之内,不断钻出全副武装的门客,他们的目标是发动政变,一举杀死太子刘盈和其余诸侯王,彻底断绝刘邦这一支! 到时候,木已成舟,大可据守长安,让天下重回分封制! 六国贵族愿意迁徙而来,除了惧怕大汉的军事力量,也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看清每一步政治动向的原因。 “田兄,你我这次合作之后,便各凭本事了!” “呵呵,你们魏国吃亏还不够?老子杀回齐国,定要先宰了刘肥再说!” 田琦冷哼道:“这厮不过是出身好,才能担任齐王!没有曹参和傅宽,他焉能压制我田氏一族?” 长安街道俨然乱作一团,更有一对兵马,直接杀向了长乐宫,想要拿下刘盈的妃子当做人质! “想尝尝太子妃的人,可要排好队啊!” “呵呵,刘盈的女人,不知日后哪个能成为皇后!” “笨蛋,刘盈都自身难保,她们哪有机会活着?” 嗜血成性的门客,不消片刻便攻破了长乐宫的大门。 只不过他们以为,即将开始毫无兽性的烧杀抢掠,谁知却遭遇了激烈的反击! 嗖!嗖! 连弩乱射,率先破门而入的门客,尽数被射杀当场! “妈的,不要怕!弩箭想要再射一轮,定要填充箭矢!” “趁着这个空隙,直接拿下这些娘们!” “不错,若连一群宦官宫女都拿不下,我等岂不丢人?” 正当门客们想要再次进攻之际,却没想到弩箭再次射杀而来! “放箭!第一队装填箭矢,第二队便尽快顶上,第三队随时准备!” “真以为攻破了正门,长乐宫便能任由尔等放肆?” 墨狐指挥宦官宫女作战,因为连弩方便实用,即便在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手中,亦能发挥出作用。 嗖!嗖!嗖! 箭矢乱射之下,令一众门客死伤惨重,却未能踏进长乐宫一步! “姐姐,你要小心!” 墨鸢手持连弩,与萧潇一起,共同加入了战斗。 “放心!你姐姐之前,可是刑徒军四将之一!” “这些渣滓,焉能杀入长乐宫?” 墨狐话音未落,却见这伙门客转变了思路,不再执着于猛攻正门,而是选择翻墙而入,从四面八方进攻。 “姐姐!” “放心,早有准备!” 墨狐目光冰冷,在这一刻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残忍冷酷的刑徒军女将。 “死!” 墨狐娇喝一声,却见宫墙之下,早已经布置好了陷阱! 那些意欲进攻的门客,一旦落脚便会被削尖的竹子贯穿身躯! “妈的……一个长乐宫,竟然如此难攻?还不如前往未央宫抓刘盈!” “不可,咱们的任务是拿下长乐宫,否则没办法向大人们交待!” 门客们气急败坏,随后又有数百人前来支援。 —— 未央宫。 大汉文武百官,亲自看到刘盈登基称帝,陈平当众读出了刘邦的遗诏。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364章 新皇登基,雷霆手段 未央宫。 刘盈屁股下的龙椅还没有坐暖和,就看到手下人前来传报。 “陛下!长安城如今乱作一团,禁军正在与来路不明的军队作战!” “如今更有一支军队,已经杀到了未央宫!” “还请陛下早做打算啊!” 唰! 群臣目光全都集中在刘盈身上,毕竟这位新皇才刚刚登基,就要面临宫廷政变。 “慌什么?” “朕都不慌,你们何必庸人自扰?” 刘盈端坐在龙椅之上,那副威严气度,始终令人心中有底。 “城中的乱贼不必管。” “陛下!若是不管,乱贼岂不是要攻入未央宫?” 曹参激动道:“臣不才,愿护卫陛下,请您先行一步!” 樊哙、夏侯婴、周勃、灌婴等人跪地劝谏,希望刘盈以大局为重,而不是耍小孩子脾气。 审食其立于吕后身边,心中暗自嘲讽。 “才刚继位,就迫不及待,要耍你那皇帝威风了?” “六国这些蠢货,虽说不能为皇后所用,但转身卖给刘濞,还是能赚个好加钱!” “待到他们杀了刘盈,老子再帮刘濞,依旧能执掌天子!” 吕后尚且不知,身后的宦官,竟然暗自给刘濞与六国贵族牵线,造成了这场动乱。 “啪!”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却见一队甲士从宫廷走出,领头之人正是郑茂、琼布,两个帝王心腹。 “参见陛下!” “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是!” 郑茂与琼布领命而去,这才让群臣发现,原来陛下早有准备! 审食其更是深吸一口气,要是他刚才浪一点,说不定已经被刘盈的后手斩杀! “这刘盈,何时布置了兵马?我竟然不知道?” “仿佛他早已洞悉,六国贵族会叛乱一样!” “不可能,这群人中,不会有人跟他刘盈通风报信!” 审食其权当是意外,可惜世上哪有那么多意外? —— 射阳侯府。 项伯整装待发,女婿樊伉,女儿项艳,以及侄儿项轩,已经披甲上阵。 “陛下给了项家机会,让我等能够出入朝廷,项家必以死报之!” “可惜了你们小两口,尚未成亲便要随老夫上战场!” 樊伉嘿嘿一笑,憨厚地挠了挠头。 “俺总觉得,夫妻一起上战场,远胜于在街上闲逛。” “樊伉说得对,女儿能随父亲一起征战,已经死而无憾!” 项伯心中感动,在这一刻也真正认可了樊伉。 “叔父,我可是在其中牵线,您就不能表扬两句?” “哼!你若是有羽之神勇,老夫还真要夸你两句!” “堂兄勇武,岂是凡人能敌?” 项轩自讨没趣,随后将佩剑奉上。 “叔父,请下令!” 项伯剑指门外,怒喝道:“江东儿郎,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随老夫杀乱贼平平社稷!” 呼! 叛乱的六国贵族,怎么也想不到,楚国项家早已成了刘盈的人。 这还多亏了楚月,因为王族的缘故,楚国由最开始的敌视,到了愿意与大汉皇室亲近。 项伯杀出府邸后,便直取六国贵族的老巢,目标直指这些人的妻儿老小。 他们的门客本就不多,毕竟远比不上齐国和魏国贵族富庶。 “叔父,城内还有反贼,这些人谁来对付?” 项轩关心道:“若是刘盈死了,咱们也会被清算!” 啪! 项伯大手一挥,冲着项轩就是一巴掌。 “以后叫陛下!这些叛军,很定会后悔作乱,对付他们的可是那个男人!” —— 长安城中。 百姓们全都躲在家里瑟瑟发抖,这是属于宫廷的叛乱,跟他们这些升斗小民毫无关系。 城中喊杀声不断,好在没有了百姓出没,倒是腾出了空旷的战场。 腾虎手持马槊,直接冲杀出淮阴侯府,将数名意欲前往未央宫的反贼斩杀当场。 “侯爷,路已经清出来了。” “入宫,勤王护驾!” 刘盈之前所率军队,全都交给了韩信,这是他最大的筹码! “此等叛乱,首恶当诛!” 韩信很快理清局势,下达了命令,他要先确保未央宫的安全。 淮阴侯府瞬间出现无数士兵,冲向街道与六国门客厮杀一起。 骑兵本来在巷战之中的优势不大,奈何百姓们全都躲在家里,反而将道路让了出来,能让韩信所率兵马尽快支援。 “放箭!” “诺!” 骑兵尚未接近叛军,便已经用弓箭迎敌,而六国贵族的叛乱太过仓促。 除了一些精锐拥有甲胄外,大部分全都没有披甲,面对一轮箭矢袭来,丝毫没有抵抗之力! “冲散他们!” 腾虎一马当先,不用韩信下令,已经直取敌军而去。 “妈的!城中怎么会出现汉军?” 田琦当场懵逼,毕竟那个人告诉他们,城中军队都被严令驻守,不会轻易挪动位置。 “你问我,我他吗问谁去?现在想要活命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先宰了刘盈再说!” 魏虎不断挥舞手中利刃,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但他们似乎并不懂,职业军人与门客的区别! 娴熟的砍杀,冰冷的表情,韩信所练士兵皆为战争机器! “这支军队怎么回事?哪怕有人战死,也绝对不后退!” “妈的,我们没有弓箭,更没有甲胄,怎么打?” “混账!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我等计划本来天衣无缝!” 六国贵族本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何况还少了楚国项家。 如果他们有本事,也不会是刘邦脱颖而出。 田琦只是感觉,自己这队人马,不断被敌军包围,随后被赶到了一起。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妈的!” 魏虎怒骂一声,韩信很快就告诉他们,自己意欲何为。 “侯爷,敌军已经被驱赶到了一起,其中似乎有六国贵族!” “杀。” 韩信只说了一句话,却见围困敌人的汉军,弯弓搭箭天降箭雨! “不……不要!” “我不想死,陛下饶命啊!” 田琦、魏虎二人还欲求饶,可惜箭矢无情,韩信更不会让他们活命! —— 未央宫,大门再次打开。 抬眼望去,已经有无数叛军尸首,刘盈则在郑茂、琼布的护卫下,走出了长安城。 “臣,韩信,参见陛下!” “师父,状况如何?” “臣不辱使命,歼灭所遇叛军,项伯那边也已经得手!” 第365章 项轩诚意,抄家灭族 未央宫。 韩信所率军队完成了勤王,将所有遇到的敌人,尽数斩杀殆尽。 唯独留下了两个装死的贵族子弟,那是刘盈的老熟人——田琦和魏虎。 “太子殿下,冤枉啊!此事与我二人无关!” 田琦跪地叩首,只是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冷静,甚至忘记看刘盈已经身着龙袍。 “陛下!此事另有蹊跷,只要您肯饶恕罪臣一名,罪臣一定将所有事情尽数告知!” 魏虎显然聪明不少,终于想起刘盈已经是皇帝,还不忘拿秘密来为自己获取活命的筹码。 “朕,之前对你们不薄。” “你们想要买官,朕满足你们,卖了一个郡守一个县令。” “如今,你们却意图谋反,将朕从龙椅上赶下来?” 刘盈负手而立,身后跟随着齐王、赵王、代王。 田琦与魏虎只觉得压力山大,尤其是见到一条真龙,以及三条蛟龙,令他们噤若寒蝉。 “兄长,何不留下他们性命,听听他二人怎么说?” 代王刘恒轻声建议,却并未得到刘盈的赞同。 “恒,真正想杀我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何必再带着答案找问题?” 刘盈大手一挥,腾虎已然拔剑怒斩! 咕咚! 田琦、魏虎的大好人头滚落在地,宣誓着新皇登基,第一次血腥镇压! 一旁观看的审食其,忍不住后背发凉,没想到刘盈的心竟然这么狠! 本以为刘邦去世,会让刘盈失去最后的依仗,谁知却像是为刘盈挣开了最后的枷锁! 审食其心中震惊,若非自己谨慎,没有跳出来当出头鸟,很有可能被刘盈一波带走。 —— 射阳侯府。 突袭六国贵族后方的任务,项伯已经完美达成。 六国贵族旨在一击致命,留守的力量并不多,有樊伉相助让项家轻松破开大门,随后俘获六国家眷无数。 尤其是樊伉先登的架势,令项伯都赶到钦佩,不愧是樊哙那疯子的后代。 “叔父,咱们将这群人押解到未央宫,定能获得陛下封赏!” “这一次,咱们项家终于跟对了人,以后子孙后代定能受到重用!” 项轩面露喜色,樊伉与项艳腻歪在一起,只有他能与项伯商议事情。 “侄儿,你决定好,誓死追随陛下了么?” “当然!否则那人送信过来,我也不会透露给陛下,难道这份诚意还不够么?” “不够!” 项伯面露严肃之色,让项轩紧张不已。 “我们项家,之前与先皇争夺天下,若非你叔父我即使投奔,恐怕项家早已沦为丧家之犬。” “你属于中途加入,且文不及张良、陈平,武不如周勃、灌婴!唯一的优势便是年轻,能陪伴在陛下身边更久!” “我所说那些人,都是老臣!他们可能会辅佐一阵子,但终有一日会换上陛下自己的人,而你要成为自己人!” 项轩心里清楚,但他觉得自己跟刘盈的关系,从一开始的敌对试探,再到转投效忠,并没有那么稳固。 “你也明白了吧?你跟陛下之间,始终有一层没有捅破的窗户纸!” “叔父最后再教你一次,有些时候未必名留青史的贤臣,才是陛下的心腹。” “能为陛下做脏活累活,从此恩荫后代的人,同样值得尊敬。” 唰! 项伯剑指那些投降的贵族俘虏,直言道:“他们,就是陛下想杀,却又不方便杀的人!” 这…… 项轩之前与田琦、魏虎二人相熟,其中这伙贵族之中,不乏他认识的人。 现在项伯让他动手杀人,他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下不去手?” 项伯叹气道:“所以我才问你,是不是决定誓死追随陛下!” 项轩咬牙切齿,陷入了矛盾之中。 “若我不杀他们,陛下恐怕也会封赏官位钱财,但始终不能进入核心圈子。” “既然已经投奔了英主,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为了项家后代,我已经牺牲了太多,心爱的女人还有曾经的友人!” 项轩并未回到叔父项伯,而是提剑走进了房中,随即传来了惨叫之声。 “项轩!你不是人,你丢掉贵族的尊严,甘愿成为刘盈的一条狗!” “你与田琦相熟,我是他的妻子,你竟然要杀我!” “项轩,我等即便下地狱,也会一直诅咒你!” 项艳此时听到了哀号惨叫声,想要前去阻止项轩,却被樊伉拦住。 “这是他的选择,项家从今日开始好起来了!” “可……要牺牲这么多性命!” “项艳,他们真的无辜么?如果田琦、魏虎成功,天下分崩离析,百姓生灵涂炭!” 樊伉难得没有糊涂,而是义正言辞道:“难道我表哥就应该去死?依我之见,他们死不足惜!” —— 未央宫。 群臣始终站在宫门之前,没有人敢乱动,尤其是看到韩信所率军队。 蛰伏长安多年的兵仙,今日终于利刃出鞘,他将成为新皇最锋利的剑! 刘盈在等项家,他也很是好奇,项轩最后会作何选择。 本来他鄙夷项轩,为了买官连心爱的女人都能送给自己。 但转念一想,这可能是项家唯一的机会,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便会理解项轩。 “罪臣项轩,拜见陛下!” 项轩浑身淤血,已经浸透了甲胄,整个人犹如地狱修罗。 “项轩,只是解决一群老弱妇孺,至于这么慢?” 刘如意面露不满之色,毕竟项轩竟然让兄长等了这么久! “回赵王殿下,人数太多,罪臣杀得太慢!” “你……你将他们全杀了?” 刘如意没有想到,面容俊美的项轩,竟然下手如此狠辣! “陛下,罪臣没有请示,便擅自动手杀人,更是将他们抄家,如今财物正在陆续送来。” “项轩,谁让你不打招呼便杀人?你这不是在为朕背负骂名么?” “陛下……您……” 项轩没有想到,刘盈说话竟然如此直白,毫不避讳想要斩草除根的决心。 “项轩听令!” “臣在!” “封你为执金吾,领京师北军,掌京师徼循。” 项轩没有想到,自己能够一跃成为俸禄两千石的官员! “臣,谢主隆恩!” 第366章 匈奴出手,冒顿诡诈 南越,桂林郡。 南越王赵佗听着手下人送来的情报,得知刘邦病重,极有可能驾崩。 赵毅站在群臣之中,心中为刘盈担忧不已。 自己这位父亲雄才大略,敏锐地没有参与到楚汉相争之中。 如今天下英雄俱往矣,终于到了赵佗出手的时候。 “皇兄,刘邦已死,如今太子刘盈新皇登基,势力未定之下,正是自立称帝的好机会!” 赵光抱拳行礼,身为赵佗族弟,在南越朝廷位高权重。 “光弟,你还真是着急啊,呵呵!” 赵佗看向一众臣子,他们眼中全都带着期盼之色。 南越天高皇帝远,大汉想要插手此间事务都是鞭长莫及。 更何况,赵佗手中常备军便已经有二十万人,不过他清楚自己的实力,与刘邦、项羽两位天骄相差甚远。 如今项羽乌江自刎,刘邦病逝榻上,天下还有何人能阻挡南越崛起? “父王!刘邦雄才大略,但他的几个儿子就未必了!” “儿臣听说过,那长子刘肥,治理齐地全赖曹参、傅宽!” “次子刘盈仁弱不堪,此人继承皇位,简直是暴殄天物!” “至于三子刘如意,被吕后刘盈母子猜忌,恐怕也只能碌碌无为!” 王世子赵始之言,深得南越君臣之心,对其溢美之词不断。 “毅儿,你屡次出使汉朝,定然更了解这些事吧?” 赵佗突然询问,让一直充当小透明的赵毅吓了一跳。 他是出使汉朝不假,但他却没有与刘盈为敌之意,何况南越才多大地方,粮食人口远不及中原! “回父王,大哥对汉朝虽然有所了解,却并不多。” “齐王刘肥才能平庸,敢于放权,已经超过了不少刚愎自用的诸侯王。” “至于太子殿下,他绝非坊间传闻那般,而是参与讨伐陈豨、英布,积累战功的少年英雄!” “赵王刘如意,儿臣对其知之甚少,却也没看出来兄弟反目,若此人真有才干,想必刘盈定会重用。” “代王刘恒,此人被刘盈看重,更是亲自教授其处理政务,乃不可多得之人才!” 赵毅将自己的观察,毫不保留告诉南越君臣,他不希望双方爆发战争,最后倒霉的只会是无辜百姓! “赵毅,你什么意思?将刘邦之子夸大其词,莫非是觉得我南越无人?” 赵始勃然大怒,身为王世子他本来独得恩宠,赵佗更是严禁其他儿子入朝为官,就怕儿子们培植党羽,会威胁到王世子赵始的位置。 唯独赵毅是个例外,毕竟刘盈给予的糖霜配方,让南越君臣真正吃到了甜头。 尤其是卖给更南部的国家,足以让南越赚得盆满钵满。 刘盈甚至将糖霜的秘方,全都交给了赵毅,可见二人友情深厚。 为了进一步从汉朝得到好处,就连赵佗也不得不给这位庶出子官位,让他方便出使大汉。 “大哥息怒,弟只是就事论事。” “混账!你现在竟然敢顶嘴?父王,我看赵毅依仗汉朝嚣张跋扈,此人心思根本就不在南越!” 赵始破口大骂,他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弟弟,能够在朝廷做官。 尤其是得知,赵毅与刘盈交好,生怕这位弟弟,日后靠着汉朝来与自己争夺王位。 赵毅只是如实告知,却被王世子赵始这般针对,朝中君臣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他说话。 赵毅有些无奈,这也是他觉得父亲走不远的原因。 都是你的儿子,如果担心他们与赵始争夺王位,干脆全都杀死多好? 何必生养他们之后,又让他们沦为豢养宫中的猪狗? “毅儿,还不快给你大哥道歉?你方才太过僭越!” 赵佗再次开口,赵毅只能躬身作揖,对赵始道歉。 “本王倒是打算,与冒顿单于联手,一起瓜分大汉!” “汝等尚且不知,冒顿单于已经去信一封,说明其中来意,匈奴愿意承认我南越的地位。” “到时候南北夹击之下,大汉焉能不败?刘盈那竖子,也配坐在帝位之上?” 赵佗说到此处,似乎已经看到自己赶走刘盈,占据中原受到万人敬仰的一幕。 “父王英明神武,如今刘邦已死,汉朝不足为惧!” “至于他留下来的那些功臣,又有几个会真心为刘盈所用?” “只要父王一声令下,定会有不少义士响应!” 赵始再次奉上马屁,南越群臣也都乐观自信,毕竟现在的大汉太过虚弱,即便是南越和匈奴骑在脖子上放肆,大汉也只能忍气吞声。 “父皇,不可!” 赵毅紧张道:“如今双方有君臣之名,您僭越称帝,已经师出无名,何况还要主动进攻大汉,那不是趁人之危,被天下人耻笑么?” 砰! 赵毅此言一出,惹得赵佗怒拍桌案,他从未想过,自己这位竖子,竟敢如此说话! “混账!来人啊,将赵毅给我打入大牢!” “敢对父王出言不逊,若非看在你是我弟弟,本世子早就杀了你!” 赵毅心有不甘,被侍卫押解离开直接,依旧不忘忠告赵佗。 “父王!若是两国真的开战,我南越距离灭亡不远矣!” “逆子,真不知道那刘盈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竟敢如此看衰本王!” —— 草原,匈奴王庭。 冒顿单于同样有着自己的打算,他清楚靳歙和傅宽的防线,并不那么容易突破,就没有直接发兵,而是在寻找机会。 “父亲,您让信使快马加鞭,一路乔装打扮前往南越,就为了承认赵佗的地位?” 长子孤厥一脸不解,还是挛提稽粥给出了答案。 “赵佗被刘邦压制许久,还要明面上俯首称臣,如今刘邦新亡,他岂能没有心思?” “父亲此举,乃是戳傻狗上墙,让赵佗先行试探大汉。” “届时汉军一定会分兵行事,我军便可对代郡动手。” 挛提稽粥一席话,令冒顿单于颇为满意,更是为儿子鼓掌,一旁的孤厥心中不爽,又让这小子在单于面前表现! “孤厥,消灭卢琯的事情,你办的如何了?” “回父亲,这卢琯狡兔三窟,我连他妻子都抓住了,却依旧不见他父子二人身影!” “废物!” 冒顿单于毫不掩饰,自己对孤厥的不满,后者咬牙切齿,也唯有跪地谢罪。 第367章 卢氏秘信,单于扬言 长安,未央宫。 刘盈侧卧于龙椅之上,丝毫没有天子威仪,倒是有些流氓习性。 这让大汉群臣都担忧不已,本以为继任的天子,会跟之前有些不同,没想到父子二人全都无视礼仪。 刘盈顺手将政务全都交给了曹参,美其名曰锻炼其勤政。 至于自身,则每日出入校场,与兵士们同吃同住,更是加以训练。 所有人都觉得刘盈厚此薄彼,如今大汉已经天下太平,又训练那么多军队作甚? 只不过吕后从未反对,群臣也是敢怒不敢言。 “盈,你身为帝王,要对臣子有基本的尊重才对。” 吕后在旁听政,没有任何官员认为有不妥,毕竟这是高祖刘邦的正室,更有杰出的政治智慧。 “母后,我倒觉得已经足够尊重他们,俸禄一分不少,而且逢年过节还有朝廷的赏赐。” “何况,尊重一说,可不是我的坐姿决定!” “阿父在位之际,爱怎么坐就怎么坐,他们敢放一个屁?” 刘盈毫不客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便直接说出心中所想。 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自己需要立威,而非和颜悦色跟臣子商量。 除了曹参之外,恐怕就连陈平,都在观察自己能够承担起帝王的责任。 “母后,陛下所言甚是,本王以为不该以坐姿,平叛帝王是否尊重臣子。” 刘肥心中向着兄弟,便直接出言规劝。 吕后只是瞪了他一眼,便令刘肥当场闭嘴,再也不敢多提一句。 刘如意则天生惧怕吕后,更甚于母亲戚夫人。 好在刘盈发话,让戚夫人先行返回刘如意的封国,这也是熟知历史真相,生怕戚夫人这蠢货,万一哪天惹恼了吕后,再来个人彘大观。 刘恒则默不作声,自家兄长做事雷厉风行,如今合理合法铲除了六国贵族,更是获得其财富,充盈了国库。 项轩自作主张,杀人抄家后,也彻底成为刘盈心腹,能够在朝廷占据一席之地。 “陛下,有草原送来的书信……” “曲逆侯,有什么话直接说便是,这里没有外人。” “是,陛下!来信之人乃是卢琯!” 哦? 刘盈并不感到奇怪,父亲刘邦之前便告诉他,卢琯是他留在草原的一步暗棋,专门用来侦查匈奴动向。 陈平此时手拿信件,来到龙椅前面,竟不知道先给皇帝,还是先给太后,这更像是在做选择。 刘盈也不搭话,他倒是想看看,如今朝廷第一聪明人,会做出如何选择。 如果陈平先给吕后,证明其更信任自己的母亲,他就不配再留在朝廷。 以后陈平的位置,将会由蒯通取代,反正后者已经是自己的孤臣,忠心完全有保障。 陈平心中忐忑难安,可他想起当日张良离开所说之言,自己唯有辅佐皇帝,才能够继任丞相之位。 陈平已然下定决心,随后恭敬将书信递给刘盈。 “请陛下过目!” 吕后默不作声,眼神冰冷地看向陈平,没想到这个投机分子,竟然选择了年幼的皇帝。 “卢琯直言,匈奴人对他的部落动手。” “东胡难以抵挡,卢琯选择投降,暂且保留部落。” “另外,他提醒朕,匈奴恐怕会对我大汉用兵。” 刘盈此言一出,吕后已经急不可耐,从皇帝手中拿过文书,这一看也令她心惊胆颤。 玩政治阴谋,吕后绝对是一把好手,甚至能跟丈夫刘邦掰手腕。 可若是行军打仗,吕后便是两眼一抹黑。 “陛下,不如派遣宗室女子和亲,先稳住冒顿单于再说!” “不错,以先帝之能,尚且遭遇白登之围,我等岂能是冒顿对手?” “还请陛下尽快做决定,以免兵祸袭来,朝廷毫无准备!”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吵得刘盈挖了挖耳洞,他只是看向了代王刘恒。 “皇兄放心,弟已经命靳歙驻守长城,傅宽严阵以待,随时可以支援。” “即便匈奴来犯,定然无法短时间内攻克代郡。” “朝廷有足够的时间出兵!” 听闻代王所言,不少臣子都面露惊恐之色。 出兵?能打得过匈奴人么? 当年,可是刘邦都被围困白登,若非陈平及时献策,大汉皇帝说不定早就战死沙场。 “陛下!草原又有书信传来,这一次是冒顿单于亲笔所写……” “哦?让朕看看,那老登给朕写了什么?” “不是给陛下,而是给太后!” 给太后? 吕后自己都有些懵,不知冒顿单于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冲刘盈点了点头,随后示意陈平将书信奉上。 只是一向处事不惊的吕后,看过书信之后,也面露愠怒之色。 “母后,给我看看。” 刘盈只是简单看过,便淡然将书信撕毁,群臣因此更加好奇书信之中,究竟写了些什么,会让母子二人如此失态。 “退朝吧,朕有些家事,要跟太后和诸王商议!” “是,陛下!” 群臣尽数离席,将未央宫留给母子几人。 吕后看了眼审食其,后者也识趣离开,虽然他很想知道,书信中写了什么,但显然吕后并不想让其知晓其中秘密。 “盈,你究竟作何想法?” “母后呢?儿臣先听听您的意见。” 刘盈看向三位兄弟,随即笑道:“冒顿单于,觊觎咱们母后美貌,竟然给母后写了情书。” “说什么阿父已死,他又多年未取,希望迎娶母后,做咱们几个的继父。” 什么? 即便刘肥这般好脾气,也气得咬牙切齿。 “陛下,太后!冒顿单于欺人太甚,本王请求出战!” 刘如意与刘恒相视一眼,同样躬身行礼。 “皇兄,母后,臣请出战!” 吕后一脸欣慰之色,即便是之前看不顺眼的刘肥和刘如意,如今在紧要关头,也与刘盈和自己同仇敌忾。 至少刘邦的离去,短时间内并未让这个家分崩离析。 “哀家知道你们的孝心……但陈豨、英布之乱才刚刚结束。” “我大汉疲惫不堪,若是再贸然与匈奴开战,恐怕会使得民间哀声哉道。” “何况,匈奴敢明目张胆,定然已经与南越通气,他们若是南北夹击,我大汉定然不好受!” 吕后身为政治家,考虑的是国家利益得失,至于冒顿单于的羞辱,她大可以忍受。 “来吧,咱们一家人投票,究竟是战是和。” 第368章 母子同心,绝不妥协 对阵匈奴,是战是和? 吕后显然紧张不已,毕竟刘邦才刚刚去世,冒顿单于就是故意挑选此等时间节点,用来恶心大汉君臣。 想她堂堂太后,竟然被外邦蛮夷求偶,传出去简直是有伤风化。 冒顿单于求娶吕后,无疑是挑衅大汉的尊严。 “盈,你有信心击溃冒顿?” 吕后深吸一口气,直言道:“此人用兵未必强的过项羽,但他胜在骑兵众多!” “一旦利用骑兵,拉扯双方距离,恐怕我大汉军队难以应对!” 刘如意皱眉道:“咱们大汉养马多年,恐怕战马数量也没法与匈奴人相媲美。” 刘恒默然点头,他在封国之内,建立了不少马厩,假以时日定能开花结果,奈何目前却不能解燃眉之急。 “陛下,我愿意拿出齐国所有的钱财,全部用来购买战马!” “只要是民间之马,就都用来作战!” 刘肥身为齐王,知道封国之内臣民富裕,大不了比拼财力便是。 “兄长此言不妥,若是那些驽马上了战场,反而会拖累部队。” “何况咱们的敌人除了匈奴之外,还有南边那位野心勃勃的赵佗。” 刘如意直言道:“皇兄,臣弟以为,还是先以防守为主,挫敌锐气再进攻不迟!” 刘如意的想法,倒是与刘盈不谋而合。 直接出去跟匈奴人野战,那不能说是匹夫之勇,只能说是自寻死路。 真当人家三十万控弦之士是摆设不成? 何况主动丢掉防御优势,这种傻事刘盈可不会干。 “南越赵佗狡诈不输冒顿单于,此二人皆虎狼,不会轻易合作。” 刘盈开口,吕后、刘肥、刘恒、刘如意全都仔细聆听。 “南越易守难攻,何况我军大部分为北人,对南越瘴气难以忍受。” “越人同样不适应北方的气候,所以南越不会轻易北上,顶多狗叫几句,继续维持赵家的统治罢了。” “其实,只要我大汉打赢了匈奴,便能稳定政权,让南越再次俯首称臣!” 其他人可以提出见解,但拍板的一定是刘盈,他直接定下大方向,那就是集中力量对付匈奴,至于南越根本不必理会。 “皇兄,万一赵佗狗急跳墙……” “如意,为兄知道你担心难免局势,可别忘了楚国还有叔父在,哪怕赵佗真敢北上,叔父也会派兵抵挡一阵,朝廷再发兵不迟。” 刘盈淡然一笑,丝毫不慌,他是真没把赵佗放在眼里。 “阿父活着的时候,赵佗要对我母子兄弟称臣,阿父才刚过世没多久,这条老狗就敢龇牙咧嘴了?” “可惜,狗终究是狗,不敢轻易扑咬过来,但草原上那头胡狼就不一样了。” “他曾经伤到过阿父,以为阿父故去后,大汉便羸弱的像个孩子?简直是笑话!” 刘盈此言一出,无疑给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陛下,我支持打匈奴!” “无论要钱要粮,齐国尽一切努力支持,绝不会有二话!” 刘肥率先举手,表明了态度。 “有兄长镇守齐国,乃我大汉之幸也!” 刘盈欣慰不已,没想到大哥刘肥竟然是第一个表态。 “呼……我也支持与匈奴开战!” 刘如意目露杀机,直言道:“冒顿单于公开求娶太后,简直是羞辱我大汉皇室无男儿!” “臣弟虽然不才,也愿意随兄长征战沙场,大不了马革裹尸,也不会丢了皇室的脸!” 好兄弟! 刘盈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给予了鼓励和认同。 “兄长,我觉得目前开战有风险,并非最佳时机。” “刘恒,你什么意思?故意唱反调不成?” 眼看暴脾气的刘如意又要开口,这次却被刘盈直接按下。 “恒,说说你的看法。” “是,兄长!” 刘恒无视了刘如意的目光,继续淡然道:“匈奴占据草原,但没有盐铁,且畜牧牛羊,要看天吃饭!” “反观我大汉,幅员千里,更有良田无数,每年都能收获不少粮食。” “长此已久下去,便是我强敌弱,没必要与匈奴争一时之长短,子孙后代定能洗刷我们的耻辱。” 刘恒说罢,看向了吕后,他相信一个成熟的政治家,不会在意所谓的颜面,而是要从长远看待此事。 “哀家,同意恒所说,哀家可以受辱,但汝等子孙要记住今时今日之辱!” “日后要找匈奴人血债血偿,绝不能让他们好过!” 吕后紧攥双拳,可想而知气成了什么样子。 “母后,恒,我知道你们的苦心与隐忍,不过现在说隐忍,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谁说现在的大汉,没有一战之力?” “之前交给蒯通的马厩,已经有良马三千,足以组成一支骑兵队。” “何况,我大汉步卒天下无敌,谁说不能与骑兵对战?” 刘盈负手而立,显得自信满满。 “母亲受辱,身为儿子又岂能当个缩头乌龟?” “此战,必须要打,且一定会打赢!” “我会带领如意出战,至于朝廷还要母后、大哥与恒一起维稳!” 刘盈随即,冲着众人抱拳行礼,众人见状赶紧回礼。 吕后主政,没有人会不服,但刘盈要避免权力集中在一人手中。 刘恒虽有主见,却年纪太小,恐怕威势不足。 刘肥则资历够了,又担任诸侯王多年,且和丞相曹参是老熟人。 三角形关系最为稳固,这也是刘盈能想出的好办法。 “兄长放心,臣弟一定让朝廷安稳如初。” 刘恒话不多,却态度坚决。 “陛下,我也想跟你一起出征!” “兄长,家中总要留人才行,下次征讨南越,一定带你去,顺便抢几个南越娘们给你当侍妾!” 刘盈一席话,这才安抚好刘肥。 刘如意整个人则兴奋不已,毕竟他一直憧憬战场,这次终于有机会上阵。 “阿父曾经说过,你有统御千军万马的才能。” “这次带你出去,务必学习战阵兵法。” “朕,总不能每次都御驾亲征,以后你就要代替朕出征!” 刘盈此言一出,让刘如意整个人仿佛打了鸡血! “兄长放心,臣弟一定会追随您打败匈奴!” 第369章 剑玺在手,何人敢阻 未央宫。 刘盈母子几人,很快便商议出了结果,那便是与匈奴一战,彻底断绝对方的非分之想。 “朕,已经决定,向匈奴开战。” “冒顿单于既然不知死活,想要跟我大汉为敌,那朕便满足他!” 刘盈此言一出,顿时引得朝中轩然大波。 毕竟大部分臣子,都觉得刘盈不会开战,而是选择暂且隐忍。 刘盈心中清楚,历史上的汉惠帝,真的有些窝囊。 冒顿单于已经写信,点名要娶你妈,还是你爹刚去世不久。 结果刘盈愣是不敢开战,让母亲承受了这份屈辱。 大汉最后是怎么做的?吕后亲自选了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送给冒顿单于,并且写信直言自己年老色衰配不上单于。 这简直是大汉建国以来,最大的耻辱之一。 可惜刘盈不是汉惠帝,哪怕一穷二白,他都不会允许有人羞辱自己的母亲。 刘邦此刚去世不久,冒顿单于就敢飞龙骑脸,何尝不是在挑衅汉高祖? “陛下!我大汉才刚稳定不到一年之久啊,难道您又要再开兵事?” “匈奴控弦之士三十万,连先帝都拿他们没办法,我等开战岂不是送死?” “还望陛下三思而后行,暂且稳住匈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群臣苦口婆心,希望能够劝说刘盈,停止这场战争。 中原大地经过连番大战,早就已经满目疮痍。 如今大家伙都累了,想要修养生息,但匈奴人和南越人显然不会给大汉喘息之机。 “当年阿父前去征伐匈奴,那是因为没有大将军跟随。” “朕御驾亲征,再加上大将军、赵王随行,岂会败给冒顿老登?” “哦,忘记告诉你们,朕已经决定恢复大将军的兵权!” 刘盈说到此处,群臣赫然发现,本来上朝一直装死的韩信,今天“僭越”站在了武官首位。 太尉周勃愣是一句话都没敢说。 谁都知道韩信是刘盈的嫡系,更是其恩师,这种师生之情实在是太过牢固。 “大将军,可否为群臣分析敌我。” “臣,领旨。” 韩信看向众人,今日的他身着甲胄,想起了昔日登台拜将的殊荣。 士为知己者死,韩信决定报答两代皇帝对他的知遇之恩。 “匈奴,并未想象中那般可怕。” “且不说冒顿好大喜功,主动进犯我大汉疆域,还有长城坚城阻挡。” “即便是野战,我大汉勇士披甲佩剑,又岂是胡虏能比?” 韩信冷笑道:“骑兵,我见过最强者,那是项羽的铁骑!跟项羽比起来,冒顿算个屁!” “汝等不会真觉得,冒顿会因为一个妾室,而放弃白登之围吧?” “别忘了先帝仅率七千人,便敢于冒顿对峙白登!” 哼! 周勃本就看不惯韩信,有些冷漠道:“大将军,我军主力去对付匈奴,那南越又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将国家南边的防务,全都丢给楚王殿下一人承担吧?” 面对周勃的质疑,韩信丝毫不放在心上,反正二人不对付,也不是一时半会。 “劳烦太尉动动脑子,南越人敢轻易北上?” “那等贫穷之地,出兵劳民伤财。” “若我是赵佗,便该稳住心神,继续向南扩张,而不是觊觎中原大地。” 你! 周勃被韩信怒怼,面露愠怒之色,却被曹参架在二人中间,算是拦了下来。 “大将军,就事论事,莫要人身攻击。” “呵呵,没问题!曹丞相这身官袍,看起来颇为合身!” 韩信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却令曹参心中一暖,当时征伐齐地,就是韩信、曹参、傅宽三人合作。 “若此战我能前往,咱们三人便可再聚首了!” “对付一个冒顿单于,用得着你我三人?我跟傅宽足矣!何况陛下御驾亲征,我汉军岂能落败?” 啪! 韩信与曹参双手紧握在一起,二人曾经幻想同朝为官。 奈何韩信被豢养囚禁在长安,曹参则是在齐国担任相国。 现在刘盈登基称帝,他们实现了多年梦想。 “师父,你跟曹丞相别腻歪了!咱们这说正事呢!” “为诸位爱卿分析一下,南越究竟会不会进攻。” “否则,即便朕要御驾亲征,恐怕他们也不答应。” 刘盈发话,韩信自然不会再对周勃阴阳怪气。 “陛下放心,赵佗此人只有割据之心,而无争夺天下之志!” “否则秦末年间,在他面前有无数次机会,可这厮全都选择作壁上观。” “哪怕楚汉相争,赵佗依旧能够找寻机会北上,可他敢么?” 韩信虽然与赵佗从未谋面,却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本质。 “这厮色厉内荏,徒有野心根本不敢争夺天下!” “他只会坐山观虎斗,若匈奴战胜我大汉,兴许此人还敢劫掠一些土地。” “倘若匈奴战败,我等便可剑指南越,将其彻底纳入大汉版图!” 群臣再次被震惊,合着你韩信不仅要揍匈奴,还要灭了南越? 疯狂!实在是太疯狂了! 不过刘盈倒是满意点头,这才是他的师父,那个能用十面埋伏逼迫项羽四面楚歌的男人。 “诸位,还有什么疑问?” “若是没有,大汉要再次准备战争了!” 刘盈话音未落,群臣虽然不语,却也不像是支持。 唰! 刘盈此时拔出佩剑赤霄,随后手握传国玉玺,目光凛冽地看向群臣。 “都他妈哑巴了不成?想打仗的给朕大声喊出来!” “不敢打的就留下守护长安,等着朕班师回朝!” 刘盈此言一出,韩信、曹参等人接连呐喊呼应。 樊哙、灌婴二人相视一眼,显然这是建功立业的机会,决不能轻易放弃。 周勃则始终保持了冷静,默认要留在长安。 “姨父,颍阴侯!你二人也留在长安,负责拱卫安全!” “是,陛下!” 二人心中郁闷不已,却又听到刘盈开口。 “樊伉、灌阿应征入伍,随朕北上征伐匈奴!” “臣,谢陛下隆恩!” 相较于自己打下家业,儿子能够建功立业,是樊哙和灌婴更愿意看到的事情。 周勃则心中暗自叹气,看来陛下要培植自己的党羽了! 第370章 南越武帝?你敢动手? 匈奴草原。 冒顿单于收到了回信,尚未开启信件的时候,他便已经猜测到信中内容。 “稽粥,刘盈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义兄。” “为父若是娶了吕雉,以后你们便是亲兄弟了,哈哈哈!” “刘盈小儿,之前不过仗着刘邦才敢猖狂!如今刘邦新亡,他孤儿寡母岂敢放肆?” 冒顿单于拿着手中书信,大笑道:“汝等说说,吕后会在信中,如何回应?” 单于一众儿子,以及心腹爱将全部到场,对于大汉的立场,他们十分看重。 如果有可能,谁也不希望开战,要是大汉认怂,主动送来金银财帛,对于匈奴而言是最好的结果。 “父亲!想必要么是吕雉对您投怀送抱,要么是刘盈卑躬屈膝,祈求您的怜悯!” 孤厥主动开口,一记马屁奉上,令冒顿单于高兴不已。 “吾儿所言甚是!” “稽粥,你以为如何?” 冒顿单于还是最关心挛提稽粥的看法,毕竟后者不仅是他最看重的儿子,也与刘盈多有接触,堪称匈奴境内最了解刘盈之人。 “父亲,孩儿以为,刘盈个性强硬,恐怕未必会主动势弱!” “嗯?” 冒顿单于不悦道:“之前强硬,那是因为有刘邦在!若非陈豨、卢琯两个扶不起的废物,恐怕代郡早已落在本单于之手!” 唰! 冒顿单于将信交给了挛提稽粥,冷哼道:“直接读出来,为父倒要看看,这刘盈母子写了些什么!” 整个匈奴,恐怕认识字的也就只有挛提稽粥,此事非他莫属。 “这……” 挛提稽粥简单翻阅信件,便有些浑身发抖。 “如何?吕雉这贱人,是不是对本单于摇尾乞怜?若是她乖乖听话,说不定本单于会放过她们母子!” “父亲……这是刘盈写给您的信!太过不堪入目,孩儿还是不要读了!” “读出来,本单于倒是要看看,这刘盈究竟有多猖狂!” 挛提稽粥不由地深吸一口气,匈奴君臣全都竖起耳朵,生怕漏听了什么。 “我母风姿卓绝,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奈何单于雄伟不俗,却身具异象!” 冒顿单于闻言大笑,这刘盈分明是在拍马屁,毕竟中原皇帝全都如此。 “久闻匈奴单于克父,克兄,克妻,克子。” “哪怕户籍一册,只得一人,为保证母亲安全,还是少与汝等孤儿来往为妙。” “对了,久闻单于之母徐娘半老,何不与我阿父来个冥婚?” “从此以后,单于即为我父义子,我之兄弟,论资排辈您还要称呼我母后一声娘亲。” 砰! 冒顿单于一脚踹翻面前桌案,显然被气得不轻,挛提稽粥无语至极,早就说过别念,结果冒顿不听,还非要公开处刑。 “混账东西!本单于求娶吕后也就算了,这厮竟然代替刘邦,求娶我那早已死去的娘亲!” “老子定要攻伐中原,让刘盈这厮知道,战场上绝非逞口舌之利!” “他妈的!” 冒顿单于越想越气,匈奴众人还从未见过,单于生气成这样。 没办法,刘盈骂的太狠,说其克父,其实是弑父。 克妻,冒顿单于不知亲手杀了几个妻子。 更狠的莫过于让刘邦与冒顿之母结成冥婚,你想当刘盈继父? 刘盈反手让冒顿跟自己称兄道弟,共同尊称刘邦为父。 本来冒顿自认为强于刘邦,谁知还被刘盈羞辱。 “还他妈愣着作甚?给老子点齐兵马!” “是,单于!” —— 南越,桂林郡。 赵毅被软禁在一处府邸之中,其他庶出兄弟同样如此。 除了赵始之外,仿佛在赵佗眼里,庶出儿子根本不是他的子嗣。 “公子,南越王……现在已经自立称帝。” “如今已经是南越武帝!” 与赵毅相熟的下人,乘人不备才敢与其交谈。 “父王……还是走到了那一步么?” “南越武帝?真是讽刺!” 赵毅冷哼一声:“大汉,就是一条苍龙,岂会在乎我南越?” “这场战争注定要开打,恐怕不利于南越百姓!” 赵毅的担心并无道理,赵佗在称帝前后,也已经收到了来自刘盈的书信。 “父皇,我看中原皇帝,肯定是怕了您!” “这是亲自写信来安抚您,生怕咱们南越北上,直接夺了他汉家江山!” 赵始一番溜须拍马,令赵佗龙颜大悦。 此时的他才知道登基称帝,究竟有多快活。 就连弟弟赵光,也被他封为苍梧秦王,赵始则毫无悬念被立为太子。 “我儿所言有理!你便代替为父,看看信中所想,大声念出来便是!” 南越君臣欢欣鼓舞,大有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架势。 之前刘邦活着,只是派使者传话,就让赵佗怪怪听话,成为藩属国。 如今刘邦新亡,赵佗这厮都敢僭越称帝,可见人人都说刘邦无能,但事实不会说谎,周边虫豸都怕刘盈! “儿臣遵旨!” 赵始得意翻开书信,随即面色铁青。 “父皇,这信还是不要念了吧……” “无妨!朕也想看看,这小皇帝是如何夸赞我南越!” 赵佗始终坚持,令赵始只得宣读。 “南越武帝,毫无战功,身为秦人,不思报国,蛇鼠两端,无耻至极。” “有能耐便直接北上,朕不设防,等你过来交手!” “是爷们就打过来,不是想趁乱欺负我母子二人?小心把你这厮俘虏,跪在未央宫唱《征服》!” 赵始尚未读完,赵佗便上前一把夺过书信,随后撕了个粉碎! “刘盈小儿,焉敢如此欺我!” “点名,朕这就北上,定要杀他个片甲不留!” 赵佗显然气得昏了头,但手下臣子们却保持着冷静。 “皇兄,刘盈此子是在故意激怒您,想必边境早已秣兵历马,故意引诱您前去攻打!” “臣弟以为,还是坐山观虎斗,若匈奴能击败大汉,我南越再北上占便宜不迟。” “皇兄雄才大略,可不能因为竖子几句话,便乱了方寸!” 赵光言之凿凿,别看说得好听,其实还是南越不敢轻易出北上。 只不过苍梧秦王说出了南越武帝的心中所想。 “哼!那便听秦王一言,暂且饶刘盈一命!” 第371章 匈奴猛攻,二将坚守 代郡,长城。 匈奴人不宣而战,冒顿单于长子孤厥率领精锐骑兵猛攻而来。 好在刘恒离开之前,百般叮嘱靳歙和傅宽,一定要注意匈奴动向。 “来!匈奴狗贼犯我长城,让他们尝尝箭头蘸屎的滋味!” 自从上次学会这一招后,靳歙充分领悟了变废为宝的道理。 金汁蘸在箭头之上,疯狂向匈奴人射去。 毕竟只要想攻城,便要靠近城池,可一旦靠近,就容易被箭矢所伤。 “妈的!就是这些毒箭,之前害得我族勇士痛不欲生!” 孤厥大喝一声:“拿起皮盾,挡住这些箭矢!” 匈奴人同样有所准备,既然没有甲胄傍身,那就利用皮盾格挡。 虽然依旧有很多人负伤,但好在皮盾也能挡下不少箭矢。 “回敬汉人!” 孤厥大喝一声:“让汝等见识一下匈奴飞射!” 战马奔袭而来,匈奴士兵弯弓搭箭,一时箭雨倾盆向城楼上袭来。 靳歙不敢大意,感激命令士兵们避箭,但趁着守城士兵避箭的间隙,全力攻向了城门。 他们不像汉军那样有攻城利器,却另辟蹊径,选择用粗壮削成尖头的木桩猛撞城门! 轰!轰! 接连不断的撞击声,即便是名将靳歙,也不得不感慨这群匈奴人在战争方面的天赋。 “给我挡住他们!千万不可令他们破城!” 靳歙大喝一声,手下士兵赶紧去围堵城门。 “金汁,给我往下浇!” “既然不怕死,那他妈的就把命留在这里!” 靳歙不断指挥,士兵们忙碌开来,尚在城下撞击城门的匈奴士兵,还不知道大祸将至! “陛下亲传绝招——屎到临头!” 烧热滚烫的金汁直接落下,瞬间令城下匈奴人发出惨叫之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臭味。 尚未攻城的匈奴人,见到此情此景,更是吓得胆颤心惊。 没想到汉军守城的花样竟然层出不穷! “妈的!一群废物!送他们一程!” 孤厥弯弓搭箭,对准方才兢兢业业攻城的士兵。 嗖!嗖! 箭矢无情洞穿众人身躯,孤厥却面色冷漠,任由这些人继续惨叫下去,无疑会动摇匈奴一方的士气,还不如直接送他们下地狱。 “乳臭未干的兔崽子,真以为能攻破老子把守的长城?” 靳歙横刀立马,脚踏城墙,刀指孤厥:“即便是冒顿亲自前来,老子尚且不惧,更别提你一个狼崽子!” 孤厥闻言大怒,他本来就是长子,有时候羡慕中原的继承制度。 如果出生在中原,那他八成能获得继承权,但他却是冒顿单于的儿子,更被弟弟挛提稽粥夺去了单于之位! 想到此处,孤厥怒意更胜,再次下令骑兵飞射而去。 可惜这种打法,对守军的杀伤有限,且无法攻破城门。 双方鏖战一天后,匈奴人便率先撤去。 “呼……写信给傅宽,让他狗日的趁早来支援!” “打了狼崽子,恐怕冒顿会亲自前来。” “若是面对那老狗,要和我二人之力,方有机会与之一战!” 靳歙方才辱骂孤厥,并非他高傲轻敌,而是要故意激怒对方。 如今猜测冒顿单于可能亲至,他当即让傅宽来助拳。 —— 匈奴大营。 看到跪在面前的孤厥,冒顿单于只说了两个字——“废物!” 孤厥不敢吱声,明明攻城没有结果,但冒顿单于不让亲信大将去,也不让挛提稽粥去,却偏偏选择了他这个长子! “父亲,兄长已经做的不错,至少没有损失太多兵马!” “哼,你就莫要为他说情了!我族勇士死伤千余人,还说他不是废物?” 冒顿单于上前一脚将孤厥踹倒在地。 “若非你弟弟求情,老子早就剁了你的狗头!” “多谢父亲,多谢弟弟!” 孤厥嘴上称谢,心中早就恨死了他们。 “滚!明日再战,若不能攻克长城,老子扒了你的皮!” “是,父亲……” 孤厥抑郁不已,回到营帐之中,对着一人拳打脚踢,将方才所受屈辱,尽数发泄在此人身上。 “妈的!你这王八蛋,要不是你献策,老子岂会被父亲责骂!” 被打之人默不作声,更没有求饶,而是眼神轻蔑的看向孤厥。 “东胡愚蠢,遭遇灭族。” “莫非孤厥王子,也是个蠢货,看不出这其中端倪?” “谁人都知道,攻克长城就是一句戏言,哪怕是单于亲自动手,都未必能成功,可这件苦差事没有交给小单于,反而交给了你!” 对方抬起头来,正是多日不见的卢琯,他组织起东胡人,想要重新建立起势力,却被冒顿单于直接击溃。 甚至连自己,都已经沦为匈奴人的阶下囚。 “那是父亲看重我!挛提稽粥那个养尊处优的废物,岂能与我相提并论?” “呵呵!骗我就算了,别把自己都骗了!你在单于眼中,甚至不如一条狗!” “他吗的,你找打!” “你就是打死我,能攻破长城么?” 卢琯面露戏谑之色,“守护长城的应该是靳歙吧?这家伙可难对付得很啊!” “对了,我听说傅宽那小子,也被调任到代国了吧?你能打得过他们?哈哈哈!” 孤厥本想再折磨一番卢琯,却发现对方双眸无神,且面无惧色,根本就已经不怕死! “怎么不打了?届时我大汉军队支援而来,你匈奴便有灭顶之灾!” “哼,草原辽阔,你们汉人的皇帝,想要歼灭我等,也是异想天开。” 孤厥冷哼道:“你这辈子,就别想回到中原了!忘记告诉你,刘邦已经死了,现在继位的是刘盈,你觉得他能原谅你这个叛徒?” 什么?陛下死了? 卢琯整个人颤抖不已,他被擒之后,消息十分闭塞,根本不知道期间发生了什么。 如果刘邦安在,卢琯尚且能够获得原谅,毕竟他跟刘邦的关系,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可如今刘盈继位,万一刘邦没把自己卧底草原的事情说出去,那岂不是…… “呵呵……你想让我为你出谋划策?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出来听听?” “CNM!” 第372章 单于心计,变幻莫测 孤厥倒是虚心请教卢琯,谁知却反被对方羞辱,一时之间怒火攻心,直接两个耳光扇了过去。 反倒是卢琯羞辱对方,目标达成,不有地放声大笑。 “哈哈哈!老子已经错过一次,岂能一错再错?” “若非当年利欲熏心,老子还是大汉燕王,又岂会委身匈奴?” “你这狼崽子,迟早一天必死于兄弟之手!” 孤厥震怒不已,冲着卢琯又是一阵拳打脚踢,后者依旧咬紧牙关也不求饶。 “兄长,够了!这人要活着,父亲留下他还有大用!” 挛提稽粥最终忍耐不住,只得加以干涉,否则以孤厥的暴躁,恐怕会锤死卢琯。 “他妈的!你刚才没听到么?这厮竟然敢羞辱我娘亲!” “汝母即是我母,我又岂能不气?只是大局为重,还请兄长忍耐!” 挛提稽粥抱拳行礼,却惹得孤厥愈发不快。 “你一个匈奴人,学什么汉人的礼节?看到了便晦气!” “有什么话,尽管问他!来人啊,给这狗日的汉人治伤!” “老子不让你死,每天都要折磨你这厮!” 卢琯被打的奄奄一息,他几次羞辱孤厥,就是要利用其冲动性格,最好打死自己,也能早点摆脱折磨。 谁知挛提稽粥突然出现,反倒令他希望落空。 “东胡王,你如今也是草原之主,何必再跟汉人合作?” “呵呵……早就听说小单于巧舌如簧,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卢琯痛不欲生,谁知匈奴医者前来,再次为他治疗,恐怕伤口愈合后,便是孤厥变本加厉折磨其之时。 “非也!若我父能够入主中原,您便可统御草原,何乐而不为?” “如今刘邦已死,我承认刘盈有些能力,但他哪能与我父相提并论?” “不怕告诉您,我父已经打算亲自对付靳歙!” 什么? 卢琯心中大惊,除非傅宽前来,二人合力尚且能够抵御其攻势,否则单靠靳歙,恐怕长城危矣! —— 隔日。 孤厥依旧担任先锋部队,靳歙面露不屑之色,居高临下开口嘲讽。 “狼崽子,昨日被打的还不够惨?今天又来送死不成?” “他吗的!” 孤厥大怒,再次命令手下人以骑射还击,谁知汉军早有准备。 “废物,退下。” “控弦之士被你如此利用,真是废物中的废物!” 冒顿单于突然策马前来,随后大喝一声:“攻城!” 却见匈奴步卒抱着攻城锤,趁着守军防御之时,直奔城门而去。 轰隆! 巨大的声响,让靳歙回过神来,没想到冒顿单于上阵了! “当年追随刘邦的小卒,也敢对本单于放肆?” “勾爪,铁狼攀登!” 单于再次下令,以骑射不断压制骑兵,随后便看到有使用勾爪的匈奴人,想要以此攻城。 守城士兵一时之间手忙脚乱,一旦决定还击,势必要付出损伤。 可若是放置不管,无论是攀爬而来的敌军,还是撞击城门的攻城锤,都对防守方不利。 “他妈的!跟着老子杀,还能怕他们不成?” 靳歙恶向胆边生,他亲自上阵,以箭矢还击。 守军将主将悍不畏死,顾不得被射杀的风险,疯狂对匈奴人进行报复。 “好汉子,可惜你们是汉人,不是匈奴人!” “来人,将这些贱民押上来!”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却见不少汉人百姓,全都跪在城楼之下。 “爹!娘!” “孩儿,他们怎么会……” “匈奴狗贼,祸不及妻儿,汝等不得好死!” 城楼之下的百姓,大多数是守城士兵的妻儿,靳歙震惊不已,没想到匈奴人竟然手眼通天,这相当于抄了他的后路! 一看到亲人被要挟,城楼上的士兵们瞬间人心惶惶。 “靳歙,你们都不怕死,老子绝对相信!” “但他们的妻儿老小,可都是无辜之人。” “只要你打开城门,本单于保证不杀了他们!” 冒顿单于冷笑不已,“对了,本单于只给你一息考虑。” 唰! 话音未落,孤厥已经命令手下挥刀,数十名百姓瞬间尸首分离! “畜生!” 靳歙咬牙切齿,“肯定是双方互市的时候,这些匈奴人摸进了代郡!” 可惜靳歙察觉已晚,再看身边的弟兄,不少人看到亲人被屠戮,全都处于崩溃的边缘。 “靳歙,一息时间到了,给我杀!” 唰! 又是数十名百姓人头落地,城楼守军哀嚎不止,更有甚者捶胸顿足。 “混账!” 靳歙虽然早就料到冒顿单于卑鄙无耻,但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要以此等方式,让他手下兵马士气崩溃! “父亲此举对我军有利,却未免太过卑鄙!” 即便是孤厥,也觉得冒顿单于所作所为绝非英雄。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为了权力弑父,几次杀死妻妾的人,又能是什么品德高尚之徒? “守城!先守城再说啊!” “弟兄们,不能让妻儿老小们白白送死!” “快他妈帮我守城啊!” 靳歙无论如何呼喊,众人沉浸在失去亲人的痛苦中,始终没有任何回应! “废物,学着点!有些时候攻城,未必要用蛮力,而是脑子!” 冒顿单于看向孤厥,忍不住出言传授经验,只不过其子心中未必领情。 “如若这般赢下胜利,还不如堂堂正正输掉!” 孤厥心里虽然不服,却还是默然点头。 攻城锤一次又一次捶打城门,靳歙更是心急如焚! “他妈的!以为咱们不再抵抗,冒顿就会放过尔等家人么!” “我们守城是为了什么?是要保护中原更多的百姓!” “否则今日之事,将会不断重演,都给老子振作起来!” 靳歙大喝之下,终于有士兵醒悟,打算前去守城,但他们耽搁了太长时间! 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锤开一道缝隙,匈奴人仿佛看到了希望,所有人全都露出嗜血的贪婪之色! “小卒子,你照刘邦差远了!” “此人亡故之后,普天之下没有人能与本单于交手!” “匈奴儿郎杀过去,今日便是我等入主中原之时!” 第373章 双雄战孤狼 城门眼见要被告破,靳歙心急如焚。 若是被匈奴攻破长城,后果不堪设想。 且不说令天下陷于动荡之中,中原百姓更要生灵涂炭。 “你们的妻儿老小死了,难道还要坐视其他家庭分崩离析?” 靳歙怒吼一声:“如今仇人就在眼前,是汉子就他妈杀了他们,大丈夫岂能有仇不报?” 守军士兵这才如梦初醒,方才痛失亲人,让他们方寸大乱。 “将军说的不错,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狼崽子们越过长城半步!” “杀了他们,为妻儿老小报仇!” “爹!娘!俺这就让匈奴狼崽子给你们二老偿命!” 此时的守军悍不畏死,直接以血肉之躯铸成城墙,意欲挡住匈奴人的进攻。 冒顿单于始终保持着冷静,挛提稽粥每次前往中原,可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暗地里收拢那些仇视大汉朝廷的人。 有些人愿意将掌握的技术交给匈奴,包括这些攻城器械。 “攻城部队撤回来,骑兵放箭逼退这些汉人!” “是,单于!” 冒顿单于作战闲庭信步,丝毫没有着急,手下人也颇为轻松。 汉军岂能轻易放过那些攻城的匈奴人,愣是突破城门,赶去截杀对方。 “呵呵,真是可笑!” 冒顿单于冷笑一声,却见来不及撤退的攻城兵,连带着追出来的汉军,全都死在了箭矢之下! 嗖!嗖! “这王八蛋,连自己人都杀?” 靳歙看到此情此景,也忍不住怒骂一声,冒顿单于为了杀伤汉军,连己方士兵的性命,同样不放在眼里。 至于其手下控弦之士,当年连冒顿他爹,还有妻子都能够残忍射杀,更别提这些袍泽。 “小子,不去修补城门,却想着出来迎战?你们相较于刘邦,实在是太嫩了!” 冒顿单于大笑之际,手下骑兵已经践踏而来。 “不好,如此下去,城门必失!” 靳歙正欲恼怒之际,却见身后一支兵马来援! “代王所料不错,匈奴果然发兵,看来陛下已经驾鹤西去。” 傅宽面露悲伤之色,没想到在他远赴齐国之后,便再也没有机会与刘邦见面。 “弟兄们,击退这群狼崽子!” 与长城守军利用弓箭不同,傅宽手下的兵马,则以弩箭为主。 嗖!嗖! 连弩狂射,箭如飞蝗,意欲突破城门的骑兵,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他妈的,何人敢坏我大事!” 眼看长城即将被攻破,却被别人破坏,即便是冒顿单于也忍不住怒骂。 “父亲,孩儿愿率勇士,突破城门!” 孤厥自告奋勇,想要引起冒顿单于的夸赞,谁知却被怒甩一巴掌。 “混账!你是傻子不成?敌人已经扼住咽喉要害,你去除了送死还能做什么?” “孩儿……知错!” 孤厥心里暗骂,自己想要为父分忧,结果却是这等下场! “冒顿,该换我陪你玩玩了。” 傅宽立于城楼之上,手下士兵以连弩逼退匈奴众人,赶紧开始修补城门。 冒顿单于没有继续下令攻打,而是见好就收,今日若非傅宽及时赶到,哪怕靳歙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会丢掉长城。 “呵呵!你们二人加起来,倒是有些乐子。” “你也是刘邦手下战将吧?” “明日咱们再战,收兵!” 冒顿单于及时退走,留下无数百姓尸体扬长而去。 守军士兵哀嚎不止,想要前去收尸,却被傅宽暂且制止。 “诸位弟兄,我知道你们心中悲痛,但危险尚未解除!” “若我是冒顿单于,定会时刻关注动向,汝等一旦出城收尸,便会被匈奴人盯上,到时候追悔莫及!” 似乎是在应验傅宽之言,孤厥率领手下骑兵,直接对准死去百姓的尸体,进行轮番践踏! 可怜被杀百姓,哪怕身死道消,尸体也不得安生。 “畜生!” 傅宽还是低估了匈奴人的凶残,守军士兵更有甚者,因为悲伤过度而晕厥过去。 “完了……如今这些守军,短时间内恐怕派不上用场!” “冒顿这招实在是狠毒!我的兵很有可能引起哗变,他手里还有守军家人。” 靳歙目光坚定,看向了傅宽,直言道:“你能够暂且代我守护长城?我安顿好这些弟兄,然后征发新兵前来帮忙!” 傅宽点了点头,二人也是没有办法,若是任由士兵哗变,恐怕损失更为惨重。 有了今日前车之鉴,留在长城内的士兵,犹如惊弓之鸟,生怕自己的家人,会被匈奴人残忍杀害。 “唉……老靳,你先回去吧!” “在你归来长城之前,我一定保证不丢驻地!” 二人相见不久,便要再次各自为战。 靳歙点了点头,大喝一声:“老子的人,全都收拾行囊,先随我返回代国补给!” —— 长安城外。 刘盈这一次所率骑兵,较上次出征多了一千人,这也是韩信故意为之。 “以陛下目前的水平,三千人的作战序列,已经是您的极限。” “行了,知道了,师父!” 刘盈直言道:“粮草筹措有相父和曹丞相帮忙,到时候你再领兵前往长城,咱们兵合一处!” 刘盈越是听话,就越令韩信心里没准。 “陛下,切不可肆意妄为!冒顿绝非陈豨之流能比!” “较之英布如何?” “他二人交战,胜负在五五之分!” “那就没事了!” 刘盈伸了个懒腰,随后大手一挥:“出征!” 在其离开之际,还不忘回头,冲着留守长安的吕后、刘恒、刘肥等人抱拳。 儿行千里母担忧,吕后心中自然记挂,但儿子出征之后,政务还要压在她身上,此时绝对不能垮! “肥,恒,随哀家前去理政。” “是,太后!” 此番刘盈出征,腾虎并未随行,他要跟随韩信大军。 好在琼布、郑茂、周亚夫、樊伉、项轩等人追随。 项轩所率江东子弟兵,便是刘盈所增加的一千人。 刘如意跟随在兄长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奔赴战场,兴奋之中也有些许紧张。 “陛下,咱们要赶去长城么?似乎行军路线不对啊!” “长城?谁说去长城,朕是听话的人?” 第374章 争分夺秒,追袭后路 刘如意没有想到,兄长才刚刚离开长安,便不打算按照韩信所规划的路线行军。 “皇兄,若是这般行军,会不会……” 刘如意生怕兄长生气,不敢直言“失败”二字。 毕竟此番对阵匈奴,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即便是韩信出征,也是做足十二分准备,就连已经退隐的萧何,也出来帮忙筹措大军所用粮草。 匈奴骑兵太过灵活,同样数量的汉军,反而要耗费更多的民夫去搬运粮草。 唯有刘盈所率三千骑兵,在离开边境之前,都能在沿途城镇补给。 但刘盈显然不想这么做,他要直接往消失,甚至连大将军韩信,都不知道皇帝的踪影。 “如意,你可知阿父本能原谅卢琯,让他回归中原,又为何作罢?” “这……不就是卢琯贪得无厌,惹恼了阿父么?” “非也!匈奴人已经率先布局,仇恨我大汉朝廷的人太多,他们根本没有国家的感念,只有个人的野心。” 刘盈叹气一声:“可惜,汉奸这个时候便出现了,宁可出卖同族,也要报复大汉!” 刘如意一时无语,那些被刘邦吞并的诸侯国,他们的后人岂会帮助大汉? 能够威胁大汉的政权,除了陈豨、英布之外,也就剩下匈奴的冒顿单于。 “兄长,他们宁可帮助蛮夷,也要与我大汉为敌?” “人心险恶,谁又知道朝廷之中,有没有他们的人?” 刘盈言尽于此,刘如意明白,兄长为何要更改行军路线。 “那大将军,若是不能与我等会和,岂不是……” “放心,师父一开始便知道,我不会按套路出牌。” 刘盈等人离开不久,韩静便与吕后单独会面,前者之前差点被害,如果双方不能直面问题,迟早会心生记恨。 “审食其,出去吧。” “太后,韩信此人特立独行,万一他对您不敬……” “无妨,哀家相信大将军的人品。” 吕后看向韩信,笑道:“大将军,你不会欺负哀家这个寡妇吧?” 韩信气得笑出了声,他从未想过,吕后竟然有脸找上自己。 “放心,你是陛下之母,是先帝之妻,他二人对韩信有大恩,看在他们的面子上,我也不会造次。” “那就好,审食其,你放心了吧?” 审食其更想要窥探秘密,而不是保护吕后,奈何二人目光看去,都要赶他离开。 “是,太后!” 待到审食其离开后,吕后这才抱拳道:“大将军,此战乃大汉生死存亡之际,一切拜托了!” 韩信深吸一口气,正面对抗冒顿单于的人必须也只能是他。 在刘邦故去之后,能够整合军队,率领大兵团作战的人,大汉除了韩信以外,便只剩下周勃。 但刘盈母子,显然并不想将兵权交给周勃,而是更信任韩信。 “此战胜负,并不在我。” “大将军,这是何意?” 韩信没有说话,而是咬破手指,写了两个字。 吕后更为震惊,若非是韩信告知,她甚至以为对方在开玩笑。 “好,军事上的事情,朝廷不会有人过问。” “后方再难得问题,哀家与齐王、赵王都会帮你解决。” “若你得胜归来,哀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向你道歉也无妨!” 吕后已经说到这个份上,足以见形势严峻。 “太后放心,韩信定不负所托。” 说罢,韩信行礼离开,在打开门后,就看到审食其正在附耳倾听,可惜房间内的二人说话声音太小,令他一无所获。 “想听什么,直接问本侯便是。” “没……没有……” “无耻小人,本侯回来定要杀你祭旗!” 韩信警告对方一番,便昂首阔步离开。 看着韩信的背影,审食其又气又怕。 曾经的韩信没有兵权,那就是被拔了爪牙的老虎,现在手握兵权,恢复了大将军的职位,他便是人人惧怕的兵仙! —— 长城。 冒顿单于进攻随心所欲,经常今天打这里,明天打那里,仗着骑兵之利,令汉军防不胜防。 长城虽然易守难攻,却也累得傅宽疲于奔命。 好在傅宽所带三万士兵,足以保证防线不会溃败。 “小子,你是个好对手,可惜较之刘邦不够无耻!” “想必之前那小子,已经带人离开了吧?” “他要回去招募新兵,与你兵合一处,再战本单于?” 冒顿单于一语道破靳歙去处,傅宽并未理会,他从来不惧怕敌人。 “新兵来了,也只是徒劳,你又何必让他们来送死?” 冒顿单于再次退兵而去,只是每天这般提心吊胆,的确令汉军身心俱疲。 匈奴草原的三十万控弦之士,仿佛不知疲惫,每天分批次来袭击。 匈奴人同样人马疲惫,架不住可用之兵众多。 既然不能正面摧毁长城,那冒顿单于就选择搞心态,让汉军自我内耗。 傅宽做好了多次反击的准备,但往往收获甚微。 反击士兵尚未集结完毕,匈奴人便调转马头离开。 就像这一次,二人见面说了几句话,冒顿也不再攻打。 “一个月了……再打下去,恐怕将士们会心生怨气。” 傅宽深吸一口气,有些时候他身为主将,都忍不住想要出门一战。 可一旦陷入野战,那匈奴人弓马娴熟的优势,便可尽情施展,汉军反而沦为待宰羔羊。 “丞相,不好了!匈奴人似乎直奔燕地而去!” “什么?” 燕国与代国一样,都同匈奴草原接壤。 若是冒顿单于直奔燕国而去,从那里南下入寇,汉军的守备力量显然不足。 “妈的……这个混蛋!” 傅宽陷入纠结之中,若是直接奔袭燕国,万一匈奴人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可若是按兵不动,燕国沦陷,那他岂不是成了罪人? 草原上的匈奴军队,的确做出了要转变进攻目标的态势。 “父亲,儿臣愿率兵马,攻下燕国!” “蠢货!” 冒顿单于再次责骂孤厥,“本单于派遣一小股兵马,足以吸引汉军注意!” “若是直奔燕国而去,途中要损耗多少牛羊?你是真不动脑子!” 孤厥心中有火,但此番追随单于作战,确实让他受益匪浅! 第375章 单于破局,刘盈补缺 冒顿单于突然分兵行事,让大汉守将坐立难安。 若是分兵前去救援燕地,就要削弱长城的守备力量。 可若是放任不管,冒顿单于说不定改从燕地进攻,吃亏的依旧是大汉。 “傅宽,这是代郡能招募的所有新兵!” 靳歙急匆匆赶来,为了避免士兵哗变,他只能忍痛让边防军镇守代县,自己又紧急征召了一群新兵。 这些新兵虽然人人持矛配甲,但真正的水平,只能是沦为凑数之用。 “辛苦了……” 傅宽面色严峻,求援的书信已经发往长安,可惜援军长途跋涉,不可能这么快赶来。 他的任务简单而艰巨,就是要在朝廷大军赶来之前,力保长城不丢,边境不被匈奴人突破。 “要不然,我带新兵前往燕地?” “来不及!匈奴马快,何况你这些兵从未上过战场,即便赶到燕地,恐怕也会适得其反!” 傅宽一拳砸在城墙上,尽管拳头满是血迹,但依旧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混账!若我大汉也有骑兵,何惧冒顿分兵之计?” “这厮,分明是在赌我们一定会去救援燕地!” “届时人手不足,再猛攻城门,一举突破长城边防!” 靳歙无言以对,即便代王刘恒已经很努力,去豢养战马,但没有十年的付出,依旧无法开花结果! 最容易获取骑兵的方法,唯有反攻草原,劫掠匈奴人的战马! “傅宽,由我率领一部分士兵,前去侦查冒顿的动向!” “靳歙,你若出城,恐怕……” “莫要废话!你是代国丞相,这里还需要你!老子追随先帝从死人堆里滚出来,还怕这群狼崽子?何况只是去侦查敌情,你不必担心!” 靳歙随即率领三十余骑,偷偷从城门溜走,意图侦查敌情。 如若匈奴人真的转攻其他地方,己方也好做出应对。 只是根据匈奴人留下的马蹄印记,即便老辣如靳歙,也是当场懵逼! 这特娘印记去往四面八方,根本无从判断! “汉狗,既然出来了,那就留下命来!” 远处一支匈奴骑兵杀来,靳歙赶紧命令手下调转码头返回。 “速走,不可恋战!” 孤厥岂会轻易放弃此等良机,这厮直接命人拖拽出汉人百姓,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杀! “再走,老子将他们全杀了!” “混账!待到朝廷援军抵达,定要将尔等挫骨扬灰!” 靳歙不忍回头,只听到身后传来无数惨叫声。 “哈哈哈!汉狗都是无胆鼠辈,根本不敢与我匈奴勇士正面对抗!” 孤厥志得意满,一旁的挛提稽粥却面色铁青。 “我等收买的细作,一共就弄来这么多汉人。” “此战没有成果,你却一口气杀了十余人。” “要知道哀兵必胜,任由你再杀下去,反而会激怒汉军!” 孤厥面露愠怒之色,不悦道:“稽粥,你这是在教训为兄不成?” “这群汉狗只会种地不会放牧,杀就杀了有什么关系?” “我再去抓些关外的汉人便是!” 挛提稽粥摇头叹气,这厮根本不会懂,手握人质的重要性。 上次人质的突然出现,若非傅宽支援及时,恐怕匈奴已经破关而入。 甚至守军家眷在手,逼迫靳歙撤下了战力更强的老兵,只能启用新兵。 “父亲,孤厥这样的人,真能够成为名将?” —— 刘盈率领手下三千人,突然消失不见,根本不去任何城镇补给,令朝廷失去了其消息。 这可吓坏了吕后和刘肥,一国之君玩起了捉迷藏,这特娘谁能受得了? “太后娘娘,您喝些莲子羹,清热消火。” 审食其将莲子羹端到吕后面前,便不再言语。 “时局动荡,长安城有些富户,竟然想要往南迁徙,直奔吴国而去。” “若非哀家命周勃等人阻拦,这些人还真走了!” 吕后心中不满,显然是有些人放出消息,令长安百姓对朝廷信心不足。 要知道一国都城,都有人选择出逃,可见安全性极差。 “唉!主要陛下来无影去无踪,百姓们也担忧啊!” “陛下有自己的想法,岂是我等能够揣度?” 吕后不满道:“命陈平、周勃严查往来长安之人,不允许他们离开!” 诺! 吕后心中疲惫不堪,白天她要与刘肥、刘恒一起处理政务。 唯有到了晚上,她才能抽出空怀念丈夫刘邦。 如果刘邦还活着,冒顿、赵佗之流,岂敢造次? 给冒顿单于十个胆子,他都不敢说娶吕后之类的话。 “盈,你到底去了何处?为何故意隐瞒行踪?” —— 赵国,真定。 来到昔日讨伐陈豨的战场,刘盈赶到无比熟悉和怀念。 “兄长,您是说,朝廷中可能不干净?有人跟匈奴勾结?” 刘如意瞪大双眸,这才明白刘盈故意隐瞒行踪的原因,分明是为了对某些人保密。 “之前长城战况焦灼,匈奴人能够拐走守军的家眷,而这些机密可不是寻常人能够知道。” “朝廷里有人意欲对朕不利,他勾结的并非匈奴,还有可能是南越。” “总而言之,咱们的任务,是为正面战场创造战机,利用一个皇帝和一个诸侯王,吸引敌人的主意!” 唰! 刘盈指向赵王刘如意,笑道:“你跟朕,都是诱饵!” 啊? 刘如意有些懵逼,他还幻想驰骋沙场,斩获敌人首级无数,结果直接沦为了诱饵? “兄长,我现在赶去正面战场,还来得及么?” “如意,这是奇功,能够名留青史,一般人朕会带他来?” “这……那我还要谢谢您了?” “不客气,都是兄弟!” 蒯通与李左车、庞辕相视一眼,显然刘盈的忽悠功力更上一层楼。 “二位先生,我军不会出现在长城,在正面与冒顿交战,那是大将军的任务。” 庞辕指向地图广袤的草原,“匈奴为了此战,控弦之士三十万尽出,那后方必定空虚!” “多年犯我边境,杀我百姓,咱们也不需要客气了!” 刘盈上前笑道:“没错,这次行动,叫装完逼就跑!” 第376章 帝王亲临,只为捣乱? 刘盈所率三千人,从赵地北上,并未前往代郡,而是直奔燕地而去。 他要玩一招声东击西,顺便再来个釜底抽薪,彻底扰乱匈奴内部。 刘盈行军速度飞快,即便是补给,也从来不进入城池,而是在市集大肆购买牛羊。 一边赶路,一边放牧,虽说中原土地不利于放牧,更是让牛羊瘦了不少,但越是接近草原,对刘盈的三千人马越是有利。 只是习惯了吃五谷杂粮的刘如意,还是对每顿羊肉有了反应。 “兄长……能不能别吃羊肉了?真的要吃吐了!” “愚蠢的欧豆豆!多少人想吃肉都吃不到,你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刘盈下令,熬煮了一大锅羊汤,随后分给众人,三千人的军队,每天都要耗费不少牛羊,好在刘盈携带的钱财足够多。 刘如意回到自己的地盘,更是不留余力,直接买下不少样,提供给汉军作为补给。 能花兄弟的钱,刘盈自然不会吝啬。 “陛下,咱们已经离开赵国,踏入燕地境内。” “您一定要谨慎行事,冒顿单于用兵无常,万一他们转攻燕地,放弃进攻长城,我军岂不是要撞到枪口上。” 蒯通及时提醒,生怕刘盈轻敌冒进。 “放心,冒顿这老登最是自负。” “当年蒙恬将军,以长城为屏障,打得匈奴人丢盔弃甲,这种屈辱他们不会遗忘。” “如今有机会一雪前耻,他们又岂能轻易放弃?” “这是冒顿身为强者的骄傲,先祖做不到的事情,如果他能做到,那他就是匈奴最强之人。” 刘盈简单分析过后,指向了北方。 “而朕就不一样了,朕的父亲不要脸,朕比他还不要脸!” “谁说一定要正面打赢冒顿,老子就喜欢玩阴招,尤其是从背后偷袭!” “喝完羊汤,解手完毕,咱们迅速行军!” 追随刘盈的军队,大部分都参与过平定陈豨、英布的战争,他们坚信皇帝能够带来胜利。 反倒是项轩为首的江东子弟兵,对此行并不是太乐观。 “陛下,我们已经收拾好了!” “第一次上战场,看你还挺紧张?跟在你姐夫身后,保证你能立功!” 刘盈所说的姐夫,自然是迎娶了项艳的樊伉,但项轩却不敢苟同! 当日对付六国叛乱的贵族,樊伉什么德行,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只要冲入战场,简直就变了一个人,跟在他身边,那是嫌自己死的慢! 刘盈让部队习惯了行军后,才逐渐加速,很快便抵达了边境。 “陛下,离开边境后,距离此地最近的是匈奴左贤王部。” “这家伙是冒顿的亲戚,手下士兵应该全都跟随冒顿前去打仗了。” 李左车对匈奴颇有研究,将所知信息尽数告诉刘盈,方便主帅发号施令。 “这还等什么?琼布,你去侦查敌情,莫要惊扰了对方!” “是,陛下!” 琼布领命而去,一天一夜之后,才率领十余骑归来。 此时的汉军早已蓄势待发,犹如即将喷发的火山,想要对匈奴斩下屠刀! “陛下,左贤王部距离我等有三十余里!” “部落内皆为老弱妇孺,留守士兵不足百人!” 汉军众将露出笑容,终于被他们抓住了! “出发!” —— 雁门郡。 挛提稽粥亲率大军前来,冒顿单于不见踪影,给守军一种错觉,单于似乎已经转攻他地。 匈奴人利用汉军疑心,不断挑衅辱骂,却并不着急攻城,更令靳歙和傅宽头疼。 “冒顿不见了,这厮到底是躲了起来,还是领兵袭击燕地?” “你问我,老子问谁?” 傅宽烦闷不已,冒顿单于某种程度而言,比项羽还要难对付。 人家项羽不喜欢玩阴谋诡计,但冒顿单于就不一样,这厮总是喜欢玩各种花招。 “傅宽,要不然出战?打不过冒顿,还杀不过这几个小崽子?” “不可!我军人数本就不多,还是等大将军亲来,再与匈奴决战不迟!” 相较于着急出战的靳歙,显然傅宽更为冷静,他不会打无把握之仗。 “他妈的!真是气死了,每日都要看匈奴狼崽子的眼色!” “呵呵,莫要惊慌,陛下迟早会连本带利拿回来!” 傅宽对刘盈有信心,他相信韩信和曹参的眼光。 “两条老狗,我父早已懒得与尔等纠缠!” “如今小单于亲临,你们依旧不甘出来一战?” “儿郎们,再杀一批汉人!” 孤厥主动挑衅,若是寻常辱骂,挛提稽粥一定不会制止,但这厮不知从哪里抓来一群大汉百姓,再次当着汉军的面,将其全部屠戮! 扑通! 城下人头落地,城内瞠目欲裂。 士兵们全都憋着一股火,哪怕是刚来支援的新兵,此时愤怒也已经超过了恐惧! “忍耐!战争并非只有冲锋陷阵,有些时候忍耐比出战更重要。” 傅宽亲自登上城楼,宽慰愤怒的士兵。 “丞相,我们大汉,什么时候能不再受到外敌入侵?” “匈奴人这群王八蛋,百姓何等无辜!” “若能将其灭国就好了,以后再无边患!” 傅宽欣慰不已,至少他手下的士兵,都具有朴素的爱国情怀。 只要这样的人多一点,何愁匈奴不灭? “大汉才建立不久,给我们十年,匈奴以后只会望风而逃!” “给我们二十年,以后匈奴王庭,都是咱们大汉的马厩!” “给我们三十年,匈奴这两个字,就会成为过去!” 傅宽指向城下的匈奴骑兵,激愤道:“记住他们今日耀武扬威的样子!总有一天,让他们百倍奉还!” 城楼之上的汉军,杀气凌然,哪怕在城下,挛提稽粥也感觉到胆寒。 蠢货一般的兄长,似乎适得其反,使汉军凝聚力更强,恐怕攻城更为困难! “孤厥,不要在尝试惹怒汉人!” “稽粥,你还不是单于,有什么资格指挥老子?给我闭嘴!” 孤厥剑指傅宽,正要大放厥词,却见靳歙已经弯弓搭箭。 “狼崽子,吃我一箭!” 孤厥猝不及防,箭矢正中其战马,赫然让单于长子摔了个狗吃屎! 第377章 左贤王部,空无一人 匈奴大营。 随着天气寒冷,冒顿单于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总是忍不住咳嗽。 “单于,您分明想要让孤厥成才,为何要屡次出言打击他?” “哼!汉人有句话说得好,棍棒底下出孝子!稽粥心狠手辣,但孤厥掌兵却始终不得要义!” 对于左贤王的疑问,单于自然知而不言,毕竟要团结整个草原,只靠冒顿自身能力显然不行。 至少亲近之人,要成为他的主力,就像眼前的左贤王,有他的部落威胁燕地,才能让单于没有后顾之忧。 “唉!就怕孤厥没办法理解您这份苦心,反而会让你们父子之间素有间隙!” “算了,本单于为的是整个部族利益,怎么可能在乎他一人想法?” 冒顿心里苦,仿佛龙生九子,挛提稽粥继承了他的心计,却没有军事上的老脸狠辣。 孤厥好狠斗勇,却总是不懂得耍诈。 兵者,诡道也。 只会正面跟敌人作战的将领,可不是名将,更不能帮助未来的单于抵御汉人进攻。 当日刘盈仅率两千人,就帮助父亲刘邦改变了真定的战局。 当冒顿单于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的惊讶更甚当日白登之围。 一个君主可以不用亲自率兵打仗,但必须要有基本的军事能力,懂得判断形势。 可惜以冒顿单于的观察,两个儿子都没有这种能力! 可想而知,大汉与匈奴的下一代争锋,此消彼长之下,匈奴将处于劣势。 冒顿单于岂能忍心,看到自己缔造的大好局面,就这样付之东流? 好在刘邦于他之前去世,给了冒顿单于削弱大汉的机会。 此役若是能够大败汉人,逼得大汉朝廷求和,双方至少能保持十年和平! 十年,下一代人已经成长起来,冒顿单于有信心,在草原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会涌现出更多的战将! “稽粥和孤厥今日打得怎么样?” “并不理想,孤厥不知从哪里抓来了一群汉人,效仿单于当日行径,反倒是激怒了汉军。” 左贤王叹气一声,他本是孤厥的舅父,想要帮助孤厥争夺单于之位。 如今看到孤厥这般表现,算是让他彻底死心。 “他妈的,蠢货!” 冒顿单于怒骂一声,充满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本单于杀人,能让汉军士气萎靡不振,能逼得靳歙撤回戍边多年的老兵!” “这混账东西,除了积累汉人的仇怨,他还能干什么?” 左贤王无言以对,自己的亲外甥,还是要留点面子。 “传我命令,让他们撤回来!” “是,单于!” 不消片刻,孤厥与挛提稽粥并肩而来,二人面色各有不同。 孤厥自认为做的不错,毕竟他也是效仿父亲,当着汉人的面屠戮他们的百姓,可谓嚣张至极。 挛提稽粥则面露铁青之色,所谓哀兵必胜的道理,他又岂会不知? 孤厥滥杀无辜,那群新兵若是不想父母亲人沦落如此境地,势必会拼死守护边关。 “孤厥,你这几日,学到了多少兵法?” “父亲,我学的差不多了,一刀一个汉狗,那叫一个痛快!” 砰! 冒顿单于一脚踢过去,孤厥猝不及防,蜷缩身体跪在地上。 “混账东西!强行增加我军攻城难度!你要不是我的儿子,老子早就杀了你!” 单于息怒! 众将赶紧跪地求情,冒顿单于这才没有继续殴打孤厥。 “单于!左贤王部送来的紧急军情!” 嗯?众人纳闷不已,左贤王的部落,可是在燕地北方,能有什么军情? 就连左贤王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冒顿单于翻阅书信后,气得更是一把撕得粉碎。 “单于,敢问我的部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左贤王紧张不已,冒顿单于长舒一口气。 “汉人骑兵,袭击了你的部落,将老弱病残,全都带往了关内!” “什么?” 左贤王呆若木鸡,冒顿单于利用守军家眷的事情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汉人之中,竟然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此事,决不能外传!否则我军士兵不稳。” 冒顿单于怒视众人,命令道:“左贤王,本单于知道你心急如焚,但只要攻破长城,咱们就有跟大汉谈判的资本!” “到时候,不仅能换回你的族人,本单于还要对你多加赏赐!” “先不要着急,这是我们千载难逢的机会!” 左贤王很想直接撤军回到部落,但单于已经开口,他也只能安耐住心中紧张。 一想起妻儿老小,全都落在汉人手里,就让左贤王郁闷不已。 究竟是何人,竟然摸到了他的部落? 汉军不是一向喜欢打正面战场,又岂会如此无耻? —— 燕地。 刘盈所率三千骑兵,在半个月前,趁着夜黑风高,直接突袭了左贤王部落。 留守的一百士兵,瞬间沦为汉军的箭靶,被射成了筛子。 至于老弱妇孺,倒是有些人想要还手,在项轩亲手砍杀数人后,他们瞬间变得老实不少。 “男人超过车轮者,直接杀了!” “是,陛下!” 刘盈一旦下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 “兄长,是否太过残忍?我看有不少孩子……” “如意,这是战争,不是过家家。两国有深仇大恨,那些孩子已经懂事,难道你要用大汉的粮食养大他们,然后放任他们帮助匈奴侵略我们的国家?” 刘如意背后满是冷汗,随即询问道:“那这些女人又该怎么办?她们只会更怨恨咱们吧?”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不必弟弟不必着急。 “经历陈豨、英布之乱后,有不少大汉男丁还打光棍。” “到时候告诉这些女人,愿意改嫁好生过日子就活命 否则死路一条。” “至于这些个老帮菜,全都扔去做苦力,不是喜欢犯我疆土么?还债的时候到了!” 刘盈一声令下,负隅顽抗之人尽数被杀,愿意投降的老弱妇孺,则长驱直入南下燕地而去。 当刘盈带着一群人,想要入关之际,吓得守军再三确认。 毕竟刘盈俘获老弱妇孺三万余人,几乎搬空了左贤王部。 牛羊成群,战马成批,唯独没有高过车轮的男丁。 第378章 归心似箭,内部分裂 雁门郡,匈奴大营。 来自左贤王部的使者,每隔几日就会送来部落相关的消息。 “大王,部落男女老幼尽数被汉军迁入中原!” “但凡超过车轮高的男丁,全都被汉人斩杀殆尽!” “女子该做他人妇,还请大王为我等做主!” 这些人能够侥幸逃脱,全都是刘盈故意为之,旨在让左贤王心烦意乱。 纸瞒不住火,左贤王部的惨痛遭遇,在匈奴大营中不胫而走。 甚至已经有不少小部落的首领,决定偷偷离开,先行回去守护部落。 单于的野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还是守好属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为妙,这是不少部落首领的想法,只是单于早已洞若观火。 “父亲,再这样下去,恐怕不等汉军反攻,这些家伙就要离开了。” 挛提稽粥心中大惊,不知汉军统帅是何人,看似依葫芦画瓢的一招,却让匈奴内部乱了起来。 人都是自私的动物,冒顿单于再强大,也不可能一个人管理匈奴族群,还是要分成很多小部落。 而这些小部落的子民与牛羊,就成了首领的私人所有。 他们为了保护私有财产,定然要比效忠单于更重要。 “让所有人入帐,为父要召开军议!” 冒顿单于始终保持乐观,无论是面对靳歙还是傅宽,他都显得游刃有余。 只是刘盈一招釜底抽薪,将左贤王部落尽数覆灭,令其他部落首领投鼠忌器。 “你们想要回去保护部落,这份心意我很理解。” “但如今摆在你我面前的,是千载难逢入主中原之良机!” “中原物华天宝,汉人能为我们耕种,能为我们造糖霜,能为我们酿制美酒!” “妻子没了可以再娶,汉人女子多貌美如花!” “儿子没了可以再生,难道你们为了蝇头小利,而要放弃大汉这头肥羊?” 冒顿大喝一声,想要说服众人收起龌龊心思,一心一意攻克长城。 不少匈奴头领,目光里全都闪烁着贪婪之色。 相较于草原的贫瘠,中原实在是太过富庶! 能够奴役汉人,让他们为己所用,想到此处都令他们兴奋不已。 唯有左贤王默不作声,真正被覆灭,子民被杀的是他,妇孺被劫掠的是他,丢掉牛羊的还是他! 如今他手下尚有将近万人的士兵,在为单于而战,可惜冒顿单于却连一句宽慰都没有! 这种行径,令左贤王颇为不满,更是觉得受到了轻怠。 “匈奴的勇士们,准备攻打雁门,让我等铁骑踏破中原!”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匈奴士兵们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所有匈奴人的士气,全都被单于调动了起来,唯有挛提稽粥心中清楚,父亲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选择强攻! 这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倘若攻下雁门郡,那匈奴便可长驱直入,让大汉的都城长安,插上属于匈奴的旗帜。 可一旦进攻失利,很有可能给大汉反攻草原的机会! 最可怕的,莫过于匈奴其他部落,都沦为左贤王部落那般模样,端的是亡国灭种! —— 燕地。 刘盈再次率领手下出征,依旧选择斥候四散而去,搜查匈奴部落的方法。 只要找到敌方部落,不管规模大小,刘盈全都给对方来上一套灭族套餐。 毕竟草原游牧的危害,他可太清楚了! 何况先挑衅的是冒顿单于,他身为大汉皇帝是被迫反击。 三千大汉铁骑,成为最锋利的屠刀。 起初刚上战场的刘如意,对于杀人还显得尤为排斥,现在已经身先士卒,连斩数名敌兵。 刘盈所率军队,半个月内,接连摧毁五个部落! 最多带走两万余人,最少也有数千人内迁。 反正大汉如今缺少劳动力,尤其是经历过卢琯、陈豨等人的叛乱,遍地光棍满地走。 匈奴女人只要能生孩子,全都先解决广大汉朝男青年的单身问题。 至于那些小孩,可以随之改嫁。 到时候长大了,全都是大汉合格的农民。 刘盈在前线劫掠人口,后方的曹参等人,已经着手将他们尽数分配到各个郡县。 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往往匈奴俘虏还没有商量好如何发起暴动,就已经被打乱分配。 “兄长,咱们不去正面打匈奴么?这样真能改变战局?” “傻瓜,你以为战争是什么?双方秣兵历马,然后相互厮杀?那是项羽擅长的方式,而不是咱们老刘家的本领。” 刘盈深知战场的残酷与不确定性,哪怕强如刘邦,也有命中流矢的时候。 反观像他这种套路战法,反而最令匈奴难受! 如若匈奴人放任不管,他刘盈能把除去冒顿所在的部落连根拔起! 到时候没有了牛羊和女人,匈奴阳盛阴衰,足够冒顿头疼。 要是这些小部落回援,势必会令冒顿手下士兵减少,反倒能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 韩信对阵冒顿,自己身为学生,肯定要为恩师韩信铺路。 “那咱们就搞偷偷摸摸这一套?” “愚蠢的欧豆豆,人家匈奴三十万控弦之士,还要玩劫掠守军家眷的把戏,咱们大汉一穷二白,凭什么当正人君子?” “兄长,你说的果然有道理!我原来觉得无耻,现在反而有点小骄傲!” 汉军再次出发,刘盈就不信,他故意留下的活口,将这些消息传递出去后,匈奴人岂能不慌? —— 雁门郡。 冒顿单于单独召见了孤厥,并且给他下达了命令。 “但凡有从其他部落赶来的骑兵,杀无赦!” “父亲,为何要如此……” “乱我军心,该杀!” 孤厥被冒顿单于的眼神吓得不敢说话,这几日匈奴战事不利,即便是汉军新兵,见过同胞被残忍杀害后,都会竭尽全力抵抗! 加上数个部落的斥候来报,后院起火的消息不胫而走,令匈奴人人自危,生怕前线打仗,后面妻儿被汉人带去了中原。 “是,父亲放心!” 孤厥深吸一口气,他已经隐约感觉到,一向运筹帷幄的父亲,现在心里慌了! “究竟是何人……还本单于好事!” 第379章 大将军,善谋善战 雁门郡。 汉匈双方对峙两月有余,匈奴占据人数优势,不断对汉军关卡进行猛攻。 幸亏有长城天险,才令汉军即便以三万人马,依旧能够坚守。 傅宽、靳歙功不可没,他们虽能苦苦支撑,确保长城不丢,却没办法败走单于。 若是一直僵持下去,人心惶惶之下,最后占据优势的依旧是匈奴一方。 “傅丞相,狼崽子久攻不下,也不肯退去,咱们大汉的援军究竟还能不能来?” 靳歙疲惫不堪,直接依靠在城楼之上休息,下面还能传来匈奴战马的悲鸣之声。 这些天匈奴人仿佛疯了一般,接连不断猛攻,汉军将士付出了不少新兵为代价,这才勉强守住。 “不,我倒是觉得冒顿单于的心已经乱了。” “之前此人始终游刃有余,仿佛将你我玩弄于股掌之中。” “现在却不得不猛攻,反倒是没有其他招数可用。” 傅宽喝了一口酒,虽说汉军严令打仗期间,决不能饮酒,但他却时常挣一只眼闭一只眼。 士兵们在高度紧张的守城战中,每日要面临生离死别,心理和身体的压力可想而知。 有些时候,一口酒能够解决很多问题。 “给老子一口,你这厮还真是小气!” “你不是最重视军纪?” “代国丞相逼迫,咱官位比你低,也只能听话啊!” 靳歙哈哈大笑,猛灌一口酒,瞬间觉得痛快不少。 “呵!你这厮想要喝酒,却还要让我背锅?” “也不知道,陛下能够稳定朝堂局势!” “在我看来,此战是进攻良机!” 傅宽起身,看向匈奴军营,虽是灯火通明,却令他感觉黯淡无光! —— 匈奴大营。 已经有不少小部落,宁可违逆单于的命令,也要偷偷溜走。 毕竟接连不断传来噩耗,靠近大汉燕地的部落,已经基本被扫荡的差不多! 不知道是何人如此无耻,你把家偷了不说,还专门派人告诉一声,生怕别人不知道? “诸位,你们现在回去,可能已经于事无补!” “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妻儿很有可能已经被汉人迁徙入关!” “何不继续攻城,只要攻破雁门,我等便可长驱直入,到时候女人还不是应有尽有?” 挛提稽粥这般畜生言论,在中原简直是大逆不道,甚至根本不当人。 好在匈奴之中,有不少人被其蛊惑,最终没有彻底离开。 但更多的人,还是惦念妻儿老小,选择集体离开。 孤厥几次请示单于,希望将这些离开之人杀死,以此震慑剩余部落。 冒顿单于只是把他骂了一顿,便再无安排,而是放任那些小部落离开。 “大哥,希望你不要节外生枝!” “如今人心惶惶,愿意留下来的人,是匈奴能取胜的根本!” “你若是杀了离开的人,只会尽失人心!” 有了挛提稽粥的解释,孤厥这才没有妄自动手。 可惜过了几日,匈奴人还是看到了那些离开之兵的尸体。 而汉军则迎来了援军,大将军韩信所率兵马! “拜见大将军!” 傅宽与靳歙兴奋不已,哪怕只有韩信一人来,都胜过千军万马。 更别提此番征伐草原,韩信一口气带来了十万兵! “不必客气。傅宽,你还是老样子,总是喜欢战时喝酒!” “大将军,靳歙这厮也喝了!” 傅宽大笑出卖同袍,靳歙气得跳脚。 “无妨,此战过后,让你们喝个痛快!” “来人,将那些尸体,尽数送给匈奴人!” “我倒是想看看,冒顿会如何抉择!” 尸体? 什么尸体? 傅宽、靳歙与一众守军还处于懵逼之中,不了解韩信率领援军到来,双方没有开战,哪儿来的尸体? “是,侯爷!” 腾虎大手一挥,手下兵士将离开的匈奴士兵,尽数丢在了匈奴营帐前。 “汉狗,还我同袍命来!” “不对,汉人应该直接入关,他们又岂能截杀这些同袍?” “莫非,是单于派人下令?那孤厥三番五次,想要对离开之人动手!” 韩信擅长谋战,他很喜欢玩弄敌人的心理。 强如西楚霸王项羽,也要沦落到四面楚歌的境地,更别说眼前这群匈奴人。 汉军哪怕一句话不说,他们就已经相互猜忌怀疑,认为是单于派人所为。 如果双方当面说清楚,可能情况也不会恶化。 但匈奴之中,没有人敢质疑冒顿单于,更别说当面对质。 “左贤王,您的部落已经覆灭,难道要坐视我等部落全都被灭么?” “汉军杀我们就算了,如今连单于都要对付我们!” “咱们这群人,愿意追随左贤王大人!” 左贤王万万没想到,几具尸体竟然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于情于理,他都该去第一时间汇报给冒顿单于,但人都是有私心的动物,左贤王也不例外。 凭什么冒顿单于称雄草原,还对他们发号施令? 凭什么他左贤王的姐姐,冒顿单于说杀就杀?就为了训练所谓的忠心死士? 凭什么他是单于,老子同样可以! 卢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却开始有意无意,挑唆这群部落头领与单于的关系。 孤厥本想继续虐待卢琯,奈何每日出入卢琯营帐的人太多,虽然每日都能听到卢琯惨叫,却不见任何伤口。 更特娘可气的是,卢琯这厮好像还胖了一些! “好,汝等先按兵不动,咱们想要离开简单,事后不被单于清算,却是难上加难!” 左贤王看向众人,随即吩咐道:“诸位只要听我命令,我保证你们能够召回丢失的妻子,甚至安全回到部落!” 众人听闻了此言,对左贤王纳首便拜,甘愿尊其命令。 “这些天,汝等要尽量装作忠心的模样,决不可引起单于怀疑!” 左贤王说罢,便亲自前去面见冒顿单于。 曾经风光无限的单于,也被战事熬得焦头烂额。 如若退兵,那他岂不承认输给了新登基的刘盈? 可若是继续坚持,一旦攻不下雁门,别说捞到好处,恐怕匈奴内部都要不稳。 “单于,您一定要坚持!明日在下会率部落勇士攻城,让汉军见识我匈奴儿郎的勇气!” 第380章 考考你,这仗怎么打? 隔日。 左贤王亲率手下勇士,猛攻城楼而去。 只不过冒顿单于以为,左贤王被自己忽悠瘸了,肯定会利用云梯攻城。 谁知这厮却只是利用骑射,不痛不痒地进攻,汉军和匈奴士兵都没有什么损失。 冒顿单于心中虽然不爽,却也不好发作,毕竟左贤王主动请战,已经比逃跑那些人强很多。 唯有挛提稽粥觉得,军中似乎风向不对。 “父亲,最近总有小部落首领,前往左贤王军营,还请您务必注意!” “呵呵,我儿多虑了!这些废物,只不过是去找左贤王发发牢骚罢了。” 冒顿单于身为草原雄主,对自己拥有绝对的信心,他不相信手下这群牛马,敢于违逆自己。 挛提稽粥清楚父亲的性格,若是再执意相劝,恐怕要挨骂几句。 “大哥,你我各出一些人马,随时监视左贤王的动向,如何?” 挛提稽粥主动找上门来,孤厥却不置可否。 “算了吧!父亲都没有开口,你我擅自行动,若是惹得他老人家不满,最后挨骂的一定是我!” “大哥,事关族群生存,你就相信我一次!若是父亲责罚,我愿一人承担!” “不妥,你说承担就承担?最后哪一次受罚的不是我?稽粥,你真是太卑鄙了,为了让父亲讨厌我,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挛提稽粥心里苦,这位大哥平日里心眼子不多,关键时刻怎么特娘的开窍了? 左贤王心中祈祷,希望汉军有人,能够看到那支箭矢! —— 雁门,关卡。 傅宽将书信呈上,歪曲扭八写在布条上的字,如同蟑螂爬的一般难看。 “大将军,这定是匈奴狗贼之计,咱们千万不可上当!” 靳歙冷哼道:“冒顿单于诡诈多端,当年示敌以弱,才让陛下上当!咱们不可重蹈覆辙!” 傅宽则有不同意见,直接说出了心中所想。 “大将军,在下听到过一个传闻,匈奴后院起火,我大汉有一支骑兵队,疯狂劫掠人口牲畜,让冒顿麾下军队怨声载道!” “若非冒顿威望甚高,恐怕他们早已分崩离析。” “如今唯有我军击败单于,他们才有可能回到草原。” 虽然没有翻阅书信,傅宽却大概猜测到信中所写。 “说的不错!给咱们写信的是左贤王。” “不少部落,妻儿牛羊全都被陛下截胡,送往中原而去。” “他们想要以叛乱为条件,换取被带走的妻儿。” 韩信戏谑一笑,当一方主动提出做生意的时候,基本已经输了。 战争,可不是请客吃饭,是真正要死人的修罗炼狱。 “先不要回复他们,晾他们两天再说。” “只要对方诚心交易,肯定还会想办法送来书信。” “让士兵们检查箭矢!” 汉军的无动于衷,果然令左贤王等人心急如焚。 但每天都去请战,又出工不出力,肯定会引起冒顿单于的怀疑。 左贤王明白循序渐进的道理,他不是没有想过,去拉拢外甥孤厥。 可惜人家毕竟是亲父子,又怎么会轻易背叛生父? “左贤王,莫非汉人不想跟咱们合作?” “妈的,咱们就非要为了单于的野望,拼光手下这点家底?” “没有了妻儿,还攻不下雁门,咱们岂不是要面临灭族?” 众人聒噪不已,左贤王怒喝一声,令他们瞬间安静。 “吵什么?事情还有转机,没到最后一步,谁都不可轻言放弃!” “汝等放心,过几日我会亲自上战场,再为汉军送信!” “若他们依旧无动于衷,咱们便直接作乱!总不能任由单于牺牲我等!” 左贤王之言,很快得到了众人相应,他们也没办法,在部落的生死存亡,以及对单于的忠诚做选择,根本无须犹豫。 —— 燕地。 刘盈的军队驱赶牛羊战马,直接往雁门方向而去。 一路上遇到的大小部落,因为没有太多守军,全都被他一窝端。 除了每日吃羊肉有些腻以外,刘盈此番行军跟旅游差不多。 单于的主力都在雁门,刘盈料想韩信已经抵达,正与匈奴大军对峙。 这就让他的偏师,有更多发挥的空间。 对于匈奴人,刘盈从来不会手下留情,屡次南侵大汉边境,他们对大汉百姓也从未有过仁慈一说。 “兄长,这次咱们可以跟冒顿单于正面交战了吧?” 刘如意满心期待,他早就幻想能跟父亲一样,驰骋沙场打遍天下无敌手。 可惜跟随刘盈出征后,他却发现打仗与他所想完全不同。 兄长刘盈的兵法,突出一个字——损! 人家前线打仗,你直接绕后偷家? 如今匈奴前线人心惶惶,甚至连左贤王这样的人物,都盼望着单于赶紧吃败仗,能让他们尽快回到各自草原。 人心的自私,在战争中显露无疑。 匈奴没有国家的感念,他们更看重个体部落的利益。 冒顿单于算是所有部落的首领,但大部分部落,其实都并非直接归其统御。 无论是向大海摇尾乞怜,还是干脆沦为汉廷走狗,大部分匈奴人更关注自身族群的发展。 “打什么正面?你有多少兵马?还要跟冒顿刚正面?” “咱爹英雄一世,那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用七千跟人家三十万叫板。” “何况还占据白登山,拥有地理优势,这才没被全歼。” “总想正面对敌,小伙子你是不把士兵的命当命啊!” 刘盈敲打刘如意,大汉赵王也只得连连点头。 刘盈已经继位,总不能每次都御驾亲征,他要培养刘如意的战争思维。 如何付出最小的代价,去取得最大的战果,而不是为了一将成名万骨枯。 万骨可以枯,但那是用敌人的骸骨,而非自己人。 “兄长,别打头了,再打真的要傻了!” “你这是不打不成器!” 刘盈冷哼道:“考考你,接下来该怎么办?” 刘如意显然有些懵逼,这种事情不该主帅去想吗? 他一个初上战场的新丁,考虑鸡毛啊? “你看,还是打得轻!” “兄长,我错了!” 第381章 偏师主攻,单于心急 刘盈所率兵马,继续向雁门方向移动。 在没有足够斥候传递情报的情况下,师徒二人只能依靠各自的想法为战。 好在刘盈每次洗劫匈奴部落,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牛羊跟随骑兵一起行军,便是移动粮仓。 “陛下,前方不足三十里,已经出现了敌人的踪影。” 琼布打探情报归来,草原一望无尽,想要确定敌人所在,可谓相当困难。 这也是日后汉军飞将李广,总是迷失在草原的原因,路实在是太难找了! “琼布,继续让弟兄们监视,待我军吃饱喝足,就去大杀四方!” “是,陛下!” 琼布领命而去,郑茂则护卫刘盈左右。 “兄长,这次怎么杀过去了?说好了不要轻易正面对敌。” “愚蠢的欧豆豆!我要是不打,师父怎么知道偏师来了?” 刘盈一脸嫌弃,总觉得父亲刘邦是不是看走了眼,刘如意打仗太过古板,根本不懂得变通。 好在初上战场,还有机会去学习调整。 “那咱们这次……”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总之一定要声势浩大!” 刘盈吩咐众人埋锅造饭,吃饱了才有力气打仗。 只是不消片刻,琼布率领的斥候便急匆匆赶回。 “陛下,不好了,有一支骑兵发现了咱们,并且直接跟了过来!” “敌方人多势众,我等无法摆脱!” 众人面色铁青,不少已经开始劝说刘盈撤离。 毕竟不知道对方来了多少兵马,一旦被围困其中,这里可没有白登山,能让刘盈依靠山势据守。 “怕什么?即便是冒顿占据草原,他也凑不出十万骑兵。” “能来一万人,我算他厉害!” “我手下将士以一当十,还怕他们不成?” 刘盈始终保持冷静,随即命令项轩等人匍匐在地。 草原长得太高,又非隆冬时节,只要人隐藏的好,根本不会被发现。 郑茂则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见千人的骑兵队,直接向汉军飞驰而来。 “是汉朝皇帝的龙旗?” “他妈的,还不派人回去求援,咱们歼灭了汉人皇帝!” “最好是生擒,到时候以皇帝相要挟,他们肯定会打开城门!” 匈奴人你一言我一语,孤厥也没想到自己一时愣头愣脑,还真碰上了大鱼! “且慢,先不要去求援!” “大人,这……” “汝等回去求援,挛提稽粥派人前来,这擒龙之功,岂不是要分他一半?” 孤厥嘴角上扬,至少在他看来,汉人骑兵根本没法与匈奴相提并论。 更别说刘盈这支骑兵队的成分极其复杂,竟然还有牛羊成群? “汉人皇帝是来打仗,还是故意送死?给我上!” 孤厥大喝一声,手下骑兵已然弯弓搭箭,瞄准了汉军方向。 “兄长,匈奴人来了!” “知道,别耽误我烤羊腿。” 刘盈专心烤羊腿,丝毫没有在意前来的匈奴骑兵。 若对方直接撤离,那他肯定选择跑路。 可对方竟然头铁想要立功,那就别怪自己忍痛歼灭这伙人了! 刘如意紧张不已,抽出佩剑守护在刘盈身边。 当兄长的安静烤肉,做弟弟的紧张护卫,孤厥只觉得不可思议,汉人皇帝已经嚣张如此? “尔等汉人,竟然来草原逞凶,势必要付出代价!” “匈奴勇士,放箭!” 嗖!嗖! 原来躲藏在草地中的汉军,此时万弩齐发! 项轩所率江东子弟兵,最擅长打硬仗,如今面对匈奴人毫不留情。 刘盈安排他们埋伏在自己两侧,匈奴人一旦冲进来,便会遭受左右夹攻。 箭矢交叉射击,令匈奴人苦不堪言,瞬间落马无数! “妈的!竟然敢埋伏?” 孤厥怒骂一声,换做他爹冒顿单于,肯定会选择先跑,然后伺机还手。 换做他弟弟挛提稽粥,则会直接调头就跑,至于还手,想都不会想。 唯有孤厥,一根筋的性格,导致他继续进攻汉军。 “老虎不发威,真当老子好惹?” “如意,不是喜欢上阵杀敌么?给你个机会,把他们的主帅拿下!” 刘如意闻言兴奋不已,终于到了他大展身手的时刻! “兄长放心,我一定打败他们!” 刘如意翻身上马,却见周亚夫已经率先一步指挥军队。 “樊伉、夏侯灶,从两翼包抄敌人!” “琼布、郑茂以中军击溃敌人防线!” 周亚夫愈发有大将之风,刘盈有意培养,令他成长飞快。 “我呢?还有我呢!” 刘如意不断指向自己,刚才兄长分明说了,让他参战啊!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快,让我参战!” 看着汉军疯狂屠戮匈奴人,刘如意心中焦急不已,生怕去晚了没有战功。 “赵王殿下,您与我一起坐镇中军!” “没了?” “没了!” 刘如意气的半天说不出话,好在刘盈及时开口。 “如意,你跟随郑茂、琼布,从正面进攻,别给宗室丢脸!” “是,兄长!” 刘如意挥舞佩剑,直接杀向距离最近的匈奴士兵! 双方刀剑碰撞,依仗武器之利,刘如意一剑斩断对方佩刀,随后戳刺而去! 谁知那匈奴兵将死之人,却牢牢抓住了刘如意的兵刃,再看一旁的匈奴兵已然杀来。 绝不会错过同袍创造的良机,宁可二换一,也绝不能让汉军好过! 嗖! 刘盈以手弩正中其眉心,让弟弟刘如意幸免于难。 “呼……呼……” 刘如意大口喘着粗气,方才若不是兄长刘盈时刻注意,他恐怕已经命悬一线! “怎么样?还憧憬战场么?” “对,还是喜欢战场!” 刘如意随即大喝一声,再次杀向一名匈奴骑兵,只不过这一次速度更快,戳刺拔剑一气呵成,再也不给敌人任何机会! 汉军与匈奴军队交战不到半个时辰,便已经彻底结束战斗。 孤厥被带到了刘盈面前,他抬头看去,对方年纪竟然比挛提稽粥还要小! “你……你是汉人皇帝?” 啪! 刘盈一巴掌抽过去,“叫陛下,懂?” 好汉不吃眼前亏,孤厥茫然点头,唤了声陛下。 “听说单于是你爹?” “啊?” “怎么?莫非你是单于他爹?” 第382章 赔了儿子又折兵 孤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至少在他印象中,汉人都是软弱可欺的货色。 谁知刘盈是真不惯着,本来就对匈奴人不爽,这下更是拳打脚踢。 “兄长,我记得阿父曾经说过,要优待俘虏,让他们为大汉所用!” “那你绝对记错了,优待俘虏是对人,而不是对畜生。” 刘盈又是两脚踢过去,将孤厥当场踹翻在地。 “匈奴人,年年进犯我大汉边境,杀我子民,劫我财物,跟这帮畜生讲什么优待?” “除了此人,剩余俘虏都给朕杀了!” 是! 刘盈手下兵马,就是行动力强,皇帝命令刚下,匈奴战俘已经人头落地! “这……” 孤厥后背发凉,就算是冒顿单于面对俘虏,也应该问问对方,有没有投降的意图。 刘盈倒好,直接一刀切,根本不闻不问! “陛下……我……我是冒顿单于之子,是真的!” “你是单于之子又如何?比其他人尊贵?” 啪!啪! 刘盈甩手就是两记耳光,打得孤厥叫苦不迭,这厮分明是不讲理啊! “陛下,此人留下,还有大用。” 蒯通上前规劝,毕竟是单于之子,只要被俘的消息传到匈奴军中,势必会引起骚动。 “好,交给你们处理了!” —— 匈奴军营。 冒顿单于心烦意乱,左贤王每隔几日便主动请战,结果出工不出力,令他更加怀疑,这厮恐怕有其他想法。 今日本想叫孤厥过来委以重任,这废物儿子打仗不行,监视被人总能做到吧? 结果现在倒好,根本看不到孤厥的人影! “父亲,您叫我!” “嗯!稽粥,没看到你大哥?” 挛提稽粥有些纳闷,这还是单于第一次主动提起孤厥。 “孩儿这几日,都在观察左贤王等人的行动!” “他们虽然聚集在一起的日子少了,但孩儿总觉得更为可疑!” 听闻挛提稽粥所言,单于颇为欣慰,选其作为继承人,是他最为明智的决定。 “为父,本想让你大哥,去监视左贤王的动向!” “让你专注于战事,汉军援军已至,听说是韩信亲临。” “这厮的军事能力,连刘邦都自愧不如,为父也不敢大意!” 冒顿单于叹气道:“你也能感觉到,如今军中人心不稳,各个小部落都有自己的心思!” “现在他们没有溃散,只是因为我这单于压制!” “一旦为父战败,恐怕草原距离分崩离析不远矣!” 挛提稽粥背后一凉,已经被冷汗浸湿。 一旦草原重新陷入分裂,那中原大汉便可坐收渔翁之利。 而身为单于家族的他们,兴许会遭受各个部落的围攻! 毕竟挛提氏目前拥有最肥美的草场,中原争夺耕地,草原则争夺草场。 “稽粥,你定要看好左贤王,确保他们的动向!” “只要此人不出乱子,其余虫豸不足为惧!” 挛提稽粥感觉到自身责任重大,只得不断点头。 汉匈双方依旧在对峙,左贤王几次射出书信,靳歙和傅宽确定这厮绝非诈降。 只不过韩信对此视而不见,一副不主动不拒绝的态度,令众人摸不着头脑。 “大将军,对方已经露出破绽,我等何不顺水推舟,一举击溃匈奴大军?” 傅宽忍不住询问,这也是军中将士们所想,他们太想要用一场胜仗来激励士气,慰藉被屠戮的百姓。 “陛下所图,汝等以为只是一场大胜?” 韩信嘴角上扬,冷笑道:“十万大军,一日耗费多少钱粮,就为了打跑冒顿?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傅宽与靳歙相视一眼,看来陛下所图不小! “大将军,请恕我直言,我等要彻底消灭匈奴,恐怕也是难上加难!” 靳歙直言道:“这么大的草原,狼崽子们一旦逃跑,咱们追都没地方追!” 傅宽点头同意,显然觉得一味穷追猛打,并未最佳方案。 “灭不了匈奴,也要将他们彻底打散!” “冒顿如今就是草原的皇帝,他一个人便可号令控弦之士三十万,对我大汉威胁甚重!” “我军要想办法蚕食草原,哪怕是不惜在草原上筑城,压缩这些匈奴人的生存空间!” 韩信冷哼道:“不把冒顿打疼,南边的赵佗,怎么能服气?” 韩信态度如此强硬,二人便不再多说。 下面的士兵更不知道,大汉想要取得胜利,已经是易如反掌。 如今为了刘盈的战略目标,双方只能继续僵持。 冒顿单于不敢轻举妄动,一旦韩信的兵马反攻而来,匈奴有可能面临一场大败。 冒顿能够统御草原,靠的正是常胜不败,打得一众部落不敢反抗。 可这样的军事强权,一旦落败之后,便会遭受凶猛的反噬。 硕大的部落分崩离析,最终匈奴化整为零,不复当年的强大。 冒顿单于显然后悔发动了战争,因为他已经站在了顶点,只许胜不许败! 反倒是刘盈,一副地痞流氓的模样,胜负无所谓,先恶心你再说! 韩信更是领会了皇帝意图,消耗粮食? 大汉耗得起,也耗得住! 除了雁门郡外,大汉其他地区根本不受影响,可以持续耕种,为大军提供粮草。 但匈奴一方呢? 提供后勤补给的小部落,已经被刘盈连窝端了。 如今手底下这群牛羊,吃一只少一只,即便消耗下去,笑到最后的依旧是大汉! 韩信懒得向手下人解释,因为他觉得能考虑到这些,乃是人之常情。 至少自己的徒儿刘盈,就是此等想法,师徒二人虽然联络不便,却在战略上有共同的目标。 “大将军,传来消息,似乎单于的长子被抓!” “莫非是……” 靳歙得到消息,便急匆匆汇报给韩信。 “呵!陛下速度还真快,已经要与咱们会师了!” “忘记告诉你们,若是跟左贤王交易,还要答应他们的条件。” “此战我大汉必胜,何须假借他人之手?” 韩信自信满满,傅宽为之着迷,那个运筹帷幄的大将军回来了! “告诉全军,明日主动出击,在单于的大营喝酒庆祝!” 第383章 双雄初遇,单于破阵 是夜。 冒顿单于心神不宁,按照他的作息习惯,早就已经睡下。 可他却鬼使神差地前往四处巡营,他想看看士兵们的真实想法。 “唉!这场仗打了有什么好处?根本攻不破汉人的长城!” “嘘,小心隔墙有耳,单于大人志在必得,咱们只需要听话,就能够获胜了!” “放屁,你懂什么?单于早就乱了,没听说那些个小部落都被汉人一窝端了么?” 士兵们相互交换信息,冒顿单于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只是他没有想到,如今人心涣散到这等地步。 想当年他振臂一呼,控弦之士三十万,便积极响应。 而现在,大家表面听从号令,实则心中对他并不服气。 冒顿单于不想再听下去,打算回到大营早些休息。 普通牧民不会明白,单于发动此战,旨在为子孙后代,打下更大的疆土,让他们有机会与中原王朝斡旋。 否则人家中原大汉地大物博,凭什么与你匈奴和亲? 单于看得出来,所谓和亲,还有结义,不过是大汉暂且安抚匈奴的手段。 “汉人,能够接受更好的教育。” “他们可以与匈奴消耗!本单于这一代,尚且有稽粥这样的人物,可下一代呢?” “汉人只需要付出两代隐忍的代价,便可一朝雄起,将我匈奴连根拔起!” 冒顿单于心情愤懑,有些话他只能藏在心里,不可与外人道也。 否则以目前匈奴人的水平,他们只会愈发恐慌。 “不好了,有敌人来攻!” “西边的军营着火了!” “快过来灭火,顺势消灭敌人!” 军营之中一阵骚动,冒顿单于赶紧背负弓箭上马,料想是汉军出手了! “想利用偏师突袭,汉人的战法还是那般无聊!” 冒顿单于冷哼一声,却看到汉军关卡城门大开! “两面夹击,想要让本单于放过那边的偏师?” “韩信,以为一支偏师,能够决定战争的走向?” 冒顿单于随即发号施令,“让稽粥率领部队,消灭汉军偏师,正面战场交给我!” 手下人赶紧下令传报,只是冒顿单于没有想到,身为匈奴主力之一的左贤王部,赫然向偏师而去。 “大将军,与匈奴骑兵正面对战,是否有些不智?” “我军以步卒为主,很容易被骑兵冲散军阵啊!” “大将军打仗就打仗,您让我们推粮车出来作甚?” 众人的问题太多,韩信根本懒得回答,只是发号施令。 汉军有限的骑兵,全都在刘盈手中,以步兵对抗骑兵,也是无奈之举。 “来者可是韩信?” 冒顿单于亲自叫阵,韩信岂能惧怕,只不过他根本懒得理会这蛮夷。 “不错,你一介蛮夷,也识得我家大将军?” 腾虎担任韩信嘴替,出来与冒顿单于答话。 “连你主子刘邦,都不是本单于的对手,你凭什么与我为敌?” “何况你主子刘邦,当年能够活得狗命,还是依仗山势!” “今日在草原,你还敢摆开阵仗,与我骑兵一战?简直是自不量力!” 冒顿单于大声怒斥,想要以此动摇汉军的决心。 只是他并不清楚中原豪雄的实力,若论骑兵突击,项羽首当其冲。 若是项羽拥有这么多骑兵,韩信绝不会正面交战,可你冒顿单于算什么东西? 冒顿单于骂了半天,韩信愣是懒得理会,甚至连出阵的意思都没有,将一代草原雄主衬托成了小丑。 “匈奴勇士,进攻!” 即便是黑夜,双方士兵手持火把,照耀如同白昼。 匈奴骑兵率先出手,汉军总算愿意打野战,这是他们愿意看到的情形。 “放匈奴骑兵进来。” 韩信淡然发号施令,靳歙与傅宽当场愣在原地。 “大将军!敌军骑兵长驱直入,恐怕您会有危险!” “不错,还请大将军三思而后行!” 面对二将规劝,韩信目光坚定,“没空跟你们解释,照做便是。” 冒顿单于亲率三万铁骑冲锋而来,哪怕前方是汉军十万大军,他也毫不畏惧! 他对手下骑兵有信心,只要突破第一层防守,便可长驱直入, 斩杀汉军主将! 但凡主将伏诛,十万汉军就是一盘散沙,沦为待宰羔羊罢了。 只是冒顿单于没有想到,汉军压根没有选择硬刚,而是放他们进入军阵。 韩信也第一次策马扬鞭,出现在冒顿单于面前,仿佛在挑衅对方,是否敢入阵! “妈的,以为本单于怕了你?杀过去!” 铁骑入阵刀枪鸣,外围汉军根本不曾抵挡,任由匈奴铁骑冲向自家主将。 这也是韩信有意为之,只不过他不会对外人多说。 他希望士兵严格执行命令,不必有太多的问题。 “韩信,斩了你的狗头!” 冒顿单于手下骑兵冲锋而来,汉军阻挡他们的第一支力量,已经出现在眼前,赫然是无数粮车! 战马想要冲过去,无异于消耗自身,若是选择绕道,则被汉军士兵以长枪蓄势待发。 “想考验我匈奴勇士的骑术?” 匈奴骑兵愈发靠近粮车,才发现粮车附近,早就已经埋伏好了汉军弩手。 放箭! 嗖!嗖! 双方同一时间放箭,汉军连弩狂射,匈奴骑兵则以骑射还以颜色,此时众人才明白,韩信摆放粮车的意图。 有了粮车作为掩体,汉军弩兵的损失,明显少于匈奴骑兵。 反倒是一味冲锋的匈奴骑兵,被连弩射杀,受到了重创。 “以为你们汉人弩箭,会比我匈奴骑射更强?” 冒顿单于弯弓搭箭,以抛射为主,直击汉军弩手方位。 “随我号箭放箭!” 呼! 一众匈奴骑兵赫然以骑射还击,弩手们逃窜不急,瞬间沦为筛子。 “韩信!我已破你第一阵!” 冒顿单于剑指韩信而去,后者依旧冷静无比,丝毫不受影响,仿佛那数千弩手,不过是他试探单于的问路石。 正面战场,韩信挡住冒顿单于,而侧面战场的刘盈,则再次与挛提稽粥相遇。 “义兄?没想到你做了皇帝,还会亲自上战场。” “好义弟,我把你亲大哥抓了,你不会怪我吧?” 第384章 第二阵,破! 挛提稽粥没有想到,自家大哥竟然已经沦为阶下囚。 显然孤厥没少被汉军修理,脸上已经浑然不见当初的桀骜,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可怜相。 “义兄,你我之间怎么也有兄弟之情,何必虐待我大哥?” 挛提稽粥紧皱眉头,打狗还要看主人,哪怕孤厥再废物,也不该受到如此羞辱。 刘盈打了个哈欠,笑道:“好义弟,你还真是双标啊!我揍你大哥几拳,就成了虐待?” “朕才刚继位,你们匈奴人便犯我大汉边境,又该怎么说?” 这…… 挛提稽粥一时哑口无言,哪怕是再无耻之人,也想不出办法来找补此事。 “我父是担心,义兄身边有不轨之人,这才出兵前往长安,旨在帮助义兄稳固皇位!” “哦?那可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汉匈双方友谊长存,肯定是单于身边有小人,才会导致他犯我大汉边境,就让朕帮他清理一下身边人吧!” 刘盈狡黠一笑,来了个原汤化原食。 挛提稽粥清楚,话说的再多,也只能手上见真章! “义兄,若你不选择放人,就别怪义弟出手了!” “尽管出手便是,以为朕怕你不成?” 刘盈话音未落,挛提稽粥手下人已经出手。 只是刘盈依旧选择按兵不动,匈奴骑兵占据主动,妄想以箭矢率先射杀汉军。 谁知左贤王率领的一众小部落,竟然反过来杀向挛提稽粥! “左贤王,你这是干什么?” “小单于,得罪了!你们父子二人的野望,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大家犯不上陪着你们一起送死!” 匈奴人乱作一团,令刘盈大呼精彩,他可不知道左贤王这些人的小心思。 “兄长料事如神,臣弟佩服!” 刘如意再次震惊于兄长的运筹帷幄,难怪方才没让他们动手,原来匈奴人要狗咬狗。 “呵呵,好好看,好好学!” 刘盈自然不会戳破,匈奴人内乱,反倒便宜了大汉,他倒是想看看,挛提稽粥这位好义弟,会如何对付左贤王。 “小单于,不如下马受降!我等想要换回妻儿,唯有将你当做筹码!” “左贤王,你这叛徒,竟然敢背叛单于!” 挛提稽粥大怒不止,可惜他并不擅长战场厮杀,双方又都是匈奴骑兵,本就被杀了个措手不及,如今更是落于下风。 “大汉陛下,为何还不动手相助?” 左贤王看到刘盈,当即出言求助,可惜汉军依旧无动于衷。 “朕若是动手,你们还能换回妻儿?” 刘盈一句话,令左贤王一众当即攻势更盛,为了繁衍子嗣他们只得听从刘盈之命。 “左贤王,若是这大汉皇帝出尔反尔,我等又该如何是好?” “哼!到时候杀败挛提稽粥,再擒个大汉皇帝有何难?” 左贤王恶向胆边生,显然将刘盈也当做了他的猎物。 挛提稽粥苦苦支撑,他料想过左贤王可能心怀异心,却没想到这厮竟然背叛的如此干脆。 —— 雁门。 冒顿单于攻破汉军第一阵,虽然付出了不少代价,却也歼灭了千人汉军弩手。 “韩信,滚出来受死!” “呵,先破本侯第二阵。” 韩信面无表情,他总算是见识到匈奴铁骑的强大之处。 拥有灵活的机动性,擅长骑射,骁勇善战,且悍不畏死! “寻常折损,并不能动摇这支军队的斗志。” “靳歙,率领长矛手,跟他们玩玩!” 韩信一声令下,最擅长近身搏杀的靳歙,已然率领长矛手入阵! 以长矛对阵骑兵,是韩信做出的尝试。 “愚昧至极,我军骑兵岂会轻易撞到长矛阵中?给我放箭,射杀汉军!” 匈奴骑兵弯弓搭箭,谁知汉军这边却早有防备。 盾步兵手持大盾,护卫在长矛手身前。 亢!亢! 箭雨侵袭而来,大汉军阵巍然不动,只等匈奴骑兵上前一战。 “他妈的!简直是个铁王八!” 冒顿单于话音未落,大汉弩手再次显神威,以弩箭射杀停滞不前的匈奴骑兵。 “骑兵后撤,以步兵对敌!给我破阵!” 冒顿单于反应极快,如果以单一骑兵作战,他迟早要被韩信的多兵种混合作战玩死。 先以步兵冲阵,在用骑兵破阵,方能突破韩信的第二阵! 匈奴步兵冲锋在前,他们的作用就是扰乱长矛方阵。 “放箭!” 汉军弩手再次放箭,匈奴一方步兵,只能以皮盾格挡。 “刺!” 靳歙发号施令,长矛手瞬间挥舞兵刃,收割匈奴步兵的性命。 却见那些匈奴步兵,紧紧握住汉军手中长矛,使之无法抽离,随后匈奴骑兵紧随其后,以马刀破阵! “韩信,你的第二阵不外如是,给我破!” 冒顿单于放声大笑,攻破韩信第二阵,他手下步兵几乎折损过半! 汉军大可退去,冒顿单于距离韩信更进一步。 “大将军,末将愿率亲兵死战!” 傅宽见状,主动请缨,要为韩信断后,谁知韩信却选择亲自上阵。 “试探已经差不多了,本侯也基本摸清,这厮的能耐了。” 韩信剑指冒顿单于,“军阵,围!” 那些第一阵、第二阵四散而逃的汉军,如今听从号令,开始用粮车堵住了冒顿单于的后路,使其无法撤退。 “韩信,利用这等计策,妄想战胜本单于?” 冒顿单于丝毫未当回事,无论是弩兵、还是长矛阵,都已经被他所破。 大汉兵仙,不外如是! “冒顿,自你闯进军阵,便已经败了!” 韩信始终保持自信,“且看我第三阵!” 冒顿单于惊讶发现,汉军这一次的军阵,是他从未见过的新花样。 盾步兵位列前方,甲胄傍身负责军盾在前,保护身后的长矛手! 长矛搭在前面袍泽的肩膀上,随时能够对敌军战马进行戳刺。 真正的杀招,则是身处于最后放的弩兵。 “一组分为五人,看我破你匈奴骑兵!” 三名弩手轮番放箭,确保火力压制。 盾步兵负责抵挡骑兵的冲击,长矛手令匈奴战马负伤,最后由弩兵夺其性命! “韩信……” “冒顿,你先跑?悔之晚矣!” 第385章 韩信破匈奴 步兵对阵骑兵,最大的短板就是机动性。 骑兵永远可以依仗战马,以速度摆脱步兵,再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韩信想要让冒顿单于入阵,并且完成最后的围追堵截,就势必要付出牺牲。 他运用了冒顿单于最擅长的诱敌深入,代价则是第一阵的弩手,以及第二阵的长矛手。 胜利让匈奴人忘记了危险,甚至开始轻视汉军。 以为斩杀韩信,已经势在必得,才有了韩信第三阵置之死地而后生! 盾步兵抵挡铁蹄践踏,长矛手戳刺而去,使得匈奴战马悲鸣。 最后由三名弩手轮番射箭,完成最后的狙杀。 以五人完成对一名匈奴骑兵的击杀,既然单兵作战无法弥补,那就用战斗协作取长补短。 之前看似无用的粮车,现在用于唯独匈奴骑兵后路,其余汉军步步为营,压缩着匈奴人的生存空间。 “单于大人,现在如何是好?” “妈的,汉军都是铁皮王八,一旦放箭便躲在盾步兵身后!” “这群王八蛋,分明是在蓄意羞辱我等!” 手下人的询问,冒顿单于无法给予他们答案,他现在已经慌了! 最可怕的不是被打败,而是敌人用你最擅长的方法,再去打败匈奴! 冒顿单于感受到了深深的屈辱,他哪怕提前觉察出一点,都会在胜过两阵之后,选择全军撤退。 那个时候,汉军尚未完成围堵,死去的士兵都属于白送。 冒顿单于大可借助此等大胜,来恢复之前受挫的士气。 可惜没有如果,冒顿单于难得上头,毕竟对方大将含金量太高,那可是被誉为大汉兵仙的男人。 一次上头,终生后悔! 冒顿单于尚未相处对策,汉军再次发动了进攻。 眼看与匈奴士兵距离仅有百步,弩兵们手持连弩,箭如飞蝗,率先发起了进攻。 “撤退!能走多少走多少!” 虽然不愿承认,但冒顿单于心中清楚,第三阵是他败了! 可惜行军打仗不是游戏,没有三局两胜一说,唯有最后的胜利者才能笑到最后!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匈奴众人树倒猢狲散,全都撒丫子跑路,生怕跑晚一步,便会丧生于汉军箭矢之下。 “腾虎,给我猛追冒顿,老子要打疼打怕!让他有生之年,都不敢犯我大汉边境!” “是,侯爷!” “靳歙,长矛手轻一点,这可是咱们的战马,别特娘都戳死!” “末将领命!” “傅宽,匈奴人一个不留,收起妇人之心,给我铸成京观!” “大将军放心,在下一定照办!” 汉军勇士还在厮杀,韩信则选择坐镇中军,温酒一杯,笑看此战大胜。 “韩信,我不服!分明是本单于胜了两阵,为什么匈奴会输!” 冒顿单于一边跑路,心中依旧愤愤不平,可惜战争不看答案,只看结果。 腾虎所率几百骑兵,对其穷追猛打,冒顿手下虽有勇士拦截,最终却死于装备精良的汉军之手! “还有偏师!去找挛提稽粥偏师!” 冒顿单于大呼一声,让手下匈奴骑兵重新燃起斗志,只要找到小单于,他们尚有一线生机! —— 挛提稽粥心里苦,以往的他总会嘲讽孤厥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夫。 如今面对左贤王的穷追猛打,他才知道率兵作战的不容易。 左贤王为了向刘盈讨要妻儿,断然不会手下留情。 “兄长,不是说好了跟单于一战,咱们现在去作壁上观。” “看狗咬狗多好?还不用牺牲咱们弟兄的性命。” 刘盈稳坐钓鱼台,他同样需要一场大胜,来稳固朝堂局势。 匈奴这块硬骨头来的正是时候,冒顿单于不是总叫嚣着,自己当年将刘邦围困于白登山么? 如今刘邦的儿子,却能亲自打败冒顿单于,代表着青出于蓝,从此不会再有人质疑刘盈的能力。 “义兄,你我怎么说也是结义兄弟,你当真要看小弟被杀死么?” “好义弟,我相信你的能力,加油哦!” 刘盈绝不会出手,他的想法很简单,要用这一战,彻底解决边患问题。 甚至整个匈奴草原,都要沦为汉家的养马之地。 到时候,他会在草原上设置郡县,以此彻底完成对草原的统治。 当然,为了确保安全,不管是挛提稽粥,还是左贤王,都敢沦为大汉的阶下囚。 挛提稽粥被左贤王缠上,二人已经在马上过了数招。 左贤王刀刀凶猛,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挛提稽粥苦苦支撑,冒顿单于的血脉,令他在刀头舔血的关键时刻,不至于被左贤王一刀毙命。 “如意,你觉得这两王八蛋谁能赢?” “应该是左贤王吧!” “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我倒是觉得挛提稽粥会赢!” 刘盈话音未落,就看到挛提稽粥已经放弃了抵抗,示意左贤王自己投降。 唰! 左贤王的马刀已经抵在了挛提稽粥的脖颈之上。 “兄长,看来这次您看走眼了!” 刘如意拍手称快,不管匈奴人谁能获胜,最终都逃不过被大汉屠戮的命运。 “小单于,得罪了!” “左贤王,是你赢了,能否满足我最后一个请求,让我整理衣冠,死的风光一点?” “好,轻便!” 左贤王正要收回马刀,却见挛提稽粥突然从怀中拿出匕首,直接甩向对方胸口! 左贤王猝不及防,心窝已然被匕首洞穿,整个人死不瞑目! “义兄,能否放我一马?你我是兄弟,汉匈两国乃兄弟邻邦!” “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入寇大汉!” “还请义兄给我一次机会!” 挛提稽粥情真意切,奈何刘盈早就不是昔日的太子,而是醒掌天下权的皇帝。 “义弟啊,其实为兄有个好主意,不如你去长安常住?” “准备作战,将匈奴人给老子一网打尽!” “刘如意,你不是想打仗么?把挛提稽粥给我生擒!” 啊? 刘如意闻言一脸懵逼,再看到兄长不似说笑,只得硬着头皮迎战。 “诸位,随大汉赵王讨伐匈奴!” “义兄,你真要将事情做绝不成?” 挛提稽粥此时不忘展现领导才能,收拢左贤王旧部,准备血战汉军! 第386章 来晚一步,稽粥受俘 不想沦为汉军俘虏,就与我杀出重围! 挛提稽粥在卑鄙杀死左贤王后,竟然主动出言招揽其旧部。 这些被招揽的匈奴骑兵, 还是一脸懵逼之色。 毕竟事情发生的太快,他们本想追随左贤王,求得一线生存之机。 趁早返回部落的同时,也能通过俘虏挛提稽粥,换取自己的妻儿。 谁知左贤王这厮不争气,竟然被挛提稽粥暗算致死。 现在他们这群左贤王旧部的士兵,可谓前怕挛提稽粥出卖,后怕刘盈反悔,夹在中间十分难做。 “你们都傻了不成?我是匈奴小单于,你们都没有任何罪过!” “只要逃离此地,你们甚至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刘如意已经率领骑兵冲杀而来,能帮兄长排忧解难,顺便建功立业,大汉赵王乐得如此。 为了确保兄弟安全,刘盈更是让项轩、樊伉二将护卫左右。 二人一个是楚霸王项羽的后人,另一个是先登记录保持着樊哙的儿子。 以骁勇见长的匈奴人,遇到这两人,简直是苦不堪言。 “樊伉,比试一下,谁杀的敌人更多!” “没大没小,在外面要叫我姐夫!” 项轩手里长戟横扫,将匈奴骑兵打落马下,樊伉手中金瓜锤负责开瓢,当成便令匈奴骑兵脑浆迸裂。 “卑鄙,这是我打落的人!” “没事,咱俩一人一半,公平竞争!” “这还差不多!” 二人杀入匈奴军阵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挛提稽粥叫苦不迭。 本来靠着卑鄙手段,杀了一个左贤王,谁知大汉这二人更为棘手! “妈的,你们还在犹豫什么?真以为汉人会饶恕你们不成?” 挛提稽粥再次提醒,左贤王手下士兵有所动摇,明显想要去帮忙。 刘如意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若是这群匈奴人兵合一处,己方三千骑兵未必拦得住! “好义弟,你说对了,我还真打算饶恕他们!” “总不能让左贤王白死不成?” “你们以后,会被大汉当做军户,世世代代当兵戍守边疆,朕也愿意送还你们的妻儿,若是不幸走失,朕在帮你们讨个婆娘,如何?” 挛提稽粥耗费口舌,才让一众匈奴骑兵,重新燃起斗志。 刘盈却三言两语,便令他们再次倾向于投降。 “既然已经是大汉兵户,还不帮忙擒下敌首?” “朕一向赏罚分明,你们立了功,待遇跟汉军一样!”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那些刚刚投降的匈奴士兵,一个个虎视眈眈看向挛提稽粥。 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是匈奴小单于,而是升官发财的猎物。 “别听他胡说八道!汉人又岂会平等对待你们?唯有跟随我,你们才有活路,我们至少是同族!” 挛提稽粥彻底慌乱,刘如意所率兵马,已经令他难以抵挡,更别说还有背叛他的匈奴骑兵。 匈奴众人听到挛提稽粥之言,果然陷入了沉思,刘盈自然要稳定军心。 “朕向来说一不二,当日与挛提稽粥结义,我二人说过两国互不为敌。” “你们也该清楚,到底是谁背弃盟约,侵略他人国家,又是谁无奈迎战,造成今日困局?” “朕再多说一句,你们追随挛提稽粥的下场,以他们父子二人的心肠,待到安全后定会将你们斩杀殆尽!” “究竟是弃暗投明,追随我这个从未食言的皇帝,还是跟着你们那位说话像放屁一样的单于,尔等自行选择。” 挛提稽粥咬牙切齿,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刘盈口才胜过自己百倍。 在匈奴部落,挛提稽粥以辩才著称,但面对刘盈,就像是个刚学会说话的孩童。 挛提稽粥的反应,一众匈奴骑兵可是看在眼里,只有心虚之人,才会无法反驳! “追随陛下,是咱们唯一的活路!” “妈的,本来就是冒顿父子进攻汉人不成,现在反倒连累咱们遭殃!” “陛下如此宽厚仁义,还特娘不抓了挛提稽粥!” 这下投降的匈奴士兵再无任何顾忌,直奔挛提稽粥而去,后者已经插翅难逃。 前有汉军拦路,后有骑兵堵截。 “前方兵马,可是我儿稽粥?” 数百骑兵自正面战场狼狈逃窜,为首之人正是冒顿单于。 此时单于背后中箭,显得狼狈不堪。 在匈奴人眼中,只有正面中箭,才是奋勇杀敌的勇士。 背后中箭之人,多为逃跑的懦夫。 “父亲,快跑!他们背叛了草原,已经投靠了刘盈!” 冒顿单于闻言,当即头也不回,直接跑向草原深处。 他始终相信,自己还能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刘盈连追都懒得追,一头丧家之犬罢了。 他最为关注的反而是挛提稽粥,一个能够虚心学习中原文化,能为匈奴开智的领袖,地位远高于只会打仗的冒顿单于。 “义兄,你竟然不去追我父亲?” “怎么,让你失望了?你不会趁着我去追你亲爹,然后伺机逃走吧?” 兴许是被刘盈说穿了心事,挛提稽粥老脸一红。 “你们还真是亲父子,爹不管儿子死活,儿子打算以爹为饵,自己趁机逃跑。” 刘盈对着挛提稽粥竖起大拇指,此时就连刚刚投降的匈奴骑兵,都忍不住露出鄙夷之色。 他们也不愿意追随一个算计亲生父亲的卑鄙之人。 “你没遇到我这等境地,否则肯定比我还要不堪!” “幼稚,朕并非你这等无能之辈,又岂会落得如此下场?” 刘盈大手一挥,让众人将挛提稽粥带走,随后领兵直奔雁门而去。 —— 雁门。 汉军可谓忙碌不已,打扫战场辛苦又骄傲。 众人缴获了战马五千匹,毕竟大部分受伤后的战马,根本无法康复,最终全部沦为口粮。 至于俘虏的匈奴两万余人,则全部被韩信斩首示众。 施之以恩,那是皇帝要考虑的事情,他身为大将军,只负责将这些侵略大汉帝国的人送往地狱! “大将军,冒顿这孙子跑得太快,末将没有追上!” “无妨,此人不过丧家之犬,加上匈奴部落大部分为我军所破,日后不成威胁!” 第387章 南越?老实! 汉军经此一战,虽未擒获冒顿单于,却将单于长子,以及继任者尽数擒获。 狼狈逃窜的匈奴败兵,只能哀嚎不止,他们大部分人,连妻儿都已经被汉军劫掠带走。 冒顿单于心如死灰,没想到刘邦之子,竟然心肠如此歹毒! 左贤王部的妇孺全都被其带走,但还有不少兵马,追随着单于。 冒顿单于本部落损失最小,但族中单身,甚至是能够生育的女人却并不多。 无论任何国家,任何朝代,光棍儿过多,势必会带来社会的动荡。 中原地区,现在缺乏劳动力,尤其是经历了楚汉相争,以及陈豨、英布叛乱之后,有足够的土地进行再分配。 反观如今的草原,大龄男光棍遍地都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若是做出什么偏激之事,也根本不足为惧。 “单于大人,孤厥与挛提稽粥皆被汉军生擒!” “什么?刘盈有没有说出条件?” 冒顿单于自嘲一笑,即便刘盈说出条件,他又有什么能够满足对方? 控弦之士三十万,的确没有全部损失殆尽,但冒顿单于心里宁可这帮人多死一点! 本部落的牛羊,够不够养活这群人? 女人够不够让他们成家? 如果不够,他们聚众谋反,自己又该如何处置? 本来一片欣欣向荣的草原部落,经过此次重创,瞬间变得内忧外患。 “迁徙!先继续向北迁徙,以免刘盈派兵追杀!” “单于大人,那您的两个儿子……” “老子还活着,就还能再生儿子!” 冒顿单于暴怒嘶吼,手下人不敢吱声,只得灰溜溜退下。 “他妈的!谁能想到这个刘盈,比他爹还要难对付!” —— 南越,桂林郡。 赵佗称帝之后,便令手下军队严阵以待,生怕汉军会出兵发难。 可惜等了这么久,大汉似乎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也让赵佗失去了警惕,与南越权贵开启了声色犬马的生活。 “父皇,儿臣便知道您是天命所归!” “只要您愿意,我军大可北上中原,将刘盈擒于马下!” 太子赵始歌功颂德,一记马屁奉上,更令武帝赵佗心花怒放。 “兄长,不知匈奴与大汉战事如何。” 苍梧秦王赵光开口,他始终变相提醒赵佗,绝不能对大汉掉以轻心。 “呵呵,就凭刘邦当年,也拿匈奴人的骑兵没办法。” “何况刘邦已经死了,他的那些废物儿子能做到什么?” “顶多在长城据守,被匈奴人打得龟缩城内!” 赵佗猖狂,并非没有道理,南越气温湿热,且瘴气四溢,骑兵来到这里跟找死没什么区别。 哪怕是大汉的精锐步卒,前往南越贸然作战,同样要面对气候和地形的严峻考验。 何况南越当地土著,甚至会利用各种毒物杀敌。 赵佗带来了当初中原的新进技术,也与越人土著通婚,使得双方成为利益共同体。 “大哥,既然大势已定,何不放出赵毅?他毕竟是您的儿子。” 赵光躬身行礼,想要为侄儿求情,赵毅屡次出使大汉,倘若大汉取胜,双方也能通过赵毅重新谈话。 “哼!那逆子,就让他一辈子待在冷宫里!” 赵佗冷哼一声,明显对赵毅当初唱衰自己不满。 “叔父,想当初我那弟弟,对大汉鼓吹至极,如今汉匈两国交战许久,也不见那大汉有什么厉害之处!” 赵始明显对兄弟没有任何感情,“父皇愿意饶恕他一命,已经是法外开恩!待到我南越平定中原,放他出来不迟!” 南越,平定中原?疯了不成? 赵光看向这位侄儿,仿佛再看一个睿智,对方还真是什么都敢说! “陛下,有北边送来的紧急军情!” “哦?看来是冒顿单于大败汉军,咱们也可以北上,准备分一杯羹了,哈哈哈!” 赵佗一席话,令南越群臣大笑不止,唯有赵光忧心忡忡。 若非他是赵佗之弟,之前无论如何,都不会接受所谓苍梧秦王的册封。 “皇兄,不如先看看军情?” “呵呵,吾弟着急了!放心,拿下大汉之后,一定给你最好的封地!” 赵佗接过手中书信,随即翻阅开来,只是本来还云淡风轻的脸上,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父皇,到底怎么回事?莫非是汉人主动求和?” 赵始还欲在拍马屁,却被书信直接甩在了脸上。 “混账!一天到晚,只知道溜须拍马,简直是误国之人!” “你给朕……给本王滚到冷宫,好生反省去吧!” 赵佗怒骂一句,连自己的称呼都直接从“朕”降格到了“本王”,可见变化之大。 赵始从未被父亲如此责骂,此时也赶紧查阅书信,他也不由地瞪大双眸。 匈奴冒顿单于,本来被南越寄予希望,能够瓜分大汉的盟友,如今直接被打的查无此人! 最恐怖的莫过于汉军直接荡平草原,将老弱全部杀死,妇孺则迁徙到中原,根本不给草原上的匈奴人,有任何繁衍子嗣的机会。 男多女少,最终女人会彻底沦为稀缺资源,而男人则会为了争夺繁衍子嗣的权力大打出手! 赵始虽然喜欢拍马屁,却也懂得这其中道理,不由地后背发凉! 中原大汉,在新任皇帝刘盈的率领下,做的实在是太过火了! “父皇,那现在……” “别叫我父皇!” “是……父王……”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去把你弟弟接回来!” “是……是……” 群臣不明所以,这对父子为何前后态度如此之大? 赵光则已经猜测到了什么,能让兄长如此着急,甚至从皇帝降为南越王,原因只有一个——大汉与匈奴的战争,是大汉赢了! “滚,都滚!” 赵佗怒喝一声,将群臣呵斥离开,只留下赵光一人,兄弟俩才好说话。 “没想到,刘盈这竖子,竟然打垮了匈奴,连单于的两个儿子,都已经被他俘虏!” “你说我之前僭越称帝,以刘盈的脾气秉性,是否会秋后算账?” 赵光叹气一声,自己这位大哥已经彻底乱了方寸。 “兄长,为今之计,不如让赵毅前往长安,主动负荆请罪!” 第388章 八抬大轿,跪请赵毅 南越皇宫,宗人府。 赵始憋着一口气,来寻找那个被他看不起的庶出弟弟。 如今形势没人强,谁能想到之前还占据优势,能够隔空嘲讽大汉的南越,如今变得岌岌可危。 连冒顿单于这位盟友都输了,更别提他们这群远在偏远南方的人。 且不说南越人种矮小,力气无法与中原相比媲美,武器甲胄方面,同样弱于落后阶段。 哪怕是面对刘盈低头认输,赵始都不会这般难受。 两个月之前,还被他嘲讽的弟弟,现在一跃成为南越的希望。 若是汉军真的要攻打南越,赵毅与刘盈的友情,将是他们保存割据政权的唯一希望。 “赵毅,没死就吭一声!” 赵始眼中始终带着厌恶之色,哪怕是求人办事,也还是这副德行。 “我该叫你兄长,还是太子殿下?” 赵毅目光深邃,看向赵始的目光,仿佛带着一丝戏谑之色。 “咳咳,你我是兄弟,自然称呼我为兄长!” “好,不知兄长前来冷宫,所为何事?宗人府可一直冷清得很,专门关押我等庶出子弟。” 赵毅面不改色,他从赵始的脸上,已经猜测到了什么。 初上战场,就能面对陈豨、英布这等乱世豪雄,赵毅对刘盈的军事能力,拥有绝对的信心。 何况还有大汉王牌——兵仙韩信。 “父王大发慈悲,念在你与刘盈的关系,让你出使大汉,与中原人重修于好!” 赵始冷哼一声,欺负赵毅尚不知道,匈奴与大汉的战事。 “哦?父亲之前已经自立称帝,此举无异于谋反,如今却要跟大汉重归于好?” “想必,无非发生了两种情况,要么是大汉将匈奴打得大败,要么汉军已经南下!” 赵毅虽然面无表情,但赵始却觉得这个弟弟,在无情嘲弄自己! “混账!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若非小弟说的不对,兄长尽管纠正便是。” “滚出来,随我去面见父王!” 赵始趾高气扬,可惜赵毅却无动于衷。 “想必父亲的意思,应该不是让你如此态度吧?” “你……你是庶出,我是嫡长,你的命都属于老子!” “呵呵,兄长若是这种态度,那大不了赐我一死,反正兄弟已经不想活了。” 赵毅如此坦然,反倒让赵始无从下手。 “你想要什么条件,尽管说出来!” “八抬大轿,兄长你要跪请我离开宗人府。” “跪请?你他妈做梦!” 若非赵毅还有用,赵始恨不得亲手斩杀此人。 “呵呵,说不定兄弟我能美梦成真呢?” “此事,恐怕大哥做不了主,不如回去问问父亲的意思。” 赵毅随即瘫在床上,无论赵始如何辱骂,全都当做耳旁风。 “你弟弟呢?为何不见他出来?” “父王,这厮简直是不识好歹,竟然让我跪请他离开宗人府!” 赵始冷哼一声,“不就是跟刘盈交好?有什么了不起的?” 赵光看向眼前的侄儿,哪怕南越真的能够长期存在,此人也绝非世子最佳选择。 “兄长,我建议按照赵毅的意思去做,事关南越政权。” “叔父你什么意思?让我去向那野种跪地认错?” 赵始怒视叔父赵光,后者却视而不见。 “赵始,为了你自己的将来,去把赵毅请出来吧!” “在没有准备充足之前,为父不打算跟大汉翻脸。” 赵佗并非没有想过,直接北上攻打大汉,只是如今汉军刚刚击败冒顿单于,可谓士气正盛。 若是贸然与之交手,很有可能步匈奴后尘,自此以后沦为丧家之犬。 “父王!” “去,请你弟弟出来!” 当日,不可一世的王世子赵始,面对庶出兄弟赵毅,行跪拜大礼,用八抬大轿将其请出宗人府。 赵毅受之不恭,只是面对父亲、叔父和兄长,眼中再无亲情而言。 —— 匈奴草原。 刘盈选择放走了孤厥,反而将好义弟挛提稽粥留在了身边。 “义兄,孤厥此人只会与大汉为敌,兄弟我则不会!” “您应该放我离开,而非那个满脑子都是报仇雪恨的莽夫!” “草原有我,中原有义兄,以后我匈奴全族,都会为义兄而战!” 挛提稽粥好话说尽,可惜刘盈始终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好义弟,你已经被我擒获两次,怎么还是不老实?” “你的确短时间内,不会与我大汉为敌。” “但你对大汉的威胁,远胜你那位只知道打仗的兄长。” 刘盈与挛提稽粥的交谈,被刘如意全程听在耳中。 至少他也觉得,应该留下孤厥,放走对大汉更为友善的挛提稽粥才是。 “我的子孙后代,需要警钟长鸣,让他们不能贪图享乐,从而产生懈怠。” “好义弟,你会养精蓄锐,从而麻痹整个大汉,努力让草原回到全盛时期。” “若我中原有风吹草动,你们便会挥师南下,一举覆灭汉家儿郎。” 刘盈此言一出,令挛提稽粥心惊胆颤。 正如刘盈所言,他心中的确是这么想的,谁知被大汉年轻的皇帝一语道破。 “义兄,我……” “知道你肯定不会承认,反正朕也没打算放你回去。” 刘盈伸了个懒腰,显然心情大好,他对此番战果十分满意。 “兄长,咱们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刘如意兴奋道:“不如一举南下,攻克南越,解救出赵毅!”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如果刘盈好大喜功,兴许匈奴还有机会。 可惜,刘盈的冷静,出乎任何人意料之外。 “为什么要打南越?将士们长途跋涉,才赶走了匈奴人。” “咱们还要开发,那些夺到手的地盘,让南越再蹦跶几天不好么?” “过几年,大汉强盛,再找他们练兵不迟。” 刘盈说罢,还不忘看向挛提稽粥,笑道:“好义弟,你说对不对?” 挛提稽粥咳嗽两声,着实气得不轻,没想到刘盈竟然能忍住! “兄长,那草原的狼崽子,咱们该如何对付?总不能任由他们发展吧?” 刘如意毫不避讳,看了眼挛提稽粥,还不忘提醒:“别看了,你现在顶多是条看门狗。” 第389章 草原之主,并非冒顿 雁门郡。 确定匈奴人不会再来犯边,刘盈才趋势大部队返程,算是结束了这场战争。 任谁都没有想到,韩信师徒要么不出手,出手便将对手往死里整。 匈奴各个小部落那叫一个惨,只有荷尔蒙爆棚的男性活了下来,至于女人和孩子被刘盈一窝端带走。 冒顿单于的部落看似保存最为完整,实则却埋下了巨大的隐患。 至少那些个光棍儿,就要让冒顿单于头疼一阵子,如何解决他们的婚姻问题,甚至关乎匈奴生死存亡。 谁知刘盈反手放走了孤厥,让单于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回归草原。 “盈,你的手段比先帝更为老辣。” 韩信满是赞许之色,师徒二人坐在城楼上喝酒。 “师父,秦时明月汉时关,万里长征人未还。” “若是能让边境长治久安,便算是我这皇帝的成功了。” 刘盈与韩信碰杯,他无比思念已经故去的父亲刘邦,至少这一战打得匈奴抱头鼠窜,也打出了大汉皇帝的威风。 “呵呵,事情哪有这么简单?即便屠戮了匈奴,草原之地依旧会诞生新的族群。” “唯有让我中原王朝始终保持警惕,才能避免被草原南侵。” 韩信看得清楚,刘盈放走孤厥,有更深层的含义,只是大部分人,都以为刘盈放虎归山。 孤厥若是日后继承了单于之位,肯定会不留余力报复大汉,反倒是与刘盈有结义兄弟之名的挛提稽粥,会与大汉友好往来互通商贸。 “师父,如今我这一代人,恐怕依旧没办法消灭匈奴。” “实话实说,这才不到三个月,十万大军的粮草消耗,便已经将卖糖霜的钱花费一空。” “哪怕是我想南下讨伐赵佗,恐怕也要等上几年了。” 刘盈很想一口气,直接收复南越,那里可是相当适合种植粮食。 奈何大汉财力有限,各个诸侯国拥有财政大权,尚且未能收归中央。 “南越赵佗,不足为惧,此人见冒顿战败,已经闻风丧胆。” 提起赵佗此人,韩信面露不屑之色。 “反倒是冒顿,此人在草原声望甚高,陛下不可不防。” “师父放心,我让孤厥回去,就是为了掣肘冒顿,堡垒的崩塌从内部开始。” 哦? 韩信来了兴趣,刘盈顺手将写好的诏书交个师父翻阅。 “哈哈哈!你小子还真是阴损!匈奴日后父慈子孝,全赖你小子功劳!” “师父,您不是讲过么,能用谋战解决的事情,何必要浪费士兵的性命?” 刘盈挠了挠头,笑道:“让士兵们回田里耕种,他不香么?” 韩信颔首点头,提醒道:“此时宜早不宜晚!待到草原事情解决,你要迅速回返长安。” “想必齐王、代王、太后的压力不小!” 刘盈心中清楚,不过有母亲吕雉坐镇,还有曹参、刘恒、刘肥帮忙,短时间内不会出现变动。 如今大汉的压力,主要担心匈奴与南越的两面夹击。 谁知匈奴已经被打败,南越更是按兵不动,直接原地罚站。 “师父,你说接下来,咱们该如何为难赵佗呢?” “呵呵,你小子还真是一肚子坏水!” “还不是师父您教得好?” —— 隔日。 大汉皇帝刘盈,对全天下宣称,他会支持孤厥成为草原新的单于! 但凡追随孤厥的人,都会得到粮食和婆娘。 反正缴获的匈奴女人有不少,刘盈不介意拿出一部分,来支持孤厥搞事。 已经有数百名匈奴汉子,全都来到关卡下,只为领走一个能为自己繁衍子嗣的女人。 “汉人皇帝,你在图谋什么?草原之主是我父亲!” “你意欲离间我父子关系,简直是痴心妄想!” 孤厥还在嘴硬,一旁的挛提稽粥已经面如土色。 可能兄长没有篡夺权力的决心,但就怕人言可畏,三人成虎! 尤其是数百匈奴士兵汇聚于城下,就等着汉军发媳妇,然后跟着孤厥离开呢。 刘盈没有食言,的确有不少匈奴女人被带了过来,等待一个男人带走她们。 只是没有牛羊,他们又该如何生存下去? 冒顿单于利欲熏心,他从不允许草原有任何人凌驾于自己之上,他才是真正的草原之主。 刘盈一道诏令,宣称孤厥才是草原之主,对冒顿单于而言,岂不是鸠占鹊巢? 哪怕孤厥去解释,恐怕冒顿单于也不户相信,双方一定会兵戎相见。 孤厥身为儿子,如果选择避战呢?不好意思,现在打不打,已经不是孤厥说了算。 别忘记他手下还有一群匈奴人要吃饭! 他们唯一能够解决吃饭问题的途径,就是去劫掠冒顿单于的部落! 到时候双方一旦开战,草原恐怕再无宁日! 反之,冒顿单于那里的战士,也会觊觎孤厥麾下这群女人。 牛羊,女人,草原,全都是匈奴人相互争夺的资源! 以刘盈的经营,恐怕数十年之内,草原都不会消停。 挛提稽粥怒视刘盈,他看出了大汉皇帝的良苦用心,这是要让草原永无宁日! “义兄,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好义弟,应该的么!这叫礼尚往来!” 挛提稽粥气得咬牙切齿,可他现在自己都沦为阶下囚,根本没办法改变什么。 “不错,这才几天,已经有两千来人,打算追随你这位草原之主了。” “你……” 孤厥还要反驳,却见刘盈一声令下,释放了两千名匈奴女人。 那些匈奴士兵,竟然冲着刘盈单膝下跪,以表示感谢。 挛提稽粥只觉得这一幕无比嘲讽,自己的族人竟然在感谢整个草原的仇敌! 刘盈的确受降了左贤王部落的人,他们是此战中唯一的幸运儿,将会成为汉军骑兵的一部分。 不过他们要永远驻扎在草原附近,用自己的经验去豢养战马,然后为大汉训练骑兵。 “该回去了,我的草原之主。” “给你个建议,别傻逼呵呵,等到你爹先动手。” “出其不意,先抢夺一些牛羊,让你们的族群活下去,才有希望!” 孤厥又要说些什么,却被人一脚踹出城门之外。 第390章 草原生乱,父子间隙 孤厥被一脚踹出城门,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本来他觊觎挛提稽粥继承人的位置,可让他真正成为了草原之主,他才知道这份担子有多重。 “单于,我们只有马匹,没有牛羊, 今天的饭要如何解决?” “大人,咱们居无定所……在不远处,应该有废弃的部落,可以暂时居住。” “您是我们的单于,以后我们就是您的子民。” 一众游牧民围绕在孤厥身边,他没有成为掌权者的兴奋,而是一脸无奈之色。 牛羊他去哪里找?还今天的饭怎么解决?他还想去问问别人呢! “暂且先找个遗弃的部落驻扎!” “至于吃的……找人去打猎!” “你们不是最擅长狩猎么?” 听闻此言,一众匈奴士兵当场傻眼,他们是游牧民族,可不是游猎民族。 何况草原上哪里有猎物让他们去捕猎? 狼肉又酸又柴,谁愿意吃那玩意? 还是牛羊更符合游牧民的胃口。 “单于,我觉得咱们还是抢夺其他部落的牛羊更为方便!” “说得对,现在咱们人多势众,还能够出其不意!” “手下这么多女人,迟早被别人盯上,不如先下手为强!” 匈奴人劫掠的劣根性,彻底显露无疑。 众人虎视眈眈地盯着孤厥,只要他不答应,便会失去单于之位。 “父亲,原谅我吧!之前您也是踩着祖父的尸体登上单于之位!” 孤厥想明白后,当即下令:“准备搜寻部落,劫掠牛羊,先活下去再说!” —— 雁门郡。 刘如意看到那群匈奴人,之前还垂头丧气,如今却已经纵马疾驰而去,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些人的脑回路。 “兄长,他们这是怎么了?” “孤厥开窍了呗!不知礼仪,不懂亲情,准备找他爹拼命去了。” 刘盈打了个哈欠,在冒顿和孤厥这对父子,决出胜负之前,他还不能走。 毕竟冒顿单于狡诈如狐,万一孤厥被打败,刘盈还要想办法扶他一把。 他要看到纷争不止的草原,而非之前被冒顿单于掌控手中,随时能够威胁中原的割据势力。 “好义弟,你这兄长开窍挺快啊!我还以为至少要思想斗争几天。” 刘盈此言一出,气得挛提稽粥差点吐血。 毕竟方才二人还打赌,认为孤厥无论如何,都不会忘记生养之恩。 谁知这厮出城以后,瞬间便想明白其中道理,准备去劫掠曾经的部落。 “他就是个畜生!” “呵呵,所以说朕可以放揍他,却不能放走你。” “义兄,你说的没错,父亲不会相信我谋反,我也不会相信父亲会赶尽杀绝!” 挛提稽粥深吸一口气,“你从抓到孤厥之后,便已经有所打算了吧?我们草原就是你手中的玩物!” 刘盈并未否认,他与挛提稽粥的关系,本来能够缓和汉匈双方的矛盾。 刘盈甚至做出了一定让步,之前劝说刘盈,与匈奴人开启互市。 可惜匈奴的贪婪,让这一切付诸东流。 “好义弟,这都是你们匈奴人自作自受,发起战争的可不是朕!” “你……” 挛提稽粥大口喘着粗气,他根本无法反驳刘盈,毕竟对方说的都是事实。 —— 南越。 赵佗亲自送使者赵毅到城外,与以往稀稀落落的使者队伍不同,这一次南越送了不少珍贵贡品。 “毅儿,此番南越就看你如何斡旋了!” “父亲放心,我会竭尽所能。” 赵毅回答的轻描淡写,眼神之中甚至有些轻蔑。 曾几何时,南越表面是大汉的藩属国,却从未称臣纳贡。 如今匈奴被痛殴,赵佗生怕汉军兵锋制止南越,这才急着放出赵毅,让其前去长安联络感情。 “兄长,看起来你不是很高兴?” 赵毅戏谑一笑,看向了之前不可一世的王世子赵始。 “为兄一想到您要去长安,这一路上颠簸不断,便于心不忍!” “呵呵,那兄弟就先谢过你了。” 赵毅冷哼一声,便挥了挥手,示意使者团出发。 南越王赵佗也是没办法,整个南越朝廷,唯有赵毅能够跟刘盈说上话。 其他人都没有资格,即便去往长安,恐怕刘盈也不会接见他们。 “赵光呢?他怎么不在?” 待到使者团离开后,赵佗才发现弟弟赵光不见踪影。 “大王,这是留给您的书信!” 赵佗赶紧翻阅,没想到弟弟赵光前往长安,打算亲眼看看大汉的实力。 “叔父,您还真是煞费苦心。” “呵呵,南越是我跟你爹一起打下来的江山,岂能轻易拱手让人?” “叔父,我还是那句话,主动献出南越,我等还能论功行赏,保证赵家的荣华富贵,否则等到大汉陛下兵锋所指,赵家除我以外,都会沦为阶下囚!” 赵毅说话丝毫不客气,一改往日对南越赵家的尊敬。 在被父亲赵佗囚禁,兄长赵始羞辱的那一刻,他便对家族彻底充满失望。 “你要……” “没错,此事办完之后,我不会再返回南越,将成为汉室的臣子。” “毅儿,南越毕竟是你的故土,你是赵家的人!” “赵家把我当人了么?何况赵家也是中原迁徙到南越,我不过是回归故土罢了。” 赵光心中愤懑,他很想一声令下,拦截住赵毅,让他无法前往长安。 可转念一想,若没有赵毅从中斡旋,恐怕南越连这一关都过不去! “叔父,给你我都留点体面吧。” “本来我们这些人,都可以成为赵始的助力。” “可惜他嫉贤妒能,自己没有能力就算了,还将我等当做猪狗豢养!” 赵毅心如死灰,对南越不再有任何留恋,他下定决心要留在长安,侍奉刘盈左右。 “毅儿,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叔父也不好在说什么!” “这一次南越能否逃过兵祸,就看你的了!” 赵光说罢,躬身行礼,目送侄儿策马前行。 “叔父,不是要亲眼瞧瞧,汉人的强大么?” “跟你去长安,我怕被你卖了,直接留在皇帝身边!” 叔侄二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也罢,赵家至少有一支,能够在中原开枝散叶。” 第391章 草原单于,争相称臣 雁门。 刘盈待在此地,坐看事态发展。 匈奴人的狼子野心,果然没有让他失望。 不管是身为父亲的冒顿单于,还是作为儿子的孤厥,已然开始算计对方。 孤厥先是一声不响,夺取了冒顿部落的牛羊。 冒顿单于展开反击,蓄意抢夺孤厥部落的女人。 双方打得不亦乐乎,还各自摆开了大旗。 冒顿单于自称草原正统,毕竟是他覆灭东胡,使匈奴变得强大。 孤厥则拿出大汉皇帝刘盈,直言他是被汉朝册封的单于,属于是中原正统认证! 草原被两父子弄得乌烟瘴气,刘盈更是托人送去了武器装备,让士兵人数不多的孤厥得以生存。 “陛下,孤厥一人前来,驱赶良马五十匹,想要献给您。” “让他进来吧!师父,都说了多少次,没人的时候,咱们便跟以前一样。” 韩信摇了摇头,虽说他打仗时天马行空,但却从未在礼节上有所僭越。 “好,我让腾虎护卫左右,以免这小子有什么歪心思。” 韩信带着孤厥前来,后者褪去了一些青涩,见到刘盈纳首便拜。 “臣,拜见陛下!” “呵呵,起来吧。” 刘盈平易近人,看向孤厥,笑道:“朕已经送了武器装备,还有草原之主的名号,你又回来作甚?” 孤厥老脸一红,他倒是想让大汉出兵,亦或是拿出粮食资助自己,可人要脸树要皮,这种话终归说不出口。 “陛下,臣对未来渺无希望,还请陛下能够指点一番!” 孤厥叹气一声,如今他的兵力远不如父亲冒顿,更别说战场经验。 冒顿对付大汉这群开国功臣,都游刃有余,更别说他这个儿子。 “你的实力,即便拥有汉军的武器装备,依旧和冒顿单于相差甚远。” “你唯一的优势,便是女人。” 刘盈此言一出,令孤厥纳闷不已,女人又不能当兵。 即便是射箭,也没有男人精准。 “冒顿单于士兵虽然多,但部落内女子太少,导致后续人口出生不足。” “反观你的部落,女人众多,只是暂时兵力不足,给你十年二十年,你的部落将会远远超过冒顿。” “除非你一定要在近期分出胜负,否则便率领部落,逃往其他地区。” “苍茫草原之大,岂能没有你容身之所?” 刘盈一席话,令孤厥茅塞顿开,等到十年、二十年后,他部落里的新人成长起来,还怕冒顿单于? 人口红利,在任何时代,都是非常重要的资源。 “陛下,臣悟了!臣这就率领部落,往燕地草原而去!” “那里的部落,基本都被陛下扫荡一空……” 似乎是意识到话不对劲,孤厥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他们折服于陛下的魅力,甘愿内迁到中原。” 孤厥心里真实想法,刘盈丝毫不在乎,反正胜利属于大汉。 以后草原内乱百年,根本无暇顾及中原。 除非草原天降猛男,亦或是挛提稽粥返回部落之中,才有可能再次统一。 “陛下,我给你送来良马五十,还请您笑纳!” “以后等我混好了,一定多加孝敬陛下!” “实不相瞒,臣在陛下这里,感受到了父爱!” 当初离开的时候,看刘盈有多不顺眼,现在面对刘盈就有多谄媚。 腾虎听闻此言,满脸鄙夷地看向孤厥。 刘盈岁数比他还要小,这厮竟然要认刘盈当爹? “好,你的心意,朕就收下了。” “你这么困难,还有如此孝心,朕也不可太小气。” “这样吧,再还给你二百士卒,加上二百女人。” 孤厥闻言大喜,随后跪地叩首,不断匍匐向刘盈。 “你这厮,什么意思?离陛下远一点!” “大人莫要误会!我只是向陛下表达匈奴人最崇高的礼节!” 孤厥亲吻刘盈的脚,哪怕上面的靴子沾满灰尘。 “孤厥,别让朕失望。” “是,陛下!” 刘盈依旧面无表情,并未因为孤厥如此谄媚,便对其有任何改观。 二百士卒和二百女人,对他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对孤厥却是雪中送炭。 “陛下,这厮好不要脸!” 腾虎冷哼一声,看向孤厥离开的背影,正要再骂几句,却见手下斥候急匆匆赶来。 “陛下,冒顿单于的书信!” “哦?” 刘盈简单翻阅过后,便放声大笑,更是惊动了韩信、蒯通等人。 “陛下,什么情况?跟臣等也说说,大家伙一起乐呵!” “蒯通,拿去看吧,师父也看看!” 一众文臣武将,全都聚在一起,随后如刘盈一样放声大笑。 唯有挛提稽粥不明所以,他毕竟名义上是刘盈的义弟,可以跟着出入面见皇帝。 “好义弟,你也看看?” “哼!” 挛提稽粥表面桀骜,眼神却盯着那书信挪动不开。 “父亲……他竟然……对大汉称臣?” 看过书信后的挛提稽粥,一脸不可置信。 在他印象当中,天下无敌的冒顿单于,竟然对手下败将的儿子俯首称臣! “怎么?这不是很正常?你匈奴此役过后,部落十不存一。” “如今分别为东西两部,拿什么跟我大汉斗?” “他们想要苟延残喘活下去,还要看朕的脸色!” “现在主动称臣,算冒顿单于识抬举!” 刘盈霸气外露,令挛提稽粥不敢妄言,大汉群臣全都面带骄傲之色。 这一战,刘盈治好了他们对匈奴人的恐惧! 谁能想到皇帝通过釜底抽薪,愣是将匈奴部落打得七零八散,从此之后一蹶不振。 “草原的事情,暂且不用管了。” “代国还要多依仗靳歙和傅宽二位卿家!” “待朕回到长安后,恒很快就能回返封国。” 是,陛下! 靳歙、傅宽躬身行礼,刘盈特意点名二人,足以见对他们的赏识。 “师父,蒯通,腾虎,咱们也该准备班师还朝了。” “想必南越那边,已经等着急了。” “可惜苦了我那位老友,恐怕夹在朕与南越之间不好受。” 蒯通清楚,刘盈所说的老友,便是南越王之子赵毅。 “陛下,不可因私人情谊,而荒废国事啊!” “蒯通,从你嘴里说出这么正经的话,朕还有点不适应!” 第392章 赵毅来朝,一去不回 长安。 吕后每日都要面对臣子们的满腹牢骚,曹参还要致力于粮草供应。 安抚群臣的重担,全都落在了吕后身上。 “太后,十万大军,每日所用粮草,全都是天文数字!” “说的是,哪怕我大汉战胜冒顿单于,恐怕也无法一举灭其国!” “如此说来,陛下此番御驾亲征,岂不是劳民伤财?” 吕后眯眼看向说话的几个老臣,心中已经记了下来。 “唉!如今陛下年幼,容易误了国家大事!” “还请太后三思,劝说陛下班师回朝。” “有长城之险,匈奴休想攻进中原!” 一派胡言! 刘恒怒目而视,那几个说话之人,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匈奴辱我大汉太后,莫非尔等要做缩头乌龟么?” “需要用到太后,便一口一个母仪天下。” “太后受辱的时候,尔等又在何地?” 代王义愤填膺,之前刘邦活着的时候,刘恒以低调著称。 如今刘盈继位,颇为器重这位弟弟,甚至让他与太后吕雉、齐王刘肥一起理政。 “莫非兄长继位之初,你们就要让大汉对匈奴低头?” “先帝仅率七千精锐,便可抵御冒顿单于控弦之士三十万!” “如今吾兄亲率十万大军,岂能不胜?谁若是再敢唱衰战局,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刘恒说罢,还不忘冲着吕后躬身行礼。 “太后,请您发话!” “代王所言甚是,陛下与赵王前去迎敌,尔等身为臣子,无法为其分忧就罢了,还要说这些个风凉话?” 吕后摆了摆手,“方才那几位,革除官职,永不录用!” 刘恒与吕后配合默契,当场便罢免了不少唱衰大汉的官员。 有些人就是如此,看不得自己国家好。 总是要靠吹嘘他国,来博取所谓的存在感。 “诸位,实不相瞒,陛下已经大破冒顿单于。” “擒获的俘虏,也已经在回返长安的路上。” “哀家不过是稍微试探,岂知就有人主动当那跳梁小丑!” 吕后冷漠看向众人,群臣全都低头不语。 哪怕他们现在夸赞刘盈,吕后也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太后娘娘,南越使者赵毅,正往长安而来!” “赵毅?之前救过盈的孩子?” 吕后对赵毅有印象,当日刺客田鸠险些杀死刘盈,正是赵毅不顾生死阻挡,才给郑茂斩杀对方的机会。 “恒,你先去迎接此人,莫要失了礼数。” “母后放心,儿臣这就代兄长接待赵毅。” 刘恒随即拱手告退,这些时日都是他与吕后理政,刘肥处理政务的能力太差,更多身为一个摆设。 “代王殿下,恐怕赵毅前来,是为南越做说客。” 冯唐轻声提醒:“在陛下归来之前,您千万不可答应对方任何条件。” 刘恒颔首点头,他从来不会做越俎代庖之事。 何况此番前去接见赵毅,只是为了叙旧而已。 军国大事,岂能由他一人决断? 为了彰显刘盈对赵毅的忠实,刘恒亲自出城二十里相迎。 “在下,拜见代王殿下。” “赵毅兄,不必如此客气,您是皇兄的朋友,也是本王的兄长。” 刘恒邀请赵毅共乘一车,冯唐则识趣驾车,也好见见这位南越使者。 “赵毅兄,此番前来,可是做说客?” “代王殿下,还真是快人快语,不愧得到了陛下的真传。” 赵毅打趣一句,随即认真道:“充当说客?殿下只说对了一半!” 哦? 刘恒好奇不已,询问道:“不知赵毅兄能否相告,另一半目的是什么?” 冯唐同样竖起耳朵,甚至一时之间忘记了驱赶马车。 “作为说客,让陛下暂且不去进攻南越,算是回报了父王的生养之情。” “从此之后,我便以汉臣自居,不再回南越了。” 赵毅苦涩一笑,如果不是父兄吝啬对待,他又何必背井离乡? “好啊!赵毅兄若能入朝为臣,想必皇兄一定会开心!” “以前在长乐宫,赵毅兄便是皇兄挚友,你们君臣终于能够干一番事业了!” 刘恒由衷为赵毅开心,后者也是颔首点头,至于他在南越遭遇了什么,不足与外人道也。 “直接回我的王府,为赵毅兄接风洗尘!” 刘恒随即拉着赵毅的手,亲切问道:“赵毅兄,我军携得胜之势,能够一举拿下南越?” 赵毅闻言,摇了摇头,直言道:“代王殿下,请恕我直言,若冒然以疲惫之师,前去征伐南越,大汉必遭一败!” “且不说南越尚有我父王,还有叔父在,光是那里的气候,便会令北方士兵难以接受。” “对方养精蓄锐,我军疲惫不堪,岂能有战胜可能?” 刘恒点了点头,这是真正为大汉考虑,而非信口胡诌。 “使者所言甚是,在下也觉得,南越理应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以我大汉目前的人口,连草原都无法据为己有,更别提直接攻取南越。” 谈论起军国大事,冯唐忍不住开口,与刘恒、赵毅讨论起来。 “先生颇有见地,以我之见,五年之内,大汉兵精粮足,或可直接攻伐南越!” 赵毅眼中满是欣赏,这位冯唐与他所想基本相似。 “五年能让大汉改变的太多!也有可能不战而降。” 冯唐抚恤轻笑:“在陛下出征之前,谁又能想到,他能击溃一代草原雄主冒顿单于?” “赵佗用兵虽然老辣,却未必是陛下的对手。” “就是不知道,赵佗开出何等条件,能让陛下甘愿现在放过他!” 赵毅闻言也不气恼,反正这是他代表南越最后一次担任使者。 “阁下应该是想说,此番如何让大汉利益最大化吧?” “如果是口头上的称臣,压根就没有必要。” “好在这次父王让我带来了贡品,想必以后每年都会有朝贡。” 呵! 刘盈闻言不屑道:“之前赵佗僭越称帝,就想要这些个不值钱的贡品,来求得皇兄原谅?” 赵毅则淡然一笑:“有些事情,还要等陛下归来,咱们才好商讨。反正我只负责带话,以后都不再回到南越。” 第393章 霸权?保护藩属安全! 刘盈时隔三个月,终于再次抵达长安。 除了母亲吕后、兄弟刘肥、刘恒之外,还有赵毅以南越使者身份,前往城外接驾。 “拜见陛下!” 长安城外山呼海啸,刘盈向众人挥了挥手,他热爱这片土地,任何想要对这片土地造成伤害的人,都将遭到他疯狂的报复。 “母后,兄长,恒,这些时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好在你回来了,哀家要回椒房殿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吕后并非天生的权力狂,之前为了掌权,不过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儿子罢了。 现在刘盈打赢了与匈奴的战争,已经证明了能力,她也能够放心养老。 “陛下,诸侯国那边,什么时候能让我们回去?” 刘肥担忧道:“自从曹相国和傅丞相离开后,臣的诸侯国实在是一言难尽。” 刘肥天生就不自信,且之前一直活在曹参和傅宽的影子里。 “兄长,齐地在您的治理下,一片欣欣向荣,有什么可担忧的?” “多待几日,就让尔等各自返回封国。” “毕竟咱们兄弟,也要聚几日才行。” 刘盈大手一挥,示意刘肥放心。 “皇兄!” 刘恒上前见礼,开口便是国事:“南越使者已经等候多时,还请您尽快与之洽谈!” 赵毅冲着刘盈淡然一笑,二人一切尽在不言中。 “明日上朝,朕再跟诸位探讨国事!” “今日班师还朝,还请诸位让朕休息一天!” 刘盈向群臣告罪,众人连称不敢。 刘盈则特意留下曹参、陈平等重臣,举办了盛大的家宴。 能够参加宴席之人,无不是刘盈的心腹。 其中樊哙、夏侯婴、灌婴等人,则主要以喝酒吃肉为主。 毕竟没到打仗的时候,他们的作用并不大。 赵毅同样以亲友的身份,参加了宴席,而非南越使者。 “赵毅,救命之恩,朕一直不曾忘怀。” “陛下,你我友情,何须如此记挂?” 赵毅心中感动,在这么多重臣面前,刘盈依旧说出二人关系,足以见他对自己的器重。 “陛下,臣恳请您,暂且不要进攻南越!” 赵毅不等刘盈开口,便说出了自己对时局的判断。 “我军方才从草原班师,士兵早已身心疲敝。” “南越在边境,却已经陈兵许久。” “以疲惫之师,与养精蓄锐的南越军队,实属不智之举。” 听闻赵毅之言,其他人默不作声,樊哙则心直口快。 “你小子,不会是为故土说情吧?” “赵佗是你老子,你会愿意看到我们大汉攻打南越?” “让这小子参与此事,本来就有些偏颇,俺是不服!” 樊哙说罢,便继续喝酒吃肉,反正他的话,已经代表了一众武将的态度。 毕竟是刘盈的姨父,随着大外甥登上皇位,樊哙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 “非也,在下如今身兼多职,除了南越使者外,更是大汉之臣。” “正所谓不打无把握之战,我军已经出师有名,秋后算账也不晚,何必急于一时?” “南越瘴气四溢,且士兵不谙地形,极容易受到埋伏!” “在下是为大汉考虑,绝非偏袒南越,请陛下明鉴!” 在涉及南越的事情上,赵毅绝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他只是完成对父亲的承诺,同样还有对君主的忠诚。 “赵毅,放心吧,朕本来就没打算进攻南越。” “有这功夫,不如让士兵们回家务农,让百姓们都过上好日子。” “不过赵佗僭越称帝之事,朕决不能就这么算了。” 刘盈刚柔并济,这种谈判态度最是难缠。 “不知陛下,打算开出何等条件?” “既然南越愿意重新成为大汉的藩属国,那国中一切官员任命,就应该由大汉来决定。” 刘盈此言一出,赵毅皱眉不语,要是赵佗能答应就怪了! 人事任命的权力都没了,那他这个南越王还有什么用? “怎么?有困难?” “这……回禀陛下,很难!哪怕对方答应,恐怕也只会让出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 赵毅实话实说,刘盈也不气恼,这只是谈判的一部分而已。 “那就让大汉驻军吧。” “驻军?陛下,您这不是霸凌南越么?若是让汉家军队随意出入南越国境,那他们日后岂不是无险可守?” “赵毅啊,这怎么能说是霸凌么?朕分明是派遣军队,帮助南越王维系统治,保护南越国的安全。”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官职任命没有,驻军权力也没有,总不能一句藩属国,就了事吧?” “你先将朕提出来的条件,转告给南越国内,看看那边如何处理。” 赵毅点了点头,刘盈虽然口头上并未责骂南越,但这开出的条件,可是比辱骂更甚。 哪怕南岳答应一个,那都将严重损害本国利益与尊严。 但若是不答应,直接装死,那就给大汉落下了口实! 刘盈现在不打南越,只是不想劳师动众,以及大汉需要积蓄国力,并非忌惮南越。 “臣,遵旨!” “好了,咱们接着喝酒,今天只谈风月不谈国事!” 酒过三巡,饭过五味,刘盈满面红光,这一次回到长安,他才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了这里的主人。 “阿父,我没有辜负你的期望,冒顿已经败了,草原纷乱五十年,边境再无忧患。” “下一步,该跟几个兄弟摊牌,希望他们识趣,否则我也只能痛下杀手。” 刘盈看向天空一轮明月,别看他出征之际面露轻松之色,那只是做给下面人看的。 其实心中的紧张,一点都不比普通士兵少,这是属于他刘盈的立国之战,一旦输给冒顿单于,恐怕长安都会出现动乱。 好在一切都结束了,刘盈笑到了最后,大汉依旧屹立不倒! “陛下,该休息了。” 萧潇为刘盈披上披风,墨鸢、墨狐姐妹二人,陪同在其身边。 楚月站在一旁有些尴尬,总觉得自己来得不是时候。 “楚月,离得那么远作甚?害怕朕吃了你不成?” “没……没有……” “呵呵,那就今晚一起睡!” 第394章 父子象征,赵佗麻了 南越,桂林郡。 赵佗忧心忡忡,弟弟赵光来报,明确告诉对方,赵毅一去不复返,已经以汉臣自居。 除了怒骂赵毅是个逆子之外,赵佗丝毫没有想过,为何儿子会背叛他而去。 为了两手准备,赵佗除了让儿子赵毅前往长安主动认怂外,也派遣使者赶去草原。 哪怕大汉真的要发动战争,他也要联合匈奴,给刘盈来个腹背受敌才行。 可惜,赵佗没有想过,当初冒顿单于率领大军在前线抵挡刘盈的时候,他却选择了作壁上观。 如今匈奴本就势弱,凭什么让人家再出兵攻打大汉? “兄长,恐怕以冒顿的性格,未必能入您所愿出兵!” “哼!先让人陈明利害再说!南越若是没了,谁特娘都别想好过!” 赵佗双眼发直,显然已经相当头疼,他在苦苦等候赵毅送来的消息。 —— 匈奴草原。 冒顿单于第一次觉得,那个不成器的孤厥,打起仗来竟然有两把刷子! 这厮仗着人少,抢完牛羊便远遁草原而去,根本不与冒顿单于正面交战。 部落其他人还在庆祝的时候,唯有冒顿单于愁眉不展。 草原广袤无垠,实在是太过辽阔,感觉这点部落的人,一旦逃跑根本无迹可寻。 虽说如今他的部落不缺吃穿,且有士兵无数,但如何繁衍生息,却成了大难题。 那些荷尔蒙爆棚的士兵,一旦没有了战事,便会无处发泄。 冒顿单于已经处理了数起强X事件,而这只是冰山一角! “若是稽粥在就好了,至少能与他商量!” “对了,把卢琯放了,让他过来见我!” 冒顿单于想到了被俘虏的卢琯,这厮曾经是大汉燕王,肯定有主意! “拜见单于。” 卢琯嘴上说拜见,却并未行礼,得知刘盈大获全胜后,卢琯着实为大汉高兴。 人只有明白对错后,才能够真正成长,可惜卢琯醒悟的太晚。 “如今女人稀少,你有何对策?” “请恕在下驽钝,凭空变不出女人。” “你!” 换做往日,冒顿单于早就明人鞭挞卢琯,但现在他要为部落的生存着想,还要问计于对方。 “来人,给东胡王松绑!” “本单于打算给你一些人马,让你重新建立部落,你可愿意?” 卢琯冷笑一声,丝毫不领情。 “单于此举,是想祸水东引吧?你把那些个光棍给了卢某,以免他们在部落生事。” “反观单于的部落,到时能够安稳如初,孤厥手下太少,他们定然不敢与您正面交战。” “不过,在下欣然接受,算是帮单于一把。” 冒顿单于本想做个施恩者,谁知被卢琯一语道破,脸上顿觉无光。 “你既然心里清楚,又为何接受?不怕他们杀了你?” “怕什么?怕就能解决问题么?哪怕在外被杀,总比被豢养在单于这里强!” 卢琯的回答,令冒顿单于震怒,直接大手一挥,给了卢琯五百兵丁,驱赶他们离开了部落。 “呼……此事,恐怕还要求助于朝廷!” 卢琯决定亲自前往雁门郡,他让手下人暂且寻找地方驻扎。 “汝等若是以后想过上好日子,就信我一次!” “若是不信,直接四散离开便是!” 那些被分给卢琯的士兵,已经无家可归,与其游荡在外,不如相信卢琯一次。 卢琯等人前脚刚走,冒顿单于便有些后悔,万一这厮真盘活了全局怎么办? 到时候草原可就不是二虎相斗,变成了三足鼎立! —— 雁门郡。 靳歙没有想到,还能再看见老熟人卢琯。 “你这叛徒,还有脸面回来?不怕老子一箭射杀你?” 靳歙作势弯弓搭箭,卢琯却面无惧色。 “靳歙将军,念在你我曾同朝为臣的份上,可否与我单独说两句?” “你特娘也配?算什么东西,让老子单独接见?” “呵呵,勇猛无畏的靳歙,莫非是怕了我这落魄之人?” “你……让他滚进来说话!” 靳歙怒目而视,卢琯的背叛,当初差点让陈豨作乱成功,只要是个汉臣,就对他心中记恨。 “冒顿单于,分给了我五百士兵,但如今没有女人,以及牛羊牲畜,恐怕难以为继。” 卢琯一开口,靳歙便明白了难题所在。 “狗日的冒顿会这么好心?他是要你自食其力吧?” “不错,他部落里同样女人太少,未免这些年轻士兵作乱,这才选择祸水东引。” “帮你,对我大汉有什么好处?” “靳歙,你以为陛下如何?” 提起刘盈,靳歙满脸钦佩之色,只说了八个字——“雄才大略,不输先帝!” 卢琯深吸一口气,躬身行礼道:“我曾受先帝密旨,蛰伏草原,为大汉绘制行军地图。” “之前招揽一众东胡余孽,却被冒顿单于所灭,险些辜负陛下。” “如今又有机会,实在是不忍失去!还请靳歙助我!” 靳歙闻言,也有些犹豫,但刘邦的密旨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 万一贸然帮助了卢琯,岂不是资敌之举? “此事,我还要问过傅宽!” “哦?傅宽也在此地?” 靳歙一封书信快马加鞭,只要匈奴可能有所动作,吓得傅宽直接策马飞奔,不到两日便赶到了雁门。 “你狗日的骗我不成?匈奴哪还敢再来犯边?说吧,到底什么事?” “傅丞相息怒,我先为您引见一人。” 靳歙尴尬一笑,随后叫傅宽单独来到房间。 “卢琯?” 傅宽意欲拔剑,却被靳歙一把拦住,将此件事情和盘托出。 “这也好办,还有一些匈奴女人,尚未送往中原各地。” “你卢琯走投无路,可以潜伏回中原安稳度日,却依旧选择为大汉尽忠。” “我傅宽也不是小气之人,女人我给你五百,再送你两千牛羊!这些都是陛下劫掠而来,反正是无本买卖!” 卢琯闻言,当即俯身下拜,有了女人和牛羊,他就能在这群匈奴士兵中建立威信。 到时候他这一代负责壮大部落,下一代便可回馈大汉! “多谢傅丞相,多谢靳将军!” “我们应该谢你,若有朝一日大汉覆灭匈奴,当记你卢琯一功!” 第395章 卢琯远遁,三足鼎立 靳歙和傅宽生怕卢琯势力太小,身边又没有可用之人,便又留了他一日。 “再给你三百军士,我已经与他们交谈过,他们都愿意深入草原,助你巩固势力。” 傅宽唤来三百甲士,他们年轻而有朝气,又多为无牵无挂之人,这才愿意追随卢琯。 “傅丞相,在下拜谢!” “先不用谢我,你要在草原站住脚跟,日后回馈大汉!” “卢琯生是汉臣,死为汉鬼!” 卢琯生怕迟则生变,毕竟他跟那些匈奴人,并没有什么信任基础。 带着大汉调拨过来的女人、物资,以及三百甲士,卢琯赶紧前往与匈奴骑兵回合。 “那卢琯是个汉人,咱们真要听他的话?” “呵呵,他若能带回女人和牛羊,咱们让他做个名义上的单于也没什么!” “若是带不回来,休怪我等心狠手辣!” 五百匈奴骑兵,饿的饥肠辘辘,现在的他们就是一头头饿狼,随时有可能反噬卢琯这个主人。 “诸位,卢某带回了牛羊,以及日后你们的妻子。” 卢琯策马而行,这几日他在关卡吃饱喝足,可谓精神抖擞。 身后三百甲士,更是傅宽精心挑选的悍卒。 “废话少说,快把吃的拿过来!” “不错!咱们还等着吃肉呢!” “先让老子吃饱饭,才能叫你两声单于!” 五百匈奴士兵,根本没将卢琯当回事。 更有甚者,不等卢琯发话,便要动手杀牛宰羊。 “诸位,听我一言。以后你们跟着我卢琯吃饭,部落里就只能有一个声音。” “若是谁不愿听从卢琯之令,可以现在离开,我绝不阻拦。” 卢琯话音未落,这伙匈奴人依旧想要抢夺牛羊。 唰! 卢琯直接上前,拔剑杀死一人,此举令匈奴人震惊。 按照他们的预想,卢琯就是他们的长期饭票,而他们则象征性地保护卢琯安全。 谁知现在饭票竟然想要权力,还对他们的人动手? “你这汉人想死不成?” “妈的!之前不过是阶下囚,敢在我等面前耍威风?” “准备动手杀了他们!” 卢琯丝毫不惧,他最大的依仗,便是身后的三百汉军甲士! 唰! 连弩已然瞄准了匈奴骑兵,若非卢琯此行,是为了建立部落,与冒顿单于、孤厥形成三足鼎立,根本不会惯着这群匈奴狼崽子。 “诸位,你们当真要与我动手?” “汝等被赶出部落,与卢琯一样,都不过是单于弃子。” “你我才是一个部落的家人,卢某能让你们吃饱饭,你们却意欲行凶?” 卢琯严声怒斥,匈奴人面面相觑,没有选择动手。 “你们今日杀了卢某,吃光了牛羊,来日如何果腹?” “就算你们拥有了牛羊和女人,又怎么能抵御冒顿和孤厥的进攻?” “是给卢琯一个机会证明自己,还是活一天算一天,尔等自己看着办!” 说罢,卢琯命令汉军士兵放下武器,匈奴众人商量片刻,最终做出了决定。 “拜见单于!” “我不是单于,你我都是东胡遗民,我卢琯还是东胡王!” 日后雄踞草原的第三股势力东胡,在这一刻诞生。 —— 长安,未央宫。 刘盈上朝无心听政,他更喜欢坐在龙椅上打瞌睡,没办法起得实在是太早! 不说当个勤勉的好皇帝,就算是世人眼中的中庸之主,要保证每日上朝,便已经十分困难。 “世人都说皇帝好,我说皇帝是社畜。” 刘盈暗骂一句,随后又端正了坐姿,毕竟一旁的曹参已经数次咳嗽提醒自己。 “陛下,您要注意天子威仪才是!群臣都看着呢!” “知道了,曹相国!刚才不过是打了个哈欠!” 刘盈趁着曹参不注意,又伸了个懒腰,引得台下赵毅忍俊不禁。 “陛下,士兵们已经遣返回乡,大多数已经开始务农。” “乡里举荐贤才无数,留侯临走之际,还在为朝廷攻陷,当然也幸亏是陛下从善如流。” “陛下,代国傅宽送来的军情。” 听闻是傅宽的消息,刘盈这才来了精神。 这位名将能够联手靳歙,挡住冒顿单于一次又一次的猛烈进攻,刘盈对其钦佩有加。 “傅宽这手笔,实在是太小了!才三百甲士,够干什么的?” “琼布,朕有个任务交给你,可能你这辈子都没办法回到大汉,不知你可愿往?” 琼布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坦然下跪。 “臣,愿为陛下效死!” “死肯定算不上,但是有一定的危险。” 刘盈淡然一笑:“草原纷乱,孤厥和冒顿相互征伐,卢琯可以成为第三股势力,但朕对他并不放心。” “唯有一人能够追随卢琯身边,密切关注他的动向,让他做台面上的傀儡,而此人才是部落的真正掌权者。” “朕选中了你,朕相信你的忠心,也相信你会教育好子孙后代,让他们牢记自己汉人的身份!” 呼…… 群臣倒吸一口凉气,这可是破天的富贵啊! 这琼布很有可能,一跃成为卢琯身后的无冕之王。 卢琯负责在前面摇旗呐喊,最后好处全都便宜了琼布。 “臣……一定不会让陛下失望!” “呵呵,朕相信你!你们表面是卢琯的人,但背后却是整个大汉的支持!朕要逐步蚕食草原,令其成为大汉的一部分!” 刘盈此言一出,台下的刘如意与刘恒相视一眼,他们显然没有想到,兄长的野心不止于此! 毕竟草原太大,冒顿单于一旦躲藏起来,汉军找寻困难,根本不可能斩草除根。 放出孤厥这条疯狗,牵扯冒顿单于的精力,让其无法安心发展部落,这是刘盈的第二步棋。 至于最关键的第三部,则是趁着冒顿父子狗咬狗,培养属于自己的势力,这对手下人的忠诚要求极高。 刘盈则选择了陪同自己出生入死的琼布,最主要琼布看似名不见经传,不容易被人注意到。 冒顿单于以为战争过后,他只需要提防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殊不知刘盈始终没打算放过他! “晚上,咱们回长乐宫,为琼布喝酒壮行!” 第396章 壮行酒,杯莫停 长乐宫。 刘盈还是更习惯住在这里,毕竟积攒了属于他的太多回忆。 此地属于东宫,也让历朝历代的太子,都有了东宫的代号。 可惜刘盈已经登基继位,长乐宫众人鸡犬升天,全都进入未央宫服侍。 唯有嫣儿坚决留在长乐宫打理一切,刘盈苦劝无果,也只能由着她。 “陛下,您今天怎么回来了?琼布,郑茂,樊伉?你们都来了?” 嫣儿面露喜色,她身为刘盈的贴身宫女,即便有实无名,依旧受到众人的尊敬。 “嫣儿姐,让伙房准备饭菜,今日为琼布送行。” “送行?琼布要外出做官了么?那你可要好好干,别辜负了陛下的期许!” 嫣儿随即决定亲自下厨,琼布无奈苦笑,他看向了那位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宫女,兴许这一别就是永生。 “琼布,到了草原之后,一定不要着急夺权,将军队紧紧抓牢在自己手中,你便能立于不败之地。” “当然,随着卢琯的实力越来越强,你也要懂得随机应变。” “你的内在属于大汉,但生活习惯上,要更趋向匈奴,这样才能招揽众人为你所用。” 刘盈苦口婆心,对琼布面授机宜,对方身为战争遗孤,能在长安城纠集一众弟兄,足以见其有领导才能。 “陛下,那我该与卢琯,如何相处?他曾经毕竟是我大汉的燕王。” “表面以下属自居,其实你只需要对朕一个人负责。” 刘盈淡然一笑,琼布更大的作用,其实是辅佐卢琯建立势力,前提是卢琯保持忠心。 若是卢琯有不忠之举,那琼布便是悬在他头颅上的一把利刃。 刘盈此举,完全是防小人不防君子,就看卢琯作何选择。 “前期,不要暴露自身,根据傅宽心中所说,卢琯他们是被赶出了草原。” “冒顿这一手祸水东引,实则是减轻自己部落的压力,你们唯有装的越穷,才越不会引起注意。” “草原至少二十年以内,是冒顿和孤厥父子争锋,你们要趁机强大自身,继续实力方为王道。” 琼布不停点头,将刘盈所说之话,全都牢记在心中。 尤其是要与曾经的大汉燕王一起共事,令琼布颇为紧张。 “咱们手下的骑兵弟兄,分给你三百人,你再以此训练军队,自保不成问题。” “是,陛下!” 刘盈说话间,已经不断有饭菜端来。 “郑茂,以后我走了,陛下的安危,就系于你一人之手!” “放心,哪怕我死了,陛下都不会有事!” “好兄弟!” 琼布与郑茂惺惺相惜,二人经过血与沙的磨砺,陪伴刘盈从太子走向帝王。 这条帝王之路,注定充满铁血与荆棘。 “你们高兴点,琼布人家是去草原当单于,又不是赴死!” 樊伉骂骂咧咧道:“何况早点消灭匈奴,就能让琼布早点回家,你们说对也不对?” 刘盈高举酒杯,笑道:“早灭匈奴,迎兄弟归家!” 这一晚,众人都喝得酩酊大醉,就连酒量不错的刘盈,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隔日。 刘盈感觉香玉入怀,嫣儿还没有醒来。 他先是为嫣儿盖好被子,这才起身出门,却看到琼布蹑手蹑脚,准备离开长乐宫。 “就这样走了,跟朕不打个招呼?” “陛下,您……” “书信不要断了,大汉永远是你的家,朕永远把你当做兄弟!” 琼布忍不住想哭,但他紧咬嘴唇才强忍住。 “陛下,臣去了!” “去吧,朕等着你威震草原!” 琼布头也不回,离开长乐宫的时候,他已经泪流满面。 刘盈此番为琼布准备了三百精锐骑兵,那都是随他们南征北战的弟兄。 其次还有流民两千,包括因战争失去家园的女子,他们将会成为琼布部落的子民。 至于如何寻找卢琯,自有傅宽帮忙联系。 “陛下,外面冷,披件衣服吧。” “嫣儿姐,随我回宫吧,没有你暖床,朕睡不着!” 嫣儿闻言娇羞一笑,并未再拒绝。 刘盈心中清楚,长乐宫永远封存着他难忘的记忆,但他已经成为皇帝,未央宫才是他的归宿。 —— 隔日,未央宫。 赵毅面露难堪之色,向刘盈汇报了南越的回复。 “陛下,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职,赵佗已经答应由朝廷任免。” “至于驻军之事,南越方面只字未提。” 赵佗的回答,早就在刘盈意料之中,却惹得大汉群臣震怒。 “混账东西!真当我大汉不敢打他?” “陛下,臣周勃请战!” “臣等请战,还望陛下应允!” 刘盈一战击败匈奴,无疑激励了大汉的尚武之风。 之前的南越,令大汉群臣颇为忌惮,现在的南越,就是众将眼里刷战功的玩具。 “哈~” 刘盈打了个哈欠,昨晚为了宗室的延续,他可谓煞费苦心。 周勃身为太尉,名义上是军事最高长官,但之前对战匈奴,刘盈却将大军交给韩信,让其心中颇为不是滋味。 此番南越挑衅,让周勃看到了机会,这才赶紧主动请缨,希望刘盈能让他再立战功,以此压过韩信。 “打什么打,人家南越不是服软了么?赵毅,说说贡品方面!” “是,陛下!南越答应每年奉送各类暴食,珍禽异兽……” 赵毅宣读完名单后,大汉群臣的脸色才好了不少。 与之前对刘邦口头称臣,实则毫无表示相比,现在的南越已经有了身为藩属国的基本素养,那就是朝贡宗主国。 “陛下,臣还是觉得,应该一举击溃南越,将其并入大汉!” “太尉说得好,再等几年,一定让你打个痛快,如何?” 刘盈一句夸赞,算是彻底堵住了周勃的嘴。 皇帝没说不打,只是现在不打,这让周勃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咱们现在的任务,还是搞钱,搞粮,让老百姓过上好日子!” “对了,朕最近觉得,应该撤销诸侯国,广布郡县,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撤销封国? 群臣看向刘盈,大部分人都觉得皇帝疯了! 这特娘上来,就要自掘坟墓不成? 第397章 废除封国,势在必行 朕,要废除诸侯国。 刘盈之言,瞬间引起轩然大波。 如今担任诸侯王的可不是外人,全都是汉室宗亲。 在群臣看来,刘盈此举分明是在自掘坟墓。 “陛下,还请三思而后行!” “是啊,先帝传下来的制度,岂能在陛下登基后,便直接废除?” “诸侯王没有任何过错,陛下就这样废黜他们,于情于理不合规矩!” 群臣争相劝谏,其实诸侯国的存在,短时间内是帮助了大汉朝廷。 整个封国的经济,民生,全都是诸侯王负责,减轻了朝廷的压力。 但长此已久下去,这样紧握军政大权的封国,一旦强大起来,势必会威胁中央。 刘盈就是为了防患于未然,他本来也不想折腾这么快,但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吴王刘濞跟许多事情有关。 若是再给刘濞一些时间,这厮万一勾搭南越,将成为汉室的心腹大患。 “尔等张口闭口,为诸侯王求情,可曾问过他们心中的想法?” 刘盈看向三位兄弟,齐王刘肥、赵王刘如意、代王刘恒,这个时候需要兄弟齐心。 “陛下有令,废黜本王便是!” 刘肥面带喜色,正是诸侯王的身份,使得他无法与母亲曹寡妇相认! 诸侯王的重任,更是压得他喘不过气,如今回归自由,做个宗室富家翁,刘肥可谓求之不得。 “兄长怎么说,我就怎么做,不劳诸位费心!” 刘如意随即表态,经过此番征伐匈奴,刘如意清楚兄长刘盈绝不会害自己。 至于废除封国,刘盈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他根本不愿意多想,更多的是执行。 “弟,随时为兄长效死。” 刘恒最后开口,却令方才为诸侯王求情的大臣们,一整个大无语。 这都能为刘盈赴死,还在乎什么封国王位? 本来还想要据理力争的大臣们,觉得自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朕废除封国,是由深层考虑,诸位现在不必理解,子孙后代自有公议。” “此时只是通知诸位,今日时辰不早,就不留尔等吃饭了。” 刘盈命令下朝,随后与三位兄弟边吃边说,吕后也被邀请前来。 废除封国,这是皇帝的家事,刘盈在朝堂上提起,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 “盈,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武断?” 吕后秀眉微蹙,儿子打赢冒顿单于,为她出了这口恶气,让她颇为开心。 但回来就折腾这么大的事,令她心中担忧。 “母后,如今担任诸侯王之人,除了三位兄弟外,便是叔父刘交,以及吴王刘濞。” “叔父为人忠厚,且对阿父忠心耿耿,只要我去信一封说明利害,他定会答应。” “我真正要防范的是吴王刘濞!” 刘濞? “盈弟,这刘濞我记得是二叔家的孩子?他不是还在英布之乱,帮过你的忙?” 刘肥一脸疑惑,显然在齐国被曹参、傅宽保护的太好,根本不懂朝廷斗争这些事。 也正是看到儿子不是那块料,刘邦才果断让他去富饶的齐地,只要按时缴纳赋税,保证没人记恨。 “大哥,你有所不知,我在长安便时常听说,民间对刘濞颇为尊崇。” “此人当时领沛侯之位,阿父当年是沛公,野心昭然可知!” 刘如意冷哼一声:“他若是敢反抗,我便亲自派兵围剿!” 刘肥点了点头,没想到堂兄弟之间,还有如此算计。 “肥,当年你阿父废除了刘仲的代王之位,就是为尔等着想。” “若他有朝一日故去,你二叔便是压在尔等头上的大山。” “这样一位有资历,又法理的诸侯王,势必会威胁我们母子。” 吕后一席话,令刘肥瞬间释怀,哪怕二叔刘仲没有这个想法,但架不住其身边的那些个野心家。 “兄长、母后所言非虚。我曾让各诸侯王,将封国内的情况,尽数报给朝廷。” “哪怕是叔父刘交,也不曾忤逆掺假,唯有吴王刘濞,尽是些搪塞之言。” 刘恒冷哼一声:“说他有不臣之心,他不敢忤逆朝廷,但说他清白,绝对是痴人说梦!” 一家人达成了共识,有些事情刘盈便好出手。 “大哥,如意,恒,你们三位可以放心。” “即便没有了封国,我依旧会稳妥安置你们的子孙后代。” “与其让你我兄弟的后代,以后有可能自相残杀,还不如这制度自我们结束。” 刘盈话语真挚,随即道:“大哥德高望重,可与叔父刘交共同担任正副宗正,管理宗室各类大小事务。” “如意有军才,朕打算让你骠骑将军,仅次于大将军。当然,你要尽快学习兵法,没事派遣不对去草原练练手。” “恒,你擅长内政,便暂且担任左丞相吧!” 宗正、骠骑将军、左丞相! 刘盈对兄弟毫不吝啬,他们除了朝廷的俸禄外,还有身为宗室的一份俸禄。 虽说权力少了不少,但相应也不会再遭到皇帝的猜忌。 与其日后有灭门之祸,还不如早点捞到好处。 何况刘如意、刘恒担任诸侯王不久,尚未对权力痴迷。 至于刘肥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与其继续提心吊胆的生活在封国,不如留在长安做他的宗正。 “盈弟,为兄对此毫无意见!那我让你家大侄儿过来?” 刘肥依旧是第一个响应,引得吕后无奈一笑。 难怪当初刘邦说过,自己这位大儿子,丝毫没继承自己的优秀。 “兄长随时可以让妻儿前来,朕会安排好一切。” 刘盈坦然一笑:“日后我会让宗室子弟,能吃上饭的同时,也决不可懦弱懈怠。” “就算是我自己的儿子,在确立太子之前,同样要学习,你们的子孙也一样。” “除了嫡长子,能够继承你们的王位之外,其余子嗣想要做官,便要拥有真才实学。” 王位? 见三人一脸懵,刘盈笑着解释道:“朕废除的是封国,不是你们的王位!你们依旧是大汉齐王、赵王、代王!” 三人一脸喜色,吕后则暗自称赞,刘盈分明是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 第398章 吴王反击,阉宦谈判 吴国。 刘濞整个人焦躁不安,他没有想到,刘盈的动作竟然如此之快。 本以为至少会让郡国并行的制度,再施行二十年之久。 “混账!刘盈这小子,连自己的亲兄弟都不顾了!” “本以为他会让自己的后代,去废除诸侯国。” “刘肥,刘如意,刘恒,这三人都是傻子不成!” 刘濞气得一脚踹翻桌案,周围臣子无人敢轻易劝谏。 “大王,除了您意外,不是还有楚王刘交么?” “你懂个屁!刘交那老顽固,只会一直听从朝廷的命令!” 刘濞冷哼一声:“刘邦活着,他就给对方当狗!现在刘盈是个小辈,他却还是执迷不悟!” “亏本王三番五次写信交好,这厮却始终不予回应!” 刘濞并非没有想过结交楚国的叔父,只不过刘交却连书信看都不看,便直接选择丢弃。 这样的行径,更是被使者直接告知刘濞,令他相当恼火。 “派人出使南越,找赵佗那家伙谈谈!” “匈奴人已经彻底被打废了,咱们能利用的只有赵佗!” 刘濞清楚跟赵佗合作,无异与虎谋皮,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对了,再给长安那边写封书信,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最后再给刘交这老东西下达通牒,若是他冥顽不灵,就别怪我这个侄儿心狠手辣!” 说罢,刘濞冷哼一声,任由手下人行事。 —— 楚国。 自从刘邦故去后,刘交便神色憔悴不少,失去了兄长,令他没有了人生的领路人。 匈奴侵犯大汉边境,刘交屡次上书请求出战,最终都被刘盈拒绝。 当得知刘盈击败了冒顿单于,令他欣喜不已,汉家儿郎当如是! “大王,吴王那边又送来了书信。” “烧掉。” “大王,您至少应该看一看,听说长安那边,已经决定废除封国!” 手下人的劝谏,刘交丝毫听不进去。 “废了便是,你们以为本王稀罕王位权力?” “回到长安治学,享天伦之乐,倒也不错。” 刘交如此态度,手下人知道苦劝无果,只能任由其如此。 “你们谁敢跟刘濞私下联络,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刘交最终警告了身边的臣子后,才令他们各自离去。 —— 南越,桂林郡。 赵佗答应每年上贡刘盈,甚至将一些闲散官职,全都交给大汉朝廷任命,已经十分卑微丢份。 不曾想柳暗花明又一村,吴王刘濞竟然送来了书信,邀请他一起举事。 “刘盈这厮,胃口还真是大啊,竟然想要废除封国?” “那可是他老子刘邦留下来的制度,还真是数典忘祖的不孝子!” 赵佗嘴上鄙夷刘盈,实则心中恨不得说自己的继承人,拥有刘盈这样的才能。 北伐陈豨,南征英布,继位便击溃冒顿单于,使得草原陷入纷乱之中。 这样的人物,若是出现在南越,赵佗甚至觉得,南越能够鲸吞中原! “一旦废除封国,刘濞这厮势必会举事,希望我南越也给予响应?” 赵佗看完,便将书信递给了弟弟赵光。 “王兄,此事不可为,与刘盈为敌实属不智。” “如今朝廷暂且原谅我等,还是看在赵毅的面子上。” “刘盈不会命令手下人进攻南越,那是碍于麻烦,可若是刘濞谋反,那刘盈便不得不打!” 赵光就差直说,要是跟着刘濞混,朝廷灭了刘濞,下一个便轮到他们南越了! “他妈的!还真是头疼,难道本王就只能坐以待毙,任由刘盈鱼肉不成?” 赵佗怒骂一句,手下人默不作声,谁都不敢触其霉头。 “兄长,不如将此事,直接汇报给朝廷以示友好。” “至少日后南越哪怕被灭,赵家依旧能够得到厚待。” “毕竟之前您僭越称帝,已经惹得朝廷不快,现在正是修复关系的好机会。” 赵光再次献策,吴国刘濞死不死,跟他们南越赵家有什么关系? 何况刘濞主动相邀,那是拉个战略同盟而已。 南越没必要跟他们混在一起,赵佗随即紧张道:“但这刘濞说了,若我等与之结盟,可以先行吞并楚国刘交的地盘!” 楚国? 赵光尚未开口,王世子赵始已经迫不及待。 “父王,王叔!楚国可是块肥肉啊!” “咱们若是吞并了此地,便可长驱直入,与中原相争!” “孩儿倒是觉得,可以跟刘濞合作一把!” 赵始面露贪婪之色,令赵光颇为不喜。 若非赵始是嫡子,他倒觉得赵毅更适合成为兄长赵佗的继承人。 “这……赵始之言,也有些道理!” 眼看兄长赵佗有所犹豫,赵光当即开口。 “兄长,莫非要陷南越于万劫不复之地?” “我等朝令夕改,岂不让人笑话?” “兄长前脚让赵毅前往长安说和,后脚便与刘濞之流叛乱,后世会如何评价我等?” 赵光怒斥一句,令赵佗默然不语。 “叔父,大丈夫不拘小节!何况他刘家凭什么要我赵家俯首称臣?” “赵毅这混蛋,不为家族利益考虑就罢了,还处处为刘盈这厮说话!” “逼得我们官员任命,都要让朝廷插手,刘盈还要无耻驻军,可否将父王放在眼里?” 赵始这番话无疑火上浇油,赵光干脆叹气一声,打算置之不理。 赵佗若是答应刘濞,那才是真正上当,吴国即便被灭,也会拉着南越一起下水。 “此事,还是等毅儿的消息,我等再做决断。” “兄长明鉴!” 赵佗的回答,让赵光长舒一口气,至少赵毅若是知晓,一定会苦劝父亲。 —— 长安,未央宫。 刘盈邀请赵毅赴宴,君臣二人对立而坐。 “怎么样?你现在是汉臣,还是南越公子?” “陛下说笑了,在下自然是汉臣。” 赵毅淡然一笑:“南越之地,最是适合种植甘蔗,若是占据此地,我大汉的糖霜,定能产量加倍!” 刘盈满意点头,“若是能保全你赵家,朕不介意开后门,当然要看他们的具体表现。” 赵毅心中一暖,这是刘盈在给他面子。 “臣,谢主隆恩,有件事情正要与陛下商议!” 第399章 驱虎吞狼,何去何从 臣,有件事,要与陛下商量。 赵毅已经决定身为汉臣,自然要为刘盈考虑。 “臣以为,若刘濞敢动手,那便是我军收回南越的契机。” “哦?继续说下去,朕很感兴趣。” “是,陛下。何不将吴国的封地,直接交给南越?” 赵毅咧嘴一笑:“双方肯定私下里,已经相互接触,毕竟长安距离他们太过遥远。” “只不过以我对父亲的了解,他老人家一定会选择按兵不动。” 刘盈点头示意,让赵毅继续说出心中所想。 “此举,即便不能让双方直接开战,势必会令他们心存芥蒂。” “吴国刘濞虽然不能对朝廷发难,但是拼一拼,还是有跟南越翻脸的资格。” “到时候南越为了抵御刘濞,势必会与其开战,也算是我为他们做的最后一点事。” 赵毅之言,刘盈已经明白,对方要让南越强行参与对吴国的战争。 双方鹤蚌相争,大汉朝廷便可渔翁得利。 刘濞不会不懂的这个道理,但是他却已经无路可走。 直接北上与朝廷为敌,那只能嫌自己命长。 若是放弃封国,对刘盈俯首称臣,那他就不是刘濞,不是那个充满野心的吴王。 若是还想要保持割据政权,留有自己的封国,最好的方法便是吞并南越,和两国之力,与长安朝廷对抗。 赵毅将故土南越都算计了进去,可谓是相当冷静。 南越是抵御侵略的一方,但同时又会消耗自身的军事力量,面对大汉平乱,恐怕再无反抗机会。 唯有投降才是最好的出路,因为他们与刘濞交战,又能混得一份平叛功劳,不至于被刘盈战后清算。 这是赵毅为家族最后的着想,如果赵佗冥顽不灵,最终选择与刘濞联手呢? 双方其实根本没有信任基础,这所谓的军师联盟就跟纸糊的一样。 刘濞也不会相信,双方勾心斗角之下,最后只会各受其害。 “好!赵毅,你这厮有些时候,可比蒯通还要损!” “算计了刘濞,连南越都被算计!” “他们若是不能懂你这份苦心,朕都要违逆鸣不平!” 刘盈龙颜大悦,与赵毅碰杯,后者始终保持谦逊。 “陛下,此事赶早不赶晚,还请尽快下令,让天下人都知道。” “只要双方有了间隙,对我大汉而言,有百利而无一害。” 刘盈当即下令,感念赵毅忠心耿耿,特将吴国封地,直接交给南越王赵佗打理! 此举甚至没有经过朝堂争论,就连刘濞留在朝廷的暗子,都是后知后觉。 待到赵毅离开,刘盈才召见了丞相曹参,以及大将军韩信。 “曹丞相,师父,赵毅这招,你们感觉如何?” 刘盈将二人商讨之事和盘托出,询问他们的意见。 “南越王赵佗有子如此,却不能用,实在是暴殄天物。” 韩信叹气一声:“盈,你应该庆幸,这小子是站在你这边的臣子,否则他定会极力促成南越与刘濞同盟。” “我若是赵佗与刘濞,肯定已经在商议,如何瓜分楚国刘交的地盘。” 提起叔父刘交,刘盈有些紧张道:“师父,那你觉得他们还会不会同盟?” 韩信摇了摇头,“若是没有你这诏令,他们兴许还会眉来眼去,如今再无可能。” 曹参也附和道:“陛下,不如火上浇油,让楚王刘交陈兵吴国边境,给刘濞一些压力,做出随时支援赵佗的架势。” 哈哈哈! 刘盈指着曹参大笑,“丞相,还是你鬼点子多,咱们只负责摇旗呐喊,顺便让刘濞不得不分兵,以方便赵佗行事!” 曹参连称不敢,“都是陛下从善如流,臣只是说出心中所想罢了。” 韩信闻言,轻哼道:“做了丞相之后,你这厮拍马屁的功夫倒是见长!” 君臣三人举杯对饮,南越与吴国却已经大祸临头。 —— 吴国。 刘濞得知消息,已经是半个月后,要将他的封国交给南越? “混账!刘盈分明是在挑唆我与赵佗的关系!” 刘濞急得团团转,但他转念一想,却又不得不防。 正如赵毅所料,南越和吴国想要北伐中原,肯定是痴人说梦。 但要是吞并对方,却都有极大的可行性! 与其担心被朝廷清算,还不如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无论双方谁吞了谁,随着地盘的扩张,都拥有了跟朝廷讨价还价的资本。 刘濞细思极恐之下,不由地汗流浃背,当年遇到刘盈,他便意识到此人权谋不俗。 对方登基称帝,自己也因功封王,本以为能够回到同一起跑线。 但刘盈一出手,便令他猝不及防。 “大王,我等现在如何是好?” “若是听从朝廷之令,岂不是要丢掉封国?” “他妈的!前脚撤销封国,现在又让我们把封国交给赵佗?” “真当我吴国好欺负不成!” 群臣义愤填膺,看似在为刘濞鸣不平,实则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现在他们是吴国的丞相、将军,一定废除封国设立郡县,顶多算是个郡守、县尉,地位一落千丈。 鼓动刘濞拼死一搏,万一能博得个出身呢? “都给我闭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刘濞头疼欲裂,以他的谋算,如今拥有盐铁铸币权的吴国,只需要十年,便可以兵精粮足。 谁知刘盈却根本不给机会,现在就要撤销封国,设立郡县,让他沦为宗室豢养的玩物。 “去给赵佗一封信,告诉他若是打下楚国,他占七成,我占三成!” —— 南越,桂林郡。 赵佗同样得到了朝廷和吴王刘濞的消息。 群臣再次陷入了争论之中,到底是听从朝廷之令,还是跟刘濞携手划分楚国,似乎都是个难题。 赵佗坐在王位上,丝毫听不进去臣子们的劝谏之声。 他已经意识到,南越的割据政权,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 看似是简单的选择题,实则无论选哪个,都会让南越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甚至连刘濞的吴国,也是同样如此! “刘邦的儿子,比他还要难缠!” “赵光,赵始,你们随我过来!” 第400章 赵佗决断,刘濞暗兵 赵光、赵始,你二人随我进来。 事关赵家的生死存亡,你赵佗自然马虎不得。 其他臣子说得再多,都未必是真心替他赵佗着想,唯有弟弟和儿子,才能感同身受。 “赵光,若是与刘濞开战,我方能有几分胜算?” 赵佗抬眼看向兄弟,赵光愣了一下,随即欣然一笑。 “兄长放心,刘濞作战虽然勇猛,但其兵力不如我南越。” “此人急于开矿、铸钱,唯独没有勤加练兵。” “若是与之开战,我南越胜算至少在六成以上。” 才六成? 见赵佗皱眉不语,赵光明显感觉到,这位兄长心中的疑惑。 “兄长明鉴,听闻刘濞手下聚集着一群英布曾经的败兵,这伙刑徒军决不可大意。” 赵光直言道:“若是此等军队,能被刘濞运用,定能对我军造成威胁。” 二人说话之际,赵始也忍不住开口。 “父王,叔父!这分明是刘盈的诡计,想要让我南越去跟刘濞争斗!” “以我之见,双方何不化干戈为玉帛,共同对付大汉朝廷才对!” “我看吞并楚王刘交的地盘就不错,到时候二一添作五,大家都有得赚!” 赵始一席话,却并未得到赵佗和赵光的回应,他更像个夸夸其谈而无人问津的小丑。 “唉……本王之前的想法错了!” “父王,您英明神武,从来都没有错的时候!” “闭嘴!军国大事,是你拍马屁就能解决?” 赵佗怒视长子一眼,叹气道:“若是毅儿在此,我等还能与他商量!先行陈兵边境,做出北上吴国的态势,给朝廷看看样子再说!” 赵光领命而去,现在南越的尴尬在于,既不想跟刘濞开战,也不想轻易得罪朝廷。 毕竟长安那位少年天子,连冒顿单于都败在其手中,更是将草原弄得分崩离析。 —— 吴国。 刘濞同样没有坐以待毙,他则是一份信,直接送往了长安。 希望在朝廷的那位内应,可以想办法延缓战争的爆发,至少能让他的封国存在十年! 只需要十年,刘濞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以及吴国的富庶,一定能够拥有匹敌朝廷的大军。 可惜,以刘盈的谨慎,根本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毕竟刘盈答应过刘邦,要好好看管大汉江山。 “田蟑,你的刑徒军,在此役事关重要。” “我会为你增添兵丁,本王的精锐也会交给你!” 刘濞此言一出,田蟑并没有欣喜模样,甚至开口拒绝了吴王。 “殿下,刑徒军的精髓,就在于人员身份。” “你的那些兵进来,只会破坏刑徒军的风格。” “我要罪犯,要刑徒,就是不要你的正规军!” 眼见田蟑如此认真,吴王刘濞大手一挥,封国境内的死刑犯们,全都挣脱了牢笼,重新获得了自由。 这些拥有报复性人格的家伙,一旦放出来,便成为了无人看管的野兽。 这种兽性,也是刑徒军战斗力之强的原因之一。 田蟑打算以刑徒军之名,再跟大汉官军较量一番,他始终不相信,英布手下的精锐会输给刘邦! —— 草原。 冒顿单于焦头烂额,他本想一口气吞掉儿子孤厥,谁知这兔崽子狡兔三窟,还玩上兵法了! 孤厥故布疑阵,令冒顿单于防不胜防,数次扑空,平白无故浪费了兵力。 “又扑空了?” “是……属下无能,请单于降罪!” “无妨,孤厥又成长了不少,暂且不要再追他了。” 冒顿单于也要保存兵力,先行发展畜牧业才行。 毕竟草原上大部分部落,全都被刘盈洗劫一空,还顺便卷走了不少匈奴人的老婆孩子。 人口作为重要的资源,却直接便宜了大汉,这也让冒顿单于相当恼火。 “将部落向西迁徙!” “向西?单于大人,您这是要放弃报复大汉么?” “妈的,你懂什么?继续留在这里,只会半死不活!唯有向西征伐,掠夺人口牛羊,我们才有可能继续与大汉抗争!” 冒顿单于雄心不死,他知道西边还有很多部落! 只不过现在的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不该放任卢琯离开,还浪费了他不少士兵! 若是早一点决定向西征伐,冒顿单于自认为,能够解决这伙匈奴人的配偶问题。 “单于大人,孤厥这厮,会轻易放任咱们离开么?” “他妈的,不放又能如何?他敢来,老子就敢打!马上准备迁徙,不得有误!” 冒顿单于再次发号施令,众人不敢吭声,只得照做。 似乎是血脉相连的狡诈,孤厥甚至在父亲身边安插了眼线。 得知冒顿单于要向西迁徙,他果断派兵追袭而去,只不过第一阵输的很是彻底。 姜还是老的辣,冒顿单于布置了伏兵,将孤厥打得大败而归。 但孤厥这厮一根筋,愣是重新组织进攻,再次进攻却取得了成效。 冒顿也没想到,这龟儿子不安常理出牌,愣是又损失了人口和牛羊。 好在冒顿单于完成了战略目标,不再与孤厥正面交锋。 孤厥的确不会再去找冒顿单于的麻烦,他的目标是经营草原,有朝一日成为雄主,再去找刘盈算账。 可这父子二人,却都忽略了草原的第三股势力,那便是东胡王——卢琯。 有了大汉的支持,以及强援琼布的到来,卢琯自信能跟任何草原实力掰手腕。 “冒顿打算西迁,咱们可不能让他好受!” “琼布兄弟,你可有什么想法?大家一起商量!” 卢琯心中清楚,这位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来到这里既能帮忙,也有监视他的意思。 “没有,我只负责战斗,战略计划的事情,交给东胡王便是。” “好!那咱们就让冒顿不死也脱层皮,他想轻易离开,绝无可能!” 冒顿单于的西迁之路,注定不太平,卢琯的部落对他进行了突然袭击。 也就是冒顿的部落庞大,在丢弃了牛羊和女人后,大部分人得以逃脱。 “孤厥这逆子!还有卢琯这王八蛋!待本单于扑灭西边部落,定要找你们算账!” 身为狼王的冒顿单于,幽暗的双眼,从未放弃过复仇。 第401章 破单于,琼布立威 半个时辰前。 冒顿单于所率人马,还在有条不紊地向西迁徙。 那里还有诸多不知名的小部落,冒顿单于打算像以前那样,将他们尽数吞并,合拢到匈奴之下。 虽说这些人并入匈奴后,并非一条心,却也能让部落短时间内强大起来。 冒顿单于已经有了规划,那就是做大做强后,先把孤厥这逆子的部落屠戮殆尽。 结束草原谁才是真正单于的话题,只要斩杀了大汉册封的单于,必定能对刘盈的威信产生一定影响。 下一个目标,便是重新树立起东胡王旗帜的卢琯。 草原上有不少游牧民,他们并非都是匈奴人,更多的则是东胡遗民。 只能说汉人在政治方面,天生便领先了大部分人种,知道扯大旗的道理。 卢琯东胡王的旗帜,吸引了不少东胡遗民前来投奔。 他们宁可跟着一个汉人,也不愿意臣服于匈奴人的铁蹄之下。 冒顿单于计算好,待到他灭掉孤厥后,卢琯的部落可能初具规模,对他而言就是待割的韭菜。 只是冒顿单于做梦都没有想到,韭菜竟然反手拿起镰刀,对他进行了追击! “去将身后的骑兵杀了!之前的东胡王都不是本单于对手,他卢琯有什么资格,敢向我挑衅?”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身边亲信当即派遣二百余人,勒马不前准备迎敌。 卢琯深吸一口气,如果能突袭冒顿单于成功,打响东胡王名号的同时,还能劫掠财物,以及吸引更多东胡遗民加入己方! 当然,这绝对是一步险棋。 卢琯不得不赌,否则让冒顿单于轻易西迁,没有蒙受一点损失,最终倒霉的还是他与孤厥。 “琼布兄弟,此战可有信心?” 卢琯看向身边的琼布,对方是刘盈派遣而来,定然能力不俗。 卢琯虽然名义上是最高统领,但他却毫不犹豫,将军队全都交给了琼布统领。 运用骑兵方面,尤其是面对冒顿,卢琯没有足够的信心。 “可以打,不过吞掉这群人后,便要尽快撤退。” “派遣这么少兵马,冒顿单于显然没将你我放在眼里。” “东胡王在此稍候,我去会会他们!” 琼布大喝一声,追随刘盈的三百精锐骑兵,此时已经策马上前。 无论是匈奴骑兵,还是琼布手下精锐,全都选择以弓箭对敌。 战场不是请客吃饭,更不会有人愿意用性命做代价,去跟敌人短兵相接。 能放风筝,谁特娘近身啊? 嗖!嗖! 双方同时放箭,此时拼的不仅是射术,还有甲胄的厚重程度。 琼布手下精锐明显占优,他们多为披甲之人,而匈奴人的箭头,大部分还停留在骨制阶段。 反观琼布手下,皆身披铁甲! 哪怕同时射中对方,拥有甲胄的一方永远处于优势,对于人家而言不过是甲胄被碰了一下,但匈奴人可就惨了! 铁箭直接洞穿身躯,一旦负伤过后,行动受限,结局不死也伤。 呼…… 卢琯深吸一口气,若是刘盈能给他两千披甲精骑,他有信心五年之内平定草原! 可惜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对他如此大方,毕竟有过前车之鉴。 匈奴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显然没有想到,琼布竟然会如此勇猛! “不能跟他们比拼射术,最好短兵相接!” “匈奴勇士,以马刀划破敌人的脖颈吧!” “为了单于,为了部落,随我杀敌!” 匈奴人这一次主动选择冲锋而来,琼布则是面露戏谑之色。 “儿郎们,既然敌人想要跟咱们拼狠斗勇,我等岂能落后?” 呼! 年轻的士兵渴望建立功勋,何况他们之前的对手,都是陈豨与英布的精锐! 不客气的说,若非没有战马,陈豨与英布的军队,都要比匈奴强得多。 即便如此强大的敌人,刘盈手下骑兵都能大放异彩,更别提面对装备武器远不如他们的匈奴人。 杀! 琼布一马当先,直接冲杀而去,手中狼牙棒挥舞开来,直接猛砸在敌方身上! 砰地一声,那被砸中的匈奴人当即落马,整个人蜷缩在地,片刻便被双方战马践踏而亡! 还在用马刀的匈奴人,遇到手持钝器的大汉骑兵,整个人瞬间懵逼。 现在又回到了最原始的互换技能阶段,汉人骑兵手中钝器直接砸过去,哪怕匈奴人不死,也会立刻失去战斗力,实在是扛不住! 反观匈奴人的马刀,锋利程度有限,更别提想要划破拥有兜鍪的汉军的脖子。 冒顿单于手下二百骑兵,一个照面便已经损失过半! 反观琼布手下众人,不能说毫发无伤,只能回去忍痛保养一下甲胄! “快撤,回去告诉单于!” “这伙人简直是铁皮王八,我军武器对他们根本没用!” “东胡王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军队?” 匈奴骑兵们不敢大意,只得逃窜而去,先找冒顿单于商量。 卢琯则趁机命令手下劫掠牛羊女人,大家伙抢完就跑,根本不给冒顿单于追逐自己的机会。 “混账!卢琯手下的兵,能他妈厉害到什么程度?分明是尔等废物!” 冒顿单于破口大骂,但听到手下人提起,这伙骑兵全都披甲后,整个人陷入了深思。 合着刘盈这厮,不仅支持了孤厥,连卢琯也是他投资的对象? “单于,只要咱们兵力再多一点,定能吞下这三百骑兵!” “说的不错,老子就是跟他比拼人多!” “请单于下令,我等做好战斗的准备了!” 啪! 冒顿单于一鞭子甩向对方,冷漠道:“别再管那些汉军骑兵,给我尽快撤退!” “就算把他们消灭了,付出更多的代价也不值得!” “我等目标是尽快覆灭西边的零星部落,扔下一群牛羊,打发走他们!” 匈奴士兵虽然心有怨言,却也不敢再说。 毕竟冒顿单于余威尚在,众人面对杀人过后,扬长而去的卢琯部落,只能行注目礼。 “琼布兄弟,我算是彻底服了!” “以后军队就由你统御训练,在下绝不插手!” 琼布颔首点头,抱拳道:“东胡王放心,大事上在下以你马首是瞻。” 第402章 人家削藩,诸公又蹦又跳? 未央宫。 哪怕是休沐时间,依旧有不少臣子,全都跪在宫门外,打算对刘盈行劝谏之事。 看似废除的郡国并行,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但谁又能保证,将来儿孙后代,没人能被封王呢? 刘盈若是直接废除封国,连他老刘家都只剩下了名义亲王,那其他人岂不是再无封王可能? 群臣蓄势待发,想要为儿孙后代争取一个机会。 “陛下!先帝之制,不可擅自更改,否则定会引起天下大乱啊!” “还请陛下三思,齐王、赵王、代王、吴王、楚王并无过错,您直接撤销他们的封国,简直是天怒人怨!” “若天下分崩离析,陛下又该如何自处?您岂不是大汉的罪人?” 群臣义愤填膺,仿佛削的是他们的封国。 就连刘肥、刘如意和刘恒都没意见,这群臣子反而又蹦又跳,令刘盈有些恼怒。 “母后,丞相,师父,朕打算给他们一人十闷棍!” “咳咳!” 吕后闻言,率先表达了意见:“陛下,哪怕他们说的不对,但毕竟是直言进谏,你若打了他们,反而落了下乘。” 韩信看得通透,更是点了点头。 “陛下若是打了,反倒给他们直言劝谏的名声,可不能便宜了这厮。” 曹参则是见缝插针,嘿嘿一笑给出了建议。 “陛下,臣倒是有个主意……” 刘盈闻言大喜,曹参则知无不言,君臣二人不时传来猥琐的笑容。 “曹丞相,以前没看出来啊,在损这方面,你不逊于蒯通!” “谢陛下夸赞!” 曹参当即走出未央宫,冲着跪地不起的群臣们,宣读了利好消息。 只要诸位能坚持跪上三天三夜,陛下便不再撤销封国! 此言一出,群臣跃跃欲试,但只过了半天,不少人已经坚持不住! 长时间跪下,双膝生疼发麻不说,整个人早就被饿的头晕眼花。 曹参则是直言,他身为丞相,要跟诸位同僚同甘共苦。 这厮直接将饭桌摆了出来,随后他吃着,那些劝谏的臣子一边跪一边看,还不时擦擦哈喇子。 “丞相,您不用陪我们了,还是进去吧!” “不行,在下身为百官之首,岂能临阵退缩?我曹某人誓要与尔等共进退!” 说罢,曹参还不忘大口吃肉,就差再来壶酒。 “丞相,您吃着我们看着就算了,能不能别吧唧嘴?” “这肉太香了,快离我远点,否则我怕坚持不住!” “丞相,您这分明是引诱我等啊!” 群臣叫苦不迭,曹参则选择无视,随后拍了拍手,却见无数宫女上前,将美酒佳肴摆在群臣面前。 虽然距离他们不远,却也要起身挪动,才能够吃上饭。 但只要动了,此事便不再作数,没脸再劝谏刘盈撤销封国。 不少大臣心一横,艰难起身选择先吃饱再说! “尔等,知道我为何要在这里么?” 曹参享受着美食,吃饱之后更是打了个嗝儿。 “我等愚钝,还请丞相明示!” “哼,我看你们就是吃饱了撑得!” 曹参毫不客气,冷笑道:“在你们吃不上饭的时候,也不会考虑什么封国,先帝之制!” “吃饱饭以后,便喜欢胡思乱想,只能说饿上几天,尔等就没有那些想法了!” 曹参之言,令众人羞愧难当。 刘盈撤销封国之事,他们根本说不出什么,毕竟是皇帝加强中央集权,还直接消除了地方日后谋反的隐患。 只不过是闲得蛋疼,想要拿刘邦来压制刘盈。 可惜刘邦活着的时候,刘盈都是个逆子,更别说死后,再无人能够压制。 刘盈更是问心无愧,他要做的是稳固大汉江山,绝非胡搞乱搞,那挡在他面前的人,究竟是成分,就不用再说了。 “奉劝尔等一句,陛下不如先帝那般客气。” “你们若是在蹬鼻子上脸,下次可就不是本相出面了。” 曹参说罢,便直接起身离开,顺便留下一句话:“吃饱饭就早点回家,稍作这些无用之事!” 群臣面带羞愧之色,自己的那点小心思,被曹参全都看破。 他们也清楚,这是刘盈给出的最后警告,若是再冥顽不灵,别怪刘盈手下无情。 “盈,吴国与南越如今都陈兵边境,恐怕战争一触即发。” 吕后关切道:“哀家担心,他们相互争斗是假,恐怕会猛攻楚国,你叔父未必能抵挡得住。” 韩信默不作声,他并不看好刘交的军事才能,虽说追随刘邦行军打仗多年,但刘交更擅长的还是理政。 “母后放心,南越与吴国相互猜忌,必不可能合作。” “以刘濞这厮的性格,若是南越露出破绽,他一定会毫不犹豫攻伐。” “到时候还要上奏朝廷领赏呢!我可太了解这位大堂兄了!” 刘盈则一脸轻松,刘濞和赵佗都不敢跟大汉翻脸,那就只剩下相互翻脸。 无论谁消灭了谁,都能在刘盈这里请功。 可以说刘盈为二人设下了八角笼,可惜连裁判都是刘盈的人,最终的赢家也只有他一个。 “母后,审食其此人,还是少与其接触为妙。” 刘盈适时提醒一句,吕后愣了一下,随后点头称是。 “放心吧,哀家心里有数,之前留他在身边,只是为了彭城恩情。” “如今你地位已稳,哀家打算交给他一些良田,让他告老还乡便是。” 吕后已经做出了让步,儿子展现出了能力,以及其强硬的一面。 朝中如今无论是功臣,还是外戚,都对刘盈俯首称臣,更别说有二心。 哪怕是她这个太后,如今也要避其锋芒。 “母后心中有数便好!” 刘盈深吸一口气,每次看到审食其,这厮仿佛一条毒蛇,令他心中难安。 可惜审食其对刘太公,对吕后都有恩情,直接杀了此人,难免落人口实。 若对方识趣离开,刘盈不介意放他一条狗命。 —— 椒房殿。 吕后唤来了审食其,主仆二人打算开诚布公。 “哀家打算,让陛下恢复你的爵位和食邑,以后回去好生过日子吧,莫要再卷入朝廷争斗。” “太后娘娘,您这是要赶我走?” “不错。” 第403章 丧家之犬,孤注一掷 您要赶我走? 审食其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对吕后拥有大恩,对方竟然要赶走他。 当年在彭城,若非审食其侍奉刘太公夫妇,以及吕后,恐怕他们早就受尽项羽手下羞辱。 即便如此,审食其也没有任何怨言,所有对吕后等人的羞辱,都由他一人来承担。 审食其也因此,虽然没有战功,却依旧被封侯。 大汉朝廷上下,对他可谓相当恭敬。 皇帝刘邦感念他的恩情,吕后将其视作心腹,就连刘太公遇到他,也会赞不绝口。 但随着野心暴涨,审食其更是掌握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刘盈,被夺舍了! 审食其理解不了穿越 ,但他却清楚,当年身为太子的刘盈,体内早就被其他人的灵魂占据。 本来审食其还想将这件事,当做秘密来威胁刘盈。 可如今事已至此,他若还是闷不做声,恐怕真的要被扫地出门! 之前陷害韩信,让他沦为阉人,才重新回到朝堂。 如今审食其自认没有犯错,为何还要沦落如此下场? “太后娘娘,臣想问问为什么?” “陛下不喜欢你,何况之前你与大将军多有纠缠,哀家没办法只能为你争取回爵位和食邑,让你能够暗度晚年。” 吕后叹气一声,她又何尝不想留下审食其,奈何儿子看不顺眼,她也只能顺水推舟。 至少吕后自认为没有亏待过对方,哪怕要审食其离开椒房殿,她也为其争取了爵位和食邑。 “太后娘娘,臣有一个秘密,恳请您一定要相信!” “什么秘密?莫非先帝在民间还有私生子?这厮喜欢招花惹草,哀家早就习惯了。” 吕后摆了摆手,如今刘盈皇位稳定,若是知道刘邦还有其他儿子流落民间,她八成会接到宫中抚养。 “非也,乃是有关当今陛下!” 审食其心中怒不可遏,既然刘盈不仁,就别怪他不义! 本想以此威胁,拿到更多的筹码,奈何今日只能率先使用。 否则等审食其被赶出宫门,哪怕他将这秘密说给天下人,恐怕也无人会相信。 “陛下?他怎么了?” “总不能跟他那个死鬼亲爹一样,在外面有孩子了吧?” 吕后显然没有多想,还以为刘盈跟其父刘邦一样,喜欢沾花惹草睡寡妇。 “非也,陛下并非您的儿子!” “放肆!你什么意思?认为哀家偷了汉子不成?” 吕后怒目而视,语气冰冷,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将审食其处死的意思。 审食其虽然怕得要死,但还是一口气和盘托出。 “太后,陛下当年坠马的事情,您可还记得?” “也就是从那以后,陛下就像换了一个人!” “那时候他已经被夺舍,现在的陛下根本不是您的儿子啊!” 审食其跪地叩首,高呼道:“这还是当日臣偷听陛下与先帝交谈,方才知道的秘密!臣若是有半句假话,愿受天打雷劈之罚!” 世人对誓言极为看重,审食其已经如此说话,吕后也难免有些起疑。 毕竟刘盈当年开窍太过离谱,从曾经那个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响屁的闷葫芦,变成了足智多谋的大汉太子。 甚至光芒盖过了刘如意,让刘邦本想废立之心,几乎再次倾向于刘盈。 吕后虽然是受益者,但如今想来,却有些细思极恐。 尤其是之前对他百依百顺的儿子,如今变得愈发像刘邦,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团结兄弟,整合朝廷,将权力逐渐从外戚、诸侯王手中收了回来。 樊哙身为外戚第一人,愣是没有兵权。 如今兵权尽在刘盈和韩信手中,师徒二人把持朝政不说,韩信这等人物,只要认定了君主,便会生死相随。 “此话当真?” 眼看吕后心中起疑,审食其当即趁热打铁。 “绝对当真!太后若是不信,大可提起陛下坠马之前的事情!” “他若是回答不出,那定时假冒无疑!” 审食其信誓旦旦,又为吕后出谋划策。 “好,哀家会去试探,若你胡说八道,休怪哀家不念情面!” “太后放心,臣句句属实!” —— 刘盈忙里偷闲,来到了鲁元公主府邸。 此时的鲁元公主已经诞下了女儿张嫣,只不过刘盈每次看到这位外甥女,都觉得有些别扭。 谁能想到,日后汉惠帝的王厚,竟然是自己的亲外甥女。 “盈弟,怎么今日有空来找我?” 已经为人妻子的鲁元,较之以前成熟了不少。 张敖牵着儿子张偃的手,来与刘盈见礼。 “臣张敖,拜见陛下!” “行了,都是在家里,姐夫客气什么?” 刘盈一把抱起张偃,与外甥玩了起来。 “驸马,公主!太后娘娘来了!” “哦?母后也来了?我去接她老人家!” 鲁元起身,张敖陪同其一起,刘盈则是抱着张偃、张嫣紧随其后。 他心神不宁,本能觉得吕后今日到此,并非想的那么简单。 “拜见母后!” “呵呵,快起来,不必多礼。听说陛下也在你府上?” “母后,您究竟是来看我,还是为了看盈?” 鲁元公主任性撅起小嘴儿,吕后怜爱不已。 “那当然是来看你,这次你满意了?” “满意!就知道母后心里有我!” 鲁元公主搀扶着吕后,一起走入府邸,张敖则无奈摇头。 “母后,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刘盈主动上前打招呼,吕后笑容有些不自然,她很难相信眼前的儿子,已经被他人夺舍。 如果一切如审食其所说,那她无论如何,也会想办法杀了眼前之人,为她真正的儿子报仇。 “这不是知道你也过来,就想着一家人聚聚。” 吕后不动声色,担心自己露出破绽。 “哀家去做饭,就像你们小时候一样,咱们一起吃饭!” 吕后随口一句话,刘盈并未当回事,鲁元却已经脱口而出。 “母后,您说什么呢?以前在沛县,那也是阿翁烧菜!您只负责腌咸菜!” “呵呵,人就不能进步,就不能改变?你这丫头还看不起哀家?” 刘盈深吸一口气,没想到母子二人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从进门开始,吕后便已经试探自己了。 第404章 你,真是哀家的儿子? 吕后踏入府邸的那一刻,便开始了对刘盈的试探。 母子三人围坐在一起,张敖带走了张偃、张嫣,没有去打扰刘盈、鲁元和吕后的相聚。 “母后,您今天看起来,怎么有些严肃?不是说好了,来我这里就别把朝廷那些事带过来?” 鲁元公主一手抓住刘盈,一手抓着吕后,任性道:“咱们今天只谈家事,不谈国事!你们娘俩在朝堂上有什么政见不合,在这里都给我憋着!” 有鲁元这样的女儿,也难怪吕后舍不得其远嫁匈奴。 刘盈更是一脸释然之色,鲁元从始至终都活得真我,并且对家人的爱护始终如一。 “哀家本来也没打算谈论国事,你放心便是。” “鲁元,你去弄点吃的,哀家有些饿了。” 吕后明显要支开鲁元,后者又岂会看不出来? “母后,您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又要跟盈说悄悄话!” “也真是奇怪,既然不想当着我的面,又何必来我这里?” 鲁元公主满腹牢骚,就连吕后面对她,都有些无语至极。 “皇姐,我也饿了,上次你做的肉羹,味道相当不错,让我很是想念呢!” “嘿嘿,就你小子会说话!既然你诚心诚意地求我,那我就大发慈悲给你做去!” 刘盈一句话支开了鲁元,母子二人终于能够开门见山。 “还是你了解鲁元,哀家想要让她离开,她都不肯走。” “皇姐自幼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向来待人和善。” 二人话里有话,吕后暗讽刘盈洞察人心,刘盈则提醒吕后,他是根据鲁元自幼的习惯对症下药。 “你可还记得,有一年你在沛县游玩,跟刘濞他们打闹,结果被推下了水,让哀家很是着急。” 吕后图穷匕见,她所说之事,正是刘盈坠马之前发生。 如果按照审食其的话,刘盈若能回答正确,那才是她的儿子,否则眼前的刘盈便是邪物夺舍。 “母后,您年纪大了,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还记得如此清楚?” “说。” “说什么?子虚乌有的事情,还能让朕编造不成?” 刘盈双手一摊,纠正道:“二叔向来看不起咱们家,尤其会让刘濞跟我玩?何况有阿翁看着,我们根本不可能靠近河流。” “您说的那次,应该是刘濞说我阿父坏话,而我气不过,便跟他扭打在一起。” “还是你跟二婶过来,才把我们分开,虽然我打输了,但刘濞也被我捶打了好几拳!” 呼…… 吕后深吸一口气,刘盈所说全对,吕后故意说了谎,若是刘盈就坡下驴,那肯定会被识破。 哪怕现在的刘盈已经成为皇帝,但吕后一句话,依旧能在朝廷引起轩然大波。 刘盈可不想才刚稳定下来的朝廷,再次陷入权力泥潭之中。 “盈,这件事你要记好,以后决不能如此冲动!” 吕后心中激动,随后来到刘盈身边,将儿子紧紧抱在怀中。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让吕后倍加珍惜。 她比谁都不愿意相信,儿子被人夺舍! 她宁可相信,刘盈是突然开窍。 至少如今的结果,却让吕后相当满意,刘盈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一清二楚。 “母后放心,不过刘濞若是不老实,我依旧要揍他!” 刘盈话音未落,就看到鲁元端着肉羹前来。 “母后!你趁我不在,单独宠溺刘盈?不行,我也要!” 鲁元公主干脆将汤羹一放,随后赖在吕后怀中,弄得吕后又可气又好笑。 “盈,母后,我可听说了,那个冒顿单于,之前竟然敢对母后不敬!” “咱们何不直接灭了匈奴,让他们亡国灭种!” 鲁元紧攥小拳拳,以前刘盈打不赢的架,可都是靠这位大姐帮忙。 “皇姐,草原辽阔,匈奴人擅长隐匿,只要躲藏起来,我军根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刘盈直言道:“除非能有两三万骑兵,放有可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当务之急还是发展国力。” 鲁元不管能不能听懂,全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附和。 “皇姐,您听懂了么,就点头?” “我怎么听不懂?你别打岔!” 姐弟二人争吵,吕后边看边笑,这的确是她的一对儿女,从小就是这样。 “盈,你要废立诸侯王,你的那些个亲兄弟,未必会有意见,但刘濞定然不会束手就擒。” “这孩子从小就具有野心,何况好不容易有了封国,更不可能放弃。” “打败他不难,难的是抓住他以后,你要如何处置?” 吕后对如今的刘盈没了戒心,这才主动提起朝政。 “要么把他关押起来?就跟养鸟一样,一辈子别想离开牢笼!” 鲁元冷哼道:“二叔家里,自幼便看不起我们,若非阿父顾及兄弟之情,我才不要认他们!” 关押? 万一哪天放出来,又该如何是好? 何况总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臣子,万一刘盈的后代耳根子软,最终将刘濞放出,定成心腹大患。 届时刘濞就能成为野心者手中的利刃,这是理应不愿意看到的一幕。 “对待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想方设法让他不能再开口。” 吕后眼神犀利,刘盈已经明白其心中所想,分明是要置刘濞于死地。 当然,这跟刘盈的想法不谋而合。 “母后放心,儿臣心里有数,知道该如何做了。” “还有,此番远征刘濞,你不可亲自上阵,哪有当皇帝的三天两头去打仗?” 吕后言语中充满责备,刘盈却丝毫不当回事。 “母后,士兵在前线拼杀,我这个皇帝总不能在后面坐享其成。” “何况阿父逢战必出,这可是他老人家留下的光荣传统。” 刘盈提起刘邦,吕后和鲁元心中一阵黯然神伤。 “好的你不学,非要求学坏的!” “若你阿父在,你就不用出征了!” 眼见吕后悲从中来,鲁元赶紧奉上肉羹。 “母后,快尝尝我的肉羹,盈对此可是赞不绝口!” 吕后欣然一笑,拿起勺子喝汤,随即脸色铁青。 “咳咳!鲁元,日后你还是远庖厨为妙!” “母后,这是何故?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要失去爱好!” 第405章 审食其,决不能留 吕后放下汤羹,直言道:“鲁元,你这肉羹,莫非是打死了卖盐的商人不成?” 鲁元尴尬不已,随后推了推刘盈,示意其说两句话。 “嗯……皇姐,你敢听母后的话!” “放屁!还不是你方才让我去做汤羹,我才会去做?” 鲁元气急败坏,冲着刘盈便是一顿河东狮吼。 看着姐弟俩的感情,从未有所改变,吕后颇为欣慰。 “审食其,竟然想离间我母子之间的感情,看来你是活腻了。” 想起了欺骗自己的审食其,吕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 椒房殿。 审食其做梦都没有想到,刘盈竟然对吕后的问题对答如流。 也正是因为他舍得花钱,才能在吕后身边有眼线。 “大人,接受了您的钱财,我也该为您提供情报。” “您所说的情况并未出现,太后娘娘她似乎对您已经有了仇视。” “还请大人尽快谋取后路!” 听了眼线的汇报,审食其整个人头皮发麻,莫非之前刘盈所说的都是谎言,就是为了吊他这条大鱼? “不对!不可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先帝当时已经坚持不住,他又岂会骗一个将死之人?” “肯定是出现了什么状况!” 审食其当机立断,直接选择了逃窜出宫。 否则以吕后的性格,谁敢对他儿子动手,那就是嫌命长,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审食其了解吕后,更清楚其脾气秉性。 审食其带上了钱财细软,随后乔装溜出椒房殿,直奔城外而去。 混迹在一群贩夫走卒之间,他们身上的气味,令审食其觉得难以忍受。 可惜现在是逃难,审食其断然不可能嫌东嫌西。 “最后一招底牌,已经送了出去,幸亏老子早有准备。” 审食其离开长安城后,整个人不由地松了口气。 “哼,你们母子想要杀老子,简直是痴人说梦!” “只要手握如此秘密,老子无论走到哪里,都吃定你刘盈!” 审食其正志得意满之际,却发现有人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滚开!哪儿来的王八蛋,敢挡在老子面前!” 审食其一脚踹去,对方却纹丝不动。 “辟阳侯,还真是好久不见。” “你……你是郑茂?陛下身边那个宦官!” 审食其心中发抖,郑茂出现在此,目的是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你屡次想要暗害陛下,之前看在皇后的面子上,陛下全都选择视而不见。” “可惜,我们这群忠心耿耿的臣子,早就对你不满!” “今日你畏罪潜逃,便是将你就地正法的最好时机。” 唰! 郑茂已经拔出腰间佩剑,审食其后背一凉,谁知对方竟将佩剑丢了过去。 “欺负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是在下耻辱,你用剑便是!” “你……找死!” 审食其大喝一声,弯腰捡起利剑,便疯狂砍向郑茂。 可惜其对兵刃的运用并不熟练,挥舞利剑狂砍半天,郑茂轻松闪躲。 “如果只有这点本事,那阁下还是安心赴死吧!” 郑茂一拳集中审食其腹部,随后顺势夺下佩剑,猛然刺向对方心窝。 “等等!刘盈是假的!他被夺舍了!占据身体内的魂魄,根本不是刘盈!” 审食其被利剑刺中,整个人口不择言,将所有的秘密尽数告知。 郑茂不为所动,而是将佩剑刺的愈发深了一些。 “陛下就是陛下,是我一生要效忠的明君!” “你妖言惑众,活该受死!” 郑茂杀人拔剑一气呵成,随后更是割下了审食其的头颅,以此回去复命。 吕后与刘盈、鲁元相聚过后,才怒气冲冲地返回椒房殿,打算找审食其算账。 谁知这厮竟然已经溜走,吕后知道是身边人告密,却并未追究。 “到底是跑了,还是死了,全看你自己造化。” “之前对哀家的恩情,已经尽数报完了。” 吕后想的通透,根本没有宣扬此事,更不会费力去通缉审食其。 —— 未央宫。 郑茂带着审食其的首级前来复命,刘盈伸了个懒腰,对自己的亲卫相当满意。 “陛下,奸贼已经被我所杀,首级在此,请您过目!” “看什么看?晦气!尸体解决好了?” “陛下放心,抛尸荒野,自有野兽啃食!” “干得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至少让他在临死之前,也能做些贡献。” 刘盈打了个哈欠,随后示意郑茂将审食其的首级拿走,他实在是懒得处理。 “陛下,审食其临死之前,说了些风言风语,臣绝对不会相信!” “朕,也相信一路走来的弟兄!朕就是朕,不会是任何人。” 刘盈愣了一下,郑茂愿意将此人告知自己,那绝对是充满了信任。 他也不会卸磨杀驴,算是给郑茂吃了颗定心丸。 “就是不清楚,审食其临死之际,是否会将秘密告诉其他人……” 刘盈并不担心,不管审食其有没有泄露此事,恐怕都会被世人当做无稽之谈。 毕竟夺舍重生之事,在天下万民看来太过离谱。 谁要是打着这等旗号,与刘盈为敌,那就是嫌命长。 “唉!也该去找萧潇、墨鸢她们造人了!” 刘盈想到此处,便前往后宫而去。 —— 吴国。 吴王刘濞收到了长安送来的书信,没想到他亲自得到了审食其的秘密。 “刘盈……被夺舍了?难怪之前那个窝囊废,能够一跃成为帝王。” 刘濞自然相信审食其,何况他巴不得刘盈出事。 只可惜审食其不能亲自到来,刘濞想要再联系对方,却得知对方已经畏罪潜逃。 “大王,何不将此事昭告天下?让诸侯王共同讨伐刘盈?” “你傻了不成?此事说出去,天下人谁会信?只会觉得本王为了篡位不择手段!” 刘濞怒骂一句,随后吩咐道:“将此事亲口告诉楚王刘交,还有南越王赵佗!” “只要他们二人,有一个能相信,本王就还有保留封国的机会!” 刘濞心中长叹,没想到审食其带来的秘密,竟然如此惊人。 若刘盈当真被夺舍,此人便没有了继承权,而他刘濞的机会已然到来。 第406章 光怪陆离,南越应对 刘濞不敢大意,当他得知了审食其的秘密后,便将此事分别告知楚王刘交、南越王赵佗。 刘濞也是在投石问路,但凡二人拥有野心,一定有办法利用这个秘密。 身为秘密的传播者,刘濞只需要等待野心的种子生根发芽即可。 距离吴国最近的楚国,刘交很快便收到了消息。 只不过对面授机宜的使者,刘交选择直接斩杀。 “一派胡言,谁若是相信这等弥天大谎,才真的是愚不可及!” “楚国境内,谁敢信奉此等谣言,休怪本王手下无情!” 对于刘濞的拉拢,刘交用强硬的态度回应,可怜了前去报信的使者,就这样死于非命。 楚国群臣眼看刘交都如此处理,可见其愤怒。 “你们说说,这事情究竟是真是假?”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你这特娘不是白说?看大王如此震怒,想必是……” 群臣私下如何议论,刘交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刘盈是兄长刘邦指定的继承人,那他就一定会效忠辅佐,哪怕剥夺他的封国。 隔日,刘交手下臣子,已经有了不同的态度。 “大王,陛下继位打赢了匈奴固然是好事,但他要废除封国,实在是太过分!” “不错,大王劳苦功劳,没有任何过错,凭什么他说废就废?” “身为小辈,却对大王毫无尊敬,我等不如联合吴王,让这厮知道咱们的态度!” 群臣义愤填膺,全都在为刘交鸣不平。 经历过楚汉相争的刘交,心志早就非常人能比。 刘盈在书信中,已经将为何废除封国的理由,尽数告知了叔父。 楚王刘交给予了理解与支持,但手下群臣却不这么想。 刘交没有了封国,依旧是刘盈的叔父,是大汉亲王。 但他们这群人,一旦没有了封国,便会从一国丞相沦为郡守,甚至是郡吏,地位一落千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众人有这等想法,刘交很是理解,但不代表他会妥协。 “尔等,拥有真才实学,定会被召入长安任职。” “哪怕留在本地,亦不失为郡守。” “何必在意一时得失?万一本王子孙不孝,尔等后代追随,岂不都成了叛逆之人?” 楚王刘交话糙理不糙,令众人愣在当场。 若是负隅顽抗,裹挟刘交与刘濞合作,的确能在短时间内保住封国。 但废除封国乃是大势所趋,至少刘肥、刘如意和刘恒,都已经同意,任由朝廷任命官员。 随着朝廷实力越来越强,吴国和楚国就是负隅顽抗。 最终等到朝廷用兵,那他们的子孙后代可就都成了篡逆之人。 别说是保住富贵,就连三族性命恐怕都要受到威胁。 “尔等,还想与刘濞这厮合作?” 楚王刘交笑着看向群臣,这些家伙都有妻儿子女,哪怕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子孙后代谋福。 “大王所说,令臣醍醐灌顶!” “不错,与刘濞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我等皆为汉室忠臣,岂能听信这等谣言?” 群臣当即改变口风,刘交也不打算追究。 “就当此事没发生过,积极配合朝廷设置郡县。” “是,大王!” —— 楚王刘交对这等秘密毫不在乎,南越王赵佗则正好相反。 得知此事后,赶紧召集弟弟赵光、儿子赵始商议。 “你们,也收到消息了吧?” “没想到刘盈竟然被巫蛊之术夺舍!” “如此看来,刘濞便与其他诸侯王一样,拥有了争夺天下的名义。” 赵佗满怀期待,笑道:“若是帮助刘濞起兵,我等师出有名,说不定还能借此机会扩大封国!” 父王明鉴! 赵佗话音未落,赵始已经一记马屁奉上。 只不过这一次,赵佗并未夸赞他,而是看向了弟弟赵光。 在这样的重要时刻,赵光总能提出真知灼见。 以前还有儿子赵毅,同样能与其商议,可惜赵毅一去不复返,当真跟南越断绝了关系。 “兄长,此事太过离谱,何况这等谣言,即便传遍天下,又有几个百姓会相信?” “哪怕是刘盈弑父,都比这夺舍有用的多!” “毕竟夺舍乃刘濞、审食其一面之词,如今审食其消失不见,光凭刘濞一张嘴,谁会为了他去打仗?” 赵光头脑始终保持清晰,他不会因为看到虚无缥缈的机会,便教唆兄长赵佗起兵。 “叔父!刘濞可是宗亲,连他都已经相信,我们有什么不信的?” “这刘盈连自己的宗亲兄弟都信不过,连他们的封国都要废除,更别说我南越了!” “难道我等要坐以待毙,任由刘盈拿捏,将封国变成他刘家的郡县?” 赵始怒不可遏,如果南越还是封国,那他便是下一任南越王。 可要是撤销封国,沦为郡县,以他赵始的能力,恐怕连个郡守都捞不到。 “兄长,你我本就是秦朝之臣,当年奉始皇帝之命,前来平定南越!” “当年楚汉灭秦,我们便按兵不动!” “如今汉室自相残杀,又跟我们有何关系?” 赵光根本不理会赵始,继续劝说道:“何况,远在长安的赵毅,已经给你我创造了机会,那就是发兵攻打吴国刘濞,让朝廷看到咱们的诚意!” “刘濞此人野心勃勃,如今掌握了所谓的秘密,便急不可耐告诉兄长,可见其日后必定谋反!” “咱们现在主动进攻,日后还能落得个平叛有功,哪怕封国撤销,子孙后代不失为富家翁也!” “若按照赵始所说,负隅顽抗,南越顶多传两代王位,赵家也会彻底沦落!” 赵光之言,句句发自肺腑,就连想要反驳的赵始,此时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罢……就按照贤弟所说,本王会御驾亲征,让朝廷看到我等诚意!” “加上毅儿帮忙美言,定会令赵家享受荣华富贵!” “我赵佗不能为了一己私欲,便将子孙后代弃之不顾!” 刘濞本以为,至少刘交和赵佗,有一个会响应他的号召,谁知赵佗第一个给予了回应,南越主动发兵,进攻吴国境内! 第407章 大汉反应?当然是加油! 南越王赵佗当机立断,选择陈兵吴国边境,命人前往长安汇报给皇帝,只要刘盈一声令下,他便直接开战。 赵佗身为老油子,从秦末一直活跃到汉初,积攒下来的政治智慧,让他绝不打亏本的仗。 没有刘盈的命令,他若是直接打了,那就是侵略吴国边境,皇帝翻脸不认人,他只能吃哑巴亏。 但主动请示,皇帝下诏书让他进攻刘濞,那就是师出有名,能让他积攒所谓的军功。 哪怕日后南越受到朝廷清算,刘盈看在他出兵消灭刘濞的份上,赵家后代子孙也能做个富家翁。 赵毅其实比谁看得都长远,只不过当时刘邦新芒,迷惑了赵佗的双眼,如今反应过来也不算太迟。 “赵始,你亲自前往长安一趟,找你弟弟赵毅,兄弟二人一起面见陛下!” “到了长安,你就不再是南越王世子,而是一个汉臣,一定要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不必再说什么,本王心意已决!” 赵佗一声令下,更是将王世子赵始送到长安,名为使者,实则就是人质。 这样的做法,可谓诚意十足,本来赵毅才是那个人质,谁知人家反手成为汉臣,与南越直接断绝了关系。 换做其他人,大汉可能还会忌惮,并不会真心相待。 但这个人是赵毅,与刘盈是生死之交,毫不客气地说,赵毅身后站着的事皇帝,他在朝堂之中,甚至比某些汉臣都要得刘盈信任。 “是,父王……” 赵始咬牙切齿,他看不起的兄弟赵毅,已经是汉朝皇帝的座上宾,而他名义上是使者,实则不过阶下囚! 人生际遇就是那么奇妙,兄弟二人因为地处南越,大汉的不同,身份地位也来了个调换。 赵始不敢耽误,直接往长安北上而去,为了掩人耳目,与赵毅离开时大张旗鼓相比,赵始则寒酸不少。 —— 长安,未央宫。 刘盈保持了父亲刘邦喜欢举办宴会的习惯,但他不喜欢大宴群臣,这样难免造成铺张浪费。 他更喜欢将亲近之人叫到一起,大家烧烤喝酒,不亦乐乎。 “赵毅,南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刘盈亲自动手烧烤,几位重臣全都翘首以盼,陛下的手艺可比厨子强得多。 “回禀陛下,南越王世子已经在路上,南越王的斥候快马加鞭,将此事告知长安。” 赵毅虽然断绝了跟南越的关系,但赵佗父子却还是舔着脸喜欢找他。 “哦?赵佗这是送了人质过来啊!赵始此人地位如何?可别是随便册立的王世子,用来应付咱们大汉!” 刘盈说话毫不顾忌,这正是他信任赵毅的体现,既然你要做汉臣,那我谈论南越的时候,就不必客气。 “陛下放心,赵始自幼便被立为王世子,算是赵佗最喜欢的儿子。” “呵!朕一直觉得,你才是赵佗最有能力,最受宠爱的儿子!可惜啊,赵佗这老鬼,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陛下,您这是爱屋及乌了,臣在南越并没什么地位。” 赵毅淡然一笑,随后上前帮助刘盈泼洒盐水。 炙烤的羊肉,散发出阵阵香气。 “赵毅兄,你智勇双全,若赵佗立你为世子,我兄长未必会跟南越翻脸。” 刘如意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恭维赵毅。 “不错,赵毅兄救过兄长性命,对大汉态度友善,两国必能维持友好邻邦,不过现在你成为汉臣,兄长也能谋取南越。” 刘恒一语双关,肯定赵毅的同时,也表达了大汉收取南越的决心。 “这正吃着饭呢,你们就谈论起国事了?” 齐王刘肥干脆封国都不回了,将废除封国,设置郡县的事情交给刘盈,他留在长安担任宗正,可谓不亦乐乎。 刘恢、刘友两个兄弟,年纪尚幼,还不足以谈论政治,二人面面相觑之后,只得继续猛攻肉串。 刘长大快朵颐,还不忘冲着刘盈再要肉串。 “大哥,朕也不想,奈何说到这里了。” “南越如此诚意,倒是让朕对赵佗高看一眼。” “审时度势,能屈能伸,绝对是个枭雄!” 刘盈将烤好的肉串,分别赐予诸位兄弟,这是他的爱好,也是维系亲情的手段。 王公贵族们不缺吃穿,更不缺金银辎重,与其动辄封赏,浪费钱财,刘盈更喜欢亲力亲为,让他们感受到兄弟之情。 “陛下,您先歇一会儿,我替你烤着!” 刘肥嘿嘿一笑,打算客气一句。 “大哥,既然你有此雅兴,那就快过来吧!” “啊?真来啊?” “君无戏言嘛!” 刘肥正要上前,却听刘长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大哥,你别去了,你烤的肉又干又老,还不如泔水!” “你这臭小子,至于如此说为兄?今天我还不信了,这肉串我非烤不可!” 兄弟几人放声大笑,赵毅很是羡慕。 即便在座之人,已经是皇帝和诸侯王,但他们却依旧保持着难得的亲情。 回想到南越王诸位王子之间,王世子赵始一家独大,可以肆意欺辱他们这些庶出子。 别说兄弟之情,他们之间只有相互怨恨。 “陛下,若是南越真的进攻吴国,您又该如何应对?” “当然是加油助威啊!对外宣称,大汉赐予南越粮食和钱财,因为吴国的阻拦,暂时无法送到。” 刘恒听闻此言,算是彻底服了兄长,这分明是空手套白狼啊。 “兄长,会不会有点损?口头支援啊?” “刘如意,你这愚蠢的欧豆豆,朕怎么就损了?我这叫礼轻情意重!朕也想送粮食过去啊,但中间有刘濞阻拦,朕能怎么办?” 刘如意最终竖起大拇指,表示你是皇帝你说什么都对。 “陛下,以臣之见,赵佗决定开战,定会向长安请示,赵始就是这个传口信之人。” “嗯……你爹还真是老奸巨猾!不过不要紧,等赵始来了,朕就先避而不见,看看着急的是刘濞还是赵佗!” 避而不见? 赵毅算是明白了,刘盈压根就不想给南越政权什么承诺,你们想打就打,不想打就等着挨打! 第408章 避而不见,请君开战 历经大半个月的快马加鞭,以及大汉驿站的帮忙,才让赵始尽快抵达了长安。 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加上要躲避吴王刘濞派来的刺客,令赵始筋疲力尽,没有了半天身为南越王世子的威仪。 偏偏刘盈连沐浴更衣的机会都不给他,就让官员带着赵毅前去迎接。 “在下,拜见南越王世子。” 赵毅官袍加身,与狼狈的赵始,形成了鲜明对比,不明所以的百姓,这才看出那位形同叫花子般的人物,竟然是南越王世子! “南越那破地方,都穷成什么德行了?” “可不说么,堂堂王世子竟然如此狼狈!” “要么咋说,还是咱们大汉好!” 大汉百姓的声音,无不刺激着赵始,他没想到汉朝皇帝竟然如此杀人诛心。 在一众平民百姓面前羞辱自己就算了,竟然还让赵毅这也野种过来迎接! “免礼……敢问使者,我什么时候,才能够面见陛下?我有重要军情呈报!” 赵始干脆破罐子破摔,都被平民百姓看到自己这幅模样了,他也不介意前往未央宫丢人现眼。 谁知赵毅此时邪魅一笑,“王世子说笑了,您长途跋涉来此,自然是先去驿馆休息了。” 说罢,不等赵始回话,赵毅已经在前面带路。 南越追随而来的几个仆从,还都是曾经侍奉赵毅的人。 这也是赵佗有意为之,希望让赵毅念在旧情,再帮助南越一把。 “毅公子……我们……” “不必开口,诸位曾经在南越,照顾过在下,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 赵毅之言,令众人心中一暖,与这位善待下人的毅公子相比,王世子赵始当真令人厌恶。 这一路上,几人没少受气。 “王世子,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要买下这些人。” “赵毅,你他妈跟我装什么?快带老子去见刘盈!” 兄弟二人进入驿馆,赵始直接卸下了伪装,还是那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呵呵,王世子,注意你的措辞,这就是你跟大汉官员说话的态度?哪怕是换了你爹,都不会如此吧?” “你……” “既然王世子慷慨赠与,那这几个人,我便直接带走了。” 赵毅说罢,便示意以前的手下随自己离开,赵始瞬间沦为了光杆司令。 “赵毅!你给我回来!至少留下两个,伺候我日常起居啊!” 可惜,赵毅压根没有回应,若非自己是汉臣,他真想直接杀了眼前的家伙。 赵毅安顿好几名下属,便直接前往未央宫,面见大汉天子。 “怎么样?你那不成器的兄长,可有为难你?” “回禀陛下,没有。” “呵呵,回答的这么痛快,那肯定是有了!”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既然他对你不敬,那朕就回敬给他!越是想见朕,朕就越是不见他!” 赵毅心中一暖,这是刘盈在为他出气,同样也是在杀杀南越的锐气。 —— 三日过后,赵毅除了每天例行公事,来看赵始一眼,便直接消失不见。 赵始过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如今没有人侍奉,令他举步维艰。 甚至堂堂王世子,要自己去准备洗脸水。 七日过后,大汉天子依旧没有要见赵毅的意思,急得后者团团转。 “兄弟!咱们是亲生兄弟!你能否跟陛下美言几句,让为兄早点去觐见?” “事关南越生死存亡,还请兄弟帮忙啊!” 赵始终于学会了说人话,见到赵毅也不敢直呼其名,而是低声下气,一改往日倨傲。 “王世子说笑了,陛下日理万机,可不像我这等闲人。” “何况要觐见的臣子那么多,王世子才排到哪里?” “对了,我们大汉不兴称兄道弟这一套,在外面还请王世子自重。” 赵毅躬身行礼,随后直接选择离开,又给赵始准备了一道闭门羹。 后者焦躁不安,如今南越陈兵边境,吴国刘濞又岂会袖手旁观? 双方战争可谓一触即发,若是没有大汉首肯,那南越所做一切,无异于狂舔女神而不得的舔狗。 自己的国家要劳民伤财,去帮大汉打仗,赵始即便再曹豹,心中也会不爽。 “兄弟,请你让我觐见天子吧!以前是我不懂事!” “现在父王和叔父,都要亲临战场,去跟刘濞拼命!” “为了他们刘家的事,现在竟然要死我们赵家的人,你于心何忍啊!” 赵始跪地叩首,祈求赵毅能够帮忙,可惜后者早已心如铁石。 在被豢养圈禁的那段日子里,他便对南越彻底失望。 “王世子,陛下的确很忙,请您继续等待吧。” 说罢,赵毅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驿馆。 “完了……赵毅不帮忙,刘盈光是这么拖下去,就让我南越束手无策!” “你……你至少给我一个下人,让我用来传递军情吧?” 赵始在驿馆外大喊,赵毅挥了挥手,表示了同意。 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下人亲自前来,只不过他们现在代表赵毅,而不是赵始的奴才。 “告诉我父王,天子不会下令,让他老人家自己见机行事吧。” “是,王世子。” “赵毅,他真的比我强么?” “敢问王世子,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对方说到这个份上,更令赵始心中难受。 “假话吧……” “也就强两三倍!” “真话呢?” “云泥之别,他是云,您是泥!” 赵始已经失去了愤怒的力气,感觉自己完全被大汉君臣玩弄于鼓掌之间。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懒得与对方计较。 —— 吴国。 南越往赵佗的一系列举动,让刘濞彻底失去了耐心。 楚王刘交虽然斩杀了使者,却也没有赵佗那般激进。 对方既然陈兵边境,那就随时有可能出击。 “田蟑,率领刑徒军,准备迎战赵佗。” “与其战争蔓延到吴国本土,不如直接在边境开战。” “此战,本王会亲自前去,既然赵佗不识抬举,那本王就灭了他的南越,顺便收复领土为我所用!” 田蟑默然点头,自从英布死后,他便活得像行尸走肉。 赵佗没有等来刘盈的命令,却等来了南越的军队! 第409章 吴战南越,刑徒兵罚 吴国边境。 刘濞派遣手下大将田蟑,亲率三万兵马,打算率先突袭南越。 身为刑徒四将,唯二的余党之一,田蟑对刘濞并没有什么感情。 自己愿意留在对方这里,只是没有地方可去罢了。 失去了英布的统御,刑徒军仿佛失去了灵魂。 他们本就是一伙罪犯,可如今的主子却是个皇室贵胄,难免令众人不服。 唯有像英布这般,被处以黥刑之人,才让刑徒军拥有归属感。 只是这些,刘濞并未感受到,反倒是觉得收拢了田蟑和刑徒军,令他实力倍增。 “田蟑,对面的统帅,便是南越王赵佗,可是以前嬴政的臣子。” “我等守土卫国,乃是为了吴国的臣民!” “今日你就代我,将此人头颅拿下!” 刘濞志得意满,谁知田蟑依旧一副死人脸,丝毫没有士气提升的样子。 他手下刑徒军同样如此,只有劫掠和杀戮,才能让这支部队兴奋起来。 “是,大王。” 田蟑挥舞手中长枪,指向南越军阵,大呼道:“儿郎们,抢他们的钱,杀他们的人,淫辱他们的妻女!” 田蟑从来不讲空话,他都是把奖励直接挂在口头上。 对刑徒军这群文化水平不高,且道德低到谷底的家伙,说那些加过大义,根本没有任何用处,还不如让他们烧杀淫掠来的痛快。 田蟑一句话,刑徒军瞬间如同躁动的公牛,直接杀向了南越军阵。 “兄长,他们已经动了,似乎是英布麾下的刑徒军。” 赵光目不转睛,紧盯着刑徒军不放。 在他看来,这支军队根本没有所谓的军阵和军纪,就像是一团散沙,根本不足为惧。 但每个人都充满着生命力,似乎要将敌军撕碎。 “弓弩手准备。” 赵佗稳如老狗,似乎不想跟刑徒军硬碰硬,能放风筝为什么要短兵相接? 唰! 南越士兵擅长在密林中作战,他们人人都是把玩弓弩的好手。 此时一众士兵瞄准好刑徒军,只待猎物自己送上门。 “放箭!” 赵佗大喝一声,万千弓弩齐发,瞬间令刑徒军前锋部队倒地一片。 “哼,一群乌合之众!难怪英布谋反失败,这等士兵不堪大用!” 赵佗话音未落,却发现刑徒军依旧奋战向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刑徒军这伙人打仗,完全是为了愉悦自己,他们保持了军队最基本的原则——烧杀抢掠。 他们不管身边倒下多少人,只知道消灭了眼前的南越军队,那城中钱粮娘们都将属于自己。 “大王!这就是刑徒军?根本就是一群禽兽!” “哼,那些犯罪之人,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也只有田蟑才能将他们废物利用。” 刘濞冷哼一声,他当时本想将本部精锐,拨一些给田蟑,却被后者拒绝。 田蟑直接释放了不少死刑犯,更有被肉刑折磨摧残之人,将他们编入了刑徒军。 刘濞本来不解,如今刑徒军的表现,却令他震撼不已。 “哈哈哈!又倒下一个,攻下南越的钱财,又能少分一个人!” “娘们!我要娘们!” “嘿嘿,这才是战争的乐趣!” 刑徒军众人如同蝗虫过境,哪怕迎着南越军队的箭雨,依旧不能抵挡他们进攻的步伐。 “兄长,他们来了!” “他妈的,我看到了!” 赵佗大喝一声:“南越勇士,随我守土卫疆,将他们打回去!” 呼! 南越士兵虽然身材矮小,却耐力拼劲十足,哪怕面对人高马大的刑徒军,依旧不落下风。 双方你来我往,刑徒军有不少人,都是经历过肉刑的残障人士,面对敌军的刀剑,他们根本不会选择抵挡,而是直接迎上。 “就这点力度,可没有那些用刑之人舒服啊!” “嘿嘿,南越猴子就是如此羸弱。” “也让尔等尝尝,我之前受过的肉刑!” 一名刑徒军士兵,顶着对方的刀剑,一口将南越士兵的鼻子咬下! 呸! 鼻子落地,士兵的哀嚎声传来,战场瞬间化身为最原始的丛林。 此刻双方士兵不再为人,而是发挥着原始野兽的本能! 无论是兵器,还是利齿撕咬,只要能将对方杀死,便无所不用其极! 赵佗心惊胆颤,因为刑徒军的悍不畏死,使得他手下的士兵,也被代入了野兽的节奏! 忘记运用弓弩枪剑,而是撕咬、爪击! “鸣金收兵!” “兄长,我们还没有输!” “士兵们跟牲口一样,还有什么可打的?” 赵佗一声令下,南越率先下达撤退指令,也让士兵们如梦初醒。 一名南越士兵吐出碎肉,眼前的刑徒军士兵被他咬断喉管而死。 刑徒军士兵更是将一名南越士兵分尸,众人一人拿着一块腿脚,仿佛那是最好的战利品。 田蟑冲入阵中,手中长枪挑着一名南越军官,后者奄奄一息,似乎并未断气,他成为了刑徒军新的军旗! 以敌人的尸体为旗,无不透露着诡异和兽性! 即便阴狠如刘濞,也对刑徒军的作战方法,赶到十分忌惮! “大王,这一战,是我们赢了,敌人已经后退。” “还请大王赐予我们奖赏!” 田蟑挑着“军旗”,来到了刘濞身边。 “本王会奖赏他们钱财……” “不,那些东西,都是身外之物,我们需要真正的奖赏!” “什么是真正的奖赏?” 刘濞一脸不解,但田蟑接下来的行动,则告诉他刑徒军的渴求。 南越边境的村落,在赵佗退兵固守之后,这里便被战略放弃。 愿意离开的人,跟随南越后撤,走不动的老人,以及故土难离之人,则暂时投降刘濞。 可惜,他们没有等来刘濞的安抚,反而是刑徒军的极刑! 村落之中,不断有哀嚎声传出,之前安静繁荣的村子,彻底沦为一片火海…… 即便刑徒军如今是自己麾下,刘濞依旧满是厌恶之色! “倘若本王取胜,日后定会取缔刑徒军!不对,这支刑徒军,应该让刘盈去对付,也让他尝尝切肤之痛!” 刘濞心中冷笑,本以为赵佗身经百战,是个难对付的主,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第410章 南越反击,姜还是老的辣 长安。 赵佗与刘濞的战报,很快传到了刘盈手中。 虽然如今天下太平,但地区小规模战争不断,刘盈也乐得与众人分析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皇兄,我看这赵佗当真是老了!竟然被刘濞打得节节败退!” 刘如意一脸不屑,本以为赵佗这厮,之前如此强硬,甚至敢僭越称帝,手底下一定有两把刷子。 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 “赵佗这第一战,打得的确有些大跌眼镜,甚至让刑徒军成功屠村。” “周边更有不少村落,直接望风而降。” “刑徒军是什么德行,咱们大部分人都清楚。” 刘盈想起曾经的刑徒军,几乎覆灭了荆国所有村落,无辜百姓被杀,那都是家常便饭,甚至吃人的事情都常有发生。 这也是刑徒军用以震慑敌军的手段之一,让敌人尚未开战,便已经胆怯。 “陛下,赵佗老辣,肯定不会轻易言败。” “否则,他也不会成为南越王,更不配跟先帝相提并论。” 丞相曹参开口,他印象中的赵佗只有四个字——大智若愚。 在刘邦离世的时候,这厮果断僭越称帝,加深了南越百姓对他的支持。 更是变相告诉所有人,南越这地方自始至终都姓赵。 可刘盈打赢了匈奴,将草原一分为三的时候,赵佗又赶快自降为王,随后对朝廷百般谄媚。 甚至连赵始这位王世子,也已经送到朝廷做质子。 看似愚不可及,实则每一步,都在为南越割据政权考虑。 “师父,你举得刘濞和赵佗,谁能笑到最后?” 刘盈看向韩信,唯有提起战争的时候,师父才会眼中有光。 “赵佗。” 韩信淡然回答两个字,一旁的周勃却有些不服。 “大将军,如今南越防线节节败退,赵佗连手下百姓都保护不了,你还觉得他会赢?” 周勃冷笑道:“大将军莫不是在戏弄我们不成?” 韩信看向周勃,古井不惊的双眸,令后者不敢与之直视。 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但周勃面对韩信,无论战绩还是气势,始终处于下风。 “陛下,能够看出端倪?” 韩信并未直接回答周勃的问题,似乎觉得对方不配,而是反问自己的弟子刘盈。 “南越军阵虽节节败退,却张弛有度,不像即将溃败的样子。” “何况南越的重要据点城池都没有失陷,便可以稳住防线。” “朕倒是觉得,南越在引诱刘濞兵马深入。” 刘盈一席话,众人赶紧看向沙盘,周勃脸色铁青,刚才只为了挑衅韩信,他却失去了冷静。 “不错,陛下果然慧眼如炬。” 韩信夸赞刘盈一句,还不忘嘲讽周勃。 “不像某人,行军打仗多年,连诱敌之策都看不出来。” “南越陈兵边境,那是给陛下看的,赵佗要表明态度。” “但南越士兵身材矮小,若是正面迎敌,显然不是刑徒军的对手。” “南越最强大的在于根据地形,进行防守反击。” “我若是赵佗,便会利用地形优势,设置层层伏兵,让所谓的刑徒军,走向死亡!” 韩信一席话,群臣全都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赵佗竟如此老奸巨猾! —— 南越边境。 赵佗的防线始终在收缩,甚至将战火燃到了己方境内。 刘濞算是初步达成了战略目标,没有在吴国境内爆发战争。 刑徒军连战连捷,可惜南越士兵跟猴子一样,跑的那叫一个快。 既然没办法杀死士兵,那就只能拿边境村落的百姓撒气。 为了奖赏刑徒军,刘濞对他们的烧杀劫掠,没有半点制止,反而是默许。 田蟑也从之前的沉默寡言,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张狂! “田蟑,南越树林过多,暂且让部队莫要深入。” 刘濞指挥道:“若是树林之中,一旦设置伏兵,我军定会损兵折将。” 田蟑点了点头,他不是愚蠢之人,更不会被几次战斗的胜利,便直接冲昏了头脑。 刑徒军虽然有军纪,但显然不多,全都是靠田蟑一人在压制。 田蟑曾经也颇为好奇,为何当年的九江王英布,不去攻打赵佗,将南越纳入自己的封国。 可惜英布没有说原因,只说攻打南越的人,都是傻子。 就这一句话,便令田蟑对南越忌讳如深。 谁知双方真正开战,田蟑只是怀疑,当年的英布是否估算不足。 “大王放心,我已经命手下人铺开,寻找赵佗的踪迹。” “其实我们不必直接寻找赵佗,而是让他来找我们!” 哦? 刘濞看向田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说的是,既然前方无人阻挡,那就直接攻打桂林郡,把赵佗的王城拿下!” 刑徒军没必要一直在树林之中,跟南越军队玩躲猫猫的把戏。 既然你赵佗不愿意现身,那我就当前方畅通无阻,直接打掉你的王城! 双方将领各显神通,刘濞无疑是占据主动。 赵佗希望引诱刑徒军深入,刘濞便将计就计,只不过他不为消灭赵佗的主力部队,而是伺机攻打城池。 一旦刑徒军占据城池,便可以借此影响周边区域,彻底在南越生根发芽,这是赵佗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双方争分夺秒,刑徒军很快便开始急行军,誓要尽快赶到桂林郡。 “兄长,刘濞绝非蠢人,我们拿出去的诱饵,他照吃不顾,但就是不肯追击。” 赵光紧皱眉头,边境村落死伤的百姓,以及之前战斗牺牲的士兵,这些诱饵足够诱人,可狡猾的刘濞却始终没有上钩。 “刘濞,不愧是刘邦的子侄!” “本王对付他都已经如此吃力,更别说刘盈了。” “赵毅果然所料不差,咱们若是负隅顽抗,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赵佗深吸一口气,随即下令道:“所有人,准备退回桂林!赵光,你的任务是……” 赵光听闻此言,皱眉道:“兄长,是否过凶险?那可是英布曾经的精锐部队!” 赵佗摆了摆手,笑道:“没了英布,刑徒军只得其形不得其意,有何惧哉?” 第411章 前后夹击,滚回吴国 南越军队节节败退,甚至防线已经退回了桂林郡。 刘濞所率刑徒军,根本没有主动找寻赵佗的部队,而是选择直取桂林郡。 至于粮草辎重,但凡有村落,都会被刑徒军洗劫一空。 田蟑本以为,身为南越王的赵佗,会提前通知村民们撤离。 谁知这里的村民与世无争,哪怕被刑徒军抓住,还不知道意味着什么。 既然南越王都已经放弃了他们,田蟑自然不会客气,将众人斩杀殆尽。 村落也随后付之一炬,以彰显刑徒军的强大。 “桂阳近在眼前,众将士随本王一举攻克此城!” “赵佗老鬼的妻儿老小都在此处!” “拿下桂阳,南越便为本王所有!” 刘濞大喝一声,手下人士气大增,直奔桂阳而去。 对于攻城,刑徒军并不陌生,每个士兵的长枪上,几乎都挑着一名南越百姓的尸体。 他们企图用这种方法,警告城中所有人,这就是反抗吴王刘濞的下场! “这……敌人已经攻过来了,为何大王却不见踪影!” “莫非,大王已经放弃了我们不成?” “即便是投降,听说这些人也不会手下留情!” 桂阳百姓人人自危,却见一个身影走向了城楼。 “诸位,稍安勿躁,尔等既为南越子民,吾兄绝不会不管。” “只不过如今贼寇势大,还需诸位与我同心协力!” 百姓中有人认出了说话之人,正是曾经的苍梧秦王赵光。 身为赵佗的左膀右臂,赵光无论理政还是军事,都有一定的建树。 “城中守将听清楚,现在开门投降,我家大王还能饶恕尔等性命!” “若是负隅顽抗,待到我军攻克桂阳,尔等下场便是如此!” “看到这长枪悬挂的首级没,尔等不想这般,便快快投降!” 刘濞派人前去劝降,之前他没有阻止刑徒军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今日震慑一众宵小。 混账东西! 赵光怒骂一句:“那些村落的百姓,可没有忤逆过你们,为何还是被尔等所杀?” “你刘濞与我南越百姓,有血海之仇,想要靠三言两语,便让我们开门投降,简直是痴人说梦!” 刘濞懒得与赵光逞口舌之力,直接命令田蟑攻城。 刑徒军除了墨狐之外,根本没有能工巧匠,建造出攻城器械。 就连最简单的冲车,田蟑这厮也造不出来,但他的军队攻城,就靠一股子蛮力。 被削的尖锐粗壮的木头,此时便是最好的攻城锤。 “随我攻打城门!” 田蟑大喝一声,刑徒军已然率先发动! 赵光站在城楼之上,同样发号施令。 “南越勇士,给我放箭!” 桂阳城门,箭如雨下! 刑徒军悍不畏死,且有甲胄傍身,很好的保护了士兵。 只不过这一次,南越显然在箭头上做了文章。 中箭过后的刑徒军士兵,竟然有不少人直接倒地,甚至口吐白沫! “有……箭头有毒!” “卑鄙的越人……故意让我们中箭!” “弟兄们小心啊,万万不可被箭矢射中……” 有负伤的士兵话音未落,便被袍泽直接扛起。 不等伤员心中感动,他们便被格挡毒箭的盾牌,彻底失去了存活的可能。 刑徒军的原则很简单,那就是物尽其用。 既然已经受伤了,与其留在那里等死,不如将尸体留下来,为弟兄们遮挡箭雨。 对于这种毫无人性,惨无人道的做法,刑徒军早就习以为常。 田蟑面不改色,刘濞都忍不住开口询问:“不如先让士兵们撤回来?” 唰! 田蟑摆了摆手,拒绝了吴王的建议。 “他们能有多少毒箭?一旦攻克城中,里面的囚犯,便是最好的兵源。” “大王请放心,刑徒军就如野草,根本无法焚烧殆尽。” “只要这世上还有囚犯,刑徒军就永远不缺兵源!” 刘濞闻言,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当年的英布何等豪气,能够让一众刑徒俯首称臣! “他妈的!都给本王听好了!” “桂阳贱民不识抬举,一旦攻破城池,贱民一个不留给我杀!” “钱粮,娘们,任由你们挑选,本王一概不要!” 刘濞大喝一声,他已经似乎找到了,驾驭这支军队的秘诀。 那就是释放人类最原始的兽性! 刑徒军有什么军纪,更别说军阵战法,他们靠的就是兽性! “大王,真是越来越对我们的胃口了!” “嘿嘿嘿,要是英布大王还活着,肯定也会如此安排!” “弟兄们,大王已经发话,咱们便开始表演吧!” 刑徒军士兵有的拿出了钩锁,直接套住了城墙,随后开始向上攀爬。 赵光见状,当即命令兵士还击。 城门不断被攻城锤撞击,发出剧烈的声响,百姓们人人自危,但他们也做出了不屈的选择。 “都他妈愣着干啥?让他们攻进来,咱们还有活命的可能?” “说得对,帮助秦王殿下守城!” “老少爷们儿给我去堵住城门!” 南越百姓不用赵光动员,便主动前去堵住城门,延缓了刑徒军的进攻。 双方激战两个时辰,早就已经是人困马乏,赵光持剑斩杀一名企图攀爬的刑徒军士兵,目光坚定地看向城下刘濞。 “刘濞!此战你必败,趁早滚回你的吴国去吧!” “妄想染指我南越国土,简直是痴人说梦!” 赵光的表现,大大出乎了刘濞预料之外,但刑徒军尚有一战之力,要说败退还太早。 “你是赵佗之弟?可惜你那兄长做了缩头乌龟,甚至都不敢与本王正面交锋!” 刘濞此言一出,却见赵光大笑不止。 “你他妈笑什么?” “我笑你刘濞只不过打了几场胜仗,便不将他人放在眼里!” 赵光剑指刑徒军后方,却见早已埋伏在密林的南越军队,此时正逼近刘濞。 “刘濞小儿!就算是当年刘邦,也不敢来我南越造次,你算什么东西?” 赵佗亲自率兵伏击,他就像老辣的猎手,等待猎物疲惫过后,才会发出致命一击! “现在想滚回吴国已经晚了,老子要把你的命留在南越!” 早已愤怒的南越士兵,冲杀向疲惫不堪的刑徒军。 第412章 吴越相争,长安得利 赵佗可谓隐忍的代表,刘邦势大他果断低头称臣,将称帝的野心收起。 待到刘邦故去,他当机立断,直接成为南越武帝,毫不将刘盈放在眼里。 谁知刘盈力战匈奴,赵佗又能再次俯首称臣,将两面三刀诠释的淋漓尽致。 就是这样一位人物,刘濞本来就没看得起过。 刑徒军杀害南越百姓,焚毁南越村落,赵佗连个屁都不敢放,更别说与之交战。 殊不知这全都是赵佗洒下的诱饵,他就是要让刘濞轻敌大意。 在得知对方决定进攻桂阳的时候,赵佗依旧能够冷静思考对策,让弟弟赵光回去守城,甚至要动员百姓帮忙,做出一副只要刘濞努努力,一定能够攻克桂阳的模样。 刘濞最终上钩,刑徒军接连攻城两个时辰,已经是人困马乏。 刘濞今日决定不打,正想要鸣金收兵的守候,桂阳城又露出了破绽,前方士兵来报,城门似乎有所松动。 这又让刘濞决定猛攻,咬咬牙拿下桂阳! 可惜赵佗同样找准了时机,这是刘濞军队最虚弱的时候,他隐忍于此,甚至对被杀害的百姓袖手旁观,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南越勇士,随我杀敌!” 本来萎靡不振的南越士兵,如同猛虎下山,他们不少人都是边境村落出身。 刑徒军的所作所为,已经跟他们结下了血海深仇! 赵佗三令五申,不准他们去营救村庄,就是为了激怒手下的士兵。 若非赵佗实力超群,未必能够压下士兵们的怒火。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就是要让士兵们将怒火宣泄出来! 杀! 此时不用任何动员,士兵们要报仇,直接冲向敌军后方。 “不好!速速撤回来,赵佗这厮有埋伏!” 刘濞赶紧下令,示意田蟑等人快回来迎敌,但刑徒军却与守城部队焦灼作战,南越一方岂会轻易放过他们? “给我杀,这帮畜生,不能放走一个!” 赵光亲自指挥之下,守军士气大盛,城中百姓看到希望,更是奋力保护城门不失。 田蟑阴冷地看向战场的一切,只有保护刘濞,才能避免最大的损失。 “撤,回去保护大王。” “但先锋部队还在攻城!” “让他们自己想办法,若是撤不回来,便为大王断后。” 田蟑素来冷静,在没办法拯救手下人的时候,他果断选择抛弃,让这些人发挥最后的价值。 对于田蟑的冷酷做法,赵光虽然钦佩,却并不认同,但这就是刑徒军的作战方式。 “刘濞,你身为吴王,竟然犯我南越!” “此事就不怕我上奏陛下,朝廷废除你的封国么!” 南越挥舞长枪,老当益壮,亲自斩杀一名士兵,身后将士们喊杀声冲天,令刘濞心惊胆颤。 “赵佗!你他妈跟我装什么?你不想保护封国?” “你来我边境陈兵,不就是对着刘盈摇尾乞怜?” “老子敢动手,就是要告诉你们,这天下不是刘盈一个人说了算!” 刘濞怒吼连连,他本作战勇猛,当年身为沛侯,也是战功赫赫。 “你已经被我抄了后路,还敢大放厥词?” 赵佗冷笑一声,他的部队以逸待劳,此战若能杀死刘濞,不仅对朝廷有所招待,自己还能够染指吴国,扩大势力范围。 反正朝廷若是问起来,那就是皇帝的封赏! 雄踞吴国、南越后,赵佗甚至可以猛攻楚国,到时候版图再次扩大,他深知敢叫板中原! 赵佗与刘濞都是素有野心之人,他们见风使舵,阳奉阴违,时常表现出两面三刀的一面,但这并不妨碍他们是出色的政治家。 “去你妈的!老子害怕你们这群南越猴子?” “赵佗,你扪心自问,正面战场肯能打败我吴国勇士?” “你就是条守成之犬,有能耐一辈子守着南越一亩三分地!” 刘濞大喝一声,攻城的刑徒军部队已经撤了回来,双方兵合一处,与南越军队短兵相接。 战场喊杀声震耳欲聋,人类在这一刻化身野兽,只顾着享受眼前的杀戮! 赵佗哪怕占尽优势,想要留下刘濞却依旧难上加难。 此役刑徒军损兵一万,令刘濞心疼不已,好在他可以凭借财力,继续收拢游离在吴越边境的亡命之徒。 至于赵佗,虽然保护了桂阳,抵御了刘濞的侵略,但损失了不少村落和百姓,令他威望大失。 双方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刘濞失去了可战之兵,南越边境恐怕数十年内,再也不会出现村落。 —— 长安。 刘盈则是心中美滋滋,尤其是看到送过来的军情,简直是神清气爽! 刘濞的吴国,肯定是他要针对的目标,对于朝廷废除封国的诏令,这厮表明答应,实则没有半点动作。 赵佗愿意服软,甚至跟刘濞打了一仗,刘盈也乐于给对方面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只要刘濞的吴国不灭,赵佗的南越就没事。 毕竟如今的朝廷,刚经历过数次大战,还需要休养生息才行。 这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挑唆双方内斗,消耗了实力后,说都不敢冲着朝廷龇牙咧嘴。 “哼,赵佗也没赢啊!大将军,您之前可说错了!” 周勃冷哼一声,与韩信斗嘴,成了他上朝必备。 “刘濞攻伐不成,损兵折将,再无进攻南越可能,只能龟缩吴国。” “不知太尉觉得,是赵佗赢了,还是刘濞赢了?” 韩信此言一出,呛得周勃不知如何作答。 “赢得,其实只有我大汉!” 韩信不等周勃开口,已经主动回答:“我大汉能够左右逢源,刘濞若不想被南越蚕食,便只得求援于大汉!” “反观南越,如今想要反攻吴国,同样要师出有名,甚至忌惮朝廷出兵。” “都是惊弓之鸟,谁知陛下放的是空弦。” 群臣闻言大笑,刘盈则示意今日举办宴会,不为别的,单纯图一乐。 “诸位爱卿,你说刘濞现在逃回吴国,是不是打算如何讨好朕了?” 哈哈哈哈! 大汉朝堂一片欢声笑语,刘濞则焦头烂额,他在思考如何威胁刘盈,至少不能让朝廷出兵! 第413章 见招拆招,狡猾如狐 吴国。 刘濞折损兵马归来,心情颇为不佳,他让田蟑固守边境。 刑徒军的骚扰能力,可谓有目共睹,只要持续向南越施压,赵佗不至于进攻吴国境内。 看着手下所有人,刘濞最终感慨万千,让谁前去长安,寻求大汉朝廷的帮助,似乎都不可靠。 身为吴王,刘濞狡诈多疑,他担心吴国的臣子,会像赵毅一样,最终变成了汉臣。 赵佗连儿子都丢了,何况他刘濞的臣子? 刘濞当即昭告天下,宣称他要去觐见新帝! 只要刘盈对他动手,天下人可都看着呢,即便拿下刘濞也不光彩。 何况长安还有刘仲这位皇叔在,打狗还要看主人,更别提人家爷俩都曾经位列王爵。 待到消息传出去后,刘濞才赶紧前往长安,路途车马遥远不说,到了长安后肯定要看刘盈脸色。 但刘濞也是没办法,他低估了南越的地形,以及赵佗这个老王八! “若非中了赵佗的诱敌之计,本王又岂会沦落到前往长安?” 这次前往长安,刘濞打算先稳住刘盈,并且想方设法从朝廷那里,求得士兵物资,让他有能耐再战赵佗。 能用朝廷的人,为何要让自己的士兵有所损伤? 刘濞算盘打得响亮,殊不知朝廷早就对此做出了安排。 —— 长安,未央宫。 得知刘濞高调前来觐见,群臣各抒己见,将朝堂弄得跟菜市场一样。 “吴王好歹是大汉宗亲,岂能将他强留在长安?” “非也!刘濞野心勃勃,让他离开便是放虎归山!” “师出有名,现在入寇的是赵佗,而非刘濞!咱们朝廷也要讲道理!” “讲什么道理?你特娘老糊涂了不成?反正刘濞过来,直接弄死他便是!” 刘盈笑而不语,他倒是低估了这位从兄的决心,没想到还真敢来试探自己。 “陛下,臣以为,吴王并不支持撤销封国,不如趁此机会将其留下,然后派遣官员,前往吴国设立郡县。” 曹参躬身行礼,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刘濞自投罗网,朝廷岂会放过如此良机? “陛下,刘濞目前没有犯什么错误,也没有反抗朝廷,咱们就这般撤了封国,恐怕会落人口实。” “若是动了刘濞,恐怕赵佗便会识破我军意图,到时候比朝廷更快一步蚕食吴国!” 陈平谋而后动,为刘盈阐述其中利弊。 “要俺说啊,直接打过去便是!” “什么他娘的刘濞、赵佗,直接全都灭了!” 樊哙大大咧咧,他一向秉承用最简单的办法解决事情。 能动手,绝不吵吵。 “莽夫!” “周勃,你说谁?” “谁是莽夫,我就说谁!” “你……陛下,你看这厮又在找茬!” 樊哙并未继续争吵,而是反手向刘盈告状,令周勃满脸鄙夷之色。 你樊哙浓眉大眼的,竟然也玩打小报告这一出? “陛下,刘濞可以放,但是要让他难受,还不能落人口实。” 蒯通嘿嘿一笑,显然阴损作祟。 “哦?不知爱卿有何良谋,还不速速道来?” “陛下,臣只是提个小小的建议,谈不上良谋!” 蒯通说罢,便将所想告诉刘盈,群臣听闻再次刷新了对蒯通这厮的认知! 损!真损!损到家了! “妙哉,如此一来,刘濞若是不从,天下人也挑不出朕的不是。” “可他若是从了,咱们就将计就计,反正朕永远不亏!” 大汉朝廷早已敞开了口袋,请刘濞主动入瓮,再来个瓮中捉鳖! —— 吴国边境。 赵佗再次将防线北进,却并未选择贸然进攻。 刘濞前往长安的消息,如今天下皆知,赵佗生怕刘盈改变主意,会反手支持他这位堂兄。 若是赵佗直接进攻,打到了吴国边境,难免会让刘盈起疑,这厮是不是要吞并吴国。 赵佗打算按兵不动,先看皇帝的态度如何,再去下菜碟不迟。 赵光对兄长的谨慎很是满意,如今南越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一个不小心,便有可能遭受灭国之祸。 如何左右逢源,在朝廷的默许下,拿下吴国的地盘,这才是他们要思考的事。 只要封国足够强大,哪怕朝廷也不敢轻易动手。 “兄长,如今赵始、赵毅全都被留在长安,恐怕不是个好消息。” “赵始身为南越王世子,一去不复返,刘盈的态度成疑。” 赵光皱眉不止,提醒南越王,赵始如果不回来,是不是该考虑身后事? “呵呵,不急!本王的身子骨硬朗着呢!” “刘盈小儿,故布疑兵,想让我与刘濞鹤蚌相争,他做那得利渔翁。” “本王也不是吃素的!他想让我给出好处,但老子具有地缘优势,比他距离吴国更近!” “哪怕吴国被灭,老子也能第一时间吞下吴国,到时候再找他谈便是!” 双方见招拆招,南越和吴国动用了军事手段,刘盈则始终稳坐钓鱼台,利用长安一道又一道政令,拉扯双方势力。 与赵佗斗争,远比陈豨、英布之流更难缠。 甚至某种程度,因为南越的地形优势,刘盈觉得这厮比冒顿单于还要难搞。 冒顿单于横行无阻,始终喜欢占据主动,刘盈可以根据其一次次出兵,从中寻找破绽。 反观赵佗,就跟个铁皮王八一样,不到关键时刻根本不出头,甚至躲藏在龟壳中,不给任何机会。 哪怕是挑唆南越与吴国,那也是赵佗觉得有利可趁,选择将计就计,配合刘盈出演罢了。 “倒是刘濞小儿,想要得到朝廷的援助,恐怕要脱层皮!” “呵呵,兄长倒还关心上对手了,那当初何不跟刘濞合作?” “光,你算错了一件事!刘濞这厮狼子野心,咱们与他合作,无异与虎谋皮,最后被吃的骨头都不剩!” 赵佗冷笑道:“本王可听说过一个传闻,当年荆王刘贾就是死在他这个好大侄手里!” 哦? 赵光紧皱眉头,显然对刘濞为人不齿。 “如此说来,刘濞能获得吴王之位,正是弄死了荆王?” “呵呵,我不信刘盈这小子,会对此视而不见!” 第414章 吴王觐见,能屈能伸 长安。 刘濞终于抵达了大汉的王都,他甚至一路骑马疾行,直到冯翊才更换了车架。 与其他诸侯王相比,刘濞的牌面明显不足,但却是刘盈颇为难缠的对手之一。 同样拥有皇室血脉,还是二叔刘仲的儿子,甚至多次在战场立功,凭借军功封王。 如果刘濞是刘邦的儿子,那他恐怕也将成为皇位的最强竞争者之一。 “吴王殿下,陛下已经久候多时,请随我前去觐见。” 赵毅早已在城门等候,见到吴王刘濞他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南越与吴国交战的事情,而影响了自身。 “呵呵,你就是赵佗的逆子?” “年纪轻轻便舍弃故国,投奔我大汉,果真是一条明路!” “本王在南越杀得很痛快,尤其是那些贱民猴子,一刀一个!” 刘濞明显在故意激怒赵毅,若是刘盈手下的官员出言不逊,无疑能让他增加些许谈判筹码。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百姓是死是活,都在两军将领一念之间。” “在下只知道,陛下从不会做滥杀无辜之事。” 赵毅并未动怒,这些消息他又岂会不知? 只不过为了大局,他要忍受常人所不能忍! 想起故国的无辜百姓,赵毅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 “呵呵!老子王八儿乌龟!你们南越赵家,果然一个比一个能忍!” “本王这次是真的服了!你那老子被本王打到桂林,这才敢还手!” “若是有朝一日,本王拿下你们南越,到时候你回来做官如何?专门负责安抚你南越那些贱民!” 刘濞张口闭口贱民,继续挑衅赵毅,后者面无表情,而是在前面引路。 “你还不知道英布的刑徒军吧?啧啧啧!那帮贱民死的那叫一个惨哦!” “本王也想约束田蟑他们,奈何手无缚鸡之力,这才来长安求援!” “是不是很想杀了本王?可惜我是皇亲贵胄,而你不过是南越叛逃过来的野种!” 赵毅停驻不前,刘濞则在车架之中冷笑连连,他就是要故意激怒对方。 “吴王殿下,您若是当真英明神武,恐怕南越已经灭国,又何必亲临长安?” “在下觉得,叫花子就该有要饭的基本素养,不能一边要饭还嫌饭馊不是?” 你…… 刘濞已然动怒,没想到赵毅这厮,竟然将自己类比成叫花子。 二人不再言语,来到未央宫后,刘濞这才下了马车。 本以为他此番归来,朝廷一定会以礼相待,谁知愣是走到未央宫的路上,没看到一个人前来相迎。 未央宫内。 刘盈此时已经设宴,与群臣交杯换盏,喝得不亦乐乎。 “臣,拜见陛下!” “哎呦!这不是从兄么?你可算来了!朕有些饿了,就跟群臣先开宴!” 刘盈摆了摆手,便有宫女前来引路。 刘濞清楚看到,刘盈下首留有位置,坐在这一列的可都是诸如刘肥、刘恒、刘如意这样的诸侯王。 刘濞正要动身前去,却见宫女对他视而不见,来到了赵毅面前。 “赵大人,请随我来!” “多谢。” 赵毅淡然一笑,嘴角上扬,可谓嘲讽拉满。 你刘濞张口贱民,闭口逆子,最终未央宫却没有你一席之地! 刘盈的下马威,虽然伤害性不强,却侮辱性极大。 “来人啊!为何不给朕的从兄赐座?” “有你们这般招待客人的么?一个个成何体统?” 刘盈勃然大怒,却见陈平起身,抱拳行礼。 “陛下,今日座位已满,是臣考虑不周!” “这样吧,若是吴王殿下不嫌弃这桌的残羹剩饭,臣愿让出位置。” 妈的! 刘濞心中怒骂不止,他堂堂诸侯王,竟然要吃陈平的残羹剩饭?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陛下,臣此番前来,乃是有要事相商!” 刘濞图穷匕见,直接说明来意。 “从兄,所谓民以食为天,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咱们吃完了再说也不迟!” 刘盈始终将谈判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根本不给刘濞机会。 “呵呵,臣倒是有个秘密,想要告诉陛下!” 刘濞紧盯着刘盈,就差直接说明,自己受到了审食其的书信。 事关刘盈的身份地位,刘濞有把握,能够让刘盈重视起来。 “哦?那可太巧了!朕也有秘密,想要跟从兄谈谈呢!” “什么秘密?” “那自然是有关荆王叔的事情了。” 刘盈似笑非笑,却让刘濞心中没底,他能成为吴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荆王刘贾意外身亡,而留下的空缺。 为了王位,刘濞可是亲自杀了荆王。 他本以为此事密不透风,但刘盈此时说出,令他心中疑惑。 “荆王叔怎么了?” “呵呵,从兄紧张什么?” “臣……没有紧张,陛下莫要开玩笑!” “只不过是说说为荆王叔扫墓的事情,从兄便如此敏感,当真是无趣!” 刘盈此时举杯,群臣顺势一饮而尽,全然不把刘濞当回事。 “从兄今天赶过来,想必也已经累了吧?” “不如先回驿馆休息,朕还要接着奏乐接着舞!” 刘盈此言一出,刘濞更是连继续试探的机会都没有。 “吴王殿下,您还愣着干什么?真要吃陈平的残羹剩饭?” “来吃我的,我这里剩饭多,哈哈哈!” “殿下快走吧,早日歇息,咱们明日再见!” 大汉群臣的态度,令刘濞气得咬牙切齿,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哪怕是刚到长安,就会沦为刘盈的阶下囚。 谁知刘盈直接选择无视,压根就没有要动他的意思! 这种的羞辱,反而更令刘濞恼羞成怒。 “陛下,臣告辞!” “慢走不送!” 刘濞离开之后,未央宫中传出众人爽朗的笑声。 “陛下,这第一步已经成了,看来咱们这位吴王还真能忍。” 蒯通冷笑道:“我还以为他会当场爆发。” 樊哙点头称是,“俺让他吃剩饭剩菜,他都没有骂人,果然是属王八的,跟赵佗一样能忍!” 咳咳! 突然意识到赵毅在场,樊哙尴尬一笑,赵毅则摇了摇头。 “明日,朕会单独召见吴王,朝堂的事情就交给曹丞相了!” 第415章 秘密,尽管说出去便是! 长安,驿馆之内。 刘濞回来之后便心生闷气,本以为自己能让刘盈心态爆炸,谁知反倒是他被搞了个下马威。 “大王,您吃些蒸饼吧,长安城的伙食就是比咱们吴国好!” “滚!” 刘濞无心用膳,直接怒斥手下。 “莫非,他知道是我杀了刘贾?” 每个人心中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刘濞最大的秘密,莫过于是他杀了荆王刘贾,才获得了今日权位。 相较于刘盈的夺舍而言,同样算是他的命脉所在。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本王从未泄露过半点秘密!” 刘濞不会告诉任何人,知道他秘密的部下,都在近年内被他以各种理由处决。 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牢固的。 刘濞深谙此道,他不会给自己留下任何隐患。 可惜,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像刘盈也没有想到,审食其竟然敢偷听他与父亲刘邦的对话。 刘濞整夜难眠,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天。 前来接他的依旧是赵毅,这个他羞辱不成,反令他膈应的人。 “吴王殿下,看来昨日休息的不太好?” “废话少说,带路!” 刘濞怒斥一句,他根本无心理会对方,唯有见到刘盈后,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呵呵,吴王殿下莫急,在下这就带路。” 赵毅并未将刘濞待到未央宫,而是直奔长乐宫而去。 刘盈遇到事情的时候,总是喜欢待在长乐宫。 刘濞无心猜测对方想法,抵达长乐宫后,便急匆匆走下马车。 “臣刘濞,拜见陛下!” “从兄,这里是长乐宫,算是朕成长的地方。” 刘盈并未理会刘濞,而是自顾自地说话,“当日朕的太子之位,受到赵王威胁,若是朕狠心一点,是不是该除掉赵王?” 这…… 刘濞无法回答,赵王刘如意,那可是刘盈的亲弟弟。 如今人家活蹦乱跳,在朝堂上颇为活跃。 若是刘盈真的有心斩杀,刘如意还能活到现在? “眼前的是皇位,朕尚且不会伤害兄弟。” “试问不过王位而已,有些人若是暗害叔父,与禽兽何异?” “从兄,你说是也不是?” 刘盈依旧保持笑容,只不过在刘濞看来,分明是阴冷至极。 “陛下,您说的是何人?竟如此狼心狗肺!” “王位固然诱惑,但亲情更重要!” “不像某些人,分明是妖邪夺舍,却在他人面前大放厥词!” 刘濞话里有话,向刘盈示弱的同时,也不忘警告对方,别特娘以为你干净,老子也知道你的秘密。 “夺舍之事,子虚乌有,听信他人之言,便觉得自己掌握了把柄?真是可笑至极!” “陛下,所谓敬鬼神而远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刘濞冷笑道:“倘若此事传出去,某些人岂不是要备受争议?如今与他兄友弟恭的兄弟们,还会像现在这般拥护?” 刘盈淡然品茗,反正他不开口,刘濞就要一直跪着说话。 “总比残害叔父之人强,若此事传出去,此人要身败名裂,被天下人所不齿!” “陛下,难道你的秘密,比我的秘密更重要不成?” 刘濞咬牙切齿,既然双方都有秘密,大不了鱼死网破。 刘盈失去的是皇位,而他刘濞则要失去封国。 “呵呵,你的秘密大可以说出去,看看天下有几个人相信。” “没有任何佐证,你能奈我何?” “刘濞,朕可以告诉你,朕之前不是刘盈,你看看谁会相信?” 刘盈起身,直接来到刘濞面前,双方图穷匕见,也没有必要藏着掖着。 “尔等听好了,朕被夺舍了,你们快杀了朕!” 刘盈冲着长乐宫的宦官宫女喊话,结果压根没人相信。 “陛下,你就别闹了!咱们从一开始便服侍您,还不知道您的脾气秉性?” “就是!之前太后娘娘都试探了,这还有假不成?” “夺舍之事,根本是胡说八道!一定是有人蓄意污蔑!” 刘濞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刘盈竟然猖狂到如此程度,根本不惧怕他说出秘密。 刘盈如今已经成长到了一定地步,彻底握紧了权力。 百官之首的曹参支持他,拥有军权的大将军韩信,是他的师父。 至于陈平、樊哙等亲信,更是对刘盈言听计从。 周勃、灌婴曾经有关芥蒂的功臣,也已经放下各自成见。 更别提几位最重要的诸侯王,刘肥、刘交、刘恒、刘如意都对刘盈言听计从。 刘濞敢说出刘盈被夺舍,之辈被人当做疯子。 但刘濞的秘密就不一样了,尤其是刘盈拥有人证的情况下。 “从兄,实不相瞒,你的封国内,其实有不少朕的眼线。” “在你屡次处置旧部的时候,朕就很是好奇,为什么对你忠心耿耿的五千部曲,会换来如此下场?” “啧啧啧!他们被夷灭三族,总不能刨你家祖坟吧?” 刘盈话音未落,跪在地上的刘濞却已经瑟瑟发抖。 他没有想到在他掌握所谓的秘密之前,刘盈便已经盯上了他。 “朕就是好奇,便暗中调包,让几个人活命。” “想必你们君臣相见,肯定会很高兴吧?” 刘盈拍了拍手,却见几名形如枯槁的男人,从长乐宫中走出。 “刘濞!你他妈当年杀了荆王,许诺我们荣华富贵,现在却过河拆桥!” “你还我族人命来,你这个混账王八蛋!” “刘濞,你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等岂会追随你个败类!” 刘濞冷汗直流,出来的几人,他可是印象深刻的,都曾是他麾下军吏! “从兄啊,你非要跟我玩图穷匕见那一套。” “朕也没办法,只能提前准备,谁让都是你逼得呢?” “你是打算直接长安养老,还是?” 刘盈话音未落,刘濞便已经接连叩首。 “陛下,赵佗犯我大汉疆土,臣愿率军与之交战!” “还望陛下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给臣一个将功赎过的机会!” 刘濞宁可去战场找赵佗拼命,也不愿意面对刘盈,这厮实在是太过狡诈! “什么话?朕总不能厚此薄彼!你尽管打,朕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第416章 机关算尽,活该如此 你尽管去打,朕给你兜底! 刘盈一句话,恨得刘濞牙痒痒,但他又不能反抗。 正如刘盈所言,对方的秘密,即便说出来,朝廷中那些个人精会信?、 人家如今的荣华富贵,可是跟刘盈息息相关。 至于民间百姓,恐怕只会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影响不到刘盈。 但刘濞的秘密,可就不一样了。 尤其是在刘盈手握人证的情况下,简直是求锤得锤,能将刘濞锤死的存在。 为了一己私欲,谋害宗室亲王,此事传出去刘濞恐怕会直接身败名裂。 好在刘濞还有利用价值,尤其是吴国这地方,在刘盈看来乱臣贼子颇多,让他们去跟南越王赵佗激情对冲,再合适不过。 刘濞也懂得这个道理,才赶紧向刘盈求饶,生怕皇帝一个不高兴,便让他再无立足之地。 “从兄啊,前方战事紧张,你还留在长安,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啊?” “你放心吧,二叔他老人家,在长安吃得好睡得好!” “从兄哪怕战死沙场,二叔由朕来养老!” 刘盈一席话,令刘濞愈发懵逼,这已经拿他的亲爹来威胁自己了! 刘濞不相信,刘盈会杀了自己的父亲,但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倘若刘濞真的恶向胆边生,最终起兵谋反,可不顾父亲生命安危,依旧会留下不孝的恶名。 可以说吴王刘濞进入长安的时候,就败局已定。 如今这几日,更像是刘盈的戏耍,也是刘濞的垂死挣扎。 “臣定会击溃赵佗!” “朕相信从兄的能力,尽快回到前线吧!” 刘盈亲自上前搀扶刘濞,兄弟二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感情不错。 刘濞气得浑身发抖,离开了长乐宫。 刘盈则继续待在房间中,直到屏风后的老者走出。 “二叔,看您生的好儿子,都敢跟朕叫板了。” 刘仲自始至终,都躲藏在屏风后,全程观摩侄儿和儿子的较量博弈。 “你……当真是我那侄儿?” 刘仲紧皱眉头,他相信儿子绝不会无的放矢。 可如今的大汉皇位,已经彻底被刘盈坐稳,哪怕是他这个皇叔,也根本无法动摇。 “二叔说的哪里话?我不是您的侄儿,还能是谁呢?” “朕可清晰记得,阿父当年离开家乡,您不仅没帮忙,反而嘲讽我们一家。” “您拥有田亩不少,却将阿翁丢给我们一家赡养,当真是高啊!” 刘盈提起以往经历,哪怕刘仲脸皮再厚,也不由地老脸一红。 刘仲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且平日里伪装的极好,像是个大孝子。 这才让刘邦在称帝后,当着大庭广众的面,询问刘太公他跟刘仲的家业谁更大,可见积怨已久。 何况身为兄弟,刘邦为何将其分封到代地,又在匈奴入寇后,直接废除了对方的王爵? 刘盈之前并不理解,如今可谓有迹可循。 二叔这一家子,根本一点都不老实! “陛下,当年的事情,是老臣不懂事,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不懂事?二叔比我阿父年级都要大,莫非这岁数全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刘盈丝毫不给面子,刘仲更是羞愧难当。 胜者王侯败者寇,他本认为刘邦的死,对于自己家是个机会。 尤其是刘濞分封为吴王后,此地更是拥有铜铁矿石,铸币打造武器都十分方便。 谁知刘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轻松挑起南越与吴国的矛盾。 刘濞还要玩一些阴谋诡计,刘盈则直接阳谋摆上桌,让对方不得不进入设好的棋局。 不管南越和吴国,谁胜谁负,最终的胜利者只有一个,那就是刘盈! “陛下,老臣错了!还请看在同宗同源的份上,给老臣一家一个机会啊!” 刘仲嚎啕大哭,当年为了儿子刘濞的爵位,他也是这般痛哭流涕,先求刘太公,再跟老头一起恳求刘邦。 刘邦本就念及亲情,加上父亲刘太公亲自发话,这才给了刘仲父子爵位。 可惜刘盈不是刘邦,跟这位二叔又没什么感情,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二叔啊,您快起来,怎么跪在地上了?” 刘仲闻言当即反应过来,跪倒在侄儿面前。 砰!砰!砰! 叩首之音不断,刘盈坦然受之,他是为父亲刘邦,为母亲吕后,接受刘仲的赔罪。 凭什么刘邦浴血奋战,方能换来今日权位,刘仲只不过是一介农民,便能跟着鸡犬升天? 刘盈不服气,也不认同,他会逐步收回对方的爵位和权力。 “陛下,求您了,放我儿子一条生路吧!” “我们回到沛县老家种地,还不行么?” “还请陛下开恩,饶恕我儿之罪啊!” 刘仲哭的那叫一个惨,可惜刘盈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有点想笑! 到了这个地步,你们父子知道求饶了? 早干什么去了? “二叔啊,您年纪大了,就留在长安养老吧!” “对了,淮阴侯府知道吧?我师父之前被圈禁的府邸!” “那地方其实最适合监视,我给师父修了大将军府,淮阴侯府总不能闲着啊,就给二叔您入主啦!”、 刘仲当场懵逼,合着他哭了半天,刘盈这位好大侄儿,压根就没当回事! “你……你这是羞辱长辈,不顾亲情,难道不怕天下人耻笑么!” 刘仲干脆不装了,怒指刘盈,哪怕对方是皇帝,可也是他的侄儿! “不顾亲情?朕若是冷血如此,恐怕早就杀了你们父子!” “至于天下人的耻笑?他们是笑朕对待你们父子的态度,还是笑刘濞为了权位杀死荆王?” “二叔,您装了一辈子,继续装下去,朕还能给你体面。” 刘盈话已至此,摆了摆手,直接闭门送客。 “回去吧,朕的长乐宫,可不养闲人。” “到了淮阴侯府,除了不能外出,你去找几个老伴,再生两个大胖小子,朕都不会管!” 刘仲眼中闪过绝望神色,恐怕这辈子都别想离开长安,亦或是那座淮阴侯府了! 目送刘仲如同行尸走肉般离开,刘盈可谓心情大好。 “二叔一家机关算计,活该有今日遭遇!” 第417章 母子夜谈,废除肉刑 刘仲沦为俘虏,哪怕到死的那天,都被圈禁在淮阴侯府。 刘盈如此安排,韩信自然没什么意见,反正他已经搬离此地,入住了大将军府。 赶走了烦人的二叔后,刘盈便直接前往椒房殿看望母亲。 自从审食其消失不见,吕后便与刘盈母子之间再无间隙。 “母后,今日做了什么好菜?可惜阿父没口福,那些年都只顾着躲在山上了!” “臭小子,当了皇帝以后,都敢调侃你阿父了?” 吕后笑骂一句,如果历史上的汉惠帝如父亲刘邦一般强大,她也不会干政。 当冒顿单于,想要迎娶吕后的消息传出,汉惠帝只能唯唯诺诺,朝中无人敢与之交战。 这是汉初的悲哀,也是汉惠帝的悲哀,好在刘盈弥补了这个遗憾。 “你小子来哀家这里,肯定有事吧?” “母后,看您说的,难道没事朕就不能来了?” “少在老娘面前,一口一个朕!” “那还不是您先自称的哀家?” 母子二人斗嘴两句,便开始用膳,椒房殿的宫女们早就习惯了他们的对话方式。 “你二叔……终究是长辈,事情莫要做的太过火。” 随着年龄增大,人都会越来越恋旧,哪怕当年刘仲几次嘲讽刘邦一家,但吕后还是不希望刘盈背负杀死叔父的骂名。 “母后放心,我就是把他当宠物圈养起来,杀了他有什么用?反而刺激刘濞,给了他起兵的机会。” “就让他跟赵佗狗咬狗,我这个当主人的,只需要扔出诱人的肉骨头就行了。” “母后手艺真好,远胜宫中厨子!” 刘盈吃的正香,还没有杀死刘仲,让吕后长舒一口气。 皇位充满着诱惑,吕后担心儿子登顶帝位后,心态会随之发生变化。 尤其是被刘邦压制这么久,好在刘盈始终是她熟悉的儿子。 “刘濞,可不像其父,看不清形势。” 吕后绝非迂腐之人,提起刘濞语气都冰冷了不少,显然是动了杀心。 “母后放心,刘濞也不会死在我手中。” “那肯定是要借助赵佗这把尖刀,不用白不用嘛!” “好在如今大汉步入正轨,草原暂时也没有威胁。” 刘盈吃饱喝足,席地而坐,与母亲交谈。 “听闻,冒顿向西进发,把草原让给了孤厥?” 提起冒顿单于,吕后目光冰冷,当真想宰了这蛮夷。 “顶多收拢些小部落,冒顿肯定想要重返草原。” “只不过这厮有些舍近求远了,他分兵给卢琯,便是一步昏招。” “等到他再回草原,说不定是三方势力中最弱的一环。” 刘盈打了个哈欠,显然有些晕碳。 “卢琯,当真信得过?之前他可是背叛过你阿父!” 吕后提起卢琯,同样心中记恨,陈豨叛乱你这燕王不帮忙就算了,还特娘跟着一起反叛! 若非刘盈帮忙,加上三军用命,说不定大汉江山会倾覆在其手中。 “母后,好在卢琯没有给国家造成太大的损失。” “何况经历陈豨叛乱,这厮已经付出了惨痛代价,也彻底认清了自己。” “我还派遣琼布,留在卢琯身边,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母后,难道您没发现,之前跟在我身边的庞辕,也不见了么?” 庞辕? 吕后似乎有些印象,皱眉道:“莫非是赵国名将庞煖的后人?” 刘盈颔首点头,吕后这才松了口气。 “这二人对你忠心耿耿,有他们牵制卢琯,这厮只能当个表面东胡王!” “还是母后足智多谋,难怪能成为阿父的贤内助!” “少拍老娘马屁,直说你有什么事!” 吕后笑骂一句,显然对刘盈的马屁十分受用。 她并非没有想过,去报复当年嚣张跋扈的戚夫人,好在刘盈及时将其送往赵地。 哪怕如今废除了封国,也没让刘如意将其接回长安。 吕后眼不见心不烦,戚夫人能保障人身安全,刘如意也不至于失去母亲,两全其美啊! “母后,朕想要彻底废除肉刑。” “嗯?” “儿臣若是说出来,恐怕会引得群臣反对,但是母后您母仪天下,那是人人拜服!” “去去去!少给哀家戴高帽!就知道你铺垫半天,没憋什么好屁!” 吕后皱眉不止,刘盈提出来的事情,当真是令人震惊。 肉刑,那可是自商周时期,便传下来的各种刑罚。 这样严重摧残人体的刑罚,的确有着震慑作用,维护了社会的治安。 刘盈说废就废,显然令吕后有些难做。 何况国家才刚刚安定,刘盈就要闹这些个幺蛾子,哪怕她这个太后,都有些不满。 “哀家不应。” “母后,刑罚的初衷,是让人改过自新,而不是摧残肉体,何况带着肉刑之人,岂不被人鄙夷?” “他们罪有应得,哀家不应。” “母后,上天有好生之德,咱们大汉岂能跟暴秦一样,以严刑律法治国?” “法家有可取之处,你阿父也注重刑罚,爱家不应。” “母后啊,这可是名留青史的机会!” “嗯?你具体说说!” 眼看吕后终于松口,刘盈赶紧趁热打铁。 “您看啊,一国太后,强烈要求肉刑,这就是宽政爱民的表现!” “儿臣身为皇帝,却要将如此美名让给母后,您难道不感动么?” “何况以母后您的威仪,朝堂上谁敢反对,儿臣第一个骂他!” 刘盈说的信誓旦旦,吕后秀眉微蹙,这厮还真是巧舌如簧。 吕后现在不干政,是因为放心刘盈,但并不代表她不看重名声。 有能够名留青史的机会,吕后自然愿意抓住。 “当真能青史留名?” “朕一言九鼎,什么时候骗过您?” “哀家也是可怜这些受刑之人,明日随你一起上朝,咱们母子把此事定下!” 刘盈谨慎起见,低声询问:“母后,不用跟姨父、舅父他们通个气?” 吕释之在得知刘盈顺利登基后,身体竟然愈发恢复良好。 樊哙则是气壮如牛,再活个二十来年完全没问题。 “不用,有哀家发话,朝堂何人敢违逆?” 第418章 太后支持,谁敢反对? 隔日,淮阴侯府。 刘濞天蒙蒙亮,便往回赶路,生怕再招惹到刘盈。 在离开之前,刘盈最后顾及一些亲情,让他跟刘仲见了一面。 “阿父!是我不孝,让您被囚禁于此!” 刘濞心如刀绞,他比谁都清楚,父亲刘仲是个喜欢自由的人。 可惜要养家糊口,前半辈子都蹉跎在一亩三分地上。 被刘邦革除王位,最后落得个侯爵,对于刘仲而言反倒是好事,他终于能够做个富家翁,不必再为生计操劳。 可惜刘濞的野心,破坏了这一切,让父亲刘仲彻底沦为笼中鸟。 “呵呵,这算什么囚禁?每天吃得好睡得好,也不用担心地里的庄稼。” 刘仲摆了摆手,笑道:“陛下注重名声,肯定不会对我动手,倒是你要考虑如何自救。” “人只要活着,便一切都有可能,若是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刘濞清楚,父亲在让他对刘盈低头,哪怕像条野狗一样摇尾乞怜,也要求得刘盈的宽恕。 “我只能先想办法打败赵佗,再寻求陛下原谅。” “到时候,主动放弃封国,一定不让阿父失望!” 刘濞深吸一口气,只不过在他的内心之中,一旦吞并了南越,他绝不会摇尾乞怜,而是集结吴国、南越的可战之兵,与刘盈彻底翻脸。 首当其冲的就是楚国刘交! “呵呵,我太了解你了,你这孩子根本藏不住事,也不是轻易低头的人。” “你肯定觉得,自己能打赢赵佗,吞并了南越,就能够与陛下分庭抗衡?” “中原多少人口,多少耕地,吴越加起来才有多少粮草兵马供你驱使?” 刘仲此言一出,令刘濞目瞪口呆,没想到一辈子务农的父亲,竟然看得比谁都长远。 “你真以为,老子靠那点小聪明,能让刘季忌讳如此?” “老子做不到跟他一样打天下,但是做条守成之犬绰绰有余!” “你若是听话,想要活命,便打败赵佗后,主动找陛下负荆请罪。” 刘仲苦口婆心劝说道:“否则,哪怕我能活下来,肯定也要绝后了。” 绝后…… 刘濞清楚,刘盈一旦发狠,绝不会手下留情,连带着自己的子女都要遭殃。 刘仲年纪已大,命不久矣,对刘盈而言没什么威胁,也没必要背负杀死叔父的骂名。 至于刘濞?年富力强,儿子也已经出生,刘盈岂会放虎归山? “阿父,我一定会考虑清楚!” “好,莫要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父子告别,刘濞心乱如麻,到底是像父亲一样,被圈禁在长安,还是放手一搏,拼出一线生机? 刘濞在犹豫,同时也在害怕! —— 未央宫。 刘濞的一举一动,都被腾虎手下监视,随后汇报给刘盈。 “走了好啊,就怕他一直赖在长安,给赵佗可趁之机。” “跟刘濞交手,朕没事能搞他心态,赵佗这厮稳如老狗,还真不好办。” “准备上朝去吧!” 刘盈穿戴整齐,腾虎尾随其后。 在形势稳定后,韩信果断赶走腾虎,让他去找刘盈谋求生路。 也在表明,他韩信没有任何野心,连最重用的手下,都给了弟子驱使。 “诸位爱卿,今日可有要事?” 刘盈打了个哈欠,每日上朝堪比上班,哪怕成为皇帝,依旧是高级牛马,让他务必羡慕历史上的昏君。 若非答应了刘邦,一定要让江山稳固,他恐怕都想报复性消费一次,体验一把昏君的快感! 看着皇帝哈欠连天,曹参也是无语至极。 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困,但总不能埋怨制度吧? “陛下,之前草原俘虏的匈奴人,已经尽数押解长安。” “其中女子居多,按照以往的惯例,但还是俘虏,都要处以黥刑。” 黥刑,也就是在脸上刻字,让人一辈子都遭到耻辱和取笑。 英布就因为受过黥刑,所以又被称为黥布。 “曹丞相,你这刑罚是不是有点过了?” “朕要让这些女人,以后嫁给朕的子民,你把她们的脸都弄破了,谁还会娶他们?” 刘盈此言一出,朝堂又是一阵惊呼。 “陛下,并非臣想真么做,而是对于俘虏,利来都是如此,不分男女老幼……” 曹参心里苦,刘盈一句话,赦免了这群匈奴人,你让之前受过黥刑的人心里怎么想? 搞不好,还会引发社会动乱。 何况匈奴女人,中原男人真的会喜欢? 至少现在的情况,汉匈两国敌对仇视,未必会通婚。 “曹丞相,那朕俘虏她们的时候,你怎么不早说?” “现在人送回来了,你又开始玩黥刑这一套!” “这些个女人,日后都是我大汉的劳动力,还能稳定生育!” “这事听朕的,免除她们的黥刑!” 刘盈大手一挥,本以为此事会顺利通过,却见不少臣子纷纷劝谏。 “陛下,不可啊!祖宗之法不能改!” “是啊,不能因为她们是女人,陛下便网开一面!” “日后俘虏不会付出代价,岂不是不知大汉天威?”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之际,却听到吕后已然开口。 “竟然如此,将肉刑全部废除不就行了?” 嗯? 这话若是刘盈说出来,大家伙肯定会接着一顿怒喷。 谁让刘盈是皇帝,需要纳谏如流,但吕后就不一样了,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何况现在是死了丈夫的皇太后,报复他们可不会手软。 “这……皇后娘娘,正是有肉刑震慑,才能使得国家长治久安啊!” “哀家倒是觉得,尔等一派胡言!” 吕后起身,怒视群臣,冷笑道:“暴秦严刑峻法不少,为何依旧被我大汉取代?” “尔等固步自封,莫非是让我大汉,重蹈暴秦覆辙?到底是何居心?” 吕后一席话,呛得群臣连呼不敢,刘盈则竖起大拇指,果然吵架这方面,还得看女人! “哀家与陛下已经决定,彻底废除大汉肉刑,尔等赞成还是反对?” 吕后俾睨群臣,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咳咳!太后所说,正是朕心中所想!” “还愣着干什么?快点昭告天下!” “顺便安排好那些匈奴娘们,有孩子的赶紧找个后爹!” 第419章 谣言?不攻自破! 刘濞离开长安之前,还是暗自动了些手脚。 他收买了一些闲散地痞,专门散播大汉天子被妖人夺舍的谣言。 百姓们对宫廷之事一概不知,更别提如今高高在上的皇帝。 一旦有些谣言,全都会沦为坊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哪怕不能威胁刘盈,也要恶心对方一次! 刘濞抱着这样的想法,果断直奔吴国而去,毕竟还有一场硬仗等着自己。 想要活下去,需要先铲除赵佗这个威胁! “若能吞并南越,本王便有了与朝廷叫板的本钱!” 刘盈策马疾驰,一路上多番考虑,思考破敌之策。 除了要对付赵佗外,他更要想办法,提防楚国刘交,以及在长安虎视眈眈的刘盈。 刘濞离开前的谣言,的确波及了许多百姓,不少人都在偷偷议论皇帝被夺舍之事。 “听说了么?当今陛下,并非先帝的儿子!” “小心你的舌头!不怕皇太后找你麻烦?” “我不是说太后偷人,而是陛下被夺舍了,占据他身躯的是个妖邪!” “此话当真?可别骗我啊!陛下对咱们不错,现在吃的盈菜就是陛下所赐!” 百姓们议论纷纷,谣言也愈演愈烈,甚至传到了朝堂。 最生气的莫过于吕雉,她可是经过诸多验证,才确定刘盈并非被“夺舍”。 “一群贱民,竟然敢妄议天子?” “陛下,不如派人前去抓捕这些混账东西!” 吕后显然被气得不轻,之前她身陷彭城,已经被谣言中伤,如今轮到了自己的儿子。 “母后息怒。” 刘盈奉上茶水,轻声道:“百姓愚钝无知,其实情有可原,真正可恶之人,是散播谣言的家伙。” 吕后秀眉微蹙,显然有些不悦。 “陛下,是不打算追究这些贱民?” “母后,我若是惩罚他们,岂不是做贼心虚?朕身正不怕影歪,权当听一乐便是!” 刘盈颇为洒脱,毕竟传的不是谣言,而是事实。 为了应付吕后之前的各种猜忌,他甚至专门找到鲁元,将自己坠马之前的细枝末节问了个遍。 好在鲁元公主神经大条,根本没有考虑这么多,对刘盈知无不言,这才能够应付吕后。 其实只要吕后没有怀疑猜测,刘盈的皇位便稳如泰山。 几个诸侯王跟他感情深厚,功臣宿将被他压制,百官之首的曹参是他亲自提拔,手握兵权的韩信是他的恩师。 刘盈对此有恃无恐,若非答应刘邦要好生经营大汉江山,他要么效仿陶朱公范蠡隐遁民间,要么干脆撒手做个昏君。 “哼!你倒是说的轻巧,合着皇帝不急太后急?” 吕后冷哼一声,依旧很是生气。 “母后,您母仪天下,大汉万民可都是您的孙子!” “嗯?什么意思?你小子是在骂我老?” “母后哪里话?您可比小姑娘还漂亮,否则岂能引得冒顿单于这厮垂涎?” 没有女人会不喜欢夸赞,尤其是关于容貌年龄方面。 “呵呵!油嘴滑舌!” “母后,我是天子,百姓是朕的子民,而你是太后,他们可不就是孙子?您这做祖母的,应该隔辈亲才对,怎么能跟孙子一般见识?” 刘盈一席话,逗得吕后笑逐颜开,不再追究谣言之事。 “你这臭小子,嘴上是抹了蜜不成?你阿父刚迎娶我的时候,也是这般能哄人开心呢!” 吕后如今更加确认,刘盈绝不可能被夺舍。 “儿臣句句属实,何况母后废除肉刑,百姓们定会感恩戴德!” “儿臣也能跟着沾光,被少骂几句,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儿臣很是好奇,审食其去了哪里?” 刘盈主动提起审食其,吕后则叹气一声。 “这厮,畏罪潜逃了!他在临走之际,竟然还要离间你我母子关系!” “谣言跟坊间传的一样,说你被夺舍了!” “可笑哀家当时,竟然多番试探!陛下,不会怪哀家吧?” 吕后敢于直接说出这些事,显然是不再怀疑刘盈,后者又岂会抓着不放? “自然不会!母后也是心系大汉江山,朕又岂会怪罪?” “好在无耻小人,终于离开母后身边,没有人再挑拨咱们母子关系!” “阿父走了之后,您就是我在世上唯一的骨肉至亲!” 刘盈话语真挚,令吕后为之前的猜忌更加羞愧。 “陛下放心,无论任何人说什么,哀家都不会相信了!” 刘盈又陪着母亲用膳完毕,这才离开了椒房殿。 这大汉天下,还是受到诸多宵小之辈觊觎! “刘濞,以为这点小聪明,朕会看不出来?可惜你弄巧成拙了!” 刘盈回到未央宫,丝毫没有收到谣言的影响。 反倒是废除肉刑的消息,从未央宫不胫而走,传到了民间,令百姓们彻底沸腾。 “陛下要彻底废除肉刑了!” “哪怕以后不知情犯错,也不用受黥刑终身!” “如此宅心仁厚的陛下,又岂会被人夺舍?” “他妈的,之前谁传的谣言?老子一定要找他麻烦!” “陛下宽厚爱民,竟要收到如此猜忌?弟兄们给我找!” 刘濞倒是一走了之,但他留在长安的暗线可就惨了。 永远不要低估长安群众的力量,大家伙本着为皇帝出气的原则,顺藤摸瓜找到了刘濞的手下。 连朝廷都没找到的密探眼线,竟然被一众平民百姓找上门。 吴国的探子正要龇牙咧嘴,却被百姓们一拥而上,随后拳打脚踢,当场教做人! “你……你们别打了?” “到底是何人?把你们上面的人叫出来,有话好商量!” “你知道我们是谁?我们可是……” 挨打的首领叫苦不迭,百姓们大多是务农的汉子,手劲可不小! “哼!不就是匈奴人的走狗么?” “说的不错,俺早就听说,当日在雁门郡,就有匈奴人渗透进大中原!” “对付这些匈奴狗腿子不必手软,把他们打残了,再去送到官府!” 百姓们自圆其说,下手那叫一个狠,任凭刘濞的人如何求饶,甚至拿出吴王刘濞,众人也充耳不闻。 “陛下!大事!大事!” “曹丞相,能不能稳重点,这里又不是宛城!” “宛城?陛下,您先听我说,百姓们自发抓到了奸细,正当街游行,送往未央宫!” 第420章 糟糕,这厮全撂了! 长安。 刘濞手下的暗线,从大街上一路被百姓们押解到未央宫,主打一个绕城一周。 尤其是亲自制服此人的胡屠户,更是志得意满,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帮陛下的忙。 “老胡,咱们这般前往未央宫,陛下当真会召见?” “是啊,你可别老糊涂了,被人家赶回来!” “不如将其送往官府吧,省得咱们麻烦!” 面对街坊邻里的劝说,胡屠户不为所动。 “你们懂个屁?直到咱们的舞阳侯樊哙么?他跟俺一样都是屠户出身!” “先帝从未看不起咱们这些个平民百姓!” “跟老秦人的贵族王朝相比,咱们大汉那是庶民的天下,再说你们就不想见见陛下?” 胡屠户一句话,令百姓们信心倍增,毕竟谁不想面见当今皇帝? 众人继续押解奸细前往,只不过对方是刘濞的人,却被胡屠户当做了匈奴冒顿单于的手下。 —— 未央宫。 刘盈调侃了一句曹参,后者并不生气,只是不明白为何要提起宛城之地。 “陛下,百姓们前往未央宫,不如先把他们驱散,到时候再行封赏不迟。” 曹参赶紧出言提醒,示意刘盈莫要忘了大事。 “无妨,朕亲自出去见他们,毕竟是抓住了奸细,还为朕戳破了谣言。” 刘盈伸了个懒腰,一旁的陈平忍不住嘀咕道:“陛下,您是为了逃避上朝,还是感谢百姓?” 咳咳! 刘盈那点小心思被陈平识破,他也不生气,反正他是皇帝,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情,谁能拦得住? “行了,两者都有,就特么你话多!” “呵呵,微臣知错,请陛下恕罪。” “曲逆侯,你哪有半点认错的态度?” 刘盈怒瞪一眼,随后示意曹参、陈平随自己出宫会见百姓,其他臣子继续担任牛马商议政事。 “陛下,当日您废除肉刑,臣还觉得有违祖宗之令,如今看来简直是两全其美!” 曹参钦佩道:“治民虽然要用刑罚,但却未必一定是肉刑。” 陈平颔首点头,“如今成果初现,这不就将散播谣言的蟊贼抓住了么?还得是咱们陛下聪明!” 二人的马屁,让刘盈极为受用,难怪都喜欢当皇帝,这种被捧着的感觉不要太好。 “行了,你们再拍一会,朕就要上天了!” “相随朕去面见百姓!” 未央宫外,已经是人满为患。 胡屠户着急不已,被他擒获的奸细可惨了,又遭受了几记老拳。 “一会儿见到陛下,该怎么说,心里有个数!” “老子不希望,你对陛下出言不敬!” “否则,老子劁猪有一手,不建议给你阉了!” 胡屠户多年杀猪,吓得那奸细连连点头,他连死都不怕,可不想像猪一样,临死之前还要被劁。 “陛下出来了!陛下也太年轻了!” “身后那个肾虚模样的,听说是曲逆侯陈平,这小子一肚子坏水!” “那位白面郎君,想必就是曹丞相了,听说他才智捉急,只会照搬萧丞相!” 咳咳! 陈平、曹参一脸铁青,没想到才刚随刘盈面见百姓,就来了个开幕雷击。 “陛下,臣后悔跟你一起来了!” 陈平气得接连咳嗽,肾虚是几个意思?老子只是身体没有樊哙、周勃那般强壮罢了! “陛下,臣也很后悔,想当年我在沛县,可没有这么嘴贱!” 曹参同样被气得不轻,他的确是萧规曹随,却在百姓眼中成了才智捉急的反面教材。 “呵呵,不知者不怪,百姓又不知道你们干了什么。” “何况与民同乐,可不是简单的一句话。” “随我直接过去。” 刘盈说罢,已经走向了人群,更是引得百姓欢呼不已。 “陛下!俺是东门老胡,专门杀猪的!” “这奸细就是俺抓到的!” “还不快跟陛下说话,否则劁了你!” 胡屠户一脚踹向奸细,后者吃疼之下,直接跪倒在刘盈面前。 “陛下,其实荆王刘贾是吴王刘濞所杀,有同袍在临死之前,将此事透露给小人!” “什么?声音太小,朕听不到!” 周围人山人海,百姓们拥护刘盈,那是发自内心,就跟拥护太阳将军一样。 “我说!荆王刘贾,是吴王刘濞所杀!” “刘濞杀了大汉诸侯王,猪狗不如的东西!” “陛下,您别让那屠户劁了我!” 奸细大吼大叫,周围一众百姓全都听的一清二楚! 刘盈也有些懵逼,这他妈秘密就直接传播给广大长安群众了? 天地良心,刘盈是真没想到,对方的嘴竟然这么松! 他本来打算,以此秘密威胁刘濞,去跟赵佗火拼。 毕竟只要秘密没说出来,终究是会让刘濞投鼠忌器。 可谁知天算不如人算,肉刑一经废除,长安群众太过积极,直接把刘濞的细作给抓了! 更是当众说出了如此秘密! 啪! 刘盈上去一记耳光,打在对方脸上。 “胡说!吴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岂会行此下作之事?” “你这是为了活命,口不择言,给我把他带走!” 胡屠户见皇帝要人,欣然允诺,将那细作放开。 “陛下啊,您可别听他瞎说,俺觉得他就是匈奴人派来的奸细!” “老丈说的不错,朕与你英雄所见略同!” 刘盈为了弥补此事,只能将错就错,只留下那细作一脸懵逼,他明明说的是真话,怎么就特娘没人信呢?! “陛下?” 陈平显然意识到事情不对,却被刘盈一个眼神制止。 “来人啊,给大家伙发赏钱!” “废除肉刑,是朕与太后一起商议的结果,由太后亲自拍板!” “尔等还是多多务农,莫要去做这些抓获奸细之事,小心伤到自己!” 刘盈一说发钱,百姓们再也不关心那细作,究竟是何人派来。 也算是暂且让刘濞躲过了一劫,否则弄巧成拙之下,刘濞会狗急跳墙。 刘盈本意还是让刘濞、赵佗相互争斗,自己做那个得利渔翁。 “谢陛下!” “不必客气,尔等早点散去吧!” 刘盈挥手致意,随后看向陈平、曹参。 “二位随朕前来,咱们商议此事!” 第421章 安抚刘濞,还需其父 未央宫。 刘盈与陈平、曹参对立而坐,君臣三人显然都没有想到,刘濞的秘密会这样大庭广众下,被其下属说出来。 “陛下,实在是有点刺激……容臣先缓缓……” 陈平适时开了个玩笑,刘盈也不在意。 “幸亏陛下机智,将矛头转移给了匈奴,否则可就坏事了!” “百姓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可比咱们想象快得多。” “陛下啊,您以后少废除些刑罚吧,这把百姓高兴的,差点坏了国家大事!” 曹参谨慎起见,他还是觉得应该萧规曹随,刘盈这一代作为守成之主更好,而不是一味对外征伐,对内进行改革。 “曹丞相此言差矣,你觉得我跟阿父,能力如何?” “这……陛下与先帝相比,能力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你与相父呢?你二人能力又如何?” “萧何理政能力自然比我强,但我比他会打仗!” 曹参老脸一红,以为刘盈是在怀念萧何,不由地有些气恼。 “这就对了,我跟阿父水平差不多,其实你跟相父也没差多少。” “水平相当,为何要一味龟缩防守,将祸患留给子孙后代?” “一个王朝,总不能第二代就开始守成躺平吧?” 刘盈一席话,令萧何无言以对,他想让国家更为稳定,而不是始终处于动荡之中。 但刘盈绝非中庸守成之主,他要做那个让大汉更为强大的人! “丞相,其实陛下所言非虚,如今我大汉表面和平,实则暗流涌动。” “且不说外部,尚有草原匈奴势力盘踞,冒顿单于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杀回来,我等不可不防。” “至于内部,南越和吴国如今狗咬狗,那是陛下暗中挑拨,否则他们积蓄实力,最终还不是子孙后代遭殃?” 陈平身为刘盈新一代的孤臣,自然要帮忙说话,曹参以一敌二,嘴皮子肯定落于下风。 “陛下,咱们了还是先谈国事吧……以后臣支持你折腾还不行?” “什么折腾?这叫改革!一个国家,如果不在内部发现问题进行革新,迟早会分崩离析!” 又训斥了曹参一句,刘盈这才开始与二人讨论。 “要让刘濞不再起疑,安心去跟赵佗火拼。” “你们有什么主意,尽管说出来!” “此事暂且压住,千万不能传回吴国,以防刘濞狗急跳墙。” 军队才刚刚解散,士兵们撤回原籍,总不能这么快,便再次集结起来。 刘盈喜欢看对手相互火拼,可愿意因此牺牲自家士兵的性命。 “不如送些军备物资,只要陛下稍微示好,刘濞定然不会起疑,甚至会更加用心对付赵佗!” 曹参说出心中所想,毕竟想让马儿跑得快,还需喂点草才是。 “曹丞相,此乃资敌之举,送的少了刘濞不当回事,若是送的太多,万一这厮打赢了赵佗,怎么办?” “朕要让他们始终处于胶着状态,最后打上他几年,而不是尽快分出胜负。” “再想想,这法子不成,朕的军备凭什么给刘濞?” 刘盈一口否决,曹参只能再次陷入沉思。 吴国赢了,对大汉没有好处,南越赢了,对大汉也没有好处。 只有两国始终处于交战状态,大汉才能稳定发展,待到双方精疲力尽,当那个坐收鹤蚌相争之利的渔翁。 “陛下,您觉得现在刘濞,还有信任之人?” 陈平突然开口,打断了刘盈与曹参的思绪。 “信任之人?刘濞生性多疑狡诈,恐怕这世上能让他相信的人,已经不多了!” “陛下,那若是亲爹呢?” 陈平狡黠一笑,刘盈瞬间竖起大拇指,轮缺德这方面,还得看曲逆侯。 “虎毒不食子,朕那二叔又岂会帮咱们,去安抚刘濞?” “陛下,可有书信?哪怕让您二叔随意写上一封信也行。” 陈平信心满满,刘盈见对方如此自信也不拖沓,直接起身去找刘仲。 “陛下,今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二叔,我那从兄刚走不久,想让您帮忙劝劝,让他听令于朝廷,您看如何?” 刘盈始终面带笑意,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动刘仲。 “呵呵,陛下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老头子我在这府邸里,可是听说这几日百姓们抓到了奸细。” 刘仲意有所指,显然已经得到了不少消息。 “没错,要怪就怪你儿子的手下,太没有骨气了。” “被一个屠户说了两句,竟然就把他杀死荆王的事公之于众。” “为了给你儿子擦屁股,朕也是煞费苦心,也不知道咱俩谁才是他爹!” 刘盈一句话,令刘仲眉头紧锁,合着眼前这小子,是来威胁自己的! “陛下,您希望老夫写什么?” “随便!” 刘仲无语至极,既然刘盈说随便,那他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通奋笔疾书后,刘盈压根看都不看,随后直接离开了刘仲府邸。 “曲逆侯,你要的书信,朕给你带过来了!” “臣,多谢陛下。” 陈平双手接过书信,随后笑道:“这老头还真是惦记儿子,通篇都在谨慎提醒刘濞,一定不要轻信朝廷呢。” “可惜啊,这封书信,绝不可能传到刘濞手中。” 曹参听闻此言,当即满脸不悦。 “你不给刘濞看,折腾陛下一趟作甚?” “丞相莫急,这不是为了稳妥么?” 陈平丝毫不慌,解释道:“在下没看过刘仲的字,怎么能临摹笔迹?现在好了,写信之事交给我!” “还请陛下暂且委屈,充当刘濞他爹!”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刘盈自然不会犹豫,将心中所想口述给陈平,后者笔走龙蛇,字迹与刘仲所差无几。 “这信,最好过几日再送出去,以免对方起疑。” “此事就交给曲逆侯,需要帮忙直接找曹丞相!” 刘盈大手一挥,对二人直接放权,他算是体会到为何当年父亲刘邦看好陈平,办事确实滴水不露,最主要就是忠心! “臣,遵旨!” —— 刚离开长安不久的刘濞,尚未想到一封书信,彻底改变了吴国与南越的局势。 第422章 吴王亮剑,纷争再起 刘濞一路快马加鞭,途中累死了三匹战马,方才快速赶回吴国。 毕竟面见刘盈,自己的秘密没能威胁到对方不说,还反被对方一通威胁,令刘濞心中颇为不爽。 “大王,您终于回来了,南越赵佗这几日按兵不动,田蟑将军始终与其对峙。” “不知大王这一趟前去长安,可有收获?” “并非在下僭越,实在是战事胶着,封国内的粮草全都要供应给前线!” 手下群臣见刘濞归来,瞬间有了主心骨,奈何却没有一个好消息。 战争打得是双方后勤,更是往死里烧钱,这也是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国家会选择战争的原因。 刘濞同样清楚这个道理,本来吴国境内有铜矿、铁矿,只要给他时间,加上盐铁铸币权归他所有,吴国变强不在话下。 谁知刘盈一招挑拨离间,令吴国与南越陷入战争之中,反倒是朝廷能够坐山观虎斗。 “粮食不够,便去中原收!” “这些年,中原粮价平稳,说到底还是刘盈这厮的功劳!” “没有什么重要事情,就不要来烦本王!” 刘濞摆了摆手,他现在只想短暂休息,然后便前往前线。 “对了,你们暗中从各地官员手里,给本王买一些穷凶极恶的犯人回来。” “刑徒军始终要扩充才行,可不能寒了田蟑之心!” 刘濞咧嘴一笑,刑徒军就是最好的炮灰,他自己所率精锐,现在还不到出战的时刻。 至于田蟑清不清楚这件事,刘濞压根不在乎。 —— 吴国边境。 赵佗秣兵历马,本以为刘濞吃了一次败仗,会做做样子,然后果断退兵。 刑徒军虽然没有像之前那般猖狂,却也丝毫不惧南越军队。 双方在主将的命令下,强行保持着克制,不过每日骂战不断,火气愈发变大。 “兄长,不如退出吴国边境,返回我军防线吧……” 赵光谨慎提醒,希望赵佗能够保持冷静,现在僵持阶段,双方顶多耗费些粮食。 南越不缺粮,地形气候的因素,使得这里能做到一年两熟。 何况楚汉相争期间,赵佗一直坐山观虎斗,毫无耽误南越的生产发展。 只是些许粮草,赵佗耗得起。 “不能退,你不了解刑徒军的作战方式。” “这些人典型的给脸不要脸,唯有气势超过他们,方能一直将他们压制在此!” “本王已经赔上了两个儿子,决不能再向朝廷示弱!” 赵佗态度坚决,令赵光无语至极。 现在再拖下去,粮草终究会有耗尽的一天,何况养活这么多士兵,也势必会耽误农耕! 南越不像中原,可以一直养兵,他们的兵平日里还要务农,只要战时才会奉命出征。 “行了,本王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 “刘濞获得封国不久,实力远没有本王强盛。” “现在他比本王还要缺少粮草!” 见赵佗看得清楚,赵光这才没有继续规劝。 —— 长安,长乐宫。 刘盈特意召集蒯通、陈平二人前来,一般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他还是喜欢在长乐宫谋划。 “曲逆侯来了?” “这不是蒯通蒯大人么?” 两位谋士分别打过招呼,便等着刘盈开口。 “让你们过来,的确有件大事商量。” “朕打算用粮仓里的陈芝麻烂谷子,换点钱花花!” 粮仓里的陈粮换钱? “陛下,请恕臣之言,您这是稳亏不赚的买卖。” 蒯通与刘盈更为熟悉,二人说话也毫无顾忌。 “蒯大人所言甚是,臣也以为卖粮食不能获取太多的钱财。” 陈平应了一句,他知道刘盈肯定话里有话。 “这陈粮,要看卖给谁!” “倘若双方打仗,一方突然缺粮呢?” “只要稍微提高点价格,朕就不信卖不出去。” 刘盈淡然一笑,继续说道:“曲逆侯莫非忘了,之前你可给刘濞亲自写过信呢!” 陈平想起此事,方知刘盈要做什么。 蒯通见君臣二人面露猥琐之色,便清楚肯定没憋什么好屁。 “双方现在都不敢打,但士兵肯定要每日消耗粮草。” “刘濞获得封国不久,这厮肯定只顾着开采铁矿造兵器,开采铜矿铸币,没想过粮食的问题。” “朕打算低于市场价两成卖给他,给这厮一点甜头!” 刘盈算定吴国粮草并不富余,迟早要大规模收粮,不如现在送个顺水人情。 一来让之前陈平所写之信的可信度更高,二来避免因为粮草问题,导致军中出现哗变。 刘濞万一倒下了,岂不是便宜了赵佗? 刘盈坚决不会让对方轻易倒下,哪怕是真的败阵,也要物尽其用,消耗完赵佗再说。 “陛下,那咱们是亏本卖啊,依旧没办法赚钱!” 蒯通适时提醒刘盈,卖给吴国属于亏本赚吆喝,只能保证刘濞不倒下。 “你这话说的,朕什么时候做过亏本买卖?” “刘濞一个刚成立的封国才有几个钱?朕要搜刮的目标是赵佗!” 刘盈狡黠一笑,令蒯通、陈平有些懵逼。 “粮食,就是民心!你让大家吃饱饭,老百姓才不会谋反!” “你们说,若是有一天南越粮仓突然着火,前线军队陷入缺粮的困境,又该怎么办?” 刘盈此言一出,陈平和蒯通瞬间领悟。 “然后陛下便可借道楚国,将粮草高价卖给赵佗!” “这厮不仅不会记恨,还要对陛下感恩戴德!” 刘盈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这么算计的,到时候高价卖粮,赵佗不买也得买,否则就有被刘濞反攻的危险。 别看吴国和南越打得热闹,实则都是刘盈的提线木偶。 只用粮食,就能将双方耍的团团转,刘盈自认为非常满意。 在不用兵的情况下,让南越、吴国的命脉,到时候都掌控在大汉手中。 “陛下,其实不用焚毁粮仓那么难。” “咱们直接烧田,岂不更简单?” 蒯通嘿嘿一笑,这厮向来阴损至极,但好在计策简单有效。 “陛下,我建议卖给南越的粮草,再适时搀点糟糠。” 陈平不遑多让,将奸商本色进行到底。 “论缺德方面,你二人真是不分伯仲啊!” 第423章 刘盈,会如此好心? 吴国。 刘濞心乱如麻,之前开采铜矿,所铸钱币还没来得及挥霍,便全都用来购买粮食。 得知刘濞缺粮,商人们可不会错过大赚一笔的机会,纷纷抬高了粮价,让堂堂吴王苦不堪言。 “这帮奸商!之前对本王毕恭毕敬,现在让他们按原价卖粮,竟然拿一个个推三阻四!” “若非用得上他们,本王早就将他们屠戮殆尽!” “混账,一群混账!” 吴王刘濞暴怒不止,可惜只是无能狂怒,商人们敢如此卖粮,正是因为人货分离。 本人跟刘濞谈判,粮食并不在吴国境内,哪怕刘濞暴怒杀人,也得不到一粒粮食。 “大王,赵佗那边已经用粮食,妄图引诱我军叛变!” “幸亏田蟑将军,对刑徒军有绝对的控制,这才没有让赵佗得逞。” “不过……” 手下人欲言又止,令刘濞颇为不悦。 “不过什么?有话直说!” “田蟑将军说了,若是大王还不能解决粮食问题,他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刑徒军的办法,除了掠夺抢劫外,还能有什么? 若是在南越境内,刑徒军这么干,刘濞不会有任何意见。 可如今在吴国境内,刑徒军掠夺一番,恐怕封国民心直接崩塌,不用赵佗引诱,吴国百姓就要做带路党了。 “告诉田蟑,老子会想办法,让他先坚持住!” “是,大王!” 刘濞正在气恼之际,却听手下人来报,有朝廷的使者前来。 “刘盈这厮,还要逼迫本王不成?” “他妈的!若是惹急了,老子宁可让出吴国,也要领兵咬下刘盈一块肉!” “让他滚进来!” 刘濞心情不佳,哪怕面对朝廷使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来此何事?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因为粮草的事情,刘濞已经大动肝火,随时处于爆发的边缘。 “在下冯唐,奉陛下之命,前来助吴王殿下。” 冯唐身为刘恒的臣子,在封国撤销后,便被刘恒引荐给朝廷。 刘盈大手一挥,果断给了冯唐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那就是出使吴国,促成这笔粮草交易。 “帮我?刘盈他有这么好心?” 刘濞轻哼一声,对于冯唐之言,他是一点都不相信。 “殿下此言差矣,您与天子同宗同源,反观赵佗这厮,不过是僭越称帝的乱臣贼子罢了!” “试问陛下,又岂会坐视同宗兄弟被欺负,而袖手旁观呢?” “大王之前对陛下,实在是有太多误解了!” 冯唐巧舌如簧,主打一个油嘴滑舌,虽不能让刘濞完全相信,却也火气消了不少。 “本王若是倒了,赵佗吞并吴国,势必会对刘盈产生威胁。” “他让你过来,不会是说些废话,到底怎么帮本王?” “若只是说废话,本王可不会为他拼命!” 刘濞虽然态度依旧不好,但已经做好了讨价还价的准备。 “吴王殿下,如今您欠缺的是粮草吧?” “不知殿下的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冯唐并未正面回答,反而给刘濞抛出了问题。 “哼!本王粮草虽然不多,却也能坚持一年!” “说谎!若能坚持一年,足以等到粮食来年丰收。” “半年!方才是本王记错了!” “说谎!本年可等到粮商降价,吴王依旧不会着急。” 眼看两次谎话,全都被冯唐戳穿,刘濞显然开始正视眼前使者。 “不瞒使者,只能坚持三个月了!” “呵!” 冯唐闻言,轻蔑一笑:“吴王殿下还是不肯说实话啊!若能坚持三个月,您早就想办法从别处买粮,还用惯着那些奸商?” “倘若吴王殿下谎话连篇,那在下以为,双方没有合作的必要。” 冯唐说罢,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丝毫犹豫。 且慢! “请使者上座,本王之前不过是试探!” “呵呵,敢问吴王试探出什么了?” “阁下有才,若是愿意为我所用……” 刘濞正要画饼,却被冯唐毫不留情地打断。 “忠臣不事二主,吴王殿下同为汉室宗亲,在下定会相助。” “不过我若无法回去复命,恐怕朝廷也不会发放粮草。” “还请吴王殿下恕罪。” 冯唐摆明告诉刘濞,自己人回不去,你吴国也看不到粮食。 强留冯唐这招,只要刘濞不傻,就根本用不到。 “呼……方才是本王唐突,不知陛下要如何为我解决粮草难题?” “吴王殿下终究要买粮,何不从朝廷购买?” “哼!刘盈也要冲单奖奸商不成?” 刘濞闻言心中火起,却见冯唐巍然不动,更是面带戏谑之色。 “陛下,岂会坑害同宗兄弟?粮草低于市场价两成!” “什么?陛下他真的愿意如此卖粮?” 低于市场价两成,还要运输到吴国,刘盈根本赚不到钱,甚至要赔上不少。 只要刘盈同意,刘濞肯定没有意见,他巴不得刘盈吃亏,自己得利才好。 “若是吴王殿下没有意见,在下尽快回去复命,确保贵军不会断粮。” “没意见,一点都没有!还请使者尽快催促,本王先给钱,陛下后给粮!” 刘濞变脸太快,冯唐一时之间有些受不了。 冯唐来的时候,刘濞那是一个满脸嫌弃,如今走的时候,刘濞亲自相送礼遇有加。 好在冯唐见惯了各类人物,早已经习惯。 冯唐又和刘濞手下官员,谈妥了加钱后,这才准备返程。 只不过按照刘盈的吩咐,冯唐没有返回长安,而是直奔楚国而去,那里是楚王刘交的地盘。 在确定卖粮后,刘盈果断大手一挥,将粮食全部运往楚国,再从此地卖给刘濞。 这样路途缩短不少,刘盈也担心刘濞坚持不了太久。 毕竟一旦断粮,很容易引起军中哗变,刘盈对此马虎不得。 —— 楚国。 刘交看着一对掺杂着糟糠的陈粮,忍不住皱起眉头。 “陛下……比先帝还要缺德啊!” “看似低于市场价两成,实则掺杂了一半的糟糠,卖给刘濞也是稳赚不亏!” “算了,好在陛下不吃亏,刘濞这乱臣贼子死了才好!” 得知吴国与南越争斗,刘交果断撤兵,座山观虎斗。 第424章 吴国求稳,南越亏损 楚国。 冯唐直奔此地而去,除了与吴王刘濞交流外,他还要奉命面见楚王刘交。 刘盈不方便前往,这些事情就交给了巧舌如簧的冯唐。 “臣,拜见楚王殿下。” 冯唐躬身行礼,楚王摆了摆手,示意其不必客气。 “陛下,在长安可好?先帝去世之际,本王也想前往,奈何还要监视南越和吴国。” 兄弟二人,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一直是刘交心中的遗憾。 “大王对朝廷忠心耿耿,在宗室德高望重,陛下一直没有忘记您的功绩。” “此番撤销诸侯国,并非针对任何宗亲,而是长此已久下去,国家定会发生大乱!” “大王如此明事理,相比也不愿意看到,子孙后代因为权力而相互征伐。” 冯唐依旧不卑不亢,在摸不清楚王刘交的脾气秉性之前,他还是选择敬而远之。 “陛下,比先帝更为果决,本王还以为他会将削藩之事,交给子孙后代。” “没想到,打败冒顿单于,使得陛下威势正盛,反而顺水推舟解决诸侯国的问题。” “告诉陛下,可以在楚国设置郡县了,本王会命令手下人配合。” 刘交淡然一笑,他始终支持兄长刘邦一家,对于王位没有任何留恋。 刘盈不仅保留了刘交的王爵,更是任命其为大宗正,管理汉室宗亲,足以说明对其尊重。 “臣,代陛下,谢过楚王殿下!” “不过,如今边疆吃紧,恐怕您的封国,还要存在一些时日。” 冯唐直言道:“吴国与南越距离您的封国太近,若是贸然撤销,恐怕会引起他们的警惕。” 刘交点了点头,他方才所说,全都发自肺腑,没有半点试探之意。 既然刘盈有自己的打算,刘交也不会强求。 “那本王便继续担任这个楚王吧,呵呵。” 刘交话锋一转,笑道:“本王就想知道,卖陈粮之事,已经足够缺德!这往粮食里掺杂糟糠,又是何人献策?以后要让这等人,离陛下远一点,本王担心陛下的人品受到影响!” 咳咳! 冯唐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冯唐,莫非此事,你还要瞒着本王不成?” “臣不敢!只是此等缺德……此等谋略,乃陛下亲自定下!” 刘交有些懵逼,显然没想到,这缺德方法,是出自刘盈之手,最后只得竖起大拇指,结束了二人的交谈。 “粮草已经准备好了,可以尽快送往吴国,本王也不想刘濞败给赵佗!” “最后让他们相互撕咬几年,本王也还没看够!” —— 数日之后,刘濞一手交钱一手较好,大汉吴王的心都在滴血。 他在封国铸造的钱币,可谓含铜量十足,都是一等一的好钱。 本想发放给百姓,用以刺激国内经济消费,谁知却一口气都用来买粮。 刘盈这招打蛇七寸,令刘濞难受不已,直到手下人来报,里面掺杂了一半的糟糠,刘濞才真的忍不住破口大骂。 “就知道刘盈这厮没有那么好心!” “什么低于市场两成?他掺了多少糟糠,心里没数么?” 刘濞怒骂只是发泄,为了军队不断粮,哪怕是糟糠陈粮,也要继续运往前线。 双方僵持已经快一年,兵士们身心俱疲,吴王、南越王焦头烂额。 唯有刘盈背地里搞钱,转的盆满钵满,这次卖粮更是来了个釜底抽薪,让刚起步的吴国,一路回到解放前。 “兄长,刘濞的人,几次想要突破封锁,前往咱们境内劫掠村庄,都被打回去了。” 赵光如实汇报,按照他的计算,吴国的粮草顶多还能支持一个月。 到时候敌人粮草耗尽,便是南越反攻吴国,拿下地盘的良机。 “本王只笑刑徒军这些亡命之徒,最终都要死于粮草不济!” “没有了粮草,势必军心涣散,我军可直接拿下吴国,到时候便有了跟刘盈谈判的筹码。” “谈的好,本王开疆扩土;谈不好,本王转攻楚国,大不了双方开战!” 战场形式变化莫测,赵佗对刘盈的态度也是如此。 南越劣势的情况下,不惜将王世子赵始送到长安当人质,也报稳住朝廷。 一旦形势占优,赵佗果断选择背刺,没有丝毫犹豫。 这也是尽管手握人质,刘盈依旧要算计对方。 能从秦末活到现在,谁轻视赵佗,谁就要付出代价。 “兄长,战机已到,不如晚上夜袭刑徒军!” “贤弟懂我,今日就杀光英布的余孽!” 夜晚时分,漆黑一片,以往双方都已经休息就寝。 赵佗则反其道而行之,在人最困的时间段,悄悄叫醒了手下士卒,让他们抓紧吃饭,然后尽快集结。 南越士兵执行力极强,随后在赵佗的率领下,慢慢靠近刑徒军的军帐。 “杀!” 随着赵佗一声令下,南越士兵蜂拥而上,直接冲入刑徒军的营帐之中。 不少士兵立功心切,直奔军营而去,结果却发现空无一人。 “不好,快走,中计了!” 赵佗反应极快,当即命令手下士兵撤退,可惜为时已晚。 唰! 四周火把亮起,却见田蟑威风凛凛,骑乘战马,弯弓搭箭。 “赵佗,你料定老子粮草耗尽,才来进攻吧?” “可惜,老子有的是粮草,今日受挫的是你们!” “弟兄们,放箭!” 火矢齐发,田蟑宁可不要营帐,也要以火势困住南越士兵。 方才为了杀敌立功,深入营盘的南越士兵,瞬间陷入祸害之中。 刑徒军保持了克制,始终没有冲上前去,与南越士兵短兵相接,导致后者想要殊死一搏,都找不到对象。 赵佗在手下亲兵护卫下,好不容易杀出重围,回首望去不少士兵已经深陷火海之中! “刘濞,本该缺少粮草才对,方才所见刑徒军士兵,根本不像是缺粮的样子!” 赵佗愤恨不已,唯有其弟赵光,始终保持着冷静。 “兄长,您是不是忘记了,远在长安的皇帝?” “他又岂会坐视咱们吞并吴国?” “恐怕刘濞的粮草,就是朝廷供应!” 赵佗闻言,气急败坏道:“他妈的,老子不玩了!” 第425章 不玩?由不得你! 在赵光的推测下,南越一方显然意识到,是朝廷为刘濞提供了军粮。 本来唾手可得的胜利,如今却渐行渐远,换了谁都会影响心态。 赵佗同样如此,他知道打仗拼的是后勤补给,这才一直装孙子,跟吴王刘濞边境对峙。 只要不是在大规模战役中溃败,双方按兵不动的情况下,赵佗依旧占据上风,光是用粮草便能够耗死吴国军队。 到时候没有了粮草的军队,饿上几日后,那就是待宰的羔羊。 南越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吴国收入囊中,赵佗也能够走出南越,进入中原大地。 不枉他之前一直在刘盈那装孙子,甚至连王世子赵始都送到长安充当人质。 谁知刘盈下台拉偏架,让濒临灭国的刘濞,直接来了个起死回生,反倒利用计策,引诱赵佗让其吃了败仗。 双方再次对峙,刘濞显然有恃无恐。 经历过上次的教训后,刘濞也没有再轻敌冒进,他不会跟赵佗在南越的土地上交战。 双方重新回到势均力敌的局面,一切注意力都在战争上,根本没空去发展国家经济,进而积蓄实力,这才是刘盈最愿意看到的场面。 “妈的,老子不玩了!” 赵佗自暴自弃,他觉得自己是只上蹿下跳,费尽心机的猴子,一直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中。 “兄长,如今不可鲁莽!” “哪怕我们不再跟刘濞交战,可他会放过我南越?” “之前我们逼的他濒临灭国,如今两国岂能讲和?” 赵光无奈叹气,本以为跟朝廷低头认错,好歹能为赵家博得个前程。 谁知兄长赵佗老奸巨猾,自认为骗过了所有人,唯独被刘盈识破其韬光养晦装孙子的策略。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让南越亡国算了!” 赵佗怒骂一句,显然心情不佳,赵光也没有继续刺激兄长。 “兄长莫要忘了,咱们师出有名,陛下将吴国的地盘,册封给您了?” “只要您能拿下吴国,那便是顺理成章!” “如今问题,就在于能够击败刘濞!不如从民间求购粮草,我南越深耕多年,后方农民颇多,耗下去不吃亏!” 赵光始终在规劝,希望赵佗不能意气用事,现在直接不打了,刘濞不会善罢甘休。 “兄弟,你倒是提醒本王了!” “既然刘盈喜欢拉偏架,那咱们大不了让出一块地盘,令刘濞这厮得点便宜!” “看看咱们处于弱势,刘盈会不会从中干涉!” 赵佗狡黠一笑,赵光当即竖起大拇指,姜还是老的辣! 如果刘盈会管弱势一方,那就证明两国可以继续对峙存在。 若是刘盈对赵佗充耳不闻,那他也可以再思良策。 “那臣弟这就回去筹办粮草!” “贤弟辛苦,前线交给本王便是,先给刘濞小儿一些甜头!” 南越军队果断退避三舍,反倒令刘濞有些懵逼。 可怜了那些刚迁居于此的南越百姓,再次沦为赵佗吸引吴国军队的诱饵。 本着上次的教训,刘濞本不想踏入南越境内,谁知刑徒军率先一步,接连屠戮数座村落,抢了个盆满钵满。 “呼……赵佗老狗,本王愈发看不清你了!” —— 长安,未央宫。 前线战报快马加鞭送到,刘盈也与群臣商讨此事。 如今吴国已经重新占优,要不要倾斜资源,帮一下南越?以免赵佗这厮翻车,真被刘濞所灭。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刘盈看向群臣,他不在战场,同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朝廷论政的最大困难,就在于不知道具体情况,仅靠书面文字,就要做出最妥善的处理。 “陛下,南越不可灭,其实只要切断刘濞的粮草,对方便会乖乖听话。” 曹参直言道:“如今粮草便是套在刘濞脖子上的绳索,决定权在陛下您手中。” 曹参的形容,让众人大笑不止,话糙理不糙,就差说刘濞是陛下养的狗。 “曹丞相说的有些意思,可惜这条狗啊,随时想要挣脱绳索,甚至想反咬主人!” “诸位都觉得,应该断了刘濞的粮草,转而帮助南越?” 刘盈俯瞰群臣,他总觉得事情并非想象般简单。 “陛下,臣觉得,应维持现状,为刘濞提供低价粮草!” 陈平果断开口,说出了与曹操意见相悖的提议。 “哦?不知曲逆侯有何高见?” 刘盈笑着看向陈平,对方足智多谋,却擅长揣摩人心。 “臣没有亲临战场,同样不知道具体发生的情况。” “臣却了解赵佗,对方如果觉得不可敌,肯定会直接上奏朝廷,而不是摆出一副紧迫的模样。” “臣以为,赵佗已经看穿了朝廷的策略,想要试探陛下,是否对待两国都公平。” 陈平之言,瞬间令朝堂炸开了锅,群臣没有想到还有这种情况。 “曲逆侯的意思是,如果赵佗摸清了规律,便会跟刘濞打默契仗。” “双方接连劣势,然后从朕这里索取各类好处。” “他们前线做做样子,最后却由朕来买单?” 刘盈看向陈平,后者点头称是。 显然陈平所说,更符合刘盈对赵佗这厮的理解。 对方向来不会吃亏,奏折上所说,退出边境数十里,更像是试探。 只不过赵佗口中的试探,却牺牲了不少无辜的南越百姓。 “好,赵佗不是喜欢打默契仗么?朕就如他所愿!” “暗地里给朕加大力度,维持吴国军队的粮草。” “朕再下诏,谴责刘濞入侵南越,朝廷始终与南越百姓站在一起!” 刘盈此言一出,曹参当即竖起大拇指,陈平也是淡然一笑。 果然,陛下的嘴,骗人的鬼,将表里不一发挥到了极致。 赵佗想要试探朝廷的态度,那刘盈就如他所愿,态度始终模棱两可。 朝廷谴责吴国,那就是承认南越保卫国家安全。 但背地里却给吴国继续提供低价粮草,让南越在战场上捞不到半点便宜。 即便老奸巨猾如赵佗,也没想到刘盈会如此破局。 皮球一踢,再次把场地交给了赵佗和刘濞! 你们可以继续打,但朕绝不轻易下场! 第426章 草原乱不乱,刘盈说了算 有关南越和吴国的战事,刘盈压根没有放在心里,只是简单给出态度,让两方人马继续缠斗便是。 他最近正在考虑,如何继续遏制草原。 冒顿单于不愧是草原枭雄,不是缺少人口么?这厮直接长途跋涉,往西掠夺征服,很快便扩充了部下人手。 反倒是孤厥占据草原后,有些不思进取,好在没有挛提稽粥帮助冒顿,使得后者没办法双线作战。 草原上大部分牧民,除了投靠孤厥外,便是依附东胡王卢琯。 卢琯则混得风生水起,大肆豢养牛羊、战马,加上他是搞政治的一把好手,很快便让部落人口激增。 那些曾经被打败的匈奴溃兵,终究要生活,全都投奔卢琯而去。 刘盈真正要提防的还是冒顿,别看对方心在远离草原核心地带,但终有一天会杀回来。 “朕,打算向草原诸部收取战马。” “既然匈奴已经称臣,那便要表示诚意。” “总不能朕放他们一马,他们一匹马都不送吧?” 刘盈之言,引得群臣大笑,大家这才意识到,光看赵佗和刘濞打仗,竟然险些忘记北方的邻居。 “陛下,若是索取过甚,是否会让草原衰退,甚至给某些人可趁之机?” “不错,那孤厥就是个废物,臣听说这厮自从有了单于之位后,整个人便骄奢淫逸。” “万一引起草原不满,冒顿单于再杀回来,容易重新统一草原诸部,陛下不可不防!” 群臣纷纷进谏,刘盈点头称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却心意已决。 大汉的战马还是太少,反观草原有如此优势。 他需要的是半死不活的草原,而不是欣欣向荣的匈奴部落。 “放心,大不了再让雁门的军队,出关清剿一番。” “大汉没有骑兵,终究是一大隐患。” “朕心意已决,将此事带到草原便是!” 刘盈大手一挥,对大汉南北分别做出了指示。 —— 吴国。 得知刘盈没有断了自己的粮草,只是口头谴责自己后,刘濞总算是放下心来。 “呼……幸亏刘盈这厮不傻!哪怕是掺杂着糟糠的粮草,也足够我军坚持!” “表面上偏向赵佗,实则没有半点实质性帮助!” “陛下啊陛下,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阴损!” 刘濞看到朝廷的诏书后,整个人心里乐开了花,至少他的封国,从原来野心勃勃,意图谋反,变成了如今抵御赵佗的桥头堡。 地位如今不一样,待遇也肯定不同。 最苦的当属赵佗,得知刘盈只是口头谴责刘濞后,气得赵佗恼羞成怒。 接连踹翻桌案,更是将锅碗瓢盆摔得叮当作响。 “这刘盈,分明是在戏耍本王!什么他娘的强烈谴责?不就是动了动嘴皮子?” “有能耐他倒是给刘濞断粮啊!终究是拉偏仗!” “当时本王就不该跟刘濞耍心眼,两家联合在一起,兴许还大有可为!” 当事人赵佗后悔,相当后悔,可惜如今赵佗与刘濞已经有了深仇大恨,双方士兵心存芥蒂,更不可能联合。 如今前方的路,连赵佗自己都看不清楚,这是他自秦末以来,第一次赶到迷茫! 背叛始皇帝,他毫不犹豫;对刘邦俯首称臣,他面不改色。 唯有面对刘盈的时候,让赵佗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赵佗自认已经足够不要脸,但跟刘盈比起来,他简直是脸皮太薄! “兄长,如今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跟刘濞讲和吧!” “臣弟以为,如今形势,刘濞心知肚明。” “双方打下去,只会让刘盈渔翁得利。” 赵光想了想,抱拳行礼道:“臣弟愿亲自前去,说服刘濞罢兵,双方握手言和!” 赵佗摆了摆手,显然没有同意。 且不说他担心兄弟一去不复返,会被刘濞留下当做人质。 光是刘濞如今大军粮草,都要靠刘盈接济,对方也不可能忤逆刘盈。 “算了,我南越该有此劫!还是叮嘱农民们莫要误了农时!” “对了,让前线士兵也开始种地!” “既然刘濞不敢攻过来,老子就跟他继续玩!” 赵佗反手一个全兵皆民,玩起了战地屯田,能减轻多少负担就减轻多少。 刘濞同样得到了消息,他比谁都心明镜,哪怕赵佗真来求和,他也不可能答应。 远水解不了近渴,现在缺粮严重的吴国军队,一旦求和就面临着断粮的风险。 到时候军中哗变,还不是要便宜赵佗和刘盈? 刘濞不傻,干脆依葫芦画瓢,同样战地屯田,你种地我也种地! —— 草原,战马奔腾,雄鹰高飞。 草地野蛮生长,在这里死去的任何生命,都沦为了肥料,仿佛战争没有发生过。 孤厥看向诵读诏书的汉臣,心中颇为不满。 这才过了几个月的安生日子,刘盈便开始向他索要战马了! 之前的溃兵,的确归队不少,还送来了战马,孤厥本想用于武装自身,谁知刘盈闻着味儿就来了。 “陛下张口便是三千战马,本单于这里的确是有些困难啊!” “东胡王卢琯的部落比本单于要富裕的多,不知陛下对他们索要多少战马?” 孤厥生怕刘盈厚此薄彼,先把东胡王卢琯拉下水再说。 “单于放心,东胡王卢琯提供的战马,可是你们部落的两倍!” “鉴于此,陛下赏赐东胡王糖霜、食盐等物,甚至还有不少铁锅。” 大汉使者淡然一笑,他只是个边境小吏,但丝毫不惧眼前单于。 死了光宗耀祖,活着大功一件。 刘盈对大汉使者,规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绝不能怂! 你死了,国家给你报仇,父母妻儿国家养! 但你要是怂了,犹如国家尊严,那就抱歉了! “那本单于挤一挤,还是能拿出四千战马,陛下能够赏赐多一点?” “呵呵,心诚则灵,陛下从不会亏待手下!” 使者张口就来,反正最后还是刘盈说了算,他先把战马骗到手再说。 “如此甚好!还望使者禀明陛下,一定要提防我父冒顿,听闻此人攻下不少部落,以及聚集兵马十万有余!” 第427章 陛下早有安排 糖霜、食盐和铁锅,在草原上都是稀缺物资。 前两样跟生活息息相关,至于铁锅则用来熔炼,再锻造成铁器。 匈奴人为了改进自己的武器,的确是做到了砸锅卖铁。 当然,这些都不是刘盈要考虑的事情,一口气从草原收获一万匹战马,这才是他的目标。 在刘盈的规划中,大汉至少要拥有三万精锐骑兵,才能够彻底荡平草原。 无论对方是谁,他手下的三万精锐全都无惧。 只可惜现在战马数目差的有些多,战马跟牛羊不一样,生长周期更长,也导致刘盈不可操之过急。 收到消息的刘盈,拍了拍墨狐丰韵的娇躯,随后便前去找韩信、陈平议事。 “听说冒顿又招揽了十万兵马,师父和曲逆侯怎么看?” 之前冒顿轻敌,被韩信刘盈这对师徒,玩弄于股掌之间,这才导致兵败草原。 如今有了提防之后,想要故技重施显然不行。 何况刘盈目前,也不打算用战争手段。 士兵们常年征伐,早已经身心疲惫。 “只有十万兵么?还不够打的。” 韩信本来还有些兴奋,如今听闻冒顿兵力不多,双眸再次黯淡无光。 韩信的特长在军事,而非政务,在朝堂上朝几乎都是浑水摸鱼,好在有刘盈这个皇帝徒儿,也没人找他的麻烦。 “师父,在您眼里,十万兵马算个屁,但现在面对冒顿的是卢琯和孤厥!” 刘盈适时提醒,毕竟咱韩信眼里,冒顿用兵虽然诡诈,容易令人轻敌冒进,却无法欺骗他。 所以,冒顿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但在卢琯、孤厥眼中,冒顿单于就是天降猛男,随意能够吊打他们的存在。 “打不过就跑,跑完了再打,冒顿人多就一定是优势?” “以兵力窥探全局者,皆下乘之将也。” 韩信依旧冷漠, 仿佛卢琯和孤厥都是没开窍的睿智。 陈平则念叨着韩信的话,整个人若有所思。 “师父,您的意思是,敌人势力庞大,那就以骚扰为主?” “敌退我进,敌疲我扰?是这个意思么?” 刘盈此言一出,对韩信愈加敬佩,这是在教孤厥和卢琯打游击呢! 哪怕大汉兵仙,也跟教员英雄所见略同。 反正草原这么大,孤厥和卢琯的部落人少,可以随时躲藏起来。 “不错,你对兵法的见解,倒是越来越深了。” 韩信难得露出笑容,刘盈无疑是他最欣赏的弟子,虽然无法继承他大兵团指挥作战的能力。 但是在小规模部队作战方面,刘盈的造诣已经出神入化。 何况,皇帝并不需要凡是亲力亲为,还有诸多部将能够驱使。 “那我就将师父的意思,传达给卢琯和孤厥!” “曲逆侯,来了别一言不发啊,这些王八蛋要打仗。” “朕是不是不能压榨的太狠?至少留下一些战马给他们?” 见刘盈开口发问,陈平自然知无不答。 “陛下放心,以卢琯和孤厥的性格,肯定会留下常用马匹。” “进贡给陛下的战马,本就是他们多余所剩。” “至于打不过,大不了再让大将军与冒顿过招,相比他会非常高兴。” 韩信听闻陈平之言,缓缓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既然有韩信托底,那他刘盈还怕什么? “师父,那就麻烦你带着腾虎、周亚夫他们,前往雁门一趟。” “绝不能让冒顿再次夺得草原,否则必成大汉祸患!” 刘盈说罢,直接拿出了虎符,将其交给韩信。 “陛下放心,臣一定不负所望!” 一听说能出去打仗,韩信简直是两眼放光,他反倒希望卢琯和孤厥支撑不住,到时候就由他来给冒顿上一课! 安排好此事后,刘盈照例前往椒房殿,去探望母亲吕后。 自从审食其销声匿迹后,吕后对朝堂之事,再无太多过问。 “盈,今日什么风,来哀家这里了?” 吕后又像从前一样,捣鼓起刘盈小时候最爱吃的腌菜。 “不管是东南风,还是西北风,都是朕想念母后的风!” “油嘴滑舌,跟你阿父一个德行!” 吕后瞪了刘盈一眼,随后笑道:“你舅父今日前来,哀家建议他功成身退。朝中只留下你姨父帮你,便足矣。” 舅父吕释之,也要辞官归隐了? 想起这位舅父,刘盈心中有些不舍,对方一直支持自己,从当初的太子,到如今的帝王。 他走的每一步,都少不了吕氏功勋的帮衬,他也凭借着能力,将吕氏功勋变成了自己人。 “舅父不如继续留在长安,至少母后思念,每日都能够相见。” “算了,你舅父也是不想被这些人束缚。” 吕后摆了摆手,说出了心中顾虑,“万一他们日后,将你舅父推到了皇权的对立面,到时候你也不好做。” “趁机与他们撇清关系,对咱们都好。” 吕后是个聪明的女人,吕氏功勋是她为儿子保驾护航的工具。 如今刘盈已经坐稳皇位,便不再需要这些功勋人物。 吕释之德高望重,且身为刘盈的舅父,定然会被架在某个位置上骑虎难下。 倒是樊哙,平日里就不着调,更不会被下面人心服口服,反而没有这个担忧。 刘盈心中暗道,若是樊哙统领这群人,估计吕氏功勋很快就要黄摊子。 “母后,那就按您所说的办吧,不知舅父打算去哪里隐居?” “既然是隐居,又岂会对咱们透露行踪?不过你放心,保证没人发现他,就像当年的留侯一样。” 吕后提起张良,刘盈方才放心,看来母亲早已做好安排。 刘盈也没有亏待张良,由他的儿子继承爵位,以此保证其家族富贵。 “母后,冒顿可能卷土重来,朕让师父前去坐镇,万一孤厥与卢琯不敌,自有师父顶上,与冒顿交战。” “韩信领兵,多多益善,何况还有两个部落,以及雁门守军听候差遣,哀家也是很放心。” 自从吕后谋杀韩信未遂后,两人都默契的没有提起此事。 再次让刘盈明白,政治家的世界里,可没有那么多恩怨情仇,一切都要向政治利益看齐。 第428章 堂堂三国,玩弄鼓掌之中 草原。 冒顿单于率领部众一路向西,覆灭无数小部落,更是令不少非匈奴族裔沦为奴隶,这才形成了十万兵马。 掠夺与抢劫,似乎是这个民族的天性,他们从来不知道,该用勤劳的双手去获得自己想要的一切。 毕竟强取豪夺这种方式,让他们走了太多的捷径。 冒顿单于看向手中的羊皮卷,这里记录了他离开一年多以后,草原与中原大地发生的事情。 “本以为刘盈这黄口小儿,会趁本单于不在,一举覆灭孤厥和卢琯,博得个消灭草原的名声。” “谁知这厮倒是奸诈狡猾得很,知道本单于迟早一天会回来,任由那两个废物存活至今。” “若稽粥在,本单于还有个可信之人,现在只能亲力亲为。” 冒顿单于毫不顾忌,看向分列两排的下属,有不少新面孔,都是他劫掠西部部落后,臣服其淫威之人。 “尔等,准备随本单于,夺回属于我的草原!” 冒顿单于眼中闪烁着疯狂,他已经迫不及待,去斩下孤厥那逆子的头颅! 只要消灭孤厥和卢琯,他依旧是草原之王,有了整片草原作为领土,迟早能够报复刘盈和大汉! “尊贵的单于,这位大汉皇帝,没有灭杀您的儿子和东胡王,说不定已经留下了后手。” 月氏王身为女人,虽然蒙着面纱,但一双美眸,依旧遮掩不住其姣好面容。 “月氏王,你是说本单于会输给刘盈的后手?” “属下不敢,但还是请单于务必小心。” 月氏王清楚冒顿单于现在的心态,那是听闻刘盈之名,便恨得咬牙切齿,自己一定要小心,不要触其霉头。 “呵!刘盈若是敢来,那就再好不过!” “本单于会提防他们两师徒!” “何况如今有楼兰、乌孙、丁零等部落支持,本单于会怕他们?” 人越是怕什么,就越会欲盖弥彰,月氏王见单于如此,也没有多说。 他们这些部族,本来过着属于自己的安逸日子,谁知有一天却被凶狠的匈奴骑兵破坏。 过惯了和平日子的士兵,根本难以与匈奴人匹敌,这些部族很快便沦为冒顿单于的附属。 他们都听说过,中原国家的强大,与其为敌实属不智。 哪怕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总比跟随冒顿单于送死要强! 冒顿单于显然是吸取了之前的教训,这一次让一众部落国王寸步不离,始终掌控着军队权力。 “在下方才鲁莽,还望单于恕罪!” “哼!以后管好你那张娘们嘴!” 冒顿单于兵发草原,对于盘踞在此一年之久的孤厥和卢琯,他根本没有任何惧怕。 光是这十万兵马,便足以令这二人屁滚尿流。 —— 东胡部落。 卢琯面色铁青,一众手下无人发声。 有趣的是,琼布、庞辕等隶属刘盈的人坐在一边,卢琯自己的嫡系则坐在另一边。 这一年的时间,也让琼布明白,战场杀敌已经算是最简单的事情。 至于战后如何分配战力品,以及维护内部各种关系,令他身心俱疲。 刘盈这才派来庞辕,与之一起共事,二人算是东胡部落的基本盘。 “庞先生,冒顿亲率十万大军而来,请先生教我如何退敌!” 卢琯面露诚恳之色,随后起身行礼作揖,他深知庞辕足智多谋,是刘盈赖以信任的谋士。 “大王以为,十万大军可敌否?” 庞辕突如其来的一问,让卢琯当场懵逼,他直接摇头,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哪怕刘盈暗中资助,加上卢琯招揽草原上的残余部落,如今可战之兵也才堪堪一万余人。 跟人家十万大军相比,卢琯这点人马,属实是有些不自量力。 “先生,莫要与我玩笑!如今事关东胡生死存亡!” “我等来到草原,还寸功未立,岂能被冒顿重新打回原形?” “若先生没有良策,我等要么有远遁离开,要么拼死一战,以报皇恩!” 卢琯冲着南方长安的方向,心中无比懊悔,当日见利弃义,导致他今日下场。 甚至连好兄弟刘邦的最后一面,他都没有见到。 如今唯一弥补遗憾的方式,就是为刘盈效忠,希望以后到了地府,能够求得刘邦原谅。 “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东胡王,他在书信之中,甚至称呼您为叔父。” “力敌自然不行,咱们尚需智取。” “冒顿率领十万之众,看似所向披靡,实则破绽良多。” 庞辕先是确定了卢琯的态度,随后再给个甜枣,告诉对方皇帝很看重你,最终才给出结论,老子有办法退敌! “还望先生不吝献策!” “简单,利用冒顿单于的轻敌,不过此事需要东胡王丢下些面子。” “呵呵,我还有什么面子?只要能打赢冒顿,就比什么都强!” —— 冒顿单于再次归来的消息,同样震惊了孤厥。 他一把推开怀中的两名女子,整个人变得焦躁难安。 别人不了解冒顿单于,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冒顿对待背叛者是如何残忍! 更何况,他身为冒顿的儿子,竟然带头背叛,还在大汉的支持下,成为了草原的单于。 孤厥本以为父亲冒顿,会远遁西部,从此一去不复返,谁知草原枭雄只用了一年时间,便让那些部族臣服,如今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他妈的!让所有人过来军议,别他妈再玩娘们了!” “一个个废物,之前我等部落人数,可是远超那卢琯!” “现在倒好,双方兵力竟然都一样!老子打算联合卢琯,双方一起对敌!” 孤厥看向手下人,希望他们能够给予意见,可惜所有人面面相觑,一年时间他们只知道吃喝嫖赌,有些人甚至极少骑马弯弓。 骄奢淫逸的生活,令他们忘记了所有危机! 这也让孤厥颇为恼火,他手下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 “他妈的!都说句话!听不懂本单于所说?” 眼看孤厥双眸充血,马上要忍不住杀人,才有手下开口。 “单于,咱们不如逃跑吧,草原之大,总有能躲避冒顿的地方!” “说的是,让卢琯这厮挡住冒顿,咱们继续过快活的日子,岂不美哉?” 第429章 淮阴侯府,欢迎新室友 让卢琯去抵御冒顿单于,手下人提出的馊主意,孤厥没有破口大骂,反而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没有继承父亲冒顿的狡诈,却继承了见利忘义,无情无义的性格。 连自己的父亲都能背叛,更别提之前所谓的盟友。 至于效忠刘盈,进贡战马,那都是权宜之策,为了活下去而已。 如今到了关键时刻,自然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说得好!咱们尽快向东迁徙,拖家带口速度快一点!” “是,单于!” 听说不用打仗,众人欢喜不已,这样惧怕战争的部落,早已经失去了匈奴人的血性。 只不过孤厥已经决定撤离,却还是命人前去向卢琯报信,直言两家联合,一起对抗冒顿单于。 临阵脱逃就算了,临走之前还要糊弄一波盟友,只能说孤厥的人品与其父相差不大。 —— 长安,淮阴侯府。 刘仲住进去不久,便发现一个年轻人同样入主于此。 只不过这厮的模样,与中原汉人差别极大,一看便是草原上的匈奴人。 刘仲当年面对匈奴入侵,果断当了缩头乌龟,换做别人肯定会引以为耻,但刘仲却并不当回事。 贪生怕死那是人之常情,何况他凭什么为了弟弟刘邦的江山,要牺牲自己的性命? 冒顿单于当时骑乘战马,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鄙夷蝼蚁。 “好义弟,住的可还习惯啊?总比牢房舒服吧?” 刘盈的声音传来,刘仲这才提起精神,自从上次见面后,叔侄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说话。 刘仲生活在这府邸之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更别提得知儿子刘濞的信息。 “义兄,你这是来嘲讽小弟?” 挛提稽粥笑道:“昔日你我一个是太子,一个是小单于,如今您已经贵为皇帝,我却成为了阶下囚,命运还真是令人唏嘘啊!” 刘盈丝毫不为之所动,对方为何会沦为阶下囚,挛提稽粥是一点都不说。 “府邸之内,还有个糟老头,我听说是义兄的二叔。” “原来义兄对叔父都如此狠心,对我这义兄弟,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呵呵!” “你们汉人不是最讲究孝道么?现在来看,义兄这孝道明显不足啊!” 挛提稽粥出言嘲讽,此时他恨不得被刘盈杀死,也不愿意这样寄人篱下的活着。 刘仲则无脑摇头,年轻人总是年少轻狂,不知道生命诚可贵的道理。 “论孝道,显然还是你们匈奴人父慈子孝啊!” “你大哥孤厥,恨不得将你爹冒顿宰了。” “至于你爹杀了你爷爷,你们家还真是一代传一代,朕都佩服得很!” 你…… 挛提稽粥气得说不出话,他一时之间竟然忘记了,匈奴人才是真的孝出强大。 一直是新单于杀老单于,也就是父杀子! 刘盈双手一摊,无奈道:“朕也不想跟你说这些,奈何你非要提起孝道,咱们就只能盘盘道咯!” 哼! 挛提稽粥干脆默不作声,反正斗嘴方面,他一直就不是刘盈的对手。 “好义弟,你还不知道吧?” “你爹冒顿单于,如今又要卷土重来,让草原生灵涂炭了!” “朕只是赶走他,谁知道一年时间,他就吞并了那么多大大小小的部族。” 刘盈此言一出,令挛提稽粥兴奋不已,果然自己的父亲,才是这世上最强大的男人。 “义兄,你怕了么?现在把我放走,我会看在你我兄弟的份上向父亲求情!” “咱们还跟以前一样,草原归我们匈奴,中原归你们大汉,双方互不侵略!” “只要义兄答应此事,我可以对天发誓!” 挛提稽粥信誓旦旦,只不过了刘盈始终面带笑容,不答应也不拒绝。 刘仲则轻哼一声,他深知刘盈是什么样,根本就没有再害怕! “朕,有什么可害怕的?你爹冒顿单于,简直是个老糊涂啊!” “好义弟,朕给你分析分析,你觉得十万兵马就能吓到朕?” “莫非忘记了之前,你爹可是拥有控弦之士三十万,还不是被朕玩弄于股掌之中。” 刘盈可不管挛提稽粥心中所想,他此番前来更多的是先给对方希望,然后再逐步将其瓦解。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匈奴人内部都不团结,更何况此番前来的十万人,其中掺杂着不少其他部落之人。” “对了,像什么月氏、楼兰、乌孙,他们现在是惧怕你爹的淫威,这才不得已跟随。” “你说朕只需要动用雁门郡和卢琯的人,从内部外界这支军队,是不是就能轻松取胜?” 挛提稽粥瞠目欲裂,他已经清楚汉军要做的事情,那就是攻心为上。 “对了,我也是你爹,绝不会着急报仇。” “才一年时间,怎么也要用三到五年稳定民心,整顿内部再说吧?” “莫非,你爹他命不久矣,这才导致报仇心切?” 刘盈说罢,便直接离开,根本不给挛提稽粥还嘴的机会。 “二叔,生活的不错吧?你的伙食,可是按照宫中标准安排。” “老臣,多谢陛下!” 刘仲则聪明许多,现在顶撞刘盈,对外界没有任何帮助,反而会让自己吃亏。 “呵呵,咱们叔侄谢什么?二叔保重身体便是,朕争取让从兄早日进来陪你,你们一家团聚也不错!” “老臣,静候犬子到来!” 刘仲深吸一口气,刘盈如此说话,岂不是说明他会放刘濞一条生路? 蝼蚁尚且偷生,身为一个父亲,他宁可儿子卑微如蝼蚁般活着,也不希望对方捐躯赴死。 “二叔,义弟,今天还有位新人入主,这可是南越王赵佗的世子!” “你们三个和睦相处,可别打架!” 刘盈拍了拍手,却见赵始狼狈不堪地进入府邸。 自从沦为人质后,赵始算是明白了何为世间疾苦。 在陌生的过度,可没人会因为他的世子身份而高看一眼。 若非看在赵毅的面子上,恐怕他连饭都吃不上。 “留在这吧,你爹最近跟我从兄打得有来有回,朕心情好,打算每天给你肉吃。” “臣……谢主隆恩!”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对了,那位是我义弟,朕看他不顺眼,你要是拳脚过得去,没事揍他几顿!” 第430章 一万战十万,有何惧哉? 刘盈表面上毫不在乎冒顿单于,但还是派遣韩信前往雁门郡,以备不时之需。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真是更不不变的道理。 未战先怯,刘盈这里肯定不存在,但情敌自大,则容易被敌人利用。 刘盈每日不仅要面临各种政务,还有草原、以及吴国和南越的各种军情。 需要从简短的文字中分析出形势,再做出最适合的决策。 即便有陈平、曹参、蒯通、李左车等人相助,刘盈依旧疲惫不堪。 “兄长,我也想随淮阴侯前往战场!” “周家次子周亚夫都去了,我凭什么不能去?” “兄长给我个机会,上次我也提刀砍人了!” 刘如意在府邸门口等待多时,只为求情刘盈,让他也能亲赴战场。 “如意,朕还没拒绝,你有什么可着急的?” “兄长,您同意了?” “你可以去,不过要事事听从大将军指挥!” “兄长放心,我一定听话,大将军用兵如神,我岂能忤逆?” 刘盈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笑道:“滚蛋吧!朕就不送你了,在长安等着给你庆功!” 刘如意心满意足离开,还不忘冲着身旁的刘恒显摆。 “恒,听到没有?兄长同意我去战场了!” “这些繁杂政务,就交给你一个人咯!” “你三哥我,可要去打匈奴人,保护咱们大汉边境了!” 刘恒默不作声,只是点了点头,态度极其敷衍。 刘如意也不在乎,反正他的目标已经达成。 “恒,最近累不累?” “劳烦兄长挂念,臣弟并不觉得累。” 刘恒直言道:“正如兄长之前所说,察举制短时间内,的确涌现出不少德高望重之人。” “不过,有些地方,已经开始靠着买通乡里,来举荐自家的人了。” “兄长,若是再过几年,恐怕大汉朝堂会变得乌烟瘴气。” 刘恒所说,并非危言耸听,毕竟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永远别低估地方理解政策的智慧。 “放心,教材之事,已经在编纂之中。” “你有空也可以过去看看,朕需要的教材,不是培养什么满口之乎者也的儒生,而是拥有真正学识的良才。” “至于粮草后勤之事,你与曹丞相多多费心。” 刘盈拍了拍刘恒的肩膀,兄弟二人共事多年,刘恒虽然没有官职,只有个代王的王爵。 但他手中的权力,甚至可以尊称一句常务副皇帝。 哪怕是丞相曹参,也不敢小觑如今的代王,看似其他诸侯王,都因为没有了诸侯国,而变得有名无实。 唯有刘恒和刘如意这二位,一个专攻于内政,一个专注于练兵,成为了兄长刘盈的左膀右臂。 “兄长放心,臣弟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哈哈哈,小小年纪,说话老气横秋,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刘盈搂着刘恒的肩膀,走出了淮阴侯府,还不忘调侃道:“当年随朕一起冒险的臭小子,现在都这么大了!” 提起“冒险”二字,又想起鲁元公主的胴体,刘恒不仅老脸一红。 —— 草原之上。 得知孤厥会一起对抗冒顿单于,令卢琯宽慰良久,琼布也感慨,孤厥这厮还算有点脑子,唯有庞辕闷闷不乐。 “庞先生,您这是怎么了?孤厥也有一万人,跟咱们加在一起,兵力足有两万!” 卢琯意识到庞辕情绪不对,赶紧出言发问。 “大王,您觉得孤厥,会跟咱们并肩作战?” “如今冒顿单于步步紧逼,这厮的兵马从未与我军会师。” “从始至终,他只说过会与冒顿为敌,现在都没有任何动作。” 庞辕看向众人,直言道:“还请诸位,做好孤军奋战的准备!” 呼…… 众人听闻此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以一万对十万,这可是场硬仗。 “诸位不必惊慌,冒顿虽然厉害,却也并非神仙。” “可不要忘了,一年之前他正是被咱们陛下赶出了草原,如同丧家之犬。” “以我所见,冒顿单于因为上次失利,肯定不会再信任后下,不会放权给他们指挥。” “试问十万大军,要听从一人号令,层层传达下去需要多久?” 庞辕不慌不忙,冷笑连连,“有些时候,战争可不是看人数多少呢!” 卢琯盯着庞辕,对方丝毫没有惧怕,说明这小子早已经腹有良谋。 “东胡王,还请你修书一封,让手下人送给冒顿单于。” “对了,态度越恭敬越好,最好表明咱们想要投降。” “不用管冒顿信不信,先写完送过去再说。” 卢琯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照旧做了,写完还不忘交给庞辕审批,后者又润色一番,看得卢琯想要作呕。 庞辕所写书信,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字——舔! 仿佛冒顿单于是他爹一样,先舔了再说! 书信很快送到了冒顿单于手中,看着昔日俘虏,现在摇尾乞怜的模样,冒顿单于虽然满脸不屑之色,却并未答应对方的投降。 “卢琯已经被吓破了胆,本单于要一步一步报仇。” “楼兰王,给你三万兵马,直接攻打卢琯。” “但凡有一人敢反抗,便屠戮全族。” 楼兰王欣然领命,面颊被精铁面具包裹,他本来面容俊美,是深受楼兰百姓爱戴的王者。 这是冒顿单于攻城过后,为了彻底震慑楼兰,干脆以滚烫的铁面具,直接贴在了楼兰王脸上。 灼烧过后,楼兰王不再拥有曾经的俊美面孔,取而代之的是手下军队被冒顿掌控,臣民则沦为匈奴的奴隶。 若想保存子民的性命,他只能屈辱地为冒顿所用。 “是,单于。” “呵呵,若他们不从,你大可摘下面具,吓唬吓唬这些无胆鼠辈!” 冒顿单于杀人诛心,丝毫不顾及楼兰王的感受,反正有人质在手,只要楼兰王不想变成孤家寡人,就要听从他的命令。 “其余人,随本单于追袭孤厥,这立足的头颅,势必要做成酒樽,方解我心头之恨!” 南越吴国战不休,草原萧瑟风云起。 —— “庞辕,你觉得咱们能赢么?” 琼布看向身旁的谋士,没有刘盈在身边,他始终觉得不稳。 “咱们是陛下的家臣,一万战十万,有何惧哉?” 第431章 仗没开打,主将尿了 长安,未央宫。 冒顿单于归来的消息,刘盈直接压了下来,与其让群臣感觉到压力山大,还不如等着军情战报,再告诉他们不迟。 “陛下,大将军前往雁门郡,已经是定海神针,但卢琯的东胡部落,难道也没有向您求援?” 陈平一脸无奈,觉得刘盈派去的亲信,是不是有些要强的过分了? 人家冒顿单于就是落魄下山虎,这还有十万兵马,总不能当他是摇尾乞怜的狗吧? “曲逆侯放心,庞辕和琼布都并非好面子之人,他们没有求援雁门郡,心中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何况冒顿单于就真的那么可怕?当日与他交战,还不是被朕在后方捣乱,弄得他满盘皆输。” 刘盈一招扰乱后方,导致匈奴人心涣散,最终冒顿单于吞下苦果。 可如今情况却大不相同,冒顿单于避免再次被偷家,老巢距离汉军十万八千里远,主打一个望尘莫及。 而且十万大军,大部分情况,都由冒顿单于一个人指挥,生怕再出现左贤王部叛乱的情况。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冒顿单于也是怕了刘盈这种不要脸的打法。 看起来是韩信与冒顿的对峙,双方都没有占到便宜。 实则是刘盈背后偷袭,弄得冒顿颇为难受。 至少这一次主动进攻草原,冒顿单于没有了后顾之忧。 何况被进攻的东胡部落,也没有城池之利,在草原上大战,那是游牧民族的强项。 也是陈平觉得,应该让韩信出兵帮助的原因。 “陛下,稳妥起见,还是让大将军支援一下吧……否则东胡部落容易被一句覆灭!” 陈平苦口婆心规劝,刘盈却不以为意。 “曲逆侯,不如打个赌如何?我说匈奴第一战,肯定拿不下东胡!” “这……陛下,臣总不能打赌让匈奴赢啊,这岂不是成了卖国贼?” “无趣!那就换个说法,在主动求援前,庞辕和琼布,能不能守住部落!” “臣觉得,未必守得住!” 陈平深谙语言的艺术,刘盈换了种说法,当即参与了赌局。 “好!若是朕赢了,三日不上朝,至于怎么向群臣交待,便交给你处理了!” “若是你赢了,朕再给你增加一千户食邑!” 刘盈金口已开,陈平心中更加紧张,这可是一千户食邑,陛下果然出手就是大手笔! “臣,谨遵陛下旨意!” “放屁,我看你是馋那一千户食邑!” “陛下,别什么话都说出来啊……”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赌局还要交给前线去验证。 —— 草原,东胡部落。 老弱妇孺已经人心惶惶,不少人收拾细软,驱赶牛羊,做好了避难的准备。 只待卢琯一声令下,大家伙便往草原深处躲藏。 苟延残喘,也总比被冒顿单于一窝端了强。 可惜卢琯却始终未曾下令,并且让众人跟之前一样游牧生活。 部落所有人都摸不清头脑,更不敢去擅自询问。 “庞先生,琼布兄弟,我把撤退的事情压下来了。” 卢琯目不转睛,看向二人,皱眉道:“冒顿的军队近在咫尺,咱们瞒不了太久!” 庞辕放下碗筷,脸上丝毫没有慌乱之色。 “东胡王,不必惊慌。” “待到明日与之交战,听从在下之策便是。” “对了,现在可以让妇孺向雁门关方向撤退了。” 嗯?撤退?你特娘不早说! 卢琯心里在骂娘,但碍于庞辕的身份,也只好忍气吞声。 撤退命令下达,东胡部落的老弱妇孺们,顾不得黑天,便在分出的一部分士兵带领下,往雁门关撤退。 此刻留在部落,准备抵御敌军的将士,只剩下八千人,其余两千人则要保护老弱妇孺。 “先生,您早点说撤退啊,咱们早点送走累赘,也能多两千战力!” 卢琯想要埋怨,却又担心刘盈多想,只能委婉提出心中所想。 “一万和八千没什么区别,大王不必担忧。” “哎呀……我还不担忧,这都火烧眉毛了!” “大王,明日尽量憋尿。” “憋尿?我憋什么尿?庞先生有什么话,您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战机,不可泄露。” 卢琯无语至极,干脆离开营帐,否则他怕自己被庞辕气死! 此刻的楼兰王,距离东胡部落不到二十里。 这也是担心卢琯会夜袭,他才特意放缓脚步。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夜视的能力,楼兰王谨慎对待,与其说他怕卢琯偷袭,他更怕失败之后,如何面对冒顿单于。 “明日天亮就行军,尽快拿下东胡部落!” “得令!” 隔日,天蒙蒙亮。 楼兰大军便气势汹汹,赶赴东胡部落,谁知卢琯等人早已蓄势待发。 “卢琯,念在你曾是单于俘虏的份上,现在下马受降,我家单于愿再留你一命!” 楼兰王挥舞马刀,冲着卢琯高声怒斥。 沦为俘虏的事情,对于卢琯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竟然被人主动阶段,他又岂能不还嘴。 “你他妈的小兔崽子……” “大王且慢,现在有尿了么?” “不是……先生,咱们这打仗了,你老提尿的事作甚?” “尿!” 卢琯有些懵逼,实在是搞不清楚,这庞辕究竟要做什么。 他都做好了为国捐躯的准备,谁知庞辕直接命令琼布,抽调走了五千人,就留给卢琯三千对敌。 这他妈还打个屁? 卢琯以为琼布早已跑路,干脆与庞辕留下迎敌。 “卢琯,你连回话都不敢?真是个懦夫!” 楼兰王话音未落,却听到东胡军中,传来一阵骚动。 “东胡王吓尿了!” “妈的,都被吓尿了,还不跑路?拉着老子送死不成?” “弟兄们快跑,莫要被狗日的匈奴人追上!” 吓尿了? 楼兰王不明所以,却看到东胡部落已经调转马头,直奔后方逃窜。 “给我追!” 楼兰王岂能放过如此良机? “卢琯,亏你胆敢与单于作对,没想到是个见面吓尿的废物!” 匈奴军队的嘲讽声不绝于耳,卢琯整个人面色铁青。 “庞先生,你让本王故意尿裤子,这笔账回头再跟你算!” “无妨。” 第432章 引君入瓮,关门打狗 跑! 主将都尿了裤子,手下士兵又能好到哪里去? 留下来的骑兵,全都属于之前收拢的匈奴人。 跟东胡部落绝非一条心,更不知道这个部落,背后站着的是大汉皇帝刘盈。 大家策马驱驰,跑得一个比一个快,卢琯更是气得恼怒不已,接连怒瞪庞辕。 奈何庞辕始终一张冰块脸,根本就不为所动。 “给我追!休跑了一个东胡人!” 楼兰王挥舞马刀,他本以为这是一场恶战,没想到竟然如此轻松! 卢琯的人早已吓破了胆,远不如匈奴士兵骁勇。 虽然现在的匈奴军队,纯血匈奴人少之又少,大部分都是他们这样投降部落的士兵,但胜在一个人多势众。 “庞先生,你可把我坑死了!” “我还以为,憋尿是为了速战速决!” “结果你特娘逼老子战场尿裤!” 卢琯一边跑,还不忘记抱怨庞辕。 “东胡王,莫非没有观察敌方军阵?” “什么?老子光顾着跑了,哪还有功夫看他们怎么追?” 庞辕无奈摇头,直言道:“敌方军队,看似都是骑兵,但长相却并非匈奴人,也就是说跟咱们作战的军队,绝非冒顿单于主力。” 卢琯冷静下来,策马飞奔之际,明白庞辕口中所指。 “那庞先生的意思是,咱们这场仗还能打?” “不仅能打,还能赢。” 庞辕面无表情,冷漠道:“以敌将谨慎,肯定是大早上行军而来,他们的战马恐怕早已疲惫不堪。” 卢琯赶紧回头张望,过来敌方追袭的速度明显有些跟不上! “别回头,继续跑。” “这……即便是要打,咱们的人数也不占优势啊。” “少废话,让弟兄们快马加鞭,冲过去!” 庞辕大喝一声,双腿一夹,身下战马会意,当即猛然加速而去! 驾! 卢琯不明所以,但他知道跟着庞辕做,肯定没有坏处。 却见草原两侧,早已埋伏好了弓箭手,开始交叉放箭射击! 嗖!嗖! 面对突如其来的箭雨,早已经加速的东胡军队,几乎毫发无伤,却惨了在后面猛追的匈奴军。 不少人被射杀落马,不死也要负伤。 “妈的,胆敢偷袭?给我杀了这帮兔崽子!” 楼兰王怒骂一句,本以为手下人马会继续追杀卢琯,谁知这帮人被伏兵吸引,竟然追杀而去。 这些个士兵,大部分全都是同部落的亲朋好友。 冒顿单于为了避免,这些部落相互勾结,都是让这些将领,去统御不同部落的士兵,亦或是两个仇视部落相互对调主将。 此时的楼兰王明显有些把控不住军队,无论他如何下令,军队已然四处追袭。 若是势均力敌,可能手下人还会听他的命令,可现在战况一边倒,摆明了匈奴优势在握,大家各自厮杀便是。 “他妈的!别追了,给老子回来!” 楼兰王怒骂之际,除了身边的亲信外,士兵们四散追杀敌军,想要斩其首级,用来升迁。 “东胡王,别跑了,难道跑这么久,您不累么?” 庞辕突然勒马不前,卢琯还处于加速之中。 “庞先生,现在不跑,更待何时啊?” “大王,快看看对面!” 庞辕突然调转马头,却见之前还对己方紧追不舍的匈奴军队,现在已经四散追杀,意欲抢夺人头建功。 “敌阵大开,此时正是斩杀敌将,建功立业之际。” 庞辕嘴角上扬,卢琯依旧担忧不已。 “这……庞先生,您怎么不早说?方才跟随在咱们身边的人,除了亲信以外,都特娘跑得差不多了!” “果然,这些匈奴人就是靠不住!敌军来了,跑得比他妈兔子还要快!” 卢琯怒骂之际,却见一支骑兵从他们身后奔驰而去,冲向了空门大开的敌军! “琼布兄弟?” “大王诱敌深入,乃大功一件,剩下的就给我等便是!” 琼布所率骑兵,仅有千人,却如同一把利剑,直接贯穿了敌军军阵横行无阻! “这……庞先生,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 “包括这支军队,会去割取首级,导致军阵大乱?” “让本王尿裤子,也是为了吸引这群王八蛋掉以轻心?” 卢琯不是傻子,如今战局明朗,他方才明白庞辕设局的苦心。 用卢琯的污名,令敌军彻底卸下防备。 由于己方军队逃跑的太过忘我,尤其是之前收拢的匈奴人,那是真的逃窜流亡,敌军根本不会起疑。 随后再用箭雨扰乱敌军,吸引敌军的注意力。 若双方势均力敌,敌军一定不会追杀争功,反而会谨慎对待。 可卢琯一个尿裤子的主将,谁会想到这厮会引君入瓮? 士兵争功,也令楼兰王门户大开,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此时琼布以逸待劳,率领骑兵冲阵斩将! 琼布所率骑兵,皆按照汉军那般训练,武器装备与其他骑兵不可同日而语。 真正意义上,做到了一汉抵五胡! 砰! 琼布挥舞战斧,接连斩杀数名敌军。 眼看这支骑兵骁勇无敌,楼兰王手下军队闻风丧胆。 他们本来是月氏的兵,何必为了保护楼兰王,而牺牲自己? 不等楼兰王下令,众人已然树倒猢狲散。 “不……不要……” 琼布正欲一斧将其斩杀,却想起庞辕之前的嘱托。 “给我落马!” 琼布轻舒猿臂,将楼兰王生擒,本来还在追杀争功的士兵们,追袭未果。 待到他们回头,才发现主将都特娘不见了,这还打个屁? 众人当即四散而逃,要么寻找冒顿的踪影,要么干脆流落草原,彻底脱离军队掌控。 不管这些士兵作何选择,都无法挽回此战败局。 “庞先生,咱们现在怎么办?” 卢琯愈发敬佩庞辕,这可是谈笑间,便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物。 “带着他,前往雁门关,该请大将军出马了。” “此战一败,冒顿肯定亲率大军前来。” “我可打不过他,还是交给大将军头疼吧。” 大将军?韩信? 卢琯瞬间信心倍增,有韩信在的地方,就意味着胜利! “快走,我要跟大将军叙旧!” 第433章 用人不疑,三天不上朝 长安,未央宫。 刘盈此时依靠在龙椅上,微微眯眼,小憩片刻。 其实这龙椅,只要不是处理朝政,躺着是相当舒服。 曹参等人正在商议朝政,按照刘盈的意思,你们不讨论出个所以然,就不要过来烦扰老子清梦。 若非保持着最基本的素养,刘盈觉得这个朝,真是不用上! 前世身为打工人,要做牛马上班。 今生已经成了皇帝,依旧要按时上朝,甚至比打工起得还要早! “陛下,雁门郡有重要军情禀报!” “哈~拿上来!算了,还是给曹丞相,让他看吧!” 刘盈摆了摆手,伸了个懒腰,一旁的曹参无奈接过奏折。 本以为老兄弟刘邦就已经够懒了,没想到在这方面,刘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这厮直接把朝堂,当做了自己补觉的地方。 “陛下,冒顿单于什么时候去而复返?已经来到草原,与我军交战了!” 曹参此言一出,群臣惊慌失措,毕竟之前白登之围,连刘邦都在此人手下吃亏。 闹怕是刘盈打赢了立国之战,那还是跟师父韩信配合,这才让冒顿单于吃瘪。 “这……冒顿去而复返,可如何是好?” “陛下,您不能再睡了,丞相方才所言若是属实,咱们该出兵应对才是!” “此番冒顿亲率十万大军而来,非大将军不能抵御!” 曹参抬眼看去,刘盈揉了揉稀松睡眼,这才准备开口。 “曹丞相,您继续说啊,别吊诸位爱卿的胃口!” “咳咳,是陛下!冒顿首战,盯上了卢琯的东胡部落。” 呼…… 曹参一句话,再次令气氛紧张了起来。 众人都知道,东胡部落的首领是卢琯,也是大汉扶持的草原部落。 一旦草原有任何势力崛起,东胡部落就是大汉与对方的战略缓冲带。 可一旦东胡部落被灭,那接下来就轮到大汉了。 “完蛋了!卢琯手下顶多只哟一万人,对方可是有十万人啊!” “这……好在卢琯能给咱们拖延时间!” “陛下,咱们理应速速发兵,支援雁门郡啊!” 刘盈摆了摆手,丝毫不慌,仿佛从未将冒顿单于放在眼里。 冒顿单于个人更偏向于进攻,在刘盈眼中,久攻必失,远不如赵佗这铁王八难搞。 论攻伐兵学,冒顿单于甚至不如英布,刘盈对庞辕和琼布充满信心。 只是抵御第一阵进攻而已,他们二人一定能做到。 “曹丞相?接着念啊,怎么还需要朕催促呢?” “咳咳!卢琯在战场上被吓尿了裤子!” “哈哈哈哈!卢琯这厮,还真是丢人现眼!” 刘盈捧腹大笑,其他臣子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们不少人,可都与卢琯是老相识,追随刘邦南征北战,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卢琯都吓尿了裤子,可见冒顿单于此番来势汹汹! “卢琯危在旦夕,恐怕挡不住了!” “唉……可惜冒顿单于当时跑得太快,我大汉没办法斩草除根!” “这些混蛋匈奴人,怎么只用了一年时间,便成功崛起了?” 群臣破口大骂,显然被冒顿单于气得够呛。 “陛下,卢琯尿了裤子,却引得敌军再无戒备之意。” “我军趁机埋伏,将敌人先锋部队引诱离开,琼布一马当先,生擒敌军主将——楼兰王!” “如今东胡部落,已经与雁门郡会和,双方兵合一处!” 打赢了?卢琯被吓尿,还能打赢此战? 大汉群臣再次懵逼,从这仗怎么能打赢,变成了这他妈还能打赢? “传朕旨意!送给东胡王十条裤子!” “告诉他,只要能打仗,以后他的尿芥子,朕都包圆了!” 哈哈哈哈! 群臣闻言大笑,显然对冒顿单于的恐惧减轻了不少,甚至有些武将跃跃欲试。 “陛下,臣请参战!” 项轩抱拳行礼,踏步而出,身为刘盈的嫡系,借着楚月的关系,他的地位水涨船高。 “准奏,朕让你带着江东子弟兵,前去支援大将军!” “能立下多少战功,就看你的本事了!” “朕希望,班师归来那天,可以给你封侯拜将!” 诺! 项轩跪地叩首,眼看对方如此受到皇帝器重,其他年轻将领瞬间坐不住了。 “陛下,我也能打!” “不错,冒顿算个屁啊,有什么好怕的?” “卢琯能尿,我也能尿,我尿黄能呲死冒顿单于!” 刘盈摆了摆手,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项轩勇于请战,那他自然允诺。 如今通过胜利,刘盈要告诉大汉群臣,其实冒顿单于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可怕。 “曲逆侯,别忘了你跟朕之前的赌约!” “咳咳!陛下放心,臣从未忘记!” 群臣不解之际,却见陈平已然开口。 “陛下这几天要为皇室添丁,三日不可上朝!” “你他妈的!” 刘盈怒骂一句,分明是陈平输了赌约,他这一番说辞,好像自己好色一样! 陈平嘿嘿一笑,也不多做解释,群臣都是衣服我懂得模样。 毕竟继位以来,刘盈可是勤政爱民,总不能冷落了后宫佳丽。 —— 雁门关。 卢琯率领东胡部落,直到入关后,才算是彻底放心。 “下官,摆件大将军!” “你算是大汉的官么?应该是东胡部落的王才对。” 韩信面无表情,丝毫没有给卢琯面子。 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最鄙视的就是那些卖主求荣之人。 恰巧,卢琯就是这其中之一,而且还特娘没少卖! 当初面对三分天下的诱惑,韩信尚且不为所动。 结果卢琯被匈奴和陈豨一忽悠,就差点丢了燕地。 “这……” “大将军,东胡王这次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庞辕及时开口解围,毕竟是刘盈身边的人,韩信才没有继续挤兑卢琯。 “敌军兵力如何?” “与我们交战的军队,全都是杂胡部落组成,远不如之前的匈奴强兵。” 庞辕实话实话道:“但此番战败,冒顿单于恐将亲至,在下不是对手,只能求援大将军。” 众人看先韩信,希望他能够展开反击。 “好啊,那就按兵不动,等着冒顿过来吧。” 第434章 大汉兵仙?缩头乌龟! 草原,广袤无垠。 抬眼看去,一望无尽,想要找到事先逃跑的孤厥部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冒顿单于心情不佳,相较于打败他的刘盈,他更憎恨孤厥这个数典忘祖的逆子! 若非孤厥的背叛,兴许挛提稽粥也不会被抓。 草原游牧民族不怕被打败,而是怕被驱赶,离开了草原,他们就会变成无根之源。 “派了那么多斥候,现在都没有找到那逆子的藏身之处?” 眼看冒顿单于心中不悦,月氏王等人赶紧上前告罪。 他们部族虽然以骑兵为主,但战斗力远不如匈奴铁骑,更别提去追踪孤厥等人。 冒顿单于让他们去追踪找人,分明是为难人。 “单于,我们已经找了数日,估计那些人早已经躲远了……” 月氏王想要上前劝说一句,冒顿却一鞭子抽在对方的身躯之上。 月氏士兵人人瞠目欲裂,匈奴铁骑虎视眈眈,他们只能任由自己的王受到如此屈辱。 “本单于只要结果,不问过程。如果找不到他们,尔等自行了断便是。” “是,单于……” 月氏王深吸一口气,她身为女子,在这群如狼似虎的男人间周旋,可间多不容易。 为了整个月氏部族的生存,月氏王也只能委曲求全。 冒顿单于对其美色垂涎欲滴,数次要求将月氏王纳为妻妾。 但为了部族的正统性,不至于被匈奴所吞噬,月氏王依旧不肯放弃。 “单于!楼兰王败于东胡部落之手!” “什么?” 冒顿单于目露精光,他压根儿就没把卢琯当回事。 当年卢琯也想跟冒顿单于比划两下,结果前军就被屠戮殆尽,自己也沦为了阶下囚。 冒顿单于数日之前,还听说卢琯这厮被吓尿了裤子,结果现在斥候来报,东胡部落大获全胜? “楼兰王那个废物呢?让他滚过来,本单于要亲自活剐了他!” 冒顿单于震怒不已,手下斥候更是憋得难受,不知还如何回答。 “说!” “他……他被生擒了!” 对于匈奴人而言,战死沙场光荣无比,被生擒之后的苟活,反而是丢人现眼。 “停止搜查孤厥的下落,转道东胡,本单于要亲自灭了他们!” 正如庞辕所料,冒顿单于绝不允许自己的手下,输给东胡部落,更是亲自来寻仇。 只不过庞辕早有准备,没有战斗力的老弱妇孺,全都进入雁门郡内,让士兵们没有了后顾之忧。 随后负责作战的骑兵们,则与韩信兵合一处,双方共同戍守雁门关。 听闻卢琯直接投奔大汉庇护的举动,冒顿单于又是一顿破口大骂。 “懦夫!卢琯他就不是个男人!” “汉人全都是缩头乌龟,只会躲在关卡里!” “若是敢与我军野战,本单于誓将他们屠戮殆尽!” 周围众将无不敢言,谁也不敢轻易触单于的眉头。 “单于!汉大将军韩信,送来了战书!” 刷! 众人目光看先斥候,此人手中拿着书信,恭敬呈送给冒顿单于。 冒顿单于也有些发懵,以前无论他如何骂战,汉军始终坚守不出。 谁知韩信却反其道而行之,这一次主动与冒顿约战。 “汉人,莫非有什么诡计?” “说的是,以前他们可都不会主动出战!” “事出反常必有妖,单于不得不防啊!” 砰! 冒顿单于怒拍桌案,显然他在手下众人脸上,看到了对韩信,对汉军的畏惧。 上一次的大败,使得不少人心生恐惧,这是匈奴人第一次被驱赶的那么远! 若非冒顿单于善于用兵,他们不会这么快杀回草原。 “单于,还请谨慎对待。” 月氏王再次开口,她不愿手下士兵,沦为战争的炮灰。 是个人都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 冒顿单于此番重夺草原,大部分兵力,都是依仗西方部落。 他真正信任的,还是手底下这群匈奴人。 其余人等,即便死的干干净净,冒顿单于也不会心疼。 “你在教本单于做事?” “属下不敢!” “哼!” 若非月氏士兵,全都拥戴月氏王,杀死对方会引得哗变,恐怕冒顿单于早就动手。 这个女人,远比其他部落之主更有主见。 “明日,与汉军决战!” —— 隔日,雁门关外。 冒顿亲率大军前来,士兵们蓄势待发,却发现关外空无一人,汉军压根没有出战的意思。 “韩信,你这缩头乌龟,除了会蛊惑人心,还会干什么?” “还有刘盈小儿,只会在人背后搞偷袭!” “此番军队都在老子手中,你们休想得逞!” 冒顿单于不懂什么谋战,他只知道兵不厌诈,毕竟自身便狡诈如狐。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他答应与韩信交战的一刻,便已经只身入局。 “谁说我不打?” 韩信的身影出现在城楼上,引得匈奴大军一阵骚动。 不少匈奴人,都是因为韩信和刘盈,而变得家破人亡,差点回不去草原。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众人谩骂声不断,韩信却充耳不闻。 “大将军,咱们已经送去了战书,现在避而不战,岂不是影响士气?” “何况战场之上,那都有约定俗成的规矩。” “岂能有避战的道理?” 卢琯紧皱眉头,双方在战场上,都有所谓的君子协定。 这厮就差骂韩信不讲武德了。 “东胡王,你要代替本侯指挥作战不成?” “属下不敢!” 以前有刘邦罩着,卢琯都不敢向韩信龇牙,更别说现在他连汉臣都不是。 “本侯从未说过不打,只不过什么时候打,怎么打,不是他冒顿说了算。” 韩信指向头顶烈日,笑道:“让匈奴人晒晒太阳,从城中选取些中年妇女,与冒顿单于对骂去吧!” 说罢,韩信起身离去,根本不做任何解释。 卢琯也只能照做,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 为了让匈奴士兵也能听懂,他更是筛选部落中能说会骂之人。 眼见城楼上人头涌动,冒顿单于赶紧命令手下人,做好战斗准备。 谁知一众老娘们,登上城楼对着匈奴大军骂娘,那叫一个脏。 “单于怎么办?” “骂!打不着他们,还骂不过么?” 第435章 何事开战,兵仙说了算 城楼之上,无数大汉妇女,都没有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上战场保家卫国。 只不过方式有些不同,韩信让她们破口大骂。 本来妇女们还有些含蓄,毕竟天下闻名的大汉兵仙在此,总要保持一下形象。 结果韩信直接发话,令她们放弃了所谓形象。 “谁骂得脏,谁就重重有赏。” “要是放不看,趁早换人,别耽误其他人报国!” 重赏之下,必有脏话! 一众老娘们压根不装了,逮着什么脏就骂什么,那叫一个痛快! 匈奴人当成懵逼,他们本就文化程度不高,骂人的词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岂能与中原人相比? 尤其是韩信挑选之人,基本全是边陲悍妇,主打一个声音高亢骂得脏。 往往声容并茂,且带有肢体动作,哪怕是月氏兵、楼兰兵也能感受到极大的侮辱性。 冒顿单于更是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分明己方人数更多,但就是骂不过对面那群娘们! “韩信,你他妈有能耐,别躲在这群娘们身后!” 冒顿单于忍不住,亲自上前骂战。 “呦!这就是那个什么毛蛋掸子?匈奴人的头儿?” “看起来气虚不足,命不久矣,还带有肾虚!” “在咱们村儿,这是短命之相,谁找谁倒霉!” “还说咱们大将军呢?你之前还躲在你娘怀里吃奶呢!” 冒顿单于火冒三丈,他想不通这些个村妇怎么有胆量,对自己大放厥词? “骂得好,当赏!” 韩信一声令下,便有士兵奉上五铢钱,那些个老娘们骂得愈加卖力。 “冒顿,双方又没开战,我何时躲在女人身后?” “倒是你,我家陛下放你一条生路,你却不知悔改,又来犯我大汉疆土!” 韩信怒斥冒顿单于,先让对方把侵犯大汉的黑锅背了再说。 “你……你胡说八道!本单于收回草原,跟你们汉人有什么关系?” “那你为何来我雁门关?还不是贼心不死?” “尔等包庇东胡王,擅自干涉草原之事,还能怪到本单于头上?” 冒顿单于越说越气,但他绝不会轻易去攻城。 汉人建造的城池高深坚固,连他手下的三十万控弦之士,都拿这城墙没办法,更别提如今麾下的杂胡。 一旦损失的兵马达到一定数量,都不用韩信亲自出兵,这些人便会树倒猢狲散。 韩信始终在激怒冒顿单于,让他主动来攻城,可惜收获甚微。 “怎么?谁说草原之事,是你冒顿单于说了算?你算什么东西?” 韩信冷漠看向冒顿,匈奴产于怒火中烧,却还是强行压下怒火。 “草原,乃我匈奴世代居住之地!反倒是你们汉人,故意分化拉拢,令草原分崩离析!你们汉人不讲规矩,中原归你们所有,草原属于我们匈奴!” 冒顿单于义正言辞,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厮讲规矩,从来没有侵犯过其他国家。 “哦?那按照你所说,匈奴南下就已经破坏了规矩。” “合着你冒顿单于就是个两面三刀的畜生!” “我大汉子民从未入侵草原,屠戮你匈奴人,你却贪得无厌,屡次犯我边疆!” “诸位,给我继续骂!骂他们祖上十八代!” 韩信大手一挥,已经喝过水的村妇们,再次激情开喷。 冒顿单于这就十分难受,他一个单于向来威高群众,什么时候当过骂街泼妇? “单于,不如先行撤退?汉军根本没有要打的意思!” 月氏王谨慎提醒,生怕冒顿单于脑子一热,让自己的子民去充当攻城炮灰。 其余部落的头领,同样点头称是,这么高的城墙,光是攀登上去,都十分有难度,更别提还要与汉军作战。 “本单于……” 冒顿单于正要发话,却看到汉军城门有所松动,这分明是要出兵的迹象。 “冒顿,你胆小如鼠,被几个妇人吓得想要逃跑?” 韩信再次开口,冒顿单于心中这个气,分明是你们大汉不打,还弄一群老娘们骂街! “给本单于列阵!”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本以为能够撤军的士兵,只好再次选择结阵。 其余诸将也严阵以待,生怕汉军趁着他们结阵的空隙,直接强攻而来。 谁知城门松动一阵后,再次重归平静。 韩信只是冷眼旁观,双方再次对峙,却没有要打的意思。 “冒顿,知道你不怕娘们,赶快撤兵回去吧!否则,打了败仗,休要怪我手下无情。” 韩信突然冒出一句话,更令匈奴人震怒。 你特娘耍猴了? 发来战书,结果不打了? 找来一帮子老娘们骂人,结果不打了? 别说是普通士兵,就是冒顿单于也有些心浮气躁。 曾几何时,都是他将对手玩弄于股掌之间,令他们火冒三丈。 如今冒顿单于想要抓些能够威胁汉军的人,却发现无从下手! 卢琯部落的老弱妇孺,早已入关保护被保护起来。 至于孤厥那废物,更是早早隐遁草原之中,不给丝毫机会。 “他妈的!韩信,谁说本单于怕了你?” “老子就在这城下,谁跑谁是孙子!” 单于! 月氏王还想出声提醒,却听到冒顿单于冰冷的声音。 “再有劝谏撤退之人,斩立决!” “呼……” 月氏王深吸一口气,以女人的直觉,她感觉到大事不妙,显然冒顿单于陷入了韩信精心设计的棋局之中。 却见城楼之上,燃起了袅袅炊烟。 韩信命令汉军士兵,支起了一口大锅,随后便将鲜嫩的羊肉,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放入滚烫开水中稍微一涮,再蘸上些盐,放入口中鲜美无比。 这种吃法,别说是匈奴人,就是中原地区也极为罕见。 也就是韩信跟在刘盈身边,能够体验到这种新奇的味道。 “大将军,您吃的这是什么?” “东胡王,过来一起吃,此物名为火锅,乃陛下所制。” 韩信大手一挥,琼布、庞辕、腾虎等亲信尽数落座于此。 城楼上汉军众人围炉涮肉,城楼下匈奴士兵垂涎欲滴。 “韩信,你他妈到底打不打?” “什么时候打,我大汉说了算!” 第436章 野战?怕你不成? 雁门关。 汉军成群结队的在城楼上吃开了火锅,徒留冒顿单于的军队,在城楼下望眼欲穿。 匈奴大军却是不敢埋锅造饭,生怕韩信一声令下,突然袭击己方。 反观汉军则可以闲庭信步,先吃饱了再说。 冒顿单于清楚,这是韩信在引诱他攻城,一旦陷入攻城战,他手下的骑兵便基本废了! 更别说,这些忠诚度本就不高的外族士兵,攻城战最容易折损人数,很有可能树倒猢狲散。 双方在心理上的博弈,显然韩信更胜一筹,将冒顿单于十万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们埋锅造饭便是,本侯不会袭击。” 韩信看了眼城楼下,正在咽口水的冒顿单于,方才开口说话。 “汉人最是狡诈,老子岂会轻信?” “当年刘邦说过,嫁给老子汉朝公主,结果却是个宫女!” “你以为这种小伎俩,在本单于面前还有用?” 冒顿单于环顾一周,显然士兵们已经开始饿肚子。 若双方都没吃饭,还不会有饥饿的感觉,就怕一方大快朵颐,另一方只能干瞪眼。 韩信默然不语,只是一味涮肉,仿佛跟冒顿单于多说一句话,都会打扰他干饭的兴致。 “既然不吃饭,那就准备开打。” “弟兄们,可都吃饱了?” “本侯担心你们,这几日都没有心情吃肉。” 韩信话音未落,腾虎已经抄起滚烫的锅,直接甩向了城楼! “注意躲避!” 面对天降黑锅,匈奴大军不敢上前,选择尽量后退。 松动的城门,则再次被打开,韩信策马在前,汉军士兵吃饱喝足,丝毫不惧十万骑兵。 “敢打开城门,韩信你真是自负的可怜!” 冒顿单于正欲命令手下士兵放箭,却没想到汉军始终快人一步。 “弓箭手,的确更能适应战场,但我汉军还是喜欢训练弩兵。” “诸位,放箭射狼!” 嗖!嗖! 成群结队的连弩兵,构成了密集的火力网! 连弩狂射之下,堵在城门口的匈奴骑兵,彻底沦为了汉军训练的标靶! 本就只有皮甲的匈奴士兵,被打的狼狈不堪,连人带马被射成了蜂窝! “还击,速速还击!” 冒顿单于高声怒吼,匈奴人的弓箭手,此时也选择平射,可以他们的瞄准时间太长,远不如弩兵轻便。 更让冒顿单于惊讶的是,之前汉军连弩,顶多只能连射三十矢,可如今看来,至少能够连射五十矢! 一队射击完毕后,便进入装填阶段,立刻有另一队补充空缺,第三队则随时待命。 这样不间断的火力打击,令匈奴人瞬间没了脾气。 双方构成火力网,本就是谁先动手,谁便更有优势。 “恐怖……实在是太过恐怖!” “镇守城门的不过只有六千弩兵啊,竟逼得十万大军不能寸进半步!” “大将军选取的地形,根本就不给冒顿单于活路!” 卢琯看得目瞪口呆,他终于明白,为何刘邦直言,韩信是他留给下一任皇帝的利器。 “先撤走!” 眼看被韩信穷追猛打,冒顿单于果断下令撤退,一直在城门处与汉军对敌颇为不智。 月氏王等人更是心惊胆颤,这就是打败冒顿单于的汉军? 他们分明没有战马,爆发出的战斗力,却直接压过了骑兵! “韩信,有能耐就别躲在那龟壳后面,出来与我一战!” “呵呵,如你所愿。” 韩信嘴角上扬,仿佛冒顿单于的一切举动,都在他预料之中。 随着匈奴骑兵后撤,让出了一片空地,韩信毫不犹豫率领士兵出城。 月氏王看得清楚,除了弩兵、弓兵外,汉军还拥有少部分骑兵,大多数则都为步卒。 “这是……战车?” 冒顿单于抬眼看去,没想到韩信竟然还会用这种古早的兵种。 春秋战国时期,这是战车兵的鼎盛时期。 可惜随着时代变迁,只会横冲直撞的战车,已经被战场淘汰。 韩信今日拿出战车,无疑是复古,令冒顿单于颇为不解。 “找死,以为用这种破烂,便能挡住我匈奴大军?” 冒顿单于已经做好了冲锋的准备,却发现汉军战车直接横在军阵之前,形成了天然的防线。 战马被卸下,车兵直接上马,变成了骑兵,战车更像是围栏。 “大将军,您这是?” 庞辕同样不解,韩信见对方有潜力,这才愿意出言提点两句。 “废物利用。” 韩信看向眼前的战车,这种障碍物,令骑兵难以发挥机动性,却不会影响步卒战斗。 “延缓骑兵冲锋,让他们陷入我军的战争节奏。” “现在冒顿若是聪明,还能逃跑以减轻战争损失。” “否则,别说本侯不给他们机会。” 韩信紧盯着匈奴骑兵不放,始终没有要主动进攻的意思。 看似是防守的一方,却在步步紧逼,让敌人去进攻! 冒顿单于骑虎难下,他能够以武力压制其他部落,正是靠着战无不胜的神话。 可是面对韩信,仿佛拼尽全力的一拳,直接打在了棉花上。 这就让冒顿单于十分难受了,根本没有机会令对方肉疼。 撤退,的确能挽回损失,却令单于的威信大减! 接着战斗?别开玩笑了,汉军士兵已经躲藏在战车后面,只等匈奴骑兵亲自上阵。 “月氏王,汉军就交给你和你的部族!” 冒顿单于心生一计,直接甩锅给月氏王。 月氏也是最团结,最令他头疼的部族,如果能假借韩信之手,将月氏王除掉,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何况是月氏王不敌韩信,此战不是他冒顿单于亲自指挥,更不会影响他的威严。 “单于……” “就这么决定!让月氏士兵留下,随他们的王出战,本单于等待你们胜利的消息!” 冒顿单于说罢,已然率先逃跑,徒留月氏王与其部族万余人,准备与汉军一战。 “大将军,他们的样子,似乎并非是匈奴人。” 庞辕仔细观察外貌,轻声道:“之前抓到的打鱼,应该可以用了。” 韩信默不作声,看向对方呆若木鸡,直言道:“既然不主动投降示好,那就先打疼他们再说!” 第437章 西域之地,皆为汉土 月氏王还处于懵逼之中,眼见韩信要命令汉军进攻,她这才反应过来。 “全部下马受降,不要做无畏抵抗!” “如果还当我是国王,就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月氏王率先下马,随后单膝跪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汉军众人则看向韩信,能将冒顿单于玩弄于股掌之中,所有人都真心拜服,愿意听从他的命令。 “带她过来说话。” 韩信语气冰冷,他不喜欢听对方那些可怜的故事,但凡在战场上,处于自己的对立面,那他就会无情进行斩杀。 “是,大将军!” 腾虎持剑抵在月氏王背后,令其前来面见韩信。 “月氏,拜见汉大将军!” 月氏王再次单膝跪地,韩信丝毫没有要其免礼的意思。 “说,为什么帮助冒顿,来侵略我大汉?” 韩信紧盯着对方,不管对方是男是女,一旦对大汉产生威胁,他都会毫不犹豫斩杀。 “我们也是被冒顿单于裹挟,我们本来是西域子民!” 月氏王生怕韩信动手,赶紧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 韩信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西域这片地盘。 整个国家和人民,生活在沙漠中,但却拥有不少新奇的商品和货物。 “你们愿意投降?只要帮忙打赢这场战争,我会上奏陛下,让他放你们回家。” 韩信与冒顿都想要争取西域人,但方式却完全不同。 冒顿单于以强大的武力镇压,令西域一众部落国家拜服。 但韩信却反其道而行之,选择用和颜悦色的方式,争取对方的帮忙。 “只要能让我们回家,月氏愿意永远效忠大汉陛下!” “我不喜欢听,更喜欢看你们怎么做。” 韩信语气冰冷,摆了摆手,示意月氏王可以离开。 “您……大将军,您不打算将我留在身边?” 月氏王有些发懵,冒顿单于为了确保月氏军队不叛变,始终将她带在身边,用以威胁军队。 韩信却压根没有留下月氏王的意思,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谋反,对士兵而言更好,这可都是军功。” 韩信轻描淡写的一句,却令月氏王不寒而栗! 在他们眼中,强横无比的匈奴人,都被韩信打得落花流水,更别提被匈奴吊打的西域诸国部落。 “将我的信,快马加鞭送给陛下。” “让他尽快做出决断,这是开疆扩土的好机会。” 韩信写完信后,便由斥候带走,直奔长安方向而去。 “若有三万骑兵,本侯可踏平草原,可惜时不我待!” 其他人说出这话,众人肯定是觉得在吹牛,但说这话的是韩信,众人只会觉得可惜。 “大将军,我手下的战马,可以全部交给汉军!” “以及士兵,都会听从大将军的命令!” 韩信摆了摆手,他根本看不上月氏的兵,骑兵还是自己训练,用起来更为得心应手。 月氏王自讨没趣,当初唯有她们月氏,抵御匈奴的时间最长。 谁知在韩信眼中,也不过如此。 —— 长安,未央宫。 刘盈如今是两手微操,用粮食不断拉扯吴王刘濞和南越王赵佗。 让双方始终处于敌对状态,刘濞更是沦为消耗南越的工具。 至于北方草原的变动,则出乎刘盈意料之外,他也没有想到其他地区的军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仅用了一年时间,就让冒顿单于能够重回草原。 “陛下,您之前兴办的学校,已经逐步安排下去。” “臣有些不解,为何要让农民的孩子,也能够读书识字?” “他们本应该就去做这些农活,而不是……” 陈平想说的话,早就在刘盈预料之中。 “陈平,那按照你的意思,我阿父天生就该当个默默无闻的小亭长。” “而你也不应该担任丞相,而是继续留在乡村里给村民们分猪肉。” “对了,我姨父擅长杀鸡土狗,你们两个正好能够合作。” 刘盈之言,怼的陈平不知如何回答。 “并非所有人,都能够实现阶级的跨越,而朕要做的则是广开民智,让这个国家充满活力。” “知道么?如果一个国家的精英阶层,容易自鸣得意,甚至停止了进步,这才是最恐怖的事情。” “就说阿父手下那帮开国功臣,现在还有几个,愿意上战场搏杀,为我大汉立下功勋的?” “他们早就习惯躺在功劳簿上,享受万千百姓供奉了。” 刘盈的做法,令陈平觉得,步子是否迈得有些大? 但转念一想,趁着如今众人的思想,还没有根深蒂固,才是改变的最好时机。 农民的儿子,可以通过读书考试改变命运。 侯爵的儿子,也不是一成不变,将来也有可能重新沦为农民。 这就是刘盈的做法,他要让所有阶层的人,为这个国家,为了他们自己,而充满活力。 至于最好的方法,莫过于打通各个阶层的上升渠道。 虽然对于那些功臣的后代而言,这样有些残酷,但却让整个帝国,始终处于高速运转,而不会懈怠不前。 “陛下……那这样下去,功臣们谁还会为您卖命?” “他们之前是功臣?同样是平民!朕要让天下人为自己的前途卖命,而不是愚忠愚孝!” 刘盈大手一挥,直言道:“建立学校之事,宜早不宜晚!多一个聪明人,总比多一个蠢人强得多。” “你们觉得种地的人少了,但朕告诉你,永远不会少!” “哪怕接受了教育,依旧并非人人能做官!” 陈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也是代表广大功臣团体,前来试探刘盈的态度。 谁知刘盈在广开民智方面,那是真的下血本,而且根本不怕得罪人。 如今转头一看,对大汉有威胁的国家和个人,几乎都被刘盈收拾的服服帖帖。 南越、吴国相互狗咬狗,反倒是大汉准备迎战最后的胜利者。 冒顿单于虽然卷土重来,但目标却是收回草原,而非与大汉继续对抗。 如今反倒是刘盈派遣韩信,率领雁门郡的汉军,以及卢琯的东胡部落,主动与冒顿单于对抗。 “对了,告诉内迁的匈奴人,无论华夏、夷狄,朕同样爱之,视之为子民!” 第438章 招揽西域,开疆拓土 对于内迁的匈奴人,刘盈没有太多的仇恨。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只不过勤劳拥有土地的中原百姓,选择了自力更生。 而完全看天吃饭的游牧民族,只能选择掠夺他人,才能够继续生存。 既然已经劫掠了他人,就要做好随时丧命的准备。 汉与匈奴的战争,从来不是一笔带过,边境之民不仅要耕种土地,还要提防匈奴人的进攻。 双方仇怨已久,刘盈对内迁的匈奴人,选择了同等态度对待,势必会令一些人心里不舒服。 刘盈没有狭隘的民族主义,他更清楚开放包容的统治者,能让这个国家走的更远。 匈奴人,也是人,也会感受到国家对他们的照顾。 在各为其主的时候,刘盈毫不犹豫屠戮,但处于同一国家之内,刘盈也会不留余力的照顾。 “陛下,此事要不要问问太后她老人家的意思?” 陈平谨慎提醒,他还是希望刘盈不要太过激进。 本来广开民智,已经令群臣相当不满,如今对待匈奴人的态度上,更令他们无法接受。 “曲逆侯,你要搞清楚一件事。大汉与匈奴真的有必要敌对么?” “全国上下这么多土地,尤其是吞并南越后,朝廷的耕地将会越来越多。” “养活草原上的那些人,其实并非不可能,何况草原的游牧民,也会自给自足。” 刘盈淡然开口道:“吸纳了草原,我们便能够养马放牧,以后再也不会缺乏战马。” 中原地区,向来以耕种为主,更是把农业当做立身之本。 刘盈肯定这种做法,他也借用墨鸢之手,做出了曲辕犁这样的农具。 但并不代表,畜牧业便一点都不重要。 骑兵对于封建王朝颇为重要,总不能一直用步卒作战,终归不是长久之计。 刘盈在为后世考虑,他可以将改革的压力,全都转移到自己身上,只为让后世子孙能够过得舒服点。 “陛下,您在走一条,比先帝更难的路!” “朕,当然知道,但只要走通了这条路,才会让国家富强,民众富足!” 刘盈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现在的他已经坐稳皇位,正好可以趁热打铁,让自己的梦想变成现实。 “草原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记得提醒朕。” “师父打赢冒顿单于不是问题,就怕他一怒之下,把匈奴人屠戮殆尽。” 刘盈对韩信充满信心,且拥有绝对的信任,否则韩信也不会再次成为大将军。 “是,陛下!” 陈平正要离开,却见斥候急匆匆赶来,将手中信件呈递过去。 “陛下,是前线军情!” “速速拿来!” 刘盈简单翻阅,没想到冒顿单于愣是冲到了西域,这才裹挟了如此多的兵马,企图重新攻占草原。 “西域……这地方倒是有趣,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行解决草原再说。” “冒顿单于活着一天,朕这心里便有些不痛快。” “最好是生擒过来,跟二叔、义弟他们做个邻居。” —— 草原。 月氏王投降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冒顿单于耳中。 冒顿显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觉得以韩信的性格,绝不会轻易相信其他部族。 谁知韩信不仅相信了,还接受了月氏王的投降。 双方没有拼的你死我活,这让冒顿的计策大打折扣。 本来想除掉月氏王的同时,顺带着消耗汉军的士兵。 现在此消彼长,拥有了那一万月氏兵,反倒令匈奴处于下风。 “孤厥那逆子……” 屋漏偏逢连夜雨,冒顿单于妄想追杀儿子孤厥,却始终寻找不到对方的踪影。 若能吞并了对方的部落,他才算重新掌控了草原,否则总觉得有人虎视眈眈。 “若是稽粥在,便不会有这些烦恼了!” 冒顿单于深吸一口气,也不知挛提稽粥深陷长安,是否沦为阶下囚。 “再向后退却,直到离开雁门关的势力范围。” “让韩信追过来,跟咱们动手!” “不能总让汉军占据地形优势!” 冒顿单于冷静下来后,果断离开雁门关的辐射范围。 主动攻关,简直是自寻死路,持续撤退到草原,只要汉军想要屠戮殆尽,便要进入骑兵的舒适范围内。 “大将军,冒顿单于一退再退,已经前往草原深处。” 听着腾虎的汇报,韩信丝毫没有担心,这本就在他预料之中。 已经被打疼了两次,冒顿单于若是还不长记性,那才让韩信失望,这样的对手也太过无趣。 “大将军,不如让我东胡部落……” “你不是他的对手。” 韩信摆了摆手,并非是他自负,而是庞辕、琼布加上卢琯,都会被冒顿单于轻松玩弄。 这样的对手,斗智斗勇,让韩信精神百倍。 冒顿单于又没有项羽的武勇,不会令韩信处于被冲阵的危险之内,这令他乐在其中。 “卢琯,想办法去寻找孤厥的部落,总不能我们在打仗,让他在一旁看戏。” “大将军的意思是,直接灭了孤厥?” 韩信皱眉不语,卢琯显然有些尴尬,他实在是跟不上韩信的节奏。 “我们只需要找到孤厥,然后把他的下落,透露给匈奴人便是。” “冒顿单于想要一统草原,重新掌控匈奴部落,孤厥非死不可。” “到时候便是他们父子相残,而咱们在一旁看戏,坐收渔翁之利。” 庞辕适时提醒,才让卢琯如梦初醒。 “大将军,月氏也愿意为大汉而战!” “现在,还不到你们上战场的时候。” 韩信出言拒绝,他不信任月氏王,更不信任月氏的兵马,这些人不添乱,原地待命便是。 “傅宽,交给你个任务,与月氏王沟通,让她描绘出西域地图。” “是,大将军。” 在所有人还在考虑冒顿单于的时候,韩信早已不关注此人,他的更多精力,则放在了西域这片神奇的土地上。 “若是能够开疆扩土,大汉则拥有更广阔的疆域。” “做师父的,就把西域这片土地,当做礼物送给陛下吧。” 月氏王回首看向韩信,没想到西域刚离狼群,又入虎口。 第439章 可怜吴国,股掌之间 吴国。 刘濞有些灰头土脸,连他这个吴王,都已经连续吃了几个月陈粮掺杂着糟糠,更别提前线的将士们。 环境条件,只会比后方更加恶劣。 “封国内的粮食,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够收割?” 刘濞看向手下群臣,明显已经有些不耐烦,这样被刘盈卡着脖子,还要耗费钱财去买糟糠,令他难以接受。 “大王……至少还有四个月,才能够收获秋粮啊!” “还请大王暂且忍耐!否则前线将士们的努力,便白白荒废了!” “大王明鉴,哪怕秋粮下来了,恐怕也不能断了糟糠之粮!” “最好将秋粮当做储备,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换做平日,刘濞明白群臣心中所想,也能体会他们的苦心。 但如今的吴国,陷入与南越的战争泥潭后,可谓满目疮痍。 封国之内铸币赶不上花钱快,那些个铜矿资源,几乎都给刘盈送了过去。 吴国铸币,送给朝廷,买来的还是一些糟糠之粮,令刘濞心态极为爆炸。 偏偏跟赵佗又不能握手言和,双方都已经有了深仇大恨,任何一方提出求和,对方也不会相信。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便南越环境再恶劣,赵佗毕竟经营多年,粮草比吴国充盈的多。 双方就是在消耗,看谁能笑到最后,如今粮食成为了双方最为重要的战略资源。 “刘盈……他妈的!若是逼得老子无处可去,哪怕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本王也要攻打长安,造你们家的反!” 刘濞气急败坏,群臣无人敢劝阻。 “大王……听说冒顿单于重回草原,兴许对咱们而言是转机!” “转机个屁!鼎盛时期的匈奴,都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别说现在的冒顿单于,不过丧家之犬罢了!” 刘濞将局势看得清楚,唯一的生路便是将南越拿下,让南方大部分土地落入自己手中,兴许还能与刘盈掰掰手腕。 至于远在长安的父亲刘仲,刘濞早已经选择战略性放弃。 —— 南越,边境。 赵佗面色铁青,他接连上奏朝廷,希望能够得到粮草支持,却都被刘盈婉言拒绝。 理由也很简单,朕爱莫能助啊! 往里南越搬运粮食,势必会途径吴王刘濞的封国,到时候粮食被抢,究竟算谁的? 岂不成了资敌之举?南越王你卧薪尝胆多年,想必粮草还能扛得住! 看到眼前的回信,赵佗几次想要将其撕得粉碎,最后都被其弟赵光制止。 “兄长,秋粮一旦丰收,咱们便能够继续占据优势。” “若是您觉得不够快,便只能让将士们猛攻刘濞了。” “臣弟不建议这么做,此举乃是因小失大,会让朝廷有机可乘。” 赵光所言不无道理,刘盈就是悬在刘濞和赵佗头顶的利刃,随时可能斩落下来。 但偏偏二人对此又毫无办法! “本王知道了……继续对峙吧,车到山前必有路!” 大汉在蓬勃发展,而他的潜在对手,则在相互内耗,如此阳谋不假,却令双方难以化解。 —— 长安,未央宫。 刘盈觉得做皇帝,实在是天下第一憋屈的事情。 传闻中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他是一丁点都没有体验到。 哪怕真有这么多佳丽侍奉,皇帝从早忙到晚,睡觉都来不及,哪还有精力去蛄蛹? 当个昏君,都要被群臣烦得要死,更别说他接受了刘邦的委托,要做个明君,引领大汉走向正确的道路。 “陛下,齐地恐有蝗灾!” “陛下,楚地境内有洪水!” “陛下,从吴国逃出的流民,已经太多,还请陛下处置。” 烦恼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刘盈真想一走了之。 “驱虫!蝗灾来了,你不去驱虫,跟朕说个勾八?朕又不是蛤蟆,还能一口气将蝗虫吃了不成?” “有洪水,就特娘兴修水利,跟朕说个屁?朕能一口气吐出个堤坝不成?” “流民逃出来,就赶紧去安抚!你们不去做,等着让朕安排他们住进未央宫?” 刘盈忍不住素质三连,喷的群臣莫不敢说话。 但他转念一想,现在是大汉初年,恐怕他们应对蝗虫的手段并不多见。 “曹丞相,你怎么也不说话?” “陛下,您刚才骂得太脏,大家伙不敢吱声啊!” 刘盈无奈摆了摆手,南北战事胶着,大汉境内又有天灾人祸,他想要轻松都难! “蝗虫之事,朕有所涉猎,你们记录在案,告诉地方官员。” “夜中设火,火边掘坑,且焚且瘗,利用蝗虫的趋光性吸引并消灭蝗虫。” “另外设置奖励,让民间自发捕虫,每米一升,换蝗一斗。” 曹参等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更有官员提笔备案,这可都是好办法。 “这种方法,是治标不治本,最有效的还是豢养蝗虫天敌。” “多养鸭子,这玩意食量大且行动敏捷,还能顺便为农田施肥,实现农业增效。” “到时候还能顺便吃肉,何乐而不为?好好看好好学,你们别特娘什么都指望朕!” 刘盈无语至极,群臣也不想凡事都劳烦刘盈,实在是陛下才思敏捷,每每都能找到最优解。 “大将军与冒顿,孰胜孰负?” 刘盈解决完内政后,这才问起了北方的战事。 “回禀陛下,冒顿避而不战,一直往北退却。” “大将军则始终盘踞在雁门关附近,并未轻易追击。” 听着曹参的汇报,刘盈心中已然有数,冒顿这厮是在故技重施,玩示敌以弱的把戏,在来个集中埋伏。 “你们放心,朕不会催促大将军,让他按照自己的节奏打。” “前线缺少什么,尽管跟朕吱声,不能苦了前线拼命的将士。” “对了,赵王也应该抵达雁门关,让他注意安全,莫要轻敌冒进!” 曹参点头称是,如今刘恒、刘如意,都成为了皇帝的左膀右臂。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若非刘恒处理政务还略显稚嫩,刘盈恐怕会直接不上朝。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陛下,您这是急着去作甚啊?” “曹丞相问得好,朕打算给皇室添枝散叶,俗称后宫银帕!” 第440章 草原争雄,谁为诱饵? 苍茫草原,群狼逐鹿。 冒顿单于经历过月氏王举族投降后,果断选择退避三舍,不与韩信继续对峙雁门关。 此行目标是重夺草原,而不是跟大汉拼个你死我活。 想清楚这一点,冒顿单于瞬间释然,并且命令手下,昼夜搜寻孤厥的下落。 唯有让草原重归一个声音,冒顿单于才能安心发展,令匈奴部落重新强大起来。 身边人都不清楚,冒顿单于更希望用某些利益,来换回挛提稽粥,这位合格的继承人。 随着年老体衰,冒顿单于已经没有精力再去培养其他子嗣,更别提当年一战,有不少儿子都死于乱军之中。 究竟是汉军所为,还是孤厥所做,现在已经无从考据。 “单于大人,不如让于阗王前来支援,弥补月氏王投降的空缺?” “不错,于阗王骁勇善战,何况于阗骑兵也是唯一能与我匈奴铁骑抗衡的存在。” “不可,于阗骑兵皆为骆驼,而非战马,恐怕来到草原容易被针对。” 手下人出演献策,冒顿单于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 敢重夺草原,于阗王就是他的底气,对方的忠心,冒顿单于丝毫不怀疑。 哪怕重夺草原失败,他也能够再回西域,继续经营手下兵马。 “继续寻找孤厥,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单于!” 匈奴众将都怀疑冒顿单于的做法,为何非要找到孤厥那逆子? 哪怕仇恨再大,也没有汉军那么麻烦吧? —— 雁门关,附近。 韩信命人安营扎寨,他同样命令卢琯的东湖部落,开始小批次前往草原,寻找孤厥的踪影。 “大将军,那孤厥心不在我大汉,一旦得到好处,渡过了困难时期,便不再遵从朝廷命令,您为何要找他?” 庞辕看向韩信,对此颇为不解,卢琯也竖起耳朵,打算听听韩信的高见。 与冒顿单于相比,韩信不吝啬分享,要让手下人有目标,有些事就不能藏着掖着。 “诱饵。孤厥对于冒顿单于而言,就是最好的诱饵。” “草原历来只能有一个声音,否则就会引起两个部落之间的纷争。” “孤厥很聪明,他知道冒顿肯定会消灭自己,所以把东胡当做诱饵。” 韩信看向皎洁的月光,不知看似安静的草原,今夜又会发生多少杀戮。 “那咱们抓住孤厥,有什么用?” 卢琯再次发问,庞辕都有些看不下去。 “东胡王,谁掌握了孤厥,谁就掌控了战争主动权。” “吞并孤厥部落,让草原重归统一,冒顿就完成了目标,不必与我军僵持。” “但我军却被打乱了部署,在草原没有棋子,也给了匈奴人休养生息的机会。” 庞辕随即解释道:“若是孤厥落入我军之手,冒顿为了完成草原统一,肯定会兵行险着,这就是我军的战略!” 卢琯不服气,又看向了韩信,希望大将军能给予否定。 毕竟他年纪最大,却显得最蠢。 “孺子可教也。” 韩信简单夸赞一句,便直接入帐休息。 东胡部落,只不过是打着幌子的汉军骑兵。 琼布所率小队,本来迷失了方向,发现自己往燕赵之地而去。 “将军,附近有其他部落生活过的踪迹。” “不错,根据牛粪分布,他们就在我大汉边境放牧。” “莫非,孤厥反其道而行之,没有深入草原?” 琼布捏着下巴,果断做出了决定。 “尔等速速将此事告知大将军,我留下继续监视!” “是,将军!” —— 燕国边境。 孤厥怀抱美姬,享受着片刻温存。 “都说老子有勇无谋,可谁又能想到,老子来到汉人边境驻扎?” 孤厥算盘打得响亮,哪怕是被冒顿发现,汉军也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双方大战一触即发,自己还是能趁乱溜走。 孤厥手下一万士兵,以及四万牧民,就是他最大的底气。 看似不多,但是一旦被冒顿单于兼并,便能令整个草原再次复兴。 “单于大人,是否应该换个地方?我们已经在此放牧两个月。” “牛粪留下的踪迹,兴许会被有心人发现!” “还请单于大人早做打算!” 孤厥闻言有些不耐烦,他正搂着女人睡觉,便被右贤王打扰。 左贤王亡故后,孤厥便提拔其子为右贤王,继续辅佐自己。 “右贤王,任谁都不会想到,本单于蛰伏于此。” “以不变应万变,汉人就算发现了咱们,又能如何?” “须知燕地边境,可没有那么多军队!” 孤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怀中美姬,后者俯身服侍。 右贤王皱眉不止,对孤厥的做法颇为不满。 若非当初事情从急,恐怕追随冒顿单于,才是最优选择。 “还愣着干什么?等着看活春宫不成?” “是……属下这就走!” 右贤王深吸一口气,远眺南方,尽是汉家灯火。 北望草原,苍茫一片,却没有属于他们的地盘。 唰! 右贤王还在感慨之际,便感觉有刀刃,抵在了自己脖颈处。 “我说什么,答应就点头,不答应就割断你的脖子!” 琼布本想等待韩信决断,但生怕孤厥等人撤退,只能以身犯险,擒贼先擒王。 右贤王自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蝼蚁尚且偷生,他可不想被无缘无故杀死。 “孤厥在不在这里?” 右贤王果断点头。 “能不能带我去找他?” “你这厮还真是果断,出卖主君都不带犹豫的?” 右贤王指了指孤厥的刀尖,示意自己不敢说话。 “孤厥这种废物,也配成为单于?在他带领下,我们迟早要沦为阶下囚!” “要么彻底投靠大汉,要么重新追随单于,我们还有第二条路选?” 琼布难得遇到个明白人,不由地笑道:“那你觉得,该怎么选?” 右贤王紧张不已,冷汗浸湿了后背,这可是送命题,一个回答不好,容易命丧黄泉。 “当然是跟着大汉!他们至少不会以极刑惩罚我们!” “冒顿单于对于背叛者,可从来不会心慈手软!” 琼布放下匕首,笑道:“回答正确,现在带我去擒获你们的单于!” 第441章 单骑擒孤厥,骁将属琼布 右贤王果断卖了孤厥,死道友不死贫道,匈奴人属实没少干这种事。 他们更崇尚弱肉强食,而非礼仪仁孝。 冒顿单于可以为了权力,亲手训练出一支杀死其父的军队,孤厥同样为了权力,能够在刘盈的玩弄之下,与父亲反目成仇。 右贤王丝毫没有觉得不妥,反而觉得追随汉人,总比留在草原等死要强得多。 “怎么又进来了?本单于不是说过,玩娘们的时候,少来打扰老子?” 孤厥怒斥一句,却见右贤王不为所动,其身后似乎还有一道身影。 “单于大人,我有要事相报。” “有什么屁事,都给我留到明天!” 唰! 琼布身影晃动,已经冲向了孤厥,后者反应极快,一把将怀中女人,甩向了对方。 “休想跑!” 右贤王心惊肉跳,此时果断加入争斗,他持刀率先斩杀了营帐中的女人,以免有人将此事告诉其他士兵。 “你……你是……” 孤厥曾经亲自面见过刘盈,一眼便认出来人是其亲信。 “胆敢不尊陛下旨意,该杀!” 琼布怒目而视,直接抓向孤厥,后者狡猾如狐,一个懒驴打滚,躲开了擒拿。 “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意欲行刺本单于!” 孤厥大吼大叫,很容易引得外面的士兵进入。 右贤王当机立断,琼布是他带过来的人,若是孤厥脱困,日后自己肯定难逃一死。 于情于理,现在都要帮助琼布控制住孤厥! “单于,您就别玩了,跟一个娘们,还玩这种行刺的游戏?” 右贤王灵机一动,孤厥平日里玩得太脏,部落众人早就习以为常,这也给了琼布动手的机会! “啊啊啊啊!” 咔嚓一声,琼布直接卸了孤厥的左臂,令其瞬间耷拉到一边。 “再敢动一步,老子直接杀了你!” “你……你究竟要干什么!” 孤厥疼得冷汗直流,哪怕逃过了亲爹冒顿单于的追捕,却没想到被汉军发现。 “带着你的部族,跟我返回雁门关附近。” “你疯了不成?冒顿就在附近,你是让我送死不成?” “跟我回去,还有机会活命,不跟我走,你现在就给我死!” 匕首猛戳孤厥脖颈,令他相信琼布真的会杀了自己。 “有……有话好说,你别冲动!” 孤厥深吸一口气,直言道:“我跟你们走,先把匕首拿开,如何?” 琼布并未搭话,而是看向了右贤王。 他一个人,没办法控制住两个人,右贤王若是聪明,就该配合自己。 “将军放心,在下肯定配合!” “孤厥这老小子狡诈如狐,我让自家亲信护送!” 在孤厥的命令下,部落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集体往雁门关附近迁徙而去。 —— 搜寻了半个月,冒顿单于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个傻儿子,也学会了动脑子。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孤厥这小子,也跟老子玩上灯下黑了!” “他应该就在汉军边境!” 冒顿单于反应不可谓不快,手下斥候同样送来了消息——孤厥部落正在往雁门关移动。 对方这是要寻求汉军庇护,一旦靠近雁门关,那匈奴骑兵的优势完全发挥不出来,又要被韩信戏耍于股掌之中。 “追!马不停蹄,哪怕累死也给老子追上他们,我要孤厥死无葬身之地!”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穷凶极恶的匈奴骑兵,再次奔袭于草原之上。 琼布不眠不休,始终将孤厥掌控在手上,但一个部落想要迁徙,肯定相当麻烦。 “将军,不如休息一番,我肯定不会让他跑掉,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右贤王坦白道:“若是这样下去,不用孤厥动手,你自己便已经率先顶不住。” 琼布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我答应过,要亲自押解他回去。” 琼布目光如炬,唯有右贤王注意到,每次琼布犯困的时候,他都会用刀子划出一道伤口。 “虽然你是汉人,但我也敬你是条汉子!” 右贤王随后出去维护秩序,孤厥也有机会与琼布单独聊聊。 “兄弟,我看你文韬武略,何必回去给刘盈当狗?” “咱们部落有骑兵一万,还有无数子民,不如留下来跟我共同掌权!” “对了,东胡王卢琯那边,你肯定能说上话,咱们二一添作五,再把卢琯干掉,岂不美哉?” “届时兵合一处,连冒顿都不是你我对手,草原将会是咱们说了算!” 财帛动人心,权力滋生野心,孤厥想要用这些俗套的东西,来让琼布转变心意。 “你很吵,闭嘴。” 琼布的回答简单明了,如果不是理应下令,让他前来草原,辅佐卢琯建立东胡部落。 他宁可留在未央宫,当一个兢兢业业的守卫,而非考虑这些大事。 “榆木脑袋!以我对冒顿的了解,他哪怕拼死,也会率军突袭。” “你觉得这些个老弱病残,会是冒顿单于的对手?” “唯有咱们尽快跑路,才能够苟活性命!” 孤厥的嘴,似乎开光了一般,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厮杀之声。 琼布瞬间来了精神,当即胁迫孤厥冲出营帐,却见外面已经是兵荒马乱! 匈奴骑兵挥舞马刀,哪怕面对自己的同胞,依旧下手狠辣毫不留情。 嗖! 利箭来袭,琼布不慌不忙,直接提起孤厥,以其为盾格挡往来箭矢。 “妈的!你是要杀了我不成?” “别喊,他们现在不敢杀你。” 果然如琼布所料,对方似乎认出了孤厥,这才故意射偏。 “将军!敌人来了,咱们如何是好?” 右贤王连滚带爬,手下亲信还有不少来不及骑乘战马。 “为今之计,向雁门关突围,让汉军来营救,否则你我都是死路一条。” “让你的人听我命令行事,你带着他直奔雁门关!” 说罢,琼布将孤厥双臂全都弄脱臼,让其毫无还手之力。 “将军放心,我一定带来援军!” “呵,去吧。” 琼布掰了掰手腕,看向身后数十人。 “愣着作甚?准备杀敌。” 第442章 汉军边将,勇猛如斯 面对蜂拥而至的匈奴骑兵,琼布没有任何胆怯,反而持刀上马,与敌人展开了对决。 马蹄声轰鸣,双方马战只需一招定胜负。 琼布一向不喜欢用马刀,在敌人拥有甲胄的情况下,唯有斩中脖子,才能一招致命。 反观手斧与铜锤,一旦击中敌人,对方不死也伤。 砰! 眼看旁边有人偷袭,琼布甩出手斧,正中其面门,随后马刀顺势横斩,摸了眼前敌人的脖子。 杀人一气呵成,这是与刘盈多年征战,磨练出来的生死技艺。 孤厥部落的人,当场傻眼,他们从未见过如此杀戮的艺术! “愣着作甚?都他妈一个鼻子两只眼,怕他们不成?随我杀敌!” 琼布怒喝一声,率领着孤厥部落的人,开始展开了反击。 匈奴骑兵数量不多,他们最大的优势是机动性。 琼布则率领手下人且战且退,他心中清楚,大将军找寻孤厥这群人,肯定有其重要原因。 身为一员骁将,他只需要听从大将军的命令,而不用去思考。 尤其是挥舞铜锤与刀剑的时刻,只需要肌肉记忆,便能完成对敌人的斩杀! 琼布浑身浴血,人是血人,马是血马! 匈奴人的先锋骑兵,从未见过如此悍勇的汉人! “都说汉人心情温顺,如今看来都是谣传!” “速速去请求援军,这厮率领下,孤厥部落的那群狗,都要变成狼!” “他妈的,老子就不信,杀不死这个汉人!” 依旧有不信邪的匈奴骑兵,想要上前与琼布生死搏杀,最终无一不倒在铜锤之下,更被敲碎了脑袋。 “来,下一个。” 琼布冷漠地看向众人,无论敌人还是手下,都对其充满了畏惧。 “走!” 琼布再次发号施令,吃准了剩余的匈奴骑兵不敢深追,这才带领残兵败将离开。 —— “右贤王!咱们可是同宗同源,你抓我去见汉军,有何道理?” “只要放了我,咱们在草原上逍遥快活,汉匈之战与你我无关!” “好兄弟,你他妈快放了我!” 孤厥被扭断了胳膊,整个人根本无力反抗。 右贤王与孤厥同乘一骑,直奔雁门关而去。 二人虽然同为匈奴人,却相互并不信任。 “孤厥,匈奴人会自相残杀,但汉人却信守诺言。” “与其跟你在草原上流浪,我更信任汉人皇帝。” “至少卢琯的东胡部落,比咱们过得好太多。” 右贤王目光坚定,他有感于琼布那个男人的魅力。 有勇有谋,单骑擒获孤厥,更是胆大妄为,将孤厥托付给自己。 若是他是个卑鄙小人,直接放走了孤厥,则会让琼布功亏一篑。 好在右贤王心里清楚,帮助琼布就是帮助自己。 “他妈的!汉人只是在利用咱们!” “刘盈算什么好东西?他让我们父子相残,兄弟反目!” “你相信他,不如相信草原上的狼,不会去吃羊!” 孤厥想要挣扎,奈何手臂上传来的疼痛,令他放弃了抵抗。 “父子相残?那不是你们挛提氏的传统?冒顿单于上位,也是杀了他的父亲。” “至于兄弟反目?我记得你跟挛提稽粥的关系,一直都不太好吧?” “挛提孤厥,你不用再想哄骗我,老子答应了那汉人,就会将你送往雁门关!” 两人一骑在星夜中奔驰,右贤王马不停蹄,却依旧被匈奴骑兵发现。 “站住!那似乎是孤厥!” “将他们杀了!” “单于有令,孤厥必死!” 众人蜂拥而至,弯弓引箭,瞄准了右贤王。 “妈的!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 嗖! 一箭射出,右贤王躲闪不及,干脆以手臂当真要害! 箭矢关船手臂,疼的右贤王咬牙切齿,好在他还能坚持。 “射马!” 嗖!嗖! 箭术飞速袭来,正中右贤王坐骑! 战马吃疼之下,导致人仰马翻,孤厥更是被压在马下,叫骂声不断。 “妈的……先让战马压着你!” “老子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 右贤王抽出马刀,目光炯炯地看向来人。 “都他妈是匈奴人,来啊!看看谁更狠!” 右贤王的挑衅,起到了作用,却见几个匈奴骑兵收起了弓箭,而是打算以马刀割喉,杀死眼前的敌人。 “畜生,滚开啊!” 孤厥妄想推开战马,却发现无能为力,一旁的右贤王已经与敌军短兵相接。 唰! 马刀专斩马腿,右贤王兵行险着,在一众骑兵冲锋的间隙,冒着肩膀被斩断的风险,提前砍了马腿。 一名匈奴骑兵当即落地,右贤王大喝一声,马刀刺穿对方身躯。 一腔热血染在脸上,右贤王浑然不惧,持刀大喝,以此震慑敌人。 “找死……他简直是个疯子!” 孤厥骂骂咧咧,他好不容易推开了死去的战马,却听到又有马蹄声传来。 哪怕右贤王再勇猛,也不可能一个人对抗这么多骑兵! 眼看右贤王还有反抗的余地,匈奴骑兵不讲武德,直接选择以弓箭对敌。 右贤王咬牙切齿,他现在本就伤了一条手臂,如今更是强弩之末! 嗖!嗖! 正当右贤王绝望之际,却发现后方有箭矢来袭,目标直指匈奴骑兵! “尔等,是何人?” “你们是汉军么?我受你们将军所托,将孤厥带过来了!” 右贤王指向部落方向,大呼道:“你们的将军,正跟我的人一起对敌,速速去救他!” 庞辕深吸一口气,看向了一旁的腾虎。 “将军……” “放心,琼布是老子的弟子,岂会死在这里?” 腾虎一手持盾,一手挥舞马槊,直接冲向了敌阵。 残存的几名匈奴骑兵,还想与之抗衡,最终死于无情马槊之下。 腾虎正欲再次冲杀,却看到琼布首当其冲,护送着孤厥部落的牧民,直奔己方而来。 “腾虎将军!” “好小子,单骑擒孤厥,不愧为老子的弟子!” 腾虎少有夸赞,令琼布老脸一红。 “我也是怕他跑了,这才兵行险着!” “哈哈哈!打仗哪有不犯险?” 琼布的英勇,令汉军再次抓住了战机。 “将这些人带回去,现在轮到冒顿这厮着急了!” 第443章 求和?汉军从不妥协 长安,未央宫。 刘盈今日又是起了个大早,便要前去处理朝政。 他有些敬佩父亲刘邦的精力,即便上朝过后,依旧有心思举办各类宴会。 “陛下,蝗灾之事,已经有了妥善处理。” “那就好,多言鸭子,能吃鸭蛋,还能顺便除虫,何乐而不为?” 刘盈打了个哈欠,曹参和陈平是他处理朝政时,最为信任的两个人。 蒯通和李左车一个精于谋略,一个擅长军略,加上二人都不喜欢混迹朝堂,刘盈也没有强逼他们。 “草原上的军情,也已经传过来了。” “庞辕大破楼兰王,大将军与冒顿对峙雁门关。” 陈平恭敬送上军情,刘盈简单翻阅,便知道了恩师心中所想。 “曹丞相,曲逆侯,你说咱们若是拿下西域,跟更西方的国家做生意,会怎么样?” 做生意? 曹参皱眉不止,还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陛下,请恕臣直言,我大汉一直以农为本,若是专注于做生意,恐怕会使得商人地位提升,威胁农业的发展!” 曹参义正言辞,商人乱国可不是乱说,他可不想看到有朝一日,大汉的物价被商人们弄得一塌糊涂。 “曹丞相,你这就有些一叶障目了。” “商业活动,才能加强相互之间的交流。” “何况,咱们大汉境内市场虽大,却缺少物种多样性啊!” “算了,跟你说了,你也听不太懂。” 刘盈摆了摆手,令曹参颇为尴尬,他自认为见多识广,却也不懂刘盈说的一些事物。 “农业至关重要,这跟大汉百姓的饭碗相关,朕自然不会放弃。” “至于商业,西域也有不少好的良种作物,咱们大汉不该引进?” “就像南越送来的稻种,远比中原地区耐寒且产量更高。” “一个国家若是故步自封,迟早要被取代。” 刘盈正襟危坐,也让曹参和陈平感受到了皇帝的决心。 “但是,传闻西域地区,有将近四十多个国家,咱们大汉要掌控此处,实在是难上加难!” “曹丞相,你看这就有些不会脑筋急转弯了!”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那楼兰,就是西域诸国之一,他们跟匈奴勾结,是不是眼中威胁了大汉的边境安全?” “不对,朕再换一种说法,现在的西域诸国,备受匈奴压迫,咱们大汉身为正义使者,岂能坐视不管?” 正义使者?坐视不管? 陈平与曹参相视一眼,显然都低估了皇帝的无耻程度。 当初鸿沟之盟,你爹刘邦可是背刺项羽,就你还特娘的正义使者? “怎么?有问题么?是不是朕说的太委婉了?咱们大汉不是为了开疆拓土,而是为了解放北匈奴奴役的西域老百姓!” “陛下!陛下!您说的太对了!” 陈平纳首便拜,突出了一个皇帝厚脸皮,臣子足够无耻。 “曲逆侯,果然才思敏捷,且忠君为国!” “陛下,臣愿率领大汉精锐,踏平西域!哦不,是赶走匈奴人!” “曹丞相开窍了,好活当赏!” 三人商议过后,刘盈则决定,明日在朝堂上,与群臣商议帮助西域百姓的事。 离开未央宫时,曹参还不忘挖苦陈平。 “你说你一个左丞相,怎么就只会溜须拍马呢?先帝那里拍马屁,到了陛下这里还是如此!” 陈平冷哼一声,丝毫不受影响。 “右丞相,您是觉得,拍马屁慢了在下一步,所以才恼羞成怒么?” “你……” “还是说,右丞相以为,陛下方才所说都是错的,有不同意见?” 哼! 二人相视一眼,互不理睬,分别离开了皇宫。 刘盈则伸了个懒腰,享受着墨狐与萧潇的按摩。 墨鸢则在一旁,继续捣鼓起连弩,如今已经能够勉强连射五十矢,让汉军拥有了更多的火力加持。 “墨鸢,先休息一会,别整日忙碌连弩。” “陛下,臣妾早日做出诸葛连弩,就能让我大汉将士减少损伤。” 墨鸢不为所动,刘盈所提出的要求,她终于能够完成,这让作为墨者的她无比骄傲。 “嗨呀!好妹妹,你还真是知道体贴夫君呢!” “当姊姊的没有你那等本事,只好以身相许咯!” 墨狐媚眼如丝,她的机巧技艺不亚于墨鸢,但显然入宫之后,便更专注于家庭经营。 “你这狐媚子,再气墨鸢,小心朕把你打入冷宫!” “啊?陛下好狠心,臣妾还想着跟妹妹一起服侍您呢!谁知陛下辣手摧花,不想要我们这对姐妹花呢!” 萧潇终于听不下去,冲着墨狐的腰肢戳了一下。 “好妹子,你也欺负我!” “墨狐姊姊,你实在是太聒噪!” 有三女相伴,这是刘盈难得享受的安宁时光。 “陛下,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墨鸢突然询问,“我看到墨家弟子们,又开始忙碌,应该是锻造兵刃。” 刘盈点了点头,无奈叹气道:“没办法,人类自古至今的争斗,都是为了找寻一块安稳生活的土地。” “中原大地,被我大汉所占据,那匈奴人想要过上好日子,就只能南下侵略。” “我们不发展强大自身,便只能被动挨打,朕不想打仗,朕热爱和平,但匈奴人却不这么想。” “至于拿下西域,解放被奴役的百姓不假,但朕也希望能够通过交流,盘活大汉整个经济。” 墨鸢虽然听不懂,但她却始终愿意帮助刘盈。 “试想,东海生产的经验,卖到西域,换来黄瓜、蒲桃这样的作物。” “不仅齐地有得赚,西域那边同样如此,世界各地的金钱,全都汇聚于我大汉。” “光用战争手段,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朕打算利用经济手段,将周边邻国,全都捆绑在一起。” 刘盈眼中有光,令三个女子着迷,为了宫廷稳定,刘盈不会再轻易御驾亲征,但他却始终把控着战争。 “陛下,用粮食控制南越与吴国,便是同样的道理?” “我们会用某种商品,让其他国家听令于大汉?” 萧潇有其父萧何的潜质,可谓一点就通。 “说的不错,不过朕并非打算用某种商品,而是一种货币!” 第444章 货币,就是命脉 货币,便能够统治诸国? 刘盈之言,令自己的三位妻子,都觉得不可思议。 “你们不知道,我在梦里遇到了一个国家,就叫阿美莉卡吧!” “他们啊,简直就是臭流氓,印的纸币堪比黄金,因为天下人都认这东西。” “这就给了朕一些启发,如果朕印制的汉元,能够得到所有国家的认可,那他们的经济命脉,岂不是由咱们掌握?” 刘盈的想法足够疯狂,却也告诉墨鸢、墨狐、萧潇三女,大汉有能力也有机会,建立属于自己的货币霸权。 当列强的感觉,不要太爽,前提是还保留些人性。 刘盈自认为,与其等着西域反叛,亦或是匈奴人再能征善战,不如由他先动手。 直接玩几手经济制裁,让西域和匈奴,全都变得能歌善舞,也让大汉暂且免去边境之忧。 “陛下,要让西域诸国和匈奴都听您的,岂不是要发动战争?” “萧潇,这只是诸多方式的一种,不过面对冒顿单于,咱们肯定要以打为主,否则那老小子压根不服管教。”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今晚,该轮到谁来侍寝了?你们三个妖女一起上吧,我刘某人有何惧哉?” 话音未落,墨狐的娇躯已然扑了上去,刘盈措手不及,率先将其压倒。 墨鸢本想继续研制连弩,也被房间内的春意感染,不由自主加入其中。 —— 雁门关。 孤厥整个部落,加上士兵和牧民,总计四万余人,已经尽数搬迁到雁门关附近。 韩信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汉匈双方可以打,但汉军必须掌握地利,不能深入草原之内。 辽阔的草原,让匈奴士兵能够任意驰骋,充分发挥其机动性,汉军终究要吃亏。 到了雁门关附近,有城楼上的守军帮忙,冒顿单于的骑兵已经废了一半。 “拜见大将军……” 孤厥话音未落,腾虎已经双臂用力,将他一双脱臼的胳膊掰了回去。 “啊啊啊啊啊!” 孤厥的惨叫声,响彻在军营之内,韩信充耳不闻,只觉得这厮跟冒顿单于差的太远,甚至不如挛提稽粥。 “狗日的挛提孤厥,说好了你我一起对抗冒顿,你他妈却先跑路了?” 卢琯气急败坏,手指孤厥破口大骂,后者却一副无所谓。 “东胡王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咱们两个加起来,能是冒顿单于的对手么?” “你是想要恕罪,想要为大汉尽忠,但是别拉着兄弟我啊,我可没有那个义务!” “再说了,你们不是打赢了么?找我回来作甚?” 韩信闻言,不由嘴角上扬。 “说你聪明,只会一味逃跑。” “说你傻,又知道本侯暂且不会杀你。” 韩信摆了摆手,示意愤怒的卢琯退下。 “咱们不妨有话直说,本侯要用力来引诱冒顿单于。” “至于你的安全,本侯不会保证,若是你跑了,那就算你能耐。” “只不过除去冒顿单于,你能继续在草原当单于,若是除不掉,你一辈子只能当个龟儿子。” 韩信将选择权,直接交到了孤厥手中,后者明显陷入了犹豫之中。 品尝过权力的滋味,让孤厥意识到,单于在草原,那就是皇帝般的存在。 不管是兄弟,还是爹娘,谁敢阻挡他获得权力,那就是孤厥的敌人! 只不过如今让他亲身犯险,孤厥依旧有些犹豫。 “大将军,不知您有几分把握,能够杀死冒顿?” 面对父亲,直呼其名,孤厥的所作所为,令韩信颇为不齿。 “没有十足的把握。” “这……” “九成九吧。” “在下愿意担任诱饵,助我大汉铲除冒顿单于!” 孤厥面露喜色,他深知已经幻想,冒顿单于死后,自己雄霸草原,有朝一日入侵大汉的一幕。 “休息去吧,有什么事,本侯会通知你。” 韩信摆了摆手,多一秒都不想看到这家伙。 “大将军,此人不可信!” 卢琯上前提醒,韩信早已看清孤厥是个什么德行。 “放心,本侯从未相信过他。” “这厮想借助我大汉之手,彻底除去冒顿单于。” “本侯又何尝不想用他的性命,来钓上这条大鱼?” 韩信淡然一笑,对此了然于心,卢琯还想细问,但韩信已经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庞辕,跟本侯过来。” “是,大将军!” 庞辕尾随其后,韩信方才开口:“琼布的伤势如何?” 琼布誓死追随刘盈,韩信自然将其当做自己人。 “有劳大将军关心,这厮伤势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庞辕玩笑道:“这小子也真狠,单骑便敢去擒获孤厥,也不怕送命!” 韩信点了点头,眼里充满了赞许之色。 “你们当初,都是长乐宫的主要成员,现在也能独当一面了。” “以后你们二人,恐怕会常驻草原,封侯拜将也是迟早的事。” 庞辕闻言心中大喜,他也想恢复祖先庞煖的爵位,再现家族辉煌。 至于琼布,更是跨越了阶级,从一介战争遗孤,成为大汉的将军。 “多观察孤厥,这厮没有想象中那么老实。” “日后你们二人,恐怕要跟他打交道的地方不少。” “卢琯迟早要回到长安,陛下对他不放心,也算是完成先帝的遗愿。” 韩信的提醒已经十分明显,日后大汉掌管草原之人,非庞辕和琼布莫属。 二人恐怕要彻底深扎在这片土地,甚至子孙后代,也要奉献给这片草原。 但刘盈也绝不吝啬,封侯拜将自不必说。 “是,大将军!” “呵呵,多谢陛下便是,以后草原是大汉发展的重头戏之一,你们可莫要懈怠。” 韩信走出军帐,看先远方,笑道:“冒顿,真不敢想象,你这厮有多急!” —— 雁门关三十里外。 冒顿单于安营扎寨,他已经得到了孤厥顺利迁徙的消息。 己方穷追猛打,最终只拦下了一万人,大部分还都是老弱病残! 毕竟冒顿单于手段残暴,谁都知道落入其手中,肯定没法活命。 “韩信……真当老子不敢攻你雁门关?” 第445章 单于猛攻,以逸待劳 雁门关。 冒顿单于命令手下西域诸部,开始建造攻城器械。 可惜身在草原,却让众人犯了难,周围没有可用木材,要找到树木都要去很远的地方。 冒顿单于则不管这么多,只给了十日期限,让这些西域人各自想办法。 至于逃走?匈奴骑兵尾随其后,一旦有人生出叛逃的心思,冒顿单于会毫不犹豫斩杀他们。 “他妈的!真羡慕楼兰王,宁可在汉军那里当俘虏,也好过现在无中生木!” “草原上哪里有木材,咱们去哪造攻城器械?简直是不知所谓!” “还是月氏王聪明,人家直接投奔了汉朝,现在说不定已经回国了。” 西域诸部的士兵们唉声叹气,若非打不过匈奴,他们肯定早就逃走。 好不容易寻找到的树木,却因为各种原因,都不适合建造攻城器械,让冒顿单于更加心烦意乱。 “从西域运过来,需要多久?” 冒顿单于怒视冲冲,西域诸王全都低头不语,生怕触霉头。 “他妈的,本单于在问你们话,一个个哑巴了不成?” “至少……也要三个月左右……” 冒顿单于闻言大怒,三个月?十万大军的吃喝拉撒,可都是极大的消耗! 以现存的牛羊,根本不够养活这么多人。 本来想要吞并孤厥,从而再次统一草原,谁知道只俘虏了一万老弱妇孺。 至于琼布更狠,在离开之际,先把那些个牛羊一把火烧死,让冒顿单于一只都没捞到。 “明日,猛攻雁门关,否则我等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要想清楚,本单于是为了西域着想!” “若我倒下了,刘盈下一个目标便是你们西域!” 冒顿单于不光用武力镇压西域,更是用大汉威胁论洗脑众人。 以至于不少西域百姓认为,冒顿单于是来帮忙的,真正要憎恨的人反而是大汉朝廷。 只有月氏王这样的聪明人,才明白其中道理,更是告诉手下士兵,千万不能傻乎乎被人当枪使。 “愿为单于而战!” 西域诸王为了自己,只得差遣手下士兵,前去攻打雁门关。 十万大军摆开阵型,西域诸国的步兵,已然准备攀登城墙。 可惜他们连基本的云梯都没有,以往冒顿单于还能就地取材,如今雁门关附近,早就被韩信坚壁清野。 关外村落百姓,尽数被内迁,至于村落则一把火烧掉。 想劫掠粮食?烧掉都不给你! 韩信这一举动,令后勤补给问题严重的匈奴人,更加雪上加霜。 冒顿单于心中暗骂韩信祖宗十八代,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大将军,敌人攻过来了。” 庞辕目不转睛,看向西域诸国士兵,他们脸上写满了恐惧,同样也有坚决。 攻城一方,肯定损失惨重。 但为了自己的家国不被大汉侵扰,西域男儿心如铁,只能猛攻雁门关。 “先给他们一些警告,让月氏的族人上前劝说。” 韩信大手一挥,他不是白起那样的人屠,对屠戮他国军队没有兴趣。 前提是对方听劝,否则韩信也不介意玩白起那一套。 “拜见大将军,拜见庞军师!” “不必多礼,劝说西域人离开,这是汉匈之间的战争,跟他们没有关系。” 月氏王闻言,一双美眸紧盯着韩信不放,他本以为韩信会屠戮西域军人,用来填充自己的功劳簿。 却不承想韩信并非穷兵黩武之人,更是平等对待每一位士兵的性命。 “大将军,我会尽力而为……但他们恐怕被冒顿单于哄骗,洗脑极其严重!” “无妨,试过就好。” 韩信摆了摆手,示意月氏王前去。 “西域的子民啊!真正侵略我们的是匈奴,而不是大汉!” “这些天我在汉军之中,早已知道了来龙去脉!” “冒顿单于就是条丧家之犬,他被汉军击败,却要掠夺我们的土地,奴役我们的人民,还让我们的战士为他卖命!” “世间哪有这样的道理?士兵们,快醒悟吧!跟我一起对抗冒顿单于,咱们才能早日回家!” 月氏王声泪俱下,很快便感染了不少士兵,冒顿单于则怒目而视,手下神射手会意,已然弯弓搭箭,瞄准了这位西域王者。 嗖! “小心!” 腾虎大喝一声,手持圆盾上前格挡,韩信则一把拉过月氏王,将其揽入怀中。 身为一族之王,月氏王何时被这般对待过,不由地俏脸一红。 正当其想要开口道谢之际,韩信却已经率先放手,令她摔了个屁股蹲。 “既然劝说无效,那就只能以武力劝服了。” 韩信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之色,这是对战争的狂热,也是对匈奴人的仇视。 “先给他们来点佐料!” 士兵们将滚烫的金汁,直接搬上了城楼,惹得月氏王恶心欲吐。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你们西域架在中间,想要左右逢源根本不现实。” “投靠大汉,由朝廷保护你们的安全,这才是唯一能走的路。” 韩信看向月氏王,他认为后者是聪明人,会做出最优选择。 汉军士兵将箭头上涂满金汁,随后全力放箭,瞬间形成了火力压制。 身着布甲的西域士兵,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守城方的流矢,虽然不致命,可一旦被射中,金汁带来的负面影响,已经深入骨髓。 “知道么?被金汁射中,伤口不断溃烂,令人生不如死。” “冒顿单于早就吃过亏,可你看他提醒过西域士兵?” “他的粮草供应早就成了问题,死伤一个人,就能少一个人的口粮。” 韩信声音不大,却令月氏王目瞪口呆,她没有想到匈奴单于竟然如此残忍,为了节省口粮,主动让西域士兵前去送死。 “你们不要再攻城了,这全是冒顿单于的阴谋!” 可惜无论月氏王如何喊叫,西域士兵已经被架在汉匈中间,只能沦为牺牲品。 “告诉督战队,谁敢后退一步,格杀勿论!” 冒顿单于目光冷漠,被射杀的西域士兵,在其眼中甚至不如牲畜。 一旦有逃走者,便被督战队一刀斩杀。 庞辕冷漠道:“大将军,咱们似乎成了冒顿单于手中的屠刀?” 第446章 吾为屠刀?反受其乱 不少汉军将领,都觉得屠戮西域士兵,无异于给冒顿单于当屠刀。 韩信却对此,留有不同看法。 “西域士兵,为什么甘愿被冒顿单于驱使?” “因为他们被打怕了,显然更惧怕冒顿单于,而不是我大汉。” “有些时候,礼仪仁义那一套,远不如武力镇压来得快。” “当他们意识到,大汉不仅强大,还会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时候,他们会怎么做?” 韩信话音未落,便命令手下弩兵,直接无情射杀攻城士兵。 城楼之下,箭如飞蝗,不少还在观望的西域士兵,瞬间被射成了筛子。 他们也终于意识到,之前汉军以弓箭对敌,不过是跟他们打个招呼,真正的杀招却是弩箭! 前有汉军连弩,后有匈奴独战,西域士兵一时之间陷入两难境地。 “我等已经背井离乡,为何还要受到此等羞辱?” “匈奴人不让我们活,汉人也不让我们活!” “弟兄们,反正都活不下去,干脆跟他们拼了!” 西域士兵瞠目欲裂,汉军在城楼上,他们根本攻击不到,反倒是匈奴人的督战队,一直站在身后,距离他们最近。 “月氏王,该你再次劝说了。” “本侯相信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怎么跟他们沟通。” 韩信冷眼看向月氏王,直到现在他都没有相信眼前的女人。 “大将军放心,我有信心让他们反攻匈奴。” 月氏王再次登上城楼,无惧匈奴人的冷箭。 “西域的子民,大将军现在愿意给你们一条活路,他知道你们都是被逼无奈,这才听从冒顿之令进犯大汉!” “转过头去吧,将刀剑对准真正的敌人!” “大汉从来不是你们的敌人,在背后奴役,威胁你们的冒顿单于,才是真正的敌人!” 月氏王话音未落,大汉士兵的连弩再次射击,只不过目标变成了匈奴督战队,而非西域士兵。 西域士兵见状,大汉守军真的没有再攻击他们,这特娘还等什么? “他妈的,反正都是一死,先杀了这群狗日的匈奴人!” “汉军愿意支援,咱们有什么可怕的?” “杀了匈奴狗,他们没少欺负西域诸国!” 有了汉军连弩掩护,西域士兵瞬间反水刀戈,杀了匈奴人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趾高气昂的督战队,已然被长枪贯穿身躯,一旦落马便被西域士兵淹没。 “单于,西域士兵背叛了咱们!” “月氏王那个贱人,她听从汉军蛊惑,不断劝降我军!” 手下斥候着急来报,冒顿单于则摆了摆手,示意一切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这片草原,终于没能夺回来啊。” 冒顿单于忍不住叹气,哪怕纠集十万大军,让他以为自己可以再次雄踞草原,却没想到大汉的应对如此出色。 哪怕冒顿单于继续盘踞草原,也会遭到东胡部落以及孤厥的不断围攻。 “咱们退守西域……那里距离大汉尚远!” 冒顿单于果断下令,手下人大惊失色,他们不少人坚持到现在,就是因为有重新回到草原的希望。 可冒顿单于的一句话,却令所有希望破灭! 没有了,没有机会重夺草原了! 不少匈奴人抱头痛哭,要离开这片祖宗之地。 若是草原被汉人设置郡县,彻底控制之后,那些被俘虏的匈奴人,甚至会被同化为汉人! “本单于不会逼迫你们,尔等大可以向汉军投降。” “但本单于绝不屈服,绝不会向刘邦父子低头认输!” 冒顿单于心中愤懑,好在手下的亲信们始终支持他。 除了督战队还在殊死抵抗外,其余匈奴人早已向西方远遁而去。 看着败走的匈奴骑兵,卢琯心中着急不已。 “大将军,追杀他们啊,岂能让冒顿这么轻松就逃跑?” “你去?” 韩信只说了两个字,就让卢琯瞬间闭嘴。 “以冒顿单于的性格,肯定已经布置好埋伏,只等咱们主动追杀。” 庞辕解释道:“大将军,这么多西域人,该如何安顿?” “冒顿单于此去,定是回返西域,若是放走了这群人,他们还会沦为爪牙。” “不如……” 庞辕目光一冷,众人都清楚,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庞军师动了杀心。 “大将军!庞军师!还有诸位将军,还请听我一言!” 月氏王跪地叩首,“他们都是可怜人,被匈奴杀死了妻儿老小,被逼无奈才与大汉为敌!” “我愿意说服他们,让他们以后留在大汉生活,成为大汉的子民!” 韩信默不作声,庞辕和腾虎相视一眼,不知大将军心中所想。 “先让他们在雁门关外安营驻扎,粮食由我军提供。” “此事,我要告知陛下,由他来定夺。” 韩信之言,令月氏王心中欢喜,至少这群西域士兵还有活路。 “你不能走,还要留在这里做人质。” “是,大将军放心!” 城楼下的西域士兵劫后余生,听着月氏王的安抚,令他们放下刀剑,安心等候放饭。 汉军果然按照约定,提供了粮食,令西域士兵再无怀疑。 韩信的书信,也已经快马加鞭,直奔长安而去。 —— 未央宫。 刘盈则忙碌着设计货币,他要将其命名为汉元。 以后减少铜钱的使用,以纸币来进行交易,能够省下不少事。 这一招,更是令吴国、南越使用铜币的诸侯国面临灭顶之灾。 以后想要跟朝廷做生意,全都要以汉元结算,老子不认你们的铜币! 每当想到此处,刘盈心中都觉得美滋滋,能用经济手段制裁对方,谁总想着去打仗? “陛下!” “曲逆侯,有什么事直接说,没看朕忙着呢?” “大将军从前线送来军情,西域不少士兵投降,他不知该如何安置。” 陈平双手奉上奏折,韩信潜看一眼,笑道:“这很简单,只要双方联姻,不就能相互信任了?” “我师父还是个大龄单身狗,朕观那月氏王也是年轻貌美。” “朕打算,赐婚大将军与月氏王,让他们永结同心,白头偕老!” 第447章 信任,源于联姻 让月氏王,嫁给大将军韩信? 陈平有些懵逼,谁都知道韩信年轻且孤傲,现在三十好几的人,已经是大龄男青年,却依旧未曾娶妻生子。 像萧何、曹参这样的长者,敢去劝其他人,却不愿意去接触韩信。 大汉兵仙这样的人物,压根就没把娶妻生子放在心上。 他更愿意熟读兵法,亦或是为大汉开疆拓土,而不是将精力放在儿女情长上。 但刘盈身为弟子,却不得不为师父考虑。 历史上的韩信被吕后杀死,更是没有留后。 如今韩信活得挺好,甚至还吊打冒顿单于,为刘邦出了口恶气。 刘盈肯定要为师父的终身大事着想,但是一般女子根本配不上韩信。 哪怕是月氏王,刘盈也觉得配不上自家师父。 只不过迎娶月氏王,除了对方是一国之主,身份显赫之外,还有政治因素。 大汉能够通过月氏王的关系,名正言顺发兵西域,继续压制冒顿单于。 月氏王的孩子,也是韩信的孩子,对方势必会因为韩信的原因,而亲信刘盈和大汉。 如此一来,岂不是一举两得? “陛下,此事……臣不敢妄议!” “怕什么?朕亲自去找师父,跟他谈清楚原因!” 刘盈大手一挥,笑道:“对了,让太后帮忙选好聘礼,咱们大将军成亲,可不能马虎!” 皇帝赐婚大将军的事情,很快传遍了长安城。 百姓们都由衷住院韩信幸福,毕竟楚汉相争,若非这位大将军,天下还处于纷乱之中。 吕后深处椒房殿,则无语至极,她跟韩信本就不对付,刘盈刻意为之,让二人缓解矛盾。 “也不知韩信那榆木脑袋,能否开窍!可别怠慢了月氏王,到时候引得西域反叛。” 坐在吕后面前的正是大汉前丞相萧何,后者也为好友的婚事头疼许久。 “陛下赐婚,韩信欣然接受,如此一来他能活得更像个人,而不是没有感情的仙人。” 萧何轻笑道:“真没想到,韩信有朝一日还能成亲!” —— 雁门关。 刘如意率领部队支援而来,谁知仗已经打完,冒顿单于更是远遁西域,气得大汉赵王破口大骂。 “混账冒顿,有能耐别走,跟本王大战三百回合!” “大将军,您就不能打慢点,等我过来分一杯羹?” 刘如意懊恼不已,一旁的周亚夫则出言宽慰。 “赵王殿下,冒顿远遁西域,咱们日后还要对其下手,您不必着急!” “当真?大将军,咱们以后要攻打西域?” “不错。” 韩信开口,这才让刘如意心满意足,否则定要出关杀个痛快。 “大将军,冒顿已经跑了,可以放我等离开了吧?” 孤厥一脸谄媚,如今冒顿单于已走,草原只剩下他跟卢琯。 凭借着匈奴人的血统,以及其他部落的支持,只要大汉稍不注意,孤厥便有信心吞并卢琯的东胡部落。 “急什么?” 韩信惜字如金,却每个字都让孤厥如坐针毡,瞬间闭口不言。 “卢琯,陛下派我来之前,便让你举家前往长安受封。” “陛下……当真愿意让我回去?” “本侯没必要骗你。” 卢琯虎目含泪,历经多年他终于能够再次回到大汉。 可惜,与他起于微末的发小刘邦,早已经驾鹤西去。 “至于孤厥部落,暂且留在关内,吃喝调度由我军负责。” “大将军,为什么不放我们离开?” 唰! 腾虎直接拔刀,孤厥不敢轻举妄动。 “郡县尚未设置完毕,你们跑什么?” “郡县?你们要占据草原?这不公平!” “弱肉强食,还是匈奴人教给我大汉的道理,用在你们身上很公平。” 韩信冷漠看向孤厥,在大汉弱小的时候,匈奴可没少南下打草谷。 如今大汉强盛,又开始谈什么公平了? 公平,始终建立在兵锋范围之内。 “琼布、庞辕,你们到时候,跟随朝廷派来的官员进行选址。” “是,大将军!” 韩信布置完毕后,又看向了月氏王。 后者肌肤雪白,年纪轻轻便将国家扛在身上,算是女中豪杰。 “大将军……那些西域士兵……” “等陛下来了再说!” 韩信颇为恼火,不知道这个劣徒是怎么想的,竟然要他迎娶月氏王! 韩信甚至后悔,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接受月氏王的投降,直接干掉对方,反而少了很多麻烦。 至少在韩信的人生规划之中,从来就没有娶妻生子一说。 刘盈突然赐婚,令他措手不及。 “大将军,陛下有什么旨意?” “没事别瞎打听!” 腾虎出言发问,被韩信怒斥一句,瞬间变得老实。 —— 长安,淮阴侯府。 韩信曾经的府邸,已经沦为高级战俘收容处。 挛提稽粥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除了不能外出活动,在府邸里不缺吃喝。 甚至隔壁老头,自称是刘盈的二叔,偶尔二人还能下棋聊天。 “好义弟,你跟二叔关系处的不错啊!” 刘盈踏步而来,令挛提稽粥乱了心神,很快便被刘仲击败。 “不知陛下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好消息?” 挛提稽粥冷哼一声,心中对刘盈颇为不满。 “你爹冒顿单于,率领十万大军进犯草原!” “当真?” 挛提稽粥面露喜色,没想到一年之间,父亲便可卷土重来! “结果被我师父打得落花流水,整个人逃亡西域。”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挛提稽粥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从兴奋到失落,就在一个滑坡。 “朕至于骗你这个俘虏?好义弟,在长安养老吧,到时候朕给你物色几个娘们。” “刘盈,你别假惺惺了,有能耐杀了我!” “朕为什么要杀你?要是不想活,你大可以自己动手,朕又不会拦着。” 刘盈双手一摊,随后看向了刘仲。 “二叔,我那从兄不错,最近跟赵佗打得头破血流,帮我大汉抵御外敌,不愧是忠臣!” “刘濞能为陛下效力,是他的服气。” 刘仲早已习惯,加上他擅长隐忍,远没有挛提稽粥冲动。 “对了,好义弟!朕听说你爹想娶月氏王为妻,可惜被朕捷足先登,把她赐婚给大将军韩信!” “刘盈!我与你不共戴天!” 第448章 皇帝亲临,兵仙联姻 刘盈说走就走,政务被他直接甩给了刘恒,由曹参辅佐。 陈平身为狗头军师,与蒯通组成大汉双损,随刘盈一同往玉门关而去。 到时候他们还要与刘盈、韩信商议夺取西域的计划。 “陛下,您就带我去吧!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也比二十多岁的小年轻能打!” “是啊,微臣天天训练骑兵,就是没有机会率领骑兵作战,请陛下怜悯老臣!” “陛下,微臣不比韩信差,您就让我追随而去吧!” 樊哙、灌婴、周勃,三人大早上跪在未央宫前,只为追随刘盈一同前往。 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盈依旧维持了他们的俸禄,但大小战事都已经开始锻炼新人。 三人的没有新的战功,更没办法增加食邑,在朝中的话语权,也进一步被稀释。 “姨父,你早年先登八次,导致一身创伤!如今不留在家里颐养天年,还出来作甚?” 刘盈皱眉道:“何况表弟樊伉,已经屡立战功,不妨给年轻人点机会!” 樊哙闻言,直接一屁股坐到在地上耍起了无赖。 “陛下!俺不是为了立功,听闻大将军成亲,俺想去凑个热闹,您连这点心愿都不能满足臣么?” “……” 刘盈无语至极,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晚上娘们那一套撒泼打滚! “姨父啊,朕最信任的人,可就是你了!” “恒一个人处理政务,万一遇到点事情,身边连个能商议的忠臣都没有!” “若姨父在,定能帮忙处理,这可是大功一件!” 樊哙闻言,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理政能力? “当真?” “君无戏言!” “那俺就留下,帮刘恒那小子处理政务!” 哄好了樊哙,刘盈则看向了灌婴和周勃,二人有些担忧,毕竟樊哙是刘盈的亲戚,而他们只是臣子。 “颍阴侯,灌阿这小子,一直被朕留在军中历练,想必封侯拜将是迟早的事。” “你是想将全部功劳食邑,包揽在自己身上,引得后世皇帝心存忌惮?” “还是让灌阿自立门户,成为朕的肱股之臣?” 灌婴闻言,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灌家立下的战功越多,所封食邑也越多,很容易被皇帝找个理由,直接革除爵位。 现在应该韬光养晦,低调行事才对! “再者,您可以将颍阴侯的爵位,传给小儿子,到时候你灌家两人封侯,何等威风?” “豢养战马,训练骑兵,乃我大汉重中之重,唯有颍阴侯才能胜任,毕竟您是大汉第一骑将!” 刘盈先给一巴掌,再给个甜枣的方式,令灌婴心花怒放,再无立功心思,一心投入到训练骑兵之中。 “陛下,臣也不去了!” 周勃直接开口,主动表示自己跟其他二人不同,主打一个听话懂事。 “哦?绛侯倒是说说,为何临阵变卦?” “陛下息怒,臣才想起犬子亚夫一直在前线,追随大将军作战。” “臣如今也上了年纪,不如安心留在长安,为朝廷尽一份力!” 面对周勃的高情商,刘盈欣慰不已。 “好,绛侯不愧为忠臣良将,朕心甚慰!” “你们老哥仨留在长安,没事钓鱼喝酒吃肉,岂不美哉?” “去什么战场?朕要不是为了大将军的婚事,才懒得出宫呢!” 刘盈安抚好三位老臣,这才带着郑茂、樊伉、灌阿等人,直奔雁门关而去。 —— 雁门郡。 月氏族人已经被统一安顿,不得不说汉人拥有极强的包容性。 哪怕是月氏族人,很快也融入其中,开始放下武器,而去学习耕种。 月氏王对此更加确信,大汉并不像冒顿单于所言,是个极具侵略性的国家。 当然,前提是你不主动招惹这头巨龙。 “月氏王,咱们倒是过上了安宁日子,可西域还有无数国家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楼兰王叹气一声,哪怕身为俘虏,汉军也没有羞辱为难。 “楼兰王所言甚是,我想与你一同觐见大将军,希望大汉能够帮助西域,驱赶走穷凶极恶的匈奴人!” 月氏王目光坚定,她补充道:“无论是中原,还是草原,西域都面临着站队。” “中原天朝上国,顶多需要我们朝贡,但草原则不一样,他们真的会掠夺我等!” 楼兰王皱眉不止,他已经听出了对方的弦外之意,这是要全面倒向大汉,让西域诸国成为大汉的藩属国。 “咱们这不是沦为大汉的附庸?本利都是各自独立的国家才是……” “楼兰王,你如今还看不出来么?在冒顿单于入寇西域的时候,咱们已经没有了选择!” 月氏王深吸一口气,无奈道:“要么投靠大汉,要么投靠匈奴,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 唰! 正当二人谈论之际,腾虎直接进入营帐,随后冲着月氏王保全行礼。 “大将军有请!” 月氏王有些受宠若惊,韩信手下的副将,何时对她如此尊敬过? 就连楼兰王都有些懵逼,还不忘询问道:“敢问将军,大将军有没有召见我?” 腾虎皱眉道:“没有,安静待着吧!” 腾虎在前带路,月氏王尾随其后。 “将军,不知大将军召见我,所为何事?” “在下也不清楚,具体事情还要你们两个谈。” 腾虎将月氏王带到营帐处,简单搜身过后,便示意月氏王入内。 一想到与韩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月氏王不由地俏脸一红。 韩信这样的男人,饱受岁月风霜后,为其增添了独特的韵味。 尤其是临阵指挥,更是令月氏王对此着迷,曾经不止偷看过一次。 “大将军……” “进来。” 韩信手不释卷,他向来喜欢看兵书,博采众长,用于己身。 “不知大将军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面对十万大军,都面不改色的韩信,此时却有些羞涩。 “不知……你可否婚娶?” “回大将军,小王刚即位不久,还是……还是处子之身!” 韩信有此一问,月氏王虽然尴尬,却不敢不回答。 “咳咳!陛下赐婚你我!” “什么?” “你若不愿意,本侯会跟陛下说明原因,千万不要勉强!” “我愿意!” 韩信无语至极,他还抱希望于月氏王,看来女人当真不靠谱! 第449章 女人,只会影响兵法 愿意? 韩信听到月氏王的话,简直觉得不可思议。 “按照我们中原人的习俗,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以后你便不能担任国王,而是成为我韩信的妻子,在家相夫教子。” “这样的生活,你当真能受得了?做月氏王岂不快哉?” 韩信循循善诱,拿出了谋战应有的态度,希望月氏王改变主意。 只是韩信了解战场,熟读兵法,却不懂女人。 “愿意!多谢大将军为我着想。” “但身为国王,要考虑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我没有一日不活在惶恐之中。” “在沦为匈奴人俘虏的时候,我便发誓一定要嫁给能够打败冒顿单于的大英雄!” “如今这个人终于出现了,就是大将军您啊!” 月氏王心中欢喜,没想到韩信竟然如此为她着想,这样强大而善解人意的夫婿哪里找? 韩信则有些崩溃,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自己打败了冒顿单于! “你我差了将近十岁,你嫁给我,岂不是委屈了自己?” “何况你身为月氏王,什么样的夫婿找不到?” “何必跟我一个老头子共度余生?而且我这人平日里只喜欢读兵书,简直无趣得很!” 韩信苦苦相劝,弟子刘盈的一片好心,他这个师父实在是无福消受。 但以韩信国士的性格,君主如此厚礼,他又只能接受。 最好的办法,便是让月氏王提出拒绝,到时候他再顺水推舟,帮忙婉拒这门婚事。 谁知月氏王垂涎韩信许久,一副倒贴模样,令韩信无语至极。 “大将军此言差矣,您英雄盖世,我听汉军弟兄说过您的事迹!” “能够嫁给这样的大英雄,是妾身的骄傲,又岂会嫌弃?” “妾身定能照顾好大将军,以后相夫教子……” 月氏王俏脸一红,看得韩信更加无语,他都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对方依旧不懂! “行了……你先退下吧。” “是,大将军,咱们什么时候成亲?” “等信!” 韩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月氏王则心中欢喜,腾虎站在军帐外,却只能憋笑,那叫一个难受。 “大将军,您魅力恐怖如斯,连那月氏王,都沦为裙下之臣了!” “不会用词就他妈少拽词!老子又不是娘们,什么特娘的裙下之臣?” 韩信心情不佳,更是少有的出口成脏,腾虎也不生气,而是继续询问。 “大将军,您看那月氏王,与中原女子长相不同,且气质端庄典雅,绝对配得上您啊!” “何况,您心中那位,早已在老家生了孩子,有眼无珠还嫁给了当年的泼皮无赖!” “您当时衣锦还乡,若不是您拦着,属下早就一刀剁了那王八蛋!” 腾虎所说,正是韩信当初在家乡的青梅竹马,可惜韩信一心钻研兵法,想要出人头地,更是忍受胯下之辱。 谁知平定齐地,获封楚王,衣锦还乡之日,韩信能报漂母分食之恩,却没办法拥抱曾经的心上人。 青梅竹马的丈夫,却是那当日害自己受胯下之辱的无赖! 自己心爱的女人,还为那无赖生了个儿子。 韩信觉得自己赢得了天下,却输了她,令他一直无法释怀,更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 “你今天怎么如此话多?” “侯爷,事关您的终身大事,属下岂能懈怠?” “你不是也没成亲?” “主子都没成亲,我这仆人岂能成家?” “本侯又没阻止你!” “我若成亲,岂不落人口舌?这种事情我可不敢!” 韩信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示意腾虎赶紧滚蛋。 心烦意乱的他,甚至连兵书都看不下去,他曾立志成就功业,如今封侯拜将位极人臣,却始终觉得没有归宿。 脑子里,甚至不由闪烁出两个女人的身影。 一个是错过的青梅竹马,另一个则是方才还来找寻自己的月氏王。 —— 刘盈一路吃喝玩乐,如今草原局势已定,他并不着急前往。 反倒是好不容易出宫,令他心情大好。 马车之内,萧潇、墨狐、墨鸢三位妻子,此时依旧不敢相信,皇帝带着她们出宫游玩! “刘盈,你还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等我们回去了,太后找麻烦怎么办?” 墨狐轻哼一声,嘴上埋怨,却心情大好。 时常生活在后宫之中,难免令人心情烦闷,又不想在长乐宫,可以随时出宫游玩。 “没事,皇后不是也出宫了?母后真找麻烦,咱们几个一起承担。” 萧潇身为大家闺秀,前任丞相萧何的女儿,被刘盈册封为皇后。 如今一起胡闹出宫,令萧潇很是自责。 “陛下,你少吓唬萧潇……” “哈哈哈!是朕错了,还是墨鸢贴心。” 刘盈左拥右抱,一路上不亦乐乎。 “陛下,您还是要考虑一下,大将军的终身大事。” “他是您的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咱们马虎不得。” 萧潇开口提醒,她比谁都知道,韩信在刘盈心中的地位。 何况身为帝王,并不忌惮手底下人有才华有实力,毕竟是人就有软肋。 可就怕手下实力出众,又了无牵挂,像韩信这种没有父母双亡,没有妻儿的存在,换哪个帝王都要心存忌惮。 刘盈也想让这位师父,活得更像个人,而非缥缈如仙,最后连后代都没有留下。 “萧潇提醒的好,咱们给师娘准备什么?” “陛下,月氏王嫁给大将军,那是高攀才对,咱们应该问问大将军的意思才是!” “嗯……以朕对师父的了解,在男女之事上,他就是个榆木脑袋!” 刘盈给出了中肯的评价,并非是他胡说八道,实在是恩师韩信,整日光知道看兵书,他能有什么情商? 以前刘邦在世,就曾经提起过,自己有个远房妹子,已经到了婚娶的时候。 这已经算是相当明显的暗示,谁知韩信充耳不闻,竟直言陛下讨论军国大事的时候不可走神! 气得刘邦怒骂韩信不争气,后者还一脸懵逼,不知皇帝为何生气。 “三位爱妃,朕觉得咱们还是微服私访,更容易得知师父的态度!” 第450章 众将心意,兵仙化凡 雁门关。 刘盈带着三位妻子来到此地,命樊伉、灌阿现行入关,自己则与郑茂缓缓前往。 沿途百姓,除了汉人之外,还有不少新招揽的匈奴人、以及月氏人。 匈奴人负责放牧,汉人与月氏人则耕种土地。 虽然生活习惯各不相同,但却组成了和谐美好的一面。 “听说了么?咱们的月氏王,要嫁给大将军为妻了!” “那感情好啊,大将军常年孤身一人,终于有佳人相伴!” “大将军诞下的子嗣,肯定能力出众,助我大汉长盛不衰!” 韩信被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甚至传到了寻常百姓耳中。 他们虽然没有见过这位声名远扬的大将军,却也奉上了衷心祝福。 “这位兄台,你们匈奴人,不是被大将军打败?为何要祝福他?” 刘盈躬身行礼,有此一问对方也不会感到冒死。 “你有所不知,当初各为其主,还是冒顿单于率先进犯大汉。” “陛下对待我们,如同自己的子民一样,大将军更是没有虐待任何一个俘虏。” “光凭这份恩情,我们这些人就愿意为陛下跑马放牧,镇守草原一辈子!” 匈奴百姓言语真挚,刘盈这种平等待人的皇帝,赢得了他们的心。 韩信从不虐杀俘虏,更令他们了解汉军并非弑杀之人。 追随冒顿单于离开的匈奴人,肯定没有留在草原的同族过得痛快。 “我们月氏同样如此,大将军当初敲山震虎,让我等及时醒悟,投降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何况我们为了冒顿单于的野望,牺牲自己本来便得不偿失嘛!” “与其上战场打仗,我还是更喜欢种地!” 三人不再闲聊,分别前去放牧、务农。 刘盈心中有数,师父驻扎在雁门关,与民秋毫无犯,显然深得人心。 “走吧,也该去见见师父了!” —— 汉军大营。 韩信听闻刘盈亲至,早就等候多时,月氏王紧张不已,没想到自己的婚事,竟然惊动了皇帝。 “大将军,陛下是怎样的人?” “逆徒。” 韩信面无表情,等到旁若无人的时候,他再去问询刘盈这臭小子! 搭红线,还弄到他这里了! “属下,拜见大将军!” 樊伉、灌阿躬身行礼,韩信则着急道:“陛下呢?为何不见陛下?” 这…… 樊伉、灌阿相视一眼,低声道:“陛下说为您准备贺礼……” 胡闹! 韩信怒拍桌案,吓了周围人一跳。 “大将军,陛下也是一片好心,他视您为长辈,方才如此上心不是?” 月氏王嫣然一笑,上前宽慰韩信,后者消了怒气,看得腾虎目瞪口呆。 若是换了以往的大将军,肯定要命令手下尽快找寻皇帝才对。 没想到现在的韩信,竟然被一个女人安抚了。 大将军,也堕落了! “师父,方才听到有人破口大骂,不会是在骂徒儿吧?” 刘盈此时踏步而来,身后跟着三位妻子以及郑茂。 众将当即单膝下跪,对刘盈行礼。 “平身,朕说过多少次了,只要不是上朝,少弄这些个繁文缛节!” 刘盈一把拉住刘如意,笑道:“怎么一副苦瓜脸,想娘们了?” 刘如意老脸一红,解释道:“兄长,您说什么呢?您把我派来,结果大将军都解决战斗了!我是一场仗都没打!” 众人闻言大笑,刘盈随即又看向了月氏王。 对方肤白貌美,异域风情十足,无论在哪里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位,就是师娘吧?” 月氏王俏脸一红,韩信则皱眉道:“还没成亲,你乱叫什么?” 刘盈伸了个懒腰,笑道:“怎么?师父对徒儿选的人不满意?” 月氏王闻言,随后=泪眼婆娑地看向韩信,后者纠结不已。 “没有!” “那就是满意了?” “没有!” “师父,你这就是渣男了,不表态不负责不拒绝!” “为师才没有你说的那般龌龊!” 平日里威仪有加的大将军,在刘盈面前,也打开了话匣子。 “你们还不去练兵?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韩信怒斥一句,众将这才树倒猢狲散,就连刘如意也被他赶走。 “兄长,大将军,就让我再看一会儿吧!” “乖,先去练兵!” 刘盈心中清楚,韩信有事情单独与自己商讨,这才屏退众人。 师徒二人相对而坐,却半天没有一句话。 “师父,你这是冷暴力?以后成家了,可不能这样啊!” 刘盈苦口婆心的规劝,险些令韩信一口老水喷出。 “逆徒,谁让你多管闲事?为师一个人过得不错,让我成家作甚?” “师父,人生不过五十年,到时候没有战争,你这一天活得多没意思?总不能直接自杀吧?” “放屁!谁说为师要自杀了,你分明是强词夺理!” “那就是不忠不孝不义!” 师徒二人见面争吵,刘盈则笑道:“皇帝下旨赐婚,你不遵从还不是不忠?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是不是不孝?也不知道给我生个师弟师妹玩玩,无人继承你的衣钵,是不是不义?” 韩信气得想要起身离开,轮嘴皮子谁能比得过眼前的逆徒? “师父啊,多听听军中的声音,不少人都希望您能找到好归宿!” “何况不成家不立业,想必阿父在世,也会为您张罗亲事。” “朕只是遵从他老人家的意愿,难道等您百年之后,见了阿父之后,还要孑然一人?” 韩信走出军营,换上了普通士兵的装束,这是他排解压力的方式,把自己代入为一个小卒。 “大将军要是能跟月氏王成亲,简直是美事一桩!” “说得对,大将军一个人,咱们当士兵的都担心呢!” “以后老了,没有人照顾可怎么办?” “陛下体恤大将军,可我听人说,大将军似乎并不高兴。” 士卒的话语,全都被韩信听到,他回想自己这些年,似乎过得不像个人。 一心铺在建功立业上,如今功业已成,却了无牵挂。 “当日吕后要杀我,其实我感觉无所谓。” “是不是成家之后,心中会有所牵挂?” “罢了,听那逆徒一次!” 第451章 恩师大婚,刘盈献礼 韩信最终选择成亲,这件事最高兴的莫过于月氏王。 于公,以后月氏有了大汉做靠山,日后恢复领土指日可待。 于私,她真的很喜欢韩信,尤其是对方专注于兵马韬略的模样。 刘盈则安排众将,在雁门关张灯结彩,韩信身为军人,自然不喜欢铺张浪费。 但大婚之日,依旧拗不过刘盈,屠宰了不少牛羊,用来款待众将。 “大将军终于成亲了,以后再给咱们生个小将军!” “呵呵,有大将军的血脉,后代定然兵法造诣不俗!” “咱们有大将军,那就是常胜不败!到时候打到西域,杀了冒顿这孙子!” 汉军人人欢喜,刘盈也打算送上属于自己的礼物。 “师父,师娘,朕这个徒弟,的确是空手来的,不过你们的子嗣,出生便不同凡响。” “若是女子,可依照月氏规矩,继承师娘的王位,继续统领月氏。” “若是男子,直接封侯,到时候师父的爵位可以留给长子,将朕御赐的爵位交给次子。” 一个国王,一个侯爵,是刘盈送给韩信后人的礼物,这样的大礼已经胜过无数金银财宝。 月氏王更是小嘴微张,没想到刘盈对韩信,竟然大方到如此程度。 “臣,谢主隆恩!” “师父,洞房花烛夜,用不用徒儿教你两招?” 刘盈单独将韩信拉了过来,师徒二人小声嘀咕。 “什么招?为师还用你教?” “但朕听说,师父你从未找过女人啊!” “谣传!都是谣传!为师风流倜傥……” 眼看韩信老脸一红,刘盈也不戳破,随后恭送新人入洞房。 “兄长,大将军都成亲了,咱们下一步,要打哪里?是不是光复西域?” 刘如意摩拳擦掌,这一次没能打仗,令他颇为遗憾。 “西域应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刘盈叹气道:“那里的气候水源都是问题,贸然进入咱们的士兵恐怕无法适应。” “朕打算,先解决南越和吴国,让大汉重归一统,再去跟冒顿单于过招。” 刘如意一把抱住刘盈的大腿,吓得大汉天子懵逼。 “如意,你这是作甚?” “兄长,你要是御驾亲征,一定要带着我啊!” “行行行,知道了,你先把腿松开!” 刘盈一脸无奈,自己这个弟弟,就是包袱太重,太执着于战场。 但不得不承认,刘如意的骑射功夫,已经得灌婴真传,尤其是能做到战马飞驰颠簸,依旧能耐命中目标。 对于刘如意,韩信也给予了评价——骑将。 刘盈打算日后让这位兄弟,安心统御骑兵,最好是打造出一支擅长骑射的队伍。 冒顿单于号称控弦之士三十万,那大家伙就好好玩玩! 众人散去,将韩信送入洞房后,大汉兵仙却无比紧张。 正如刘盈所言,别看韩信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他还是个没有抱过女人的雏儿。 方才在弟子面前吹嘘,那是为了师父的威严! 现在人群散去,便只剩下他与月氏王大眼瞪小眼。 “大将军,您怎么还不来榻上?” “咳咳!方才酒喝得有点多,我在醒酒!” 月氏王吹灭红烛,随后一双玉手,拦住了韩信。 “以后,妾身就能称你为夫君了。” “嗯……” 韩信只觉得耳根子发烫,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跟一个女人如此亲密。 曾经的青梅竹马,曾经的胯下之辱,在月氏王的柔情似水中,都被韩信释怀忘却。 —— 隔日,天蒙蒙亮。 本来等待大将军巡营的士兵,第一次发现韩信竟然起晚了! 好在刘盈了解师父的习惯,带领赵王刘如意接替了师父的工作。 “谁特娘一会儿议论师父,小心第三条腿给你们打断!” “对了,都给朕精神起来,朕过来一趟如意么?你们还不好好表现?” “琼布呢?昨天喝点酒,对着朕又哭又嚎!” 琼布面色铁青,他本来以为,此生再难见到刘盈,谁知后者竟然亲自前来雁门关。 对于琼布和庞辕,刘盈分别赐予二人爵位。 琼布战功赫赫,被封为真定侯,那是众人对抗陈豨大军,最终取胜,刘邦赐名真龙天定! 庞辕则获封武安侯,将赵地当做他的食邑,也是帮其缅怀先祖庞煖。 二人欣喜不已,刘盈并非收买人心,而是真情实意,希望两个追随自己的老弟兄过得更好。 “陛下,咱们此番出宫已经太久,是否打算启程回去?” 郑茂尽忠职守,身为刘盈的亲卫,他始终保持着警惕。 “回去?太早了!朕还要商议,日后琼布和庞辕,如何治理草原的事情。” “对了,让卢琯过来见朕!” 郑茂不敢耽误,随后便带来了紧张不已的卢琯。 “罪臣,拜见陛下!” 以前的卢琯何等意气风发,如今却变得谨小慎微。 “叔父何必紧张,来这里坐下。” “是,陛下!” 卢琯身子一震,至少刘盈这般称呼自己,已经说明原谅了他。 “我阿父,去世之前,也一直惦念叔父。” “您与他是发小,可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阿父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有朝一日您会选择背叛。” 刘盈话音未落,卢琯已经泪流满面。 “陛下,臣也不想……但这件事情,是臣与先帝书信商议过后,才决定的事情!” 卢琯随后拿出一封书信,刘盈简单看过,的确是刘邦的亲笔信。 合着卢琯背叛,逃遁向漠北草原,全都是刘邦一手策划。 难怪当初自己要追袭卢琯,被父亲百般阻拦。 卢琯哪怕背叛,也没有派兵攻击汉军,而是选择直接逃走。 “委屈你了,叔父!” “唉……也就是陛下贤明!先帝故去的那一刻,罪臣以为这辈子没法回到大汉了!” “朕此番前来,就是接叔父一家,回到长安享福。” 刘盈淡然一笑,卢琯点了点头,这些年在草原他已经足够疲惫。 刘邦的故去,就像一根针,令卢琯无法释怀。 哪怕回到长安,没有了故人,卢琯依旧觉得孤独难熬。 “陛下,西域一定要握在手中,以防冒顿单于死灰复燃!” 第452章 草原祥和,南越危亡 对于西域,刘盈有自己的看法,这块要害之地,若能掌控在自己手中,定能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 作为东西方的货品中转地,刘盈有信心将大汉的商品,通过西域商人卖往更远的地方。 到时候钱财汇聚于大汉,让国民生活富足,这才是他想要看到的盛世繁景。 只不过目前的大汉,还需要积蓄骑兵力量,以及后勤补给工作,才能完成对西域的远征。 “叔父放心,朕心中有数,回到长安颐养天年便是。” “臣,谢陛下!” 送走了卢琯,刘盈随即找来了韩信商议。 看到师父红光满面,显然昨日表现不错。 “师父,您终于成为男人了?” “你这逆徒!为师怎么不是男人了?” 韩信赌气一坐,冷哼道:“卢琯这厮被你打发走了?他比谁都清楚,你派琼布和庞辕过来,就是从他手中接管东胡部落。” “如今冒顿离开,孤厥孤掌难鸣,草原已经不需要东胡部落,直接改旗易帜便是。” 刘盈点了点头,看来师父没有因为女色,而失去对形势的判断。 “师父,朕打算在草原上设置郡城,方便牧民们交易,以及灾年购买粮食。” “平日里,牧民大可以自由寻找水草充盈之地放牧。” “至于军队,则由朝廷统一训练管理,他们可以自由放牧,却不能再拥有成军的潜力。” 游牧民族几乎全民皆兵,人人擅长骑射之术,刘盈则是要将壮丁们集中管理。 剩下的那些牧民只管放牧,再没有所谓的部落族群。 “可以,只不过训练这支军队,吃喝拉撒还要朝廷多费心。” “师父放心,朕打算练兵,组织起大规模的骑兵部队,就没想过要让草原自给自足。” “咱们大汉这几年粮草充盈,草原这边也失去了其他部落的竞争,养活骑兵不成问题。” 韩信点了点头,随即提醒道:“为师留在这里训练骑兵,你要想办法,尽快让吴国和南越结束战争才是!” “远征西域,势必会耗费大量人力物力,万一那两个家伙趁机起势,恐怕对我大汉不利!” 刘盈点了点头,他已经有所打算。 吴国和南越可以打,但不能一直打,终究要被朝廷管辖。 “刘交擅长练兵,他的军队你可以直接用,不必再从朝廷调兵。” “吴越多年交锋,士兵早已疲惫不堪,此乃决胜良机。” “刘濞这小丑,只需要断其粮道,便可令其俯首称臣!” “赵佗那老王八,必须打得他满地找牙,革除其王位,方能使得南越安宁!” 韩信对刘濞、赵佗二人了若指掌,说话自然不客气。 “刘濞倒是好对付,朕还在苦恼于赵佗,毕竟他在南越深耕多年,肯定深得民心。” “呵!” 韩信不屑一笑:“民心?粮食就是民心!两军对峙,一天不知消耗多少粮食!” “随着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南越百姓定会哀声哉道,他们又岂会继续支持赵佗?” 战争初期,赵佗还能打出保护南越的旗号,让百姓们勒紧裤腰带,过几天苦日子。 可随着战争延续下去,普通百姓只会关心柴米油盐,谁会关系所谓的国家大事? 韩信早就看穿了这些拙劣的把戏,所以才提醒刘盈,这是结束南方战争的良机。 楚国刘交始终没有被撤销封国,等待的也是这个时机。 “盈,此次你最好亲自前往。” “为师要留在北方训练骑兵,以及镇守草原。” “其他人前往南方,恐怕都不足以掌控军队!” 韩信认真看向刘盈,要想让大汉万无一失,除了刘盈之外,别无他人。 “绛侯周勃,如何?” “只可领兵,但不擅长安顿地方。” “当初攻打陈豨,这厮久攻不下,最后屠城的事情,你难道忘了?” 刘盈点了点头,周勃倒是能够跟他协同作战,独领一军也没问题。 难点在于打下南越后,周勃恐怕在安顿方面有所不足,容易引发哗变。 “师父放心,到时候苦一苦曹丞相和刘恒吧。” “南方瘴气严重,盈你务必小心。” “是,师父。” 师徒二人交流完毕,刘盈这才提醒:“师父,你一个什么都不会的人,昨天是怎么洞房的?” 唰! 韩信老脸一红,皱眉道:“谁说的?为师无师自通!” 刘盈哈哈一笑,也不拆穿韩信,倒是月氏王一整天都没出屋,间接证明了韩信的男人味。 —— 南越。 韩信大婚,汉军大喜,赵佗却已经焦头烂额。 大军消耗粮草的速度,远远超乎他的想象。 刘濞好歹还能求购朝廷的糟糠粮,赵佗哪怕想跟刘盈做买卖,也是无路可走。 南越境内的百姓们,对此也颇多不满,赵佗只得命官员们苦口婆心劝说,可惜效果甚微,不尽如人意。 正如韩信所料,战争初期刑徒军屠戮边境,赵佗又打了胜仗,让百姓们苦一点完全没有问题。 可如今双方你来我往,战争持续两年半,寻常百姓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他们的丈夫、父亲和儿子,直接被赵佗征调当兵,甚至已经死在了战场上。 男丁劳力不足,导致粮食减产,赋税却因为战争上调,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对赵佗心生不满实属正常! “兄长……要不然,咱们直接投降吧。” 赵光叹气道:“吴国与我南越,全都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中,双方有了深仇大恨,又不可能联合在一起。” “再僵持下去,恐怕两国皆会灭亡!与其等刘盈亲自动手,咱们不如……” 唰! 赵佗凌厉的目光,直接看向弟弟赵光。 “如今已经打到了这个份上,你让我对刘盈那竖子投降?本王做不到!” “本王英雄一世,岂能败于竖子之手?连刘邦都对我没办法!” 看着愈发癫狂的兄长,赵光于心不忍,但却十分后悔。 当大汉真心实意,希望他们归顺的时候,南越选择了左右横跳。 如今被刘盈逼迫到这个份上,实属咎由自取! 赵光再次敬佩起赵毅的先见之明,可惜当初的南越朝廷太傻,根本听不进去。 第453章 中原有皇帝,草原无单于 雁门郡。 孤厥心情忐忑,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又会跟刘盈见面。 “臣,参见陛下!” 面对天威浩荡的刘盈,孤厥没有一丝反抗之心,整个人都在等待着刘盈的安排。 “这一年间,朕待尔等如何?” 刘盈许久之后,才缓缓问出此言,令孤厥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无陛下帮衬,恐怕部落早已分崩离析,陛下待我等有大恩……臣此生不会忘怀!” 孤厥深吸一口气,不知这般回答,能够哄骗刘盈,让其不再追究。 “哦?既然知道朕对你有大恩,那为何知恩不报?” 刘盈目光锐利,紧盯这孤厥不放,令后者感觉到芒刺在背。 “冒顿单于进攻草原,第一个找的是你这逆子!” “卢琯麾下东胡部落,多次找你协商,两军共同御敌。” “结果你这厮做了什么?直接率领手下部落跑路?” 刘盈起身,一脚踢在孤厥脸上,后者踉跄摔倒,随后又赶紧匍匐在地,如同丧家之犬。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饶命?朕的确不会收下你的命。” 孤厥闻言长舒一口气,只要刘盈还想要控制草原,就势必会留下他的性命,毕竟他是单于! “你们匈奴人,没有兄弟之情就算了,连父子之情都没有。” “朕倒是好奇,若是将你跟挛提稽粥放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刘盈咧嘴一笑,令孤厥不寒而栗。 “你猜对了,朕要将你带回长安,去见你的好弟弟!” “陛下,微臣知错了,以后我就是陛下的一条狗,您让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绝对不敢有二心!” 孤厥不害怕挛提稽粥,却害怕被囚禁在长安城。 就这样过完一辈子,对于他们这样的人而言,简直比死了还要难受! “晚了,之前让你守家,结果你却不战而逃。” “朕不杀你,已经算是宽宏大量。” “你有什么资格,跟朕谈条件?” 刘盈大手一挥,琼布直接提起孤厥,将他带走关进了牢房之中。 此时孤厥部落的牧民,还以为重新恢复了和平的生活而喜悦,全然不知自家单于已经锒铛入狱。 “陛下,草原之事,改如何处理?” 庞辕忍不住询问,毕竟草原太大,很容易再养出其他部落。 “无妨,只要愿意归顺大汉,就可以来购买所需物品。” “朕打算在草原上设置郡城,专门用来专卖中原商品。” “当然,草原上的牧民,也可以将羊皮等物,卖给商人换取粮食。” 只要没有冒顿单于、孤厥这种中间商赚差价,草原和中原的生意就能完美进行。 到时候草原游牧民,能够吃穿不愁,刘盈不相信他们还会有心思谋反。 —— 长安,未央宫。 刘恒站在龙椅旁,与曹参共同执掌朝政。 谁知刘盈一走,便有不少大臣,认为要切断对吴国刘濞的粮草供应。 “代王殿下,若是再提供粮草,刘濞恐将吞并南越!” “不错,虽然我军依靠贩卖粮草,赚取了不少钱,但终究不能养虎为患!” “如今陛下不在,还请代王殿下深思熟虑!” 曹参皱眉不止,自家陛下步子迈的太大,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导致这群人在刘盈离开的时候开始作妖了。 “陛下所做,其实尔等短视鼠辈能明白的?” 刘恒毫不客气道:“陛下走时什么样,回来还是什么样,本王不会擅自改动任何事。” “如有不同意者,大可直接跟本王讲,反正本王也不会听!” 群臣哑口无言,你又不听,我们还讲个屁? 退朝之后,刘恒疲惫不堪,他算是知道兄长刘盈,为何一提离开长安,整个人便乐开了花。 皇帝不仅要提防外部威胁,更要去平衡内部。 朝廷的确卖粮赚钱了,但钱财都被充实进了国库,没有落到这群大臣手里。 如果刘恒听从他们的建议,选择停止卖粮给刘濞,后者狗急跳墙不说,吴国还有可能落入南越之手。 大臣们呢?则会趁机卖粮,到时候自己赚的盆满钵满,无视国家的利益。 刘恒又不能将话说的太明白,毕竟他们只是建议,还没有付诸实践。 “恒,怎么又来为兄这里了?” 刘肥担任宗正后,整个人无事一身轻,终于摆脱了政务。 身为庶出长子,刘肥之前在齐国的压力可想而知。 父亲刘邦将这块肥肉沃土交给了他,身边更是曹参、傅宽这样的贤才辅佐。 刘肥想要回报父亲的期待,但他发现自己根本就不是那块料。 如今回到长安,没事还可以去祭奠父亲,所谓无事一身轻,整个人精神状态好的不是一点半点。 “累……只能来兄长这里,聊以慰藉。” 刘恒实话实说,刘盈前往雁门关寻找韩信,他就只能受苦受累,处理朝廷政务。 “呵呵,那是陛下信任,否则像为兄这样,只能留在宗庙里咯。” 刘肥主动打趣,刘恒却不接茬。 “兄长,陛下早就让您为官,可您却不应允啊。” “为官有什么好的?现在我每天吃得好睡得香,比以前当齐王还快活呢!你跟如意能者多劳!” 刘肥嘿嘿一笑,随后命人奉上了不少美味佳肴。 “恒,你先吃上一点,这可是为兄特意准备。” “既然没有政务压身,为兄便研究起做菜了。” 刘恒心中一暖,随后询问道:“兄长,朝廷中不少功侯,都盯上了贩卖糟糠粮这一本万利的买卖!” “我在考虑,是否要让他们掺和一下?” 刘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根本不明白这些。 “此事,等盈回来处理,岂不美哉?” “何况人心不足蛇吞象,你现在给了他们好处,他们不会满足,只会变得更为贪婪!” 刘肥一语中的,笑道:“陛下撤去咱们的封国,对整个宗室而言是件好事,也说明他迟早会针对这群功侯。” “他们在战争期间立功不假,可现在呢?为兄这里,已经收到不少百姓的诉状。” “功侯亲眷,欺压良民,长此已久下去,必成我大汉毒瘤!” 第454章 广发汉元,回收铜钱 雁门关。 刘盈叫来了韩信,与其沟通了对于汉元的设想。 “铜钱虽然方便携带,但对于大规模交易,显然太过臃肿。” “西域连接东西,肯定会有其他各国商人前来交易,更需要流通货币。” “以纸币,去代替铜钱,是朕想到的一种办法。” 韩信听的云里雾里,毕竟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最后,大汉兵仙简单总结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以后废纸能当钱用?” “师父,您这么说,我可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废纸?这叫纸币!” “但是在百姓眼中,这就是废纸,远不如铜钱令他们安心!” 韩信没有支持刘盈,而是苦口婆心劝道:“盈,你这纸币,即便再方便,也要建立起百姓对它的信心。” “这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前期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和精力。” “你一旦发行了纸币,那百姓手中的铜钱,又该如何处理?” 韩信的担心不无道理,刘盈显然已经有了对策。 “简单,我会将这些铜钱尽数以纸币收购。” “至于如何建立信心?以后买盐买糖霜,都要用汉元结算,一律不收铜钱。” “我的目标,是让全天下都使用汉元,可不仅是大汉,包括草原和西域国家!” 货币的存在,主要是其交易属性,至少在草原上,还保留着原始的以物易物。 没有货币,极大遏制了商业活动,刘盈要让草原众人尽快融入大汉,就要让他们从心眼里认可大汉的文化,以及政治、经济制度。 以后他们离不开汉元,用经济手段钳制,这才是刘盈的目的。 防小人,不防君子,一旦草原想要背叛大汉,那他们手中的汉元,便会瞬间沦为废纸! 然后逼迫整个草原,重新回到以物易物的蛮荒时代,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受得了。 韩信仔细斟酌,想清楚了这一切,笑道:“你这是要将货币,都当做武器啊!” 见师父理解,刘盈这才坦然一笑,有韩信坐镇草原,他很是放心汉元的发行与流通。 “草原上的游牧民,对盐铁、糖霜的需求极大。” “这些商品,是他们的命脉,用汉元结算,我觉得问题不大。” “若是真如你所说,咱们大汉可以随便印钱!” 韩信调侃道:“你小子,有指鹿为马的感觉了!” 刘盈旨在打造国力强盛的大汉,同时要辅以经济霸权! 大家都在一个经济体系内,谁都不会跟自己的钱袋子过不去。 想要谋反?让你直接一夜变成穷光蛋! 韩信正是想通了这一点,才会支持刘盈去做货币改革。 “草原的压力,为师替你顶着便是。” “但朝中的压力,就要靠你自己来解决了。” 韩信语重心长,说道:“你要货币改革,最好先解决南越和吴国!” 刘盈点了点头,此番除了帮助韩信成家,他也是与对方商议货币改革之事。 “师父,你说功臣们,为何最后都会成为历朝历代的毒瘤?” 刘盈突然开口,韩信皱眉道:“因为他们并非怜悯百姓,而是憎恶自己为什么没有成为欺压百姓的人!” “如今,终于掌握了特权,就想将自己受过的苦难,直接作用在他人身上。” 刘邦毫不吝啬,大肆封赏功臣,令他们封侯拜将。 他还活着的时候,一众功侯大气不敢喘,生怕皇帝不高兴,再撤销他们的爵位。 如今刘邦亡故,不少人都觉得悬在头上的利剑已经不在,对刘盈更是毫无惧怕,认为年轻的皇帝,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存在这种想法的功侯不在少数,刘盈心中清楚,但如今他继位不久,还没有开始整治。 加上打赢了冒顿单于的立国之战,让这些功侯们投鼠忌器,一个个低调了不少。 可惜贩卖糟糠粮的生意,还是令他们彻底眼红,看朝廷赚得盆满钵满,而自己却没有好处,很容易铤而走险。 “你是说,他们会背着朝廷,向吴王刘濞贩卖各类物资?” “对,师父,我说的就是走私。” 刘盈叹气道:“这个国家才成立不久,我理解他们没有归属感,亦或是对我这个皇帝有意见。” “可惜,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无视朝廷法度,这不是给我机会,让我废了他们的爵位么?”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刘盈说出了心中的苦楚,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愿意做那个废除功侯,杀死攻城,排除异己的皇帝。 奈何这群功侯,如今做的太过分。 “除恶,当除首恶,挑个最容易下手的人,用来杀鸡儆猴便是。” 韩信拍了拍刘盈的肩膀,笑道:“你指定目标,为师帮你灭了他们便是!” 正是有韩信这坚实的后盾,刘盈才能无往不利。 “师父,我就知道……” “行了,先说到这里,我去看看你师娘!” “师父,你不是不近女色?女人不是会影响您的兵法么?” “逆徒!此间乐,不足与外人道也!” 韩信狡黠一笑,这些天与月氏王倾心攀谈,让大汉兵仙找到了身为男人的快乐。 刘盈双手一摊,师父找到了自己的归属,说起来也是一件好事。 “陛下……” 郑茂欲言又止,刘盈则摆了摆手,示意其有话直说。 “颍川侯利几,听说私下豢养兵马!” “白昼以鸡鸭吵闹,掩盖锻造兵器之声。” “若非探子机智,恐怕为其所惑。” 利几? 刘盈对这个人没什么印象,不过对方的食邑不错,竟然在中原腹地颍川。 “若是任由利几发展下去,很有可能跟刘濞勾结。” “郑茂,从雁门关抽调五百骑兵,随朕前往颍川,咱们去会会这位功侯!” 郑茂领命而去,众人都以为,刘盈要打道回府,直奔长安而去,谁知这厮的真正目标,却是有谋反可能的颍川侯利几。 —— 颍川。 利几身为项羽的旧臣,在关键时刻选择背叛,投靠了刘邦,这才获封颍川侯。 只不过刘邦去世后,此人野心逐渐膨胀,加上刘濞暗中递来橄榄枝,令他看到了割据为王的机会。 第455章 颍川利几,损人不利己 颍川。 利几左右踱步,他早就跟刘濞有所勾结,之前都准备好,在刘濞拿下南越后,随时响应对方北上。 谁知刘濞深陷战争泥潭,不仅没能拿下南越,还跟朝廷达成了合作,成为消耗赵佗的棋子。 双方战争僵持了一年,哪怕没有正面交手,但就是谁都不肯让步。 利几夹在中间,这叫一个难受,好在刘濞用金钱攻势,拿出无数铜钱,这才稳住了他。 但朝廷贩卖糟糠粮后,利几发现了惊天噩耗,本该交给他的铜钱,全部被刘盈回收。 最近朝廷更是流传出消息,刘盈打算货币改革,废除如今用的铜币,改用新的币种——汉元。 利几心中愤懑不已,他辛辛苦苦积攒了这么多铜币,结果刘盈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无疑是一种变相削减功侯财富的做法,刘盈打算让老百姓一比一换取汉元,但是功侯们么,恐怕就要大打折扣了。 每当想起此事,利几全都处于煎熬之中,生怕自己跟刘濞勾结的事情,被刘盈获知。 “侯爷!” “什么事大奖小怪?” 利几看向手下,面露不悦之色,本就在心烦的他,对手下也没什么好脸色。 “听说……听说陛下要视察颍川!” “什么?” 利几后背冷汗直流,莫非是刘盈知道了自己的小动作不成? 利几手下士兵不多,何况他这个功侯,直接就被排除在权利中心之外,被赶到了食邑。 毕竟是从项羽那投降过来的人,终究不受刘邦信任。 利几投靠刘邦的时候,只能算得上锦上添花,远不如英布当时的雪中送炭,待遇上天差地别实属正常。 “陛下来颍川,恐怕目标直指本侯。” “尔等如此……” —— 刘盈已经离开雁门关数日,攘外必先安内。 他打算先将颍川的事情处理好,然后再返回长安备战。 身后五百骑兵,就是他处理利几所用的兵力。 “陛下,只带五百人,是否太过托大?” 郑茂谨慎提醒,毕竟利几在颍川经营多年。 “无妨,他又不是陈豨、英布之流,仅得颍川一地,兵力顶多过千。” “何况,双方不会爆发攻城战,顶多是请朕入城赴宴。” “到时候见机行事,你的剑法,朕还不了解?” 刘盈丝毫不在意利几,要是连这等宵小之辈都惧怕,那他这个皇帝才真实怂到家了。 利几派人多番打探,如果刘盈手下兵马不多,那他便会直接设伏袭击。 奈何五百骑兵,机动性太强,刘盈随时能够逃跑,这也逼得他使用下策——引君入瓮。 只要刘盈进入颍川,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拿捏? 碰巧,刘盈也是这么想的,只有进入颍川,他才有机会执行斩首行动。 二人各有算盘,前提都要刘盈进入颍川。 利几亲率家族亲眷,出城二十里相迎刘盈。 “臣,拜见陛下!” “颍川侯快快请起,昔日听先帝所说,颍川侯战功赫赫,今日一见果然非虚!” 君臣相见,哪怕各怀鬼胎,但依旧少不得商业互吹。 利几在刘邦这里,可没有什么战功,刘盈完全是吹捧不打草稿。 “陛下英明神武,将匈奴冒顿单于驱逐草原之外,令臣好生佩服!” 刘盈听闻此言,坦然受之,随后笑道:“颍川侯,不请朕进入城中坐坐?” 利几之前,还在担心刘盈谨慎,不肯随自己入城。 如今听闻对方主动要进入城中,心里已经乐开了花。 “陛下,臣在前面带路,里面请!” 利几摒心静气,他在城门处,便已经安置了弩手,准备随时射杀皇帝。 谁知刘盈一把揽住利几,将其当做盾牌,直接挡在身前,使得弩手根本无法实施暗杀。 毕竟射杀刘盈,很有可能死的是利几。 郑茂不动如山,紧随刘盈其后。 “陛下,听闻您此番前来,还带着皇后与贵妃娘娘?” 利几眼看暗杀不成,顿时心生一计,想要让刘盈家眷入城,到时候劫持家眷,威胁刘盈就范。 “颍川侯,消息蛮灵通的么?连朕带了皇后她们出游的事情,你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这是朝中有人啊?” 刘盈话语之中,含沙射影,令利几又紧张了起来。 其实像他们这样的侯爵,获取一些朝中有关皇帝的消息,实在是再简单不过。 只是如今利几心中有鬼,想要对刘盈不利,对方的每一句话,都令他感觉到格外紧张。 “陛下说笑了,臣对您忠心耿耿,没有半分……” “嗨呀!朕只是随便一说,颍川侯紧张什么?你看看,都额头冒汗了,哈哈哈!” “天气热……臣才会出汗……” 刘盈大手一挥,笑道:“让皇后她们的车架,随朕直接入城。” 呼! 利几深吸一口气,虽然暗杀不成,但人质总算是掌控在自己手中。 “陛下,请!臣早已准备好筵席!” “一起走!” 刘盈始终与利几形影不离,哪怕弩手们百般寻找角度,但都有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误伤利几。 “陛下,咱们君臣好不容易相见,就不要带这些无关紧要的人了吧?” “呵呵,颍川侯说的是,其他人留下,让郑茂随朕进入宴席。”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手下人离开,利几瞪大双眸,距离杀死年轻的皇帝,他只有一步之遥! “陛下,请……” 利几正要顺势离开之际,却被刘盈再次抓住。 “颍川侯,你我君臣好不容易相见,岂能不多说两句话?” “陛下……” “还是说,某些人心里有鬼,所以故意要远离朕?” “臣绝无此意!” 二人分别入座,利几之前与手下商议,他会以摔杯为号,到时候便有刀斧手上前杀死刘盈。 谁知刘盈始终与利几形影不离,导致对方根本无法动手。 “颍川侯,朕听说过一些流言蜚语,想让你帮忙鉴别一番。” “陛下请讲,微臣知无不言!” “呵呵,朕听说颍川侯勾结吴王刘濞,更是意图谋反,想要在今日谋害朕的性命?” 刘盈戏谑一笑,利几浑身颤抖。 “陛下,这都是谣言啊……您千万不要听信!” 第456章 图穷匕见,单骑平乱 “陛下,那都是谣言,您千万不要相信!” 利几显然已经着急,他想要后撤一步,远离刘盈,然后再摔杯为号。 谁知刘盈压根不给机会,直接拽住其脖颈,将其压在桌案之上。 砰! 头部与桌案相撞,令利几整个人头昏眼花。 周围刀斧手见主人被如此对待,此时也不再伪装,直接冲了出来。 “颍川侯,你看看,谣言不攻自破,因为它成真了!” “你不会告诉我,这些刀斧手,是为了保护朕的吧?” 刘盈掐住利几脖颈,令其动弹不得,周围刀斧手瞠目欲裂,他们都是利几供养的死士,根本不会因为刘盈是皇帝,而选择手下留情。 “刘盈!事情既然已经败露,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老子当年投奔刘邦,凭什么封侯过后,就让我去食邑养老?” “我身为项羽部将,哪里比其他人差?” 利几见事情败露,干脆也不装了,先怒喷刘邦一顿再说。 砰! 刘盈提起利几脑袋,随后猛撞桌案而去,疼得他哀嚎不止。 “阿父,也是你这种人,能够诋毁的?” “朕最讨厌叛徒,尤其是像你这种恬不知耻的叛徒!” “当日你能因利益背叛项羽,来日就能为利益背叛大汉!” “阿父能信任你这种人就怪了!给你封侯,已经表明了诚意!” 利几咬牙切齿,刀斧手见他被刘盈挟持,一个个根本不敢乱动。 “刘盈,你莫要忘记,皇后等女眷,可都在老子手中!” “你要是不想做孤家寡人,最好摆正态度!” “否则你心爱的三个女人,今日就是她们明年的忌日!” 利几妄图挣脱刘盈掌控,却发现这位年轻的天子,力气大得惊人! “哦?是么?那你不妨试试看?” “刘盈,你这是在引火烧身!” 利几此时大怒道:“把那三个臭女人,给我直接带过来!” 颍川侯一声令下,刀斧手们严阵以待,只等刘盈束手就擒。 “侯爷,不好了!” “又他妈怎么了?” “方才皇后的车架上,根本没有女人,而是几个手持利刃的士兵,他们反而把夫人劫持了!” 什么? 利几有些懵逼,他本想用人质来牵制刘盈,谁知还被后者察觉,来了个将计就计。 毕竟皇后身份尊贵,利几根本没有理由去搜寻车架。 至于车架内的“皇后”,则可以假借他人之言,邀请颍川侯夫人面谈。 自认为万无一失的颍川侯一家,自然没有想到其中有诈。 “利几,你这名字还真是有趣,损人不利己!” “暗杀不成,人质也不成,摔杯为号你更不行!” “朕给你机会,可惜你不中用啊?” 刘盈拍了拍利几的脸,令他羞愤难当,谁能想到算计多时,竟然被刘盈巧妙化解。 “你……你分明只带了五百人,怎么有勇气来本侯封地!” “封地?你那顶多叫食邑!以为自己在颍川,能够一手遮天了?” 刘盈一巴掌,直接甩在利几脸上,打得他当场懵逼。 “朕告诉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你跟刘濞那点腌臜之事,朕全都看在眼里,只是懒得理会罢了。” “本想平定刘濞和赵佗之后,再对内部动手,可惜你这厮太跳,只能拿你开刀了。” 利几听闻此言,整个人瘫软在地,尤其是听到门外传来一阵骚动,正是刘盈的骑兵前来护驾。 “陛下,您就不怕我玉石俱焚,跟您在这里同归于尽么?” 利几咬牙切齿,想要做最后的反抗,谁知刘盈压根不怕。 “人这辈子,只要有了牵挂,那便等有了软肋。” “颍川侯啊,朕给你一个机会,是你主动揭发刘濞恶心,然后英勇战死,祸不及妻儿呢?”| “还是你跟朕同归于尽,落得个夷灭三族的下场?” 刘盈深谙谈判之道,不能一味压迫对方,而是要让利几看到所谓的希望。 自己一条命,能够换一家老小活命,这笔买卖简直是大赚! 虽然他心中清楚,刘盈在利用他指认刘濞,给予朝廷出兵的理由,但他现在别无选择。 “陛下,臣败了……” “败给朕,又不丢人!你跟陈豨、英布、冒顿相比如何?他们都败了,你为何不能败?” 刘盈一席话,令利几哑口无言,毕竟跟那三人相比,自己就是个小卡拉米,根本不值一提。 “你这些刀斧手不错,留着跟你一同上路吧!” 刘盈直接放开了利几,随后与郑茂离开府邸。 不消片刻,便传来了利几自刎,手下一众死士随主自尽的消息。 至于指认刘濞,利几则以书信公告天下。 “陛下,您真是英明神武,方才不动如山……” 郑茂刚想再拍几个马屁,却见刘盈站立不动。 “快搀扶朕!刚才腿麻了!” “……” —— 吴国境内。 刘濞一直埋着利几这条暗线,真到了弹尽粮绝的那一天,他就会引军北上,在利几的配合下肆虐中原。 只是他没有想到,刘盈单骑平叛,更是让利几直接指认自己谋反! 全天下如今都知道刘濞是反贼,就连吴国境内,百姓们也爆发出了各种不满。 南有赵佗来势汹汹,北有刘盈虎视眈眈,刘濞瞬间焦头烂额。 屋漏偏逢连夜雨,朝廷顺势切断了粮草供应,让刘濞陷入了缺粮的困境! “刘盈……他这是看时机成熟,打算对老子卸磨杀驴了!” “混账,他就是个混账啊!” 刘濞无能狂怒,可这并不能让局势有任何好转。 “告诉田蟑,不要再跟赵佗对阵!” “本王打算孤注一掷,拿下楚国,强行续命!” 刘濞深吸一口气,而吴国各路军队,也开始了行动。 —— 吴越边境。 眼看吴国军队撤走,尚不清楚原因的赵佗,并没有选择贸然出击,生怕中了诱敌之策。 “兄长,刘濞怎会突然撤走?” “哼,若我是刘盈,如今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赵佗面露贪婪之色,“既然刘濞要走,那咱们便趁机吞并吴国!” 第457章 尊贵的皇帝,已经抵达他的楚国 颍川之乱平定,刘盈信守承诺,只将利己斩首示众,并未追责他的家人。 “绛侯,你率领大军,正面对抗刘濞,以防此人狗急跳墙。” “是,陛下!” 周勃神采奕奕,终于又有机会领兵,他自认军事才能不俗,又跟韩信关系不对付,二人时常各自较劲。 在刘盈登基后,韩信屡立战功,更是打败了冒顿单于,再次向世人证明了大汉兵仙的能力。 反观周勃,则不再受到重用,毕竟手里有大王,一个2显得不再那么重要。 这一次刘盈则人尽其才,他知道自己并不擅长正面作战,指挥奇兵扰乱战场,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汉军之中,除了韩信以外,也就只有周勃,能够正面对敌不落下风,尤其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刑徒军。 “绛侯,莫要贪功冒进,若刘濞愿意投降,你直接接受便是。” “陛下,果然宽宏仁厚,念在同宗同源的份上,愿意饶恕刘濞恶贼一命!” 周勃一记马屁奉上,刘盈却不为所动,毕竟对方全都猜错了。 他不杀刘濞,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亦或是念在宗族情谊上。 而是一旦杀死刘濞,这厮手下刑徒军,万一投奔了赵佗,岂不成了资敌之举。 只要对方投降,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中,是杀是刮都在他一念之间。 刘盈也懒得解释,摆了摆手,示意周勃去做准备。 朝廷要进攻吴国,曹参则安排樊哙、灌婴引兵来援,众人不到十日,便与周勃会合。 “老周,陛下何在?” 樊哙全副武装,向着他第九次先登进发,有这样的猛士辅佐,从不用担心士气。 “陛下已经提前离开,他说要开辟第二战场,顺势阻挡赵佗。” “至于具体去了哪里,陛下也没有明说,只带着你家樊伉、我家周亚夫,还有灌阿离开了。” 周勃知无不言,得知刘盈不在军中,令樊哙很是可惜。 “唉!还以为能让陛下瞧瞧,俺这当姨父的英姿!” “这下可好,只能便宜你们两个老东西!” 樊哙自怨自艾,灌婴则无情嘲讽。 “英姿?就是打仗打到急眼,然后脱去甲胄赤膊上阵,几次先登之功,险些命丧黄泉么?” “灌婴!你特娘什么意思?是不是找揍?” 樊哙当即就要上前,灌婴迅速调转马头,随时准备跑路。 “我算是知道,为何陛下不愿留在军中了!” “就你们两个的作风,比那些小辈都要幼稚!” “也不怕陛下看了笑话,亏尔等都是先帝重臣!” 周勃怒斥一句,本以为会制止二人的幼稚举动,谁知樊哙已经反唇相讥。 “就你成熟,就你清高,那你跟大将军怄气什么?” “人家攻齐灭楚,战功赫赫位列首功,你周勃算什么玩意,还要跟人家比?” “先帝那时候你比不过,陛下这边攻打冒顿,根本没你的份,还不是怕你打仗古板,耽误了大事?” 周勃越听越气,樊哙的嘴,简直比刀子都要锋利! “你……你他妈给我回来,老子今天砍了你!” “绛侯!太尉!冷静啊!” 灌婴本来还在跟樊哙斗气,现在赶紧上前拦住,三个老家伙即将面对吴王刘濞的最后反扑。 —— 楚国。 刘交始终观察着吴国和南越的动向,而刘濞故意撤走军队,不再设置边防的举动,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王殿下,刘濞似乎决定孤注一掷,前往中原而去。” “我等要不要发兵,直接拦住刘濞,为陛下分忧?” “不可,还有赵佗虎视眈眈,若我军出动,则楚国空虚,吴国动荡,容易给南越可趁之机!” 群臣你一言我一语,各抒己见令刘交不胜其烦。 “暂且按兵不动。” 刘交摆了摆手,他相信自己的判断,敌不动我不动。 如今这等局势,最先动手的肯定是刘濞,这是他的困兽之斗,除非主动投降,否则只有死中求生。 至于南越赵佗,仗着多年盘踞的优势,终于消耗的刘濞没了脾气,随时等待吞食吴国,坐收渔翁之利。 楚国刘交这边,则要提防南越摘了吴国的果子,同时还要保持封国不受侵犯。 “当这个吴王,还不如回去做我的大宗正。” 刘交疲惫不堪,他熟读经文典籍,更喜欢做学问,而非治理封国。 尤其是刘盈给他的书信,具体陈述了分封制的弊端,直言若是大汉继续下去,弄不过就是下一个西周。 诸国并行,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绝非刘交所愿。 交出封国给这位侄儿的决定,对刘交而言很是容易,谁知刘盈却苦劝刘交,暂且保留封国,以及其军队,因为这是他最重要的一步棋。 “我楚国有可战之兵八万,但谁人领兵是个大问题!” “不错,之前英布谋反,咱们楚国也损失严重,尤其是不少武将葬身沙场。” “楚王殿下亲征,但苦于没有可战之将!” 楚国群臣的担忧不无道理,哪怕刘交能够指挥大军,但军中人才实在是太少。 还是拜之前英布之乱所赐,坚守富陵的下场,就是不少人才的牺牲。 好在战火没有波及到楚国境内,这是令楚国君臣唯一慰藉的地方。 “楚王殿下!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哦?” 刘交闻言,不由地放声大笑,他终于知指挥军队的主将是谁了! “本王这侄儿,跟兄长一样,总是喜欢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赵佗肯定也想不到,真正与他交手的,竟然是大汉天子!” “随本王出去,迎接陛下!” 刘盈轻骑前来,让萧潇、墨鸢、墨狐直接回到长安,这一次他要与赵佗、刘濞分别过招。 “臣刘交,拜见陛下!” “楚王叔无需客气。” 刘盈上前,给了刘交一个熊抱,叔侄二人在战场上,那可是有过命的交情。、 “陛下,楚国有八万可战之兵,尽数听后您的差遣!” “楚王叔,朕指挥两万人都有些吃力,更别说八万人了。” 刘盈之言,令刘交有些懵逼,这是嫌弃兵马多了? “此番出征,八千足矣,不多不少!” 第458章 八千?三千足矣 八万变八千? 即便是楚王刘交,已经习惯了刘盈出其不意的性格,依旧被惊得一脸懵逼。 至少现阶段的战争而言,在将领们的心中,兵力肯定是越多越好。 但刘盈却相当清楚,兵力多只是看着唬人,毕竟这是真实的战场,不是游戏模拟。 士兵们可不会见势不妙,依旧头铁为主将而战。 军队战死率一旦达到某种指标,军队就会自动溃败,哪怕人数再多也没用。 兵在于精,而不在多。 刘盈早就在各种交战之中,懂得了这个道理。 除非你是韩信这样的兵法大师,能够利用大兵团调动,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否则带兵越多,对主帅而言反倒成了累赘。 刘盈并不了解楚王刘交手下的这群人,更别提他麾下可用之将,只有樊伉、灌阿和周亚夫。 除了周亚夫一人,具有独领一军的能力,剩下二人全都要与刘盈一起,才能发挥出实力。 “陛下,八千人是不是太少了?咱们要面对的可是赵佗和刘濞!” “双方人马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十万人!” 刘交担心道:“若是兵马带的太少,本王不允许陛下冒险!” 刘交显然还不了解刘盈,他玩得一向是机动性和偷袭,让敌人焦头烂额,而不是什么君子协定,跟敌人正面对决。 “叔父,且听我一言,将楚国能用的所有战马,都装备给我的士兵!” “对了,我的兵其他能力可以差,但一定要跑得快!” 刘盈此言一出,再次令楚王刘交不解。 陛下不要战斗力强的,更不要军备齐整的,非要什么跑得快的? 这哪里是打仗,分明是见面就跑啊! “陛下!” 刘交一把将刘盈拉倒身旁,低声道:“此番作战不是儿戏,陛下不可轻敌啊!” “刘濞困兽之斗,现在已经狗急跳墙,可谓无所不用其极!” “南越赵佗虎视眈眈,若得知陛下参战,定会前来截杀!” 刘盈缓缓点头,表示刘交说的他都懂。 “多谢楚王叔关心,朕当然知道,他们二人都不是好鸟。” “所以朕才洗完他们再来一次狗咬狗,想必一定会非常精彩!” 刘盈话音未落,就听到楚国大臣来报。 “陛下,楚王殿下,如今共有战马三千!” “好,那就三千人!八千人都是累赘!” 刘盈再次发话,令刘交只觉得心情愤懑,这兵马怎么还越带越少? “陛下,再听臣一句劝……” “楚王叔放心,朕还没活够,又岂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刘盈示意刘交安心,并且在此让对方内心激动。 “对了,楚王叔记得,将朕登上战场的消息,透露给刘濞和赵佗!” “什么?陛下,您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差不多吧!” 刘盈说罢,已经率领三千骑兵,直奔楚国边境而去。 “楚王殿下,现在如何是好?” “陛下这不是主动送死么?” “若陛下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都是罪臣啊!” 刘交心情不佳,示意群臣闭嘴。 “将陛下前往战场的消息散播出去!” “虽然不知陛下深意,但他绝非有勇无谋之人!” 大汉天子从楚国参战的消息,一时之间传遍了吴国和南越! —— 刘濞本来正欲北上作乱,听闻刘盈出现在战场上,整个人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刘盈啊刘盈,你还真是嫌命长啊!” “告诉弟兄们,迅速赶往楚国边境!” “一旦抓到刘盈这条大鱼,便能盘活全局!” 刘濞改道而行,士兵们听到如此消息,仿佛打了鸡血一般,都想要将刘盈生擒。 刑徒军新仇旧恨加起来,更要找到刘盈一起算账。 “老周,刘濞这小崽子,怎么不来了?” “咱们三个在这半天,岂不是白白等候?” “特娘的,这小子还是先帝的侄儿,真是丢人现眼!” 樊哙怒骂一句,周勃与灌婴则是皱眉不语。 本来孤注一掷,唯有北上一条路的刘濞,竟会直接调转马头,背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奈何三人没有陈平辅佐,又没有韩信对战场的嗅觉,并不知道刘盈的部署。 刘盈敢于弄险,也是对于周勃、灌婴、樊哙的了解。 并非三位功臣宿将不忠,而是他们反应太慢。 —— 南越。 得知刘盈亲赴战场的消息,赵佗差点直接滑跪庆祝。 谁能想到除了吞并吴国外,竟然还有擒获大汉皇帝的机会。 对于赵佗而言,吞下吴国,说不定还要吐出来。 但是擒获了刘盈,他就有了跟大汉朝廷谈判的资本。 到时候别说王世子,就算是要大汉的半壁江山,朝廷都要三思而后行。 “暂且不要掠夺地盘,给本王直奔刘盈而去。” “此子就在楚国边境不远,先把他抓获再说。” “兵贵神速,让所有人急行军,不得有误!” 赵佗一声令下,南越士兵同样振奋不已,直奔吴楚边境而去。 相较于刘濞、赵佗的兴奋,刘盈则一路慢行,还不忘让斥候们放出消息。 仿佛生怕刘濞、赵佗找不到自己一样。 这等做法,连表弟樊伉也忍不住规劝。 “表哥,咱们真来送死啊?我没生个大胖小子呢!” 啪! 刘盈对着樊伉就是一击脑瓜崩,“老子什么时候让你送死过?光在这胡说八道!” 樊伉有些委屈,毕竟表哥这一系列操作,怎么看都不像是要打仗,明明跟送死差不多。 “表哥,那咱们为何要带三千骑兵,直奔人家的包围圈里?” “曾几何时,都是咱们算计敌人,现在咱们跟个大傻子一样。” 灌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樊伉的观点,位于周亚夫默然不语。 “陛下,您是想……” 周亚夫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见刘盈颔首点头。 “大胆一点,反正刘濞是困兽之斗,赵佗也对朕志在必得。” “想想朕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最后会是何等光景?” “朕就像是猎物,而他们觉得朕没有威胁,反而会狮虎相斗。” “狗咬狗一嘴毛,朕就喜欢看他们充满希望,再满脸绝望的样子!” 众人看向刘盈,全都下意识后退,这厮果然还是那么损! 第459章 以身做饵,主打竞速 刘盈所率三千骑兵,直奔刘濞的军队而去。 楚国所谓的战马,肯定没法跟草原的相比,在刘盈看来,合格率甚至不到一成,大部分皆为驽马。 好在刘盈只用战马赶路,而非冲锋陷阵,勉强可以将就一下。 目标所指刑徒军,刘盈料定这支军队,对自己可谓恨之入骨。 无论英布,还是刘濞,最终全都被自己所阻,才没有达成心中野望。 加上刘濞如今穷途末路,生擒皇帝,威胁朝廷,这是他唯一能够快速破局的路。 反观赵佗,还没有到狗急跳墙那一步,刘盈如果闲庭信步地出现在他面前,这厮很有可能觉得其中有诈,甚至会主动放行。 刘盈即便远在长安,也始终没有放松对这二人的研究。 陈平洞察人心,曹参通晓军事,蒯通计出阴损,才有了今日刘盈所做的决定。 “表哥,咱们距离刑徒军越来越近了!” “这帮孙子也是真恨你,才几日就直奔楚国边境而来。” “您倒是快马加鞭,把楚王殿下吓得够呛。” 樊伉打了个哈欠,他们行军速度并不快,毕竟战马质量堪忧。 若是太过劳累,真到了战场上,这些战马耐力太差,根本跑不动,反而会令众人陷入险境。 体力,要留到关键时刻再用。 “刘濞这厮,恐怕早就恨死朕了。” “可惜啊,朕就是喜欢,他看不惯,又干不掉朕的样子!” “继续放出消息,就说朕要跟刘濞正面决战!” 刘盈之言,很快便传到了吴王刘濞耳中。 此时的刘濞疲劳不堪,他疯狂行军,只用了五日,便靠着复仇怒火,接近了刘盈。 “吴王殿下,生擒刘盈的任务,就交给我们刑徒军吧。” 田蟑在英布死后,活得如同行尸走肉。 唯有提起刘盈,尤其是拥有生擒对方的机会时,他眼中才重新绽放出光芒。 “殿下,刑徒军万一伤了刘盈,岂不让我军损失惨重?” “不错,凭什么好处都交给他们刑徒军?” “请吴王殿下三思,我等誓死生擒刘盈!” 刘濞陷入了沉思之中,刑徒军的实力无需多言,早在对抗南越军队的时候,便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不担心刑徒军抓不到人,就怕田蟑脑子一热,要为英布报仇,直接把刘盈砍了。 到时候刘濞才真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愤怒的大汉朝廷只会倾尽全力歼灭他。 刘濞只想抓住皇帝后,跟朝廷议和,形成属于自己的割据政权罢了。 吕后对政局,拥有极大的影响,只要皇帝还是刘盈,加之在他手中,他就能变相控制朝廷。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咱们先行修整一番!” “是,殿下。” 众人全都离去,唯有田蟑心有不甘,他的刑徒军为刘濞打了那么多胜仗。 到了如今这等关键时刻,刘濞却犹犹豫豫,显然对刑徒军不是很信任。 “田蟑啊,本王知道你心有不满。” “平日里用你们最多,生擒刘盈的关键时刻,本王又岂会心慈手软?” “你们想要为英布报仇,本王心中理解,但务必留下皇帝性命,否则咱们都要死!” 田蟑闻言,面露喜色,刘濞背着所有人,向刑徒军下达了追杀令! “殿下放心,刘盈肯定活着,但我不保证,他是否身体健全!” 刘濞心中清楚,方才大部分部将过来,只不过是为了争功而已。 真正对刘盈仇视,愿意付出一切追袭的唯有刑徒军。 田蟑风风火火离开,刑徒军仿佛不知疲倦,再次展开了急行军。 他们手中拿着火把,想要趁机夜袭,但田蟑虽然通晓军事,却对人情世故一窍不通。 刑徒军离开军营,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看来,殿下已经将生擒刘盈的任务,交给了田蟑!” “呵呵,他能去,咱们为何不能去?” “军队在咱们手中,谁能抓住刘盈,谁就拥有了护身符!” 刘濞听到帐外一阵骚动,却见不少军队,在没有自己命令的情况下,已然行军开拨,追踪刘盈而去。 “混账!都他妈是混账!” 刘濞双目血红,大难临头各自飞,这些人是为了他刘濞,去追杀大汉皇帝么? 分明是想将这张护身符,掌握在自己手中!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刘濞算计诸多,认为手下人都在自己掌控之中,却从未想过,手下也在算计他。 —— 天蒙蒙亮,晨曦将至。 刘盈命令手下士兵,昨晚提前休息,今日也提前醒来,整装待发准备跑路而去。 “陛下,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 “咱们吸引刘濞的军队后,便要前去寻找赵佗了吧?” “南越兵马最擅长在林间穿梭,恐怕咱们的骑兵,未必能发挥出太多的优势。” 周亚夫谨慎提醒,刘盈这一次就像在刀尖上起舞。 楚国的军队,不是自己训练,周亚夫根本没有信心对敌。 至于刘盈挑选擅长跑路之兵,更是令他大跌眼镜。 合着打仗是为了逃跑准备,那这仗还打什么? “无妨,咱们若是直接发兵,就要同时面对刘濞和赵佗,朕可不希望如此。” “能让他们相互消耗一下,何乐而不为?” “周勃这厮要是会打仗,便不会按兵不动,反正朕已经给了你爹机会,若是掌控不住,以后也不会重用他!” 提起父亲周勃,周亚夫心中也是一阵紧张。 周勃擅长行军布阵,但他却不擅变通,这也是韩信多次批评他的地方。 奈何人已经养成了习惯,哪能一时半会就改正过来? “陛下,附近有数支军队,已经距离咱们不远了!” “哦?那感情好,终于上钩了!随朕去打个招呼,然后咱们便跑路!” 刘盈起身,随即安排道:“表弟,你去弄清楚赵佗的行军路线,确保这两条狗能遇到!” 田蟑双眼充血,他这一夜不仅在搜查刘盈,还偶尔跟己方军队有所摩擦。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令他寻找到了刘盈的营地! “刘盈,滚出来受死,我要为九江王报仇!” “你就是那个谁?英布坟头草都两米高了,有空多去上坟,跟朕喊什么?弟兄们,快跑!” 说罢,刘盈率先调转马头,直接逃窜而去! 第460章 辗转腾挪,惊心动魄 刘盈见面就跑,并未让刑徒军起疑,反倒激发了他们的怒火。 “刘盈小儿,还九江王命来!” “弟兄们,快追,休要走了刘盈!” “老子当不了皇帝,却能杀皇帝!” 刑徒军一众士兵,本就百无禁忌,如今面对刘盈更是毫无畏惧,直接杀了过去。 奈何两条腿的人,终究跑不过四条腿的马。 刘盈沉着应对,有些楚国士兵见势不妙,直接选择脱离队伍当了逃兵。 刘盈倒是觉得无所谓,这早就在他预料之中。 “看箭!” 周亚夫见敌人来势汹汹,当即弯弓引箭,回身怒射而去。 紧追不舍的刑徒军士兵,中箭倒地不起,很快便被淹没在人群之中! 战场残酷践踏之下,他并非死在汉军手里,而是被己方士兵疯狂踩踏而亡。 刘盈一行人且战且退,始终跟刘濞手下士兵保持距离。 刘盈甚至看到了奇怪一幕,分明是一伙人的吴国士兵,竟然为了追袭刘盈而大打出手。 内部矛盾不断地军队,又怎么能打胜仗?刘盈无奈感慨一句,跑路的速度加快不少。 平日里没有亏待战马,现在得到了回报,战马没有拉胯,倒是将刘濞手下士兵累得够呛。 “表哥,赵佗距离咱们了不足二十里地!” “这帮混蛋全都配备强弓劲弩,若是冲过去,恐怕……” 樊伉话音未落,刘盈却已经策马直奔赵佗军队而去。 “以身做饵,玩得就是刺激!” “他们双方人马,不都想抓住朕么?” “看看咱们这三千人,彻底蹚浑这一池死水” 赵佗星夜兼程,同样不敢懈怠,他们都将刘盈的一次人性,当做了改变政权命运的机会。 殊不知,刘盈看似鲁莽的选择,却将他们推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兄长,刘盈此人一向谨慎,怎么会轻易暴露自身行踪?” “还请兄长莫要冒进,咱们趁着刘濞北上,尽收吴国之地岂不美哉?” 赵光苦口婆心相劝,可惜赵佗根本听不进去。 “即便吞并了吴国,咱们就能与朝廷抗衡了?不过是推迟灭国而已。” “唯有抓住刘盈,利用他指挥朝廷,方能博得一线生机!” “本王尚未对刘邦俯首称臣,岂能臣服于他的儿子?” 赵佗心意已决,他明白自己是在豪赌,如果能抓住刘盈,朝廷就要投鼠忌器。 刘盈存活多久,南越国祚便能延长多久。 若是赌输了?结局无非灭国,何况赵毅已经身处刘盈麾下。 南越赵家的血脉,终归能够延续下去。 “全军再加把劲,抓住刘盈!” 南越士兵咬牙坚持,赵佗率军急行军,终于看到了策马飞奔的刘盈。 即便二人没有相见,但赵佗依旧一眼认出,谁才是大汉天子。 “陛下休走,南越赵佗前来护驾!” 赵佗心中大喜,脸上却面无表情,甚至装作忠臣良将的模样。 刘盈同样虚与委蛇,笑道:“南越王,朕总算是见到你了!朕倒是想跟你离开,就怕有些人不答应啊!” 刘盈话音未落,却见身后喊杀声冲天,已经彻底红了眼的刑徒军,以及刘濞其他军队,还在追杀不断。 “刘濞!想抓住朕,先问过大汉忠臣南越王吧!” “赵佗!给朕挡住刘濞,以后朕常住南越又何妨?” 刘盈一句话,两边当场懵逼,都纳闷为何对方会出现在此地。 田蟑目露凶光,他算是清楚,为何赵佗总跟自家吴王作对,合着早就当了朝廷的走狗! 赵佗心中叫苦不迭,却无法解释,谁让他真的想将刘盈“保护”起来,送到自己地盘? “南越王,交给你了!” 刘盈说罢,直接冲向了南越军阵,赵佗见状心中大喜。 得罪刘濞算什么?与刑徒军生死相搏算什么? 只要能得到刘盈,付出一切都值得! “给我冲散赵佗,抓住刘盈!” “掩护陛下进入军阵,不得让刘濞得逞!” 刘濞、赵佗双方针尖对麦芒,赵佗命军阵流出空隙,准备迎接刘盈前来。 谁知本该长驱直入的刘盈,却突然调转马头,向侧方突围而去。 “不好!” 赵佗暗中叫苦,刘盈果然不会坐以待毙,奈何时机已晚。 如今的刑徒军,已经杀了过来,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刘盈,还有庇护大汉皇帝的赵佗! “踏平南越猴子!” 刑徒军抽刀斩杀,田蟑亲临战场,赵佗大怒之下,只能命手下人放箭御敌。 “放箭,射杀敌军!” 刑徒军占据主动,率先短兵相接。 未免军阵彻底被冲垮,赵佗只能忍痛割肉,让强弓劲弩连带着前军一同射杀。 双方厮杀在一起,刘盈则毫不犹豫,直奔楚国而去。 “表哥……太……太他吗的刺激了!” “要不是咱们拥有骑兵,恐怕根本逃脱不得!” 樊伉现在回想起来,依旧一阵后怕,方才己方军队可是被夹在刘濞和赵佗中间! 但凡二人没有那么多算计,刘盈恐怕都难逃被生擒的命运。 奈何无论是穷途末路的刘濞,还是老奸巨猾的赵佗,全都带有私心,不会将刘盈交给对方。 这也导致双方不再相见,一切都还好说。 一旦碰到之后,势必会因为刘盈这条大雨,而争得你死我活! “短时间内,他们恐怕无心再追杀我军!” “陛下,咱们早日回到楚国境内吧!” 周亚夫深吸一口气,刘盈用兵险之又险,令他胆颤心惊。 “各位爱将,咱们这次打仗,光顾着逃走了,连战功都没有。” “朕很想给你们加官进爵,就看尔等有没有胆量了!” 刘盈淡然一笑,令众人心中颤抖。 陛下这么一开口,绝对是没憋好屁! “陛下,您说吧……想让臣等做什么?” 灌阿哭丧着脸:“我跟樊伉都能继承爵位,就当是帮小周了!” 刘盈狡黠一笑,“双方主力军队厮杀在一起,那后方肯定空虚寂寞冷!” “刘濞追了咱们这么久,是不是该换咱们追他了?” 众人当场懵逼,惊讶于陛下的脑回路。 “咱们刚脱离狼穴,您又要进虎口?” “胡说什么呢?朕这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第461章 兄弟之争,鹿死谁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刘盈一句话,令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楚国的士兵心里苦,他们之前只是听说过,陛下擅长弄险,却没想到此行这般危险! 虽说损失很小,几乎没有与敌军交手,但过程突出一个惊心动魄! 如今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回到楚国境内,反正吴国跟南越的军队已经交手,双方肯定会不死不休。 可刘盈却在稳妥和激进之中,选择了绕道偷鸡! “弟兄们,朕知道你们怕死,朕也怕死!” “但朕更觉得人活一世,要名留青史,方为丈夫!” “摆在咱们眼前的,可是大好良机!刘濞距离咱们一定不远,只要生擒了他,咱们立马撤退!” “跟朕并肩作战的弟兄,朕绝对不会亏待,试想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再跟儿孙讲讲当年生擒吴王刘濞的事情,岂不美哉?” 刘盈一席话,显然令士兵们动心,尤其是刘盈出手阔绰,万一谁生擒了刘濞,说不定还有封侯的机会。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本来还萎靡不振的楚国士兵,现在一个个龙精虎猛,就等刘盈发号施令了。 “出发!” 刘盈大手一挥,众人绕开了正在吴国与南越的战争,双方打得异常激烈。 即便距离甚远,刘盈都能嗅到浓厚的血腥味,听见战场的厮杀之声。 可惜,这些跟刘盈关系不大,他的目标是吴国的后方。 他太过了解刘濞这厮的作战风格,自从成为了吴王后,便少有亲临战场,而是将指挥权交给亲信大将,自己坐镇后方。 说好听点,是信任大将,难听点,便是贪生怕死,见势不妙可以随时开溜。 —— 战场不远处。 刘濞紧张不已,尤其是听说刑徒军已经跟赵佗火拼。 他不关心手下人的伤亡,只关心有没有抓到刘盈。 “吴王殿下,咱们距离战场太近,不妨再远离一点。” “殿下,前线将士拼死,您岂能坐镇后方,理应上前激励士气才对!” “赵佗莽夫,才要亲自上阵,咱们殿下万乘之躯,岂能亲自犯险?” 即便到了如此关键的时刻,刘濞手下人依旧争吵不断。 “不必多言,本王就在这里等候!” 刘濞所处位置,距离战场仅有十里,能够随时得到前线的消息。 若是田蟑率军取胜,他便随时掩杀而来,告诉手下士兵,自己距离他们不远。 要是前线不幸战败,刘濞方便跑路,不会有性命之忧。 只是刘濞自己也没有想到,一支骑兵正在悄悄靠近自己。 哪怕他有所移动,也不会这么快便被锁定目标。 对危险的直觉,令刘濞有些心神不定。 “前线战况如何?” “回禀吴王殿下,双方依旧在战斗,呈现出势均力敌的架势,我军并无劣势!” 这就奇怪了! 刘濞本能想要下令,让众人向后再退,谁知左右两侧,突然传来了喊杀声! “生擒刘濞,封侯拜将!” “狗日的刘濞,听说荆王就是你所杀?” “除掉这个宗亲败类!” 刘盈所率骑兵,突然杀出,打了刘濞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只有一千亲卫保护,遇到三千骑兵突袭,军阵瞬间被突破。 刘盈心中清楚,想要生擒刘濞,他只有一次机会! 否则以对方之狡猾,除了战争彻底失败,根本无法抓住他! 刘盈亲自上阵,身后楚国士兵虽然慌张惧怕,却要不曾落后。 刘盈与刘濞,这对堂兄弟又进行了豪赌! 刘盈在突击敌阵的时候,自身也陷落在敌阵之中。 若刘濞处理得当,甚至能先将大汉皇帝生擒! 可惜刘濞的第一反应不是迎战,而是果断选择跑路。 他甚至不清楚,突然出现的骑兵,隶属于哪一方势力! “殿下呢?为何没有发号施令?” “吴王殿下,敌军已经冲过来了!” “他妈的,殿下先跑了,咱们还留在这里作甚!”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刘濞都不敢再打,选择落荒而逃,手下士兵更不会为了他卖命。 只是刘濞忘记了一点,他这些天长途奔袭,无论是自己,还是身下战马,体力和耐力远不如养精蓄锐的刘盈。 “究竟是哪里的军队?赵佗这厮,莫非特意安排了伏兵?” “不对,他们根本不知道本王的方位,难道是刑徒军背叛了本王?” 刘濞还在无效联想,刘盈却已经率军杀到了他面前! “从兄,好久不见啊!这一年期间,连赵佗都拿不下,真是丢人现眼!” 刘盈亲自手刃两名骑兵,吓得刘濞甚至忘记了还手。 “你……你怎么会到这里?” 按照前线的说法,刘盈冲进了赵佗的军阵,田蟑正率军猛攻,誓要抢回刘盈。 谁知大汉天子兜兜转转,竟然绕过主战场,来到了刘濞身边,反倒来了个斩首行动。 “为什么不会?老子找了你快一个时辰!” 刘濞还想纵马疾驰,奈何战马耐力有限,无论他如何抽打,速度都无法变得再快。 “下马!” 刘盈突袭而来,轻舒猿臂,打算亲自擒拿刘濞,让这位从兄跟二叔,准备在长安团聚! “士可杀不可辱,你休想抓住本王!” 刘濞正欲动手,却见一支利箭正中其坐骑!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郑茂果断出手,为刘盈创造了机会! 战马中箭吃疼,体力明显不支,刘濞险些坠落马下。 刘盈则趁机猛扑,二人由马战转为步战。 “刘盈……你这是找死!” “老子身为沛侯,这些年南征北战,其实你一个含着金汤匙的人能比?” 刘濞愤怒拔剑,打算殊死一搏。 刘盈浑然不惧,同样抽出佩剑。 本事同根生的二人,最终依旧走到了敌对的一面。 刘濞拥有野心,更是被誉为最像刘邦的子侄,他获封沛侯,便足以见其野心。 刘邦活着的时候,就对刘濞有所压制,甚至废除了其父的王位。 谁又能想到,刘濞丧心病狂,为了重获王位,甚至杀死了你荆王刘贾。 “刘濞,今日朕就为你杀的那些无辜之人报仇!” “刘盈,你一个天子,不待在长安享乐,却来这里找死?” 第462章 还打呢?刘濞被抓了! 刘盈所率楚国士兵,虽然并非自己嫡系,但却战意十足,远超刘濞手下。 一方是追随皇帝作战,且有封侯的奖赏,面对落荒而逃的刘濞,自然重拳出击。 另一方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手下人没慌,主将却选择先跑为敬。 刘盈与刘濞的不同表现,也影响着麾下士兵。 二人跌落战马,斩为步战,刘濞丝毫不怵,手持利刃先声夺人。 “老子十几岁,就跟随叔父在战场上拼杀,你一个娃娃,有什么资格继承皇位!” “先帝凭什么剥夺我父的王位,我父可是他的二哥,是亲兄长,他就这般对待宗亲么!” “你们都该死,若非剥夺王位,我又岂会杀死荆王?一切根源都怪你们父子!” 刘濞此时破罐子破摔,将对刘邦父子的不满,尽数发泄了出来。 刘濞杀招不断,直奔刘盈要害而去,哪怕已经疏远战场多年,再次持剑上阵的刘濞,依旧是那个作战勇猛的沛侯。 当时刘盈尚未崭露头角,刘如意等人也尚且年幼。 因为刘濞作战勇猛,又被奉为沛侯,甚至有不少人,觉得最适合继承刘邦大位的是这位侄儿。 更有甚者,建议刘邦收刘濞为义子,以确保其继位的合法性。 好在刘邦并不糊涂,他相信自己的儿子,绝不会比刘濞差! 汝父一个种地农民,焉能与真龙天子相提并论? 刘邦的等待没有白费,他等来了儿子刘盈的崛起! 无论战功,还是理政,刘盈用实力折服了所有人! 倘若刘濞杀死荆王,安心担任诸侯王,反倒不会给刘盈动他的机会。 奈何对皇位的贪恋,以及对权力的渴望,让刘濞根本沉不住气。 刘盈只是略施小计,利用皇权带来的各种便利,就将刘濞玩弄于股掌之中。 如今兄弟二人能够对决当场,还是刘盈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刘濞的剑法,是在战场杀伐过程中,不断磨砺而来。 他进一步抢攻,压得刘盈只能以防守为主,可刘濞依旧咄咄逼人! “刘盈,你打得那些胜仗,不过是诡诈狡猾而已!” “战场上正面对敌,你又岂会是老子的对手!” “这皇位,有能者居之,而本王便是刘氏最有能者!” 亢! 刘濞猛然下劈,刘盈双手持剑格挡,剑身甚至出现了裂痕,可见这位吴王动怒起来,战力并非一般之强、 陛下! 郑茂连杀数人,想要前来支援,但刘濞手下亲兵回过神来,立马上前围堵。 双方已然形成了兵对兵,王对王的局面。 “从兄,可曾听说过一句话?久攻必失啊!” 砰! 刘盈一脚踢出,正中刘濞腹部,使得后者退了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休想逃走!” 刘濞岂能轻易放过刘盈,见到对方转身便跑,立马追袭而去。 唰! 谁知刘盈手中握着一把土,趁机直接撒了过去,令刘濞瞬间被迷了双眼。 “都说了久攻必失,朕不愿意还手,你还真把老子当病猫了?” 刘盈一记扫堂腿,令刘濞身形不稳,直接跌落在地。 刘濞被眯了眼睛,慌乱之际不断挥舞利剑,却是乱舞一通,徒劳耗费体力。 刘盈见对方动作稍微迟缓,便果断出手上前,直接夺下了刘濞的剑刃。 “你输了!” “卑鄙,你他妈的卑鄙!刘盈,你若与我正面对敌,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本王不服!” 刘盈上去数拳,打得刘濞叫苦不迭。 “输了就是输了,项羽勇猛无敌,还不是输给我阿父?” “你相较于项羽又如何?我跟阿父的差距可不大!” 待到郑茂浑身浴血杀来,却见刘盈已经生擒了吴王! “尔等还不停手?吴王刘濞已经束手就擒!” “投降者不杀,你们难道还要执迷不悟?” “陛下给你们机会活命,速速跪地求饶!” 楚国士兵大口喘着粗气,听闻刘濞已经被生擒,无不高举武器庆祝。 反观刘濞手下士兵,一个个失魂落魄,显然没有想到以勇猛著称的吴王,竟然会被他们印象中的弱鸡皇帝打败。 噗通! 吴国士兵们放下了武器,连吴王刘濞都已经被生擒,他们还有什么理由继续作战? 刘盈一把谁泼了过去,令刘濞双眸重现光明。 尘土进入双眼,令刘濞双眸红肿,且瞠目欲裂。 “刘盈!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羞辱老子!” 刘濞怒吼连连,却见刘盈轻松掏了掏耳朵,仿佛只是听到了狗叫一般。 “你吵那么大声干嘛?” “有理不在声高,都已经输给朕了,还在这狗叫!” “杀你作甚?朕还要落得个屠戮宗族兄弟的恶名,就把你豢养在长安,跟养宠物一样,没事还能看看逗逗,岂不美哉?” 刘盈之言伤害性不大,却侮辱性极强,即便刘濞心态再好,听闻此言也是一口老血喷出,更是直接晕了过去。 —— 前线战场。 刑徒军与南越军杀了个两败俱伤,事关刘盈归属,双方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田蟑以为刘盈已经进入南越军阵,无论如何都要突破敌阵,将刘盈这厮揪出来。 赵佗则着急打败田蟑,然后去追踪刘盈,他甚至派了一支小队,专门为刘盈而去。 “兄长,何不跟田蟑讲明,刘盈根本不在咱们这里!” “继续打下去,只会徒增伤亡,消磨我等兵力!” 赵光心急如焚,他甚至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如果他是刘盈,在吴国和南越两败俱伤的时候…… “兄长,万一刘盈突然袭击,咱们恐怕难以抵挡!” “不可能,你明明是多虑了!距离最近的只有楚国军队,刘交这厮以沉稳为主,根本不敢攻过来!” 赵佗信心满满,却见派出去的小队,有斥候前来汇报。 “大王,刘濞已经被刘盈生擒!这厮看似逃离,实则转道偷袭擒王!剩下的士兵还在追踪刘盈!” “刘盈果然有其父之风,用兵无常,狡诈如狐!” 赵佗怒骂道:“快他妈喊话田蟑,打什么打,刘濞都被抓了!” 可惜双方士兵早已杀红了眼,哪怕赵佗陈述事实,刑徒军也没有停手的意思! 第463章 铤而走险,绛侯抗命 刘盈生擒刘濞不久,便得知身后竟然还有赵佗的军队追袭。 “姜还是老的辣,看看人家赵佗,还知道派兵来追,提前做好预防。” “再看看你这厮,跟赵佗相比,实在是差得太远。” 刘盈还不忘嘲讽刘濞,奈何后者已经沦为阶下囚,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 “陛下,咱们现在是否要返回楚地,等待楚王救援?” 郑茂冷静非常,这里距离楚国更近,楚王刘交更在边境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应刘盈。 “你能想到的事情,其他人也能想到。” “尤其是这坨,这等老谋深算之人,若朕所料不错,他会逐渐减少与刑徒军对抗的军队,甚至会主动撤退。” “主力部队一分为二,一部分在楚国边境守株待兔;另一部分则追袭而来,将咱们驱赶到边境。” 众人面色铁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哪怕如今擒获刘濞,可若是不能顺利返回安全地带,岂不是给赵佗这厮做了嫁衣? 看到众人兴致不高,刘盈适时提醒。 “你们怕什么?朕,有办法脱身,既然带你们来了,就全都活着回去!” “敌人越想让你干什么,咱们便反其道而行之!” “赵佗拦截在楚国边境,咱们就非要北上,直奔我大汉国土!” 呼!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刘盈的行军路线,简直是令人捉摸不透! 刘濞则冷笑道:“刘盈啊刘盈,你还是太过天真了!” “本王在边境,同样拥有一万军队驻扎,就是为了防止周勃进攻!” “一万人虽然不多,但拦住尔等,也是易如反掌!” 周亚夫咬牙切齿,如若父亲周勃,打仗能够灵动巧变,应该把握住战机,直接侵入吴国境内,伺机接应刘盈才对! 可惜没有如果,刘盈一心前途扑朔迷离,只能寄希望于周勃对战场的把控。 —— 吴国边境。 周勃来回踱步后,果断召集樊哙与灌婴进行军议。 “老周,这么早找我们作甚?” 樊哙打了个哈欠,如今天蒙蒙亮,大部分士兵还赞熟睡之中。 “我要打算入境!以陛下兵行险着的性格,恐怕已经杀入吴国境内!” “眼前不过一万士兵,焉能抵挡住你我三人合力?” “灌婴,我只给你一千骑兵,直接突破敌阵,不得有误!” 一听说要打仗,素来喜欢吵嘴的三人,竟然破天荒没有争吵。 “没问题,一千骑兵足矣,保证突破敌阵,给樊哙创造斩将夺旗的机会!” “那老子就谢谢你了,到时候功劳分你一半!” 周勃敲了敲桌案,示意二人安静一些。 “灌婴,突破敌阵后,你便直接进入吴国境内,寻找陛下踪影,不必来与我们会和!” “刘濞败局已定,到时候你在郡县就地补给便是。” “樊哙随我平定这些叛军,打通咱们与吴国的要道!” 樊哙、灌婴二人分别领命,早就将刘盈之前的叮嘱抛之脑后。 反正主将是周勃,抗命的也是他,背锅的还是他,有什么好怕的? 周勃心情忐忑,这兴许是他堵上军事生涯的一战。 若是刘盈身陷囫囵,成功接应皇帝,那就是大功一件。 就怕刘盈安然无恙,他却擅动兵马,到时候免不了背锅,还要被彻底剥夺兵权。 周勃不敢赌,刘盈在敌境之内处于安全,只能拿自己的军事生涯搏一搏。 趁着敌我双方,都没有准备的时刻,周勃悄悄命军吏叫醒了熟睡的士兵。 令他们以寒食填饱肚子,随后悄然往敌军阵地而去。 此刻的敌军,已经与汉军对峙多日,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也让吴国军队放下了警惕之心。 “儿郎们,冲锋!” 灌婴突然大喝一声,手下骑兵队猛冲敌阵而去。 尚在睡梦之中的吴国士兵,还没有任何反应,便被灌婴冲入了大营之中。 “敌袭!” 随着值守士兵的高呼,吴国军队这才开始仓促迎战,有的士兵甚至顾不得披甲,便手持长枪迎敌。 “灌婴冲过去了,该换咱们冲阵了!” “给老子拦住这些人,不许他们去打扰灌婴!” 樊哙亲自上前,身为步将他一向喜欢身先士卒,追随他的士兵也多为悍不畏死的虎狼之士! 吴国士兵仓促迎战,导致灌婴手下骑兵直接冲阵离开,他们才刚刚摆好军阵,却又被樊哙突了个稀巴烂。 “樊哙,勇猛如斯,不愧为先帝依仗的先登悍将。” “大军压上,一举击破他们!” 周勃于阵前指挥调度,很快大军便奇袭成功,令刘濞手下的一万人,全都沦为了阶下囚。 至于打扫战场,以及看守俘虏,还要留下不少人马。 周勃打算亲自坐镇,又让樊哙率另一路兵马,前往吴国境内接应刘盈。 至于能否顺利会师,周勃也没办法尽数算尽,只得听天由命。 —— 在周勃等人进入吴国境内三日之后,刘盈则彻底被赵佗的军队黏住。 诚如刘盈所料,这厮分兵行事,一边散播刘濞被抓的消息,以此动摇刑徒军军心。 另一边则派遣手下军队,一路拦截在楚国边境,等待刘盈自投罗网。 另一路持续追踪,让刘盈始终处于眼线之内。 若是自己的嫡系,刘盈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一轮齐射对敌。 可如今的楚国士兵,打顺风局的时候,还尚且乏力,更别说对抗追袭而来的南越军队。 不过能够生擒刘濞,刘盈却并不后悔,没有了这位吴王,他的军队将会变成一团散沙。 “刘盈,你抓了我又如何?还不是便宜了赵佗?” “不如听听本王的建议,将我放走,本王指挥军队挡住赵佗,你就能逃出生天,岂不美哉?” 啪! 不等刘濞说完,就挨了一记大嘴巴子。 “现在闭肛,朕不想听你放屁。” “所有人继续赶路,咱们只要将刘濞被生擒的消息透露出去,边境的吴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 “朕,可是韩信的弟子,一定会带你们成功离开!” 刘盈不断激励士气,真正的名帅哪怕是资质平平的军队,也能够任用的得心应手,刘盈自认还差些火候。 第464章 还追呢?援军到了! 赵佗为了确保擒拿刘盈,甚至亲自披甲上阵,只不过身为步卒的南越人,始终与骑兵有着一定差距。 好在吴国多山多密林,让南越士兵拥有了追赶的优势地形。 “表哥,咱们还要跑多久?” 樊伉看着身下战马,耐力明显已经跟不上,若是再不休息,很有可能瘫倒在地。 “不能停,一旦停下来,就会被南越猴子追上。” 周亚夫谨慎道:“南越士兵生活的环境相当恶劣,但他们的耐力也确实很强。” “对于咱们而言的酷热天气,敌人早就习以为常。” 眼看樊伉又要吵两句,灌阿赶紧开口打圆场。 “具体怎么办,陛下还没开口呢,你们两个吵什么?” 战马将近力竭,这就是驽马的不足之处,耐力差也就算了,基本的体力也远不如草原良马。 摆在刘盈面前的问题很是严峻,若是不舍弃战马,只用双腿赶路,己方未必能够甩开南越士兵。 可若是骑乘战马,万一这些驽马拉胯,最终反受其乱的还是汉军。 “准备弃马!” 刘盈当机立断,做出了决定,随后众人全部下马。 “表哥,咱们就把战马便宜了南越人?” “朕,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刘盈咧嘴一笑,让战马四处奔走,其他人注意掩埋脚印! “陛下,您这是要误导南越猴子!” “亚夫,你小子懂我,朕就是要让他们疲于奔命!” 战马被分为数队,随后往不同方向留下马蹄,而刘盈等人离开时候相当仔细,不忘打扫好己方军队的脚印。 待到身后的南越士兵追来,看着兵分五路的马蹄,可谓当场懵逼。 “为何不继续追袭?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赵佗怒骂一句,显然对众人的表现不满,明明距离刘盈越来越近,众人却停滞不前。 “大王,您看现在的情况!” 赵佗抬眼看去,也不由地懵逼,这的确怪不了普通士兵。 马蹄印直接以五路延伸而去,刘盈说不定就在某一路之中,众人不敢擅自追袭,也是其道理。 “兵分五路,刘盈如今乃丧家之犬,咱们兵力远胜于他,直接追上去便是!” 赵佗一声令下,南越士兵在等待的时间里,得到了充足的休息。 他们虽然不如中原人那般高大,却拥有远超中原人的耐力。 作战的凶悍程度,同样不输身经百战的中原士兵。 刘濞若是没有杀死他带出来的精锐部曲,说不定还能以战场经验,力压赵佗手下这群士兵。 奈何多疑害死人,为了掩盖杀死荆王的秘密被太多人知道,刘濞果断对自己的部曲下手,导致他过分依仗刑徒军。 甚至训练出来的新兵,在战场上的表现,依旧是依托答辩。 “刘盈,你还真是诡计多端!” 沦为阶下囚的刘濞,此时走在密林之中,嘴里不乏嘲讽之言。 “即便如此多谋,依旧落得个逃窜的下场!” “多谢从兄夸奖,朕就是喜欢以小博大,而不像从兄,赔了自己又折兵。” 跟刘盈斗嘴,刘濞算是撞到了铁板上,对方反唇相讥一句,变令他不知如何应对。 “你擒获了本王又如何?最终吴国还不是落到了赵佗手中?” “这厮整合吴国之后,便会剑指楚国,到时候整个南方都会落在他手里!” “刘盈,你听我一句劝,只要将我放走,我立刻组织刑徒军进攻赵佗!” 刘盈看向刘濞,仿佛在看一个睿智。 对方的表现,已经多次证明,这厮只是个反骨仔,而非能够长久合作的对象。 刘盈除非是失了智,才会放走好不容易到手的大鱼。 “从兄啊,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 “朕抓住你,可不是将你送回长安豢养那么简单。” “朕要对付赵佗,总要师出有名吧?我军搜索数日,却发现罪臣刘濞躲藏在南越。” 刘盈咧嘴一笑,却令刘濞不寒而栗。 这厮竟然有进攻南越的打算,而他刘濞则再次沦为了棋子。 “南越赵佗,故意包庇罪臣,这是跟我大汉宣战。” “你看看,寻衅滋事的可是他赵佗,朕只能忍痛发兵了。” “说来也巧,你们二人都是由朕亲手对付,理应赶到自豪才对。” 刘濞欲骂又止,现在他过了嘴瘾,刘盈倒是懒得动他,但其麾下士兵,可都等着过手瘾呢。 “从兄啊,再说你有什么不服气的?” “朕只有这三千楚国士兵,还不是嫡系精锐,便将你跟赵佗戏弄于鼓掌之中。” “你一个战场出身的亲王,最后都不敢亲临前线,这才给朕生擒你的机会。” 刘盈杀人诛心一番后,便率领众人继续赶路。 五路战马分别离开,极大程度地扰乱了南越士兵的追踪。 但终究有寻找到战马的时候,赵佗也很快断定,战马全都是幌子。 士兵们也发现了隶属于中原人的脚印,地上脚印的尺码远大于南越人。 “陛下,还真是狡诈,差点就要被他五路分兵的计策欺骗。” “给我追踪脚印,这次决不能让刘盈逃跑!” 赵佗又看到了擒获刘盈的希望,甚至对南下的刑徒军放任不管。 如今没有了刘濞,刑徒军只得四散而逃,持续南下远离中原。 相较于消灭刑徒军,赵佗更愿意将精力放在追踪刘盈方面。 刑徒军则一路向南,甚至比南越还要远,田蟑等人也改名换姓,在那里建立了属于自己的国家。 这个国家自诞生开始,便对中原大汉拥有着仇视,也导致子子孙孙都在为重新攻取中原而努力。 为了隐瞒刑徒军的前身,他们自称“日南”,甚至与中原大汉进行贸易,从中窃取先进的文化和技术。 赵佗并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为大汉培养了一个劲敌,同样不知道大汉的军队,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大王,咱们发现了汉军的踪迹!” “他妈的,还等什么?直接给本王冲过去,此番定要生擒刘盈,所有人不得有误!” 诺! 南越士兵气势汹汹,只不过看到所谓的大汉军队后,赵佗也是一脸懵逼。 第465章 阵前斗将,樊哙逞凶 对于南越军队而言,发现汉军的同时,拥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的确发现了大汉军队,这次是货真价实。 坏消息,并非刘盈那支只知道逃跑的队伍,而是樊哙所率精锐步卒。 “弟兄们,南越猴子嚣张许久,多次对陛下之令阳奉阴违,今日就砍了他们!” 赵佗甚至来不及解释,樊哙就已经主动发起了进攻。 杀! 樊哙所率士兵,根本没有半点犹豫,就跟着主将冲杀而来。 南越士兵有些懵逼,羸弱的楚国军队,给了他们一种错觉,自以为汉军士兵全都是不成器的角色。 谁知樊哙手下的精锐,着实给他们上了一课。 “先行放箭,阻断他们的进攻!” 赵佗临阵指挥,南越士兵仓促迎战,却依旧以弩箭杀机,妄想阻击樊哙等人的冲锋。 “这点毛毛雨,老子可从来不怕!” “弟兄们,举盾上前,不可后退半步!” 呼! 汉军士兵迎难上,手中盾牌护住要害,任由箭矢射中其他地方,却依旧无法阻碍他们继续冲锋向前。 “弟兄们,还差百步距离,就能砍死狗日的南越猴子!” 樊哙怒骂一句,手下士兵战吼不断,士气丝毫没有减弱。 赵佗惊讶不已,他听说过刘邦手下有一猛士,先登八次,屡建奇功。 赵佗只当是汉军吹嘘自家武将,不曾想真碰面后,方知樊哙的恐怖之处。 身为主将悍不畏死,战斗在第一线,这极大地激励了汉军的士气,令他们甘愿追随。 敢于上阵,身手不好,死在战场,那叫莽夫。 但樊哙身手不凡,看起来膀大腰圆,却异常灵活。 南越弓弩手数次想要狙杀这位大汉舞阳侯,却最终以失败宣告结束。 樊哙手中精铁盾,可比寻常士兵更沉更厚重,格挡效果拔群,令箭矢不能寸进半步。 有他在前面顶着,身后士兵安全感十足! “继续冲杀,还有五十步!” “南越猴子,准备好了么?爷爷要砍你们的狗头!” 樊哙不断激励士气,手下士兵即便在战场上,也感觉到无比放松。 “侯爷,明明是猴子,为什么我们砍下来的是狗头?” “笨蛋,那是只长了狗头的猴子!侯爷,我说的对不对?” “弟兄们,这种珍禽异兽,你们可别跟我抢!” 南越士兵听闻此言,一个个恼羞成怒,若无赵佗阻拦,甚至想要跟汉军短兵相接。 “不可鲁莽,全都撤回来!” 好在赵佗谨慎行事,命令所有人后撤,但他们后撤的速度,显然不如汉军推进更快! “南越猴子,吃老子一击吧!” 樊哙愤然跃起,环首刀手起刀落,一名南越士兵已经被斩断头颅。 热血染在樊哙甲胄之上,将他衬托的仿佛浴血修罗! “妈的……真当老子怕你不成?” 赵佗也是从秦末活下来的老家伙,经历过各种战争的洗礼,对于樊哙丝毫不怵。 “那莽夫,本王亲自杀你!” “你算鸡毛的王?除了项羽和韩信,你们全都是王八!” 樊哙怒骂一句,在他心目之中,除了刘邦以外,能够称王者唯有项羽和韩信二人。 侧面说明,樊哙也只怕这两个。 项羽骁勇无双,千古无二,樊哙也赶到胆寒,不敢与之相抗衡。 至于韩信的谋略,樊哙佩服的五体投地,对方无须亲自上阵杀敌,就能用兵法韬略,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至于其他人?论单打独斗,还是行军布阵,他樊哙根本不虚! 亢! 两把环首刀碰撞在一起,赵佗只觉得双臂发麻,随即扛不住樊哙蛮力,当场后退数步。 “舞阳侯!舞阳侯!舞阳侯!” 汉军士兵停下脚步,高举武器,为樊哙呐喊助威。 眼见汉军声势浩大,南越一方也不遑多让,他们高呼“南越王”,希望赵佗阵斩敌将。 “你就是樊哙?果然是个莽夫!” 赵佗怒骂一句,企图拖延时间,缓解双手的酸麻之感。 樊哙方才一击,险些将其武器震飞,实在是恐怖如斯。 “莽夫?大哥活着的时候,也总骂俺莽夫!” “为了大哥,俺也要杀了你!” 说罢,樊哙不仅没有反唇相讥,却再次横冲直撞而来,气得赵佗破口大骂。 “你应该还口,而不是动手!” “骂得再多,也杀不了你,不如亲自动手来得快!” 樊哙怒吼一声,刀刀逼人,令赵佗苦不堪言。 亢!亢! 武器剧烈的撞击声,令在场士兵热血沸腾,他们都渴望看到己方主将斩杀敌将! 南越士兵很快便发现了不对劲,赵佗的确在苦苦支撑,可却总是嘴里骂的痛快,手底下被樊哙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再看汉军主将樊哙,兵战凶威,连环斩击,主打一个人狠话不多! 汉军见状,更加声势浩大,南越士兵黯然失色,甚至不敢再为赵佗助威。 唰! 赵佗眼看樊哙再次逼近,干脆直接甩出环首刀,以此逼迫对方后撤,随即冲入军阵之中。 “个人武勇算不得什么,只是莽夫而已!” “给我继续放箭!” 赵佗无耻至极,进入军阵之中,还不忘嘲讽樊哙。 眼看南越猴子又要以箭矢拒敌,气得樊哙破口大骂。 “老子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尔等这般无耻之徒!” “樊哙,那你现在见到了!” 赵佗嘲讽一句,却感觉到身后有些不对劲。 “南越王,你不是一直在寻找朕么?朕现在出来了,还不滚过来接驾!” 刘盈手下斥候始终在观察南越军队动向,得知樊哙与赵佗交战,刘盈果断率兵来援,正好偷袭其后方。 “你们偷袭,不讲武德!” “跟你用得着讲武德?方才你打不过我姨夫,还不是躲在士兵后面?” 刘盈大呼一声:“众将听令,前后夹击,让赵佗有来无回!” 呼! 随着樊哙支援而来,双方攻守易势,轮到南越士兵发挥长跑冠军的优势。 “速速撤退!” 赵佗大呼一声,幸亏后方截击的是楚国军队,令他涉险杀出一条血路! “臣,樊哙,参见陛下!” “姨夫,这次绛侯做得好,回去朕赏他几个娘们!” 刘盈话音未落,便看到周亚夫面露无奈之色。 “陛下,我父惧内,换个赏赐吧!” 第466章 双方僵持,刘交入局 随着樊哙阵前斗将,直接打败了赵佗,使得南越萎靡不振。 加上刘盈突然拍马杀来,南越军队第一时间选择了后撤。 樊伉显然还没有杀够,不断冲着南越士兵叫嚣,甚至要主动追击而去,幸亏被刘盈直接拦住。 “表哥,好机会啊!被这群南越猴子追了那么久,咱们也该追杀他们了!” “你傻了不成?你爹总共就没带多少人!” 刘盈指了指身后,发现樊哙所带不过数千步卒,一旦深入腹地,很容易遭受敌人的夹击。 “咳咳!俺也没有注意到啊!” “你这小子,告诉你多读书,每天就知道舞刀弄枪!” 樊哙怒斥一句,看到儿子与外甥安然无恙,这才放心不少。 随即樊哙就看到了老熟人——吴王刘濞。 樊哙本来就脾气火爆,又不像其他人一样讲究体面,上去冲着刘濞就是两个大鼻窦。 啪!啪! 刘濞显然被打得有些懵逼,这两个大鼻窦,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你……你殴打本王作甚?本王乃先帝子侄!” “侄儿就是侄儿,你拿什么跟儿子比?俺今天打你,也是为了给盈出口恶气!” 樊哙毫不犹豫,再次抽了两个大耳光,“吴国百姓就是因为你这等昏君,才会再次陷入战乱!” “若是陛下受伤,老子直接活剐了你!就他妈你是皇亲国戚啊?老子还是太后的妹夫,陛下的姨父呢!”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刘濞没有选择反驳,他知道这样只会激怒樊哙,然后再吃几个大鼻窦。 “姨父,绛侯他们在哪里?” “周勃领兵在后,灌婴这小子也去找你了,我这就让斥候去通知他们!” 樊哙发号施令,军中斥候很快便将皇帝的消息,传递给了周勃和灌婴。 二人快马加鞭赶来,尤其是看到周亚夫和灌阿安然无恙,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罪臣周勃,拜见陛下!” “绛侯何罪之有啊?” 刘盈抬眼看向周勃,这厮一张老脸,嘴巴都要笑到耳朵后面,还跟自己在这里装。 “臣,没听陛下的部署,贸然进入吴国境内接应,还请陛下恕罪!” “你可没罪,反而有大功!朕就是要教你一件事,对战场要临阵应变,岂能墨守成规?” 刘盈主动上前,拍了拍周勃的肩膀,低声道:“之前说奖励你几个娘们,被亚父拒绝了,他说绛侯你惧内!” 周勃怒视次子周亚夫一眼,随即尴尬道:“陛下,能不能偷偷奖赏?这个……臣比较尊重夫人!” 刘盈一脸无语,周勃别看平日里正经,想不到越老越花。 “行了,朕不能当恶人,挑拨你们夫妻的关系,赏你点钱财吧!” “陛下,一切好商量啊!” “没得商量!” 周勃一脸无奈,汉军此番会和,显然不打算放过赵佗。 得知周勃大军入境,赵佗也赶紧调集军队,想要与之对峙。 谁知刘盈速度更快,赶超南越先行占据吴国境内据点。 赵佗心里苦,眼看就要将刘盈生擒,谁知一向打仗古板固执的周勃,竟突然开窍了! 之前那种情况,给周勃十次机会,他也只会动一次。 毕竟担心刘盈的性命,已经超过了一切本能,这才是周勃愿意违抗命令的原因。 赵佗正在调集军队的同时,又收到了惊天噩耗。 整个汉军除了周勃突然开窍以外,楚王刘交也来了个趁火打劫! 本来一动不动是王八的楚国军队,果断选择动手,主动进攻陈兵边境的南越军队。 甚至连赵光都没有想到,刘交这厮行动如此之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南越军队接连败阵,想要后撤却发现楚国军队始终撕咬在后。 “楚王刘交,不愧为刘邦最看重的兄弟,此人把握战机实属一流。” 赵光感慨万千,相较于人才贫弱的南越,大汉无论是宗室,还是功臣,全都能人辈出。 就连赵光都没有想到,真正让刘交把握战机之人,是个之前受刘盈之托,专门贩卖糟糠粮的冯唐。 “冯先生,咱们现在该如何行事?” 在冯唐精准的嗅觉下,楚国军队连战连捷,令刘交愈发对其恭敬。 “殿下不必客气,南越军队战斗力远胜我军不假,但赵光已经无心对战。” “这厮只想尽快与其兄会和,咱们保持一定距离,追袭他们便是。” “钝刀割肉,徐徐图之,陛下肯定已经与赵佗交手,咱们的出现,便是破局关键!” 冯唐一席话,通过之前的胜利,已经让刘交深信不疑。 只要拿下南越,距离他这个楚王卸任已经不远,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前往长安担任大宗正。 “好,就依先生所言,全军出击!” 之前南越军队一直猛追刘盈,现在换赵光感受到了楚国军队的热情。 对方如跗骨之蛆,不咬人膈应人,每次南越军队作势要拼死一战,刘交就命令手下人停止追踪,更是安营开摆。 奈何赵光一走,刘交也随之而动。 要是遇到落在后方的南越士兵,刘交果断选择出手,一旦南越大部队有要决战的意思,刘交甚至会让军队主动后退。 主打一个骚扰,而不正面对抗。 赵光被搞得不厌其烦,好在他只为会和赵佗,而不是要歼灭刘交。 双方的拉锯,终于在赵光会和赵佗后结束。 “刘交也来了?” 得知这个消息,令赵佗目瞪口呆,他不怕大汉将领一个一个来,就怕对方突然觉醒玩群殴。 本来他料定,最不可能出错的两个人,却接连把握住了战机。 一个救下了刘盈,另一个则果断出手,利用追袭赵光,直接赶到了正面战场。 “陛下,如今我军占据优势,何不一鼓作气,消灭这群南越猴子?” 樊哙快人快语,早就做好了战斗准备,却见刘盈丝毫不慌。 “姨父,现在慌的不是咱们,而是南越!先跟他们玩玩心理战!” “对了,让将士们每日吃饱喝好,没事练练南越山歌!” 唱山歌? 这次不仅樊哙懵了,连周勃也有些懵逼,正面交战唱鸡毛的南越山歌? 第467章 前后奏乐,何人起舞 双方战场对峙,刘盈却命令手下众人,从抓获的南越俘虏那里学习当地山歌。 周勃打仗多年,实在是搞不清楚陛下的想法,甚至觉得此举有些昏庸。 南越俘虏更是点头答应,能够免除一顿毒打,又不用出卖什么军事机密,何乐而不为? “绛侯,愣着干什么,快去学啊!朕明天抽查!” “是,陛下!” 周勃还想再说什么,却见樊哙不断向自己使颜色,这才没有继续规劝。 “陛下就算喜欢南越娘们,也不用学山歌吧?” “你懂个屁!俺那三个外甥媳妇,全都贤良淑德,不比南越娘们强得多?” 樊哙怒骂一句:“大外甥这一招,有没有大将军当年的风采?” 韩信? 周勃双眸瞪大,低声道:“你是说……四面楚歌!” 樊哙点了点头,“如今咱们跟刘交,已经是前后夹击之势,赵佗这厮根本得不到后方的消息!” “两军对垒,你忘了最忌讳的事情了?” 周勃瞪了樊哙一眼,没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被这莽夫说教。 “两军对垒,最忌讳主帅心浮气躁!” “赵佗一旦慌乱,便容易做出错误指挥。” “那就是我大汉的取胜之机!” 周勃嘴角上扬,赵佗擅长防守,刘濞那种猛攻型武将,遇到赵佗简直是有苦难言。 赵佗又不像冒顿单于那样喜欢弄险,想要抓战机,更是难上加难。 简单来说,赵佗就是个全身龟壳严防死守的铁王八。 刘盈想要将其撬开,一定不能够心急。 位于赵佗身后的刘交,同样不敢轻举妄动,有南越军队夹在中间,他根本没办法接受到刘盈的命令。 叔侄二人,只能够凭借感觉和战场局势,进行相互配合。 相较于大汉朝廷以及楚国的军队,赵佗肯定更倾向于对付后者。 奈何刘盈虎视眈眈,只要赵佗跟攻打刘交,刘盈一定不会坐视不管。 赵佗想要取得主动权,就要想办法先干掉身后的威胁,才好与刘盈正面交战。 “兄长,不如今晚夜袭,刘交立足未稳,一战可定也!” “你还是把刘交这厮想的太过简单了。” 赵佗摆了摆手,无奈道:“此人在刘邦手下,简直是个另类!周勃、灌婴、樊哙、曹参,皆攻伐征战之名将也!” “唯有刘交,在战场上名不见经传,却能接替韩信成为楚王。真以为靠的是他跟刘邦的关系?殊不知代王刘仲,如何被罢免王位?” 赵光抬眼看去,刘交军阵严整,军帐始终灯火通明,显然做好了防止夜袭的准备。 一旦赵佗猛攻而去,等待他的必然是剧烈反击,以及随时支援的刘盈所部。 “兄长,如此消耗下去,恐怕我军人心惶惶啊!” “呵呵,刘交可没有补给线,他追踪你而来,所带粮草肯定不多。” 赵佗老谋深算,他要想办法迫使刘交主动撤军! “粮草耗尽之日,就是刘交撤军之时,咱们根本无须着急!” “现在刘盈比本王还要急,刘交只要撤军,咱们便追杀而去。” “说不定,还能让刘盈这位叔父,大汉的楚王殿下,沦为老夫的阶下囚!” 赵光看向兄长,对方显然恢复了一些年轻时的冲劲儿,不再像之前稳坐南越后那种老态龙钟。 “想当年,你我兄弟初至南越,可是经历过数次恶战,方能立足于此地。” “如今本王与刘盈会猎吴国,就看谁的手段更高一筹!” “咱们携带的粮草,至少能支持两月有余,他刘交有那个本事?” 赵佗之言,显然给众将吃了颗定心丸。 “大王英明!” 面对众将的奉承,赵佗大笑,随即照单全收。 —— 隔日。 天蒙蒙亮,众将就听到了汉军那边,传来的山歌声。 “这……似乎是咱们南越的山歌?” “妈的,虽然难听,但还是能听出来!” “汉军唱求偶歌,这他妈是几个意思?都是大老爷们,玩这个?” 南越士兵当场懵逼,汉军的一系列操作,让他们摸不着头脑。 甚至有好事者,竟然跟对面的汉军进行对唱。 直到有心思细腻之人,提出了不同的想法。 “你们说……会不会是后方失守?汉军已经攻破了咱们南越?” “有道理,否则为什么他们学会了咱们的山歌?” “速速前去汇报给大王,让他老人家拿主意!” 汉军接连不断的唱山歌,反倒令南越士兵心烦意乱。 “兄长,这样下去,恐怕我军会士气崩溃!” “后方被刘交堵住,没有消息传来。” “士兵们疑心深重,势必会失去战意。” 赵光急躁不安,当务之急就是打败刘交,然后派人去送来南越的消息。 只要告诉士兵们,后方安稳,无事发生,他们才能专注于战场之上。 “呵呵,咱们若是动手,那便中了刘盈之计也!” “这厮也知道,刘交的粮草支撑不了太久。” “他是想要这种手段,逼迫咱们率先决战!” 赵佗面无表情,似乎并未受到任何影响,他是一军主帅,绝对不能慌乱。 “拖下去,敌不动我不动,让刘交这厮知难而退!” —— 楚军大营。 手下人不断前来汇报,令刘交焦头烂额。 “楚王殿下,粮草只够支撑半个月!这还是将士们省吃俭用!” “殿下早做决断,否则我军迟早要撤走!” “现在运粮,肯定已经来不及,赵佗也不会坐视不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令刘交不胜其烦。 “冯先生,你可有对策?” “楚王殿下,当年项羽陷于十面埋伏,又被四面楚歌,方才失去了抵抗之心。” 冯唐嘴角上扬,在他听到了大汉军队唱南越山歌的时候,就领会了刘盈的意图。 “咱们只需要,让南越士兵,认为后方已经沦陷,逼迫赵佗提前决战便是。” “届时一方心急如焚,毫无战意,我们则以逸待劳,前后夹击。” “胜利究竟属于谁,诸位想必一目了然吧?” 冯唐说罢,抱拳行礼,退后一旁,深藏功与名。 “来人,去南越抓些舌头过来,本王要借他们之口,跟赵佗谈谈!” 第468章 归乡心切,南越夜啼 楚王刘交当机立断,命令手下一队人马,直奔南越边境,捕缚一群平民。 来回只用了数日,刘交所做之事,隔着南越军队的刘盈一无所知。 “不知楚王殿下,抓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我等都是平民,根本不知道南越王军情啊!” “还请楚王殿下饶恕我等一命!” 百姓们不断叩首,刘交没有坐视不管,而是亲自上前搀扶。 “士兵沿途,可对你们有所怠慢?” 堂堂大汉楚王,竟然如此关心自己,令被捕缚而来的南越百姓有些发懵。 “没……没有……” “顶多让我们快点赶路,没有拳打脚踢。” “还给饭吃,就是不知道请我们过来作甚。” 刘交温润如玉,又不似南越官吏声势逼人,很快就让百姓们放下了戒心。 “本王请你们过来,是为了结束战争。” 刘交为百姓们赐座,随后说道:“你们那边的日子,想必也不好过吧?跟吴国打了持续一年多,恐怕都要耽误粮草收成。” 带头的一名老者,点了点头,“诚如殿下所言,这一年间赋税不断增加,粮食更要多收三成,我等苦不堪言!” 农民辛苦一年,只为等到丰收的那一刻。 但赵佗一下子提高了赋税,有些欠收地区,甚至不够自家口粮,全都交给了军队。 南越百姓若是心中没有怨言,那才真是奇怪。 平日压抑在心里,根本不敢说出来,如今在刘交的循循善诱下,众人不吐不快,无意间透露了不少对汉军而言,至关重要的情报。 南越缺粮,战争一旦发起,军队平日里要用的粮食,更是成倍增长。 尤其是还要豢养辅兵,征用不少劳力的情况下,更会导致粮食欠收。 南越百姓怨声载道,对赵佗此举早有不满,谁让他们活不下去,谁就是他们的敌人。 对于大汉和赵佗,谁统治南越这片土地,对他们而言根本就是无所谓。 刘交当机立断,打算让南越百姓们冲着军队喊话。 “儿啊,不要再打仗了!” “再打下去,对我们有什么用?大汉朝廷根本无意压迫我们!” “咱们都被南越王骗了,他只是想要吞并吴国,企图对抗朝廷罢了!” 百姓们的喊话,远比刀枪剑戟,更能对军队造成伤害。 士兵们同样疲惫不堪,他们惶惶不得终日,本以为刘濞离开,便能够结束战争。 谁知赵佗挥师北上,竟然要占据吴国的土地,更是招惹了大汉皇帝刘盈前来,双方大战再次一触即发。 之前赵佗还能依靠强大的个人威信,彻底掌控这支军队,但军人不是战争机器,他们同样拥有情感。 尤其是家乡父老的句句控诉,更激起了他们的不满。 这一年打下来,除了每日担惊受怕外,他们远离家乡,没有任何好处。 所谓的战争胜利,在没有战利品的情况下,都显得微不足道。 “混账!” 赵佗怒火中烧,“让弓箭手射杀那些奸细!此乃汉人诡计,意欲让我等内讧!” 熟悉的乡音,以及同样的面孔,让南越士兵们不敢相信赵佗的话。 任谁都能看出来,这些人明明是南越百姓,赵佗却指鹿为马,要让他们杀死对方! “大王,他们不是汉人……” “本王不想再说一遍,他们就是奸细,是奸细!” 赵佗见众人无动于衷,更是弯弓搭箭,直接冲着对面的南越百姓射去。 “保护百姓!” 刘交早有准备,一声令下,汉军士兵举盾而上,格挡住了赵佗的箭矢。 “赵佗,你这个南越王还真不称职,连自己的百姓都要屠戮么!” 刘交怒骂道:“为了一己私欲,便将无数士兵百姓至于不顾,你这等人也配称王?” 赵佗感受到周围士兵的不满,这才没有继续放箭。 毕竟士兵们都来自寻常百姓家,谁知道这群百姓之中,有没有自己的亲属? 方才赵佗那一箭,没有射死他口中的奸细,反倒是射没了手下人的信任。 “兄长……让我来吧!” 赵光自告奋勇,上前大喝道:“诸位听好了,汉人无耻至极,他们抓获我南越百姓,威逼利诱之下,企图动摇我等军心……” 谁知赵光话音未落,刘交军阵中的百姓们,则一个个出言反驳。 “你放屁,楚王好吃好喝待我们,从来没有威逼利诱!” “我们是被请过来的,可不是被胁迫而来!” “结束战争,我们要孩子们归乡!” 赵光咬牙切齿,一切的狡辩,在百姓朴实的言语面前,都显得如此虚假! 汉军大营之内,也发现了南越军中的骚动。 “陛下,南越军不知发生了什么,士兵们似乎非常激动!” “呵呵,别管这些,让弟兄们继续唱山歌,咱们添一把火!” “是,陛下!” 周勃领命而去,随后就听到汉军所唱的南越山歌。 南越士兵们思乡心切,不少士兵们更是看向赵佗,充满了怨恨的目光。 “诸位,愿意归乡者,我大汉一律不会阻拦!” “只要你们先走,我们便让路!” 刘交当即下令,楚军让出了一条道路,南越士兵们面面相觑,不知是真是假。 “别听他们的,尔等若是离开,日后必受汉人奴役!” 赵佗大怒道:“全军冲锋,准备作战!” 只是南越士兵们压根不听,他不说还好,一旦开口还真有人跑了过去。 刘交正如其所说,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任由逃跑士兵离开战场。 一旦有了这等先河,南越士兵们当场逃离,根本不带一丝犹豫。 “督战队,杀了这群逃兵!” 赵佗瞠目欲裂,没想到看似弱不禁风的刘交,竟然以攻心之策,瓦解了南越士兵的战意! 赵光正欲阻拦,奈何还是晚了一步,督战队的屠刀,已经直接落下! 本来还犹豫不决的南越士兵,终于彻底爆发! “赵佗,分明是不想让我们活!” “弟兄们,反他妈的!打了一年,最后就落得这等下场!” “杀赵佗,回家乡!” 南越军队彻底乱成一片,甚至不用刘盈动手,赵佗陷入了被围攻的窘境! 第469章 生擒赵佗,越王安好? 坚固的堡垒,往往于内部开始崩塌。 赵佗心急如焚,若非亲兵拼死保护,他已经被普通的南越士兵擒获。 历时一年的战争,彻底打没了南越士兵的耐心。 加上刘交刘盈叔侄二人的推波助澜,让南越士兵思乡心切。 他们不在乎谁来统治南越,只想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而不是整天在战场上惶惶不得终日。 “你们疯了不成?我是你们的王,我是南越王!” 赵佗不断怒吼,希望以此能够唤醒南越士兵。 打败赵佗的并非大汉兵锋,而是他对南越民心的忽视,以及对普通士兵的践踏。 没有得到任何战利品的士兵,对于战争已经是极度厌恶。 更别提赵佗想要对自家百姓动手,更是触碰了他们的逆鳞。 “你不配称王,你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 “我们只想活下去,为什么一直要打仗!” “吴国已经败了,不让我们回家,你还要继续北上?” 士兵们的质问,赵佗根本无法回答,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想要做皇帝,所以吞并吴国只是个开始吧? 刘盈看到南越军中哗变,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人家的内部问题,还是交给他们自己去解决。 “陛下,真乃仁义之君也,竟不趁机生擒赵佗!” 周勃一记马屁奉上,就是拍得有点僵硬,好在刘盈并不在乎。 “绛侯啊,要是不会拍,咱们以后不要强求。” 刘盈无奈道:“朕倒是想去抓人,可咱们一旦冲上去,很容易让南越士兵过激。” “人家没请求帮忙,咱们何必掺和一脚?等他们自己退走,赵佗就是浮出水面的王八。” 对于刘盈的形容,众将闻言不禁大笑。 可惜现在的赵佗,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赵佗不断挥舞兵刃,击杀即将上前的士兵,他的亲卫们已经死伤过半。 “诸位南越弟兄,快回家去吧,接下来交给我们!” “大汉陛下不忍看到尔等失去性命,我们一定生擒赵佗!” “回到家乡,没有人会为难尔等!” 冯唐果断开口,眼看普通士兵不是赵佗的对手,任由其离开,恐将成为大患! 南越士兵们闻言,心中对汉军又多了几分感激,随后直接往楚王刘交方向进行撤离。 “准备冲上去,今日务必抓住赵佗!” 刘交怒视战场,依旧有不少南越士兵,正在纠缠赵佗,可见双方积怨已久。 就连赵佗之弟赵光,都在刚才的哗变之中身负重伤。 “楚王叔已经上了,咱们也不能落后!” “谁若是抓到了赵佗,赏……” 刘盈话音未落,便有两道身影如离弦之箭冲了过去,正是樊哙樊伉父子。 “刘盈,想生擒老子,就看你有多大的能耐!” 赵佗瞠目欲裂,当年听说项羽的死讯,他还向身边人嘲讽项羽,是个多愁善感之人,连带着手下士兵也是如此。 谁知今日刘盈刘交,同样利用士兵的思乡之情,来使得南越军中大乱,甚至发生了哗变。 “即便没有多大能耐,抓你还不是瓮中捉鳖?” 刘盈不屑道:“之前让你俯首称臣,你偏要狗叫。现在深陷包围,你还在这狗叫?莫非南越王,你属狗的不成?” 竖子安敢欺我! 赵佗大怒之下,再次看到了他的苦主——樊哙! “赵佗!狗日的东西,出来跟俺再战三百回合!” 樊哙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不断屠戮赵佗亲兵。 其身旁一名青年,眉宇间有樊哙七八分模样,同样的环首刀搭配铁盾,二人杀得那叫一个畅快。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樊哙樊伉父子的奋战,瞬间激励了汉军士兵,加上楚王刘交的兵马协助,使得不少南越亲卫彻底放弃了抵抗。 “放下武器,投降不杀!” 樊伉怒吼一声:“赵佗必败,已经是定局,尔等还要为了他白白送了性命不成?” 眼看汉军递来橄榄枝,南越亲卫终于有人扛不住压力,果断扔下了手中长枪,随后汉军让出一条路,信守承诺没有杀他。 有人成功投降活命,便有第二人、第三人加入其中,如同病毒蔓延,快速传遍在赵佗最后的依仗亲卫之中。 “兄长……投降吧……我们大势已去了!” 赵光难过地看向赵佗,显然已经接受了失败的结果。 “不可能!本王在始皇帝还在的时候,便已经雄踞南越!” “刘邦奈何不得我,项羽也不敢轻易南下,我怎会败给刘盈?” “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刘盈只不过捡了便宜而已,我不服,本王不服啊!” 回想到伤心处,南越王赵佗更是抱头痛哭。 熬过了秦始皇,项羽和刘邦三位人杰,竟然输给了一个小辈。 赵佗觉得委屈与不值,却从未想过,南越始终都被刘盈玩弄于鼓掌之中。 无论是与吴国的战争,还是引诱他继续北上,使得南越境内反战情绪高涨,都是刘盈的诸部引导。 赵佗犹如无头苍蝇,始终被刘盈牵着鼻子走,最终落败还浑然不知。 “赵佗,你说朕是竖子?朕倒是觉得无所谓。” “只不过,你陪与始皇帝、项羽,还有我阿父相提并论?” “人家这三位,才是真正的人杰,而你不过是个老乌龟,获得够久罢了!” 刘盈坦然来到赵佗面前,南越士兵与大汉士兵全都跪地叩首,迎接真正的皇者! “前往长安,跟你儿子赵始做邻居吧!” “能从秦末活到汉初,你也算是老古董了。” “朕没兴趣杀死失败者,何况你还是赵毅之父。” 赵佗咬牙切齿,让他像条狗一样苟活,还不如亲手杀了他! “刘盈,你休想将本王豢养在长安,本王就是死也不会答应!” 唰! 赵佗话音未落,却见樊哙的环首刀已经冲了过去,吓得赵佗后退连连。 “你不是想死么?后退作甚?” “我……” “直接押解下去,连死都不敢,还他妈敢和先帝相提并论?” 樊哙提留着赵佗,将其无情生擒。 “陛下,臣没有遵守命令,且擅自行动,请陛下降罪!” “楚王叔,你何罪之有?朕要大大封赏,接你去长安养老才是!” 第470章 孤身向南越,天子收民心 赵佗被生擒后,整个人精神萎靡,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赵光身受重伤,好在得到了救治,能够继续活命。 本来已经离开的南越士兵,最终却选择集体归来,他们跪倒在刘盈面前,祈求大汉皇帝能够饶恕赵佗一命。 “请陛下,留下大王性命!” “大王这些年,也算是对我们不错!” “只要能留大王一命,我等愿意俯首称臣!” 赵佗心中五味杂陈,他怨恨南越士兵临阵脱逃,此刻又心中感动,他们始终记得自己这位南越王! 如果自己慷慨一些,能够站在士兵的角度去思考问题,兴许一切将会变得不同吧! “诸位放心,你们以前是南越的士兵,现在是大汉的子民!” “赵佗虽然有错,可他却生了个好儿子啊!” “赵毅救过朕的性命,朕肯定要还他一命才是!” 刘盈大手一挥,笑道:“尔等看看,朕不曾束缚赵佗,只不过南越不再有王,而是要置郡县!” “朕打算南巡,不知诸位可愿带路?” 刘盈此言一出,南越士兵总算是放下心来。 赵佗能够活命,至于南越这片土地,以后姓刘还是姓赵,跟他们关系不大。 “我等,愿为陛下引路!” “出发,前往南越!” 刘盈随即笑道:“绛侯,你率军护送赵佗前往长安!” 周勃有些担心,刘盈身边部队本就少得可怜,更别说楚王刘交也要回到楚地,准备前往长安。 “陛下,南越如今混乱,您岂能不多带兵马?” “绛侯难道没有看到,这些可都是朕能够信赖的勇士!” 南越士兵们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陛下对自己如此信任! “陛下放心,我等一定会保护您安然无恙!” “说的不错,我们是陛下的士兵!” “南越早就虚位以待,等陛下前去啦!” 赵佗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士兵,簇拥着刘盈往南越而去。 —— 楚王大营。 得知刘交即将前往长安,封国也随之要被撤销,不少官员心思浮动。 “楚王殿下,您去了长安,跟被圈禁有什么区别?” “还请殿下三思啊!我楚国地大物博,如今周勃等人已走……” “咱们只需要擒获皇帝,继续在楚地称王便是!” 手下人的心思,刘交可谓一清二楚,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么? 绝对不是! 楚国尚在,这些人是国相,是将军。 楚国没了,他们就只能沦为郡吏。 如此差距,令不少人难以接受,他们便想要让刘交继续称王。 以刘交的资历,以及在宗室的威望,只要他向刘盈提起此事,哪怕皇帝心中不愿,也会答应保留封国。 但刘肥、刘恒、刘如意等人,全都做出了表态,愿意支持自家兄弟改制。 更别提吴国刘濞,这个最好的例子,现在已经跟赵佗为伴,押解长安而去。 只要刘交不傻,便不可能效仿刘濞为了保留封国,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到了长安之后,他刘交担任大宗正,地位更在刘肥之上,是皇室宗亲里,除了皇帝之外的第二人。 刘盈方才那句养老,也算是间接告诉刘交,自己一定会善待他。 叔父叔父,在这个时代,可以算是半个爹。 刘盈愿意表现出诚意,刘交又起会让这位侄儿失望? 现在去长安,刘交是汉室当之无愧的功臣,尤其是劝说南越军队,致使其哗变,更是会被史官所记录,将来定会青史留名。 若听从了身边这群虫豸的话,刘交势必会沦为反贼,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本王深知尔等忠心。” 刘交此言一出,令众人心中大喜,至少说明楚王也不想被撤销封国。 “这样吧,愿意保留封国者,便留在此处,本王稍事休息,与尔等共商大事。” “至于其他人,便先行离开,这里已经用不到你们了。” 刘交此言一出,手下群臣瞬间站队,至少有一半以上的人,留在了屋子里不走。 他们舍不得手中权力,更舍不得封国内的特权。 真正忠诚于刘交的部下,已经起身离开了房间。 他们心中清楚,即便封国不在,他们还可以做官,并非毫无根基。 “殿下,您叫我?” 冯唐并非着急回去复命,而是被刘交暂时留下了身边。 “你的心,够不够狠?” “楚王殿下,何出此言?” “屋内之人,皆为反贼,却追随本王多年!我下不去手,便由你代劳吧!” 说罢,刘交直接离开,顺便将指挥军队的虎符,交到了冯唐手中。 屋子里的楚王群臣,还在相互攀谈,有赵佗和刘濞的失败在前,他们正筹谋如何起兵成功。 目标并非谋反天下,而是割据楚国。 众人讨论的热火朝天之际,却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反贼就在屋内,瞄准!” 唰! 数百弓弩已然蓄势待发,屋内群臣还处于懵逼之中,他们还在纳闷谁是反贼? “放箭!” 随着冯唐一声令下,箭如飞蝗,直入房中! 一时之间,惨叫声连连,但随着箭矢持续发射,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楚国之中,一半以上的朝臣,在同一日身死道消! 刘交念及旧情,只说他们战死沙场,并未提谋反之事。 冯唐经过此事,对这位宗室亲王愈发敬重! 看似温润如玉,不爱与人争执的楚王,实则心狠手辣,为了大局的时候,从不会心慈手软! 有了这些朝臣珠玉在前,再也没有人提起保留封国之事。 —— 刘盈尚且不知,叔父刘交为了自己的皇位,做出了何等牺牲与努力。 他还在南越士兵的引领下,带着樊伉、郑茂、灌阿、周亚夫等人前往南越。 桂林、象郡,可都是种植甘蔗的绝佳地方。 大汉糖霜公司的利润,能否翻上一番,南越至关重要。 由于一年多的战争,使得南越百姓苦不堪言,路边常有面露菜色的乞讨之人。 “来人,都他妈瞎了不成?将咱们的军粮发放给百姓!” “让他们跟上队伍,管饭管住,朕绝不会让南越百姓再受苦难!” 第471章 南越,愿为陛下效力! 面露菜色的南越百姓,已经许久没有吃上一顿饱饭。 面对突如其来的关心,他们第一反应,竟然是逃跑,担心被汉军抓了壮丁。 奈何太久没吃饭,身上根本没有力气,没走几步便被樊伉抓住。 “老乡,跑什么啊?陛下赐予你们粮食,你们跑个屁?” “只给粮食,不抓壮丁,当真?” “当真!就你们这面黄肌瘦的,抓来能干什么?” 眼见樊伉一脸嫌弃,反倒令南越百姓们放心下来。 汉军当即埋锅造饭,周亚夫指挥一众百姓排队取餐,领取属于自己那一份饭。 “诸位,莫要吃的太饱,少吃多取!” “毕竟你们太久没有吃饱饭,一次性吃太多,容易撑死!” “若有插队者,别怪朕将你们赶出去!” 刘盈话音未落,身边又有士兵护卫,任谁也不敢不听。 南越士兵本来还担心,刘盈见到百姓如此凄惨,会坐视不管。 结果一句埋锅造饭,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他们动心。 百姓们用手抓着豆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三下五除二,便吃光了一碗饭,随后胆怯地看向刘盈,显然不敢轻易上前打饭。 刘盈贵为皇帝,却亲自上前,拉着那人的手。 “走,朕带你再去盛一碗!不是说过了么,饭肯定管够,让你们吃饱!” “陛下……我的手脏,别弄脏了您!” “呵呵,脏什么?不打紧!朕小时候,还要帮太后务农,跟鲁元公主在地里玩泥巴呢!” 刘盈一句话,瞬间拉近了与南越军民的距离,他们没想到堂堂大汉天子竟然如此平易近人。 “你们吃完了,就自己过来打饭!朕精力有限,总不能带你们每一个过来吧?” 百姓们憨厚大笑,刘盈又命手下人煮了一锅野菜汤,以免光吃豆饭太过单调。 热汤下肚,豆饭吃光,南越百姓人人撑得肚子溜圆,甚至开始打嗝。 这是南越与吴国开战以来,他们吃的最饱的一顿。 “我说你们这些人,害怕陛下不管?” “怎么一个个还藏着饭?” 樊伉发现不少人,都将豆饭揉捏成饭团,隐藏在衣服内。 被樊伉戳穿了心事的百姓们,一个个面红耳赤,变得尴尬不已。 “我……我们家中还有父母孩子……” “将军,对不起啊,我们虽然吃饱了,但是家里人还在挨饿。” “还请将军见谅,我们真不是贪得无厌!” 百姓的一句话,犹如针扎在樊伉心中,他羞愧的无地自容。 “表哥……俺说错话了!没想到南越百姓过得这么惨!” 刘盈瞪了这厮一眼,随后笑道:“今日尚未找到驻扎之地,不妨去尔等村子,如何?” “朕也没有吃饱,打算到村子再做一顿饭!” 百姓们闻言大喜,如此一来家中老人和孩子,也能够吃顿饱饭了! 更多的人清楚,刘盈这是故意为之。 “陛下,快请,我们来带路!” “我去杀鸡,一定要杀只鸡来招待陛下!” “说得对,咱们要为陛下尽地主之谊!” 百姓们热情带路,南越士兵看向刘盈的目光,愈发充满敬意。 大汉天子没有嫌弃南越子民,而是对他们一视同仁,也唯有这样的人,才配当天下共主! 赵佗与刘盈一比,简直是相形见绌。 本来还担心刘盈执掌南越,是否要压榨他们的越人,现在毫无后顾之忧。 刘盈等人沿途回到村落,却见不少树木全都缺少树皮,可见饥饿的百姓,已经顾不得许多,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行了,不用杀鸡,朕最近吃的油水太多,更喜欢清淡的!” “传令下去,谁要是吃了百姓家的鸡,朕就割了他的鸡!” “明日给百姓们留下一些粮草,别耽误了他们种地!” 刘盈发号施令,士兵们坚决执行,连沿途遇到的百姓,都能得到陛下如此礼遇,更别说他们的家眷了。 南越百姓吃饱喝足后,为刘盈载歌载舞,唱起了山歌。 与之前对峙之时,山歌引起的思乡之情相比,如今却欢快愉悦。 刘盈加入百姓之中,他算是明白,为何父亲刘邦,也总喜欢前往人群中跳舞。 百姓是这个世界上,最单纯也最可爱最可恨的人。 他们对统治者的要求真不高,只要能吃饱饭,穿暖衣便已经足矣。 刘盈出了一身汗,随后示意众人早点休息。 明日一早,刘盈按照约定,为村落的百姓们留下了粮食。 这些百姓无以为报,便一直前往相送。 “不必送了,以后南越尽归大汉,朕会免除尔等三年赋税!” “这三年你们好生种地,繁衍生息,不必担心赋税的事。” “朕这人也不喜欢折腾,更不喜欢修筑宫殿,你们大可放心!” 刘盈主动调侃自己,引得南越百姓大笑。 “陛下!您修什么,只要一句话,我们远隔万里也会前去帮忙!” “不错,若无陛下活命之恩,我们整个村子恐怕都要饿死了!” “帮我们自己的君主修筑宫殿,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刘盈见状,又让手下人将肉干分给了百姓。 只吃粮食,不吃肉和蔬菜,这样的身体素质可不行。 奈何汉初的生产力,实在是太过低下,刘盈也只有尽可能改善整个大汉的国民生活。 众人一日不到,便进入了桂林郡。 此时的南越官员,尚且不知赵佗被生擒,南越已经彻底战败。 直到他们看到汉家旌旗后,才一个个慌乱出城,迎接刘盈的到来。 “微臣,拜见陛下!” “微臣不知陛下前来,有所怠慢还请陛下恕罪!” “不知者不怪,是朕来的太急,一路上又是安抚百姓,又是救助平民。” 刘盈话里话外,含沙射影,令官员们噤若寒蝉,生怕被怪罪。 “走,去看看粮仓。” “是,陛下,您这边请。” 刘盈仔细观察,随行官员们,一个个油光满面,吃的肥头大耳。 结果桂林郡内的百姓,跟边境百姓一样,全都面如菜色,看向刘盈的目光充满恐惧。 “陛下放心,收上来的粮食,足够十万大军吃上两年!” “微臣别的不说,看守粮仓是一把好手,保证没人偷粮!” 第472章 府库之财,散尽与民 “微臣,可是看管粮仓的一把好手!” 刘盈听闻此言,突然一脚踢出,将那官员踹的猝不及防。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臣可是没丢一粒粮食啊!” “这些贱民,微臣可从未给他们放粮!” “陛下需要多少粮食,直接拿走便是啊!” 对方跪地叩首,可怜巴巴不敢正视刘盈。 “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赵疾,说起来还是南越王的远亲旁支呢!” “哦?那就直接拖出去斩了吧!” 什么? 赵疾当场懵逼,他甚至拿出了赵佗旁支的身份,就是为了告诉刘盈,可以将我赐罪,但绝对不能赐死。 谁知刘盈二话不说,竟然直接要将其砍头! “为……为什么?” “你身为仓曹,如今城内百姓面如菜色,你却置若罔闻?” 刘盈又是一脚踢去,赵疾根本不敢还口,只得被踹的倒地不起。 “为官不仁,坐视百姓挨饿,要你这等废物有何用?” “樊伉,灌阿!” 在! 二人当即领命,直到刘盈亲自前来,也是为了立威。 “打开粮仓,给百姓们发粮!” “诺!” 赵疾有些发懵,大汉皇帝突然前来,他已经猜测到了赵佗战败。 可护送刘盈前来的,可都是南越士兵啊! 赵佗深耕南越多年,竟抵不住刘盈仁政? 赵佗毕竟是军人,根本没有所谓的仁义之心。 对待百姓,可没有什么轻徭薄赋一说。 只不过南越没有战事,赵佗毕竟带来了中原先进的耕作技术,大家伙也惦记着他的好。 谁知战争一起,赵佗瞬间原形毕露。 这厮对保障后勤,还停留在秦末的想法。 为了确保军队,当真不把其他南越百姓当人。 南越百姓经此一役,也算是看出了赵佗是什么德行。 既然你不顾我们死活,那我们也不介意南越换个统治者。 何况刘盈与赵佗的政策,可谓南辕北辙。 直接开仓放粮,让百姓们吃顿饱饭,人人还能带回一些粮食。 大汉陛下更是大手一挥,免除了南越赋税三年,能让他们喘口气! 免税三年三个字,尽收南越之心。 对于刘盈而言,做出这样的决定,丝毫没有任何压力。 人家南越之前,本来就不给大汉交税,也没见朝廷穷到哪里去。 三年之后,南越重新开始缴纳赋税,大汉只会凭空多了一份收入。 还不如用三年时间,彻底俘获南越民心,让大汉日后前来赴任的官员,减少一些阻力。 赵疾发粮最为积极,始终保持着笑脸相迎,刘盈暂且没有杀他。 “你的命,还握在朕手里,暂且寄存在你的脖子上。” “是,陛下!谢陛下开恩!” 赵疾跪地叩首,刘盈则置之不理,只能说南越的水稻耕种环境,远胜于中原地区。 稻米甚至能够做到一年两熟到三熟,也难怪赵佗能够积累如此多的粮食。 “以后南越,可以作为粮仓。” 刘盈淡然一笑:“对了,朝廷卖给南越的糖霜等价格,全都要压低一些,如今战乱刚过,南越百姓手中的钱不多。” 是,陛下! 官员们算是看出来了,刘盈这位皇帝,跟赵佗完全不同。 刘盈主打一个民贵君轻,才刚到南越不久,便尽收其民心。 反观赵佗,还在玩老秦人的那一套贵族政治。 百姓就是他们豢养的肉猪,平日里养猪喂猪,大家伙觉差出不出来。 可一旦到了关键时刻,赵佗果断杀猪补给,最后疼的终究是百姓。 “陛下,南越已经视察完毕,咱们是否要回返长安?” 郑茂轻声询问,毕竟刘盈已经离开太久。 长安城,不可一日无主,就像西方不能失去耶路撒冷。 “别催朕了,待我安抚百姓几日,便直接北上长安。” “是,陛下。” 郑茂见刘盈心中有数,便不再多言。 赵佗若是知道,刘盈将他辛苦积攒的粮食,全都送给了百姓,不知会作何感想。 反正刘盈一点都不心疼,粮食送就送了。 到时候再重新积攒,可民心若是彻底散了,南越恐怕便无法重返大汉怀抱。 —— 周勃、樊哙、灌婴三人,率领大军北上长安,同时押解着赵佗与刘濞两个老对手。 “赵佗,你这愚笨至极的蠢货,还不是被刘盈算计了!非要与本王为敌,最终被耍的团团转!” 刘濞贴脸开大,对赵佗尽是无情嘲讽。 “本王愚蠢?你就聪明不成?都他妈被刘盈当猴耍!” “人家卖给你的糟糠粮,比市价高了多少倍,你他妈心里没有逼数?” “还有脸嘲讽我?本王就纳闷了,都他妈是刘邦的子侄,你怎么跟头猪一样?” 赵佗小嘴抹了蜜,对着刘濞便是一阵输出,喷的后者哑口无言。 二人都是失败者,但都觉得是对方坑了自己,否则也不会让刘盈渔翁得利。 只不过吵的再凶,也没办法掩盖他们失败者的身份。 “他妈的!我爹还在淮阴侯府,到时候打死你这老头!” 刘濞放下狠话,殊不知赵佗之子赵始,也已经入主其中。 “哼!你爹刘仲,一个被匈奴冒顿单于吓跑的废物,也跟在本王面前犬吠?” 赵佗反唇相讥,奈何二人都被捆绑,以至于不能上前厮打。 “你们两一个吴王,一个南越王,在这里骂来骂去有意思?” 周勃策马前来,皱眉道:“都不是我家陛下的对手,还是免开尊口吧!” 周勃此番心情大好,他虽然违反了刘盈的命令,却实打实的救驾有功,以后算是彻底成为刘盈的嫡系。 为了再次与韩信一较高下,周勃心中清楚,刘盈下一个目标,便是冒顿单于所在的西域。 对于这种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对手,唯有将其彻底杀死,方能让所有人放心。 “周勃,你他妈之前就是我叔父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对汉室宗亲指手画脚?” 刘濞心态爆炸,与其被豢养在长安,他宁可现在就死! 热闹周勃,让其给自己个痛快才,才是他的目标。 “吴王殿下说的不错,我就是先帝的狗,现在是陛下的狗,可你连条狗都不如!” 周勃反唇相讥道:“不对,您可是猪狗不如啊!” 第473章 南越之南,尚有敌人 桂林郡。 刘盈这几日都在安抚百姓,使得流民归家,吏治有所整顿。 南越被收复的消息,想必已经传到了朝廷,到时候则要让曹参等人派来郡吏。 不过在此之前,刘盈则依靠最原始的察举制,让百姓们推举有贤有德之人,帮助自己来管理。 至于赵佗后来提拔的心腹,以及一些酒囊饭袋,则被刘盈毫不犹豫撸了下来。 让无才无德之人掌控权力,无疑是最愚蠢的行为。 “陛下,这几日与南越百姓闲聊,倒是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哦?亚夫,你说来听听。” 周亚夫对理政一窍不通,他只对打仗有兴趣。 “有老丈说过,南越以南,还有国家存在。” “前些年,这些国家的人,也曾试图北上进攻南越。” “只不过都败于赵佗之手,这才作罢。” 周亚夫低声提醒道:“微臣以为,若是那番邦小国,得知赵佗已被生擒,会不会伺机出兵,觊觎南越?” 刘盈已经知道,处于南安南边的国家,究竟是何许人也。 对方从古至今,一直觊觎桂林郡、象郡这等属于中原王朝的地盘。 在对方眼里,通常将华夏描述成为恶龙,时刻压迫奴役他们。 哪怕是穿越而来的刘盈,第一次听到这等说法,也是一脸懵逼。 特喵的,我成列强了? 好在刘盈很快稳住心神,如今的安南地区,尚未开化,也没被中原政权毒打。 至少人家看来,南越之地有能者居之。 “亚夫啊,不如朕带着你,去边境转转?” “陛下,这样不好吧?” 周亚夫嘴上说不要,但眼中的兴奋之色,还是出卖了他。 “你小子,真是蔫坏!” “你若是想留在桂林,还跟朕说什么敌军之事?” “分明是鼓动朕前去查看!” 刘盈话锋一转,笑道:“既然你不喜欢,那朕只能带着樊伉和灌阿了!你便暂且留在桂林郡……” 刘盈话音未落,便看到周亚夫抱拳告饶。 “陛下,臣错了!是臣想去看看边境!” “这就对了嘛!” 刘盈随即起身,向众人说明原因,最终还是留下樊伉、灌阿在桂林郡。 在朝廷任命的官员没到之前,刘盈必须有心腹掌权。 此去南越边境,众人轻装践行,去依旧被热的难受。 经常行军没多久,便已经满身是汗。 尤其在如今这个年代,洗澡清洁又十分不方便,可想而知一路男人味有多重。 刘盈怒瞪周亚夫,都怪这厮鼓动,没事去什么边境? 安南猴子没看到,反而让大家伙遭罪。 “你们之前,与那边的猴子交手,觉得对方实力如何?” 刘盈叫来一名南越军官,便直接询问。 “回禀陛下,对方好狠斗勇,但武器装备落后,所以打不过我们。” “哦?你叫什么名字,再跟朕说说!” “是,陛下!我叫阮成!” 阮成受宠若惊,能与刘盈说话,已经让他兴奋不已。 何况大汉天子还平易近人,更令他心生好感。 “陛下,那边的人,还是以女子为尊。” “听说他们的女王,得到了神谕,传闻与咱们这边的人,诞下的子嗣,便能够北上一统天下。” 阮成话音未落,刘盈有些懵逼。 “按照你的意思,这狗日的女王,是来咱们这抢壮丁的?” “陛下,可以这么理解……不过那女王抢的不是南越,似乎是中原……” 嗯? 刘盈面色不善,对方的举措显然令他不满。 那女王若是安心经营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刘盈也懒得找她麻烦。 毕竟他没兴趣侵略他国,更没兴趣让安南猴子并入大汉。 可对方要是想抢壮丁,然后北上中原,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很好,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朕也想见识一下,这些所谓的猴子,有什么能耐。” “继续带路!” 眼见刘盈目光坚定,阮成不敢怠慢,众人行走在雨林之中,时常要注意补水,以及防范蚊虫。 阮成身为土生土长的南越人,对此早有准备,也让刘盈等人少走了不少弯路。 “陛下……这真不是人待的地方!” 郑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像他这样能吃苦的人,都被折磨的够呛,更别说刘盈这位养尊处优的皇帝。 “难怪……惩罚犯人,就将他们流放到此地!” “陛下,您真恶毒啊!流放到这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君臣二人苦中作乐,好在距离边境已然不远。 “陛下,附近已经有敌人的军队,咱们一定要小心。” 阮成提醒一句,刘盈瞬间打起十二分精神。 他的确是好奇,一顿几个菜,能让所谓的女王,想要北上抢壮丁。 “陛下,这等部队,也敢在咱们面前班门弄斧?” 郑茂目光锐利,指向前往。 刘盈定睛看去,别说是甲胄了,不少士兵只是简单遮住要害部位,加之手里拿着武器,就算是兵了? 唰! 刘盈、郑茂看向阮成,意思不言而喻。 你们南越军队,跟这种货色打,竟然偶有输给对方的时候? 阮成老脸一红道:“陛下,他们难缠的并非自身,而是……” 阮成话音未落,就看到那士兵身后,出现了一头土山般大小的猛兽。 “艹,大象?” 刘盈脏话脱口而出,早就听说古代安南有象兵,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具备了雏形。 大象这种动物,冲入军阵之中,那就是犹如坦克般的存在。 这玩意喜欢在泥浆打滚,干涸的泥浆对它们而言,就是最好的甲胄。 要是用寻常刀剑,要砍多久,才能弄死一头大象? 何况发狂的大象,破坏力十分惊人,一旦冲入军阵,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咱们要么,直接弄死他们?” 郑茂跃跃欲试,周亚夫点头同意,却被刘盈拒绝。 “走,直接回去,此事从长计议!” 以汉军现阶段的装备,对付象兵定会损失惨重。 刘盈向来不打无把握之战,也不喜欢做无谓的牺牲。 对方不知道赵佗已经被生擒的消息,那自己还有时间去部署。 “赶紧写信,让蒯通滚过来,有些馊主意还得靠他!” 第474章 陛下,又去浪了? 半个月后,长安。 蒯通接到了刘盈发来的调令,竟然让他一把老骨头,直接前往南越边境。 蒯通自然一百个不愿意,如今无事一身轻,还能领取不菲的俸禄,远比做官更快乐。 第一代侍奉的主君韩信,如今身在草原练兵,还要提防冒顿单于再来侵袭。 第二代侍奉的主君刘盈,处于南越边境,甚至要未雨绸缪,做好防范越人的准备。 蒯通跟他们相比,已经是钱多事少离家近的代表,无数大汉打工人羡慕的对象。 可惜,这一切都在刘盈的调令中结束。 “老李,你就说陛下是不是厚此薄彼?” “凭什么想起阴损之事的时候,就非要叫上我?” “难道你老李不损么?他是不是厚此薄彼?作为同僚,我觉得你有必要一起前往!” 蒯通看向李左车,果断挑唆对方。 人就是这样,自己不舒服也看不得别人舒服。 凭什么他蒯通要奔赴前线,去想办法解决那劳什子象兵,而李左车还能待在长安享清福? “为人臣子,理应为君分忧。” “蒯兄,你这个想法,便是错误的。” 李左车正襟危坐,一番话说的蒯通牙痒痒。 “合着去南越的不是你了?有能耐在这里说风凉话,不如跟我一同前往!” “去就去,怕你不成?终日待在长安,老子都要待得生锈了!” 蒯通狡黠一笑,李左车意识到了什么,怒斥道:“你这老小子,算准了老子会跟过去?” 咳咳! 蒯通赶紧否认,生怕被李左车辱骂。 “这个没有,你我的感情,那是童叟无欺!” “放你娘的屁!” —— 南越,桂林郡。 刘盈还在思考,如何克制象兵。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如今安南这群人,万一进攻过来,动用了象兵,汉军即便能够阻止,也会付出沉重的代价。 刘盈算是明白,为何赵佗选择北上,而不是南下了。 毕竟南下的代价,实在是太大,远不如北上来的实惠。 “陛下,您是否太过忧心了?” 郑茂轻声提醒道:“如今安南人尚未进攻,而且他们如此落后,何不赏赐一些财物,而交好他们?” 郑茂说的冠冕堂皇,其实就是给东西息事宁人。 “郑茂,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无论匈奴,还是安南,他们的脑回路跟咱们大汉完全不同。” “你所谓的赠送礼物,加强双方之间的友谊,在人家看来不过是示弱害怕罢了。” “想让这些人听话,必须要下狠手,先打服了他们再说。” 刘盈之言,掷地有声,郑茂点了点头。 蛮夷不识教化,更不会将心比心。 与其费时间跟他们讲道理,还不如直接一拳打过去。 主打一个入乡随俗,谁的拳头大,谁就是道理! “陛下,您说的不错,是我想的过于简单。” “呵呵,是你把他们想的太好罢了。” 刘盈摆了摆手,“若非朕多番询问阮成,还真以为安南人民风淳朴,一定不会主公进犯。” “可惜啊,这些王八蛋,一个个茹毛饮血,还玩活人祭祀这一套,难怪赵佗这老乌龟都忍不了,要前去征伐。” “任由他们侵扰南越,咱们也不会占据此地了!” 陛下! 说话间,阮成面露铁青之色前来。 “何事,如此惊慌失措?” “赵佗战败的事情……恐怕已经传到了安南人口中!” 刘盈点了点头,“他们的兵马来了?” 阮成无奈点头,对方只会趁大汉在安南立足未稳,而前来虎口夺食,绝不会给刘盈喘息之机。 “很好,既然他们赶来,那他妈就别想活着了!” “告诉弟兄们,准备前去边境迎战!” 诺! 刘盈除了随行亲兵之外,便只有南越可用之兵。 好在还有一万人左右,尚未被解散。 “听说又要打仗了?” “他妈的,就晚走了一天,便被留下了!” “谁让你贪图享乐?现在跟着老子一起上战场吧!” 南越士兵听闻又要出征,自然一个个兴致不高。 毕竟谁愿意没事去打仗,又不是过家家,随时有丧命的风险。 “都闭嘴,陛下有话对尔等说!” 阮成大喝一声,令所有士兵停止了交头接耳。 “诸位,朕很愧疚,要让你们再次奔赴前线。” “朕答应过你们,结束战争后,让尔等回家务农。” “可惜,咱们南面的邻居,并不想让我等安稳!” 刘盈叹气道:“朕才刚为百姓和士兵们分发了土地,可这些安南猴子,便趁机前来掠夺。” “朕想问问你们,是决定忍气吞声,沦为安南猴子的附庸,还是与朕共同前往战场?” 刘盈前来安南后,直接没收了赵佗、赵光的田产。 随后大手一挥,分给了百姓和士兵,瞬间令南越百姓对大汉拥有了归属感。 如今听闻土地要被安南人抢夺,士兵们义愤填膺。 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之前跟大汉交战,那是为了帮助赵佗自保。 如今前去打安南人,那是为了保护自己的田产土地,性质完全不同。 与大汉交战,他们可以一走了之,反正赵佗是死是活跟他们关系不大。 可如今对战安南,他们全都战役高昂,若是他们退了,自己的田产就要被安南猴子占据,这是绝对不能退让的原则! “陛下,我们愿意随您前去战斗!” “说的不错,安南猴子算个屁?凭什么让他们掠夺咱们的土地?” “打他狗日的!咱们南越男儿,就没有孬种!” 刘盈点头示意,随后命樊伉、灌阿挑选劲卒五千人,装备号强弓劲弩,以及甲胄后,便准备出发。 剩余的五千人,暂且留在城中,担任预备队,维护治安的同时,随时准备支援前线。 刘盈准备试探对方一波,若是没有所谓的象兵,哪怕率领的是南越兵,刘盈也有信心取胜。 “可惜,等不到蒯通这老小子过来了,也不知道他有什么馊主意,能够克制安南象兵!” 刘盈心中默念一句,随后见众人已经整装待发,当即下达了命令。 “出发,此战定要取胜,保护我大汉疆域!” 第475章 初战获胜,朕无喜色 南越与安南边境。 刘盈行军三日,便顺利抵达此地,命令手下将士们整军待发。 “陛下,敌人已经在外骂阵了!猴子的语言,微臣实在是听不懂!” 周亚夫一脸烦躁,安南人的挑衅,令他心烦意乱,最主要是听不懂,也知道骂得多脏! “不必理会,让弟兄们休息,埋锅造饭便是。” “做好被夜袭的准备,安南人比咱们到得早,人家养精蓄锐,咱们却舟车劳顿,今天肯定不能打。” 刘盈一句话,已经定下了防守的基调,周亚夫领命而去,将士们当即松了一口气。 汉军营中,不断传来饭香味。 一旦抵达南越,食物便不再以豆饭麦饭为主,而是变成了米饭。 只是与现代晶莹剔透的白米不同,如今汉初的碾磨技术有限,偶尔还是能够吃到米壳。 军队条件有限,更别提寻常百姓,以主食为主的年代,肉食和蔬菜都是奢侈至极。 郑茂想要除外,去为刘盈打些野味,却被其果断制止。 身为帝王,刘盈亲自前去巡营,确保将士们人人都吃上饭。 “陛下,您怎么来了?” 阮成受宠若惊,他跟手下将士们才开始吃饭。 身为将军的阮成,看到刘盈的那一刻,双手捧着饭碗,一脸呆滞之色。 “该吃饭就吃饭!朕只是来看看将士们的伙食!” 刘盈上前查看,众人除了米饭外,便是野菜汤,勉强能摄取一些营养。 “战场条件有限,等着结束战斗,朕请你们吃肉!” 刘盈笑着离开,将士们这才发现,陛下都没有吃饭,而是现确保他们能否吃饱。 “这样的君主,远胜赵佗百倍!” “陛下待咱们极好,本来俺家里都没有土地,是陛下统计在册,将土地分发给咱们!” “说的是!没想到曾经的南越王家族,竟然霸占了如此多的田产!” 刘盈带着郑茂巡营,确保所有将士都吃上饭后,他这才返回大营用餐。 “郑茂,一会儿吃完饭,你还要辛苦一趟。” “陛下尽管吩咐便是!” “告诉将士们,提前休息,不得有误!” “是,陛下!” 对于刘盈的命令,郑茂从来不会过多询问,而是坚决执行。 “陛下,您这是想……” “敌人不发动夜袭,朕可不会放弃如此良机!” 得知汉军前来的安南士兵,之前不断骂战,也是盯准了对方人困马乏的间隙。 可惜汉军果断装怂认输,就连南越本土士兵们,也压根骂不还口,更让安南猴子们上蹿下跳。 “越人已经怂了,之前还以为他们有多厉害!” “呵呵,见到咱们还不是要认怂?” “晚上睡个好觉,明天再骂他们!” 安南士兵见对面营帐喊声大作,再也没有任何起疑。 他们并非没有想过夜袭,只是汉军士兵值守严谨,恐怕得不偿失。 尤其是现在夜盲症普遍,万一遇到什么突发状况,容易偷鸡不成蚀把米。 安南人的战争理念,还停留在最原始的阶段,显然论脑子他们玩不过赵佗,更别说将赵佗戏耍的刘盈。 在双方军人都以为这一夜将平安无事之际,刘盈则命令郑茂,在人们最为熟睡的寅时三刻,叫醒了汉军众将。 将士们揉了揉稀松的睡眼,按照刘盈所说,军队安静地集结起来。 众人饱食满饮后,一声不响地向安南人的阵地缓缓靠拢。 天蒙蒙亮的卯时,刘盈突然下令发动了袭击! 汉军将士鼓噪大进,全面压上,安南人瞬间乱作一团。 不少人尚未穿好衣物,便被汉军斩杀而亡。 安南人的头领,企图率军负隅顽抗,但汉军突如其来的袭击,使得安南军整个指挥瘫痪。 士兵们还在睡梦中,便被夺去了性命。 侥幸和衣而眠者,也根本没有反抗的意思,而是直接落荒而逃! 刘盈亲临战场,将士们执戈相随,把安南军阵切割成了数段,让他们首尾不能相连,更无法有效支援。 这种切割战场的方法,看似分散了兵力,实则对单兵作战更强的汉军尤为有利! 战场之上,不时传来安南人的哀嚎声,求饶声,取而代之的则是刀剑相向,人头落地的声音。 对于胆敢进犯汉家疆域的贼人,刘盈丝毫不会手下留情! 安南人无心再战,只得仓皇逃窜。 后军直接崩盘,更别提被汉军包围的千军,他们彻底放弃抵抗,想要对汉军投降。 “陛下,如何处置这些人?” 周亚夫皱眉不止,这些王八蛋的话,他是完全听不懂。 阮成对此也是一知半解,双方处于无法交流的状态。 “全部杀死,斩下头颅,以铸京观!” “是,陛下!” 刘盈就是要以此震慑安南人,若是此战过后,对方再无北犯南越之意,他也不会继续南下。 毕竟他对入侵安南没有任何兴趣,如今的大汉,还不宜领土扩张过甚。 可就怕安南的那群王八蛋,一个个心中没逼数,还是会选择负隅顽抗,那双方只能继续战斗。 初战胜利后,刘盈不喜不悲,面上没有任何欢喜之色。 反倒是南越将士们,追随刘盈轻松取胜,对于此战信心十足。 “陛下,您还在思考,如何对付安南人?” “不错,大象这东西,对于咱们将士而言,威慑力实在是太大!” 刘盈无奈叹气,他只能寄希望于安南人知难而退,不会再觊觎大汉的国土。 南越才落入大汉手中,经不起太长时间的战争。 否则深陷战争泥潭,刘盈也没有信心,自己后方不出乱子。 “陛下,咱们未必要解决大象,就像对抗骑兵一样,并非要弄死马,而是先把骑马的人杀掉!” 周亚夫思索许久,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与其苦苦找寻克制象兵的办法,直接把指挥大象的人弄死多好? “也不失为一种办法,只不过战场局势不明,我们多思考一番,就能少牺牲一些将士的性命。” “陛下,真乃仁慈之主也!” 周亚夫抱拳行礼,“我去找阮成问问,顺便派遣斥候,侦查安南人的动向!” 第476章 刀枪不入,主打头铁 桂林郡。 蒯通与李左车快马加鞭,终于在一个月后,顺利抵达了南越。 这还是依仗战马之力,没有半点拖沓,才能够飞速赶来。 二人已经是筋疲力尽,显然累得够呛。 不过他们很快投入到了当地风土人情的研究之中,谋士还要结合当地环境,才能更好地出谋划策。 “这破地方……还真是热得很!” 蒯通满头大汗,听闻刘盈初阵取胜,他倒是并没有太多惊讶,毕竟自家陛下的实力摆在那里。 深得韩信兵法之传,又有陈豨、英布之流练手,更拿冒顿单于开刀。 这样的人物,要是输给安南人,那才真的是贻笑大方。 “此地适合猛兽盘踞,不可不防也。” 李左车沿途发现不少珍禽异兽,这是在中原地区不曾看到过的猛兽。 “若是有奇人异士,可将猛兽驯化为军队,可谓……” 李左车尚未说完,便看到斥候快马加鞭,赶往府邸而去。 樊伉与灌阿携手管理郡城,这几天忙碌的不亦乐乎。 之前听闻刘盈取胜,他们甚至做好一个月后,便离开此地,回返长安的准备。 只不过看到前线军情后,二人面露凝重之色。 “陛下,竟然撤回了边境线?” 灌阿再三确认书信,满脸不可置信。 “你没看到书信中说了,对方拥有猛兽部队,咱们的兵还没开打就已经胆怯了!” 樊伉心烦意乱,只恨自己帮不上忙。 “二位少将军,怎么一个个苦瓜脸?在下与老李前来,莫非你们不欢迎?” 蒯通踏步而来,与李左车并肩而行。 身为昔日长乐宫的智囊,深得刘盈信任。 “二位先生,总算来了,快看看书信!” 樊哙看到蒯通、李左车,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赶紧将书信递给他们。 “老李啊,你这张破嘴,还真的生效了!” “驯化野兽部队的一方并非咱们,而是对面的安南人。” “士兵未战先怯,哪怕是陛下也无可奈何!” 蒯通叹气一声,了解刘盈的苦楚,这样根本没法作战。 “以火攻之,野兽可破。” 李左车思考片刻,变给出了答案。 “老李,你傻了不成?那野兽那么多,又是花豹,又是大象,你要放多少火才行?” 蒯通说到此处,却见李左车颔首点头,显然后者这些年近墨者黑,也沾染了蒯通的心狠手辣。 “老李,你不是吧?自己想的阴损招数不说,让我来开口?” “蒯通,我什么都没说,你若不愿献策,就只能坐视陛下战败了!” 李左车将锅一甩,随后闭目养神,主打眼不见心不烦。 “你这缺德东西!” 蒯通怒骂一句:“走,快把我们送到前线,我已经想到克敌制胜的办法了!” —— 前线阵地,汉军大营。 刘盈这几天的经历,堪比来到了野生动物园。 郑茂和周亚夫也是满目愁容,二人显然低估了安南人对于野兽的驯化。 对方茹毛饮血,甚至脑子不好用,那的确是事实。 可茹毛饮血,更类似于野兽,也能跟野兽更好交流,导致他们并没有把野兽当做坐骑,而是直接命令其作战。 汉军士兵面对人类部队,自然英勇无前,可看到这一堆野兽,也是头皮发麻。 尤其是在林子里作战,更是让野兽们占据了地利。 除了豺狼虎豹外,甚至连半人高的猴子,也能够发射弓箭,对汉军造成威胁。 刘盈只得一退再退,重新回到了国境线。 “陛下,让我去吧,顺势找出控制野兽之人,便可扭转我军局势。” 郑茂下定决心,要为刘盈铲除这群难缠的畜生。 “你怎么知道,安南人之中,只有一个人能控制野兽?” “情报尚未明确的情况下,总不能让朕赔上亲卫吧?” 刘盈白了郑茂一眼,只能说鼠有鼠道,安南人用不太聪明的脑子,换来了与野兽沟通交流的能力。 在现代战争中,野兽对战局的影响并不大,毕竟枪械实在是太过生猛。 可如今刘盈深处的汉初,人们对野兽天生拥有恐惧,更别说在战场上,看到那么多珍禽异兽。 无论视觉,还是感官,能稳住不逃跑,就已经让刘盈感觉到欣慰。 “陛下,那群猴子又在喊话了!” 阮成面色铁青,刘盈则摆了摆手。 “反正朕又听不懂,让他们狗叫便是。” “陛下,这次我能听懂,他们……” “他们说什么?朕想听听骂得有多脏,你来翻译翻译!” “他们说,要让咱们交出国中最优秀的男人,给他们的女王当伴侣!” 阮成偷瞄刘盈,毕竟在他眼中,大汉最秀男人,非眼前的陛下莫属。 郑茂也不约而同地看向自家陛下,如此天人之姿,难怪安南女王垂涎。 “我看阮成你就不错,朕把你送出去,能免费玩安南女王,还能顺手接管安南之地,岂不美哉?” “陛下,您就别吓唬微臣了!传闻那安南女王不仅玩男人,还特娘玩蛇呢!” 刘盈起身伸了个懒腰,打算前去巡营,看看将士们近几日的状态。 离开了雨林之后,安南人也没有继续越境,双方仿佛拥有默契一样,谁也不敢僭越雷池半步。 “陛下,您快看看谁来了?” 刘盈巡营归来后,周亚夫一脸兴奋之色,已经等候多时。 “哦?你的小情人?” “陛下,您乱说什么呢?” 周亚夫老脸一红,直接说道:“是蒯先生和李先生来了!” 刘盈当即入帐,看到了久违的两张老脸。 “你们两个,总算是来了!” “闲话少说,跟朕说说,如何破解野兽部队!” “朕的兵,总不能被吓死!” 刘盈看到蒯通和李左车,当即选择舍弃脑子,将这些焦头烂额之事,果断交给二人。 “陛下,您倒是乐得清闲!” 李左车无奈一笑,随后看向蒯通。 “想击破猛兽部队,我军宜用火攻!” “火攻?那特娘要多少火?” “就看陛下,能否狠下心来了!” 蒯通此言一出,刘盈算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这厮不仅要烧了安南人的野兽部队,甚至连整座山都要烧掉! 第477章 你追朕,追到就能嘿嘿嘿 有了蒯通献策,汉军很快便有了对敌之法,只不过整个计划,最重要的一环却是刘盈。 “蒯通,你还真是阴损至极,连朕都要算计!” “陛下,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还不是陛下宅心仁厚,愿意以身做饵,减少我军损失?” 蒯通嘿嘿一笑,又找补了一句:“当然,也能少造杀孽,何乐而不为?” 刘盈无奈叹气,受限于时代的限制,安南人的猛兽部队,令汉军未战先怯,他也只好出此下策。 “陛下,其实您要是觉得不妥,还有另一种办法,能够解决战争!” “哦?说来听听!” “去给安南女王做上门女婿呗!” “滚蛋,狗嘴吐不出象牙!” 刘盈怒斥蒯通一句,君臣二人相视一笑。 安南想要取得南越之地,令自己拥有北上中原的跳板。 刘盈则要保护大汉子民,这是他身为皇帝的责任。 双方无论如何,都有不可调和的矛盾。 既然谈不拢,那就只能通过战场,以武力令对方屈服。 只不过汉军装备齐整,又有完善的战术,寻常对抗安南人根本就不是对手。 茹毛饮血的生活习惯,却给了安南人接触自然,与自然融为一体的优势。 野兽部队的出现,算是给汉军造成了一些小麻烦。 只不过相较于屈服自然,刘盈更喜欢以人力去改造。 这是汉军与安南的战斗,同样也是茹毛饮血的部落,与先进封建国家的对抗。 军营之内,不少士兵都在讨论这几次的战斗。 “安南猴子不足为惧,就是那些个猛兽有些棘手!不对,猛兽里面也有猴子!” “那些狗日的安南人,还会训练猴子射箭,差点射中老子屁股!” “还是那些个大象,以及虎豹最为难缠,看到他们老子就腿哆嗦!” 在赵佗没有前往南越之前,这里过着和安南人差不多的生活。 饥饿与贫穷,让南越百姓与赵佗一拍即合,双方都做出了改变。 南越百姓接受教化,舍弃了野蛮,但他们南面的邻居,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 “还在害怕野兽?” 刘盈照例巡营,在郑茂的陪伴下,坐在了士兵们之间。 “陛下,您怎么来了?” “快,把藏好的肉干,拿出来给陛下解解馋!” “对对对,再煮个汤,给陛下尝尝鲜!” 无论是从中原过来的军队,还是南越本土的士兵,全都发自内心爱戴刘盈。 尤其是刘盈每日必须巡营完毕,才会回到大营中吃饭,更令普通士卒们心中感动。 士兵们一人贡献一点肉干,便为刘盈熬了一大锅汤,配上豆饭已经是野外战场少有的美味佳肴。 “朕,已经想到了对付野兽部队的办法。” “战争不会持续太久,你们大可放心便是。” “朕,不会像赵佗那样压榨你们的家人。” 刘盈盛情难却,也愿意跟手下士兵说些心里话。 “我们相信陛下,没有人会将土地分给我们这些穷苦士兵!” “说得对!之前的南越王,虽然看似仁义,实则我们当兵的,一点好处都没捞到!” “陛下,汤已经好了,您先配着饭尝尝!” 士兵们拿来的汤,里面飘着肉片,其实就是最原始的腊肉。 毕竟条件有限,普通人家都是以粮食主食为主,哪有现代的蔬菜肉类? 能吃到一些腊肉,哪怕是切成小片,对士兵们而言已经弥足珍贵。 “好吃,味道很不错!” 刘盈狼吞虎咽,他在宫中还嫌弃饭菜一般,但却尊重士兵们的心意。 见皇帝连吃了两大碗,让士兵们受宠若惊。 本来他们还以为,刘盈只会象征性的动一动筷子,却没想到对方如此豪爽! “明日之战后,朕带你们回家!” “诺!” —— 与汉军破釜沉舟的决心相比,安南人显然没有这种觉悟。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可以说是如今大部分安南人的现状。 若无安南女王训练了野兽部队,他们面对汉军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安南人能够指挥野兽,并没有什么技巧,而是发自内心与它们共同生活。 军营之内,不断有野兽身影穿梭,掌握兽语的驯兽师,能够精准地指挥野兽。 令汉军最为头疼的莫过于大象,以及虎豹. 大象就是个移动坦克,尤其是一口气出动五十头大象,更是安南人的大手笔。 五十头大象一起冲锋而来,试问谁不害怕? 这可不是动物园没有了野性的观赏象,而是浑身与干涸泥浆包裹,横冲直撞不要命的战象。 “你是说,率领南越军队作战的人,是汉人皇帝?” “回禀女王,此事错不了,我们亲眼见过此人!哪怕野兽部队前来,他们都会保护那人先离开。” 向北继续吞并,得到更肥沃的土地,一直是人们古往今来的共识。 南征白战,开疆拓土,不过是找到更适合种地的地盘罢了。 安南人想要这么做,恰好刘盈也想。 双方目标相同,都认为对方的地盘更好。 安南女王长发及腰,只是简单利用薄纱包裹了身体关键部位。 小麦色的肌肤,与中原女子的白皙完全不同,平添了一丝野性。 猎豹般矫健的身材,无不激发着男人的征服欲。 “呵呵,若是抓了汉人的皇帝,以他来交换南越地盘,岂不美哉?” “本女王再与他成亲,诞下所谓的皇子,日后进军中原,也是名正言顺!” “汉人见到咱们的野兽部队,就只有逃跑的份,压根不用担心!” 安南女王起身,毫不吝啬在部下面前,展示自己的青葱玉腿与玲珑身段。 只不过没有一个男人,敢于直面这位女王。 越是身居高位的女人,便越是带刺的玫瑰,一个不小心就会扎破手指。 一头巨蟒,从女王身后匍匐而出,令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女王,汉人皇帝正在挑衅,这厮扬言一人一剑,便可踏平咱们!” “哦?如此不识好歹?让野兽部队抓住他!” 女王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显然动了真怒。 军帐之外,刘盈单骑骂阵。 “安南女王吧,你不是想让朕给你生猴子么?来追我啊,追上朕就让你嘿嘿嘿!” 第478章 火焚兽阵,计破安南 刘盈一人一骑,前来挑衅安南大军,果然如其所料,对方安耐不住怒火,选择倾巢而出。 只不过回想起之前与安南部队作战,依旧让刘盈心有余悸。 当日,忽闻山林中传来震天兽吼。 便看到安南驯兽师,驱使数十头披甲战象冲锋,象背架设箭楼,箭如雨下。 两侧密林中蹿出豺狼虎豹,撕咬汉军马匹。 汉军阵型大乱,刘盈命弓弩手齐射,但箭矢难穿象甲,反被兽群冲散。 若非无可奈何,刘盈也不会选择铤而走险,以身做饵。 “汉人皇帝,你主动求死,就别怪我们手下无情!” “呵呵,有了这群猛兽,也能减少弟兄们的伤亡。” “让出南越之地,否则今日定要让你人头落地!” 安南众人叫嚣不断,可惜刘盈根本听不懂他们的猴言猴语,只是从面部表情上判断,对方肯定没说什么好话。 刘盈丝毫不慌,随后弯弓搭箭,直接狙杀一名大放厥词的安南士兵,这无异于捅了马蜂窝! 吼! 一声怒吼之下,野兽部队径直总山林奔袭而出,为免战马受到惊吓,刘盈当即策马逃窜,始终与野兽保持距离。 擅长林间穿梭的花豹,甚至突然扑杀而出,幸亏刘盈眼疾手快,一箭射中其左眼,才让花豹停下脚步。 “他妈的,好险!蒯通,下次老子让你亲自过来诱敌!” 刘盈怒骂一句,当即继续逃窜,身后传来安南人的嘲笑声,以及野兽部队的惊天怒吼。 “汉人皇帝,你再跑快些,我们还没动用战象!” “呵呵,骗你的,战象已经来了!” “冲锋,碾压汉人皇帝也不要紧,女王直说带他回去,又没说是死是活!” 战象冲阵而来,当真是地动山摇,刘盈明显感觉到,身下战马的颤抖与紧张。 哪怕是身经百战的战马,面对体积庞大且气势汹汹的战象,也明显会胆怯。 刘盈不怪坐骑,一人一马现在相依为命,只能拼尽全力活下去。 —— 远处山谷。 周亚夫紧张不已,刘盈亲自诱敌,军队指挥权交到了他手中。 “蒯先生,你怎能劝说陛下单骑诱敌,这是何等危险之事?” 周亚夫忍不住抱怨一句,蒯通却丝毫不在意。 “小周将军啊,你比你爹强的一点,就是知道打仗变通。” “但不如你爹的一点,便是不够冷静,亦或说不够无情。” “你现在的任务,不应该是担心陛下生死安危,而是想办法按照在下布置,准备全歼安南人的野兽部队。” 蒯通轻声提醒,周亚夫方才冷静下来。 “兽性畏火,可借风势焚林,断其归路!” “以火油涂箭,先破象阵,再以火墙困兽。” “准备好,陛下可能来了!” 山谷之上,汉军隐蔽其中;山谷之下,刘盈狼狈逃窜。 对他威胁最大的,并非冲锋而来的战象,而是不断从斜径杀出的花豹。 这东西是天生的猎手,且狡诈非常,专盯着刘盈身下坐骑攻击,令后者苦不堪言。 好在战马争气,加上刘盈谨小慎微,始终没有被扑倒。 “马上就要抵达约定地点了!” “周亚夫,你可别让朕失望!” “老子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你还不能全歼它们,朕一定给你治罪!” 若是中原人见此地形,肯定会急召野兽部队撤退,毕竟此乃三面环山的死地。 可军事素养明显不足的安南人,还以为刘盈无头苍蝇乱跑,反而跑到了死地之内。 眼看野兽们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刘盈也没有了说笑的心情。 “进来了吧?那就全部留在此地!” 说罢,刘盈率先逃到一处狭窄缝隙,足够他与战马通过。 野兽大军岂能轻易放走眼前的猎物,一个个追袭而来,埋伏在山顶的汉军投下火把,点燃预埋的硫磺干柴。 霎时谷中烈焰冲天,战象惊惶踩踏,虎豹哀嚎四窜。 不好! 安南驯兽师见状,赶紧下令沟通,想要让野兽逃窜,却发现谷口已被汉军以燃烧的辎重车封堵! 蒯通站在山谷之上,轻抚美髯,看似仙风道骨,实则却下手狠辣。 “小周将军,按照在下设想,干脆将整个山林烧了!” “可惜啊,陛下宅心仁厚,不忍山间野兽遭殃,这才多此一举,找寻了这处山谷。” 蒯通叹气一声,仿佛没有烧毁整个山林,让他倍感遗憾。 “蒯先生,山间多少无辜生灵,差点因为您一念之差而被烧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安南人不是喜欢豢养野兽么?老子一把火,全特娘地烧了!” 蒯通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笑道:“小周啊,你还需要历练,有些时候真正的仁慈,不是你饶了多少人,而是看你杀了多少人!” “看似杀人,实则是救人,什么时候你能理解到这一层,你的用兵之道才会更上一层楼啊!” 周亚夫虽然不解,蒯通已经席地而坐,反正他完成了任务,接下来就是汉军的无情屠戮。 看到之前令己方军队陷入困境的野兽,汉军弓弩齐发,毫不留情进行射杀。 上有箭雨,下有火海,野兽哀嚎之声不断,更令安南军队心生畏惧。 如果方才冲入谷中的是他们,最终结果只会更加悲惨! 不等汉军来追,安南人果断撤退,没有丝毫犹豫。 烈火焚烧不久,天降瓢泼大雨。 可惜活下里的野兽十不存一,它们帮助安南人,最终落得如此下场。 野兽不会说话,只会用最朴素的行动,来回报真心对待它们的人。 “阮成,想办法给安南人写信,告诫他们莫要觊觎我大汉疆土,否则朕下次直接灭了他们的国!” “是,陛下!” 单骑诱敌,光凭这等单骑,便足以令众将佩服。 “陛下!” “亚夫,做的不错!” 刘盈拍了拍周亚夫的肩膀,随后看向蒯通,笑问道:“有什么办法,控制安南人,从而令咱们以逸待劳?” 蒯通闻言,又是嘿嘿一阵坏笑。 “陛下,微臣不敢说哇,否则又要被您训斥,说微臣阴损了!” “快说吧,朕保证不骂你!” 第479章 糖水制敌,海外市场 说! 刘盈一声令下,蒯通一激灵,赶紧将所想说出。 “陛下,其实臣无意中听您说过,哪怕是糖霜之水,也不易过多食用。” “如果超过一定剂量,会令人逐渐上瘾,哪怕一天不喝,都会浑身难受。” “正好南越之地,又盛产甘蔗,可谓一举两得,让南越百姓赚到了银子,又能令安南人上瘾,岂不美哉?” 损!真他妈的损! 蒯通看向刘盈,还不忘提醒对方。 “陛下,您之前可是说过,不会骂臣一句!” “干得漂亮!” 刘盈最终竖起大拇指,随后命令众人重新回到国境线。 安南军队损失了猛兽部队,再次训练肯定已经来不及,而这一次汉军的火攻,也成了不少人的梦魇。 猛兽畏惧火焰,刘盈又以身做饵,安南人最终输给了轻敌。 汉军并未赶尽杀绝,趁机深入安南腹地。 刘盈清楚,若是一路扩张领土,只会不断拉长自己的战线。 如今南越尚未安定,他根本没兴趣掠夺安南,一群猴子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还不如按照蒯通所说,给他们推荐糖水,一个个全部吃上瘾再说。 蒯通此计,刘盈决定再重新包装一番。 他先是让阮成派遣手下,通晓安南语言的士兵,佯装成商人,前去向安南女王献宝。 所谓的宝物,自然就是糖霜了。 糖霜掺杂在水中,带着甜味的糖水,谁又能不喜欢? 南越商人的献宝,很快便得到了安南上下权贵的一直好评。 就连安南女王也以糖水,暂且止住了失去野兽部队的悲伤,殊不知自己被刘盈算计到了深渊之中。 “你们想要什么,才能让本女王持续不断享受这所谓的糖水?” “此乃大神恩泽,恳请女王让安南万民都能喝上糖水,臣愿不断供奉!” 看着商人坚定真挚的目光,安南女王逐渐放下了戒心,只能说不识教化的安南人,还是太过于年轻。 当一个人,拿出所谓的免费做噱头时,大概率是要算计你。 这是中原人的思维,并非他们太过阴暗,把人性想的太差,而是老祖宗传承下来的智慧,使得他们自出生以来,就已经是政治素养前20%的人。 安南女王大喜,果断接受了商人的建议,更令糖霜传至安南全国。 其余国民享受到了糖水,对于女王更是交口称赞,浑然不知自己陷入了阴谋之中。 刘盈前期以免费攻占安南时常,毕竟要价太高,再加上对方尚未以来的情况下,安南女王万一壮士断腕,大汉只会平白无故地损失糖霜。 想要控制安南,让他们从龇牙咧嘴的猫鼬,变成温顺可欺的绵羊,需要一个驯化的过程。 刘盈毫不吝啬,他有的是糖霜,也有的是时间。 阮成假扮的商人,很快将好消息回禀刘盈。 “陛下,那糖霜可是滋补之物,就这么给了安南猴子,臣心疼啊!” “呵呵,糖霜上瘾成都还是太慢,朕打算回去研究糖浆,专门供给安南!” 刘盈苦口婆心道:“记住一件事,哪怕是滋补之物,如果吃得太多,势必会物极必反。” “你们可以喝糖水,但日后谁若是敢动糖浆,就别怪朕手下无情!” 阮成等南越官员接连点头,刘盈这才打算放心离开。 没有了野兽部队,即便是南越士兵,都能轻松对付安南人。 加上朝廷的官员,已经陆续被委派到南越,刘盈不必再停留于此。 他打算前往楚国,与叔父刘交一同回返长安。 当然,回返长安后,刘盈势必会研究糖浆,用以奴役安南人。 对方如果没有北上的心思,刘盈也不会手段狠辣。 可惜,对方非要跟自己动脑筋,那就别怪他不顾情面。 刘盈要离开的消息传开,不少南越百姓主动送行,士兵们更是热泪盈眶。 跟随赵佗打了一年多,就没几次胜仗。 追随刘盈一个来月,便一把火,烧出了南越的威风。 在赵佗手下做事,能够保证足额的军饷,就已经算是对方大发善心。 追随刘盈后,士兵们才分配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 两相对比之下,南越士兵更加舍不得刘盈,生怕其余大汉官员前来,会剥夺自己的利益。 “尔等放心,朕已经告知太守,绝不会动你们的土地!” “以后尔等安心务农,农闲时也别忘了操练武艺!” “若有朝一日,安南再来犯我边疆,朕还要跟尔等并肩作战!” 刘盈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众人不必再送。 恭送陛下! 众人跪地叩首,直到看不见刘盈的身影,方才回到城中。 刘盈没有压榨,更没有屠城掠夺,本该战败的南越人,日子反而比以前更好。 他们只能用这种朴素的方式,表达对皇帝的爱戴。 —— 长安,未央宫。 刘恒最近有些头痛,草原斩其安宁,但大汉西面的邻居,却愈发的不安分。 “代王殿下,又……又有商队被劫掠了!” “那群西域马贼杀人越货,可谓无恶不作!” “还请您禀明陛下,咱们大汉子民,不该受到如此对待!” 官员们你一言我一语,权当是对着刘恒发牢骚。 “行了,本王知道了。” 刘恒疲惫地摆了摆手,用脚想都知道,西域这群所谓的马贼,实则是冒顿单于搞的鬼。 失去了草原的冒顿,反而在西域混得风生水起。 按照刘盈所说,西域之地算是东西枢纽,能够交易到不少商品,汉家商队也从中原出发,想要做些生意。 谁知几支商队,最终的命运,都是被冒顿单于无情屠戮,这无疑令大汉朝廷震怒。 刘恒虽然代为管理朝政,却也无法在战事上做主。 何况远征西域,不是件容易之事,又要耗费不少钱粮。 大汉的经济才刚刚复苏,刘恒可不愿意一夜回到解放前。 身为大汉常务副皇帝的他,始终要为兄长刘盈,看护好整个大汉。 只要冒顿单于,没有进犯中原,刘恒不介意忍一忍。 “殿下,宗正前来,有事与您相商!” “快请兄长进来!” 刘肥急匆匆赶来,直言道:“恒,商队死伤家属,如今已经在长安闹开,若此事处理不好,定会闹得沸沸扬扬!” 第480章 商队遇袭?以暴制暴! 刘恒处理内政,毫无疑问是一把好手,只不过面对胡搅蛮缠的西域马贼,显得有些畏首畏尾。 如果是刘如意,肯定直接叫嚣着去打仗。 可这相当于高射炮打蚊子,尚且不清楚西域地形的情况下,便派遣大规模兵力参战,无异于劳民伤财。 但要想刘恒这般畏首畏尾,大汉的骄傲士气恐怕都要被打光。 面对如此状况,刘恒无比怀念兄长刘盈,巴不得他赶快回来! “兄长,此事还是等陛下回来再说吧……” 刘恒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刘肥先不要着急。 “唉!这群混蛋马贼,以为有冒顿单于撑腰,咱们大汉就不敢动他们了?” 刘肥气急败坏,怒喝两碗水,刘恒只得无奈摇头。 自从做了宗正之后,刘肥愈发身宽体胖,更是人如其名。 “听说楚王叔也要来长安了,到时候定能帮助盈稳定局势!” “其实,只要陛下不离开长安,便是定海神针,可惜他跟阿父一样,要四处奔破平乱。” 刘恒叹气一声,其他官员总是不理解,为何刘邦父子都喜欢御驾亲征,仿佛这样很威风。 唯有刘恒清楚,如今民心未定,如果不是刘盈亲自前往,即便周勃等人能打胜仗,面临南越空出的利益时,难免不会动心。 与其搞到最后,还要朝廷再出面平息,还不如刘盈直接前去。 周勃等人已经班师回朝,听说西域闹马贼之事,同样跃跃欲试。 “老周啊,咱们才刚回来,没准便又要出征了!” “谁说不是?这次去南越立功,再到西域杀马贼,快哉快哉!” “西域难免要用骑兵,这才由我指挥,你们二位没意见吧?” 眼看周勃、樊哙、灌婴三人前来,刘恒只觉得头大如斗。 本来就没想好,如何处理马贼之事,谁知这三个大爷却班师还朝了! “臣,拜见齐王,代王!” “三位叔伯快快免礼!” 刘肥上前搀扶,刘恒也只得如此。 “听闻西域闹马贼,竟敢屠戮咱们大汉商队?” “我灌婴虽不才,也愿率领骑兵,将他们杀的干干净净!” 灌婴先发制人,直接表明来意,毫不吝啬他对帅位的渴望。 “放屁!你那三脚猫的功夫,遇到冒顿单于,岂不丢我大汉的脸?” “俺当主将,保证砍了冒顿单于的狗头!” 樊哙毫不示弱,随后怒等周勃:“这次前往吴国,你都做了主将,还有脸跟我们两个争夺不成?” 这…… 周勃一整个无语,面对樊哙和灌婴的胡搅蛮缠,有些时候他是真的没办法。 “是否出征,还要等到兄长归来,才能再做定夺。” 刘恒一句话,瞬间浇灭了三人的热情。 “算了,咱们还是先回家喝酒吧!” “唉!早知道如此,就该厚颜无耻跟着陛下一起去南越!” “谁说不是呢?回来还是打不成仗!” 刘肥也是一脸无语,看着离开的三人。 “恒,舞阳侯他们就是如此,都成了老小孩!” “兄长放心,弟清楚他们一心报国。” —— 楚国。 刘盈北上与刘交会合,结果却发现,楚王叔身边的亲近之臣,愣是少了许多。 “楚王叔,不会听说你要前往长安担任大宗正,这些臣子全都撂挑子不干了吧?” 刘盈出言调侃,刘交则无奈摇头,还是冯唐主动开口解释。 “陛下有所不知,那些人全都命丧于楚国殿下之手!” “嗯?” 刘盈很快便明白了其中缘由,那些不愿服从安排的近臣,全都被刘交斩杀。 谁又能想到,一向温润如玉的楚王,动起手来丝毫不讲道理。 “楚王叔,辛苦了!” “呵呵,为侄儿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谈不上什么辛苦。” 楚王刘交摆了摆手,他本来就无意封国,更是明白分封制背后的弊端。 长此已久下去,不出三代大汉就要重现西周时期的悲剧,弄得天下分崩离析! 刘盈有铁血手腕,又有菩萨心肠,大汉交到他手中,刘交很是放心。 “陛下,有长安朝廷送来的急报!” “哦?拿来让朕看看。” 刘盈毫不吝啬,与刘交一起翻阅所谓的急报。 “看似是马贼,实则是冒顿在西域给咱们使绊子。” 刘交一针见血道:“这厮,还真是下作!好好的单于做不成了,哪怕化身马贼,也要恶心咱们大汉!” 刘盈点了点头,笑道:“楚王叔以为,改如何应对冒顿?” 刘交皱眉,思考片刻后,觉得无论如何处理,都有些小题大做。 “派兵前去平乱,最终吃亏的终究是我大汉。” “可若是坐视不管,商人们未尝不可怜。” “还真是令人难办啊!” 刘交摇了摇头,便是自己无能为力,谁知刘盈却满脸笑意。 “楚王叔,其实咱们都进入了误区,大军压境固然吃亏。” “可若是培养一批真马贼呢?就当是轮流拉练,正好新兵缺少实战经验。” “朕就暂且把西域当做练兵场,让将士们假借马贼之名,沿途保护大汉行商,顺便杀几个西域马贼练手!” “既然冒顿单于蹬鼻子上脸,那朕也可以劫掠他们的商队,玩一玩以暴制暴!” 刘盈此言一出,楚王刘交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只能说这位侄儿异于常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冒顿单于玩的脏,刘盈比对方还要脏。 他不仅要保护自家商队,还要顺便练兵,劫掠西域商队,甚至是剿灭西域马贼,可谓一石四鸟。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何人可担此重任?” “亚夫啊,你就是为人太过正派,有些时候多一点邪气更好!” 周亚夫听闻这叔侄二人一问一答,瞬间冷汗直流,他可是将门虎子,总不能去西域当马贼吧? “陛下……” “朕知道你肯定会积极踊跃前去!到时候给你两千骑兵,你们如何发展势力,朕都不管也不过问。” 刘盈摆了摆手,制止了周亚夫。 “朕就一个要求,我大汉商队不能出问题,逮住冒顿的人,给朕往死里打!” 刘盈还不忘冲着周亚夫眨了眨眼,后者瞬间放心不少,陛下应该不会坑人吧? 第481章 朕,非穷兵黩武之人 安排好周亚夫后,刘盈便要找寻熟悉西域之人,为周亚夫以及自己的人马引路。 当务之急则是回返长安,顺便写封书信给师父韩信。 师娘月氏王,手下月氏族人,全都出身西域,为周亚夫等人引路再合适不过。 以周亚夫这样的名将而言,早点扔到战场上磨砺,远胜过纸上谈兵。 赵括的教训,刘盈可是一直记在心里,他绝不能让周亚夫走弯路,一条路走到黑吧! 周亚夫显然有些懵,但刘盈所说信誓旦旦,又保证只要他有战功,就能够给自己封侯。 “亚夫啊,你也老大不小了!” “家中爵位,那是你大哥,毕竟嫡长子继承制嘛!” “你可是朕的好兄弟,朕又岂能坐视不管?我为何不给樊伉、灌阿他们这样的机会,还不是为了让你封侯?” 刘盈言语真挚,周亚夫本来感动不已,可转念一想,陛下的话太过气人! “陛下,樊伉和灌阿都是嫡长子,人家能继承父亲的爵位!跟我的情况不一样啊!” “咳咳!没什么区别,朕的意思是不能拼爹,你要靠自己!” “陛下,您还不是拼爹?” “周亚夫,你这是违逆朕了?” “臣不敢!” 君臣二人吵闹一番,周亚夫算是吃下定心丸,私下里则开始研究起,如何在西域练兵的事情。 西域毕竟距离大汉太远,想从长安补给粮草,显然不太现实。 “干脆开疆拓土,到时候给陛下一个惊喜!” —— 长安,未央宫。 时刻五个月,终于迎回了它的主人。 刘盈这一趟安抚南越,超过了任何权臣前去,更是与南越军民打成一片,形成了稳定的群众基础。 疲惫却充实! “陛下回来了,快去迎接!” “陛下,您终于回到长安了,我们这些商人惨啊!” “货物还没送到西域,便遭到了马贼劫掠,您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商人们痛哭流涕,他们跑商本就不容易,不说赚个盆满钵满,结果确实血本无归。 刘盈没想到自己刚回到长安,就能收到如此惊喜。 周亚夫与郑茂正要上前训斥,却被刘盈拦下。 “具体跟朕说说,是怎么回事?” “陛下,事情是……” 为首商人主动上前搭话,刘盈听了半天,合着商队没出西域,只是抵达尚未被大汉收复的凉州,便已经走不下去了! 听商队所言,那些个马贼,甚至未必是冒顿单于所派,更像是当地的羌氐二族所为。 刘盈心中有数,直言道:“朝廷近期会想办法解决此事,你们先不要跑商!” 商人们接连答应,刘盈则直接回宫。 刘恒忙碌的焦头烂额,总算处理完政务,正准备出宫迎接皇帝,便与刘盈撞了个满怀。 “兄长!您回来了!” “恒,清瘦了不少,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刘盈拍了拍刘恒的肩膀,有这位弟弟在,真的是让他轻松许多。 “兄长,您安抚南越,生擒赵佗,结束战争,才是真的辛苦!” “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算不得辛苦呢!” 刘恒谦逊道:“甚至,还不如三哥在外辛苦,也不知道这家伙,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刘恒不仅想念刘盈,同时也挂念刘如意。 虽说兄弟二人见面就掐,但实则都关心着对方。 男人么,就是不爱轻易表露情谊。 “放心,你三哥有大将军教育,日后肯定能独立领兵作战。” 刘盈宽慰一句,刘如意的军事才能,按照韩信所说,是哥几个里最接近刘邦之人。 刘盈?根本不适合指挥军队正面作战,却又能改变战局,韩信也说不清楚,这小子的套路。 “兄长,您应该知道,西域劫掠商队之事了吧?” “弟,私下以为,不该出兵讨伐!我军前去人生地不熟,简直是劳民伤财。” 刘恒说出了心中见解,刘盈则点了点头,对此表示同意。 凉州羌乱,对于刘盈而言并不陌生。 此地民风彪悍,且多为骑兵,来去如风,不听管教。 以大汉目前的状况,若是直接深耕凉州,亦或是把军队全都投入其中,恐怕会深陷战争泥潭。 刘盈还是打算以点带面,先让周亚夫带着人去试试水。 刘盈随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令刘恒目瞪口呆。 “兄长,您是真的打算,让周亚夫他们当马贼?” “什么马贼?保护大汉商队的同时,再给冒顿单于添堵,这叫义军!” “好好好,那不还是干着马贼勾当的义军么?” “放屁!义军就是义军,老子又不让他欺负百姓!” 刘盈三令五申,才让刘恒摒弃马贼二字,改用义军称呼周亚夫即将率领的部队。 “对了,修书一封,尽快送给大将军,让他多调几个人过来!” “是,兄长!” 刘盈归来后,长安朝廷便有了主心骨, 群臣满是关怀之色,殊不知刘盈却已经计划,再次离开宫廷。 并非他喜欢亲力亲为,而是自己做的多一点,就能让后世子孙少走弯路。 —— 雁门郡。 刘如意苦不堪言,他迎来了韩信的考验,也就是在草原上彻底放养,接手之前庞辕、琼布执掌的东胡部落。 面对如此挑战,刘如意丝毫没有退缩,而是一头扎进了草原,开始以游牧民的方式治理整个地方,包括训练军队。 韩信清楚,自家徒儿对刘如意的期许,可就是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 镇守北境,便是这位赵王的工作。 “夫君,陛下送来的书信。” “不是说过,在外要称呼官职?” “好好好,我的大将军!” “我是陛下的大将军,可不是您一个人的!” 韩信的榆木脑袋,令月氏王翻了翻白眼,没有继续与其争论。 “这小子图谋深远啊,弄得本侯都想跟着过去玩玩了!” 韩信看了眼放养的刘如意,有些颇为无奈。 “夫人,挑选熟悉西域路况之人,另外叫上庞辕、琼布,让他们准备前往长安吧!” “哦?大将军的意思是?” “周亚夫若能开疆拓土,身边少不得精兵强将,长安那些个老骨头,可不是乖乖听他的话!” 第482章 朕欲开疆,汉元先行 长安,未央宫。 刘盈上朝的那一刻,文武百官欢欣鼓舞,陛下终于回到了属于他的帝都。 只不过老生常谈的问题,依旧是商队遭遇劫掠,而无法解决之事。 刘盈定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毕竟派周亚夫去当马贼,绛侯周勃肯定会觉得有辱门风。 “陛下,您一声令下,臣愿率军荡平西域贼寇!” 周勃主动请缨,显然上次打仗过瘾,让他意犹未尽。 “老周说得对,俺们三人前去,什么马贼都得死!” 樊哙自告奋勇,顺便拉上了周勃和灌婴。 “陛下,舞阳侯与绛侯,实在是离不开我,老臣也唯有随他们一起了!” 灌婴还不忘无形装逼,可惜迎来的是两位老兄弟的无情鄙视。 “还特娘离不开你?忘了东垣之战,谁被围困?还是爷爷救得你呢!” “灌婴啊,树可以没皮,人不能没脸,我跟樊哙的战绩,可比你漂亮的多!” 灌婴老脸一红,干脆仰面看向房顶,一副任由你们胡说八道,我自巍然不动的高人做派。 “行了,此番西去,可都是羌氐二族的地盘。” “朕岂能让你们三位忠臣,再去那里受罪?” “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刘盈一句话,断了三人出征的念头,更是令姨父樊哙连连叹气。 “现在的那帮小辈,哪里有咱们稳健?” “就是说,还得是咱们老哥仨,最能为陛下排忧解难!” “这一点,我不得不服你们两个,说的太特娘对了!” 三人方才还针锋相对,现在好成一个蛋,令朝中群臣哭笑不得。 奈何没办法,人家三个不仅是朝中重臣,更是先帝的好哥们,以及刘盈的长辈。 刘盈懒得理会三个老家伙,随后看向了陈平。 “汉元的事情,研究的怎么样了?” “陛下,已经印制了一些,就是不知道您何时打算使用。” “防伪之事,可做好了?” “陛下放心,有墨家子弟帮忙,很容易鉴别真伪。” “告知天下,任何做假币者杀无赦!使用假币者,亦要连坐!” 刘盈坚定使用汉元的决心,同时将此当做官员们的考核标准之一。 “陛下放心,臣已经教授官吏如何辨别真伪,再由他们去告知郡内百姓!” “好!既然诸位爱卿都在场,那就由你们开始,用家中铜币换取汉元吧!” 刘盈此话一出,随即看向了方才胡闹的三个老家伙。 该你们三人起到带头作用,亮个相吧,三位长辈! 谁知周勃瞬间哑火,樊哙闭目养神,灌婴干脆再次仰头望天。 让群臣将私藏许久的铜钱,拿出来换取汉元,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 不知道的还以为刘盈是借机敛财,连自己的臣子都不放过。 “陛下,臣愿将家中铜钱,尽数换为汉元!” 陈平总不能让皇帝着急,见其他人没有反应,他只能率先开口。 “善!” 刘盈长舒一口气,随后怒瞪周勃、樊哙、灌婴三人。 “咳咳!人老了,反应就慢!拿铜钱换废纸是吧?俺也换!” “姨父,不是废纸,是汉元!” “好好好,陛下说的是,那就是汉元,不是废纸了!” 曹参也踊跃参与其中,群臣见状几个重臣带头,也只能依葫芦画瓢。 大汉这场自上而下的货币改革,很快便波及到了平民百姓。 相较于铜钱,显然汉元更容易携带,且更容易使用。 刘盈则回收了大量铜钱,用以留在宫中,以备不时之需。 “告诉商人们,以后尽量用汉元交易。” “尤其是面对西域那些国家。” 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商人们担心深入西域之地,会遭遇马贼劫掠,干脆在中间地方建了个中转站。 毕竟做生意,大家都有得赚,西域商人同样厌恶马贼。 他们抢完就跑,最后失利的却是同为商人的自己。 “陛下放心,臣已经叮嘱过这些商队。” “对了,赵王殿下已经被大将军放养,如今管辖草原诸事。” 陈平低声提醒道:“庞辕、琼布二人,已经往长安而来,大将军让他们回来,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啊!” 刘盈闻言,心中自然高兴,毕竟二人都是他的嫡系,但他很快便明白了韩信的良苦用心。 草原暂且安宁,不会闹出太大的乱子,反倒是西域之地,更加需要人才。 朝中这些老臣,虽然有能力,但一个个年纪太大,自己身为大将军,还要兼顾培养刘如意的大任,而且朝廷也不会轻易对凉州用兵。 韩信顺势让庞辕、琼布回到刘盈身边,也能够缓解其用人的窘迫。 “师父懂我,关键时刻还是这群老兄弟更加靠谱!” 刘盈叹气一声,下令道:“去冯翊接上琼布和庞辕,可不能让老兄弟寒心!” 陈平领命而去,身为刘盈信任的大管家,他一直兢兢业业服务于刘邦父子。 刘盈下朝之后,便回到了后宫,却发现萧潇小腹微微隆起,看到自己更是面露娇羞之色。 “萧潇,最近是不是吃胖了?咱们大汉可不以胖为美……” 刘盈话音刚落,便看到萧潇面色冷淡,墨狐与墨鸢更是上前,对着刘盈粉拳相向。 “什么吃胖了?她分明是有了身孕!” “什么都不懂,就知道在外面闲逛!” “姐姐说得对,打你打你坏陛下!” 我有孩子了? 刘盈闻言,整个人面露喜色,没想到两世为人,他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孩子。 “萧潇,你真的有喜了?” “嗯~” 萧潇羞涩不已,没想到自己怀了陛下的孩子,竟然先于墨鸢和墨狐。 “你们两个,也要努力才是,看看人家萧潇?” “有喜了就好生静养,朕去给她们两个播种!” 说罢,刘盈便拉着墨鸢、墨狐要走,萧潇整个人呆若木鸡。 没成想自己怀了龙种,却被刘盈意外“冷落”。 “回来啊,你这个没良心的!” 萧潇笑骂一句,谁知刘盈刚要出门,便与娇躯撞了个满怀。 “楚月?” “她现在可担负着照顾萧潇的重任呢,陛下可要好生赏赐人家!” 墨狐挺胸抬头,娇笑道:“不如将楚月也纳入后宫吧!” 第483章 楚月入宫,二将归来 楚月听闻墨狐所言,整个人娇羞不已。 当日为了对付六国贵族,刘盈不过是权宜之计,让其入宫担任宫女。 随着项家为代表的楚国投靠刘盈,后者以为楚月会主动离开宫中。 没想到楚月竟然一直任劳任怨,就连萧潇、墨鸢、墨狐都主动为其求情,希望其能够入宫。 “嫣儿姐你就一直在拖着,如今难道连楚月也要被你拖上个两三年?” “女儿家的大好年华,一共才有几年?你这登徒浪子!” “陛下,楚月是个好姐妹,收下她好不好?” 三人接连求情,反而令刘盈不知如何应对。 自己娶的妻子,只能惯着她们咯。 “楚月……” “臣妾在!” “你可愿入宫为妃,嫁给我做妻子?” 刘盈淡然一笑,上前搀扶起楚月,“她们几个都知道,除了名号以外,朕对待每个女人,没有什么区别,就连那方面也是雨露均沾!” 此言一出,楚月小脸通红,显然听懂了是哪方面。 “陛下……您若只是看在三位姐妹求情的份上,就让我入宫,请恕妾身拒绝!” “哦?这是何意?” “妾身倾慕陛下,那也要陛下喜欢妾身,这才是两情相悦,否则妾身宁可继续做个宫女,侍奉三位娘娘。” 楚月从当初那个毫无主见的亡国公主,如今变得坚强而自立,令刘盈对其大为改观。 “说得好!朕的确开始喜欢你了!” “陛下,那当初您真的不喜欢我?” 楚月有些发懵,以她的容貌,一般男人见了就走不动道,像刘盈这般人物,还真是少之又少! “容貌只是一方面,如果一个人仅凭容貌,便要说上一句喜欢,岂不是太过轻浮?” “所谓一见钟情,朕更愿称之为见色起意!日久方能见人心!” “楚月啊,所以咱们什么时候见见你的心?” 刘盈狡黠一笑,楚月再次羞红了脸,却见墨狐轻轻一推,楚月便倒在床榻上。 “楚月妹子,你还真是轻柔易推倒呢!” “墨狐姐姐,你这是作甚?” “让陛下看看你的心啊!不是日,久,见,人,心吗!” 随着墨狐的断句,楚月显然听出了弦外之音,整个人更是羞涩的捂住了俏脸。 刘盈则上下其手,房间中不时传来娇笑声,可谓春意盎然。 —— 隔日。 刘盈伸了个懒腰,昨日播种的确是让他消耗甚大,如今腰子还隐隐作痛。 “色,乃刮骨钢刀,吕奉先诚不欺我!” “就连举世闻名的飞将,都败在貂蝉石榴裙下,更别说那几个妖精。” 想到端庄妩媚的萧潇,以及羞涩话少的墨鸢,在床笫之乐时的反差,刘盈感觉回味无穷。 当然,还有一向奔放热情的墨狐,以及无师自通的楚月,更是让刘盈感到莫大的满足。 儿女情长过后,刘盈照例上朝,只不过明显心不在焉。 台下群臣早就习惯了皇帝不上朝,一些政务上的小事,都由丞相曹参与代王刘恒负责解决。 刘盈侧卧在龙椅上酣睡,只不过本着高素质的原则,大汉皇帝竟然不让鼾声影响朝政。 “兄长,早朝结束了……” 刘恒轻轻呼唤刘盈,却发现后者睡得正香,只能轻轻推了推。 “兄长,琼布、庞辕他们回来了!” “嗯?” 刘盈打了个哈欠,刘恒笑道:“看来南征北战的军帐,还是不如后宫床榻舒服啊!” 刘盈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笑道:“恒啊,等你有了媳妇,就知道朕的快乐和痛苦了!快过来扶我一把,腰疼!” 刘恒无语至极,没想到战场纵横的兄长,竟然还有如此狼狈的时候。 兄弟二人共同接见了老兄弟琼布与庞辕,经过草原历练后,两个人不仅变黑了,也变强了。 琼布身体愈发壮硕,大有像腾虎发展的趋势。 庞辕目露精光,仿佛能够洞穿人心,唯有在面见刘盈的时候,才会恢复如初。 “臣,拜见陛下!” “都是好兄弟,怎么还特娘的客气上了?” 刘盈主动上前,搀扶起二人,示意他们不要客气。 “这次让你们回到长安,只是短暂休整。” “兴许很快,你们便又要出发了!” “不会因此怪罪朕吧?总是折腾你们两个!” 刘盈面带歉意,二人可能才刚刚熟悉草原的生活,便要被自己派往西域之地。 “不辛苦,臣就是陛下的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琼布淡然一笑,能够再次见到刘盈,已经让他心满意足。 “若无陛下,臣还没办法恢复祖上荣光,臣的命就是陛下的!” 庞辕话语质朴,却包含真情实感。 “放心,你们与周亚夫三人,先去打前哨。” “朕说不定过两个月,便直接杀过去。” “朕现在的目标之一,是尽快稳定汉元,完成自上而下的货币改革。” 刘盈随即,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刘恒在一旁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兄长所图甚远。 “想要控制这些人,只凭口中的仁义道德,肯定是不行的。” “教化,需要一个过程,哪怕朕之前所设想的学校,也是在这些年才逐渐建立。” “即便如此,依旧有不少农民,认为读书不用,哪怕是免费提供教育,也不愿意送孩子去读书。” 刘盈叹气一声,显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想法,还没有在大汉流行。 “陛下,如果汉元真的能够在西域流通,甚至流通向更远的地方,那咱们只管印钱便是了!” 庞辕很快察觉到,刘盈所要建立起来的经济霸权,那就是让天下金银全部汇聚在大汉,然后以汉元的形式分发给其他人。 到时候,刘盈说汉元是钱,那就是钱。 若刘盈哪天不高兴,说汉元是废纸,那众人便只能吃哑巴亏! “不错,哪怕是为了开疆拓土,亦或是光宗耀祖,朕也要进军西域。” “忘记告诉你们,再往西的地区,朕打算称其为凉州,日后也要成为我大汉的疆土!” 开疆拓土,名留青史,光是听起来,便是巨大的诱惑! 琼布与庞辕相视一眼,更加觉得这是陛下的青睐! 第484章 铺设学校,素质教育 长安,未央宫。 刘盈再次上朝之时,询问起了全国建设学校的进度。 提起此事,群臣都有些手足无措,甚至面露尴尬之色。 “众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听闻此言,最终还是曹参,硬着头皮回答了皇帝的问题。 “陛下,非我等不建学校,而是之前在州郡所设之学校,都被百姓所嫌弃!” “他们不来也就算了,甚至还直言所建之物完全是摆设!” “哪怕是派到学校里的读书人,都每日闲的没事,白白领取俸禄,都没人愿意去。” 曹参一口气说出了心里话,随后跟刘盈大眼瞪小眼。 “读书识字,百姓们竟然觉得没用?” 刘盈瞬间觉得血压飙升,没想到自己为平民百姓着想,他们却并不领情。 “陛下,微臣知道您的苦心,可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否读书识字,其实并不重要。” 曹参叹气道:“他们更关心,地里的粮食收成多少,孩子能不能帮忙下地干活!” 呼…… 刘盈深吸一口气,随后无奈地摆了摆手。 “学校,依旧要坚持办下去!” “告诉朕的子民,大汉不允许出现文盲。” “让他们的孩子每日农忙过后,再去学校读书,朝廷会包一顿饭!” 刘盈此言一出,群臣再次沉默,不知为何陛下非要执着于教育。 唯有刘盈自己清楚,若是任由察举制进行下去,不出五年便会沦为地方豪族的玩物。 你德高望重,举荐我的儿子;我投桃报李,再举荐你的儿子。 咱们两家一起在州郡内做官,再来个联姻,可谓强强联合。 地方上的事儿,那还不是咱们两家说了算?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刘盈才打算建设学校,普及教育,日后用考试的方法来选拔官员。 可如今倒好,百姓们觉得读书无用,哪怕朝廷免费,都不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前去。 这的确是超出了刘盈的认知,他只得重新考虑方法,吸引百姓们前来读书。 否则真等朝廷的教材做出来,百姓们大字不识一个,那考试还不是沦为了世家大族的玩物。 群臣也没有想到,刘盈竟然下定如此决心,依旧要推动平民们的教育。 “退朝!” 刘盈拂袖一甩,便直接起身离席,陈平与曹参紧随其后,显然明白皇帝心情不佳。 “陛下,何必生如此大的气?”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刘盈甩出八个大字,陈平也只得无奈叹气。 真正能意识到读书有用的平民百姓, 其实并不太多。 连饭才能堪堪吃饱,谁会想读书的事? 但刘盈无疑在为百姓们,搭建一条最适合他们的上升渠道,只不过太多的人,压根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陈平身为平民,曾经为了读书,还要兄嫂来供养,深知读书不易与重要性。 曹参则默不作声,他出身沛县,与刘邦接触过不少农民。 面朝黄土背朝天,压根不知道什么读书有益,更关心地里的收成。 “陛下,相信您承包一顿饭,肯定会让百姓们踊跃送孩子过去读书。” “嗯,他们看重的是那顿饭,而不是读书识字,朕心中清楚,才抛出这么个诱饵。” 刘盈没好气道:“这点粮食,朕出得起,也觉得有必要,但对他们而言,却能为自家省出不少粮。” 曹参见刘盈理解,这才放心不少。 毕竟刘盈的想法天马行空, 哪怕是他们这群大汉人精,有些时候也未必能跟上。 万一刘盈自暴自弃,以后干脆不再理会朝政,那才是大汉的损失。 对年轻的皇帝,及时给予鼓励,曹参认为相当有必要。 “陛下,那南越这种刚刚收复的地区呢?” “一视同仁,全都建立学校!” “是,陛下!” 陈平询问过后,曹参则接上了话茬。 “陛下,您召琼布、庞辕二将归来,可是有什么新的计划?” 曹参有此一问,却见刘盈嘿嘿一笑,让其倍感不妙。 曹参总感觉自己问的有些多余,仿佛刘盈就在等他询问。 “丞相啊,你说咱们两个,跟阿父、相父相比如何?” 这…… 刘盈相较于刘邦,哪怕拥有各类先进知识,整体能力依旧不如其父。 更别说曹参与萧何相比,光是动员蜀地汉中之民,再次支持刘邦与项羽决战,便足以说明其能力。 “陛下稍逊先帝,吾不及萧何远矣!” 虽然不愿意承认,曹参还是给出了中肯的评价。 陈平心中咯噔一声,陛下向来喜欢欲扬先抑,这是要作妖的节奏啊! “曹丞相,岂能妄自菲薄?朕还打算跟阿父肩并肩呢!” “老曹啊,人要是没有梦想,那跟咸鱼有什么区别?” “你当年可是师父军中二把手,论行军打仗,相父那里是你的对手?” 刘盈几句恭维,哄得曹参心花怒放,没想到自己在陛下眼里,竟然是如此有能之人! 唯有陈平意识到了不对劲,曹参这厮上钩了! “可惜啊,你的能力,只有朕知道,但是全天下的百姓,还都被蒙在鼓里!” “你我君臣,理应做出一番大事,让天下百姓晓得威名!” “你想想,朕说的对不对?” 曹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已经沉浸在刘盈的彩虹屁中,竟然枉顾了陈平多次眼神暗示。 “唯有开疆拓土,方能展现你我君臣的能力!” “草原之地,也就是图一乐,其实长安以西的地区,定能纳为大汉疆域!” “曹丞相在后方运筹帷幄,朕于前线冲锋陷阵,你我君臣便是后世楷模!” 嗯? 什么后方运筹帷幄,那特娘不就是筹办粮草? 什么冲锋陷阵,合着你又要出宫? 曹参敏锐地感觉到不对劲,陛下还真是不老实啊! “陛下,您才刚回宫不久……” “放心,该播种的都已经播下了,萧潇已经怀上了龙种!” “臣不死那个意思,臣以为您该多留在宫中……” “嗯?阿父南征北战,方有今日大汉安宁,朕岂能落于人后?曹丞相,你这种发言很危险啊!” 曹参当场懵逼,看向一旁偷笑的陈平。 “曲逆侯,朕所言可对?” “对对对,陛下说的都对!” 第485章 混乱西域,冒顿筹谋 西域之地,毗邻凉州。 只不过现在的大汉,还没有在那里设置州郡。 被刘盈规划为凉州的土地,如今羌胡盘踞,此乃西域必经之路。 为了跟西域做生意,将大汉的特色商品贩卖到更高的价格,商人们只能铤而走险,往凉州而去。 冒顿单于本想派遣手下骑兵,前去劫掠大汉商队,但随后手下人来报,冒顿自己的商队,竟然被劫了! 羌族、氐族可不管商队属于大汉还是匈奴,只要是过往行商,他们全都雁过拔毛。 突出一个平等对待,从来不搞特殊化。 这就让冒顿单于相当郁闷,向来都是他抢别人,这次轮到别人抢他。 身经百战的草原枭雄,果断选择前往凉州之地,亲自查探此间情报。 冒顿很快便发现,凉州不是所谓的大凶之地,分明是他重新崛起的腹地! 此地民风彪悍,羌氐二族的勇猛,丝毫不亚于匈奴人。 若能将其收归急用,到时候盘踞这片大地,便又能伺机报复刘盈! 与冒顿单于一样,刘盈同样旨在将凉州收为己有。 英雄所见略同,大汉如果能够深耕凉州,且彻底收服羌氐之心,那这里便会盛产凉州劲卒的摇篮。 大汉又能够多一支强军,并且距离西域更近,剿灭冒顿不在话下。 刘盈与冒顿单于,全都选择亲自前往。 只不过经历了儿子的背叛后,冒顿单于不再放心手下领兵,一旦涉及到带兵作战,他势必要亲力亲为。 刘盈则打算先让周亚夫、庞辕、琼布来打前哨,熟悉地形之后,再徐徐图之。 他至少要在长安待一阵子,才能平息曹参、周勃等人的“怒火”。 毕竟就算是父亲刘邦,也没有这么多动。 —— 长安,未央宫。 周亚夫率领精锐士卒两千人,于今日启程进入凉州。 刘盈并没有相送,他们以客商打扮,用来麻痹一众羌氐马贼。 至于所谓的货物,全都是兵刃、粮草,随时能够化身一支强军。 “先把商路打通,哪怕暂且走不了西域,也要先弄个集散地。” “西域不像咱们主张农耕,那里更喜欢行商。” “即便咱们不想做生意,西域商人也会主动前来。” 刘盈的叮嘱,周亚夫等人全都记在心里,随即才率领众人出发。 刘盈则无聊的在长安城闲逛一番,顺便看看汉元的使用情况。 随着功臣们主动上交铜钱,以及使用汉元,无疑鼓励了百姓。 对于纸币的发行,刘盈也是为了更轻松的交易。 毕竟西域,亦或是更西之地,总是带着铜钱并不方便。 巨额的钱财,也让商队时刻处于危险之中,万一被劫掠,哭都没地方哭。 但如今这种情况,就不一样了。 假设羌氐二族劫掠的是汉元,对他们而言,无法来到中原消费,等于抢了一堆废纸。 若是敢冒险进入中原兑换,那正和刘盈心意,能将这伙人一网打尽。 汉元的推动,极大地方便了经济往来,尤其是全国各地的行商。 刘盈伸了个懒腰,最近墨鸢等人的研究,已经初现成果。 “连发五十矢的诸葛连弩,终于不再是梦想了!” 刘盈巡视完汉元的使用情况后,便在郑茂的陪同下,来到了淮阴侯府。 如今这里则变成了高级战俘收容地。 “陛下,这几伙人,是每天争吵,不得安生啊!” 看守士兵满脸愁容,低声道:“您二叔这把年纪了,还要跟赵佗去摔跤,臣是拦都拦不住!” 刘盈好奇不已,询问道:“那是谁赢了?” 值守士兵一脸懵逼,他以为刘盈会提出给刘仲换个地方,亦或是关心刘仲,哪怕是责骂赵佗呢? 结果陛下只关注输赢! “咳咳,是赵佗赢了!” “走,进去看看!” 刘盈进入府邸,便听到了刘仲的叫骂声。 “赵佗孙子,你连我侄儿都打不过,也就欺负老夫这老胳膊老腿了!” “刘仲,你他妈见了匈奴人就跑的窝囊货,也敢在老子面前大放厥词?” “有能耐出来,看我今天摔不摔你就完事了!” “呵呵,你特娘还摔我?昨天老子摔的你狗啃泥,难道这么快就忘了?” 二人说罢,已经要前去抱摔,唯有刘濞和赵始,自从来到淮阴侯府后,便一蹶不振,显然没有两位老人家那么乐观。 毕竟他们曾经一个是吴王,一个是南越王世子,现在则沦为了阶下囚,实在是令人唏嘘不已。 “二叔,南越王,摔着呢?” 刘盈的声音传来,刘仲与赵佗相视一眼,随后满脸尴尬之色。 毕竟整日待在这里,好吃好喝供着,但却彻底失去了自由,他们二人也只有用这种方法解闷。 “咳咳,陛下,您怎么来了?” “是啊,什么风把您吹来了?不怕我们越狱潜逃?” 刘仲还好说,赵佗则加强带刺,刘盈丝毫不在乎。 “放心,你要是能逃跑,朕不仅不怪罪,还让你重新回去执掌南越呢!” “当真?” 赵佗闻言,整个人当即来了精神,谁知刘盈却果断开口:“呵呵,骗你的!” —— 凉州之地。 杨百万策马飞驰,身后羌人们尾随其后,他们刚完成了对西域行商的劫掠。 无论是香料瓜果,亦或是毛毯等物,羌人们来者不拒。 “百万钱,在中原人眼里,乃是巨富之家!” “我取名百万,就是让咱们族人,全都做中原巨富!” 杨百万挥洒铜钱,部落内的老弱妇孺们,全都争相捡拾。 这种撒币的感觉,让杨百万信心满满,甚至想要东进中原,与皇帝试比高。 至于西域人,在他眼中跟中原人相比,根本算不得肥羊。 “大人,外面有一支军队,正往咱们部落而来,已经不足二十里!” “哦?老子到想看看,是什么人胆敢前来我等部落找茬!” 冒顿单于长途跋涉,带着他引以为傲的匈奴骑兵,终于打探到了杨百万所在之地。 “单于,就这些羌人,直接杀了便是,何必跟他们多费口舌?” “杀?我要收服他们为匈奴所用!他们日后便是进攻大汉的炮灰!” 第486章 蛮夷相吸,狼狈为奸 冒顿单于率领手下匈奴骑兵,二话不说便对杨百万的部落,进行了一番骑射。 他比谁都要清楚,生长在这种蛮荒土地上的人,跟他们讲道理根本没用,还是手中的弓箭更有说服力。 不见血,不讲话,这就是冒顿纵横草原十余年,得出来的真知灼见。 “他妈的,莫非是汉军攻过来了?” “放屁,汉军哪有这么多骑兵?” “别说了,先他妈的避箭!” 杨百万制止了手下众人争吵,示意他们赶快躲避到掩体之下,总比被射程刺猬要强。 众人慌乱之中,要么举起羊皮格挡,要么干脆躲在帐篷之中。 冒顿单于的下马威,让杨百万吃了个半饱,但显然羌人不会这么轻易服输。 “还喘气的吱一声,咱们准备上马反击!” “他妈的,骨质箭头,跟咱们一样,说不定是氐族的部落!” “跟老子杀人去!” 杨百万怒骂一声,随后一个箭步冲出。 发现他的匈奴骑兵,自然不会轻易放其离开,当即弯弓搭箭,瞄准杨百万射去。 嗖! 箭矢破空袭来,杨百万深吸一口气,随后整个人扑倒在地,一个懒驴打滚躲避来往箭矢。 “身手倒是足够敏捷。” 冒顿单于淡然一笑,若是这部落连还手都不敢,那就没有了利用价值。 对于没有用的事物,冒顿单于更喜欢直接毁灭。 有了杨百万带头,其余羌人战士全都冲出帐篷,准备上马迎战。 杨百万快人一步,来到战马身旁,但匈奴人占据先机,绝不会让他轻易上马! “杀!” 数枚利箭袭来,杨百万没有着急上马,而是将战马当做屏障,格挡了射来的箭矢。 战马一声哀鸣,杨百万虎目含泪,这可是跟随他多年的马! “他妈的,老子杀了你们!” 杨百万弯弓搭箭,方才众人以为他要上马,结果却是取弓箭。 嗖!嗖! 弯弓速射,两名匈奴骑兵应声倒地,冒顿眼中闪过一丝惊喜。 “此人吸引我军注意,其他人便可趁机上马作战。” 冒顿话音未落,又是两名匈奴骑兵被杨百万射杀。 “行了,你已经通过了本单于的考验。” “若是再敢动手,休怪本单于手下无情!” 冒顿此言一出,匈奴人再次结阵,甚至准备动用火矢。 一旦帐篷被烧,整个部落便会付之一炬。 杨百万只能暂且冷静下来,看先为首的冒顿单于。 “我们这就是穷部落,你这样的人物,应该看不上我们吧?” “呵呵,你不必看轻自己。” 冒顿单于策马上前,随后抽出马刀,羌人战士们见状,便要与之拼杀,却被杨百万怒喝叫停。 “别动!没看到这帮孙子准备用火矢了?” “部落被烧,咱们哪怕能逃跑,老人孩子娘们怎么办?” “他们并非要覆灭部落,让我来谈谈再说!” 部落众人看向冒顿,全都带着厌恶的目光,匈奴单于则丝毫不在意。 他取出马刀,随后在杨百万脸上划了一道伤口。 “从今以后,你和你的部落为我所用。” “见到汉人的商队,就给我抢光杀光!” 冒顿单于此言一出,令杨百万紧皱眉头。 “这样不好吧?抢夺他人财物,已经足够无耻,你竟然还要杀人?” 杨百万劫掠往来行商不假,但也没做到丧心病狂,甚至是不分青红皂白,杀死对方的程度。 冒顿令其杀人,则另有所图。 汉人杀得多了,到时候羌人与大汉的矛盾岂能轻易化解? 哪怕刘盈想要吸纳羌人,后者也不敢轻易答应,毕竟双手已经沾满了汉人的血! “呵呵,本单于不是在跟你讲条件,而是直接命令你动手!” “你不愿意杀汉人,我便灭你全族!” 冒顿单于轻微抬手,却见匈奴骑兵弯弓搭箭,随时准备射出火矢。 “我……我同意!” “聪明人,本单于期待你的表现了!若你立下战功,到时候封你为右贤王,也未尝不可!” “什么右贤王我不稀罕,别动我的族人就行!” 杨百万深吸一口气,只能任由族中老弱妇孺被冒顿单于掌控。 为了监督对方,冒顿单于更是率军留在了西域。 “对了,听闻除了你们羌人,这附近还有氐人。” “什么时候,将氐人也介绍给本单于认识?” 看着冒顿单于的残忍笑容,杨百万知道自己这回栽了! —— 长安,淮阴侯府。 刘盈则拉着众人开始下注,玩得不亦乐乎。 “丞相,你说是我二叔赢,还是南越王赢?” “陛下,刘仲虽然种地多年,有一把子力气,可跟久经沙场的南越王相比,还是相差甚远啊!” 曹参笑着拿出十张面额一百的汉元,笑道:“一千汉元,臣赌赵佗能赢!” 陈平见状,则没有率先下注,而是等待刘盈发话。 “丞相,你也太过自信了,万一今天我二叔爆种了呢?” 曹参无奈摇头,刘仲什么德行,作为同乡的他又岂会不知? 即便是爆缸,他刘仲也赢不了赵佗! “朕就拿一千汉元,赌我二叔赢,毕竟朕这个侄儿,总不能让二叔孤立无援!” 刘仲听闻此言,心中打定主意,绝壁要输给赵佗,至少要让刘盈有所损失。 “那臣也赌赵佗赢,五百!最近媳妇看得紧!” 陈平嘿嘿一笑,放下了五百汉元,引得曹参一阵白眼。 “二叔,你可要努力啊,别让侄儿失望!” “陛下放心!” 刘仲当即冲向赵佗,就想给对方来个滑跪,干脆直接认输。 谁知赵佗速度更快,整个人贴近刘仲后,瞬间跌倒在地,随后痛苦地捂住脸,仿佛伤的不轻。 “不行了……我没法打了,这厮阴险平日里都留有余力!” “不是……我还没……” “刘仲,这次算你赢,下次我一定找回场子!” 赵佗痛苦倒地,只要不宣判刘仲取胜,他绝壁不起来。 曹参和陈平当场懵逼,这赵佗浓眉大眼的,怎么特娘这么不抗揍? “二位丞相,你们还是太年轻啊!” “我想让二叔赢,还非要去买通他么?有些时候买通他的对手更有效!” 却见倒地的赵佗狡黠一笑,“陛下,说好赢钱分一半!” 第487章 交好氐族,以表诚意 任谁也没有想到,刘盈为了赢钱,竟然买通了稳操胜券的赵佗。 就连刘仲自己都有些懵逼,输的真是不明不白! 赵佗则洋洋自得,欣然接受了刘盈的赏赐,为他无聊的囚犯生涯,增添了一丝乐趣。 “陛下,您现在要头疼的事情,应该不少吧?” 赵佗心满意足的拿了汉元,随后当做废纸一样,扔给了儿子赵始。 他们这些俘虏,压根没有出去的可能。 “哦?南越王倒是看得清楚。” “呵呵,士兵们时常闲聊,我也是有所耳闻。” 赵佗轻笑道:“陛下与您那父亲一样,都是老奸巨猾之人。” 不得无礼! 丞相曹参怒斥一句,赵佗却压根不当回事。 若他还拥有整个南越,兴许会为了大局,向大汉丞相低头。 如今的他,只不过是个战俘,压根就没有必要,再去鸟任何权贵,当然除了刘盈以外。 “赵佗,你现在就是给我堂弟当狗,他也不可能放你出去!” 刘濞冷笑不止:“外面过得怎么样,跟咱们已经没有太大的关系!” 赵佗充耳不闻,而是继续与刘盈商议。 “陛下,冒顿单于一日不除,以这厮的野心,可不会轻易收手,还请陛下提防。” “以我之见,此人定会顺势扩张,以谋求更多的土地人口,伺机保护大汉。” “被这样一头胡狼盯着,陛下与大汉可整日不得安生。” 赵佗并非好心提醒刘盈,而是想要循序渐进,说出最后一句话。 “若是陛下信任,大可放出微臣,让我去对付冒顿单于!” 刘濞冷笑不止,刘仲更是无奈摇头,新来的果然还对出去抱有幻想。 真以为刘盈不杀他们,就会给他们离开淮阴侯府的机会? “南越王,并非朕看不起你,而是你绝非冒顿单于的对手。” “忘记告诉你,朕率领南越军民,已经打败了安南人,还将他们的野兽部队烧了个一干二净。” “你做到的事情,朕做的比你更好;你没做到的事情,朕也已经做到了,知道这说明什么?” 赵佗茫然摇头之际,刘盈已经给出了答案:“朕比你聪明,所以你在教朕办事的时候,实在是愚不可及!” 说罢,刘盈直接起身离开,顺势对一众俘虏挥了挥手。 赵佗脸色阴沉,并非是因为刘盈对他的嘲讽,而是从大汉皇帝的三言两语中,他便得知了两条重要情报。 南越军民,已经彻底忘记了他这个南越王,甚至已经对刘盈投怀送抱。 其次,便是刘盈打败了安南人,更是击溃了安南引以为傲,也是让赵佗忌惮颇深的野兽部队。 刘盈只说了这两句话,便彻底击溃了赵佗的自信。 想他深耕安南多年,却还没有刘盈过去几个月做出的贡献大,实在是令人汗颜。 “老赵啊,你这是怎么了?被我那侄儿的嘴伤到了?” 刘仲看向赵佗,面带忧虑之色,也就是这个老家伙,能跟自己时常聊一聊。 万一他也驾鹤西去了,那可如何是好? “滚蛋!本王没有你想的那版脆弱!” 赵佗嫌弃地摆了摆手,“继续过来摔跤,老子今天一定摔死你个老骨头!” —— 刘盈离开淮阴侯府,并未直接回宫,而是与曹参、陈平找到了一家酒馆。 君臣三人要上了一些酒菜,打算边吃边聊。 “陛下,您的意思是,要借力打力?” “买通西域以东,长安以西这些地盘的异族?” “让他们来自相残杀,消耗内部力量?” 陈平觉得刘盈绝不会无的放矢,方才买通赵佗打假赛,一定有其深度考虑。 “说的不错,朕就是这个想法。” “不过以冒顿的手段,肯定也会想到这一点,恐怕有些异族已经被他收服。” 听闻刘盈之言,曹参不解道:“陛下,冒顿老狗竟有如此本事?那特娘还是他么?” 刘盈则摆了摆手,笑道:“匈奴人强取豪夺,不会像我大汉这样去谈,他们更喜欢强迫。” “无非是掌握那些异族的软肋,也就是部落内的老弱妇孺,再逼迫人家就范。” “不过有些时候,这些招数还真是简单有效。” 陈平脸色铁青,若是让冒顿单于占据先机,恐怕周亚夫那边难以有所进展。 “陛下,万一冒顿单于,短时间内控制了所有部落,岂不是我大汉再无机会?” “呵呵,曲逆侯放心,冒顿单于这招只能对付大型部落,小部落压根不会吃这一套。” 刘盈摆了摆手,“何况,朕就不相信,所有人都会惯着冒顿单于!” —— 凉州。 杨百万郁闷不已,他们为了妻儿老小,如今只能沦为冒顿单于的走狗。 更可气的是,匈奴人压根不让他们见妻儿,只能隔着帐篷,听听妻儿的声音。 这种煎熬的日子,令羌族勇士们磨平了棱角。 杨百万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一提起此事,所有人都是摇头如拨浪鼓。 谁都不愿自己的家小受到危险,杨百万也只得作罢。 冒顿单于则下令,让杨百万帮助自己,去吞并周遭小部落,以此壮大自身实力。 匈奴不用横扫所有部落,只要拿下最强的那个,再将其奴役便是。 杨百万自然不愿听从此事,反倒是这些天,一直用各种理由来搪塞冒顿单于,甚至不惜招人同样强大的氐族。 反正凉州之地,羌氐二族相辅相成。 已经抵达此地的周亚夫,也已经获悉了一些情报,至少羌人对汉人的态度,变得愈发恶劣。 反倒是氐人,还是跟以前一样,秉承着盗亦有道的原则。 抢东西我认了,但人一定会放走,毕竟下次若是再走这条路,还能够再抢一次。 可以说氐族人不愿意竭泽而渔,也可以说他们良心未泯。 只不过现在的周亚夫,则苦于没有办法,去见这些异族首领一面。 “将军,我倒是有一计,咱们现在可就是这片土地内,最大的肥羊!” 庞辕一语惊醒梦中人,周亚夫狡黠一笑。 “真有你的,不愧是陛下身边的谋士!那咱们就带着礼品,顺便玩一招鸠占鹊巢!” 第488章 汉人无德?天生汉臣 隔日。 商道之上,出现了一支大规模商队。 骡马所驮重物,远远看去就是肥羊模样。 若非杨百万最近受制于冒顿单于,恐怕早就已经动手。 羌人不抢,不代表氐人会坐视不管。 李特跃马高岗,尤其是看到领头三人,都是锦衣玉袍的年轻公子,认定了这些人都是少不更事的棒槌。 只要跃马而下,便可顺利打劫。 “羌氐羌氐,凭什么羌人在前,我氐人在后?” “这次干一票大的,到时候咱们买汉人的甲胄和武器灭了羌人!” 李特高举马刀,随后率先杀向了那支人畜无害的商队。 “跟着少主冲过去!” “老主人故去后,少主今日终于要长大了!” “以往劫掠的都是小商小贩,这次终于碰到肥羊!” 拦路抢劫这玩意,就跟某些盗墓行业一样,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 谁家土匪要是天天抢劫,那也离死不远了。 氐人在李特之父故去后,难免被羌人欺负,加上还有其他部落争夺生存空间,这些年过得怎一个惨字了得。 李特心中高呼:“老天有眼,终于让我碰到大肥羊!” 看到拦路而来的氐人,三名身着锦袍的年轻人,却丝毫没有害怕之色,甚至脸上带着一丝遗憾。 “这部落就出动五十人抢劫?咱们带的人马都不止二百!” 琼布骂骂咧咧,显然觉得自己被看轻了。 “是你们根本不懂拦路抢劫的土匪!二百多人的商队,换了老练行家,谁会去轻易打劫?” 庞辕无奈道:“看起来是个愣头青,不过这种人,也相对比较好掌控。” 二人看向周亚夫,作为此次主将,一切听他定夺。 “大部落人多势众,我们未必能够掌控,不妨先从小部落开始!” 周亚夫目露精光,看向冲在最前面的李特,一眼认出此人便是头领。 “琼布,看你的了,兵不血刃擒下此人!” “呵呵,轻而易举!” 琼布单骑冲向李特,且没有任何兵刃,看上去更像是慌不择路之下的送死。 “肥羊也来找死?本少主就拿你的人头来立威!” 马刀横斩,琼布轻松躲开,顺势轻舒猿臂,一把拽住了李特的脖颈。 李特正欲转身回砍,琼布却一把将其拉下马,李特还欲挣扎,却接连挨了数拳,变得彻底老实下来。 “少主被抓了!” “他妈的,快去营救少主!” “这帮王八蛋,竟敢对少主下手!” 氐族勇士悍不畏死,为了救下李特,也是勇猛无畏,只是冲杀到一半,却见那些本该弱不禁风的商队,人人都拿出了连弩。 唰! “等等!这是汉人的武器,听说能够轻松射穿人体!” “都给我停下,他们给予警告,肯定不是为了伤害少主!” “都莫要冲动,冷静下来!” 众人手中的连弩,强迫氐人按兵不动。 “你们这部落,满打满算就能凑出五十多人打劫?还真寒酸。” 周亚夫策马来到李特面前,后者咬牙切齿,在挨了琼布两记耳光后,方才敢于回话。 “我父刚刚去世,有些人便趁机逃窜到其他部落,他们分明是看不起我!” “咳咳!恕我直言,两百多人的队伍,你都敢轻易打劫,确实是这里有问题。” 庞辕指了指脑子,李特瞠目欲裂,却拿对方没什么办法。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李特要是求饶一句,老子就不是男子汉!” “还是个硬骨头?那就万箭穿心而死,本想跟你们合作,顺势振兴你们的部落,看来只能忍痛找其他部落了。” 周亚夫倒是觉得无所谓,反正羌氐二族都没少劫掠汉家商队,就算杀死对方,也无伤大雅。 “且慢!我……我不是贪生怕死,你们千万别误会!” “你方才所说,会帮忙强大我们的部落?到底是真是假?” 李特看向周亚夫,咬牙道:“若是这能强大部落,我听你们的话也无妨!我要让那些在父亲离开后,便背叛部落的人后悔!” 周亚夫缓缓点头,随即上前搀扶起李特。 “我们是大汉陛下的臣子,恭喜你以后便是汉臣了。” “汉臣?” 李特有些懵逼,随即后背一凉,“父亲活着的时候,可是多次警告我,一定要远离汉人,他说你们这群汉人向来不讲武德!” 回想起方才人畜无害的商队,顺便变成了手持连弩的悍卒。 李特此时已经明白,这特娘分明是引诱像他这样的棒槌啊! 结果别人没上钩,只有自己傻呵呵,以为碰到了肥羊,意欲上前劫掠,如今反被他人控制。 “咳咳!我看三位兄台,都特别好说话。能不能放过我们这种小部落?” “实不相瞒啊,在羌氐二族有个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是不能跟你们汉人勾结。” “若是被其他部落知道,我们在这片土地可混不下去了!” 李特可怜巴巴地看向周亚夫,他已经看出这位与自己年轻相仿的青年,就是这伙人的头领。 “唉!你觉得我们三个好说话?如今已经暴露,你还知道了我们的身份。” “我说放人,你们敢相信么?你们敢走么?” 周亚夫一席话,令李特当场后悔,他还不如在部落里混吃等死,也好过被汉人利用。 “这样吧,我们这伙人,暂且加入你的部落。” “咳咳,你们有多少人?若只有这二百人,说句实话并不能让我的部落强大起来……” “那要是两千呢?两千训练有素,拥有装备的汉军,你只需要额外提供战马!” “卧槽!” 李特当场爆出粗口,有了两千精锐汉军,只要不碰到那些个大部落,他在这片地盘完全能够横着走! “在下,愿为汉臣,愿为大汉陛下效力!” “你忘了死去父亲的教诲了?他不是说过我大汉不讲武德,且不值得信任?” “我父老眼昏花,不值一提!” “那你们这地方的规矩了?说好了不能跟汉人来往呢?” “他们算个屁,我对大汉陛下的崇敬,早已深入骨髓,我就是天生的汉臣!” 看着眼前极度无耻的李特,周亚夫也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第489章 安南求购,大肆放债 周亚夫顺利混入氐人部落之中,毕竟有了复兴部落的大饼,让李特看到了希望。 “还有跟你们一样的小部落么?只要是愿意与我大汉合作,日后大家都是自己人。” 周亚夫看向李特,整个部落只有战马三千,按照大汉骑兵的建制,只能供一千骑兵骑乘,显然穷困潦倒。 “小部落?我这里还是小部落?” “兄弟,我们汉人的骑兵,都是一人三马,你这三千战马还良莠不齐,能凑全一千人的骑兵,就已经烧高香了。” 周亚夫很有耐心,他要让李特意识到大汉的强大,让其心悦诚服为刘盈所用。 “你们汉人,不是缺少战马么?” 李特皱眉不止,他虽然从未去过中原大地,也会跟劫掠的行商打探情报,还有老一辈的人道听途说,至少在他们看来,大汉拥有精锐步卒,但是骑兵却少之又少。 “何况,我爹说过,匈奴人一直在北部边疆侵扰中原,你们大汉应该没有机会来对付我们。” 呵! 周亚夫闻言,不仅嘴角上扬,对方不提匈奴还好,若是提了匈奴,岂不是给大汉展现雄风的机会? “你还知道匈奴?” “看不起谁呢?我好歹也是部落少主!” “好好好,少主你听好了,匈奴冒顿单于败给了我们的陛下,现在整个草原在我大汉掌控之中!” 嗯? 李特有些懵逼,却听到周亚夫继续爆料道:“冒顿单于的指认接班人——挛提稽粥。此人就被关在长安,你若是有兴趣,日后我可以帮忙引荐。” “对了长安城内,现在可有不少俘虏,还有意欲谋反的吴王刘濞,以及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南越王赵佗。” “他们三个人凑一桌,好像还缺点什么!” 不不不! 李特摇头晃脑如同拨浪鼓,“听你的意思,但凡去了长安的人,最终都会沦为俘虏,我可不想被关起来!” 看着周亚夫满脸自信与骄傲,李特谨慎询问道:“如此说来,你们大汉国力强盛啊!” 琼布忍不住上前,一把按住李特的肩膀。 “国力不强,也足以打败匈奴、吞灭吴国,横扫南越。” “最主要的是,我们大汉陛下英明神武。” “只要你见过陛下,定然会被其折服!” 提起刘盈,琼布、庞辕、周亚夫三人全都面带崇敬之色,令李特对这位大汉陛下愈发感兴趣。 “咳咳!那咱们就说说,要是我投靠大汉,以后能有什么好处?” 李特还保留了最后一丝理智,那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要先看到好处再说。 “你会被加官进爵,拥有朝廷的俸禄,若是你忠诚于陛下,想必日后会被委以重任。” “羌氐二族,盘踞此地许久,要是让你来管理他们……” 周亚夫还没画完大饼,李特便已经一口答应。 想想以后能对杨百万这家伙发号施令,便让他兴奋不已。 “好!我答应了,请大汉陛下放心,我氐族李特就是他最忠诚的臣子!” 琼布看向李特,仿佛再看一个耍猴人。 “你说这小子,当真靠谱么?” “先试试再说吧,脑子不太好用,有些时候是优点。” 庞辕冷静回答一句,随后便开始观察氐人的部落。 其实羌氐二族,并非绝对意义上的游牧民族,他们也会进行农耕。 只不过凉州之地,能够耕种的土地太少,这也导致各个部落相互征伐,只为争夺最好的地盘。 加上毗邻西域,总会有来往商队,也让羌氐二族沉迷于劫掠,这种来钱最快的行当。 只不过现在他们尚有用处,能被刘盈收编,用来对付冒顿单于建立的势力。 若是没有匈奴人横叉一手,恐怕刘盈休养生息过后,便会率军直接覆灭他们。 —— 长安,未央宫。 南越阮成送来了消息,声称安南人不断求购糖水,显然已经被喝得上瘾。 免费的糖水,让安南人养成了嗜甜的习惯,一旦形成了依赖,再想改变难上加难。 “告诉他们,直接向大汉进贡,否则朕凭什么提供糖水?” 刘盈大手一挥,这一来一去,又会耽误不少时间,到时候只会让安南人更加着急。 对于大汉而言,安南距离长安太远,无论是本地人掌权,还是从朝廷派遣过去的官员。 长此已久下去,日后都未必能够听话。 将其纳入版图之中,恐怕光是平乱,就会耗费不少精力。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废掉其整个国民,让他们沦为听话的附属。 糖水,就是刘盈的一把利剑,培养安南人的饮食习惯,让他们彻底戒不掉,以后便会乖乖听话。 刘盈甚至没有兴趣,改变安南人的母系社会制度,只要他们听话,乖乖为大汉种植所需要的各类农作物便是。 “陛下放心,臣这就去给阮成回信。” “曲逆侯办事,朕一向放心的很啊。” 刘盈伸了个懒腰,随后便前往椒房殿,去看望母亲吕后。 儿子彻底掌握朝政,刘盈的几个兄弟,尽数在掌控之中。 刘如意和戚夫人远离长安,也让吕后眼不见心不烦。 “嫣儿,你这丫头不留在未央宫,整日待在椒房殿作甚?” 吕后叹气一声,看向了服侍自己的宫女嫣儿。 兴许是觉得配不上刘盈,嫣儿始终不愿长期待在未央宫。 “奴婢……” “盈,日后会给你个名分,不必如此贱称。” 吕后摆了摆手,笑问道:“你不怕哀家?” 嫣儿摇了摇头,“太后并非穷凶极恶之人,奴婢又岂会惧怕?” 哈哈哈! 吕后闻言大笑道:“朝中不少老臣,可是都惧怕哀家!生怕哀家会对他们下手!” “哀家也已经做好了遗臭万年的准备,尤其是为盈扫平那些个障碍。” “好在哀家的儿子争气,就像他那个死鬼父亲一样,将整个朝堂玩弄于股掌之中。” 提起刘盈,嫣儿心中一喜,脸上不由地露出笑容。 “母后,朕来看你了!” 刘盈大步流星前来,却见嫣儿此时也在,吕后发现儿子眼神都在女人身上,不由地怒瞪一眼。 “咳咳,母后,最近身体不错吧?” “死不了!” 第490章 开疆拓土,不亚吾父 眼见吕后语气不善,刘盈赶紧上前,为期揉捏肩膀。 早年间干农活落下的隐疾,令吕后时常肩膀疼痛。 哪怕是妙手回春的御医,拿此事也没有办法。 刘盈唯一能做的,就是用自己的按摩手法,为母亲减轻酸痛。 “用点力气,没吃饭么?” “是,母后。” 看到贵为皇帝的儿子,对自己依旧百依百顺,吕后嘴角忍不住上扬。 以前在沛县,吕后一个人的肩膀,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 如今,母凭子贵,她总算是在丈夫刘邦过世后,能够依仗儿子刘盈了。 刘盈为母后按摩期间,也不忘对嫣儿眉目传情,二人眼神拉丝儿,吕后终于看不下去了。 “陛下,你究竟是来看嫣儿,还是顺便看一眼哀家?” “咳咳!母后说的哪里话,肯定是来看您呀!” “是么?哀家觉得不像,貌似陛下更关注嫣儿。” 吕后调侃一句,嫣儿当即起身就要告退,却被其一把拦住。 “你这丫头,怎么说也是椒房殿的人,对待自己的终身大事,还不如那亡国公主!” “看看人家,即便没有靠山,都敢嫁给盈儿。再看看你,明明有哀家撑腰,还软的跟个柿子一样!” “盈,把你的女人带回去,别让她三天两头往哀家这里跑!” 吕后还是心疼儿子,刘盈当即会意,不顾嫣儿反对,将其一把抱起,送上了马车。 “先把嫣儿送回椒房殿!” “是,陛下!” 嫣儿整个人小鹿乱撞,心中却感到微甜。 “母后,儿臣打算为我大汉开疆拓土。” “我儿有此志向,哀家本该支持。” 吕后看向刘盈,询问道:“难道草原就不算开疆拓土了么?” 刘盈果断摇了摇头,“草原之地,并不适合耕种,请恕儿臣直言,占据草原之地,不过是为了我大汉边防而已。” “至于长安以西的地盘,大部分还掌握在羌氐二人手中,甚至有冒顿单于蠢蠢欲动。” 提起冒顿单于,吕后脸色冰冷,若非对方主动挑衅,声称要迎娶吕后,刘盈也不会痛下杀手,将匈奴人驱赶出草原。 “儿臣早已派周亚夫、庞辕、琼布三人,前去打探消息。” “除了儿臣扶持的部落外,亦有羌人部落,正在吞并周边小势力。” “儿臣觉得,应该是冒顿单于培植的党羽,我与冒顿定有一战。” 刘盈说罢,吕后显然还在消化这些情报。 “你所说的敌方,适合耕种?” “不仅能够耕种,也能够养马,甚至是重要的商业中转站,能够引入不少西域的商品。” 刘盈正襟危坐,在这件事情上,他要征求母亲的意见。 朝中看似处理朝政的是代王刘恒,以及丞相曹参,但真正的定海神针,却是留在椒房殿的太后。 “如此说来,你要亲自前往了?” “是,孩儿不放心周亚夫他们,但朝中群臣年事已高,且都已经功成名就,未必看得上这份功绩。” 吕后颔首点头,樊哙、周勃等人,现在更多是把战争当做茶余饭后的余兴,而非认真对待。 大汉,也是时候换一批将领了。 尤其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刘盈真正的嫡系武将,依旧是韩信那一脉。 “你师父呢?让他去进攻西域?” “母后,师父还要坐镇草原,否则恐怕草原生变。” “行了,你尽管前去便是,朝中的事情哀家会帮忙,保证你回来之前,这里不会生乱。” 有了吕后的支持,刘盈才能放心前往凉州之地。 “多谢母后!” “母子之间,不必如此客气,倒是你弄的什么汉元,方便了使用,可别给歹人伪造的机会。” “母后放心,造纸术只会愈发精进,还有各种防伪标,民间不可能造的出来。” 母子谈心过后,又一起用膳,刘盈方才离开椒房殿。 一切准备就绪后,便剩下这次前往凉州的人选了。 郑茂身为亲卫,肯定要随行。 至于樊伉、灌阿,刘盈打算让他们休息一番,毕竟时常随自己劳碌,也该抽出机会陪伴家人。 若非冒顿单于盯上了凉州之地,刘盈也不会这么着急部署。 至于樊哙、灌婴、周勃三人,全都年事已高,还是留在长安颐养天年吧。 “郑茂,挑选一些身手不凡之辈,随朕前去征战。” “陛下放心,臣最近倒是发现了个好苗子,正要与陛下汇报。” “哦?带朕前去看看!” 郑茂不由地面露难色,刘盈皱眉道:“有什么问题?但说无妨!” 郑茂这才低声道:“陛下,要是真想细看此人能耐,最好是起个大早!” —— 城郊,校场。 残星未褪时,青年的牛角弓已在掌心沁出温度。他特意起早练箭磨砺目力,任由北风卷着砂砾擦过面颊。 箭囊里十二支白翎箭,每支尾羽都用鱼胶重新粘过,在渐亮的天光里泛着冷硬的青铜色。 第五次挽弓时,东方才泛起蟹壳青。 八十步外的铜钱悬在柳枝上,被风吹得翻飞如蝶。 青年眯起左眼的瞬间,右瞳里映出钱孔中透过的晨光,搭在弦上的三棱箭镞,微微偏转三分。 破风声未至,柳枝已应声而断,那枚铜钱正中被洞穿的方孔竟未扩大分毫。 这只是青年练习箭术的开始,他又抬来新制的皮甲,九层熟牛皮用桐油反复浸泡。 青年解下护腕,小臂虬结的筋肉突然暴起,三石铁弓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箭离弦时带着诡异的螺旋,穿透皮甲的闷响像是撕裂十重帛布。 确认箭矢穿过了数层牛皮后,青年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有此箭术,日后定能为国出力!” “可惜,匈奴人败的太早,某还没有机会上战场!” 青年自哀自叹,却听到远处传来掌声。 “什么人?” “你想上战场?” 看向面前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家伙,青年不屑道:“一身好武艺,卖与帝王家,我不去战场,岂不浪费了弓马娴熟?” 刘盈心中称赞,郑茂还真是发现了个好苗子。 “叫什么名字?也许我可以帮你达成夙愿!”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李广!” 第491章 冯唐易老,李广难封 李广? 刘盈好奇不已,在所知的史料中,李广一出场便是以良家子的身份,参与到对匈奴的作战中。 这位初代飞将,如今风华正茂,对射箭极为感兴趣。 “阁下是何人?校场乃军中重地,阁下还是早些离开为妙,以免不必要的麻烦。” 李广好心提醒,要是军官前来,难免会训斥刘盈与郑茂。 可惜他并不知道,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便是大汉皇帝,整个天下的主宰。 “郑茂,试试他。” 刘盈没想到,郑茂说的好苗子,竟然是飞将军李广,自然见猎心喜。 这位历史上,因路痴迷路而无法封侯的名将,实在是令人遗憾叹息。 他勇于当敌,仁爱士卒,猿臂善射,有射虎之威,到老无封。 若李广真有能力,他不介意带飞对方,不过是封侯而已。 郑茂闻言,当即领命,手持强弓,一箭射去。 嗖! 箭矢射落百步外铜钱,箭术已经颇为不烦。 郑茂随后看向李广,他所擅长的是击剑,箭术不过是为了方便骑射而练习。 李广本不想与这二人有任何往来,奈何对方竟然挑战自己最擅长的箭术,那就不得不还击了。 嗖!嗖!嗖! 却见李广轻笑间连发三箭! 首箭劈开郑茂所射箭矢,次箭射断悬钱丝线,末箭竟托住下坠铜钱钉入箭靶。 此等箭术,称得上神乎其技! 刘盈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这等箭术,难怪能够射虎! “你这箭术,明明能射到百步之外,为何总是喜欢近射?” 刘盈突发此言,令李广有些发懵,没想到自己的习惯,竟被眼前之人精准说出。 《史记》中曾记载李广:其射,见敌急,非在数十步之内,度不中不发,发即应弦而倒。 李广射杀敌人时,要求自己箭无虚发,所以非在数十步之内不射,常常是箭一离弦,敌人应声而亡。 他这种习惯,的确能够有效杀敌,但也多次被敌人围追,即便是射猎猛兽时,也因距离太近而几次受伤。 说白了,就是太过苛求精度,而失去了距离。 弓箭,毕竟是远距离射杀敌人的利器,李广合着把弓箭当喷子了。 “箭无虚发,乃吾心所向!百步外,若是目标静止,吾才能精准射杀。” “若对方是骑兵,战场飞驰而来,百步距离,吾未必能射中对方!” 李广的回答,让刘盈对其有了些许了解。 武艺不俗,且作战勇猛,为何难以封侯? 路痴也就算了,这厮还固执,喜欢钻牛角尖。 战场之上,你手持弓箭,拥有百步射程,却非等到人靠近了再射。 抛弃了自己的射程优势不说,也给予敌人能够伤害你的机会,这种想法很危险,的确不可取。 “听我一句劝,弓箭这玩意之所以发明出来,就是要在远处杀敌。” “都特娘离你十余步了,还放箭作甚?直接拿长枪、马槊捅死对方多好?” “百步之外放箭,哪怕不能射杀敌人,也会给予其震慑,你李广对自己的箭法就那么没信心?” 刘盈一番训斥,令李广有些懵逼,眼前的年轻人到底是谁啊? 年纪比自己还小,竟然指手画脚,看他根本就不像是个擅射之人。 “接着来!” 郑茂出言打断了李广的思路,“你喜欢用什么兵器?” 李广本不想继续切磋,但对方显然是高手,他又不愿放弃这等良机。 “环首刀吧!” “短兵相接,你未必是我对手。” 郑茂语气冷漠,并非他自傲,剑是他最擅长的兵器。 “阁下,未免太过托大!军中搏杀之技,与你看家护院完全不同!” 李广暗中嘲讽,你不过是富庶人家的护卫罢了,有何资格跟军中猛士相提并论? 唰! 环首刀突然发难,冲着郑茂劈砍而来。 “倒是有几分气势,可惜你从未见过血!” 郑茂长剑出鞘,精准击打在环首刀身,技巧之高超,令李广倍感惊讶。 眼前之人,不仅剑术高超,就连力气也不小,实在是军中不可多得的好对手。 寻常士卒,与李广对练,不到数合,便会败退,令李广根本打不通快。 再看眼前之人,简直是量身定做的对手! “阁下所言甚是,短兵相接,在下非你对手。” “那就拿出真本事,别跟娘们一样絮絮叨叨。” “在下要用弃刀用枪,还请阁下小心!” 李广放下环首刀,随手拿起一杆长枪。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李广无疑在兵刃上占了便宜,郑茂却依旧冷静无比。 此役是为了让陛下考察李广,这样的好苗子,决不能明珠暗藏。 “阁下小心了!” 李广手中丈二红缨枪忽地一抖,枪头三寸寒铁竟似活蛇吐信,点向郑茂左肩“云门穴”。 身为刘盈亲卫,郑茂却不退反进,长剑贴着枪杆逆削而上,刃口刮擦的火星溅在李广虎口上,烫出两点焦痕。 好个“白蛇蜕骨!” 李广喝彩声未落,枪身猛然下压三寸,使了自己为匈奴骑兵准备的绞枪术。 枪杆如巨蟒缠树般绞住剑身,眼看就要将长剑拽脱,郑茂却突然松手弃剑,左手闪电般抓住枪头红缨。 李广没想到郑茂如此果断,顺势弃了长枪,随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长剑。 二人武器完成了对换,只不过郑茂更习惯在马上用枪,李广亦不习惯剑的长度。 二人不由哈哈大笑,显然惺惺相惜。 “还你的枪!” “阁下,这是你的剑!” 啪!啪!啪! 刘盈忍不住鼓掌,二人方才切磋,可谓精彩至极,也让他对李广愈发感兴趣。 “过来坐,跟我谈谈,你对带兵的看法。” 刘盈招了招手,虽然不知道这青年究竟是谁,但李广还是下意识服从对方之令。 郑茂见李广与刘盈并肩而坐,正欲出言训斥,却见陛下又招呼自己过来。 “愣着作甚,一起过来坐!” “是……” 郑茂无奈摇头,有些时候他也拿陛下没办法。 “要是给你一支队伍,你会如何带他们?” “我?还有带兵的一天?” 第492章 谈兵论道,顺杆上爬 “我也有带兵的一天?” 李广带着疑惑,但还是回答了眼前青年的提问。 “在下以为应爱兵如子,凡事能身先士卒。” “例如,行军遇到缺水断食之时,见水,见食,士兵不全喝到水,我不近水边;士兵不全吃遍,我不尝饭食。” “唯有对士兵宽缓不苛,才能使得将士们甘愿为我出死力。” 李广所说这么多,刘盈感觉用一句话就能够概括——真诚,才是必杀技。 只不过有些时候,一味爱兵如子,却并不能发挥士兵们的战斗力。 “李广,爱兵如子并非不好,岂不闻慈不掌兵?” “你这种做法,其实多少有些自我感动了。” “士兵是否愿意为你拼死作战,除了必要的关怀外,他们更关心赏赐是否丰厚,以及军饷能不能及时发放。” 刘盈之言,令从未带兵,甚至还没有做过军官的李广难以理解。 若是身边没有郑茂,李广肯定要跟刘盈好好掰扯掰扯,你一个比我年轻的小子,莫非还带过兵不成? “行军打仗,便要遵循饿鹰之律。” “饿着肚子怎么打仗?你这不是虐待士卒么?” 李广一脸忿忿不平道:“士兵愿意献出生命去打仗,你却让他们饿着肚子,他们又岂会效死?” 郑茂正要训斥李广,却被刘盈制止。 “此乃《吴子·治兵》以饥待饱之说。” “合理的膳食结构,哪怕不用吃饱,也能维持人体机能,让将士们作战,吃得太饱反而犯困。” “你跟将士们一起吃苦,那特么叫没苦硬吃!” 刘盈一顿训斥,随即又问道:“你不是喜欢打匈奴么?有朝一日真让你前往草原,你又该如何安排将士们的饮食?” 此言一出,李广再次懵逼,还怎么分配? 当然是朝廷给什么,他就吃什么了! 眼见李广一言不发,刘盈就知道了这厮的想法。 “饮食,对于士兵极为重要,每日吃肉的人力气更大,吃菜的人远不能及。” “如今我大汉国力日渐强大,对士兵的膳食反而会更加上心。” 刘盈直言道:“若我领兵前往草原,晨操后饮热醪糟(米酒淬入当归粉),既驱塞外寒气,又令血脉微张。” “午食盐渍马肝,夜巡前含阴干艾草根,苦涩汁液提神醒脑,可辨十里外匈奴马蹄裹革声!” 李广再次懵逼,刘盈所说的这些知识,在他耳中简直是天方夜谭。 也让李广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尤其是慈不掌兵一说,过分的爱护士兵,反倒令他们失去了应有的杀气。 “来,若是你与匈奴作战,会采用何等战法?” 刘盈干脆拿石子,与李广在地上演练起来。 一听说打仗,李广瞬间来了精神。 “那我肯定是直接冲过去,将匈奴人斩杀殆尽!” 如今年轻的李广,自然满腔热血,在他眼里哪有什么战略战术? 刘盈再次感慨,难怪人家霍去病十七岁封冠军侯,李广一把年纪还是难以封侯。 合着你这厮一点军事理念都没有…… “人家可都是轻骑兵,会傻到跟你一样上来就冲锋?” “要我是匈奴人,光是利用战马机动性,便将你的军队当猴耍!” “两条腿的人,怎么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刘盈一番训斥,李广只得尴尬挠头,甚至不知道如何反驳。 但他清楚,对方显然是为了他好。 “兵者,诡道也!你的军队本就没有战马,相当于劣势开局,这个时候更要示敌以弱!” “怎么示敌以弱?我李广的兵,一定要拥有勇气!” 啪! 刘盈着急,一巴掌拍在李广头上,后者本想反驳,却见郑茂虎视眈眈,最终只好作罢。 “令老弱士卒持一石轻弩慢射,箭簇改用空心铜镞,换做是你会作何想法?” “这特娘还能打仗?吾祖母上战场,都不至于如此没用!” “很好,证明你已经完美共情了与我作战的匈奴人!” 咳咳! 听闻此言,李广被呛得无话可说。 “接下来,就要用诱敌深入,换做是你如何吸引匈奴人来袭?” “那肯定直接跑啊!” 刘盈无语至极,只能以手掩面,郑茂第一次怀疑,李广久竞是不是可好苗子。 你说他不是吧?弓马娴熟,武艺高强,陛下也对其言传身教。 你说他是吧?每当这厮开口,总有一种脑子里长肌肉的美感。 “我要是匈奴人,肯定不会跟着你,这特么必然有诈!” “是么?我怎么不觉得?” “你给我闭嘴!” 李广再次乖乖闭嘴,不知为何总能在这位年轻人身上,感觉到上位者的威压。 哪怕是军中裨将,都没有眼前这位年轻人令自己害怕。 “匈奴人,最信奉鬼神之事,你特娘弄几个所谓的巫师器具,恶心他们不就行了?” “对啊!” “对个屁!激怒他们之后呢?” 李广再次被问住,随后灵机一动:“匈奴人既然被激怒了,那岂不是能直接冲锋,跟他们决一死战?” 啪! 郑茂再也看不下去,刘盈更是深吸一口气,方才平复心情。 “你之前的示敌以弱,以及诱敌深入,是为了无脑冲锋?” “这特么到了绝杀时刻,我要是你,便会提前布置好伏兵,在敌军杀来之际,以重弩射杀!” “对方一股脑冲过来,那特娘不就是活靶子?学会了么?” 李广茫然摇了摇头,只觉得后背发凉,眼前青年实在是太特么阴险狡诈! 随后又点了点头,你别说这种当老六的感觉还真好! “咳咳!这位兄台!” “我比你小!” “达者为先,只得我称呼一声兄台!” “哦?有事?” 李广兴奋地搓了搓手,直言道:“您所说的兵法,简直比我先祖李信还要厉害!若兄台不嫌弃,广愿拜您为师!” 刘盈深吸一口气,幸亏这厮没说要拜自己为义父! “我家公子,哪有闲心教你?” 郑茂训斥一句,这李广还真是喜欢顺杆儿往上爬! “无妨,带在身边也不错,早些历练总比晚年没办法封侯强得多!” 第493章 训练路痴,辨别方向 “带在身边也不错,早些历练总比晚年没办法封侯强得多!” 李广听闻此言,先是心中一喜,随后又感到纳闷。 老子封不封侯,那是陛下说了算,跟你这厮有什么关系? 若非想要学习兵法,他才不会以兄台相称! “唉……你这厮真是撞了大运,能得到我家公子如此赏识!” 郑茂叹气一声,随即示意李广跟上。 “我是军中一员,可不能随便走动!” “放心,你们将军,之前是我手下的兵!” 郑茂冷哼一声,李广这才屁颠屁颠地跟上。 “咳咳,兄台,你究竟是何人啊?” 李广觉得郑茂有些冷漠,只好靠前刘盈套近乎。 看到这位日后的飞将军,现在站着如喽啰,刘盈不由地玩心大起。 “不过是依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罢了!倒是你,怎么来长安当兵了?” “不瞒兄台,在下乃陇西成纪,祖籍槐里!” 李广提起自己的故乡,脸上露出骄傲之情。 “在下先祖乃秦朝名将李信,曾率军击败燕太子丹。” “我前来参军,也是想要恢复先祖的荣光!” “可惜父辈皆死于战争之中,还没来得及立功!” 李广感慨万千道:“不应该啊,我爹和我伯父的射术,跟我相差不远!” 刘盈无奈摇头,以你老李家那等忽略射程,只要进准的射术,很难不身陷重围,成为敌人的活靶子。 “李信?就是率领二十万大军伐楚,最终功败垂成,使得王翦再次出山那位?” “咳咳!” 李广听闻此言,差点一口老水喷出,眼前这位兄台,怎么总是喜欢揭短? “那是先祖不慎,这才被楚人所败,再说没经历过失败的人,能称得上名将么?” 李广显然在为先祖挽尊,可惜刘盈却压根不吃这一套。 “你家先祖,也就是吃了秦始皇身为亲信的红利。” “否则楚国当时那个鸟样,李信还率领二十万大军,输给对方实在是说不过去。” 刘盈伸了个懒腰,李广在其身后,几次想要动手教训对方,碍于一旁的郑茂,这才没有付出实践。 “哼!先祖即便有污点,那也不耽误我成为名将!” “啊,对对对!你这人方向感怎么样?” “嗯?兄台,你这是何意?” “广子,你不会不知道,草原一望无尽,辨别方向十分困难吧?” 刘盈此言一出,令李广当场懵逼。 当他听说皇帝被困白登山那年,便已经立志要为大汉消灭匈奴,这才苦练武艺兵法。 至于真正的草原,李广还真没有看到过。 “假设一下,你身为主将,却因为在草原迷路,耽误了战机,最操蛋的是没有你相助,大家伙还打赢了,试问你什么感想?” “我……羞愧自尽!” “嗯,符合你的人设。” 刘盈拍了拍李广的肩膀,“也就是碰上我这种好人,你才有机会改变命运!” 好人?谁家好人专门揭短? 谁家好人还揭短他人先祖? 你要是好人,那特么匈奴人都要慈眉善目了! “晚上让郑茂来接你!” 说罢,刘盈便直接离开,留下李广在校场懵逼。 “我遇到的,究竟是何人啊?” 郑茂追随在刘盈身后,同样忍不住询问:“陛下,臣是不是找了个大傻子?让您费心了!” 刘盈摆了摆手,笑道:“他可不是傻子,而是一块璞玉!所谓玉不琢不成器,朕要亲自对他进行雕琢!” “此事你办的很好,在李广没有崭露头角,便及时发现了他!” “否则等到一切定型,那才是真的可惜!” —— 入夜。 郑茂先是去了军营,却没发现李广所在。 问了曾经麾下的士兵,才得知那大傻子一直待在校场等候。 “将军,陛下真看重那大傻子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他是陛下钦点的飞将!” “废将?陛下要废物作甚?” “你特娘什么耳朵?老子说的是飞将!” 郑茂懒得与以前的手下闲聊,而是直奔校场,带走了还在练习射箭的李广。 “咳咳,在下久候多时,兄台您终于来了!” “跟我走,途中少废话!” “这么高冷作甚?” 李广碎碎念一句,便尾随郑茂其后。 二人东转西转,加之李广本来就方向感极差,愣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只道是此间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且适合观星望月。 “过来!” 刘盈招了招手,李广当即屁颠屁颠地前来。 观星台上,刘盈挥动特制「璇玑玉衡」(阜阳双古堆汉墓出土过类似星象投影器),将北斗七星投影在浸过莼菜汁的羊皮上。 “你且看好,天枢星今夜偏离紫微垣三指,非为天帝震怒,实乃春分地轴偏转之故。” 李广一脸懵逼,浑然不知对方在说什么。 “我再传你几句口诀,务必要记清楚!” “冬追狼颌,也就是冬季以天狼星下颌两点连线延伸定位正南。” “夏锁心宿,心宿二与房宿四星组成青铜戈指向河套。” “雨夜寻危,暴雨时观测危宿三颗暗星,其三角缺口永朝长安方向。” 李广虽然不懂,但却还是凭借死记硬背,加上刘盈不断以星象教学,勉强记下来不少。 “兄台,您真是见多识广,在下甚是佩服!” “您有如此能耐,难道没有打算效力陛下,为朝廷为国家出一份力?” 李广感慨道:“我资质驽钝,尚且心怀报国之心,兄台聪慧如此,恭更上报国家,下安黎民才是!” 刘盈双眸紧盯着李广,后者显然有些紧张。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在这没屁隔了嗓子!” “咳咳!兄台可否随我一起参军?您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您,将来封侯您第一我第二!” 噗嗤! 郑茂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李广还想走捷径,让陛下为其所用? “你笑什么?这是我跟兄台之间的事,跟你这外人无关!” “我是外人?对对对,你们继续谈,千万别找我!” 自从琼布前往凉州,郑茂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开心,只能说这李广在武艺方面天赋满满,其他则弱化得不像话。 “兄台,不知您考虑得怎么样了?” 李广一脸诚意地看向刘盈。 第494章 当世名将,首推陛下 未央宫,观星台。 刘盈强忍住没笑,你说李广这厮聪明吧,简直一个路痴。 说他傻吧,还特娘想走捷径,想要拉拢刘盈上贼船。 “我辈大丈夫,理应为国出力,你说的没错!” “对吧?兄台你也这样想!” 李广得意洋洋,还不忘看向郑茂,向其炫耀。 “那我介绍你参军吧!我们将军很好说话……” “等等,我这人有个怪癖,非名将不跟。” 刘盈打断了李广,笑问道:“在你看来,何人为我大汉名将?” 名将,那可太多了! 李广挠了挠头,随后低声询问道:“大将军肯定是第一名将了,要不是他,匈奴也不会这么快被赶跑。” “可惜啊,我生不逢时,没有赶上好时候,否则定能随他作战!” 刘盈看了眼李广,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他这人极度厌蠢。像你这样的,恐怕会被他赶去养马!” 刘盈与韩信这对师徒,说句情同父子也不为过。 对师父的了解,让刘盈清楚,李广在韩信手下,根本混不下去。 “其次便是先帝了!别看先帝败于彭城,又陷入白登之围,但并不妨碍他老人家的伟大之处啊!” 提起刘邦,李广更是满眼崇拜之情,仿佛若是刘邦尚在,定能发现他这块满是泥土的美玉。 “嗯,他倒是有可能提拔你,但若是你延误战机,恐怕会被军法处置!” “不……不可能吧……凭什么兄台你确定我延误战机?” “你是路痴么?” “是……” “会辨别方向么?” “不会……” 李广有些不自信,随后又说出了一个名字。 “其实当今名将,首推陛下!” 郑茂目光投向李广,没想到榆木脑袋开窍,还学会拍马屁了? 刘盈显然也来了兴趣,笑问道:“哦?跟我说说,为何当今名将,首推陛下?” 刘盈席地而坐,李广也随之效仿。 “陛下用兵,当真是神鬼莫测,且从来不与人正面对敌!” “就像是攻伐陈豨、剿灭英布,亦或是出兵草原,正面战场从来看不到陛下!” “虽说军中不少弟兄,都觉得陛下有些胜之不武,总是喜欢搞偷袭,但我觉得还是有可取之处!” “毕竟,兵者,诡道也!以前我还不理解陛下,兄台今日一席话,算是惊醒梦中人啊!” 咳咳! 刘盈战术清嗓,李广却浑然不知,还在不停感慨。 “我若追随陛下身边,定能立下更多功劳!” “听说就连陛下身边的几个亲卫,都会被委以重任!” “以我之武艺,还会比他们更差?怎么也能做个将军吧?” 说罢,李广还不忘看向郑茂,询问道:“兄台,你说对不对?你武艺也不差,咱们三个一起参军,以后大汉军中三杰,无疑属于你我三人!” 郑茂懒得回答,只能双眼望天,装作浑然不知。 仿佛多跟这厮说一句话,都容易影响自身智商。 “嗯……行军打仗,可不是光靠武艺,你懂这意思吧?” “懂!当然懂!还要让手下士兵明白饿汉子和饱汉子的区别!” “什么意思?” “就是兄台您白天教我的那些,叫什么饿鹰之律!” 刘盈直接摆了摆手,示意李广赶紧闭嘴,他实在是头疼不已,甚至有些后悔去招惹此人。 “过来,接着教你辨别方向,看到这玩意没?” “兄台,您拿个铁王八出来作甚?是不是嫌弃我,骂我是王八?” 看着刘盈手中的精致摆件,李广心中有些自卑,到底还是被嫌弃了。 “这特么叫司南小龟,是用磁石粉、龟甲胶制成。” 出自墨鸢之首的司南小龟,龟首指南特性远超当代司南。 “来来来,老子告诉你怎么用!” “将小龟置于盛露水的青铜匜,龟甲浮沉可示地磁强弱!” “战场血污处需用酒清洗龟腹,避免杀气扰灵!” “子午相交时龟首颤动三下,需校准长安太极殿方位!” “告诉老子,学他妈会了没有?” 眼看刘盈变得如此暴躁,即便是憨批如李广,也只能赶紧点头,不敢再激怒对方。 “拿着吧,以后你用的上!” “这……送给在下?” 李广有些受宠若惊,这司南小龟制造精密,定然造价不菲,没想到才认识一天的陌生人,竟然对自己释放出如此善意。 “兄台,你有事瞒着我!” “哦?看出来了?” 刘盈无奈摇头,怎么说也是大汉飞将,岂能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 “不错!兄台出身名门,肯定家财万贯!” “但你我今日初相见,便对我多有提拔,甚至以好物相赠。” “在下思前想后,唯一能够吸引兄台的,也就只有这一副皮囊!” 李广认真道:“尝闻长安城内富庶之家,有豢养男宠之习惯,请恕在下不能答应!” 刘盈面露阴沉之色,郑茂却再也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有趣之人! “哈哈哈哈哈!你他妈这副模样,还说有人垂涎男色?” “你笑什么?老子绝不做这种事情!” 刘盈深吸一口气,最终上前按住李广肩膀。 “我只说一次,以后你这个猪脑袋,要是在特么瞎想,朕就直接给你砍下来,听懂了么?滚回去!” “是……” 李广狼狈不堪,看着司南小龟手足无措。 “拿走啊,不是说送给你了?” “是……” 李广灰溜溜离开观星台,刘盈随即看向郑茂。 “行了,别笑了,带他滚蛋,否则朕怕他迷路在未央宫!” “是,陛下,臣一定忍住不笑,除非忍不住,哈哈哈哈!” 李广先行一步离开,随后面露羞愧之色,莫非自己真的误会了那位好心兄台? “他刚才好像自称为朕?不对,他说的是真吧?” 李广还在纳闷之际,却见郑茂已经尾随而来。 “走吧,我送你出去!” “你刚才听到没有,那位兄台称自己为……” “没有,我耳朵不好使,什么都没听到!” 李广看着手中司南小龟,不禁心中一暖。 两千多年以后,李广墓出土漆盒暗藏磁龟,许多人都纳闷,骁勇善战的飞将,为何陪葬品却指明一只司南小龟。 第495章 他?未来的飞将 未央宫。 如今多了一道卑微又憨批的身影,此人正是李广。 “之前教给你的观星法,以及司南小龟的使用,都学会了么?” “学……学废……哦不,学会了!” 李广不知为何,在眼前的年轻兄台面前,愣是大气不敢喘,生怕对方生气。 “阳坡松树鳞片状裂纹多朝东南,避西北寒风。” “蚂蚁巢穴泄水口必对低洼方向。” “石刻苔藓厚面永指水源,薄如墨迹处乃风吹方向。” 刘盈又传授李广自然辩向体系,令李广更是惊讶,没想到从来不被他注意的树木苔藓,也有如此妙用。 “往天上看,这些雁群,可有感想?” “兄台这是馋了?我这就弯弓搭箭,给你射几只尝尝鲜!” 李广如此实诚,差点又让一旁的郑茂破功。 自从琼布离开后,他真的很久没有如此开心。 才见到李广两天,对方是块璞玉不假,毕竟陛下有识人之明。 但这厮需要的打磨程度,明显超过所有人。 “你他妈的,老子教你辨别方向,你就长了个吃心眼?” “这……兄台,看它们肯定第一时间想到吃啊!” 刘盈无力吐槽,干脆直接说道:“雁翎诀,观察落单鸿雁盘旋方向,左旋寻泽,右旋找丘!” “蛇盘经,冬眠蛇群首尾相衔方位,与地脉走向暗合。” “马耳风,战马静止时双耳转向三十里外水源。” 李广听闻此言,目不转睛地看向地上。 “你看啥呢?” “找蛇啊,你不是说过蛇盘经……” “这他妈夏天,老子说的是冬眠,你找鸡毛的蛇呢!” 刘盈气不过,又在李广脑袋上敲了两下。 并非是李广愚钝,而是刘盈传授的知识,很多已经超出了这个时代的范畴。 加上本来这厮就有些牛角尖,更是会认真思索,以至于蠢不可及。 刘盈气得席地而坐,好在李广有些眼力见。 “兄台,俺昨日烤了一些肉干,您吃一些……” “算你小子识相!” 刘盈一把拿过肉干,随即皱眉道:“你这烤的是什么肉?” 李广支支吾吾,最后还是说出了真相。 “咱们大汉接连几年丰收嘛……就连老鼠都长得肥硕不少。” “俺昨日回去,正巧抓了几只硕鼠,就烤熟以后带给兄台尝尝!” 硕鼠?你他妈怎么不吃竹鼠? 刘盈嫌弃地将肉干还给了李广,“记住我一句话,以后少特么吃这玩意!” “老鼠身上细菌最多,你要是想多活两年,就吃点阳间的东西!” 哦…… 李广只能乖乖点头,随后又把肉干递给了郑茂。 “兄台不吃,我也就不吃了,扔掉怪浪费的,就给你好了!” “滚!” 郑茂一句怒骂,李广这才恋恋不舍地扔掉肉干。 虽说祖上是李信,但如今的李广,早就已经家道中落,否则也不会一辈子执着封侯,只为恢复祖上荣光。 “大外甥,这是干什么呢?大早上就听到你在骂人!” 樊哙与曹参兴致勃勃前来寻找刘盈,却看到了李广这个陌生人。 “姨父,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不是在催表弟生孩子,您好安享晚年抱孙子么?” 刘盈淡然一笑,平日里丝毫没有皇帝的架子。 樊哙在其身上,看到了刘邦的样子,并非虚伪做作的礼贤下士,而是能跟手下人打成一片,大家心甘情愿为其效死。 难怪傻儿子樊伉,一听说表哥有事,整个人积极不已。 “还不是听说要出征西域,俺想来占个名额!” “老曹都同意了,现在只等大外甥你开口!” 樊哙冲着一旁的曹参挤眉弄眼,后者无语至极,只得无奈摊手。 老兄弟的面子,他肯定要给,但最后皇帝这一关能不能过,就不是他这个丞相说了算。 曹参也是想不明白,樊哙身为舞阳侯,如今又是外戚,不在长安颐养天年,为何非要再去充满危险的战场上? “姨父,留在长安不好么?” “不好!俺追随大哥一辈子,都是在刀光剑影的战场上,武将就特娘该死在战场,俺有些时候还羡慕项羽,能够有个英雄般的收场呢!” 眼见樊哙油盐不进,刘盈则看向了李广。 现在,兴许已经不是汉初名将的时代,新的将星已经出现。 “你,过来!” “是,兄台!” “一会儿,狠狠揍我姨父一顿,也别揍太狠哈!” “啊?兄台,他究竟是你亲姨父,还是你仇人?” “妈的,你话真多,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你还未必能赢我姨父!” 刘盈一把将李广推了过去,笑道:“姨父,这是我新收的小弟,您要是能打赢他,咱们一切好说!” 樊哙大喜,笑问道:“当真?为了出征,俺可不会手下留情!” 刘盈缓缓点头,樊哙随即看向李广,本想客气两句,谁知后者却先发制人。 “老人家,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要去出征,那不是浪费朝廷军饷吗?” “你狗日的,找打!” 樊哙八次先登,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却被李广如此嘲讽,心中岂能不气? 樊哙突然暴起锁喉,蒲扇大手扣住李广肩井穴。 这是他在市井屠狗时练就的擒拿术,曾徒手折断过西楚力士的青铜护颈。 李广则反应飞快猛踢地面,借力使出一招苍狼卸力,两人一时难解难分,随后各自卧倒,转到地面战。 “咳咳!你们两个赶快起来,这都成了街头斗殴,大不了拿兵器再比!” 唰! 听到曹参的提醒,二人迅速抽身,樊哙率先抄起一把厚背刀,一刀竖劈仿佛带着垓下的罡风,李广鬓角白发被劲气削落三根。 年轻的飞将旋身后撤间,挥出环首刀,刀尖精准点中樊哙刀背三处铜痂——正是秦军制式刀的旧伤。 “好小子,竟然懂得老秦人兵刃的弱点!” “我就是老秦人!” 樊哙目光变得炽热,这是遇到高手的兴奋。 李广同样如此,没想到兄台随便认识一个老卒,竟能与自己打成平手。 “看来,我的武艺还是不够好!” 李广心中坚定决心,一定要拉着刘盈入伙,共同为朝廷建功立业。 曹参则是靠近刘盈,低声道:“陛下,您从哪里找来的愣头青?他不知道您和樊哙的身份?” 刘盈看向李广的身影,笑道:“他?未来的飞将!” 第496章 后知后觉,你是陛下 夕阳将两人身影,投在池水只上。 樊哙望着池中,自己鬓角陡然生出的白发,回想起大哥刘邦已经去世,过去的对手项羽、英布、陈豨也已然阵亡,内心突发英雄迟暮之感。 李广则感觉虎口生疼,若眼前之人年轻个十岁,自己未必是对手,可惜拳怕少壮,再骁勇无敌的猛将,总有老去的一天。 樊哙,代表着曾经大汉的辉煌,这些人在刘邦的率领下,诛暴秦,灭西楚,定鼎中原。 李广,代表着大汉未来的希望,他们势必会围绕在刘盈身边,创造属于自己新的神话。 “陛下,臣原来已经这么老了?” 人生是一场相遇,沛县的相识令他们成为志同道合的伙伴,最终走向人生巅峰。 人生是一场告别,随着熟悉的故友一个个离世,即便身居高位,也高处不胜寒。 曹参回想起当年陈豨谋反,眼前的刘盈还稚气未脱。 如今的刘盈,已经身具帝王气,拥有俾睨天下的霸气。 不仅打败了先帝刘邦的宿敌冒顿单于,更是打算进一步为大汉开疆拓土。 自己身为丞相,能够辅佐这样的帝王,何等之荣幸? 樊哙与李广的切磋也已经结束,樊哙落寞离开,什么都没有说。 李广则沉思许久,仿佛在樊哙身上,看到了未来的自己。 “老曹,走了!” “怎么?不想出征了?” “老了,别给人添乱,回家抱孙子去了!” 樊哙摆了摆手,直接离开了未央宫。 郑茂看向李广,笑道:“你小子昨日与我切磋,看来还尚有余力。” “面对那位,竟然还能够打平,足以证明你的实力!” 李广则一脸发懵,“那不就是个老卒?我跟他打平,还感觉不够丢人呢!” “还是兄台你的快剑更厉害,眼花缭乱不说,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对于李广的马屁,郑茂完全不在乎。 “兄台,您刚才可是说了,要能打败那个老卒,就给我立功的机会!” 李广满脸希冀之色,看向了刘盈,生怕对方反悔。 “陛下!您怎么在这里?听说您昨日不去后宫,就为了个大傻子?” 墨狐盈盈走来,看到刘盈直接扑进其怀中。 “陛下?他是陛下?” 李广指了指刘盈,又指了指郑茂,还不忘指了指自己。 “你没听错,换个正常人,应该早就知晓陛下的身份了。” 郑茂上前,还不忘拍了拍李广的肩膀,“对了,方才与你切磋的老卒,正是我大汉舞阳侯樊哙!” 樊哙?! 李广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自己方才竟然与如此名将交手,还与其打平了? “陛下,这位就是那个大……飞将?” “不错,他是李广。” 刘盈话音刚落,却见墨狐已经主动行礼,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明白什么时候应该撒娇,什么时候该给男人面子。 对方明明是个大傻子,却能得刘盈如此重视,必有其不凡之处。 “皇后!这可使不得!” “呵呵,我可不是皇后!陛下,臣妾先走一步,还要忙昨日你吩咐的事情。” 墨狐打了个招呼,为丈夫刘盈玩了出礼贤下士,随后便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李广心中感动,谁能想到陛下竟然如此和善,连骂人都那么亲民! “过来坐!” “陛下,臣不敢……” “你他妈装什么孙子?朕这两天生的气,比一年都要多!让你过来就过来!” “是,陛下……” 李广坐在刘盈身边,心中庆幸自己对陛下没有半点不敬。 除了那几句显得虚伪又做作的“兄台”外,他的表现应该堪称完美! “你在那傻乐什么呢?” “没……没有!臣一想到与陛下接触这两日,便深感天恩浩荡!” “行了,不会拍马屁就闭嘴,算我求你!” 刘盈摆了摆手,直言道:“准备收拾行囊,朕打算带你去凉州立功!” 凉州? 李广一脸懵逼,好在郑茂主动解释。 “凉州之地,就在长安以西,算是我大汉与西域的中间地带,看来你也不知西域。” “总而言之,如今西域在冒顿单于掌控之中,陛下要彻底夺取这两地,为我大汉消除边患。” “你,可明白了?” 李广茫然点头,不管真明白还是假明白,先点头不惹陛下生气再说! “可否娶妻生子了?” “没……没有……” “那你怎么安排后事?万一追随陛下途中,你阵亡了怎么办?” 郑茂有意调侃李广,后者则一脸认真。 “大丈夫报国,死则死矣,有何遗憾?” “战死战场,总比迷路自尽强得多,总不至于埋没先祖之名!” 李广一生执念,就是为了恢复祖上荣光。 郑茂看向对方,眼中流露出一丝怜悯。 这样活着,岂不是很累? “行了,多为自己考虑,你怎么做你家先祖根本不知道!” 刘盈冲着李广弹了个脑瓜崩,后者憨憨一笑,并没有反驳。 “你只要跟着陛下,封侯拜将不是问题。” “大不了,老子的爵位给你便是。” 郑茂拍了拍李广的肩膀,“你倒是很像老子之前的袍泽!” 李广受宠若惊,刘盈身边的亲卫,岂不是曾经救驾的追风剑郑茂? “多……多谢……” “之前不是称呼兄台么?怎么现在怂了呢?” “多谢郑兄!” 等候片刻,却见宫女们拿来甲胄兵刃,显然是刘盈为李广准备。 “墨鸢打造的复合弓,试试看吧!” 李广心中欢喜,随即拉开长弓,大呼过瘾:“好弓!用此弓,定能为陛下建功立业!” 随即李广又试穿甲胄,穿戴整齐后,还真是人模狗样,瞬间完成了鸟枪换炮。 “让郑茂带你回去吧,明日随朕出发!” “是,陛下!” 送走了李广,刘盈则叫来了刘肥、刘恒二位兄弟商议。 “凉州之地,对我大汉颇为重要,若能经营得当,便可成为又一个马场。” “可若是经营不当,便有可能引发百年战乱,此事需二位兄弟帮忙。” 刘肥率先表态道:“盈,有什么直接吩咐便是!” 刘恒也点了点头,“兄长,但说无妨!” 见两个兄弟同样,刘盈这才放心道:“没什么,就是民族融合,以后要给你们俩还有刘如意分别送女人!” 第497章 大汉宗亲,牺牲色相 送女人? 刘肥闻言兴奋不已,毕竟贪财好色,乃老刘家本色,更是人之常情。 刘肥还执掌封国的时候,碍于曹参和傅宽,可不敢如此放肆找女人,谁知兄弟刘盈竟然如此体贴入微,连女人都帮忙找好了! 刘恒则有些发懵,兄长身为皇帝,说实话找的女人已经是少之又少了。 但你自己找女人就算了,怎么连哥几个的女人,都要帮忙张罗? “你俩先别高兴的太早,朕给你们找的是羌族,亦或是氐族女人!” 什么? “盈弟,这可使不得啊!咱们老刘家,可是根正苗红的中原皇族,怎么能找个夷狄做妾室?传出去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刘肥连连摆手,之前的好色之心,全都被皇族的自尊心所取代。 刘恒并未说话,若是两个人真心相爱,民族国家并不是什么问题。 何况刘盈给他们安排羌族、氐族女人,又不是为了美色,而是民族融合。 “兄长此言差矣,阿父没有取得天下的时候,咱们算鸡毛的皇族?根正苗红的农民差不多吧?” “当年在沛县,你我可没少下地帮忙务农,怎能发迹之后,便看不起他人?” 刘盈此言一出,令刘肥老脸一红,沛县的苦日子,他是再也不想过了。 “兄长,我们娶了羌族、氐族的女人,能帮上您什么?” “还是恒靠谱,让为兄告诉你,这好处算是大大的有!” 刘盈示意兄弟二人坐下,已经贵为宗正的刘肥,一脸无奈又宠溺地看向弟弟。 别看之前他反应大,但还是会接受刘盈的建议。 “如今,天下区分夷狄与华夏,升斗小民自然能保持所谓华夏的骄傲。” “但咱们皇族,是想天下子民越来越多,国家日渐富强,还是独守华夏的招牌,始终保持排外态度?” 刘盈还不忘搓了搓食指和大拇指,笑道:“人口越多,就证明朝廷能够收的税越多,否则拿什么给大家伙分发俸禄?”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事若关己我必雄起! “盈弟,那自然是百姓越多越好!没别的意思,为兄就是喜欢人多热闹!” “兄长,光人多可不行,若是他们无法发自内心认同大汉,待到委曲求全之后,便会引起霍乱百年的战争。” 刘盈耐心解释道:“朕让你们迎娶羌族和氐族女子,就是为了模糊夷狄、华夏的区别。有皇族带头,民间百姓也会效仿。” “届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大家便形成了一个新的民族,而不是拘泥于你是夷狄,而我是华夏,更不会有任何歧视。” 刘恒点了点头,他心中清楚,兄长是在下一步大棋,愣是要将野蛮难驯的羌氐二族,融合成自己人。 长此已久下去,他们会逐渐转游牧为农耕,最后变得跟汉人一模一样。 恐怕就连这些夷狄自己,都没有感觉到大汉皇帝看似善意的举动,其实是在消灭他们。 “兄长,我同意了。” “好,不愧是我的欧豆豆!” 刘盈拍了拍刘恒的肩膀,随后兄弟二人一起看向了刘肥。 “同意,我也同意!就是能不能分配个漂亮点的?” 刘肥老脸一红,刘盈则放声大笑。 “兄长放心,肯定给你找个好看的,听闻羌族女子最擅长骑马,到时候任由她驰骋兄长,岂不美哉?” 刘肥不由浮想翩翩,随后果断拍板。 “就要那个会骑马的!哦不,是羌族女子!” “一言为定!” 啪! 三人击掌为盟,两位亲王的妾室,就这么被刘盈决定。 若非刘交年纪已经大了,刘盈连这位大宗正,恐怕都不会放过,都给我娶! “至于朝政的事情,还要多依仗二位兄弟。” 刘盈坦然道:“周亚夫能力出众,但只有他一人,朕实在是不放心!” “朕还是打算亲自去一趟,以免发生不必要的意外。” 刘肥则一脸无语地看向刘盈,直言道:“陛下啊,我看你是在长安闲不住!” “虽说现在皇后已经有了龙种,但其他妃子的肚子还安静得很。” “为兄看你就是逃避劳动,避免成为种猪!” 咳咳! 刘盈老脸一红,还不等踹了兄长一脚。 “粗鄙!我刘家可都是根正苗红的皇族,你身为宗正,岂能如此粗鄙?” “为兄本来就粗,你家嫂子知道!” “算了,说不过你这厮!” 刘盈摆了摆手,随后看向了刘恒,朝政之事还是多多依仗刘恒与曹参。 “兄长放心,弟一定与丞相处理好朝政,您若是前往那等蛮荒之地,定要好生保重身体!” “放心吧,朕心里有数!” 刘盈晚上在未央宫设宴,刘氏宗亲全都齐聚一堂。 刚刚抵达长安的大宗正刘交,以及太后吕雉,身为长辈的他们也尽数出席。 “兄长,您这次能待多久?” 跟屁虫刘长,如今越来越壮硕,跟个小牛犊子一样。 刘盈摸了摸弟弟的头,笑道:“过几日再走,你有什么事?” 刘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声道:“兄长,我先练武,但母后非让我认真读书,学四哥那样,我可学不来!” “四哥处理朝政看似轻松,但整日活得跟个闷葫芦一样,兄弟我可不想如此无聊!” 啪! 刘盈顺势给了刘长一记脑瓜崩,“怎么说你四哥呢?没有你四哥,咱们这个家都得散!以后对待你四哥,就跟对待我一样!” 刘长作为吕后的小儿子,一向被独宠,也只有刘盈才敢如此对待他。 “知道了,兄长,别打了,再打就打傻了!” “本来你这厮也不聪明!” 刘盈淡然道:“习武之事,朕可以安排人教你!不过你也要习文,至少要明事理!” “有朝一日,你若胡作非为,目无律法,可别怪为兄不讲情面!” 被独宠的小儿子,身上难免会染上些骄纵之气,刘盈也是未雨绸缪,事先敲打这个弟弟。 “兄长放心,我一定听话……” 刘长见到刘盈,如今是耗子见了猫,天生就被压制。 “行了,滚去吃肉,马上就烤好了!” 天子亲自烧烤,席间众人无不把酒言欢。 第498章 前往西域,仅带两人 隔日。 刘盈悄悄离开了长安,身边仅有亲卫郑茂,以及大汉璞玉,未来的飞将李广。 若非知晓刘盈身份,李广还以为陛下这是在逃难。 “陛下,咱们不是出征么?怎么仅有三人?” 李广一脸懵逼,亏他还如此期待,身负强弓,身着甲胄,威风凛凛。 谁知刘盈一身粗布麻衣,跟平头老百姓差不多。 郑茂同样如此,与这二人想必,李广的身着显得尤为扎眼。 “你先把衣服换了再说!出征?朕要是像你这般大张旗鼓,是个人都知道朕对凉州有所图谋!” 刘盈训斥一句,随后找了个小树林,让李广也完成了衣物更换,这厮穿得更像个猎户,倒也能解释清为何身负弓箭。 “周亚夫来信,还有另外一股势力,在收容兼并各个小部落。” “若朕猜测的没错,应该是冒顿单于的残余势力。” “咱们大张旗鼓,冒顿单于只会加快脚步,像这样微服私访前去,反而能让对方失去戒心。” 刘盈刻意解释,李广似懂非懂,反正他的任务就是听陛下的话,别让他生气就完事了。 刘盈也想趁机,看看百姓们如今过得怎么样,以及学校在各个郡县的推行情况。 毕竟每年朝廷拿出不少钱财,就是为了开启民智,不再让百姓当浑浑噩噩的牛马。 “出发!” “诺!” —— 凉州,氐族部落。 李特如今志得意满,没想到周亚夫说干就干,不到两个月便收拢了数个小部落。 如今李特在外界,那简直是自家部落的中兴之主,大有重振部落声威的趋势。 “少主,咱们就一直跟这帮汉人勾结?” “对啊,老主人的话,您一定要引以为戒,千万不要跟汉人扯上太多的关系!” “当年老秦人,都没能征服咱们,凭什么要听汉人的话?请少主谨慎考虑!” 一众老臣的话,李特是嗤之以鼻。 “你们特么懂什么?一群身子骨半入土的老顽固!” “来来来,你们告诉我,当汉臣有什么不好?” “现在部落里吃穿不愁,娃们还能识字,你们也都能颐养天年,还在这利箭我跟陛下的关系?” 你…… 见李特如此回答,部落内的一众老人当场懵逼,少主已经不是两个月前,那个拥有独立思考能力,只是利用汉人的少主了! 现在的少主,对大汉忠诚的让老臣们有些陌生! 尤其是部落内的年轻人,更是积极拥抱汉文化,跟着汉军士兵一起训练。 在特娘过个一年半载,这些家伙恐怕连氐族的尊严都忘得一干二净,全都要做汉人的走狗! 几位老臣痛心疾首,决定暗自改变这种局面。 “我说老几位,可别没事挑战我的耐心。” “你们能力虽然不信,但胜在忠心耿耿,所以我也保持最基本的尊重。” “谁若是破坏部落的好日子,谁就是与我为敌!到时候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李特警告过几人后,这才前往营帐。 周亚夫手不释卷,喜欢看兵书的习惯,与韩信如出一辙。 “来了?跟他们谈得怎么样?” “一群他吗的老顽固!” 李特怒骂一句,随后谄媚道:“周兄,你说陛下什么时候来?以我立下的功劳,是不是也能封侯?” 封侯? 周亚夫有些懵逼,连他都没封侯呢,李特这厮却在异想天开? 你有什么功劳?就是投降归顺的比较快! 人家琼布立下多少汗马功劳,更是在草原上率领东胡部落,亲自抵御冒顿单于,这才拥有了封侯的机会。 “咳咳!在大汉,想要封侯可没有那么容易,你要立下足够多的功劳才行!” “哦……那周兄你的功劳怎么样?肯定已经封侯了吧?” 周亚夫闻言,很想给李特两个大嘴巴子,让这厮果断闭嘴。 琼布和庞辕封侯,结果主将是自己,难免让人想入非非。 “我之前一直待在陛下身边,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暂且还没有封侯!” “哦……那不就跟我一样?” “咱们不一样,老子是陛下的近臣!” “好好好,以后我也是近臣,咱们还不是一样?” “都说了不一样,你这人怎么特娘的听不懂话?” 眼看周亚夫有些着急,李特这才没有继续盘问。 二人说话之际,琼布与庞辕也已经进入营帐。 他们之前就在草原,更容易适应氐族的部落文化。 并且与年轻的氐族青年们打成一片,甚至有氐族少女对他们暗送秋波。 琼布性格豪爽,且武艺高强,令不少女子爱慕。 庞辕书生意气,且温润如玉,给氐族女子不一样的体验。 唯有周亚夫,身为主将,以及部落的背后黑手,因为足不出户,所以在部落里鲜为人知,反倒没有女子投怀送抱。 “冒顿的速度,比咱们想的要快。” “除了主动归顺,以及远走他乡的中立部落,恐怕距离双方交手越来越近了。” 庞辕叹气道:“恨不能多有些时间,也好让你我再多布局。” 琼布则满脸不屑之色,冷漠道:“之前在草原,他输给了我们,如今在这片土地,胜利者依旧不会是他!” 周亚夫点了点头,却也提醒众人不可轻敌。 “之前在草原,那里已经不再是冒顿的主场,他又众叛亲离,我大汉能取得胜利,也在预料之中。” “只是如今的凉州大地,部落纷乱不说,大汉与匈奴又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我等可以充满信心,却决不能轻视对手,要知道冒顿最擅长诱敌深入!” 李特听得有些懵逼,不是他们羌氐之间争雄么? 怎么特娘的突然冒出了大汉和匈奴?仿佛羌氐就像是双方的代理人,站在平面上争夺地盘。 背后的利益,则是匈奴和大汉瓜分,这种被人当做棋子的感觉,令李特心中颇为不爽。 “李特,你也是大汉的一员,觉得杨百万此人,可否进行拉拢?” “杨百万?我看你还是趁早放弃吧!这厮说是羌族第一部落也不为过,不过我可以打探一下消息!” “那就交给你了,陛下信中所说,天下再无夷狄华夏之分,尔等皆为汉人!” 第499章 羌氐冲突,初次过招 羌族部落。 杨百万面色铁青,在帮助冒顿单于攻伐了十余个小部落后,对方依旧没有释放他们家人的意思。 “单于,我已经按你所说,将周围部落尽数攻伐,你什么时候能够兑现承诺?” 面对杨百万的询问,冒顿单于丝毫不在意,整个人更是戏谑一笑。 “咱们之前的约定,可是你将这片地盘所有的部落都拿下。” “现在羌人部落,倒是没几个了,但氐人的部落却依旧很多。” “你都没有履行承诺,本单于又岂敢放人啊?” 冒顿单于冷笑道:“你放心,本单于向来说话算话,绝不会让你的家眷受委屈!” 杨百万怒火中烧,最终为了族人还是强行压下火气。 “是,单于!” “你可以去告诉氐族,要么为我所用,要么就整个灭族!” 看着杨百万的身影,冒顿单于满脸嫌弃。 “单于,咱们弟兄,可是糟蹋了不少羌族女子……” “我知道。” 冒顿单于目光冰冷,他从未将羌人当做自己的子民,更像是任由匈奴人宣泄的牲畜。 “杨百万不过是咱们的一把刀,待到用他消灭大汉,便将此人直接杀死!”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老子信不过羌人、氐人!” 冒顿单于此言一出,让手下人受宠若惊,毕竟大家都是匈奴人。 可惜他们并不知道,冒顿单于同样信不过他们,就连自己的亲儿子也信不过! 左贤王的背叛,以及孤厥的背叛,深深地刺痛了冒顿单于之心。 他唯一信任的儿子挛提稽粥,如今却身陷长安。 “刘盈,待我整合此地后,一定要攻下长安,让你也尝尝沦为丧家之犬的滋味!” —— 氐族部落。 李特焦躁难安,等待周亚夫、琼布、庞辕归来,便直接迎了上去。 “何事如此惊慌?这可不像氐族少主!” 周亚夫调侃一句,李特却没有心情。 “你上次不是念叨杨百万么?他的部落派人前来了!” 李特面色阴沉,周亚夫当即严肃起来。 “走,一起过去看看!” 羌人使者来到氐族部落之前,可谓满脸倨傲之色,可他进入部落后,却变成的满脸好奇。 谁能想到连文字都没有的氐族,孩童们现在正摇头晃脑的读书。 老人们也在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以及妇女们进行羊毛纺织。 与自家一片狼藉相比,这里简直就是世外桃源。 若没有匈奴人突然闯入,他们的部落理应也是一片祥和。 “你便是使者?” 李特进入营帐,打断了对方的思绪。 “在下杨峰,乃我族之主杨百万之弟。” “我是李特,有什么话可以说了。” 在明面上,众人还是以李特为主,周亚夫等人不想趁早暴露,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原来是最近声名远扬的氐族少主!” “本以为汝父去世后,你的部落会一蹶不振。” “没想到这才三个月过去,周围氐族部落,已经尽数臣服于你。” 杨峰夸赞一句,随后笑道:“不过羌氐、羌氐,羌在前,氐在后,还是我们的部落更强大。” “这片土地上的规矩,向来是弱肉强食,尔等若是不想被百万所灭,还是尽快投靠我羌族吧!” 砰! 李特怒拍桌案,他本以为杨百万是来结好自己,谁知却是派人来劝降。 不对,这种态度,根本称不上是劝,就跟通知威胁一样。 “不知使者有何信心,认为氐族一定会输给羌族。” 庞辕冷静无比,直接开始从对方口中套话。 “这位是?” “我的参谋,由他代表我跟你谈!” 李特正在气头上,没有直接动手,都归功于汉文化的熏陶,谋定而后动。 “如今我族,已经拥有骑兵三万,足以横扫氐族所有部落。” “何况,我族之中,还有高人坐镇。” “此人手下骑兵更强,我等前来规劝,也是为了你们好。” 杨峰嘴上说的客气,面上却满是倨傲,仿佛已经拿捏了整个氐族。 “他妈的……” “嗯?少主说什么?” “我说你妈挺好的吧?这是诚挚的问候!” 李特憋了一口气,要是换他来做主,这个使者能走出氐族部落的大门,都算他心慈手软! “羌氐二族,向来和平何处。” “如若羌族意欲挑起战争,我氐族也不会害怕。” “只不过,尔等想过后果吗?土地谁人耕种,牛羊谁人放牧,白灾到来岂不是大家都要挨饿受冻?” 庞辕还在劝说对方,毕竟正如其所说,羌氐二族之间,实力差距还是很多。 羌人骑兵更胜,氐族则多为步卒。 双方一旦交战,最终肯定是氐人吃亏。 “呵呵,挨饿受冻?抢你们的不就好了?” “你们屯粮我养马,你们就是我粮仓!” 杨峰说话丝毫没有拐弯抹角一说,也彻底惹恼了大汉三将。 “很好,回去告诉杨百万,我们等他来攻。” 庞辕定下基调,李特闻言大喜,当即破口大骂:“到时候谁抢谁,还他妈的不一定!” “还愣着做什么?想让我请你吃饭啊?吃屎吧你!” 你…… 杨峰没想到,李特这厮翻脸比翻书还要怪,只得无奈离开。 —— 羌族部落。 得知对方不愿投降,甚至羞辱杨峰的消息,整个羌族陷入愤怒之中,人人皆欲除氐族而后快。 “告诉儿郎们整军待发,让小股斥候前去查探情报。” “既然李特这个少主不想当了,老子就让他沦为阶下囚!” 杨百万向来谨慎,每次开打之前,都要灵活利用斥候,取得所谓的情报优势。 羌人骑兵领命而去,以十余人为一小队,散落到氐族附近。 若是碰到氐人,便想方设法杀死,以带给其部落恐惧。 一支斥候小队,幸运的碰到了落单的三个人。 “快看,那边有三个家伙!” “先杀了他们,再将人头丢到氐族部落,警告他们不要与我族作对!” “说得好,咱们这就过去!” 十余人的斥候小队,利用风沙的掩护,正欲缓缓靠近。 嗖! 一箭破空袭来,正中羌人头颅。 周边同伴大惊,百步以外的李广兴奋不已。 “陛下,我射中了!” “行行行,知道你射了!” 第500章 周围斥候,尽被射杀 李广目光锐利,郑茂负责警戒,有这两人保护,刘盈可高枕无忧。 三人历经一个月,终于抵达了氐族的地盘。 刘盈并未着急前去部落,而是打算观察一番,谁知便遇到了不长眼的羌族斥候。 “用不用我出手?” “不必,郑兄保护公子便是!” 李广勒住躁动的战马,掌心的汗水在雕弓纹路上洇出深色痕迹。 剩余十二个羌族骑兵,如狼群散开半圆。 唰! 镶铁马蹄踏碎荒草,腰刀出鞘的寒光刺得人眼眶生疼。 羌族骑兵配合娴熟,有人利用刀光晃眼,有人则直接冲杀而来。 “来得好!” 李广纵声长笑,青铜箭簇刮过箭囊发出细响,冲杀而来的羌族骑兵,已然中箭落马! 羌人阵型微乱,为首者抬手止住部下,双方形成对峙之势。 “你们不来,我可就来了!” 李广手持长枪,直奔敌阵而来。 疯子! 羌人心中破口大骂,哪怕拥有人数优势,依旧选择先跑再说。 眼看对方逃走,李广暗骂一声,只得收起长枪,随后咬开箭尾翎毛,弓弦绞着风声绷成满月。 第一支箭穿透躯体时,斥候为首者才听到弓弦震颤的余音。 第二支箭擦着他耳畔掠过,射穿了身边同伴的投入! “第三箭……” 李广正欲射出第三箭,却见剩下的羌人狼狈逃窜,根本不敢与之为敌! “陛下,果然如您所说,箭矢这东西,并非越近越好啊!” “废话,箭矢本来就是为了百步之外杀敌,也就是你们老李家,非要玩十余步精准射击的把戏,你以为自己有AK啊?” 刘盈训斥一句,李广点头哈腰,君臣二人早就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 “陛下,咱们还是尽快去跟周亚夫会和吧!” “这附近不太平,想必周亚夫的部落里,也一定发生了什么!” 郑茂向来谨慎,及时提醒刘盈,让其不要过分贪玩。 “咱们现在就走!” 刘盈分得清形势,若是再遇到羌人的斥候,哪怕李广再骁勇善战,也不可能始终占尽优势。 三人来到氐族部落,却见此地戒备森严,全然不似被渗透的样子。 “叫周亚夫出来见我!” “你是何人,也配大呼周将军大名?” 值守之人正欲阻挠,却被及时发现的琼布制止。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嘘!你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老子过来了不成?” “快快里面请!” 营长之内,周亚夫正在思考对策。 羌人的斥候都配备战马,远远超过了氐族斥候的能力。 不少氐族斥候都被无情射杀,这也是为何羌人一看到刘盈三人,便直接扑杀了过去。 “战马稀少,只能供骑兵所用。” “氐人跟咱们的生活习惯差不多,还是以耕种为主。” “咱们要跟羌族正面交战,恐怕胜算不是很大。” 周亚夫无论如何推演,最终都是依仗强大骑兵的羌人,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 李特也是面色铁青,“早知道就让大家伙去养马,而不是种地了!” 庞辕摇了摇头,宽慰道:“你们的居住之地,更适合耕种,肯定不能舍本逐末。” “打仗思考对策便是,不必自哀自怨。” 唰! 琼布大步流星进入营帐,笑道:“亚夫,庞辕,你们看谁来了?” 刘盈笑着看向二人,周亚夫、庞辕当即起身行礼,一旁的李特也在观察眼前青年。 对方不怒自威,虽然年轻却拥有上位者的威压,自己也忍不住行礼。 “陛下,您怎么亲自来了?” 周亚夫欣喜过后,还带着一丝自责,低声道:“战事不利,还请陛下责罚!” 刘盈拍了拍周亚夫的肩膀,宽慰道:“无妨,此事怎么能怪你?羌族军事实力更强,氐族更容易应对灾害,各有所长而已。” 李特看向庞辕,低声道:“这就是咱们大汉的皇帝?” 庞辕颔首点头,随后上前道:“陛下,羌族已经前来挑战,我等正准备迎战,不过此地广袤无垠,正适合骑兵冲锋,恐怕不利于我军!” 李特满怀期待地看向刘盈,希望对方能够带氐族取得最后的胜利。 只要打败杨百万,以后氐族便可在这片土地横着走。 到时候他在汉家朝廷做官,家乡人也有面子不是? “没有地势,咱们就自己创造地势。” “你叫李特是吧?给杨百万传信,让他三日内,就在此地作战。” “只要他能打赢,你们全族直接投降!” 直接投降?李特当场懵逼,这大汉皇帝还真是语出惊人。 唯有周亚夫等熟悉刘盈的人清楚,陛下肯定在想办法取得胜利,甚至已经有了头绪。 “这是你的任务,去吧!” “是,陛下!” 李特无奈摊手,见周亚夫、庞辕等人都没有异议,他才放心按照刘盈所说去做。 “组织所有氐族部落的人,这几天别的不干,就在这片土地上挖呀挖!” —— 羌族部落。 杨百万收到了李特送来的战书,约定在氐族部落一战,到时候双方各凭本事。 只要羌族能够取得胜利,那他们氐族便直接投降,不会再反抗。 此言正和杨百万心意,能够拿下氐族部落,便可让冒顿单于释放他的族人。 不过在此之前,他要与对方确认,生怕冒顿单于说话不算数。 “单于,氐族部落已经同意,跟我们交手了。” “若是此战得胜,还请单于释放了我的族人!” “单于若能说话算话,以后羌族永远愿意为您而战。” 杨百万心中挂念着刚出生的孩子,以及娇柔美丽的妻子,这才愿意对冒顿单于低头。 “杨百万,你没有跟本单于谈条件的资格。” “消灭氐族后,你还要为本单于征伐大汉,直到攻破长安!” “不过本单于大发善心,愿意在此战之前,释放一部分人质。” 冒顿单于摆了摆手,士兵们的家眷被释放不少,但其中绝没有杨百万的家人。 士兵们看到了希望,势必会努力作战,而冒顿单于的目标已经达到。 至于杨百万,投鼠忌器之下,只能继续为匈奴做狗。 第501章 跑啊?为什么不跑? 冒顿单于打算先利用羌人来消耗氐人,双方忽悠损伤后,他再依葫芦画瓢,继续掌控氐人部落。 与刘盈想要做出民族融合的努力不同,冒顿单于始终就没把羌人、氐人当做自己人。 一个经历过儿子、亲信背叛的人,已经很难再相信他人,何况还是不同民族。 羌人部落留在此处的家眷,都被冒顿单于的手下严加看管。 只要掌控凉州之地,便有了再次跟大汉接壤的机会。 毕竟上次反攻草原未果,已经极大损耗了西域诸国的国力,短时间内想要再次组织起战争,已经极为不现实。 反观凉州地盘足够大,又拥有羌人、氐人,这种既能耕种,又能养马的民族,简直是为他冒顿单于量身定做。 只要收复了他们,重组三十万控弦之士不是梦。 “单于,您就不担心,那些羌人不顾家眷死活?” “属下已经听说,这次所遇的氐人部落,并不好对付。” 手下亲信谨慎提醒,希望引起冒顿单于的警惕。 “无妨,人活一世,总要留下些念想。” “不像我,如今已经是行尸走肉。” “除了向刘盈复仇以外,老子没有任何兴趣。” 曾经向往的美酒与女人,冒顿单于都已经戒掉。 如今他心中唯一的执念,便是要打败刘盈,甚至是攻下长安,让对方也体验一把丧家之犬的感觉。 —— 隔日。 羌人骑兵浩浩汤汤赶往氐族部落,他们要尽快来到约战地点。 杨百万也担心,李特等人会做出十足的准备。 交战地点由氐族划定,杨百万不信对方会坐以待毙。 只是来到此地后,却发现氐族部落里冷冷清清,不少老弱妇孺早就被转移。 刘盈的想法很简单,不管此战胜负,都要给部落留下火种。 李特钦佩于大汉陛下的想法,其余氐族士兵更是同意,他们愿意为大汉皇帝效力,还不是让妻儿老小过上更好的日子。 “陛下,之前你让我们做的事情……” “放心,只要咱们如往常一样,羌人一定看不出来 。” 刘盈摆了摆手,笑道:“杨百万压根就没瞧得起咱们,你看他来到此地后,既没有观察战场,也没有让斥候查探周围情报。” “只等明日约定时间一到,就来波铁骑冲锋,将咱们一网打尽了。” 李特脸色铁青,他已经氐族之中最强的部落,可惜与羌人一比,还是差了些火候。 最主要的还是没有骑兵,这也是周亚夫等人虽然收复了李特,但倍感遗憾的一点。 “陛下,我们的骑兵不多,但也能凑出五千人!” “足够了,有些时候,可不是兵越多越好。” 刘盈出言宽慰道:“当年冒顿单于占据草原,控弦之士三十万,还不是被朕打败了?” “何况你有没有仔细观察,此番杨百万所部,皆为羌人士兵,至于他背后的势力,根本就没有出现。” “知道这说明什么?” 李特不解,一旁的李广也不解,二李的反应让刘盈无奈叹气。 “说明他们并非一条心。” 庞辕淡然道:“若陛下所料不错,羌人现在只是有把柄在人手中,这才会为冒顿单于办事。” “眼前之战不可避免,但咱们只要蛇打七寸,说不定能让羌人弃暗投明。” 周亚夫走进军帐,方才出去观察敌军,让他发现了些利好情报。 “陛下,对方只来了八千人,看来是真没瞧得起咱们。” “无所谓,明天打起来,让他知道汉氐齐心的厉害!” 刘盈随即下令道:“让将士们白天睡觉,晚上千万保持警惕,若我是杨百万,恐怕绝不会乖乖按照约定行事。” 对面营帐之中。 杨百万则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让手下人白天吃饱喝足,随后便开始休息,显然是打算夜袭。 “氐人,可千万不要怪我。” “要怪就怪这世道,以及冒顿单于吧!” 杨百万深吸一口气,子时已过,也算是第二天,心中安慰自己不算是违约。 羌人士兵们被军官叫醒,他们安静集结,随后悄悄牵着战马,来到军营之外。 “上马。” “目标,氐人部落,此战定要消灭他们所有主力!” 杨百万大喝一声,手下八千铁骑向着氐人部落展开冲锋。 骑兵们一手举火把照明,一手持马刀挥舞。 战马疾驰之下,更是人仗马力,速度如疾风迅雷。 只是众人冲刺到一半,便发现身下不稳,随后地面出现了坍塌! “不好!有陷阱!” 最先冲锋的骑兵,兴许还没有受到波及,可随着战马践踏加深,刘盈派人挖掘的陷阱,在这一刻便派上了用场。 轰! 地面出现深坑,羌人骑兵避之不及,人马俱摔落其中。 冲锋过程之中,后面的骑兵更没有办法及时勒马,导致互相践踏者死伤无数。 而冲在最前面的骑兵,也迎来了他们人生中最绝望的一幕。 唰! 本来还黑漆漆一片的氐族部落,如今已经变得灯火通明。 氐人士兵负责举起火把照亮,而大汉士兵们已经手持连弩,对准了冲锋而来的羌人骑兵。 “敌人距离我军尚有百步,稳住阵型,不可慌乱!” 周亚夫沉着冷静,亲自指挥军队。 羌人哪里见过连弩这等兵器,只觉得对方步卒十分可笑。 战马冲刺而来,还有百步距离,竟然不逃跑,还在此地负隅顽抗? “五十步,放箭!” 嗖!嗖! 随着周亚夫一声令下,连弩齐发,箭如飞蝗,也让冲锋在前的羌人骑兵直接被射成了马蜂窝! 陷阱深坑的存在,完成了对羌人骑兵的阵型分割,使得其首尾不能相顾。 前面的兵马正遭受连弩洗礼,后面的兵马只能踩踏同伴的尸体,方能进入战场支援。 可惜汉军的攻势一波接一波,显然不想给羌人任何喘息之机。 “火矢,放!” 李特大手一挥,敌人们以抛射对敌,准备进一步将战场陷入火海之中! “他妈的,这群氐人,什么时候这么有脑子了?” 杨百万怒骂一句,眼中再无之前的从容,取而代之的是满脸惊吓。 第502章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杨百万本想率先发动夜袭,从而使得己方占尽先机。 却没想到氐人比他想的更多,提前制定好战场后,便已经挖好了深坑,只待羌人骑兵冲锋。 万马奔腾的确是很壮观,但代价却是践踏之后的地面,再也承受不住重量,最终坍塌导致羌人阵型割裂。 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则无情沦为连弩的标靶。 羌人们忍住悲痛,好不容易才踩踏着同伴以及战马的尸体越过深坑,却发现氐人的火矢已经射来。 杨百万心中满是怒火,这特娘分明是不给活路! “你们氐人,都是如此鼠辈么?不敢与我们正面作战,只知道弄这些个阴谋诡计!” 杨百万显然忘记,他同样不讲武德,双方已经约定好了时间,而这厮则果断发动夜袭。 “你不玩阴谋诡计,那你这么晚出来作甚?” “可别他妈告诉我,你是来看星星!” “杨百万,都特娘在这混了多年,谁都不是善男信女!” 李特依旧作为表面的掌权者,负责与杨百万友好交流。 “李特!我念你父亲刚刚去世,族中并不稳定,这才愿意给你机会投降!” “可惜你这厮不知悔改,竟然意欲还手,就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儿郎们,准备再随我冲杀一阵!” 羌人骑兵展现出蛮勇,虽然遭受了汉军连弩与火矢的洗礼,但他们显然还没有崩溃。 此战不是为了冒顿单于的野心,而是为了释放自己还被匈奴人困住的家小。 刘盈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哪怕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他也没有必要牺牲自己的将士,去为他人做嫁衣。 “杨百万,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说出来,老子看在大家相识多年的份上,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你若冥顽不灵,还想继续冲杀的话,可别怪老子不讲情面!” “今日来多少人,老子就杀多少人!” 李特气势汹汹,手下将士们士气如虹,丝毫不像刚失去了头领,反倒是适应极快。 在杨百万看来,这李特甚至有成为明主的潜质。 “想听老子说话,先胜过我手下兵马再说吧!” 眼看羌族骑兵再次来袭,李特依旧开口叫嚣。 “杨百万,咱们再打下去,不过徒增人员伤亡罢了!” “你若真是大丈夫,可敢与我族勇士交手?” “只要你赢了,老子部落上下给你做俘虏,否则你就乖乖束手就擒!” 杨百万自持勇猛,对于李特的建议,他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既然尔等不知死活,就让人上来与我单挑吧!” 杨百万挥舞长枪,已经冲阵而出,随后警惕道:“你们不会在这里挖坑吧?” 显然,羌人骑兵被这陷阱坑怕了,连杨百万都深深惧怕。 毕竟战马一旦马失前蹄,那骑兵只有等死一条路。 “放心,老子挖坑,你们就跳,这也是让尔等冷静下来!” 李特冷哼道:“我族勇士,肯定不会输给你,只管上前一战便是!” 好! 杨百万胯下的汗血马刨起阵阵黄沙,羌人特有的狼头铁胄下,那双吊梢眼正死死盯着即将出现的敌人。 李广则策马而出,与杨百万严阵以待不同,见识过羌人的马术后,李广放心不少,距离匈奴人远矣! “就是你主动上前找死?” “谁生谁死,还尚未可知。” 哦? “你可拉开这三石强弓?” 杨百万猛然张弓向天,三支鸣镝带着凄厉哨音直冲云霄,身后羌兵顿时以刀击盾,战吼声震得氐人士卒面露惊恐之色。 嗖!嗖!嗖! 杨百万接连三箭射出,直指李广身后氐族士兵。 双方尚未短兵相接,便要比拼箭术。 哪怕氐族士兵已经看到箭矢来袭,想要手持盾牌格挡,却依旧被洞穿头颅。 杨百万先声夺人,阵中响起一片欢呼。 若李广不能还以颜色,恐怕尚未交手,便已经落了下乘。 李广顺势挽弓,食指扣住三支箭矢! “中!” 三支箭矢接连射出,所射方向截然不同。 一支射中杨百万身后羌将肩膀! 一支贯穿杨百万战马头颅! 最后一支擦着杨百万耳畔飞过,精准钉进百步外正欲大放厥词的羌人士兵口中! “好!将军射的好啊!” “箭法无双,不愧是陛下带来的人!” “他妈的,杨百万杀我族三人,幸亏李将军还以颜色!” 杨百万默不作声,他向凭借自身箭术,不战而屈人之兵。 没想到对方不白给,甚至箭术更在自己之上。 “敢与我白刃相见否?” 杨百万手持狼牙棒,七尺长的镔铁棒头布满倒刺,挥动时带起的风压,足以逼得对手须发皆张。 李广浑然不惧,借着战马冲锋之势,枪尖抖出碗口大的寒芒。 两马交错瞬间,枪棒相击,叮当作响。 “尔等枪法不过如此!” 杨百万勒马回旋,故意亮出空门挑衅,引诱李广进攻,只要对方长枪袭来,他便随时准备狼牙棒猛砸。 谁知李广并不上当,更是面露戏谑之色,显然将对方当做傻子。 “找打!” 狼牙棒专往李广面门猛攻,棒影如山岳倾覆,使得李广一时之间处于守势。 “陛下,那羌人武艺不俗,可惜并非李广对手。” 郑茂护卫在刘盈身边,他试过李广的武艺,自然清楚其实力。 却见长枪忽然化作灵蛇——李广单臂执枪,以枪纂为轴画了个满月,借力顺势将狼牙棒荡开。 丈二长枪如毒龙出洞直取羌将左眼,杨百万急仰身闪避,枪尖却中途变招下劈,令杨百万当即狼狈落马。 否则被此招击中,杨百万不死也伤! 羌兵阵中响起惊呼,显然没想到己方首领会失败。 唰! 李广得理不饶人,枪头抵在杨百万脖颈处。 “你已经输了,按照之前约定,双方没有继续打下去的理由。” “呵,没想到氐族竟然会找汉人来帮忙?你的枪法精妙,根本不是氐族的手段!” 杨百万见多识广,随后冷笑道:“老子说话算话,没想到我羌氐二族争斗,背后却是为了匈奴人与汉人!” 李广面无表情,只是下马贴近杨百万说了一句话,后者面色铁青。 “当真?” 第503章 刘盈,你也有今天? 羌族部落。 虽然杨百万看似打了败仗,可他却生擒了大汉皇帝刘盈。 听闻这个消息之际,冒顿单于整个人弹射起步,差点激动的杀白马青牛祭祀苍天。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谁能想到刘盈也有今天! “原以为他们是炮灰,谁知道还有意外之喜!” 冒顿单于心里欢喜,他平生最恨之人,并不是与自己一时瑜亮的刘邦,更不是背叛他的亲儿子孤厥,同样不可能是叛徒左贤王,亦不是正面击溃他的韩信。 唯有刘盈的名字,令冒顿单于深入骨髓! 韩信正面击败他,骄傲的草原汉子,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只会想方设法强大自身,以求打回去而已。 刘邦与他一时瑜亮,彼此之间虽为敌对,却也有惺惺相惜。 至于儿子孤厥,本来就不是单于继承人,何况匈奴内部父杀子,子杀父的情况多如牛毛,根本算不上什么。 唯有这个刘盈,是让他真切恨到骨子里! 这厮从来不与自己正面对战,反倒是直接背后抄家! 若无刘盈釜底抽薪,匈奴人也不会败的这么快,更不会火输的那么惨! 可以说冒顿单于一切悲剧的起源,全都来自于刘盈! 就连最看好的儿子挛提稽粥,也被刘盈直接送完了长安,成为了彰显其武功的战俘之一。 冒顿单于此生都励志复仇,今日终于让他找到了机会。 平日从不信奉神佛的冒顿单于,如今第一次相信了冥冥之中,自有神佛保佑。 若不是想快点见到刘盈,顺便折磨这厮,他恨不得先弄上一场祭祀。 “快,杨百万一旦到了,就让他带着刘盈来见我!” “是,单于!” 半个时辰后,杨百万志得意满,带着一众汉人战俘,回到了部落之中。 所有人都为其欢呼,毕竟杨百万就是这片土地上,最为骁勇善战的勇士。 冒顿单于更是亲自前来迎接,与其说是迎接,不如说其更关注刘盈。 “刘盈何在?” 冒顿单于咬牙切齿,他有很多话要跟刘盈说,甚至准备好了不少酷刑,要施加在大汉皇帝身上。 “单于,他就在身后,不过此人毕竟是中原皇帝,还是谨慎对待为妙。” 杨百万难得冷静,劝说冒顿单于在营帐中接见刘盈。 “把他押解过来!” 冒顿单于看到了眼前青年,即便身为阶下囚,对方依旧冷静无比,仿佛眼前的匈奴单于,并不能令他惧怕。 “你就是刘盈?害得老子亡命西域,丢掉了草原,惶惶如丧家之犬的刘盈?” “单于对自己有清晰的认识,朕感到非常欣慰。” 刘盈还不忘出言嘲讽,气得冒顿单于直接拔出佩刀,便要上前将其斩杀。 好在杨百万及时挡在其身前。 “你这是何意?本单于要杀他,你却挡在前面?” “单于息怒,只是我打败了氐族部落,更生擒了前来指挥的大汉皇帝,您是不是该履行承诺,放了我的妻儿老小?” 杨百万紧盯着冒顿单于不放,后者倒是哈哈大笑起来。 “你是我的爱将,又立下了大功,本单于自然要履行诺言才是。” “可惜啊,本单于现在也没有办法鉴定这位皇帝的真伪。” “总不能就这样放了你们的妻儿,万一汝等反叛,本单于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冒顿单于看似说的有理有据,但归根结底就是一句话——不放人。 杨百万双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怒火,显然对冒顿单于的搪塞极为不满。 “冒顿,你这人做事还真是下作。” “对手下也毫无诚信可言,难怪你的儿子与心腹,都会选择背叛。” 刘盈此时虽然被绑缚,但依旧不忘出言嘲讽。 “其实,你压根就没打算放过杨百万的妻儿吧?” “只要手里有人质,你就能一直威胁对方为你所用。” “冒顿,你玩弄人心的手段,还是如此卑劣,朕都忍不住想要骂你两句。” 唰! 冒顿单于抽出佩刀,这一次丝毫不顾杨百万的阻拦,一定要将刘盈碎尸万段。 亢! 谁知杨百万同样抽刀格挡,为刘盈挡下了这致命一击。 “杨百万,你要谋反不成?你的家眷,可都在本单于手中!” 冒顿单于怒瞪杨百万,还不忘言语进行威胁,可惜对方却浑然不当回事。 “我派人多次清查,族人们早就不在部落里了。” “应该是趁我们出征,你将我的族人转移到别处了吧?” “幸亏陛下机警,知道你会一直利用我,宁可以身犯险,也要让我看到你的真面目!” 陛下? 冒顿单于见杨百万叫得如此顺口,便知道自己再次遭到了背叛,心头一股无名火起。 最主要的是,杨百万这把好用的利刃,本可以继续被冒顿单于利用,可又是刘盈的出现,不仅打乱了他的计划,还让他丢掉了这把快刀! 营帐内的打斗声,也吸引人帐外的士兵。 “先给朕解开枷锁!” 唰! 杨百万一刀斩断绳索,刘盈则顺势招了招手。 “外面的交给你,我亲自会会这位单于。” “你当真能行?万一玩砸了,还是交给我吧!” 杨百万看了一眼刘盈,显然不相信大汉皇帝的武艺。 “废话少说!” 刘盈顺势捡起一把剑,简单挥舞两下,随后看向了冒顿单于。 “不是想杀我么?那就拿出点本事!” “汉家小儿也配握剑?” 冒顿手中弯刀横斩,直取刘盈项上人头,后者却丝毫不怵。 后撤半步,闪过对方致命一击,随即箭步上前,挑斩冒顿单于下颚。 杨百万见刘盈如此娴熟,方才放心来到军帐之外。 此时的羌人部落,已经乱做了一团。 冒顿单于的心腹正苦苦支撑,杨百万的手下突然反水,令他们猝不及防。 “快去营救单于!” “你们这群贱民,竟敢背叛单于,一定会付出代价!” 对于匈奴人的警告,杨百万充耳不闻。 他知道冒顿单于还有后手,那些被他收服的小部落,恐怕尽在其掌握之中。 “臣,拜见陛下!” 杨百万来到一人面前,随即单膝下跪。 “郑茂已经跟冒顿交手了?希望能生擒此獠!” 第504章 狡兔三窟,拼死逃脱 冒顿单于面对假刘盈,显然意识到不对劲。 眼前之人剑走风尘,一看便是军中磨砺而来。 刘盈就算参加过战争,可都是以指挥者的身份,绝非亲自搏杀的主。 反观这厮,手上功夫绝不含糊,甚至连冒顿单于都被其杀得连连后退。 “冒顿,你就这点本事?若非当初先帝不知你的能耐,又岂会有白登之围?” 郑茂面露嘲讽之色,刘盈曾经为了激励手下士气,分析过冒顿单于的作战方法。 第一步便是装孙子,也就是示敌以弱。 只要敌人上钩,匈奴骑兵便会尽快撤离,将人引诱到埋伏圈。 匈奴热群起而攻之,再让对手失去抵抗意志。 总而言之,一旦你觉得匈奴人狗屁不是的时候,那就要格外小心。 唰! 郑茂才刚出言嘲讽,冒顿单于手中马刀锋锐无比,显然之前也在试探对方,手下一直藏拙。 如今明白眼前对手,绝非自己轻易能够击败,加上帐外传来的喊杀声,让冒顿单于意识到自己该撤退了。 一刀逼退郑茂,冒顿单于再次挥刀戳出一道口子,随即从营帐中逃出。 “他妈的,回来!” 郑茂怒骂一声,绝不轻易放过对方,可惜冒顿单于又是数刀斩去,干脆将营帐破坏。 “不好,这厮要跑!” 杨百万策马便要来截击冒顿,谁知数名匈奴骑兵挡在身前,成功为冒顿单于争取了时间。 “军帐之内的根本不是刘盈!” 冒顿单于看向不远处,悠闲无比的年轻人。 “如果刘盈真的来了,那肯定不是里面的人,而是在外面的你!” “聪明,就是反应太慢,现在还不滚蛋,你要当朕的阶下囚?” 刘盈戏谑一笑:“也罢!刘仲、刘濞父子;赵佗、赵始父子;现在就差你和孤厥、挛提稽粥父子三人了!” 冒顿单于双眸冒火,挛提稽粥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也是内定的继承者,被刘盈抓住心中肯定不舒服。 可孤厥这厮,明明已经投靠了刘盈,还因此背叛了自己的父亲,最后竟然还是落得个被抓囚禁的下场。 似乎是看出了冒顿单于心中的不解,刘盈耐心解释道:“其实孤厥更像是你的儿子,阴险狡诈下流,可谓是占全了!” 你…… 冒顿单于气得胸口发闷,随后头也不回,吹了声口哨,示意匈奴骑兵尽快撤离。 此战发生的太过突然,任谁也没有想到,一直被冒顿单于拿捏的杨百万,竟然真的选择投靠刘盈。 只因大汉皇帝,托李广对其起说了一句话。 “哪怕你攻陷长安,冒顿单于都不会放过你的妻儿,不信可以试试!” 也正是这冒险一试,让杨百万再无犹豫,决定亲自解救妻儿。 “陛下……” “放心,抓了几个舌头,问出了你们族人的下落,李特已经派人前去营救了。”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杨百万稍安勿躁。 对内,这是个关心妻儿的好父亲;对外,更是保障族人生命安全的好头领。 这也是刘盈决定留他一命,而没有让李广斩尽杀绝的原因。 何况施之以恩,总比结仇要强得多。 “陛下,冒顿单于依旧不可轻视!” “哦?没有了你们部落帮忙,他在凉州不就是条丧家之犬?” “非也……那些个小部落,其实都被冒顿单于收入囊中,我只是工具罢了。” 杨百万自嘲一笑,当初为了尽快救出妻儿,他是百般配合冒顿单于,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谁知道草原来的汉子,竟然比狼还要狡猾,根本没有打算放了人质。 “这片土地,还有古老民族的后裔,请陛下一定要小心,他们跟我等完全不一样。” “什么古老族裔?” “犬戎!” 这个名字在刘盈脑海中,唯一能够联系到的历史事件,只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了。 灭亡西周的便是犬戎一族。 “过去多年,他们竟然还盘踞于此?” “不错,其实这片土地,不仅有羌氐二族,还有犬戎存在,只不过他们不跟外界来往罢了。” 杨百万低声道:“不知冒顿单于提供了什么条件,让仅有的三大犬戎部落,愿意为其所用!” 如果冒顿单于,只利用了羌族,那刘盈反而会怀疑这厮是不是真人。 毕竟对方布局的能力,可谓环环相扣,早就做好了失败的准备。 显然犬戎,以及被杨百万攻陷的那些个小部落,才是冒顿单于苦心经营的对象。 至于杨百万的部落,因为其本身就足够强大,冒顿单于只会加以利用,而不会收为心腹。 “陛下,李特等人回来了!” “可救出羌族百姓了?” 刘盈上前询问,却见周亚夫面色铁青,随即亲自上前查看。 李特此时正在破口大骂,看到刘盈前来,翻身下马行礼。、 “不必多礼,告诉朕什么情况?” “陛下,那群人简直是畜生,他们还保留了以前的传统,用活人献祭!” 刘盈皱眉不止,李特则硬着头皮说道:“我们过去的时候,至少有一半百姓,已经被他们祸害了!” 杨百万心如死灰,搜寻半天后,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妻儿。 这位性格坚强,招式刚猛的羌族头领,也忍不住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然而有些羌人士兵则不断哀嚎,显然他们的家人没有回来。 “你们羌族好自为之吧……不要再掺和到此次战争中。” 刘盈出言宽慰,示意手下人留下些糖霜。 “陛下,我们要参战!” 杨百万单膝下跪,身后羌人士兵同样如此。 “您不计前嫌,救出了我们的族人,这是恩情!” “羌人有恩必报,何况我们也与冒顿单于有仇!” “死于活祭的族人,我们要为其逃回公道!” 刘盈也不矫情,上前扶起杨百万,随后看一众羌人。 “尔等听好了,以后你们都是大汉子民,朕会在这里为你们建造城池,让你们不用再忍受风沙!” “但是现在,有人挡在你我面前!告诉朕,该如何解决他们?” 刘盈话音未落,羌人们已经振臂高呼:“愿为陛下,扫清障碍!” 第505章 犬戎匈奴,朕一并收拾 冒顿单于仓皇逃窜,记恨杨百万背叛的同时,又心中暗骂了刘盈祖上十八代。 冒顿单于认为之前输给刘盈,完全是因为自己不懂把控人心。 这一次他甚至拿人质来威胁杨百万,谁知最终却依旧功亏一篑。 刘盈则不然,他主打一个真诚,并且认为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面对李特,你要复兴部落? 那就帮你扬名立威,不过手下人马绝不能给你。 李特从本来心中抗拒,到现在以汉臣自居,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至于杨百万,那就更简单了,刘盈先是帮他戳破冒顿单于的糖衣炮弹,随后为其找到了族人。 毕竟为了方便控制,冒顿单于不可能将人转移到距离羌族部落太远的地方。 只是可惜有些人质,已经被冒顿单于送给犬戎部落活祭,这让刘盈始料未及。 冒顿单于这波操作,则让本来想要置身事外的羌人,如今心甘情愿投入到刘盈的阵营之中。 只能说偷鸡不成蚀把米,冒顿单于依旧没有意识到,他失去了真诚,也失去了部下的忠心。 “单于,十余个小部落,加上犬戎人的部落,可战之兵超过五万。” “虽然训练水平,远不如咱们的匈奴铁骑,好在聊胜于无。” “尤其是犬戎人,恐怕并不好掌控,还请单于谨慎。” 身边亲卫小声提醒,冒顿单于感慨万千。 那些随自己南征北战的悍卒,现在已经不剩下多少了。 冒顿单于想过要隐遁西域,霸占着这条商路,也足够匈奴人快活一辈子。 亦或是找女人生个孩子,弥补挛提稽粥和孤厥身陷长安的遗憾。 可惜冒顿单于闭上眼睛,就会想起大汉攻占草原,自己沦为丧家之犬的一幕。 “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冒顿单于在手下的保护下,径直前往犬戎部落而去。 —— 羌族部落。 刘盈没有着急追杀冒顿单于,对方狡兔三窟,且狡诈非常。 既然已经选择逃跑,肯定不会轻易暴露。 “今天召集你们两个过来,有件要事相商。” 刘盈正襟危坐,李特赶紧做好,丝毫不敢怠慢,杨百万同样如此。 现在的大汉皇帝,对他们而言就是恩人。 “陛下,有话直说便是,只要能办到的,我肯定办!” “对对对,族人们对陛下感恩戴德,您只管下令吧!” 刘盈满意点头,若是羌人全都忘恩负义,他不介意让对方体面消失。 “我打算合并部落,以后再无华夏、夷狄之分,你们全都是大汉子民。” 此言一出,李特心中早有准备,脸上自然没有惊讶神色。 反倒是杨百万,一时之间难以接受,甚至觉得刘盈此言有些震撼。 以后再也没有华夏、夷狄之分? “你们将会跟中原百姓一样,能够享受到朝廷的各项福利。” “例如会有专门的医者坐诊,为族人们看病疗伤。” “也会有专门的儒生,过来教授孩童们读书识字。” “以后你们的孩子,也能够通过考试,进而入朝为官。” 刘盈简单描述过后,杨百万低声道:“陛下,您能够确定,我们羌人以后不会被欺负么?” 李特也点了点头,生怕族人们日后的安全没有保障。 “放心,你们两个是例外,已经在朕的选官名单上了。” “前期自然由你们发号施令,后期则由朝廷官员辅佐。” “何况整日住在这帐篷里,甚至连片安身之地都没有,这样的生活你们还没过够?” 刘盈反问一句,并非是他看不起羌氐二族,而是一直睡帐篷不可怕,主要连座城邦都没有,这地方很难跟外界产生交流,只会越来越穷。 刘盈的首要任务,便是想方设法,建造一座属于羌人和氐人的城池。 政治上,可以将大汉的影响力,逐渐辐射到其他中小部落。 经济上,拥有了城邦,方便商人们进行交易,也能成为凉州商人的中转地。 文化上,开设学堂,才能更好地让羌氐二族完成文化认同的进程。 军事上,拥有了城池,寻常部落的攻击,基本可以无视,也增强了百姓们的安全系数。 李特和杨百万则浑然不解,他们甚至并不知道汉家城池究竟是什么样子。 好在刘盈一阵描述,让他们明白自己部落现在的居住环境,甚至不如刘盈豢养战马的马厩。 “陛下,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住上马厩?” “你能不能听懂人话?陛下说的是城池,什么马厩?” 眼看二人又要争吵,刘盈赶紧出言制止。 “建立城池,与对抗冒顿单于,可以同步进行。” “羌氐二族的百姓,到时候可以过来帮忙,朕会给予他们报酬,也能够趁此机会,跟中原工匠们学习一门手艺。” “至于主力工匠,还要从中原派遣,朕已经下旨召集工匠前来了。” 二人闻言大喜,如今的凉州大地不仅有风沙,甚至夜间还有提防野兽豺狼。 刘盈真正居住过氐族部落,才会清楚城池对于他们的重要性。 如今这里虽然有风沙弥漫,却还有机会补救。 凉州之地,如果善于经营,那就是大汉对外的窗口,尤其是距离西域较近,更是其得天独厚的优势。 如果想要染指西域,那凉州势必会成为大汉的跳板。 “臣,多谢陛下!” “臣与族人们,就等着住马厩了!” “跟你说过多少遍,是城池,不是特娘的马厩!” 李特与杨百万吵闹两句,周亚夫便已经走进军帐之中。 “陛下,正如您所料,冒顿单于逃遁之后,便不见踪影。” “弟兄们对此地不善了解,也不敢深追,容易迷失在其中。” 周亚夫叹气一声,这就是凉州开发程度不高的缺点,根本无法辨认方面地图。 “陛下,这么说起来,军中路痴的不止我一个!” 李广突如其来的兴奋,引得刘盈一阵白眼。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肯定是路痴之中,名气最大的那位!” “陛下,您不能有了两个新人,就忘记了我这位爱将啊!” 刘盈白了李广一眼,皱眉道:“要是不惯着你,就凭你之前的表现,将你贬到琼州守岛都是轻的!” 第506章 设立凉州,治所陇西 刘盈划定了凉州的地盘,随后又亲自设立陇西郡,并将羌族、氐族纳入其中。 大汉天子将勘察地形,绘制地图的事情,交给了琼布去做。 至于羌族、氐族的百姓们,则在刘盈的带领之下,准备开垦荒地。 凉州的争夺旷日持久,总不能一直依仗长安方面运送粮草。 如此下去,且不说消耗汉军存粮,即便是朝中官员也会多有微词。 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以渔,刘盈打算教给羌氐二族,除了拦路打劫外,能够养活自己的技能。 众人也颇为识趣,认真听从刘盈的教诲。 冒顿单于的部落还在吃老本,亦或是想方设法打家劫舍。 唯有刘盈已经率先一步,开始苦心经营这片土地。 待到来年开花结果的时候,定会让手下百姓更加富足。 长安方面也收到了刘盈的书信,对于皇帝征集工匠之事,曹参大手一挥,表示全力支持。 总是住在部落之中,羌氐二族又岂能对大汉拥有认同感? 生活上同化,文化上认同,饮食起居接纳,刘盈这一招三步走,就是要彻底令凉州百姓归心。 何况刘盈丝毫没有天子架子,无论是与普通士卒,还是对待羌氐二族的百姓,让他们发现大汉天子与冒顿单于,二者拥有者云泥之别。 温润如玉,又为他们着想的大汉天子,自然是百姓心中的云。 至于胁迫杨百万,又将羌族百姓作为人质的冒顿单于,无疑是任人踩踏的污泥。 随着刘盈逐渐掌控羌氐二族,不少尚未被冒顿单于招揽的小部落,也主动找上门来,希望能够成为大汉的子民。 刘盈对此,自然举双手欢迎,凉州大地广袤无垠,正需要更多的人来开发经营。 “陛下,微臣担心,这些后来加入的部落,恐怕会有匈奴人的探子。” 周亚夫一向谨慎,平日里除了带着百姓们开垦荒地外,便是训练羌氐二族士兵。 这些人文化程度低,却也拥有悍不畏死的特制,打起仗来很是凶猛。 “亚夫,总不能因为一件事有风险,咱们便什么都不做,你说对么?” “是,陛下。” “对了,之前朕所说的屯田法,可以跟百姓们普及推广了。” “甚好!陛下如此妙策,定能使得凉州成为粮仓!” 行军之人,最看重的除了士卒战斗力外,便是粮草辎重。 打仗其实就是烧钱。 动辄一州一郡养兵三十万,那只能是幻想。 以凉州目前的情况,养活这些全民皆兵的羌氐百姓,刘盈还要从长安不断运送粮草。 否则,大家伙便只能通过抢劫拦路的方法,才能够自力更生。 羌氐二族也有过耕种的意愿,但他们的耕种技术,实在是过于落后,更别说没有曲辕犁、铁农具的帮助,耕种效率更是一塌糊涂。 刘盈只能言传身教,从最基础的耕作知识讲起。 此举也让羌氐二族意识到,自己种地开垦,总比打家劫舍更为安全。 任谁都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难免遭遇硬茬子,这就会产生伤亡。 转变观念,并且认可刘盈观念的开始,就证明羌氐二族,已经逐渐融入中原王朝之中。 “百万,李特,你们两个过来!” “是,陛下!” 杨百万如今愈发敬佩刘盈,除了搭救族人的恩情外,他更是将刘盈当做榜样。 李特则是刘盈的脑残粉,谁让陛下帮他振兴了部落,还令大家伙过上好日子。 “不知陛下,此番找我们二人有何事?” “陛下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总问废话作甚?” 虽然二人都自认为是汉臣,但相互见面的时候,难免要掐一顿再说。 “没什么大事,你们家中可有适婚女子?” “齐王刘肥、代王刘恒,乃朕之兄弟也。” “他们虽然有妻子,但却并不排斥迎娶小妾,就从你们家中挑选吧!” 刘盈此言一出,二人脸上瞬间乐开了花,这是陛下在跟羌氐二族联姻啊! 有了婚姻这层保障,说明刘盈是真的愿意接纳他们。 何况迎娶他们族中女子的,还是刘盈的兄弟,那可是大汉亲王啊! “陛下放心,我们一定将族中最美的女子,送给二位王爷!” “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盈点了点头,笑道:“挑选过后,由朕先看看,替朕的两位兄弟把把关!” 刘盈话音未落,二人已经弹射起步,直接去家中摇人。 毕竟这次联姻,可是羌氐二族的机会。 刘肥身为宗正,以后就是皇族大家长。 至于刘恒,众人早就听说,此人乃天子最为信任的兄弟之一。 不消片刻,两名膀大腰圆的女子,便站在了刘盈面前。 “咳咳!你们族中,就没有适婚适龄的女子?” 刘盈皱眉不止,这样的送给刘肥和刘恒,他这个做兄弟的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陛下有所不知,我旁边这位姑母,已经死了三任丈夫,依旧能够生出儿子,生育方面绝对没问题!” 李特信誓旦旦,刘盈当场懵逼,老子要的是美女,你们就给刘肥、刘恒找了个阿姨? “陛下,别听他胡说八道!还是我妹妹好,干农活养马可是一把好手!哪怕是族中寻常男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眼看杨百万身边的壮硕女子,刘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特娘娶回去,隔三差五还不来个家庭暴力? “二位不错,若是愿意嫁给中原百姓,朕一定帮你们找好夫家!” 刘盈使了个眼色,示意二人带着女眷先出去。 “陛下,怎么了?是不是太美了,您对我们选的很满意?” 李特挤眉弄眼,刘盈无奈叹气。 “陛下,我这妹妹,寻常男子求娶,我一定不会答应,那是您的兄弟,我才勉为其难!” “且慢,你还是让她继续单着吧!老子让你们找美女,美女,懂不懂?清瘦之美,而不是壮硕之美!” 刘盈怒斥一句,毕竟羌氐二族的审美,更多来自于实用。 女人能够生养孩子,能够干农活,在他们眼中就是最美的人。 至于什么都不会干的女子,在羌氐部落有个响亮的名字——废物! 第507章 开发凉州,随我四步走 刘盈亲自前去挑选,在杨百万和李特满脸不解的神色中,选择了羌氐二族眼里最为“废物丑陋”的两个女子。 身材高挑纤弱,又没有生过孩子,甚至在族中无人问津。 “陛下,要不然再选选?我那姑母真不错!” “闭嘴,朕的兄弟,可不想给你当姑父!” “陛下,那臣的妹妹呢?年轻有活力啊!” “咳咳!下次一定,你们去把周亚夫他们叫过来。” 刘盈以正事相要挟,李特和杨百万只能作罢。 早就听闻刘盈在为两位亲王挑选妃子,琼布和郑茂可是全程目睹此过程。 二人追随刘盈最久,也是毫不忌讳地笑出了声。 至于李广则只能憋笑,谁让他不想轻易招惹陛下生气? 好在庞辕最有定力,听闻刘盈想要治理这片土地,早早做好了框架计划。 “凉州之地,不是建造一两个城池那么简单。” “朕,要让凉州百姓过上跟中原百姓一样幸福的日子。” “具体而言,朕打算按照庞辕所说的计划行事。” 刘盈看了眼庞辕,后者颔首点头,向众人说出了心中所想。 “凉州目前,乃是我大汉边疆开发的重中之重。” “凉州乃我大汉军事屏障,更是中原对抗西域、草原的前沿,需优先巩固防御,建立以兵养民、以民固边的体系。” 刘盈点了点头,这跟他所想一样,别看未来的设想中,凉州是重要的商业枢纽,可前期肯定要通过战争,才能够让西域俯首称臣。 谁让这些人受到冒顿单于荼毒已久,短时间内并不能接受大汉的统治。 “其次,按照陛下所说,凉州乃重要农业基地,利用河西走廊的绿洲和祁连山雪水,推广集约化农业。” 庞辕此言一出,大家伙大眼瞪小眼,即便是大汉将领们,特没听懂集约化农业为何意。 好在大家保持了默契,谁都没有询问,生怕暴露自身无知。 刘盈也不在意,反正过后还要具体进行规划,再给他们讲解不迟。 “然后,便是商业枢纽,我大汉的丝绸可是硬通货,足以打通西域商路。” 赚钱嘛,不寒碜! 不管是大汉商人,还是西域行商,往来于两国之间的最终目标,都是为了赚钱。 尤其是丝绸带来的巨额差价,刘盈又岂能不眼馋? 一听说能赚钱,羌氐二族恨不得现在就让族中的老娘们,去学习如何纺织。 “最后,便是进行人口吸纳,吸引中原移民,缓解转出人地矛盾,也能加快转入地的建设。” 庞辕随即看向刘盈,后者满意点头,不愧是在韩信身边历练过一阵子,庞辕的思路越发情绪起来。 见众人听闻四个大框架后,全都意犹未尽,刘盈便打算趁热打铁。 “作为军师屏障,朕打算在凉州背部修复秦长城、建烽燧,增设预警系统,形成‘点—线—面’防御网。” 一旦凉州有变,军情能够快速送抵,让朝廷能够做出更快的反应。 “另外采取军屯模式,士兵战时为兵、闲时务农,减少朝廷粮草压力,亦能使得凉州粮草充盈。” 这一点羌氐二族并没有意见,毕竟他们手下的士兵,没事干的时候都在打家劫舍,现在能够安心种地,完全不是问题。 “朕已经令大将军、齐王、代王分别与月氏、羌族、氐族联姻,就是在向其他部落和国家释放善意,让他们围绕大汉,远离冒顿单于掌控。” 与冒顿单于狐疑的性格相比,刘盈这种倍加信任的方法,显然更能吸引他们。 联姻就像一道保障,拥有了血缘关系,肯定比冒顿单于的高压统治有效。 “陛下,您可否说说农业?我们这片破地方,基本种什么死什么,让人头疼得很!” 李特尴尬挠头,杨百万同样如此,如果能够种地养活自己,谁又愿意冒着风险打家劫舍? “简单!咱们集约化农业,就是通过科学管理和技术创新,提高农业生产的效益和质量。” “朕,会为凉州引入代田法与铁器。” 代田法? 众将再次瞪大了双眸,刘盈所说的方法,他们简直是闻所未闻。 “朕,简单跟你们说说吧……也就是第一年,在地里开沟作垄,沟垄相间,将作物种在沟里,中耕除草时,将垄上的土逐次推到沟里,培育作物。” “到了第二年,沟垄互换位置。这种耕作方法有利于保持地力,抗御风、旱。因此,一岁之收,常过缦田亩一斛以上,善者倍之。” 众人虽然不懂,但却相信刘盈,毕竟大汉天子已经带来了太多的奇迹。 “至于铁农具,则更加简单,中原已经推广的曲辕犁,直接弄到凉州便是。” 提起铁农具,琼布和郑茂最有发言权,他们可是加入其中。 “尔等尽管相信陛下,当年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便以曲辕犁,使得中原百姓富足!” “低调,低调!离不开你们的大力支持!” 刘盈摆了摆手,与琼布、郑茂君臣商业互吹。 这一吹,更令凉州土著们充满希望。 “凉州之地,干旱少雨,必须建造坎儿井,挖掘地下暗渠引祁连山雪水至绿洲,减少蒸发。” “坎儿井?” “不错,坎儿井可将春夏季节渗入地下的大量雨水、冰川及积雪融水通过利用山体的自然坡度,引出地表进行灌溉,以满足干旱地区的生产生活用水需求。” 刘盈认真道:“想要建造坎儿井,少不得墨门相助,好在这些年,墨家的工匠们增加了不少!”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刘盈让墨家能够在朝廷任职,甚至是广招门生,只不过弱化了他们的政治地位,强化了他们作为匠人的作用。 如今墨家就是匠人精神的代表,开发凉州少不得他们。 “另外,土地种植什么也很重要,引进耐旱作物。” “西域由衷名为苜蓿的作物,可用来养马!大麦、粟等,以及豆类轮作保持地力。” “开发凉州任重道远,尤其是农业乃重中之重,关乎着百姓们的饭碗。” 刘盈看向李特和杨百万,“将朕要开发凉州的消息放出去,想过好日子的人,尽管来加入大汉!” 第508章 无耻刘盈,仗势挖人 想要在凉州抢占先机,除了强大的军事力量之外,还要注重人口。 人口基数,决定了粮食生产力,以及兵源。 刘盈要将凉州打造成铁桶一块,就要尽可能地减少短板。 冒顿单于的做法很简单,那就是邻居屯粮我屯枪,邻居就是我粮仓。 但刘盈这个邻居,显然家中枪炮齐鸣,根本不怕你来抢,甚至还跃跃欲试,想要来一波反杀。 等击溃了劫掠的蟊贼,在顺势占据冒顿单于的地盘,主打一个有来有回。 不过要吸引人口,肯定要依靠政策。 “庞辕,去信一封,告诉朝廷,朕要为徙民实边加码!” “只要有流民愿意过来,那便免赋十年,授田百亩!” 凉州地广人稀,别的不多就是地多,刘盈针对吸引关东流民,可谓是正中其要害。 “对了,戍边士兵和归附咱们的部落,全都授予土地!若是双方联姻,加速民族融合,朕再多给他们免除三年赋税!” 刘盈下一招,则是针对凉州本土的羌氐部落,以及前来参军的士兵。 大家前来当兵,有着满腔热血不假,但也希望老婆孩子热炕头。 底层的百姓,并没有那么介意所谓的血缘以及民族。 听闻刘盈要将土地分给戍边士兵,周亚夫第一个给予支持。 “臣,代弟兄们,谢主隆恩!” “谢什么谢?以后让他们在凉州安家便是!” 刘盈摆了摆手,他这也是为了增加凉州的常住人口。 想要令凉州彻底稳定,至少需要三代人的努力才行。 刘盈负责打好基础,至于后来者,只需要按部就班便是。 “另外,对内推行保甲制,让凉州百姓尽快熟悉制度。” 保甲制?众人再次懵逼。 “十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如此一来,便于管理统计人口!” 刘盈推行保甲制,正是将国家关系和宗法关系融合为一,家族观念被纳入君统观念之中。 “至于经济开发等事宜,先将城池建好,人口吸引过来再说!” “是,陛下!” —— 刘盈针对人口的三板斧,可谓稳准狠! 吸引中原流民前来凉州,他们本来就熟悉大汉的田亩制度,自然会大规模涌入,可谓稳如老狗的基本盘。 至于赐予戍边士兵土地,则是精准把握了士兵们的需求。 人不能一辈子当兵,也不能当一辈子兵,有了土地就是有了保障,让本来有怨言的戍边军队,瞬间变得积极性十足。 赐予归附大汉的小部落土地,更是让他们从夹缝中求生存的窘境中解脱。 与其每日躲来躲去,生怕被大部落吞并,小部落的人们更渴望安稳的生活。 至于汉胡联姻,便可在十年免赋税的基础上,再免上三年,可谓狠之又狠! 本来胡汉双方,可能谁都看不上谁,因为朝廷的政策,才勉强杂糅在一起。 可为了这三年赋税,大家伙只能强行开始交流联姻,随后便会出现民族融合局面。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到时候根本没有清晰的汉胡界限,也避免了以后延续百年的凉州羌乱。 刘盈这边政策一出,随着杨百万和李特等人将消息传播出去,不少隐藏起来的小部落,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他们积极向刘盈靠拢,生怕错过这一次,后悔一辈子。 甚至氐族部落,已经容纳不了这么多人,大家伙只能加快城池的建设。 “先建造主城,让新来的百姓帮忙,还是之前的规矩,给钱管饭!” “是,陛下!” 李广愈发敬佩刘盈,本来那些一身匪气的胡人,提起陛下都是满眼感激之色。 没有人喜欢战争,能够和平的生活,是绝大部分凉州人的梦想。 当得知大汉皇帝让他们帮忙,不仅给钱还管饭的时候,新加入的小部落还以为这是梦! 直到一日三餐全管,还能工资日结时,他们彻底被大汉的制度折服。 一传十,十传百的进行宣传,让聚集在刘盈麾下的凉州百姓越来越多。 刘盈身为皇帝,更是亲自参加了十对新人的婚礼。 以戍边士兵为主,无论是羌人,还是氐人,全都积极嫁女儿。 谁家女子有了汉人丈夫,更是全家脸上有光。 刘盈则出言安慰羌氐二族中的男青年,等到中原流民入驻凉州,也会有汉人姑娘,大家伙不要着急! 刘盈这边是乐开了花,冒顿单于则是郁闷无比。 这特娘还没重新开打呢,他手下人就跑了不少! 虽说不是主战士兵,可手下人叛逃,还是令冒顿单于心中烦闷。 “单于……” “刘盈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为何那么多部落,都主动去投奔?” 手下人当即将刘盈所作所为,全都告诉了冒顿单于。 “混账!刘盈小儿,简直是无耻至极!” “他这般明目张胆的抢人,根本就没把本单于放在眼里!” “来人啊,轻骑兵千人去把那些个无耻之徒杀了,我看谁还敢轻易投奔刘盈!” 冒顿单于一声令下,匈奴骑兵们目露凶光,他们早就等不及去劫掠了。 之前劫掠汉人,如今劫掠归附大汉的羌族、氐族。 只能说匈奴人一视同仁,从不歧视汉人和胡人,该抢的不该抢的,他们全都抢。 可惜匈奴人并不知道,随着加入刘盈麾下的小部落越来越多,他们也难免泄露行踪。 “陛下,匈奴人此番想利用轻骑兵偷袭,主要目标是咱们帮忙筑城的百姓!” “亚夫,让他们有来无回,对了也让百姓加入其中,一起弄死几个匈奴人,给大家伙泄泄火!” “是,陛下!” 氐族部落不远处,刘盈命令众人修筑的城池,已经初见规模。 虽然还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汉家城池,但随着中原工匠的加入,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凉州重镇。 如今汉胡双方还停留在表面兄弟,至少没有共同的利益。 匈奴人现在过来,简直是帮了刘盈的大忙,这相当于帮助汉胡双方,找到共同的敌人! 待到大家一起上过战场,那感情升温只会更快。 “冒顿啊,你说朕该怎么感谢你?” 第509章 兄弟且慢,我是胡人 凉州。 祁连山的雪水在戈壁边缘冲出一道浅河,夯土垒砌的城墙像巨兽脊骨般匍匐在河畔。 羌人百姓们赤着上身,将浸透盐水的柳条夯进土墙缝隙。 氐人百姓背着藤筐穿梭如蚁,把采自南山的花岗岩堆成箭垛。 汉军屯长事儿帮忙,时而指挥,虽然是三个不同民族,却彼此配合相得益彰。 不少汉军小伙子,已经被羌人、氐人暗自当做女婿候选。 如今谁家里有了汉人女婿,那叫一个有面子。 忽然,一声羌笛撕裂长空! 瞭望塔上的氐人斥候瞳孔骤缩,北方地平线腾起滚滚黄尘,千骑匈奴轻骑如黑云压城,直奔营地而来。 “弟兄们,可恶的匈奴人来了!” “他妈的,终于来了,老子今天定要出一口恶气!” “狼崽子来得倒快!” 羌人老卒扎西多吉啐出口中的沙粒,反手抽出牛角弓。 氐人长老阿鲁骨抓起铜锣猛敲三响,城下劳作的民夫瞬间化作战兵! 羌人弓手跃上未完工的角楼,氐人盾兵扛起嵌满铜钉的橡木巨橹,汉军弩手在女墙后架开三十石蹶张弩。 匈奴马队已冲入三百步内,镶铁马蹄踏得卵石飞溅,领头的百夫长狂笑着举起弯刀。 在匈奴人眼中,这些羌氐百姓,都是懦弱可欺的牲畜。 至于少数汉军,在他们眼中更是不值一提。 “敌人来了,让狼崽子知道,咱们族人的怒火!” 李特大喝一声,身为氐族部落的头领,他率先发起进攻。 第一波反击,来自氐人的毒箭陷阱。 埋在地下的“伏地弩”破土狂射,淬了马钱子汁的短矢穿透匈奴骑兵的皮甲。 羌人老卒扎西多吉的牛角弓连珠三箭,箭箭咬入匈奴战马眼窝! 周亚夫临阵指挥,高呼“风来!” 五十具蹶张弩泼出铁雨,将匈奴骑兵的冲锋队列顺势撕裂。 “他妈的,分兵击之!” 匈奴骑阵倏然裂为两股,如毒蛇分叉绕向城墙薄弱处,却正撞上阿鲁骨预设的“狼牙阵”! 三百氐人盾兵突然掀开伪装沙帐,橡木橹缝中刺出长戟专斩马腿! “不好,这些人早有埋伏!” “羌人,氐人,为何会帮助汉人?” “他们跟你我一样都是胡人,难道已经失去了身为胡人的骄傲?” 残存的匈奴骑手红了眼,纵马直扑河畔取水口。 杨百万暴喝一声,羌人骑兵队已然冲出,他们冲散了匈奴骑兵阵,正好给了汉军步卒可趁之机。 “儿郎们,我等是兵,岂能落后于民?” 李广率领汉军将士趁机持戟撞入敌阵,专剁栽倒的匈奴骑兵! 李特带着氐人掷出火油陶罐,点燃了匈奴人缀满羊毛的披风。 一时之间惨叫声起,幸运逃脱的匈奴人,再无反击之意,全都仓皇而逃。 来的时候千骑人马,走的时候仅剩三十余骑。 夕阳将染血的城墙镀成赤金,歌颂着三族相互融合后的第一场胜利。 氐人妇女抬着粟米粥登上城头,羌人医者正为汉军清洗伤口。 李特对缴获的匈奴弯刀爱不释手,杨百万顺势抽走,便不再还给对方。 李广眼疾手快,顺势抢走后,将其主动献给刘盈。 按照羌人的习俗,将敌酋首级埋入城墙基座,以血祭城,可保百年不堕。 反正是用匈奴人的首级,刘盈丝毫没有意见。 “陛下英明!” 羌人、氐人、汉人聚在一起,大家欢声笑语,载歌载舞。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令大家多了情谊少了隔阂,甚至豪爽的凉州汉子,已经与汉军士兵们以兄弟相称。 —— 苍茫大地,夜色降临。 仓皇而逃的三十余名匈奴骑兵,已经是人困马乏,他们没有想到之前水火不容的羌族和氐族,加入了汉人之后,竟然会变得如此生猛! 氐人奋不顾身冲杀,羌人例无虚发的箭矢,以及汉军麾下百战骁将。 无一不对匈奴人幼小的心灵,进行着震撼的打击。 如果再这样下去,凉州大地将会变得无比团结,他们匈奴人反而成了破坏稳定的因素,会被人人得而诛之。 “想办法回去,将此事告知单于!” “刘盈此人蛊惑人心,务必要让单于小心!” “这些狗日的羌人,还有氐人,简直该死啊!” 匈奴骑兵们一边走一边骂,可惜他们却因为仓皇逃窜,而彻底迷失了方向。 不远处,正有百人的小部落,正朝着他们所在方向前来。 “站住!尔等要去哪里?” 仅存的匈奴百夫长,上前怒斥一句。 匈奴人平日里作威作福习惯了,压根没把这百人的小部落当回事。 “这位大人,你们是?” “老子是单于的手下!告诉老子……” 嗖! 百夫长话音未落,便被一箭射穿了头颅。 本来面带怯弱之色的部落头领,如今双眸之中闪烁着狂热。 “匈奴人?那可太好了!带回去给陛下当见面礼!” “儿郎们,一定要杀了这伙匈奴人!” “到时候,陛下高兴,说不定还能赏咱们部落几个汉人女婿!” 部落青壮大呼一声,顺势上前冲杀,三十余骑的匈奴骑兵,早已疲惫不堪,战马更是不堪重负,直接跌倒在地。 杀! 落马后的匈奴骑兵,被无情斩杀,随后哀嚎不止。 “兄弟且慢,我是胡人!” “知道啊!” “你们也是胡人!” “知道啊!” “那你为什么杀我?你应该去杀了那些可恶的汉人,他们抢夺了你们的土地!” “放你妈的屁!大汉陛下都说了,无论胡人汉人,都是凉州人,都是大汉子民!” 部落头领目光坚毅,之前他还在观望之中,错过了加入大汉的最好时机。 现在谁敢跟他说大汉半句不好,那他就直接剁了! 可怜匈奴骑兵,还妄想打出感情牌,让对方放自己一条生路,谁知却被无情砍杀。 随后小部落带着缴获的战马,以及匈奴人的尸首,终于抵达了氐族部落附近。 “陛下,我们带来了二十匹战马,还有三十颗匈奴贼子的首级!” “好活当赏,记得挑选个弟兄,送到人家部落入赘!” 刘盈习惯成自然,部落百人当即下跪谢恩。 第510章 保甲制,专克各类奸细 千余骑兵一去不复返,终究是引起了冒顿单于的注意。 这可是他身边为数不多的匈奴骑兵,作战骁勇不说,各个都是心狠手辣的主。 就这样没了音讯,令冒顿单于恼怒不已,本想直接率军进攻,却还是被手下人劝住了。 “单于,如今形势不明,您若是直接过去,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当务之急,理应派遣奸细前去,为单于您传递情报才是。” “如今大小部落,全都去投奔刘盈,咱们安插个奸细,简直是易如反掌。” 冒顿单于最终接受了手下人的建议,正如他们所说,刘盈实在是狡猾如狐。 连他那千人骑兵都了无音讯,没必要再派大部队送死。 “你们倒是提醒了本单于!” “刘盈在这片土地筑城不假,可他却忘记了手下人早已分为三类!” “氐人、羌人、还有汉人!他们之间生活习惯不同,强行糅杂在一起,肯定是水火不容。” 冒顿单于嘴角上扬,冷笑道:“本单于就派人前去,从中捣乱离间!让刘盈不得安生,好过千军万马前去送死!” 手下人一阵奉承,只要不让他们前去送死,无论冒顿单于怎么折腾都行! 毕竟凉州大地太大,哪怕冒顿单于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刘盈想要找到他都是难上加难。 刘盈现在的目标,是建立起一座大城,以此为辐射带动各个下设县城的发展。 冒顿单于则要利用各种手段,去阻止大汉完成对凉州大地的扎根。 —— 氐族部落。 随着众人全都搬迁到城池中驻扎,羌氐二族也第一次感受到城池对于人类的庇护。 防风、防砂不说,还避免了被野兽侵扰。 “陛下,让工匠们先给您盖个房子吧。” 周亚夫见刘盈一直风餐露宿,心中有些不忍,便直接劝说对方。 “无妨,这么多人还住在营帐,何必为朕一人搞特殊化?” “先稳固各位城墙,实现城池的军事功能再说。” “日后让凉州百姓都住上房屋,咱们再回长安便是。” 刘盈摆了摆手,拒绝了周亚夫的提议。 如今正是关键时刻,无论羌氐二族,还是汉人军士,以及从长安过来的工匠、民夫,全都在如火如荼的劳作。 刘盈必不可能独自享受,尤其是营帐住的久了,倒是别有一番体验。 腰酸背痛那是常有的事,弄得刘盈也不得不通过劳作,去缓解身上的疼痛感。 “保甲制施行的怎么样了?” “陛下放心,已经尽数跟各个部落传达,他们正在以此统计人数,三日之内便能送上来。” “好,有了他们提供的各类数据,你们在派人专门去数一次。” “是,陛下。” 刘盈在凉州施行保甲制,就是为了方便管理,让整个凉州的人口透明化。 好在现在的凉州民风质朴,还没学会一些中原豪族藏匿壮丁的陋习。 唯有统计好人口,才能方便朝廷分发土地,将这些人口转化为自耕农,日后方便税收。 在刘盈这里,什么百年世家,他根本不会给机会! 至于刘邦册封的这些个功臣良将,日后他也会想办法裁剪。 先祖有功不假,但总不能一张饭票吃十辈子。 刘盈正在思考之际,匈奴人派遣的奸细,也成功混入其中。 凭借着跟羌人、氐人差不多的长相,须卜罗身为匈奴人,依旧顺利骗过了值守士兵。 “此役定要帮助单于,离间氐人、羌人和汉人的关系!” 须卜罗心中暗道,随后便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他跟在众人身后,本以为这群人要去打猎,谁知却是排队吃饭。 无论汉人,还是氐人、羌人,所吃的食物都一样,是羊肉与粟米熬煮的肉粥。 远远闻去,便让人食欲大开。 须卜罗也馋得有些流口水,身后几个人的讨论,却令他倍加关注。 “唉!真不懂这些个汉人的眼光,他们根本不知何为美!” “说的是,若非有人跟他们联姻成功,我都以为他们看不起我族!” “嘘!听说李特他姑妈,都被咱们陛下拒绝了,那可是生育了六个孩子的美女!” 须卜罗闻言,当即打算上前搭话。 “三位说的不错,别看汉人表面虚伪,要跟咱们打成一片。” “实则他们内心之中,根本就没看得起我们!” “汉胡、汉胡,哪怕是有一点尊重,他们都不会称呼你我为胡人!” 须卜罗言语真挚,本以为会引得身后三人的一致同意,谁知对方却突然大喊。 “保长,我要举报!” “前面这小子,正在发表不利于三族团结的话!” “对对对,之前咱们可是说好了,若是发现这种人,就能给我家安排个汉人女婿!” 须卜罗当场懵逼,为了一个汉人做女婿,就特娘把同为胡人的我卖了? 须卜罗想要趁机逃跑,却见身后三名壮汉已经将他包围起来。 琼布很快前来,嘴上还不忘调侃。 “又是你们三位,不是说过汉人女婿人人有份,这次不会又是蓄意诬陷吧?” “将军,这次是真的,我们三个以性命起誓!” 琼布见对方如此坚定,便直接询问起眼前的须卜罗。 “你是哪个部落的人,你的保长是谁?” “我是……” 部落倒是好编造,可保长是什么玩意,须卜罗根本不懂。 保甲制可是刘盈极力推行的制度,所有归附大汉的部落,都要贯彻施行。 如何推行下去,方法也极为简单,就是让首领背熟,然后再交给手下管事之人。 至于底下的百姓,记不住没关系,只需要记住保长是谁即可。 眼前之人,连保长是什么都不清楚,琼布料定对方是奸细。 须卜罗此时恶向胆边生,他料定琼布是管事之人,只要抓了对方,自己尚有离开的可能。 唰! 须卜罗抓向琼布脖颈,想要一击制敌,谁知琼布速度更快,鞭腿更是后发先至。 啪! 沉重的左边腿直击须卜罗腹部,疼得他蜷缩在地,就差当场打滚。 “你们三个立下大功了,将他绑走带给去审问!” “是,将军!” 看着被抬走的须卜罗,琼布再次对自家陛下愈发敬佩。 “没想到,这保甲制还能方便抓奸细!” 第511章 杀你作甚?留下打工 须卜罗已经做好了被折磨的准备,至少匈奴人面对奸细,有无数方法能让其开口。 背叛单于,并非须卜罗所愿,唯有紧逼尊口,来对抗即将到来的问讯。 谁知没有想象中的用刑,也没有任何人前来折磨,反倒是将他当做渣滓,直接扔到了一旁。 “陛下,您不打算让我们用刑?” “你们还是太嫩了,这人既然过来当奸细,就已经做好了身死道消的准备。”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琼布和郑茂不要着急。 “你们要搞清楚敌人的意图,敌人越是希望我们做什么,我们就越不该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去做。” “现在有个奸细摆在咱们面前,咱们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改造,让他主动说出冒顿单于的下落呢。” “还是直接弄死他,帮冒顿单于保留了秘密,任谁也不知道他的藏身地?” 刘盈所说,简直是送分题,二人异口同声道:“当然是让他活着!” 一旁的周亚夫,则给出了进一步建议。 “陛下,冒顿单于派遣奸细,无非是想知道有关咱们的情报。” “不妨故意透露给这厮一些情报,让他传递给冒顿单于。” “如此一来,便能达到以假乱真的效果,借此麻痹冒顿单于,让他不至于来破坏咱们筑城。” 上次三族齐心协力,将匈奴骑兵杀得大败,那是因为对方兵力不多,且己方早有准备。 若是冒顿单于玩起骑兵骚扰,每日都过来跑马骑射,刘盈的城池想要建起来,恐怕难于登天。 “亚夫说的不错,此人废物利用,将他编入保甲,跟着大家伙一起干活!” “是,陛下!” —— 隔日。 须卜罗不仅没有遭受任何刑罚,还被放了出来,安排到杨百万的部落中。 看到昨日举报自己的三人,正在虎视眈眈地盯向自身,令须卜罗不寒而栗。 “这臭小子,原来是个弱智痴儿!” “害咱们没能得到汉人女婿!” “嘘!说不定这厮是装的呢,看紧了他不信找不到破绽!” 须卜罗闻言心中暗骂,那些汉人有什么好的,至于让你们如此争夺? “那大傻子,过来报数!” “我?” 须卜罗闻言恼怒不已,却碍于对方人多势众,只能乖乖听话。 从羌人、氐人、汉人的报数中,须卜罗也了解到了何为保甲制。 十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保长们监督手下保户,并且能够根据保户的表现,获得来自朝廷的奖赏。 这无疑增加了保长们的积极性,记录人名那叫一个仔细,也是为何须卜罗刚到不久,便露出马脚的原因。 更可气的是,刘盈所弄的保甲制,提供了举报有奖的制度。 若是你认识的人之中,有人想做奸细,只要你举报成功,就能够获得朝廷的奖励,其中就包括一名汉人女婿。 这更让家中有女子的人家们积极不已,虽然也会弄出一些乌龙,但却极大程度避免了群众之中掺杂奸细的可能。 须卜罗也正是得益于保甲制,才会被轻松抓住。 随后在保长的命令下,众人便开始了今日的劳作。 干活之前,大家都会吃顿饱饭,须卜罗趁着吃饭的间隙,便想与人搭话打探情报。 “三位兄台,昨日多亏了你们,我还被人抓起来啊!” “哎,咱们都是胡人,理应相互帮助才是!” “你们怎么还让汉人当保长,不怕他暗中使绊子?” 眼看三人又要举手,吓得须卜罗赶紧上前制止。 “嘘!我就不是奸细,你们三个是死脑筋不成?告状起来没完了?” 哼! 三人冷哼一声,其中一人不屑道:“你懂个屁!汉人保长更了解制度,也对咱们更加照顾!” “再说了,陛下这里没有汉胡之分,我们都是大汉子民!” “你小子别以为昨天没事,我们就不敢告发你!” 须卜罗看着被“洗脑”严重的三人,根本理解不了。 胡人就是胡人,汉人就是汉人,还特娘都是大汉子民? 哪怕在他们匈奴人内部,也一直充斥着等级森严的制度。 如今刘盈这种一视同仁的做法,令须卜罗不禁心生嫉妒。 众人搬运石块,随后便由工匠们处理。 须卜罗清楚地看到,不少汉人工匠,正在耐心教导羌人、氐人做工。 大家伙不时传来欢声笑语,工作效率也出奇的高。 在须卜罗的认知中,这特娘就相当于奴隶干活,这群人怎么还笑得出来? 羌氐二族果然都是傻子,难怪当初被单于轻松拿捏。 须卜罗心中油然而生起一股子优越感,可很快他便发现,小丑竟是他自己。 除了一日三餐外,晚上忙碌完一天后,大家便兴致匆匆地排期长队。 原来干活的还有工钱,哪怕是须卜罗这个奸细,都领到了刘盈亲自发放的工钱。 须卜罗面露尴尬之色,但干活拿钱的感觉,实在是太特娘的好! 毕竟在匈奴内部,单于的话就是死命令,给单于干活是天经地义。 还想拿报酬?那叫异想天开! 谁知道了大汉这里,不仅能够拿到报酬,还管一日三餐。 须卜罗若是没有匈奴人的身份,他甚至已经想给刘盈打工了! “不行,要想办法,将这些消息传递出去,让单于明白大汉的危害!” 须卜罗探头探脑之际,却见一人同样如此,本着对匈奴人的熟悉,他认为自己发现了同类。 “你是……” “单于的细作?” 二人相视一眼,仿佛找到了组织。 “速速将我的消息传递回去,一会儿我负责引开值守士兵!” “且慢,我跟你出发的地方不一样,你要告诉我单于如今在哪里啊!” “从这里北行三十里外,看到一片树林,再向东走二十里,不就到了么?” 须卜罗着急传递情报,何况冒顿单于狡兔三窟,须卜罗也只是知道自己所在的部落而已。 对方点了点头,随即提醒道:“那你先回去,我自有办法骗过值守士兵!” 当真? 须卜罗显然不信,却见对方已经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门外。 “李广将军!” “放心,我去给冒顿单于送个信,你们看好城门!” 第512章 刘盈丧志,不足为惧 李广虽然看不懂匈奴文字,却也知道须卜罗透露了己方城池不少消息。 随即找来了周亚夫,这位勤奋好学的将领。 “周将军,劳烦您帮忙修改一下书信。” “好说,不过是匈奴文字而已,在下倒是略知一二。” 经过周亚夫的一番修改,书信内容可谓是南辕北辙。 本来须卜罗警告冒顿单于,一定要小心刘盈收买人心的方式,以免到时候凉州大地再无人可用。 却被周亚夫改成了,三族各怀鬼胎不足为惧,请单于莫要轻举妄动,坐视他们内部斗争。 本来须卜罗提醒冒顿单于,千万不可等待,即可发兵进攻,趁着汉军城池尚未筑成,乃偷袭良机。 却被周亚夫改成了,筑城内部矛盾重重,且劳民伤财,千万不可来攻,否则会使得三族齐心协力,对单于不利。 本来须卜罗苦口婆心,规劝冒顿单于对尚未归附大汉的部落,施以恩义收买人心。 却被周亚夫直接改成,羌氐二族不怀好意,切不可与他们过多接触,否则必生其乱。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经过周亚夫润色过的书信,跟须卜罗之前的意思,可谓南辕北辙。 李广肯定不会直接进去送信,这厮谨慎非常,只需要快马加鞭,利用箭矢将书信射到营帐附近,自己便直接回城归来。 须卜罗自以为情报完美送出,整个人无比松弛,本来众人晚上结束工作,都会小酌一杯,洗去一天的疲乏。 须卜罗谨小慎微,从来不喝一口酒。 今日却一反常态,连饮数杯过后,整个人昏昏睡去。 刘盈则迎来了意想不到的客人,蒯通带着李左车,二老不远万里前来,可谓是跋山涉水。 “你们二位不在长安享清福,来西凉之地作甚?” “陛下,您这是什么意思?身为您的谋士,庞辕这小子还不够格,需要我们两个坐镇才行!” 蒯通毫不客气,一旁的庞辕撇了撇嘴,谁让对方是老前辈,他也只能默不作声。 “陛下莫怪,其实是我二人,在长安待得无趣,每个月混吃等死领取俸禄,也是心中有愧,便想着前来此地相助,多少贡献一份力量。” 李左车温润如玉,跟混不吝的蒯通,形成了鲜明对比。 “好你个老李,合着老人都被你当了,就老子无理取闹?” “老蒯,你这又是何必?在下可没说过你一句坏话!” 二人争吵之际,蒯通则注意到了有关保甲制的书信,随后便忍不住翻阅起来。 “奇才!奇才啊!” “陛下,究竟是何人想出如此妙策?” 蒯通一脸兴奋之色,看到对方不再纠结于自己,李左车也接过来翻阅。 “哦?不知蒯先生有何高见?” “陛下啊,想出此法之人,乃是法家集大成者!” 嗯? 刘盈有些懵逼,他推行使用保甲制,是为了方便统计人数,跟法家有什么关系? “陛下,您看啊,十户为一保,五保为一大保,十大保为一都保!” “这就是邻里乡亲之间,都熟悉各家各户的状况!” “只要谁家有谋逆,亦或是不法行为,就该相互检举,否则必遭连座!” “哼!一户犯法,一保连坐,看谁还敢行不法之事!” “陛下,您说说,这是不是集法家之大成者?” 蒯通沾沾自喜,却没注意到刘盈面色不善。 这特娘果然什么制度,放到蒯通手里,都能跟“损”牵扯上关系。 “咳咳!蒯先生啊,有没有可能,想出此等制度的人,是个宽厚仁德的明君?” “明君?还宽厚仁德?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蒯通摇头道:“能用保甲制,那肯定是为了严刑峻法!” 见李左车挤眉弄眼,已经不断提醒后,蒯通方才想起来有些许不对劲。 “咳咳,陛下啊,这制度不会是您想出来的吧?” “不才,正是朕!” “嗨呀!那简直是仁慈之主,天下万民之幸啊!臣刚才说什么来着?一定没有连坐!” “不不不,蒯先生方才诋毁朕是法家之集大成者!” “陛下,不作数,不作数!” 蒯通赶紧出演否认,这个时候一定不能承认,只要死鸭子嘴硬,皇帝就拿自己没办法。 “行了,别在这装可怜了!” “朕又不会真的降罪于你!” “给朕抬起头来说话!” 蒯通方才意气风发,指点《保甲制》,如今像头受惊的鸵鸟,将脑袋伸进沙堆之中,干脆不说话了。 “嘿嘿!陛下,当真?” “君无戏言!” 刘盈示意蒯通抬起头,随即吩咐道:“用你厚颜无耻,阴损至极的脑袋,替朕想想如何削弱冒顿单于的兵力。” “这厮手底下,还盘踞着一些个小部落,以及手下的骑兵,还是有威胁凉州的可能。” “李先生,治民之事,还请您多多费心。” 李左车颔首点头,他希望来此地,也是为刘盈分担一些压力。 蒯通则是让皇帝将来到凉州,所发生的事情,尽数告知自己,他要从中作梗,看如何坑害冒顿单于。 “原来如此,其实要坑这厮一把很简单!” “不过前提是,陛下将城池修筑的如同铁桶一般!” “若是顺利,可一战让冒顿单于退出凉州争夺!” 蒯通自信满满,刘盈便知道那个坑蒙拐骗,无损不做的蒯先生回来了。 “朕,请先生赐教!” “陛下,您客气了!其实臣还是觉得,保甲制与连坐,简直是天作之合!” “蒯通!” “陛下息怒,臣这就为您献计!” 蒯通见刘盈对连坐毫无兴趣,只得遗憾道:“其实避嫌您的那封书信,送去的恰到好处,可以麻痹冒顿单于,使之不敢轻举妄动。” “可是长此已久下去,冒顿单于定会心中起疑,所以下一次,便要想方设法,将其哄骗至城中,最好来个瓮中捉鳖!” 刘盈已经清楚,蒯通心中所想,不得不说损是损了点,但计策一成,的确是简单好用! “那基本布置,就交给蒯先生了!” “陛下放心,臣保证让匈奴人有来无回,比下地狱还要惨!” 第513章 来了老弟,等候多时 须卜罗传递情报,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可惜冒顿单于那边依旧没有动静。 这让须卜罗开始怀疑,自己当初遇到的同袍,是不是真的匈奴人。 如今三族合力筑造的城池,更是已经完成了城墙的堆砌,只待丰富城中房屋便是。 就连须卜罗自身,也已经习惯了这种打工生活。 如果舍弃匈奴内部的地位不说,这里的生活强过刀头舔血百倍。 他也知道了,为何羌族、氐族都在找汉人做女婿。 三族融合在其中,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自此再不分家。 “汉人,果然都是把玩权术的高手。” “再让他们这样经营下去,以后哪里还有什么羌氐二族,恐怕只剩下汉人了!” 须卜罗每日劳作完毕后,都要一个人静静,否则他真的容易深陷这种安静的生活中。 刘盈这边则放权蒯通,让他来完善作战计划。 冒顿单于已经出招,也该由汉军做出回应了。 “陛下,我算是知道,您为何只让我们堆砌城墙,而不是建筑房屋了。” “就凭蒯先生这么缺德,保证那房屋十不存一,还要浪费感情!” 李广站在刘盈身边,毫不留情地批判蒯通,惹得后者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听郑茂所说,这位愣头青李广,可是刘盈新挖掘的爱将,甚至能与舞阳侯樊哙打成平局的高手。 蒯通很是有自知之明,只要他不现身,就有一万种办法阴死李广。 可若是拳脚功夫,一万个蒯通也不是李广的对手。 “李广,话说的太难听了!” “陛下,我错了!蒯先生,我给你道歉!” “不不不,朕的意思是,你只要骂他一个损字便足矣,说的太多他也记不住。” “臣遵旨!蒯先生,您真损!” 蒯通看着这对君臣,气得背锅身去,引得众人大笑。 “蒯先生,还不快说出计策?” “陛下放心,臣已经让周亚夫伪造书信,再让那大傻子射到了冒顿所在的部落。” 蒯通冷哼一声,随即怒瞪李广,他肯定不会迁怒刘盈,毕竟那是皇帝。 “以冒顿单于多疑的性格,未必会率领全部兵力前来。” “不过,咱们此役也不是为了全歼对方,哪怕只有一半人马,只要死在我军手里,冒顿单于就要退避三舍。” “再往西的土地,愈发贫瘠且不适合耕种,冒顿喜欢就让他去前面探探路!” 刘盈颔首点头,不愧是损中损蒯通! “诸位,依计行事吧!” “但凡敢闯入尔等家园之人,便不必手下留情!” “对了,提前将百姓们牵走,以便误伤到他们。” 刘盈发号施令完毕,众人便各自忙碌而去,只待冒顿单于上钩。 —— 匈奴部落之内。 冒顿单于狡兔三窟,每三天就要换个地方,以免被汉军斥候发现。 这两个月过的是提心吊胆,可惜完全是自己吓自己。 刘盈的精力都在筑城上,根本没心思去寻找冒顿单于。 也正是不断进行转移,让冒顿单于对须卜罗的情报深信不疑。 “汉军露出了破绽,这刘盈竟然带人寻找新的筑城之地?” “呵呵,如今城中空虚,全都是老弱妇孺,正好可以劫掠一番。” “本单于到时候要烧了他的城,让他前功尽弃!” 冒顿单于狡诈非常,他虽然相信须卜罗的情报,却也不会倾巢而出。 犬戎部落是他的底牌,这些人作战勇猛,且悍不畏死,绝不能轻易牺牲。 至于自己从匈奴草原带过来的人,更是心腹中的心腹,更不能因此丧命。 最终被匈奴人裹挟的那些个小部落,就成了最完美的炮灰。 此战若胜利,便可令刘盈这几个月的心血前功尽弃,顺势提高己方士气。 哪怕是失败,冒顿单于也觉得无所谓,毕竟死的不是心腹,还能试探出情报真假,何乐而不为? 冒顿单于果断下令,让小部落的骑兵提前行事,而不是按照须卜罗信中所说。 多疑,自负的性格,使得冒顿单于不相信任何人。 这些小部落的家眷亲属,又掌握在冒顿单于手中,除了听从其命令外,他们别无选择! 手握人质,威胁家人的套路虽然下作,但的确是好用。 冒顿单于毫不在乎名声脸面,更不会因此有半点羞愧。 骑兵们昼伏夜出,很快便靠近了汉军所筑城池。 此时城门大开,偶尔有几名老人进出城门,引得暗中观察的骑兵们极为好奇。 “这就是城门?远远看去,就像一头巨兽张开了嘴。” “呵,还不如咱们部落舒服,汉人总是喜欢弄这些无用之物!” “准备杀过去吧,如情报所言,全是些老弱妇孺而已!” “没办法,只能以这些人的血,来挽救咱们妻儿的性命!” 三千骑兵相对而言,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他们没有被冒顿单于威胁之前,都是老实本分的游牧民。 只不过立场不同,双方也只能兵戎相见。 杀! 三千骑兵奔袭而来,直奔城门冲杀。 眼见敌人即将杀到,吓得城楼处的百姓们,只能涌入城中。 “哈哈哈,就说了城门无用,汉人的东西都是假把式!” “至少杀几个人,才能向单于交差,随我冲进去!” “放箭,将这座城池烧成灰烬吧!” 众人在头目的带领下,直接冲入城中。 本以为可以大开杀戒,顺便劫掠一番,谁知城中空无一人,却摆放着不少干柴牧草。 “汉人要在城中种草放牧不成?” “不对,这些可都是引火之物,汉军要放火!” “他妈的,中计了!” 城楼之上,蒯通的声音缓缓出现,李广则护卫在其身边。 “看到了么?这就是计策!行军打仗,凭借的可不是一身蛮勇,而是要用脑子!” 蒯通有意无意,暗戳戳指向李广,后者只是不断点头,丝毫没有被嘲讽的怒意。 “哼,看你这厮态度不错,今日我便让你看看,何为关门打狗!” 蒯通一声令下,四方城门同时关闭,三千敌军已经沦为瓮中之鳖! “蒯先生,您老之前是不是暗讽我了?” “你特码才听出来?” 第514章 三千贼寇,不够塞牙 战马铁蹄踏碎城中街道的青石板时,琼布正蹲在不远处的暗渠里数心跳。 冰凉的渠水漫过胫甲,他听着地面传来的震动从零星散乱渐渐聚成闷雷,嘴角终于勾起冷笑。 蒯先生的计策成了,敌人已经上钩! “关门打狗!” 琼布一声令下,十二面夔皮战鼓同时在四门城楼炸响,声浪震得屋檐积雪簌簌坠落。 来犯骑兵惊恐地发现,方才洞开的城门突然被五寸厚的铁板封死,城墙女墙内侧翻出密密麻麻的狼牙刺。 冲在最前的百夫长来不及勒马,眼睁睁看着坐骑撞上突然升起的铁蒺藜栅栏——三百匹战马瞬间化作血肉喷泉,腥热的脏器泼在后方骑兵的锁子甲上。 “汉贼奸诈!单于误我!” 狼狈不堪的骑兵挥刀砍断缠在马腿上的绊马索,刀锋劈在青石板上迸出火星。 带队的千夫长忽然嗅到某种黏腻的异香,抬头望见两侧屋檐探出无数陶瓮,暗红色液体正沿着瓦当沟槽倾泻而下。 火矢破空声比狼嚎更凄厉。 整座城内霎时化作火龙,火油裹着来犯之敌的羊皮袄熊熊燃烧。 战马嘶鸣着撞向坊墙,披甲骑兵在满地打滚时又被同伴的铁蹄踏碎胸骨。 千夫长左肩插着三支透甲箭,踉跄退到粮仓门前,却见本该堆满粟米的仓廪里滚出几十个包铁木桶。 “轰!” 埋伏在城楼上的汉军弩手同时扣动悬刀,三棱箭簇穿透木桶的瞬间,混着硫磺的石灰粉在匈奴阵中炸开白雾。 呛咳声里突然响起机括铮鸣,二十架藏在牌楼夹层里的连弩开始倾泻! 每息七发的精钢弩箭穿透三层皮甲,将匈奴骑兵钉死在冒着火苗的胡杨木门板上。 “蒯先生,在下也要去凑凑热闹了!” “去吧去吧,你个大傻子在身边,还不够我烦的!” 蒯通嫌弃地摆了摆手,随即目不转睛地盯向李广,他也想看看这位被刘盈誉为“飞将”之人,究竟有几分本事! “那边只有一个人,先杀了他再说!” “让弟兄们集中起来,准备突围!” “此战有诈,不可冒进!” 千夫长的吼叫带着颤音,之前己方人员一语中的,这城池就是个吞人巨兽啊! 可惜警告来得太迟,李广反手抽出四支鸣镝箭,在跃上城垛的瞬间撒放弓弦,四名骑兵应声落马! “只有一人,胆敢冲阵,找死!” 千夫长的马刀已然袭来,李广丝毫不惧,刀锋相交的刹那,李广突然撤步转身。 一众敌军却到背后机括声响,七支弩箭已穿透千夫长的身躯。 原来李广刚才的劈砍竟是虚招,真正的杀招是城楼上埋伏的蹶张弩手。 千夫长咳着血沫坠落马背,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李广挽弓如满月,三支火箭连珠射出,精准点燃瓮城四角的毒烟陶罐。 眼看千夫长被击毙,敌军更是树倒猢狲散,再无反抗之意。 李广甩掉环首刀上的血珠,踩着千夫长尚未闭眼的头颅跃上鼓楼。 他望着瓮城里堆积如山的尸体,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 雪片触到掌心温热的血迹,融成淡红色的水珠。 “此战,我军大胜!” “大胜!大胜!大胜!” 汉军瓮中捉鳖,随后关门打狗,三千敌军无一幸存。 此战胜利,已经在刘盈预料之中,毕竟李广加蒯通的组合,恐怕想输都难。 三族齐心协力之下,再次拿到了胜利。 不少人都在纳闷,为何吧陛下修筑完城墙和城门后,便不让他们再修筑房屋。 如今看来,分明是陛下神机妙算,早已经猜测到贼寇来犯。 可以说这座城池,是由敌寇之血铸成。 汉军们清理打扫战场,蒯通则看向李广,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 “蒯先生,您为何这般眼神看我?” “你小子,以后不会杀老夫灭口吧?刚才看你箭射敌寇,比樊哙那莽夫还要猛!” “不会,请蒯先生放心!” “呼……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 “除非,是陛下下令!” “咳咳!” 蒯通接连咳嗽,只能说李广语不惊人死不休。 “陛下,臣对你可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啊!” “行了,朕知道了,少在那装可怜!” 刘盈摆了摆手,笑道:“如今消灭了冒顿单于的先头部队,就看这厮什么时候出招了。” 若是冒顿单于气不过,直接率兵来战,刘盈拥有坚城之利,反而是新生欢喜。 就怕冒顿单于直接选择隐遁其中,那对于刘盈而言,简直是大海捞针。 然而生活还要继续,刘盈则让手下人,加快了城池的建设,以及周围荒地的开垦。 至于更喜欢放牧的羌族,刘盈则让他们随时可以驻扎在草场,亦能在有需求的时候回到城中。 随着刘盈开发凉州,不少中原商人,也看中了这块宝地,开始不断前来经商。 刘盈为此,还专门让蒯通敲打这群商人。 大家互惠互利,自然是没有问题,可谁若是利用羌人、敌人的淳朴,想要以此谋利,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果然有了以损著称的蒯通敲打,商人们瞬间老实了不少,不过依旧有人想要通过哄骗的方式,想要谋取暴利。 蒯通则展现出了冷酷无情的一面,直接将商人斩杀,并且勒令其家族永远不得前来凉州经商。 如此雷霆手段,也彻底震慑住了一众商人。 胆敢为非作歹,朝廷是真对你动手。 蒯通此举,则让羌人、氐人们更加放心交易,他们明白朝廷没有厚此薄彼,更没有借此赚他们的钱。 “老蒯,看看有不错的商人,选几个作为代表,等着让他们来见朕。” “陛下,您身为天子,何必屈尊去见他们?有什么话,让臣代为传达便是。” 蒯通看向刘盈,觉得与商人说话,实在是太过掉价。 “非也,难道以后前往西域,也能由你代劳么?” “朕是准备收编这些大商人,让他们为朝廷所用。” “西域可是有不少好东西,得让他们尽快弄进来才行!” 想起酸甜可口的葡萄,以及香喷喷的芝麻,刘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第515章 四千兵马,就这么没了? 冒顿单于狡兔三窟,等待了数日,却依旧不见手下人有消息传回,也令他不由地赶到担忧。 “里外里四千人,就这么全都没了?” 冒顿单于倒吸一口凉气,明明是他先来到凉州,且占据了先机。 最后却被刘盈后来居上,甚至被打了个猝不及防。 这样的结果,冒顿单于显然无法接受,自己的能力更是被按在地上摩擦。 “单于,其实越往西,对我们就越是有利。” 说话之人,正是犬戎祭祀腾格里,也是如今犬戎部落的头领。 “你这是何意?难道让本单于丢掉现有的地盘,全部让给刘盈小儿?” 冒顿单于心中有气,对腾格里丝毫不客气,后者却并不在意。 “越是靠近中原的土地,便越是适合耕种。” “请恕在下直言,无论是匈奴人,还是我们犬戎人,都并不会耕作。” “羌人、氐人有汉人相助,他们只会越来越富裕,国力相差之大,试问单于留下,岂不是自寻死路?” 腾格里冷笑道:“反观越是向西,往来商人便越多,尤其是西域之地的行商,他们可都是富得流油,想必单于比我更了解吧?” 西域之地,本就有一部分掌握在冒顿单于手中,他自然对此有数。 但一味劫掠西域行商,对他而言不过是竭泽而渔。 掠夺的太过分,恐怕没人会愿意往来西域做生意。 “单于放心,我并不是让您一味掠夺商人。” “咱们只需要对西域行商设置关口,便能够轻松收取钱财。” “至于大汉那边过来的商人,则能抢多少抢多少,把人杀了也无妨。” 腾格里舔了舔嘴唇,笑道:“汉人的肉,滑嫩紧实,乃上品也!在下不求钱财,只求几个汉人!” 冒顿单于紧皱眉头,他手下人命不少,却从未有过食人之举。 反倒是腾格里这老帮菜看着岁数颇高,却当真是擅长做人。 感觉到对方口齿流露出的腥臭,令冒顿单于下意识后退一步。 难怪犬戎不收待见,最终只能流落到此地苟延残喘,没想到对方还有吃人习俗。 “放心,只要你能够帮忙,本单于不在乎那些个人命!” “单于果然是枭雄本色,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说!” 没想到对方顺杆上爬,冒顿单于流露出厌恶神色,腾格里权当没看见。 “之前那些个小部落的青壮男子,恐怕早已死于汉军之手。” “那他们的妻儿听到此事,不知有多伤心!” 嗯? 冒顿单于皱眉道:“你还有如此心肠?莫非要帮他们编造谎言不成?” 不不不! 腾格里连连摆手,咧嘴一笑:“在下是想,与其让他们痛苦地活着,还不如趁早跟他们的家人团聚!” “何况一路向西,咱们也要耗费不少粮食,这些人留着也是没用,不如交给在下处置。” 冒顿单于本想拒绝,可转念一想,军队长途跋涉,这些老弱妇孺势必会成为累赘。 “交给你了!” “多谢单于,老夫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嘿嘿嘿!” 当夜,整个部落惨叫连连,宛若人间炼狱。 即便心性强大的匈奴人,也觉得太过于残忍。 冒顿单于隔日醒来,却看到犬戎族人正在腌制肉脯。 匈奴人再也忍受不住,不少人直接呕吐开来。 “少见多怪!等你们尝过一次后,就知道肉的美味了,嘿嘿嘿!” —— 刘盈尚且不知,冒顿单于已经开始重用犬戎。 自己未来的对手,则多了一个嗜血民族。 如今城池已经初见规模,尤其是房屋林立,不少羌氐二族的百姓,已经顺利入住房屋。 体会过能够遮风挡雨的房屋,没有人会怀念以往的营帐。 尤其是汉人木匠打造的床榻,更是成为了羌氐二族的心头好。 不少百姓见到刘盈,都将其视作神明,更有甚者跪地叩首。 刘盈几次阻拦,却发现根本拦不住。 普通百姓没有什么能够报答大汉天子,就只能用这种质朴的方法,来表达自己的感谢。 “陛下,如今看起来,冒顿单于的人,已经向西隐遁了。” “暂时不用理会他们了,以冒顿的性格,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等他主动来找咱们便是。” 刘盈,随后向众人说出了,自己对于凉州的进一步规划。 “提前开通商路,在张掖、酒泉设立与西域各国的互市,用丝绸、漆器交换西域良马、玉石,积累商业资本。” “另外,朝廷要垄断凉州盐湖与铁矿,收入用于地方建设,便可减轻朝廷的财政压力。” “发展手工业,利用羊毛发展纺织河西褐,建立制革、兵器作坊,增强凉州大地的自保能力。” 刘盈一番话,令众人明白,皇帝开发凉州,已经是势在必行,绝非简单说说而已。 “在凉州设立郡县,派干吏管理,只要愿意前来凉州任职,就给他们增加俸禄,考核也进一步减少要求。” “设立官学,教化胡汉子弟,编纂双语教材,促进文化认同。一定不可厚此薄彼,在朕眼里没有华夏夷狄之分。” “另外,平日里官府要集中宣传,汉、羌、氐三族皆为兄弟,增加民族凝聚力。” “李先生,劳烦将朕所说整理成册,无论何时何地过来的官员,都要以此为准则。” 李左车点了点头,对刘盈所说深以为意。 “陛下宅心仁厚,乃凉州百姓之幸也!” “老李啊,你就别光拍马屁了!官员们没到之前,有你忙的!” 蒯通嫌弃一句,随后便发现刘盈正笑嘻嘻地看向自己。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臣最近可没有得罪您啊!” “蒯先生说笑了,朕看你与李先生兄弟情深,岂能任由他一人辛苦?不妨先去帮帮忙?” “这……” 蒯通一脸无语,本想借此机会嘲讽李左车两句,谁知竟把自己给装里去了! “陛下已经开口,臣只能帮忙,以后臣绝对闭口不言!” “那可不行,朕还是喜欢蒯先生直言进谏,以及刚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 第516章 凉州发展,五年计划 具体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刘盈无非是在大框架上指明方向,这也是他所擅长的事情。 中原地区的教材,已经发放许久,再过上几年,便会开花结果,以科举考试来取代现在的察举制。 敌方大族们,现在还没有彻底摸清察举制,恐怕就要被新的制度冲击,这也是刘盈乐于看到的事情。 至于凉州,那就更简单了,双语教材只不过是让羌人、氐人更方便学学习中原汉语。 这里甚至可以直接套用考试制度,从而选举出真正的人才。 到时候凉州人才出现井喷式增长,他们将会致力于发展凉州,使得自己的家乡更加富强。 至于外患冒顿单于,刘盈暂且打算稳住阵脚,让凉州先行发展再说。 “咱们要不断制定计划,然后完成计划内的目标。” “朕,向凉州提出第一个五年计划!” “稳固防线,实现粮食自给自足。” “人口增长至二十万人!” 刘盈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心中激动不已,毕竟这个目标,看起来很好实现。 凉州如今地广人稀,何况荒地开垦早就提上了日程。 听说大汉天子分配土地,手下人的热情那叫一个高涨,全都踊跃参与其中。 刘盈更是一纸免税十年,让众人看到了朝廷的诚意。 十年免税,除了保护羌氐二族外,同样在吸引中原流民,保护小农经济。 毕竟大汉这个国家,真正的税收来源,还在于自耕农。 王侯将相,公卿世家,如何收取这些人的赋税,还是困扰刘盈的难题。 如今国家初定,不少功臣尚未离世,你刘盈身为第二任皇帝,便开始卸磨杀驴,难免会被人所不齿。 一旦功臣良将们与皇帝离心离德,势必会引起国家大乱,一场关于税务的改革,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刘盈也是想到了这些,才没有大刀阔斧进行改制。 当然,最健康的税收模式,就应该一视同仁。 否则功臣们拥有的食邑越多,朝廷能获得的税收就更好。 这还是刘盈撤销封国之后,大汉的经济形势才重新有所好转。 “阿父啊,您老可真是给儿孙们添麻烦!” “封了一百来号功侯,让朕怎么处理?” 刘盈心中自嘲一笑,随后向众人讲出了第二个五年计划的目标。 “十年之内,成河西走廊农业与贸易走廊,成为汉军西征基地。” 刘盈已经摆明态度,至少十年之内,他不打算跟冒顿单于有大规模的战争。 经营凉州,让大汉朝廷在此地站稳脚跟,让跟着自己的凉州百姓过上好日子,才是他的目标。 当然,要是冒顿单于敢来此地嚣张,那驻守凉州的汉军也不是吃素的,势必会将其打得满地找牙。 有了军事目标,令众将跃跃欲试。 年轻的将领们,渴望建立功勋。 何况刘盈不仅提拔新人,更是重用羌族、氐族的将领。 杨百万、李特二人为首,如今都是刘盈经营凉州的鹰犬爪牙。 二人甚至对于他人的目光完全不在乎,摆明了要当刘盈的忠诚走狗。 “百万,羌族骑兵擅长冲阵不假,但也要训练骑射,这一点让琼布交给你们!” “是,陛下!” 杨百万随即看向琼布,抱拳行礼道:“琼布将军,还望你倾囊相授!” 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就连被视为满意的羌人头领,如今也变得彬彬有礼。 “都是同袍,杨将军不必客气!” 刘盈随后看向了李特,后者激动不已,还以为陛下忘了自己。 “李特,氐族步卒悍勇,朕打算让他们编入汉军,双方共同训练,你的人依旧由你来带,先行跟着李广学习练兵!” “是,陛下!” 李特赶紧看向李广,抱拳道:“李将军,以后摆脱您照顾了!” 李广点了点头,憨厚一笑:“李将军不必客气,说不定咱们之前是一家呢!” 这种套近乎的方式,令李特颇为受用,以后名震凉州的大李小李,也在此刻成型。 对于凉州的未来,刘盈肯定是充满希望,但这条路也主动充满了坎坷。 正当众人商议,畅想美好未来之际,却见蒯通急匆匆赶来。 “陛下,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什么情况?” “外来部落的人,围着咱们的商人殴打!” 嗯? 刘盈皱眉不止,可以说行商的存在,方便了整个凉州的商品流通,也让那些不愿意来城中居住的小部落,有了购买商品的机会。 如今这群人蹬鼻子上脸,的确是有些不知好歹。 刘盈起身前往,众将紧随其后,蒯通则悄声道:“陛下,您可不能动怒啊!” 听闻蒯通之言,刘盈便知道事情不对劲。 “究竟什么情况?” “咳咳!是中原的商人,将主意打到了这些小部落身上,想要以商品换取女人,然后再……” 蒯通说的很隐晦,但刘盈已经清楚,对方说的就是人口买卖。 “随朕过去。” “是,陛下!” 蒯通不敢再劝,毕竟这些有能力来西域的商人,背后势力全都盘根错节。 其中不说皇亲国戚,也都有功侯相助。 那被围困的商人,看到刘盈率领众将前来,瞬间来了精神。 “一群蛮夷!老子买你们的人,那是你们天大的福分!” “羌女送到中原,给侯爷们做个暖脚丫鬟,总比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强!” “陛下现在过来了,看你们谁还敢拦老子!” 商人盛气凌人,一众羌氐二族的百姓,见到刘盈过来,全都主动行礼。 经过刘盈三令五申,他们才不再跪拜。 “草民,参见陛下!” “就是你,要做人口买卖?” “陛下,小人只是合理给出加钱,谁知这些家伙最后拿了钱,又不想卖人!” 以人性的角度而言,刘盈对人口买卖深恶痛绝。 但这种买卖,在古代而言,根本无法杜绝。 毕竟不是谁家都能保持温饱,最终只能通过卖儿卖女来维持生计。 “欠你的钱,朕帮他们偿还!” 刘盈金口玉言,商人不敢造次,伺机吩咐道:“朕的治下,以后不希望出现买卖人口的情况,朕只提醒这一次,否则后果自负!” 第517章 买卖人口,必有所罚 有刘盈出面,那些被哄骗的羌氐百姓,才不至于将自家女儿卖出。 只是中原商人,却觉得皇帝有些厚此薄彼。 双方交易合情合理,不存在强买强卖,怎么这人就不让带走了? 何况人口买卖,在华夏始终存在。 无论是清倌人,还是那些个要饭的可怜叫花子,他们其实都是被牙人所卖。 尤其是听闻凉州羌女肤白貌美,更引得无数中原贵族,想要一亲芳泽。 真正追求一个女人,你要耗费多少时间精力? 若是直接撒币购买,那岂不是能提高效率? 有市场就有买卖,以至于商人们虽然口头答应,实则心中并不服气。 刘盈明显注意到了这群人的想法,只不过并非直接说出。 他在等一个时机,一个杀鸡儆猴,彻底杜绝人口买卖的时机。 “蒯先生、李先生,你们有何办法,能够杜绝人口买卖么?” 刘盈着急两位心腹谋士,说出了心中所想。 在奴隶制过度到封建制的初期,依旧存在着人口买卖。 甚至有些时候,买人不是为了贪图享乐,而是用来殉葬所用。 刘盈对此深恶痛绝,至少在他看来,人贩子就该下十八层地狱! 蒯通明显感觉到了皇帝的震怒,心中不由地为这些人贩子默哀。 招惹谁不好,偏偏选择了陛下?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真当咱们陛下平日里好说话,就可以触碰底线? “陛下,以律法约束,以刑法震慑,以人情感化,方可杜绝此等行径。” 李左车抱拳行礼道:“至于律法与刑法的事情,那就要询问蒯通了,此项并非臣之所长。” 李左车此言一出,气得蒯通差点出口成脏。 “好你个李左车啊!合着到了人情这一步,你就能装好人了是吧?” “什么律法、刑法,就要让我来当这个恶人!” “你这厮好歹毒的心肠,陛下即便是臣来拟定律法、刑法,也要署这老小子的名!” 蒯通冲着李左车一顿挤眉弄眼,后者无奈叹气,随后点头答应。 刘盈见李左车同意,便示意二人放心去做,一切后果由自己承担。 —— 城中一片寂静。 虽然没有专门用于行商的客栈,但羌人们依旧展现出了醇厚质朴的一面。 他们会让出自己的房屋,给中原商人们居住,对方甚至不必支付任何报酬。 “他妈的,这一趟本来就要走成了,却被朝廷制止!” “天子把这群蛮夷,真当成了自己人,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尔等少说几句,祝阿侯看得起咱们,让你我前来办事,此次出师不利,回去又该如何交代?” 商人们简单商议过后,决定暗中行事,以明日回返中原的理由,趁机拐走几个女子。 反正他们的名讳都是伪造,只为给祝阿侯抓几个羌女回去享用。 三人说做就做,趁着黑夜摸进了羌人女子所住的营帐内。 只需要少许迷烟,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她们,再以骡马货箱驮运,只要离开凉州境内,简单打扮一番,那就是个中原女子。 哪怕汉军在身边路过,也绝对不可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三人算盘打得响亮,趁着夜色开始了行动。 恰逢值夜的李广,一双眸子如同鹰隼,早早就发现了那三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是要偷人?” 李广指向远处,杨百万喝得醉眼朦胧,显然没有听到,还在与李特等人拼酒。 李广皱眉不止,一个人手持环首刀,直接跟随在三人身后。 李广叫不太清,加上那三人紧张不已,愣是没有发现身后已经有人尾随。 呼~ 迷烟吹进营帐之中不久,三人便蹑手蹑脚,抬着一名羌人女子,正欲往房屋内走。 “你是何人?” 谁知一转头,恰好发现李广正在身后。 “大汉飞将军——李广是也!” “李广是也?这是何人?” 三人不再纠结,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就只有杀人灭口。 别看他们是商人身份,曾几何时也是汉军一员,更是祝阿侯手下的亲兵。 “军中刀法?尔等明知故犯,玷污汉军名声,该杀!” 李广心中愤怒,刘盈以及手下诸将,好不容易树立起汉军的良好形象。 很有可能被这几个王八蛋毁于一旦! “年轻人,你不过是个新兵蛋子,也配与我等老兵交手?找死!” 三人合围之下,形成战阵围攻李广,后者却不慌不忙,丝毫未将对手放在眼里。 杀! 三人刀剑齐鸣,猛攻李广而去。 亢! 李广招架一招,随后抓住破绽,直取一人腹部。 唰! 一瞬间斩去,没有甲胄保护,那人腹部已然划开,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呕! 这一幕,即便是上过战场的老兵,也被恶心的呕吐开来,李广却仿佛没事人一样,又是接连两刀,斩杀了呕吐之人。 剩余一人,已经吓得腿脚发抖,整个人一屁股跌倒在地,看着李广如同见了修罗恶鬼。 “你……你……别过来!” 李广又岂会听他说话? 只是环首刀并未落下,跟随刘盈混了那么久,他也知道要留活口,询问情报的规矩。 “李将军,发生了什么事?呕!” 杨百万与李特闻讯赶来,随后便将今晚喝下的酒水,以及吃下的食物,尽数吐了出来。 “你们注意清理,我带着此人问询!” “好……呕……” 李广并未打扰刘盈休息,陛下每日劳碌,不该受这个罪。 思前想后,李广还是敲开了蒯通的房门。 “蒯先生,睡了吗?” “你说呢?能不能有事说事?别他妈带着答案问问题!” 蒯通骂骂咧咧,人一旦上了年纪,总是难以入睡。 今夜难得睡个好觉,却被李广无情吵醒。 “咳咳!麻烦先生了,这人想要拐走羌人女子,被我抓了个正着。” “至于行刑审问,在下并不擅长,只能交给先生您来做了。” 嗯? 蒯通记得那几个商人模样,随后宽慰地看向李广。 “不错,终于长脑子,有所成长啊!” 蒯通随后招呼李广进来,兴致勃勃地介绍起来。 “今晚反正睡不着,就教你几个简单小刑罚!” 第518章 左车出手,依法定罪 是夜。 蒯通的房屋中,不时传出惨叫之声,以及一位长者的谆谆教诲。 “你这刀法就不对!杀人你擅长,但杀猪我擅长啊,听我的往这里捅,保证是腰子!” “哦哦,好的,蒯先生!” 蒯通与李广二人,只是利用言语,便吓得那商人浑身颤抖,随后将祝阿侯的事情和盘托出。 “记住了么?有些时候,言语就是最好的刑罚,未必用得上屠刀!” “广,谢过蒯先生!” “哦?说说看,你都有了哪些收获?” “下次见面,我先喷死敌军!” “愚钝!” 蒯通懒得理会李广,直接前去寻找刘盈,汇报一晚上审讯出的情况。 “祝阿侯,高邑?” 刘盈皱眉询问,一旁的蒯通则说起了高邑此人的来历。 “陛下,高邑此人,以宾客的身份在啮桑县加入先帝阵营。” “以上队将的职务进入汉中郡,以将军的身份东出平定魏国太原郡,攻破赵国井陉县,隶属大将韩信指挥,用木罂缻让军队渡河。” “后来参与攻打西楚霸王项羽,代王陈豨,以军功封侯。” 蒯通对高邑如数家珍,刘盈点了点头,对方还真是根正苗红的攻城。 虽然不是从沛县追随刘邦,却也加入很早,还随军打了几场硬仗。 若是直接因为这点事情,就对高邑大加惩罚,显然不足以服众。 可若是忍气吞声,刘盈这边又心里不爽。 如何整人这方面,刘盈还是下意识地看向了蒯通,后者则是一激灵,直接躲在了李左车身后。 “蒯先生,你这是作甚?” “陛下,您快饶了老臣吧!” 蒯通皱眉道:“咱们得罪了多少功侯功臣?最后都是老臣背锅!” “您万一要是哪天厌倦了老臣,恐怕这些人报仇,就够老臣喝一壶的了!” “李左车这厮心眼也挺坏,陛下您倒是问问他的建议啊!” 蒯通的意思很明显,锅不能总让他一个人背! 本着见者有份的原则,这次要是想弄祝阿侯,必须由李左车出手。 “李先生,能否为朕分忧?” 刘盈颔首点头,看向了李左车,他也想看看师父韩信当年的谋士,能够帮自己这个小忙。 “陛下放心,祝阿侯高邑有功不假,但此人罪状却也不少。” 李左车轻笑道:“陛下并非故意整治功臣,而是他们好大喜功,处于功侯位置上,却不体恤民力。” “就像高邑这厮,犯了事国人过律罪!” 事国人过律罪? 蒯通听闻此言,当即竖起大拇指。 “妙啊!老李!你这老小子要整人,都特娘能名正言顺!” “陛下,照汉律规定,地方的侯国与王国,每年役使的官吏以及民众有一定限额,诸侯王、亦或是功侯超出使用就会免为庶人。” “至于限额多少,还不是陛下您说了算?” 刘盈算是听懂了,这条律令根本目的,是为了防止诸侯王势力壮大,进而危及中央集权。 不过以此也能遏制一众功侯,尤其是祝阿侯这种,已经将人口买卖盯准凉州之人,更是应该敲打一番。 “传朕的书信,让丞相、代王、齐王去处理此事!” “是,陛下!” —— 长安。 刘恒除了处理政务,便担心兄长刘盈的安危。 好在羌人侍妾抵达长安,让他明白兄长混得风生水起,凉州也即将正式纳入大汉版图。 刘肥对氐人女子那叫一个满意,相较于中原女子的娇羞,显然凉州女子更为豪放,尤其是擅长策马奔腾。 刘肥仿佛化身马儿,驮着心爱的人驰骋于草原。 “殿下,这是陛下送来的书信,请您过目。” 丞相曹参叹气一声,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像萧何那般轻松,至少整个大汉没有战事了,自己也能休息了。 谁知刘盈一头扎进凉州,光是朝政就让他与刘恒焦头烂额。 偏偏刘盈这厮,又非常会PUA,直言曹参有超越萧何成为千古名相的潜力。 如今丞相的goat明显是姜子牙,其次便是管仲、乐毅之流。 你曹丞相拥有乐毅的军师能力,再加上管仲的内政能力, 岂不就是goat的有力竞争者? 刘盈P的U最A,使得曹参当牛做马, 却始终充满着干劲,帮其将朝政处理的井井有条。 “祝阿侯高邑,涉及人口买卖,还不都是奴隶,而是羌族的良家女子。” 刘恒简单看过之后,笑道:“看来,这位祝阿侯,是撞到了兄长的刀口上。” 曹参点了点头,对于敲打功臣,没有丝毫排斥。 像他们这些丰沛功臣,在天下初定之后,明显一个比一个低调,生怕被皇帝抓住把柄。 毕竟分给他的食邑足够多,足以令子孙后代挥霍,没必要在皇帝面前跳来跳去,夹起尾巴做人才是硬道理。 但总有一些功侯,食邑没有多大地方,但是却一个比一个狂! 高邑,明显就是其中之一,哪怕以挑选的名义,前去凉州找寻羌族女子,恐怕也不会引起刘盈这般不满。 何况被高邑派去那几个人,说好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实则是拿着不值几个钱的贝壳,玩了招奇货可居,骗人家姑娘前去为奴为婢,也不怪刘盈如此动怒。 最后哄骗不成,竟然用土匪的方式,想要将对方掳走,更是令刘盈不齿。 “此事,待到齐王殿下过来,咱们再商议一番。” 如今吕后身居椒房殿,懒得掺和朝政,便由曹参、刘恒、刘肥三人费心。 其中刘肥又是甩手掌柜,直言自己是宗正,应该帮助叔父刘交管理宗族事务。 到了刘交那里,这厮又说自己要帮助刘盈管理朝政,最终成了宗族中唯一名正言顺的闲散人员。 “四弟,叫为兄过来作甚?” 刘肥显然面色憔悴,兴许是当马当多了,光顾着驰骋草原。 “兄长,您也要悠着点啊!” “咳咳!锻炼身体,不妨事不妨事!” 刘恒无奈摇头,随后将刘盈的书信递了过去。 “好他个高邑,真是给脸不要脸!陛下做得对,连罪名都给他定的明明白白!” “咱们马上召他进长安,看他如何抵赖!” 第519章 此乃大汉,并非商周 刘恒与刘肥、曹参一合计,便做出了召祝阿侯高邑来长安的决定。 对方若是知错能改,顶多训斥两句,然后再去向刘盈求情,毕竟功臣们不如意,那都是从刀山血海杀出来的爵位。 若对方真的冥顽不灵,那刘恒也绝不会手下留情,反正刘盈已经罗织好了罪名,就等着高邑自己往这火坑里跳。 刘恒之前,过于仁善慈爱,他发现自己说出去的话,在朝廷就跟放屁一样,几乎没几个人会听。 哪怕拥有兄长刘盈的支持,可对于自身没有威信的刘恒,想要掌管大汉朝政,依旧是步履维艰。 直到吕后给他上了生动的一课。 刘恒再次发话,无人问津的时候,吕后命令护卫杖责此人,谁知刘恒却得到了精髓,在此基础上,直接杖毙了对方。 从此群臣们清楚,这位代王殿下有多恐怖。 好在刘恒用此手段,只是为了保证朝臣听话,他不是弑杀之人。 吕后不仅没有批评刘恒,还对其夸赞了一番,这才安心住在椒房殿。 但凡后辈能省心,老一辈的谁愿意再去抛头露面。 “丞相,兄长,教材已经悉数发放到各个郡县之中。” “想必五年之后,兄长便会采取新的选官制度。” “到时候,恐怕又要暗流涌动。” 刘恒无奈叹气,每一次制度的更迭,都会伴随着流血牺牲。 人家地方豪族乡绅们,刚刚研究透察举制,学会了在此基础上钻空子,你刘盈就大手一挥,要以考试形式选拔官员,这不是断人钱财? 刘盈曾经系统地给刘恒说过,察举制以后带来的危害。 一想起各个郡县的士族们,日后相互举荐对方家族的后辈,彻底垄断了官场,使得平民寒门再无出头机会,刘恒心中便一阵后怕,更是坚定了改变官员选拔制度的决心。 “无妨,咱们心中都清楚,只要时间一长,察举制就会彻底变味儿。” “甚至已经有些郡县,通过察举制选拔的人才,竟然都是当地大姓。” “他们啊,早就开始在钻空子了!” 曹参冷哼一声,现在他不去计较,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这些事情,你们两个商议便是,本王还要去骑大马,先行告辞了!” 刘肥扭动身躯,选择直接离席,他愿意商议政务,那是给刘盈面子。 但他对自身水平,也有着相当清晰的认识,只要乐得逍遥自在便是,何必非要掺和过多朝政? 看着刘肥的身影,刘恒与曹参相视一笑,皇亲国戚之内,就属齐王刘肥的日子最潇洒! “代王殿下,您才高邑这厮,若是收到朝廷的消息,会如何自处?” “聪明点的话,便负荆请罪,若是冥顽不灵,咱们也只能对其出手了!” —— 祝阿侯,府邸。 整个侯府的奴仆,已经多达三百,远远超过了汉初十八功侯的规格。 像曹参、樊哙、周勃这样的老牌功臣,都没有如此铺张浪费。 所谓天高皇帝远,高邑的食邑远离长安,且整个人并无治国之才,也没有机会前往朝廷做官。 感念于他随刘邦起兵较早,大汉朝廷这才为他封侯,顺势一脚将其踢出权利中心。 对待那些没有政治智慧的功臣,刘邦向来如此对待。 给够了对方好处,也避免让他们参与朝政,可谓一举两得。 有些自知之明的功侯,则选择在食邑内深居简出,尽量不沾染麻烦,更不给朝廷把柄。 毕竟朝廷封侯越多,收取的赋税就越少,这大大小小一个个食邑,最终的税收可都俗语功侯们。 但总有些人,他们本来起于微末,是真正的社会底层。 如今成为功侯,便有了暴发户心态,高邑便是其中之一。 朝廷的俸禄,以及自身食邑,足够让他衣食无忧,只要自己不作妖,子孙后代也算是拥有了长期饭票。 奈何高邑好逸恶劳,更是自诩功臣,这才命手下从事人口买卖。 其实中原境内,同样存在着牙人这一行当。 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人口贩卖的暴利,使得这些牙人铤而走险。 府邸之内,无数娇妻美妾,围绕在高邑身边。 当年征战沙场的宿将,已经留恋在温柔乡内无法自拔。 “父亲,听说您派人前去凉州买人了?” “怎么?老子做什么事,还用你小子同意?” 高邑一脸不满,看向了儿子高成。 “陛下曾经说过,如今与民修养生息,何况他最是厌烦功侯们骄奢淫逸……” 砰! 高邑直接将手中酒杯,丢向了儿子高成,吓得一众歌姬不敢言语。 “混账!老子跟着先帝,打了一辈子仗,现在享受享受怎么了?” “父亲,您已经不再是享受!如今府邸之内,下人已经三百余人,这已经犯了事国人过律罪!” 高成寸步不让,看向了父亲高邑。 “难道,您要因为此事,害得子孙后代被撤去爵位么?” 高邑紧盯着高成不放,冷漠道:“若他刘盈敢撤我的爵位,那老子才是真的后悔!” “陈豨找我,老子没干!审食其找我,老子也没干!早知道朝廷事情这么多,就该……” 高邑还欲大放厥词,却见高成赶紧制止。 “父亲,谨言慎行!” 高成深吸一口气,看到父亲如此冥顽不灵,如若任由他如此下去,恐怕整个家族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高成思前想后,还是提笔伏案,写了一封送往长安的书信! —— 凉州。 汉、羌、氐三族所筑造的城池,如今已经正式投入使用。 羌氐二族入主房屋后,全都欣喜不已,城池带给人的安心祥和,远非部落营帐能比。 商队们也以此城为枢纽,开始进发西域而去。 “陛下,您之前让我们打听犬戎的消息,现在已经初现端倪。” “哦?说来听听,朕对这等上古遗族,还是颇为感兴趣。” 刘盈收回了目光,毕竟羌人女子豪放不羁,总是喜欢在下地干活的时候,毫不吝啬地展示青葱玉腿。 “犬戎,有名猃(xian)狁(yun),周朝称为犬戎,春秋时称呼为北狄,成为秦国的强敌,后来这支部落有的北迁,有的则西进……” 第520章 犬戎猃狁,凉州侵攻 关于犬戎之事,蒯通、李左车等人一直在关注调查。 “到西周末期,由于周幽王废嫡立庶,申侯联合缯国、西夷犬戎攻打周幽王,结果周幽王被犬戎攻杀,幽王的宠妃褒姒被掳,都城丰镐被犬戎占领。曾经强盛一时的西周王朝覆灭。” 最有名的烽火戏诸侯,其中戏份最大的便是犬戎。 这也是草原外族,第一次覆灭正统中原王朝。 “听闻犬戎人崇拜白狼,并以此为图腾。” “生活在凉州的羌氐二族,也称呼他们为白狼国。” “而他们的国王,则被称为白狼王。” 蒯通简单说完了情报,犬戎部落内部松散,寻常卧底进去,很容易便会暴露。 这些情报,也都是从古籍,亦或是羌氐二族之中的老人口述而知。 “咱们对犬戎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对了,把须卜罗带过来!” 李广听命而去,很快匈奴奸细须卜罗,便被带到了刘盈面前。 “汉人的狗皇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莫要再这般折磨老子!” 得知汉军以自己的名义,引得单于身中埋伏,须卜罗后悔莫及,更是从心中记恨上了刘盈。 他是如此忠诚的勇士,为了冒顿单于忍辱负重,不曾想却被刘盈利用。 一般利用过后,都会将这种废物杀掉,谁知刘盈非但不杀他,还让他跟以往一样在城中劳作。 美其名曰废物利用,让须卜罗更是备受煎熬。 须卜罗并非没有想过自尽,但他又缺乏勇气,只得暂且苟活。 今日看到刘盈后,便想通过这种方式热闹大汉皇帝,让其赐自己一死。 “你真的想死?” “想!在被你利用后,我就想死了!” 须卜罗一脸慷慨就义,蒯通与李左车摇了摇头,只觉得此人愚不可及。 刘盈甚至笑出了声,唯有李广一脸懵逼,觉得眼前匈奴人,至少有些担当。 “朕,今日心情大好,给你算笔账?” “若是放你离开,回到冒顿单于身边,你觉得你还有命?” 不等须卜罗回答,刘盈继续分析道:“不管你是否被利用,造成冒顿单于深陷埋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冒顿单于自负草原雄主,这辈子也就输给过我师父,你觉得他会承认这次的失败么?” 须卜罗听闻此言,不由地汗毛倒立,毕竟刘盈所说属实。 最了解你的,未必是朋友,而是你的对手。 刘盈与冒顿单于交手多次,双方也算是知根知底。 可惜冒顿单于自负长辈,从未正眼看过刘盈,认为只有其父刘邦才算得上对手。 谁知刘盈知人善用,光是启用韩信,就把冒顿单于拖在了正面战场,随后又深入敌后,彻底打乱了匈奴后方。 这样的自负雄主,只会招人背锅,而不会承认自身错误。 只要须卜罗敢回到冒顿单于身边,那他显然便是此前之战最好的背锅侠! 一想到冒顿单于对待叛徒的手段,须卜罗突然觉得,生活在刘盈麾下也挺好! “怎么?想明白了?” “想……想明白了……我不回去了!” “别违心,也别怂,朕说话算数,一定会放你回去!” “陛下,使不得,使不得啊!” 须卜罗一向有傲骨,但面对生死之事,尤其是不被理解,还要帮冒顿单于背黑锅而死,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朕养了你这么久,对待你就跟自己的子民一样,你应该心中有数吧?” 刘盈此言一出,须卜罗心中又是“咯噔”一声。 总觉得眼前的陛下,明显对自己不怀好意,而须卜罗又找不到证据。 “陛下对我不错……干活给工钱,每天还管三顿饭,属下不胜感激!” “别说废话,拿出点有诚意的感激,不懂空口无凭的道理么?” 刘盈冷哼道:“跟朕说说,有关犬戎人的情报!” 须卜罗此时已经彻底放下戒心,对刘盈的提问自然知无不答。 “属下只知道,犬戎人的头领名为腾格里……” “不是白狼王?” “白狼王?属下没有听说过这个人,只知道犬戎生活之地,还要往西而去。” 须卜罗皱眉道:“犬戎人吃人祭祀,这一点属下实在是不敢苟同,不过他们的战士雄壮无比,还请陛下小心!” 刘盈点了点头,至少从须卜罗口中,让他对屠灭犬戎部落,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都特娘吃人了,那就不再算是人,杀了也就杀了。 至于所谓战士雄壮这类话,刘盈压根不在乎。 又不是钢筋铁骨,连弩齐射,箭如飞蝗,都特娘要变成筛子。 “朕若是进攻犬戎,你可愿参军?” “愿意……属下自然愿意!” “好,那你以后跟着李广混!” 须卜罗抬头看向李广,对方当日神勇英姿,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 李广颔首点头,须卜罗可是他手下第一个兵。 唯有一点不好,此人是匈奴人! “陛下,咱们何时出征?建立军功,可不能忘了我们!” 李特与杨百万齐刷刷看向刘盈,生怕大汉皇帝忘记自己。 “放心,先让斥候们往西寻找犬戎人的踪迹。” “大军出去一日,就好耗费不少钱粮。” “至少前期,朕不打算大规模出兵。” 刘盈宽慰手下,随即冲着李广挑了挑眉,这种外出搜查的任务,自然是交给艺高人胆大的飞将。 顺便自己也能去欣赏一下凉州风情,岂不美哉? 郑茂与琼布无奈一笑,显然明白了皇帝心中所想。 “陛下,您出去可以,千万别把自己陷入险境之中!” “咱们在凉州人生地不熟,到时候营救不及时,小心一命呜呼啊!” 蒯通苦口婆心相劝,就是说话不中听,引得刘盈一阵白眼。 “你们守好城池,朕查探一番,就会快速归来。” “何况冒顿这老小子,也想不到朕会亲自搜寻犬戎人的踪迹。” “朕此番前去,所带必然是军中好手,就凭冒顿单于手下那几个歪瓜裂枣,能奈我何?” 刘盈自信满满,如今凉州步入正轨,但城池却并不能容纳所有人。 他此去查探,也是为了进一步选址,方便更多百姓迁徙而来。 第521章 路见不平,皇帝相助 刘盈此行,除了留下蒯通、李左车,以及周亚夫稳定城池内,身边带着的都是精兵强将。 别看只有百余人随行,其中不乏李广、郑茂、琼布、李特、杨百万这样的悍将。 至少刘盈表面上说,此行只是侦查,顺便游山玩水。 杨百万与李特乐得如此,陛下来凉州多时,他们都没能尽地主之谊。 过了武威郡属地,沙漠便不断显现,刘盈也由衷感慨。 “正是古时候老祖宗们不作为,才导致后人要不断种树防沙!” “唉,要是早点种树,说不定能换后世一片沙漠绿洲。” 对于刘盈的自言自语,众人早就习惯,就是寻常人根本听不懂。 “陛下,咱们驱赶的牛羊,够吃上一个月了。” “若是粮食捉襟见肘,咱们又没有找到部落补给,臣劝您还是尽快回去。” 杨百万上前提醒,身处凉州以西,自然要以他和李特作为向导。 “放心,朕只是带你们出来散心,又不是去拼命。” 刘盈调侃道:“这荒无人烟的沙漠,看着虽然壮丽,但却并不适合生存。” 话音未落,却见不远处,便有商队正在往东走。 琼布好不容易见到些活人,便想主动上前打招呼,却被郑茂拦下。 “你慢点,能走这边商路的人,全都戒备森严。” “像你这般上去,小心被当成马贼,直接被射成筛子。” 郑茂的提醒,引得众人深以为意。 凉州这片土地尚未开发,里面除了有行商之外,少不得马贼盗匪,刘盈所行毕竟人少,大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这不是好不容易看到个大活人么!” 琼布尴尬道:“你看他们的着装打扮,跟我国百姓有所不同!” 众人抬眼看去,那些行商大多数缠着头巾,女子更是佩戴面纱,只露出双眸,与汉人、羌人、氐人的打扮都不同。 尽管刘盈一方没有主动接触,但还是有稀稀落落二十人,手持弯刀前来打了个照面。 “我们是商队……请不要贸然靠近,多谢理解!” 领头之人,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话,刘盈听起来十分别扭。 “他妈的!陛下还没去警告,他们竟然主动发难?” 琼布脾气火爆,作势便要冲上去,却见刘盈摆了摆手。 “走。” 刘盈淡然一句,便不再理会对方,为首之人也没有自讨没趣,便直接回返商队之中。 那商队至少有百余人,男子们引吭高歌,女子则扭动腰肢,在大漠之中别有一番风情。 只不过刘盈无心欣赏,对方既然态度差,那他也懒得与其交流。 汉军一声不吭离开,反倒引得那伙商队指指点点,更有甚者不断发笑,仿佛在嘲讽汉人的胆小怕事。 “陛下,为何不直接弄死他们?” 杨百万目露凶光,他跟李特之前可都是靠劫掠商队起家。 “老杨说得对,咱们的将士,以一敌十不成问题!” 在李特与杨百万眼中,刘盈的重要已经超过了家人,谁敢羞辱陛下,那就是跟羌氐二族过不去。 “呵呵,放宽心,遇到一坨狗屎,你还要跟它讲道理不成?” 刘盈宽慰一句,主动离开前往另一片营地修整。 —— 朔风卷着沙粒,打在青铜驼铃上叮当作响。 西域商队三十峰骆驼排成新月阵型,在孔雀河干涸的河床上缓缓西行。 为首的头领莫狄,摸了摸腰间淬过火的环首刀,冰凉的刀柄被晒得发烫。 “头领,附近沙丘上,有犬戎人的蹄印!” “速速收拢队形!” 莫狄话音未落,东边天际线已腾起黄云。 那不是沙暴,是三百犬戎轻骑掀起的尘烟。 他们像一群嗅到血腥的胡狼,皮甲上绘着狰狞的狼头,马鞍两侧挂着带倒刺的套索。 三支鸣镝尖啸着掠过驼队,商人们慌忙缩进骆驼围成的屏障。 莫狄反手抽出角端弩,精钢箭槽里的三棱箭早已上膛。 这是来自西域的工艺,商队在此情形之下,唯有自保而已。 嗖!嗖! 犬戎人二话不说,已经对商队发起了攻击。 一匹白骆驼哀鸣着跪下,它背上的铸铁模具匣子倾覆在地。 这些要送往龟兹的农具模具,此刻竟成了救命盾牌。 箭矢钉在生铁表面迸出火星,犬戎人的咒骂声混在风里传来。 “巴吉,还记得之前咱们遇到的队伍么?” “去向他们求助,无论要付出何等代价!” “要是他们不帮忙,老子只能将犬戎人,引诱到他们那里!” 驼工巴吉点头应下,别看商队人员足有百人,但真正能战斗抵抗的不到一半。 如今唯一能拯救商队的,反而是他们之前不待见的汉人队伍。 “头领,你们坚持住,我这就求救!” —— 五里开外。 刘盈等人安营扎寨,显然听到了远处的喊杀声。 好在大家都不是多管闲事之人,众人安静吃肉休息,只等一切尘埃落定。 “哼!活该!” 李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羊肉,不屑道:“若他们对陛下客气点,我等又岂会坐视不管?” “当初以为咱们是马贼,结果如今真的被打劫!” 众人点头称是,琼布更是与李广碰杯,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刘盈安然休息,若是大汉子民,他定会施以援手,这是身为帝王的责任。 可对方显然非我族类,又何必多此一举? 要知道在这荒无人烟的无人区,好心未必有好报! “求求你们,帮帮忙!” 驼工巴吉一路狂奔,此时的他肾上腺素飙升,身后还有策马追袭而来的犬戎骑兵。 眼看巴吉身体负伤,琼布丝毫没有怜悯,而是持刀上马将其拦下。 “我们是商队,别他妈贸然靠近,多谢理解!” 琼布原汤化原食的一句话,令巴吉当场懵逼,这分明是莫狄之前所说的话。 巴吉本想继续告饶,奈何身后犬戎骑兵步步紧逼。 琼布则紧盯着对方,却见犬戎骑兵显然杀疯了,将刘盈一伙人,当做了待宰行商。 嗖! 一箭袭来,本以为能洞穿对方头颅,却见佩刀出鞘,将那箭矢轻松扫落。 “陛下,他们给脸不要脸,以为咱们也是肉猪呢!” “杀!” 刘盈一声令下,五十名气势汹汹的汉军齐上马! 第522章 尔等蛮夷,为何逼我动手? 刘盈本来懒得管那支商队,更不在乎莫狄、巴吉这些西域商人的死活。 尤其是对方的傲慢与提防,更令刘盈等人不满。 谁知犬戎人却蹬鼻子上脸,本来大家可以相安无事。 汉军驻扎休息,犬戎人劫掠商队,各自都有美好的未来。 岂料犬戎人劫掠起来太过疯狂,哪怕知道刘盈与西域行商并非一伙人,但谈心作祟之下,犬戎人还是挥刀前来,兴许又能劫掠一番。 残阳如血,将凉州荒原染成赤金。 三百犬戎骑兵的嘶吼声,裹挟着砂砾扑来。 李广手持玄铁角弓在暮色中,始终紧盯着来犯之敌。 郑茂拔出佩剑,与琼布立于刘盈左右,仿佛回到了当年平定陈豨之乱的时期。 李特与杨百万紧握长枪,只待刘盈一声令下,二人便会冲上去拼命。 即便对汉军有信心,但人数上依旧存在着差距。 刘盈为了方便行事,毕竟只有五十余人,面对三百犬戎骑兵,可谓兵力悬殊。 “准备连弩。” “诺!” 刘盈嗓音清澈,汉军将士们丝毫不惧,铁靴踏地时扬起三尺黄尘。 他们从马鞍侧解下配备的连弩,这是汉军精锐的标配,机括咬合声清脆如裂帛。 墨鸢、墨狐姐妹改制的诸葛连弩,能够顺发五十矢,乃汉军不折不扣的战场大杀器。 “陛下,敌人越来越近了。” 李广目光锐利,随即出言提醒。 “连弩的射程没有那么远,百步以内再报!” “是,陛下!” 李广依旧弯弓搭箭,目光如炬紧盯着犬戎部队不放。 巴吉此时已经彻底吓傻,他本以为这支汉军部队,会选择落荒而逃,谁知他们却要跟犬戎人拼命! 百步之外,犬戎人的狼头大纛已逐步迫近。 刘盈甚至能看清,那为首红髯首领狞笑时露出的犬齿。 “陛下,百步以内了!” “李广,动手!” “臣领命!” 李广忽然暴喝一声,三支雕翎箭破空而去! 最前排三名犬戎骑兵应声坠马,咽喉处皆插着颤动的白羽。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即便是犬戎人也当场懵逼。 在凉州大地,都是他们耀武扬威,随便劫掠别人。 哪怕是人口众多的羌氐二族,也不远轻易与犬戎人了交恶。 毫不客气的说,犬戎人便是凉州学院的校霸。 结果刘盈这个初来乍到的学生,上来就给了对方一耳光,还告诉对方——老子是校长! “方圆阵!” 呼! 刘盈长剑出鞘,汉军动作整齐划一,瞬间完成结阵。 外围士兵们擎起绘着狻猊纹的精铁大盾,内层军士手持连弩,蓄势待发。 李广先声夺人后,犬戎骑兵明显不服,随后展开了反击! “是犬戎人的箭雨啊!” 巴吉双眸之中,闪过绝望神色,不知多少商队,最终死于这箭雨之下! 嗖!嗖! 犬戎骑兵的骨箭如蝗虫般扑来,箭镞撞在盾面迸出火星,却撕不开这铁铸的防线。 眼看箭矢射出,却并未对汉军奏效,气得那红髯首领发出豺狼般的嚎叫,三百骑兵骤然分成三股包抄而来。 刘盈嗅到风中飘来的腥臊气,驼工巴吉当即解释道:“这是……犬戎人用的草料,能够让战马变得兴奋,不惧任何敌人!” 兴奋剂啊! 刘盈随口一句,便不再纠结,对于汉军而来,犬戎人跑得越快越好! 眼看对方还有五十步,汉军依旧不动如山,巴吉紧张地闭上双眸,没有跪地求饶,这样能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些! “放箭!” 嗖!嗖! 五十张诸葛连弩万箭齐发,战场箭如飞蝗,特制的三棱箭簇穿透皮肉时,发出熟瓜破裂的闷响。 第一波冲锋的犬戎骑兵如麦浪般倒下,战马依旧保持兴奋,哀鸣着撞在汉军盾阵前,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黄沙! 嗖! 李广的箭矢始终追着那抹红髯,可那首领狡猾如狐,竟拽过亲卫挡在身前。 随着亲卫一命呜呼,红髯头领又捡回一条命。 眼看汉军骁勇,绝非普通西域行商能比,犬戎人则改变了战术,没有选择继续冲杀。 毕竟如此下去,只会徒增伤亡罢了。 暮色渐浓,刘盈忽然瞥见犬戎阵后腾起的黑烟。 “那……那是犬戎人的毒草!” 驼工巴吉在惊吓之下,嘴皮子也利落了不少。 紫色的烟雾贴着地面蛇行而来,挣扎起身苟延残喘的犬戎士兵,突然踉跄着倒下,指缝间渗出黑血。 这种敌我不分的方式,倒是符合刘盈对犬戎人草菅人命的刻板印象。 “用火油囊!” 刘盈的吼声撕破毒雾,随后李广应声领命。 只见他猿臂舒展,三支裹着油布的箭矢在盾阵缝隙中呼啸而出,精准钉入犬戎人堆积的毒草垛。 轰然爆开的火球照亮半边天空,将毒烟反推向敌军阵中。 犬戎阵中一片哀嚎,刘盈绝不会放过如此良机! “汉家儿郎,冲锋!” 呼! 五十名将士从阵中暴起,环首刀抡出惨白弧光。 这些精铁锻造的环首刀能劈开三层皮甲,更别提犬戎人的武器! 弯刀与环首刀相撞时,竟如枯枝般寸寸断裂。 眼看己方军队不敌汉军,红髯首领的身形在火光中一闪,便要趁机逃遁离开,谁知刘盈已然上马如离弦之箭冲出。 大汉天子挥舞环首刀,亲自上阵杀敌! 红髯头领见刘盈年轻,正欲调头还手,却见其身后还有二人虎视眈眈,正是郑茂与琼布! 刘盈顺势拿出手弩,随后射中了对方身体,那红髯头领眼中尽是不解之色,仿佛在临死之前,还在控诉刘盈不讲武德! 剑尖没入敌人咽喉时,李广的箭矢也洞穿了最后一名逃兵的头颅。 残月升上沙丘时,三百犬戎骑兵已化作荒原上的尸丘。 “还能动么?我们打仗的时候,你也没费什么力气,在这装死作甚?” 杨百万上前提了提巴吉,这家伙为了躲避毒烟,愣是将头埋进了沙子里。 “别……别杀我!我跟那群汉人不是一伙的!” 杨百万听闻此言瞬间震怒,一把将其从沙堆里提了出来。 “说他妈什么呢?你跟犬戎人是一伙的?那老子现在是不是能杀你了?” 第523章 全军覆没?投奔大汉! 听到熟悉的中原汉话,驼工巴吉这才抬头看去,竟然是那支五十人的汉军部队笑到了最后! 巴吉环顾一周,犬戎人的骑兵怎一个惨字了得? 周围已经全都是犬戎人的尸体,再看汉军除了甲胄上有些血迹外,基本毫无伤亡。 此刻的汉军将士卸下甲胄,将武器再次放倒了行囊之中,重新伪装成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巴吉每每想到此处,都不由地汗毛倒立,果然汉人狡诈,不仅是做生意方面,就连打仗都是如此! 任谁看了这群细皮嫩肉的汉人不迷糊,不想去打劫一番? 可惜只要有人动手,就注定有去无回,最终沦为汉人的盘中餐! 啪! 杨百万抽了巴吉一耳光,使得后者清醒不少,赶紧跪地叩首,乞求汉人将军的原谅。 “求求你,救救我们!” “我们的商队,就在不远处!” “请你们大人有大量,原谅我们之前的无礼!” 杨百万本不想管,回想起当初,自己不也是被冒顿单于裹挟? 最终陛下不计前嫌,帮忙救下了整个部落,如今羌氐汉三族和谐共处。 唰! 杨百万提着巴吉,来到了刘盈面前。 “陛下,此人想要寻求我们的帮助。” “让他带路。” 刘盈已经对犬戎人动手,那就不妨看看西域行商的状况。 巴吉千恩万谢,随后带着刘盈回到事发地点。 可惜众人依旧是来晚一步,但凡是值钱物件,全都被犬戎人带走。 商队大部分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更有女子被奸淫过后,衣不蔽体。 刘盈本着人道主义,让汉军将士们埋葬了这些人的尸体。 “陛下!有人命硬,被误认为尸体,现在还有气息!” 李广上前汇报,刘盈点头示意,让其开始救治。 “他是我们的护卫首领——莫狄!” “呵呵,朕记得清楚,就是他警惕心足够强,最终却还是令商队死于犬戎人之手。” 刘盈一句话,便令巴吉老脸一红。 汉人说话,哪怕不带一个脏字,也能让人羞愧难当。 “算了,先为其救治,等他醒来之后再说。” 刘盈本想趁机看看,西域行商们有没有带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作物,谁知狗日的犬戎人,还真是雁过拔毛,愣是一丁点商品都没留。 “多谢陛下!” 巴吉跪地叩首,他尚且不知道,陛下二字在中原人是何等地位。 “陛下,为何要救下他们?” 郑茂低声道:“西域人,貌似对于咱们并未那么友好!毕竟,像月氏王那样的国家,还是太少太少。” 刘盈颔首点头,郑茂的提醒不无道理。 月氏王仰慕中原文化是一方面,现在又成了自己的师母,跟师父韩信爱的死去活来,人家肯定对大汉友好。 但其他西域国家就不一定了,他们忌惮大汉的强大,又没有政治联姻,大汉越是强大就越让他们担惊受怕。 这也让冒顿单于轻松掌控西域,使得西域各国更加亲近匈奴。 不过刘盈并不担心,如果双方能谈,那自然是皆大欢喜。 如若不能,到时候便手底下见真章,看看鹿死谁手便是。 刘盈丝毫不介意,将西域变成大汉另一个州! —— “巴吉……你没死?” 莫狄睁开双眸,看到了熟悉的伙伴,一时之间恍如隔世。 “是汉人救了我们,他们还杀死了三百犬戎骑兵!” “莫狄,你难以想象,汉人是多么的强大!” “若是能生活在这样的国家,咱们肯定不用担心犬戎人劫掠!” 巴吉面对同伴,俨然成为了汉吹,更令莫狄不解的是,对方所说如果是真的,那将是极为可怕的事情。 “汉人,当真将犬戎人都杀光了?” “对啊,要是犬戎人没事,咱们就该在地狱见面了,我的朋友!” 二人商谈之际,却见李广直接走进了营帐。 “既然醒了,就跟我去面见陛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莫狄艰难起身,在巴吉的搀扶下,前往了刘盈的营帐。 “拜见陛下!” 不等刘盈发话,巴吉已经入乡随俗,冲着大汉天子纳首便拜。 莫狄有些懵逼,随后也依葫芦画瓢,惹得汉军将士忍俊不禁。 “看到没?这就是商人,学什么就是快!” “别笑话人家,你们见了陛下,还不是忍不住下跪?” “我那是尊敬,他们是为了活命!” 杨百万与李特二人耳语几句,刘盈也丝毫不在意,毕竟这都是自己的爱将。 “说说吧,你们来自哪里?” “我……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我们的国家叫做大秦!” 秦? 听闻此言,汉军众将怒目而视,还以为对方是秦朝余孽。 好在刘盈摆了摆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 “大秦国一名犁鞬,以在海西,亦云海西国。地方数千里,有四百余城。小国役属者数十。以石为城郭。列置邮亭,皆垩塈之。有松柏诸木百草。” “陛下,您听说过我们的国家?” 巴吉一脸崇拜之色,随即再次跪地叩首。 “陛下,您简直是全知全能的神!” “废话,我们陛下可是真龙天子!” “真主!对对对,陛下是真主!” 刘盈有些懵逼,显然海西国的人,并不能理解真龙天子四个字,只能用蹩脚的真主,来牵强附会。 “我们的国家,有很多珍宝……夜光璧、明月珠、骇鸡犀、珊瑚、虎魄、琉璃、琅玕、朱丹、青碧。刺金缕绣,织成金缕罽、杂色绫。作黄金涂、火浣布。” “可惜这些货物,全都被犬戎人抢走了!” “商队如今全军覆没,我们难辞其咎,恐怕回到国内,也会被王杀死。” 莫狄想到此处,整个人唉声叹气,明显是忌惮回国之后的遭遇。 巴吉则是可怜巴巴地看向刘盈,仿佛全知全能的天子,才能够拯救他们。 “你也有些武艺吧?巴吉身为驼工,肯定会豢养骆驼。” “你们先留在朕身边吧!全军覆没怕什么?以后担任大汉使者,尔等在海西国,依旧要收到礼遇!” 刘盈大手一挥,二人赶紧下跪谢恩。 “老李,我怎么觉得陛下嘴角上扬,已经压不住了呢?” “你懂什么?若是攻打海西国,咱们立功的机会不就来了?” 第524章 定罪?讲什么道理! 犬戎部落。 大祭司腾格里面色铁青,侥幸逃脱回来的犬戎士兵,将所见所闻尽数告知。 “大祭司,三百名弟兄,一个照面便被射死不少!” “我也是侥幸活命,才能够来见您啊!” “您一定要早日告诉白狼王,务必小心那群人!” 犬戎士兵声泪俱下,可想而知与汉军交战,对他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多么大的创伤! “我族勇士,常胜不败,岂能因为你们,就玷污了不败威名?” 腾格里踏步上前,随即一刀摸了对方脖子,冷笑道:“只要你死了,就没人知道,我族战败的事实。” 一旁的冒顿单于,只觉得腾格里此举是自欺欺人。 虽说犬戎士兵悍不畏死,却体型壮硕,但他们的装备却差得要死。 骨质箭头,这玩意能洞穿汉军的甲胄?无异于挠痒痒罢了! 至于皮甲?人家汉军都已经穿戴铁甲了! 你砍汉军一刀,对方无所谓,甚至反手再给你一刀! “听你手下人所说,那一个照面,就能射杀不少士兵的武器,正是汉军所用连弩。” “我匈奴铁骑曾与之交战,可惜即便缴获了连弩,以我们的工匠水平,也无法完成改造复刻。” 冒顿单于叹气道:“汉人骁勇善战,又擅长发明制造武器,实在是我等大敌!” 腾格里点了点头,冷笑道:“汉人的确是厉害,可惜他们不敢深入!犬戎的地盘,可远比草原环境更为恶劣!” “单于放心,咱们是合作关系,白狼王定会予以支持!” 冒顿单于点了点头,直到现在他也没有见过那神秘莫测的白狼王。 本以为腾格里就能在犬戎部落做主,谁知对方也不过是白狼王的代理人罢了。 “不知何时,才能够反攻草原……” 冒顿单于叹气一声,殊不知草原已经在韩信和刘如意的经营下,愈发脱离了他的掌控。 —— 长安。 祝阿侯高邑抵达了大汉都城,本以为能够拜见皇帝,谁知等待他的却是丞相曹参,代王刘恒,以及齐王刘肥。 “拜见丞相,齐王,代王!” 高邑身为功臣,肯定愈发尊敬第一批封侯的曹参,至于刘恒和刘肥,如今先帝已经去世,陛下又不在长安,他对二位王爷只有最起码的礼节。 “高邑,你我已经许久不见了。” 曹参看到曾经的战友,忍不住客气几句。 有些人就是这样,可以共患难,却不能同富贵。 回想起曾经的高邑,对方出身不高,追随刘邦的时候眼中有光,立志要为民而战。 如今的高邑,封侯之后已然好逸恶劳,整个人身体胖成了球,一看就没少享受。 “曹丞相,您客气了!” “在下之前,还在您麾下作战,您可是我的老上官。” 高邑顺杆往上爬,全然没有当初勇猛作战的样子,更像个油嘴滑舌的政客。 对方的反应,也让曹参面露不喜之色,他本想回忆过去,最终迎来的却是残酷事实。 “丞相,您与祝阿侯,若是叙旧还请办完正事之后吧。” 刘恒轻敲桌案,打断了二人,直言道:“此番让祝阿侯来长安,只想告知一事,以后不可再买卖人口。” 刘恒协助刘盈助理朝政,早已经养出了贵胄之气,哪怕是面对曾经的功臣宿将,也没有半点胆怯。 至于刘肥则一言不发,反而更让高邑看不出深浅。 “人口买卖?此事乃人之常情!” “代王殿下,您未免管的太宽了吧?” “老臣我不过是喜欢女子,何况是正常买卖,此事闹到哪里,您都不占道理!” 高邑毫不客气,面对刘恒的质问,丝毫没有退让。 曹参皱眉不止,正要训斥对方,却见刘肥已经起身。 “四弟,人家祝阿侯说的完全在理!” “大哥,您这是……” 刘恒一时之间,有些摸不清头脑,这位大哥在刘盈归来的时候,两兄弟可没少热乎。 毕竟有钱有闲的也就只有刘肥一人而已。 刘如意驻守草原,刘恒处理朝政,二人都没办法偷懒。 “齐王殿下,您是明白人,老臣佩服至极!” 祝阿侯高邑大笑,还不忘冲着刘肥抱拳致意,谁知后者话锋一转。 “咱们有些时候,根本没必要讲道理!” “我是陛下兄长,你是陛下兄弟,有些时候任性一把怎么了?” “阿父活着的时候,对咱们如此严厉,如今阿父不在了,想揍个人有什么不可?” 砰! 说话之间,刘肥已经搬起桌子,直接砸向了高邑,后者当场懵逼,这齐王莫非是疯批不成? 怎么说动手就动手?! 曹参更是惊讶,仿佛第一天认识刘肥。 “你们两个愣着作甚?过来搭把手!” “是,兄长!” “齐王殿下,别把人打坏了啊!” 刘恒与曹参嘴上客气,动起手来却比谁都狠。 尤其是刘恒,方才高邑那副嘴脸,惹得他颇为不快。 真当代王没有脾气? “他妈的!让你人口买卖!让你不听劝!” “让你蔑视我兄弟,让你顶嘴!” “以为陛下不在,就每人治得了你们这群持宠而娇的功臣?曹丞相莫慌,本王不是说你!” 曹参无奈一笑,随后冲着高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都是你这种败类,败坏了功臣们的名声!” “将来老子的食邑要是少了,就是拜你所赐!” “妈的,再让老夫打几拳!” 高邑被打的鼻青脸肿,以前大汉朝廷凡是讲道理,总有空子可钻。 谁知这三位一个比一个蛮横,压根不讲道理! “之前罗列的罪名,直接给他安上,顺便没收他的食邑!” 刘肥打累了,疲惫道:“还是陛下说得对,有些人就没必要讲道理!” 刘恒点了点头,提醒道:“兄长,是事国人过律罪!” 倒在地上的高邑,如今才明白,是他的在侯国之内太过猖狂,已经引起了皇帝的不满。 “我要见陛下!我随先帝南征北战,即便是要定罪,也该让我见陛下一眼!” 看着狗叫的高邑,曹参摆了摆手,“让他滚蛋,都看他一眼都烦!” 以人口买卖著称的祝阿侯,便这样被获罪下狱,也给一众功臣提了个醒,凡是别太放肆! 第525章 不服犬戎者,死 凉州。 刘盈尚且不知,祝阿侯高邑已经被两个兄弟削去了爵位,得到了莫大的惩罚。 而其他功侯,看到高邑珠玉在前,也不敢再行人口买卖之事。 至少在表面上,大汉杜绝了这一恶劣现象。 “陛下,犬戎人并没有固定的部落……” “毕竟是游牧,喜欢随处换个草场肥妹之地很正常。” “非也……他们就是最强大的破坏者,往往将附近的部落全都斩杀殆尽,才会换一个地方。” 莫狄叹气一声,提起犬戎那可是让行商们文虎色变的角色。 好在刘盈手下的汉军,能够轻松将犬戎击败。 莫狄等人经历大难不死,尤其是听说刘盈要对犬戎出手,更是主动投奔,愿意为消灭犬戎尽一份力。 否则他们两个即便回到故国大秦,也会为世人所不容。 “其实引诱犬戎出击,倒是非常简单。” “至于如何彻底消灭他们,找到他们的老巢,这才是难事。” 刘盈压根没将犬戎那所谓的战斗力放在眼里,一切的恐惧都来源于火力不足。 如今拥有连弩的汉军,丝毫不怕犬戎骑兵的冲锋。 甚至对方的骨质箭头,在刘盈等人看来,就跟闹着玩一样,压根无法穿透汉军的甲胄。 西域人会做生意,凉州土著性情豪放,都是刘盈可以利用之人。 唯有犬戎不一样,无论是羌氐二族,还是莫狄这样的西域行商,对他们的评价都不高,那就是天生的破坏者。 对于这种民族,刘盈也没什么同情可言。 “陛下,那您接下来打算?” “往回走,做足了准备,再跟犬戎人玩玩!” 诺! —— 半个月后,鹰嘴峡。 暮色中的河西走廊腾起阵阵黄沙,十五辆牛车在戈壁滩上拖出蜿蜒的辙痕。 领头的黄骠马突然打了个响鼻,前蹄不安地刨着砂石。 李广按住腰间环首刀,抬头望见天际线处腾起的烟尘。 修整过后的汉军,尽数伪装成三百人的大商队。 有莫狄这个老牌行商带领,汉军的伪装足够逼真,也足以令犬戎人上钩。 “来了!” 听到愈发靠近的马蹄声,李广压低斗笠,粗麻衣襟下的锁子甲发出细碎响动。 身后三百猛士立刻矮下身形,看似慌乱的商队中,每辆牛车的苇席下都藏着连弩。 犬戎人的口哨声响起,五百轻骑呈扇形展开,皮甲上缀着的铜片在阳光下泛着血光。 为首的红袍头领扬起弯刀,狼牙箭已搭上弓弦。 他们像闻到血腥的秃鹫,全然不知自己正扑向精心布置的罗网。 在这等山壁林立的地方,周亚夫紧盯着山下即将被埋伏的商队,耳畔响起三日前军帐中的争论。 “用铁网。” 刘盈的手指划过羊皮地图,在鹰嘴峡的位置重重一点。 周亚夫当即会意,笑道:“犬戎马快,陛下是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此刻,峡谷两侧的铜铃突然炸响。 李广劈手扯开伪装的苇席,三棱箭簇已穿透最先冲来的骑兵咽喉! 商队牛车瞬间解体,三十架床弩从翻倒的车厢中昂起头颅,淬毒弩箭撕开皮甲的声响如同裂帛。 “弟兄们放网!” 周亚夫的吼声在峡谷回荡。 埋伏在崖顶的力士挥斧斩断绳索,浸过桐油的铁网从天而降。 正在冲锋的犬戎战马嘶鸣着栽倒,碗口大的铁蒺藜从倾倒的货箱中倾泻而出。 为首头领刚要调转马头,却发现退路已被燃烧的辎重车封死。 李广弃弓执槊,率轻骑从侧翼截杀。 负隅顽抗的犬戎骑兵,皆被马槊贯穿身躯! 火矢射在铁网之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被罩住的犬戎骑兵,彻底沦为笼中鸟,根本无法逃跑! 刘盈则坐在牛车上,尽情享受敌人的惨叫声,还不忘顺势提醒两位爱将留活口。 “别忘了咱们此行目的!你们倒是杀爽了,可别耽误了正事!” “陛下放心,贼酋已经被我生擒!” 杨百万策马而归,轻舒猿臂提溜着为首的犬戎头领,后者如同丧家之犬,竟然冲着杨百万一顿唾骂。 好在李特上前一步,直接抽了对方两个耳光,刘盈耳根瞬间变得安静下来。 “告诉将士们打扫战场,以后这鹰嘴峡对咱们可有大用。” “诺!” 莫狄和巴吉二人,此时已经是瑟瑟发抖,双眸之中还带着兴奋之色。 之前击败犬戎骑兵一次,还可以归咎于幸运,可如今精密的作战计划,却再次让犬戎骑兵全军覆没! 只能说大汉陛下,简直是犬戎人的克星。 “陛下,审问此人,不妨交给末将!” 李广兴致勃勃,蒯通交给他的审讯方法,如今终于能够派出用场。 “也罢,人别玩死了,具体问问他们有关犬戎人的事。” “诺!” 周亚夫派人打扫战场完毕,若没有浓重的血腥味,没有人会相信,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大战。 汉军将士得胜而归,只不过他们却没有太兴奋,毕竟见识过匈奴人的武勇,犬戎人的水平实在是太差。 尤其是这样兵不血刃的胜利,无法体现出汉军将士的骁勇善战。 刘盈则继续伪装成商队,让莫狄与巴吉带队,至于周亚夫所率军队,则与商队相隔二十里。 李广也从犬戎俘虏口中,获得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犬戎国内有三十六部,他们都奉白狼王为主,不过现在掌权之人,乃是大祭司腾格里。” “另外根据此人所说,他们隶属于外十二部,也就是灰狼部,算是犬戎部落内最弱的家伙。” “至于白狼部和黑狼部,都拥有不可思议的妖法,陛下咱们可要小心一点。” 李广事无巨细,将所有情报告知刘盈,后者点了点头,他还没有自大到,认为犬戎人就是如此不堪一击。 对方更像是抛出诱饵,想要让自己逐渐上钩。 轻敌冒进的汉军,一旦陷入狼群的包围,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刘盈在想方设法削弱犬戎,后者也想一战定输赢,彻底杀死这位大汉皇帝。 “有意思,再问问他们白狼部、黑狼部,都有什么手段?” “臣已经用刑,奈何他们的身份地位太低,根本不知道!” 第526章 会盟!犬戎三十六部 犬戎部落。 腾格里难得召集三十六部共同议事,冒顿单于也发现,多年以来消失的犬戎一族,很可能只是韬光养晦。 “单于,不必如此惊慌,其实说起来,你们匈奴人的血液之中,也有着我们犬戎人的血脉。” 腾格里淡然一笑:“这也是为何,单于能够参与到我族的会盟,大家本就是一家人。” 冒顿单于还要利用犬戎,并非在此问题上过多深究,而是点了点头,示意对方可以继续会盟了。 “族人们,汉人皇帝妄图侵占咱们的家园!” “即便懦弱的羌人和氐人,已经对汉人皇帝摇尾乞怜,白狼国绝不会因此妥协!” “如今正需要我族团结一心,打败汉人皇帝,将他们驱赶出我们的家园!” 腾格里一呼百应,引得三十六部同仇敌忾,他们从未接触过汉人,却因为大祭司的三言两语,便对汉人心生仇视。 冒顿单于只觉得好笑至极,这群犬戎人又不可跟自己一样,与汉军有着深仇大恨,至于如此积极? “黑狼部,用你们最擅长的狼灾,开启对汉人的报复吧!” 腾格里话音未落,十二名赤膊的犬戎勇士跪在月蚀下的戈壁滩,果断用匕首割开手掌。 鲜血滴入青铜狼哨时,深山内的狼嚎突然此起彼伏。 “让汉人尝尝被自己狼魂撕咬的滋味。” 库尔班抚摸着新驯化的头狼,身旁母狼的獠牙间还挂着半截绣春囊。 犬戎人利用汉军战死者的遗物训练狼群,帮助这群畜生识别气味,以至于更好的袭击汉军。 —— 三日之后。 李广面色铁青,前来刘盈营帐之中汇报。 “陛下,前几日出去的斥候弟兄,已经被啃食的尸骨无存!” “啃噬成白骨的战马,马鞍上插着刻有汉字的骨片——正是战死将士的名牌。” “如今内部都盛传,再往西走便是地狱,有阴兵借道之说!” 刘盈听闻此言,整个人并无惧怕,反而是怒目而视。 “什么阴兵借道?不过是能控制一群畜生罢了!” “当年朕在南越,便见识过安南人驯服大象作战。” “不过是一群野狼而已,顶多算是狼灾!” 李广点了点头,君臣二人商议之际,却听到军营之内,传来了惨叫之声。 “什么情况?” 刘盈起身查看,郑茂、琼布、李广三人紧随其后。 军帐内的士兵,疼得龇牙咧嘴,而腿处的伤口,则已经开始溃烂。 “陛下,我们昨晚巡逻,不知从哪里出来的畜生,咬完人便跑!” “本来想着自认倒霉,简单包扎止血,谁知他的伤口今日就变成了这样!” 汉军皆为袍泽弟兄,众人很快将来龙去脉告知了刘盈。 刘盈靠近受伤士兵,发现其腿处的伤口,显现出诡异的青灰色。 “尸毒?回去找羌氐二族的百姓,一定要多借一些糯米,才能为其拔除毒素。” “这些畜生,都被人喂了尸毒,再借以荼毒咱们的将士!” 刘盈话音未落,却见周亚夫急匆匆赶来。 “陛下,军营十里开外有情况!” 斥候在十里外的乱葬岗发现了端倪——九具汉军尸体被摆成北斗七星状,每具尸身都少了一截指骨。 周亚夫的部下掘地三尺,挖出七口墨玉瓮,瓮中浸泡的狼胎正随着月相变化规律脉动。 “用亡者血气养狼,这是要乱我军心。” 刘盈手中佩剑突然出鞘,将瓮中狼胎尽数毁去。 “暂且退回城中!犬戎人的手再长,也触碰不到咱们的地盘!” “命人前往长安,召集墨家子弟前来相助!” “既然对方出招,咱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刘盈一声令下,汉军当即拔寨走人。 腾格里得到消息后,自然喜不自胜,犬戎之前损失了不少骑兵,如今以狼灾对敌,反倒令汉军知难而退。 “库尔班,你干得不错,这狼灾之术,本想待到我族反攻中原再用。” 腾格里毫不吝啬地夸赞手下,库尔班点头哈腰,对此极为受用。 “大祭司放心,老夫一定让汉人再无宁日!” 犬戎人好大喜功的行径,却令冒顿单于皱眉不止。 刘盈要是被几头野狼就吓走,那他也不配成为刘邦的继承者。 在强者看来,利用野兽协同作战无可厚非,但过于依赖这些旁门左道,反倒是落了下乘。 就算野兽再厉害,能敌得过人么? “大祭司,还是小心为妙,刘盈此番退却,并非是服软,而是想方设法,解决掉你们所谓的狼灾。” “单于放心,我族狼灾若是如此轻易化解,也不配称之为——灾!” 腾格里看了眼库尔班,示意其说出狼灾的秘密。 “老夫驯化的狼,每日喂以尸毒,一旦咬上了人,便会使得对方溃烂而死。” “狼这种畜生,在黑夜之中,作战又极为方便,被驯化过后更是无惧火焰。” “试问尸毒与夜袭连番摧残之下,汉军岂能有还手之力?” 冒顿单于点了点头,只要能赶走刘盈,趁机夺回草原,他不介意犬戎人用什么手段。 —— 长安,未央宫。 刘盈的书信,已经快马加鞭,送到了墨鸢手中。 身为墨家当代矩子,所有墨家子弟,都要听从墨鸢的调令。 “陛下,遇到了狼灾?还被人以讹传讹,传成了阴兵借道?” 墨鸢将此事告知了墨狐与萧潇,三女也想为刘盈分担。 “萧潇妹子尚有身孕,不如留在长安。” “你与我倒是可以前去相助,毕竟咱们可都是墨家弟子。” “狼灾最主要的便是狼,根据陛下信中所说,这些畜生昼伏夜出,所以找到狼窝才是重中之重。” 墨狐狡黠一笑,调侃道:“再狡诈的灰狼,也绝对不是狐狸的对手!” “妹子,咱们姐妹俩,可是好久没有共同对敌了!” 墨鸢使劲地点了点头,跟姐姐墨狐一起,她倒是兴趣不大。 但是前往凉州相助刘盈,墨鸢可谓积极第一人。 “那二位姐妹,你们此行可要小心,千万记得照顾好陛下!” “放心吧,等我们回来,你恐怕也要诞下龙种了!” 第527章 墨家矩子,智破狼灾 凉州。 汉军在墨家弟子没有抵达之前,选择了关闭城门固守的策略。 那种以尸毒喂养的胡狼,对于汉军威胁,自然没有那么大。 只不过普通百姓和牲畜,却及其容易遭殃,一旦被咬伤,便会沾染尸毒,以至于救治困难。 “陛下,咱们就这样被一群畜生,给堵在了城中?” 杨百万来回踱步,心情颇为烦躁,已经有放牧的羌族百姓被狼灾咬死咬伤,他身为羌族头领,显然想要报仇雪耻。 奈何这些个胡狼畜生,袭击百姓后,便会飞奔逃脱,根本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在背后驯兽师的指挥下,这些畜生还会跟追击的兵士玩捉迷藏的把戏,甚至再次发生咬伤咬死的事情。 刘盈也是为了保障众人的安全,才选择暂且避其锋芒。 “等到墨家子弟前来,咱们自然能够反击。” 刘盈示意杨百万稍安勿躁,有了皇帝开口,杨百万这才没有固执己见,前去城外迎敌。 “陛下,咱们的援军来了!” “哦?是何人?带过来让朕看看!” 刘盈话音未落,便听到墨狐的声音传来。 “陛下,这么久没见妾身,也不知您想不想我们?” “姐姐,这里是军营,你别没个正行!” 墨鸢的一生训斥,令墨狐毫无在意,姐妹二人看到刘盈,心中自然欢喜。 “你们怎么来了?为何不在长安?” 刘盈上前一步,将二女搂在怀中。 “呵,还不是你召集墨家子弟?” “我妹子可是墨家矩子,有她前来相助,还不胜过千军万马?” “你可莫要不知好歹!” 墨狐娇笑一声,碍于军帐之内人太多,却还是不漏声色地在刘盈胸口摸了一把。 “陛下,妾身也是想要为你分忧……” “墨鸢,墨狐,朕自然不会怪罪你们。” 刘盈向众人简单介绍二位贤妻,随后直言道:“如今犬戎人以狼灾布局,弄得我军不胜其烦。” 墨狐点了点头,娇笑道:“不就是寻找狼窟,顺便将这群狼崽子弄死么?对我们姐妹而言,简直是轻而易举!” “陛下,给我们三天时间,军中众将听从我姐妹二人调遣,可好?” 刘盈大手一挥,直接同意了二女的条件。 在墨鸢与墨狐的指挥下,墨家弟子五十余人,很快便忙碌起来。 墨家所铸青铜浑天仪,第三重环上的二十八宿刻度,正与祁连山主峰的轮廓重合。 “阴气自巽位起,至坤位而绝。” 墨狐屈指叩响黄道盘,十二枚玉衡珠在坎水位同时颤动,“这些狼崽子在借地脉养煞,难怪如此凶猛!” 墨鸢随后命令一众墨家弟子,攀上附近鹰喙崖。 墨鸢亲自调整浑天仪的四游环,让玉衡珠的阴影恰好笼罩住谷底三处狼粪堆积点。 当牵牛星与织女星光晕相交时,青铜窥管突然渗出黑水——这是地脉阴气凝结的征兆。 墨家的手段,也令军中众人大开眼界。 以往他们只当墨家已经没落,已经彻底沦为了木匠,谁知这些个精巧仪器,还有如此妙用。 墨家弟子墨方取出地听瓮,将七根蚕丝弦绷在陶瓮表面。 当戌狗方位的弟子敲响夔皮鼓时,丝弦在第三声鼓点后突然自行颤动。 “矩子,地下七丈有青铜回音。” 墨方耳廓贴地,“东北三十步!” 墨鸢颔首点头,直接下令道:“掘!” 铲子带出的土壤令众人色变——五色土中混杂着人牙与铜锈,这正是《墨子·备穴》中记载的“阴龛土”。 “暂且不要惊动这群畜生,让陛下迅速带兵前来!” “诺!” 墨鸢面色铁青,没想到还能有机会,看到犬戎人的手段。 “这些家伙,下毒可比老娘狠多了!” “母狼产下的狼崽子,天生就带着尸毒,被咬上一口,恐怕神仙难救。” “也只有犬戎人这种传承已久的古老部族,才有如此手段。” 二女交谈之际,刘盈已经带着李广等人赶来。 “情况如何?” “这养狼窟就在此处,一旦打开门,群狼就会冲杀而出,陛下早做准备为妙!” “好,开门放狼,朕就一把火灭了这群狼崽子!” 三百民夫在寅时前已运来四十车苇草,混着西域商人提供的石脂水。 李广的弓弩手将特制箭矢浸入油瓮,箭镞后部加装陶制油囊,用蜂蜡封口。 周亚夫的重甲兵则在山腰架起二十架改良床弩,弩弦上搭着丈余长的铁头火矢。 “东侧第三洞口有穿堂风。” 斥候长抓把草屑撒向空中,“巳时三刻,正东风起。” 刘盈令旗挥动,三十名死士背着藤筐开始攀岩。 筐中装满混着硫磺的艾草球,每攀至一处通风口便塞入三颗,用火折子引燃后立即封堵洞口。 黑烟顺着犬戎人修建的换气通道倒灌而入,洞内很快传出此起彼伏的狼嚎。 “墨鸢,开门吧!” “是,陛下!” 随着墨家弟子打开养狼窟的铁闸,无数双幽暗之眼,紧盯着往来汉军,令人不寒而栗! “给我砸!” 周亚夫的令旗劈下,预先架在崖顶的千斤原木轰然坠落。 翻滚的巨木撞碎闸门两侧的承重柱,将企图冲出的大股狼群直接砸死在门口。 巳时初,东南风骤起。 刘盈亲率轻骑绕至西侧山脊,将三百个牛皮气囊抛入山涧。 气囊内灌满石脂水,顺流而下时被暗桩刺破,黑色油污很快铺满狼窟下方的山谷。 “放火鸢!” 墨狐一声令下,墨家弟子点燃木制飞鸢尾部的火绳,三十架火鸢借着山风扑向油污弥漫的谷地。 第一朵蓝火绽开时,整片山谷瞬间化作火海,热浪将积雪融成溪流,反而助长火势向洞口蔓延。 洞内狼群在浓烟与高温逼迫下疯狂冲撞闸门,却不知门后早被汉军浇铸了铁水。 随着狼嚎声停止,犬戎人的狼灾,已经彻底被消灭。 李广正欲让将士们班师,却被刘盈出言制止。 “你说要是犬戎人,发现引以为傲的畜生们,全都消失不见,会作何感想?” “伤心,一定会伤心!” 啪! 刘盈顺势一巴掌,拍在李广脑门上。 “再想想?” “他们一定会来查看!” “对喽~” 第528章 示敌以弱,匈奴战法 犬戎部落。 驯兽师不断以狼笛呼唤胡狼,可惜过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一头狼出现在他面前。 这也引得驯兽师们纳闷不已,莫非是狼窟出现了什么问题? 但驯兽师终归不是军队,他们也不敢轻易涉险,只能将此事转告给腾格里。 身为犬戎大祭司,狼灾之策乃是摧毁汉军军心的重要一环,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腾格里大手一挥,命令两千骑兵陪同驯兽师,直奔狼窟而去。 至少犬戎人内部,认为兴许是胡狼贪玩,亦或是被猎物吸引,这才没有及时听从命令。 冒顿单于却对此持有不同意见。 “大祭司,还是谨慎为妙,先派遣斥候查看,莫要直奔狼窟而去。” “单于多虑了,我族所寻狼窟,皆有地脉风水,乃是先祖杀死墨者,从其中所得书籍中研习而来。” 腾格里不以为意道:“汉军若是敢来,狼窟里的狼崽子,便足以令他们喝一壶了!” 眼见对方信心满满,冒顿单于也不再规劝。 刘盈,何许人也? 从来不吃亏的主,如今竟然主动后撤,肯定是在准备后手。 谁要是认为刘盈怂了,那就等着被他无情报复吧! —— 残阳将祁连山的影子拉长时,犬戎斥候的骨笛声刺破了山谷的寂静。 刘盈伏在鹰嘴崖的乱石后,望着三里外扬起的沙尘。 五日前火烧狼窟时,故意放走的三头狼崽子,此刻正引着一支轻骑奔向这片死地。 他们身后三十里处,还有大队骑兵在戈壁滩上拖出烟尘长龙。 “周亚夫的重甲兵到位了?” 刘盈抚摸着崖壁上的青苔,指尖感受到地下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墨家机关启动前的预兆。 “陛下放心,三百具蹶张弩已在西侧隘口就位。” 郑茂递上木牍,上面刻着兵力部署:“李广及其麾下,也已经蓄势待发!” 刘盈颔首点头,示意可以引君入瓮了! 未时三刻,二十名汉军斥候,在杨百万的率领下,故意暴露在狼窟废墟。 他们故意用弯刀劈砍未烧尽的狼尸,这一幕可彻底激怒了犬戎人,毕竟他们信奉的就是狼图腾! “杀了他们!” 犬戎前锋手持苍狼旗,立即加速冲锋,誓要将亵渎狼群的汉人斩杀。 杨百万不慌不忙,反而直接挑起一具狼尸,故意挑衅对方。 当敌军距离三百步时,杨百万方才仓皇逃向鹰嘴峡。 眼看无胆汉军竟然只知道逃跑,惹得犬戎骑兵战意愈发强烈。 身后大部队见先锋越战越勇,自然不疑有他,紧随其后生怕来晚一步,丢掉了战功。 “王八入瓮了!” 刘盈看着敌骑冲进峡谷,挥手斩断身旁的麻绳。 咚咚咚! 崖顶三十面战鼓同时擂响,声浪震落松动的岩石,恰好堵住峡谷退路。 “不好!” 听闻鼓声大作,又见落石倾泻,犬戎主将当即暗道不妙。 狡诈的汉人,竟然利用他们对狼图腾的崇拜,引得他们轻敌冒进! 犬戎大军察觉中计刚要后撤,墨家弟子却引爆了埋在岩缝中的火药。 只不过火药数量太少,此役不是为杀伤,而是震塌预先计算好的岩层。 轰隆隆! 碎石如瀑倾泻,将敌军截为三段。 前军被困在形似漏斗的谷底,中军卡在五丈宽的咽喉要道,后军则被落石挡在峡谷之外。 “将军,敌人已经中计了!” “好!弟兄们,准备杀敌!” 李广麾下的弓弩手在此时显露杀招,他们藏在崖壁开凿的射击孔后,用的不是寻常箭矢,而是三棱透甲锥——箭头淬过狼毒,箭杆中空灌铅。 犬戎人妄图用狼灾,残害汉军将士与普通百姓,那他们不介意以此之道还施彼身,趁机加一些毒。 这些毒,可都是墨狐精心调制,主打一个不留活口,确保触之即死! 当箭雨覆盖第三轮时,幸存的犬戎骑兵终于发现,汉军算准了日落角度,西斜的阳光正刺在他们眼底。 夕阳风光无限好,本该是良辰美景,如今却变成了残阳如血! “让弟兄们换槊!该咱们上阵冲杀了!” 周亚夫所率汉军铁骑,从阴影中杀出。 他们手中马槊比常规制式短两尺,却在槊头加装可旋转的月牙刃。 狭窄谷地中,这种改良马槊的劈砍效率比长枪高出三倍。 犬戎骑兵有苦难言,一寸长一寸强在马战中更为明显,他们尚且摸不到汉军,便已经死于马槊之下! 被困在后方的犬戎后军听到前方传来的喊杀声,发疯般冲击落石障碍。 却不知墨家弟子早在地下埋了空心铜管,琼布所率重步兵,通过听地瓮辨出来敌方位,突然从侧翼地道杀出。 这些汉军全身覆甲,手持加宽斩马刀,专砍马蹄——正是针对游牧骑兵的破阵战法。 唰! 马蹄尽断,敌酋哀嚎! 可惜汉军将士根本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令敌军命丧黄泉。 申时末,峡谷内的哀嚎渐弱。 刘盈令旗三展,汉军突然撤出战斗。 幸存的犬戎兵苟延残喘,却发现满地尸骸中升起黄烟。 那是墨狐命人点燃了混入狼毒粉的艾草,毒烟顺着山风灌满谷地。 本着除恶务尽的原则,刘盈绝不会容许出现漏网之鱼! 待到月出东山,两千犬戎骑兵已无人生还。 “斩下他们的首级,直接铸成京观!” 刘盈用剑尖挑起一面苍狼旗,“再将狼旗插在京观上,朕要给犬戎一个惊喜!白狼王若是还敢挑衅,朕让他变成白毛狗!” —— 三日后。 犬戎斥候再次查探狼窟,看到此战过后的狼藉战场,以及两千首级铸造而成的京观后,不少斥候呕吐当场。 刘盈此举,带给犬戎人亿点小小震撼,明着告诉他们与大汉做对,最后的下场是死无全尸! 此事也被斥候们赶紧回报腾格里,后者面色阴沉,冒顿单于则是心中暗笑。 “刘盈这小子,示敌以弱,又擅长埋伏,正是学习了本单于的匈奴战法。” “可惜啊,犬戎人皆无知之辈,活该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中!” 第529章 单于毒计,假意和亲 得知犬戎两千骑兵,再次被全歼后,整个三十六部,终于回想起来汉军的恐怖之处。 与骁勇善战,且计谋百出的汉军相比,犬戎人的水平就像个生瓜蛋子一样。 “大祭司,继续与汉军死磕,恐怕绝非良策!” “说的是,咱们的骨质箭头,根本无法穿透汉军的甲胄!”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出一部分土地,让汉人居住算了!” 腾格里只负责发号施令,但手下人的人才是真正去送命。 经历过几次被全歼,已经让犬戎三十六部风声鹤唳。 尤其是此番动用狼灾,这可是犬戎传承至今的秘术,没想到被大汉轻松破解。 “让出一部分土地?刘盈贪得无厌,他要多大的地盘,尔等知道么?” 腾格里正欲动怒,却见冒顿单于主动上前劝说。 “大祭司,其实有些时候,并非一定要在战场上分出胜负。” “就像当年大汉势弱,为了让我匈奴不再南侵,便选择了屈辱的和亲之策。” “嫁娶一名大汉公主,给我作为妾室,呵呵!” 想到曾经的辉煌,冒顿单于忍不住自嘲一笑。 腾格里则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单于说的是,如今我犬戎连战连败,正好可以麻痹汉人!” “到时候,再派出所谓的公主和亲,说不定能一举砍下刘盈的脑袋!” 冒顿单于缓缓点头,双方如今还在不断试探。 在他看来,与汉军多次交手,如今的大汉能够包容像韩信这样的功臣,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盈做了皇帝。 韩信与刘盈的师徒关系,导致韩信能被刘盈所用,且不受徒儿忌惮。 换做其他皇帝,恐怕为了江山稳固,迟早会杀了韩信。 只要刘盈一死,很多事情都能够迎刃而解,说不定大汉内部便会发生动乱。 到时候冒顿单于也有机会重新染指草原,岂不美哉? 想到动手的是犬戎人,自己能够坐收渔翁之利,冒顿单于忍不住嘴角上扬。 “和亲之人,必须是妙龄女子,相信大祭司能够安排好!” “咱们要在公主的鸾轿做些手脚!轿底暗藏七名死士,到时候见机行事!” “至于公主的陪嫁珍宝,一定要财大气粗,汉人不是喜欢火攻么?咱们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将火油泼洒在嫁妆里,只要刘盈答应和亲,那汉军便势必会损失惨重!” 呼…… 冒顿单于的毒计,震撼了整个犬戎三十六部,此人真是将蛇蝎心肠诠释的淋漓尽致啊! 只不过要去和亲的“公主”,恐怕难逃一死! 可惜这些,跟保全整个部落而言,已经是微不足道。 “哈哈哈!单于说得好!就按照您所说计策施行!” “阿史纳尔,你身为犬戎巫女,培养了不少女弟子吧?” “就从你的女弟子中,选取一名貌美之人,前去担任犬戎公主,与汉人和亲!” 阿史纳尔身为犬戎巫女,听闻此言不由地浑身颤抖。 她一辈子无儿无女,麾下那些弟子,就是她的孩子。 一想到要亲自将孩子送上思路,阿史纳尔心中不忍! —— 汉军大营。 刘盈头一次看到犬戎人现身,这些家伙别看打家劫舍,尤其是针对西域行商,却拥有及其高明的语言天赋。 “和亲?” 刘盈盯向犬戎使者,笑道:“你们犬戎人的头领,到底是白狼王,还是所谓的大祭司?” 使者显然不知如何回答,这毕竟是犬戎人内部的事情,不好轻易向外人透露。 刘盈则淡然一笑,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既然名义上的白狼王,对方都难以说出,恐怕如今犬戎已经掌控在大祭司腾格里手中。 “你们的公主,容貌如何?” 刘盈顺势指向墨鸢与墨狐,“要是比不过朕的两位爱妃,那和亲之事就免谈吧!” 使者显然有些自信,犬戎女子天然纯净,且身为巫女阿史纳尔的弟子,她们更是不必风餐露宿野外打猎。 “陛下请放心,我们犬戎的公主,一定会让您满意!” “而且在出嫁之前,会有部落的女人,专门教授她如何服侍男人。” “保证让陛下,能够得到不一样的享受。” 哈哈哈哈! 刘盈闻言大笑,显然被犬戎人逗乐,别看对方落后,玩得倒他妈挺花! “谁说,是朕要迎娶犬戎人了?” “这……” “你们犬戎人什么段位,也配跟朕和亲?” 使者当场懵逼,没想到刘盈翻脸比翻书还快,若是和亲不成,恐怕冒顿单于的计策也无法施行,自己更难活着走出汉军大营。 “朕,已经有四位爱妃了,若是再迎娶你们犬戎公主,岂不是成了好色之徒?” 刘盈一脸贪婪神色,瞬间让犬戎使者放下心来。 “陛下英明神武,受世间女子青睐实属正常!” “可不能这么说!不过朕有个弟弟,乃大汉赵王,如今尚未婚娶,朕就替赵王把把关,你们到时候把公主送过来吧?” 刘盈还不忘冲着使者挤眉弄眼,大家都是男人,自然清楚对方几个意思。 无非是将犬戎公主送来,刘盈自己先验验货,玩够了以后再送给赵王刘如意,到时候还不比背负好色之徒的恶名。 一想到刘盈那点花花肠子,全都用到了这上面,犬戎使者瞬间觉得,大汉皇帝不过如此! “陛下放心,我们肯定会将此事办妥!” “公主的嫁妆极为丰厚,陛下也替新人收着便是。” “若是陛下同意,咱们就可以定下迎亲的日子了!” 唰! 刘盈摆了摆手,却见不少热情的羌女进入营帐,端着各类酒水菜肴。 “朕,习惯在饭桌上谈事,咱们边吃边聊!” “是,陛下!” 犬戎使者一双贼眼,早就被羌女所吸引,殊不知这群女子已经被蒯通授意,灌醉那王八蛋! “再喝一杯嘛,好酒量!” “您看我胸口沾染到了酒水,你快帮人家擦擦嘛!” “哎呦,您怎么摸我的大腿?手放开!” 犬戎使者在族中,哪里被这么多莺莺燕燕围绕,整个人更是来者不拒。 不消片刻,对方已经醉倒当场,刘盈则直接起身,准备与众将商议和亲之事。 “他妈的,老子是玩和亲的高手,你们也配用和亲这招?” 第530章 和亲之策,漏洞百出 刘盈召集了蒯通、李左车等人,开始商议所谓的和亲。 “陛下,您真是出息了!” 蒯通感慨万千道:“想当年先帝,都要跟匈奴和亲,以避其锋芒!如今咱们陛下打得犬戎人主动和亲,可谓是耀武扬威!” 李左车皱眉不止,蒯通这厮显然是在拍马屁,根本没有说到正事上。 “陛下,微臣以为,犬戎此举乃是为了麻痹我军。” “所谓的和亲,势必带着阴谋诡计,绝不会如此好心。” “我军不得不防,不如直接拒绝和亲,让他们无从下手。” 李左车一向稳健,他可不愿让刘盈以身犯险。 “老李啊,你这人就是太过死心眼,跟李广一个鸟样!” 蒯通冷哼一声:“人家犬戎好不容易送上门,岂能让他们的热脸,贴了陛下的冷屁股?” 李广无辜躺枪,可谓委屈至极,奈何蒯通的资历深,地位高,他也只得任由其调侃。 “不贴陛下,难道贴你这条老狗?” 李左车冷哼道:“犬戎人手段频出,像之前的狼灾,若非两位皇妃出手,我军岂不是要损失惨重?” “你想消灭犬戎,我可以理解,但决不能拿陛下的安全开玩笑。” 李左车态度鲜明,那就是拒绝和亲,直接从根源上,杜绝犬戎人使诈的可能。 “老李,你这就不讲道理了!咱们这可不是你做主,而是陛下!” “你也不问问陛下的意思,就在这指点江山,真以为老子怕你?” 蒯通撸起袖子之际,还不忘看向身旁的李广,示意其赶紧拦住二人。 啪! 李左车当即拍案而起,“怎么?想打架不成?老子追随大将军出征,你还只会在后面当缩头乌龟呢!” 李左车那是亲自上过战场的儒将,蒯通只是在背后出谋划策的谋主。 二人相互动脑筋,恐怕难分伯仲,要是直接动手,蒯通十死无生。 “呆子,你特娘拦一下啊!” “哦!” 李广当即拦住蒯通,李左车上前邦邦就是两拳,打得老兄弟头昏脑涨。 “你……” “我不是拦了么?” “你他妈拦他啊,拦我作甚?我能打过老李么?” 刘盈忍俊不禁,随后亲自上前,拉开了两位军师。 这可是从长乐宫,就一直陪伴在他身边的亲友,可不能内讧。 “呼~舒坦!” 李左车长舒一口气,“早就想揍老蒯,多谢李将军仗义相助!” 李广无语至极,他真不是想去拉偏架,而是下意识去拦住了蒯通这厮。 “行了,二位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咱们也该说回正事。” “朕,打算接受犬戎人的和亲!” “反正是给如意娶妻,所谓长兄如父,朕帮他做主便是!” 远在草原的刘如意,一定想不到自己身为钻石刘老五,就这样失去了头婚。 “陛下,您连亲弟弟都不放过,不愧是这个!” 蒯通竖起大拇指,刘盈坦然接受。 “何况,犬戎人主动和亲,肯定会送来不少嫁妆。” “到手后,朕打算分给诸位,剩下的入凉州府库,以备不时之需!” “蒯先生,你刚才那顿揍不白挨,算是工伤,到时候嫁妆里面给你找补!” 听闻此言,蒯通一张老脸瞬间笑得如同菊花绽放。 方才看不顺眼的李左车,现在彷佛是财神爷。 “老李,解气没?要是没解气,你再打我几拳!” “滚蛋!” 李左车冷哼一声,随即抱拳道:“陛下,烦请让微臣相随,否则臣绝不同意和亲!” 刘盈点头同意,众人这才回返大营,看到犬戎使者早就喝得酩酊大醉。 隔日,刘盈便告知对方,自己同意和亲,并且督促犬戎尽快送来公主,皇帝要帮赵王验货! 使者回到部落汇报,腾格里闻言大喜,至少在冒顿单于口中,只要刘盈答应和亲,那距离大汉天子罹难不远矣。 “快,让阿史纳尔挑选的巫女,赶快准备好!” “部落里的财物,多弄一些送给刘盈。” “这些物件给他陪葬,简直是戳戳有余!” 无论是大汉,还是犬戎,都觉得这次和亲,自己会占据便宜。 大汉要一笔丰厚嫁妆,顺便弄死所谓的和亲使团,好好玩弄一下犬戎人。 犬戎要大汉天子的命,只要刘盈一死,大汉势必会陷入了混乱,冒顿单于也有了重返草原的机会。 —— 十日之后。 五十匹匹白骆驼刚到城门处,刘盈就策马拦在銮驾前,身旁还有墨鸢、墨狐相伴。 墨狐屈指弹了弹“公主”銮轿的檀木椽柱,突然笑道:“柞木改榉木,你们犬戎的工匠该换换了——柞木浸桐油,遇热会渗出松香。” 听闻此言,为首的使者当场懵逼,他们不是没有想过,在刘盈进入銮轿内,利用一把火烧死对方。 “这銮轿尺寸不对劲。” 墨鸢上前,娇笑道:“銮轿本应高三尺六寸,这顶轿子却足有四尺,若果是我的话,多出的空间刚好藏下七把淬毒弯刀!” 犬戎使者再次懵逼,这二位究竟是干什么的? 故意找茬不成?正如其所说,轿子内的确藏着弯刀,只待刘盈进入,便将其一刀毙命。 “陛下,咱们就别光说轿子了!不妨进去跟我家公主打个招呼?” “不忙!公主要嫁给赵王,朕岂能越俎代庖?” 刘盈随即看向轿子旁的四名陪嫁侍女,笑道:“来,你们为朕斟酒!” 四名侍女不明所以,得到使者同意后,方才遵从刘盈之令。 谁知刘盈接过酒水后,却直接洒在地上,惹得犬戎众人不快。 “你们派来的四名陪嫁侍女,虎口全有弓弦勒痕,斟酒时却不自觉用拇指扣住杯沿,不会是想要随时弄死朕吧?” 啪叽! 刘盈话音未落,轿子旁边的侍女愣是吓得一机灵,酒杯落地摔的稀碎。 墨狐则娇笑一声:“杯中酒,若是所料不错,应该是掺杂了蝎毒,你们犬戎人用毒实在是太糙了!” “应该用蛇毒,效果比蝎毒更好,且无色无味!” 犬戎众人再次懵逼,他们实在是搞不懂,这大汉皇帝究竟是上当和亲,还是过来纠正他们的漏洞? 第531章 败笔,尔等计策皆为败笔 汉军大营。 以和亲为幌子,意欲谋害刘盈的犬戎使团,如今已经瑟瑟发抖。 这刘盈仿佛专为找茬而来,上来便为他们纠错,好像他才是这场和亲刺杀的策划者一样。 啪!啪! 刘盈拍了拍手,几名墨家弟子,直接抬来了沙盘。 “来来来,你们动手!” 刘盈解下佩剑轻叩盘沿,墨家弟子立刻将犬戎鸾轿拆解成七百二十个部件,分门别类摆在青石板上。 数十名犬戎使团成员,被反绑双手按坐在侧。 公主阿史那黛尔的瞳孔,在看清沙盘刻痕时骤然收缩——那是她亲手绘制的刺杀路线图。 “你啊,真是胸大无脑,错误百出,全是败笔!” 刘盈毫不忌讳,在阿史那戴尔的胸前瞥了一眼,随后像个老学究一样,开始教训不成器的学生。 “来来来,墨狐老师,你先指出他们的败笔。” “呵呵,妾身恭敬不如从命。” 墨狐娇笑道:“你们的毒师,还真是个新丁,算漏了岁差!紫微垣较百年前西移三度。” 墨狐指向沙盘某处,笑道:“子时放毒烟的位置,实际会落在坎水位。想要对城中放毒,简直是异想天开!” 墨狐说罢点燃特制艾草,烟雾果然绕过代表刘盈的玉俑,反扑向犬戎预设的逃生通道。 一众犬戎人当场懵逼,他们可是推演过风向无数次,怎么还特娘弄巧成拙了? 众人尚未回过神来,却见墨鸢已经抬起鸾轿顶部的雕花椽柱,浸入盐水半刻后取出。 木纹间渗出淡黄色松脂,在沙盘上勾勒出祁连山轮廓。 “柞木产自阴坡,遇潮必泌脂。尔等若用阳坡榉木,暗格接缝本可再藏三柄短弩。” 墨家弟子当场演示,两块分别用柞木与榉木打造的暗格,在泼水后,柞木接缝因膨胀差暴露出0.3寸空隙。 犬戎人再次黑脸,合着他们精心布置的陷阱计策,在刘盈三人面前,直接沦为了小儿科。 可惜,墨鸢和墨狐的纠错,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七把暗弩的箭镞掺了硫矿。” 墨鸢用磁石吸起箭矢,在火把前晃出蓝绿色焰色反应,“凉州地磁异常,含硫铁器飞行时会偏东二寸。” 犬戎人明显不信,毕竟他们能被派来刺杀刘盈,本身都是族中好手。 嗖!嗖! 墨家弟子射出十支仿制箭,九支偏离红心位置,最远者偏离三寸七分——恰好是刘盈站立时心脏与咽喉的距离差。 这特娘…… 一股绝望,在犬戎人心中蔓延。 就连假扮公主的阿史那黛尔,都没有信心杀死刘盈。 且不说全身而退,众人甚至觉得同归于尽,都已经是一种奢望。 唰! 墨狐毫不客气,身手撕开“公主”嫁衣内衬,露出褐色盐霜。 “用附近古道运送毒药,却不知该路商队必过盐泽。” 墨狐取银针刺入布料,针尖瞬间发黑,“毒芹汁遇盐药效减半,杀头羊都费劲,更别说是人了!” 李广说话间牵来羔羊,服下盐渍毒芹者半时辰后蹒跚站起,而未处理毒液可致瞬间毙命。 阿史那黛尔咬牙切齿,怎么说她也是巫女的得意弟子,算是犬戎之中的用毒高手。 结果在墨狐眼里,分明是个生瓜蛋子。 “唉!有些时候,妾身都担心,他们把自己毒死!” 墨狐说话之际,刘盈又令墨家弟子捧出铜质频仪,测试刺客联络用的骨笛。 “最高音频三千赫,恰是我军战马最敏感的频率。” 刘盈吹响骨笛,栅栏外战马齐声嘶鸣。 犬戎人大惊失色,合着他们这些本该悄然接近的刺客,早在三里外就惊动了马厩。 “改用阳坡榉木、替换箭镞材质、调整毒烟时辰,刺杀成功率竟提升七成。” 墨鸢甚至认真给出了改进意见,犬戎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仿佛作业不合格的学生。 “妹子,你跟他们讲那么多作甚?还真要帮他们谋杀亲夫啊?” 墨鸢闻言,淘气地看了眼刘盈,低声解释道:“没有……就是看他们太糙,忍不住指点几句。” 刘盈自然不会在意,李广率领汉军前来,直接将犬戎使团,请进了监牢自重。 连自己的所有计划,都被刘盈洞悉,他们还有什么资格抵抗? 阿史那黛尔脸色铁青,犬戎的所有谋划,都被刘盈和他身边的两个女人精准剖析,对方肯定知道自己并非什么犬戎公主。 “公主,这边请!” “嗯?” “公主身份尊贵,可不能跟那群人绑在一起。” 刘盈在前,示意阿史那黛尔跟上,那两个女人在身后没心没肺开着玩笑,仿佛自己是个憨态可掬的宠物! 阿史那黛尔第一次如此憎恨汉人,那是一众被无视的轻蔑! “你们……能不能尊重我一下?我好歹是个刺客!” 阿史那黛尔深吸一口气,总算是说出了心中所想。 墨狐墨鸢姐妹眨着卡姿兰大眼睛,看向了所谓的刺客,瞬间再次爆发出笑声。 “妹子,就这还是个刺客?” “你看他头发里隐藏的毒蝎,都快被雄黄酒熏晕了!” 啪叽! 墨狐话音刚落,阿史那黛尔藏在发髻里的毒蝎突然跌落,早被刘盈涂过雄黄酒的青石板烫得蝎尾发焦。 “你想要动手么?可要提前想好,我这诸葛连弩可瞬发五十矢,恐怕不能给你保留全尸。” 墨鸢一本正经,随即从身后拿出了连弩。 呼…… 阿史那黛尔倒吸一口凉气,突然觉得刘盈也不容易,能跟这两个女魔头相处的如此融洽! “请!” 刘盈示意阿史那黛尔进入军帐,后者二话不说,走进去便开始脱衣服。 刘盈也没想到对方速度如此之快,已经只剩下亵衣。 “停停停,你这是干什么?” “临死之前,不是要羞辱我么?看你长得不错,倒也能让我享受一番!” 阿史那黛尔心存死志,说话也毫不客气,随即又引得墨鸢、墨狐一阵大笑。 “你……你们别不识好歹,我可要睡你们的爷们了!” “睡什么睡?谁说要杀了你?” 墨狐笑得合不拢嘴,“我家陛下要策反你,让你为我大汉所用!” ? 第532章 朕,玩得就是策反 陛下,要策反你! 阿史那黛尔听闻此言,整个人都变得紧张起来。 奈何无论是自身武艺,还是身上携带的毒物,恐怕都不是眼前汉人的对手。 本来颇为依仗的毒物,在墨狐眼中就像个棒槌。 尤其是刘盈为了防范这些个手段,愣是在城中泼洒了雄黄酒。 至于武艺?阿史那黛尔身为巫女,哪里会修炼那么多近身搏斗的武艺? “咱们先详细聊聊,给这位公主送些水酒糕点。” 刘盈吩咐过后,不久便有羌氐女子送来食物。 阿史那黛尔则是纹丝不动,始终对刘盈保持着警惕。 鬼知道眼前的汉人皇帝,究竟是馋她身子,还是另有所图? 谁知刘盈也不着急,直接大吃大喝起来,仿佛阿史那黛尔根本不存在。 “你,就不怕我下毒?” “怕什么?我家墨狐可是用毒高手,什么毒她解不了?” 刘盈喝下一口水,顺便拍了拍肚皮。 “嗝儿~吃饱了!方才是朕饿了,但又不好意思明说,只能借你的名义。” 阿史那黛尔一阵无语,眼前的大汉皇帝,让她摸不着头脑。 如今和亲之计策,已经暴露无遗,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才是当务之急。 “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饱暖思因欲嘛~” 阿史那黛尔解开皮裘的动作,像剥开一颗成熟过头的沙棠果。 锁骨下方那道月牙形疤痕正巧盛住一滴汗珠,赤绡纱衣贴着被马鞍磨出薄茧的腰线起伏,高开叉的裙裾下忽隐忽现的雪白美腿,令人不由想入偏偏。 可惜,这些诱惑,在刘盈眼中根本不够看。 “咱们这讲正事呢,你能不能把别发骚?” “你……” 阿史那黛尔心中委屈,她好歹也是犬戎部落里,数一数二的美人。 方才那般搔首弄资,还不是为了活命? 真以为自己愿意献身给汉人皇帝?他想的美! 哼! 阿史那黛尔眼中的妩媚之色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丝桀骜不驯。 “不错,还是这样,更容易谈交易。” “你不是要策反我么?小女子也想看看,陛下如何策反!” “放心,朕绝不会走捷径!” “什么捷径?” 阿史那黛尔正在好奇之际,刘盈则贴近其耳边,轻声道:“有句话说得好,要通往一个女人的心里,就要先通过她的引道!” 虽然不懂具体为何意,但阿史那黛尔依旧觉得面红耳赤。 “行了,朕还是跟你说说正事。” 刘盈回到原位,阿史那黛尔则心跳紧张,“呵!原来你耳朵这么敏感?” 胡说! 阿史那黛尔还在嘴硬,刘盈却已经再次开口。 “其实你们这和亲之策,有多么拙劣,朕已经一一列举,咱们就不赘述了。” “当你被选为和亲之人的时候,是否做好了为犬戎部落付出性命的准备?” 刘盈此言一出,阿史那黛尔有些懵逼,她虽然愿意冒险前来,却未必想要牺牲自己。 至少在师父口中,负责杀死刘盈的不是她,而作为和亲的无辜公主,即便不能被放回犬戎,也不会有性命之危。 “你看,傻姑娘被人骗了吧?” “你……胡说!” “你肯定心里在想,万一计策成功,杀死皇帝的也不是你,肯定不会受到牵连吧?” 阿史那黛尔茫然点头,这一幕被刘盈看得清清楚楚。 “这可就不对了!谁要是刺杀皇帝,肯定要诛九族。” “哪怕你是真的犬戎公主,朕那些愤怒的手下,会轻易饶恕你?” “不被大卸八块,或者被卖入窑子,就已经不错了!” 刘盈叹气道:“朕,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兴趣为难你一个小姑娘!” “朕只是觉得你们犬戎有些无耻!分明是双方的战争,却要将你一个无辜之人卷入其中。” 刘盈目光真挚,言语之间丝毫不似作假。 阿史那黛尔也有些紧张,尤其是听过刘盈分析后,没想到自己也是被算计的那一环,更令她心中憎恶大祭司腾格里。 “你……真的愿意放过我?” “当然!朕要是想将你们一网打尽,还单独留下你作甚?”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有句话说得好,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刘盈淡然一笑:“你就这样一走了之,犬戎会轻易放过你么?” “毕竟和亲之人,除了你以外,其他人都已经死翘翘。” “唤作你是犬戎头领,会不会怀疑所谓的公主,已经跟我们勾结在一起?” 你! 阿史那黛尔心中焦急,她就知道刘盈这个汉人皇帝没憋好屁。 如今她是有理说不清,即便回到了犬戎部落,恐怕也要被当做叛徒。 到时候,没死在刘盈手里,却依旧要死在大祭司腾格里手中,对方可是宁错杀一个,也不会放过的典范。 “所以啊,其实你愿不愿意投靠大汉,都不妨碍你被当成奸细。” “是被误解,不明不白地死在犬戎部落?还是彻底投靠朕,为朕立下大功,以后留在羌氐二族当个神棍?” 刘盈再次给出了选择,投靠大汉就能活命,反之一意孤行回到犬戎,对于阿史那黛尔才是死路一条。 这种简单的选择题,让阿史那黛尔毫不犹豫做出了决断。 “我……我跟陛下合作!” “这就对咯!你们犬戎人也真是脑回路有问题,朕从未主动伤害过你们,至于追着朕不放么?” “部落里,来了一个名为冒顿单于之人,是他不断劝说大祭司,以及其他三十六部来对付陛下。” 冒顿单于? 刘盈轻蔑一笑,对于这位老对手,显然已经见怪不怪,自己能在草原上打败他,来到凉州更不会惧怕对方。 “想必,这拙劣的和亲之策,就是冒顿单于想出来的吧?” “对对对,就是他!” 阿史那黛尔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显然也对冒顿单于恨得不轻。 “你有没有联络犬戎部落的手段?咱们可以这般行事……” 刘盈将心中计划,尽数告知于阿史那黛尔,后者更是杏目圆睁,想不到大汉皇帝竟然如此阴损! “怎么样?是不是比你们的计策简单高效还好用?” “是,陛下,还很损!” ? 第533章 狡兔三窟,荡平一部 刘盈与阿史那黛尔商议过后,双方直接达成了协定。 刘盈会让阿史那黛尔担任羌氐二族的祭司,至于治下百姓听不听,那就不归刘盈管了。 阿史那黛尔能够活命的条件,则是帮助刘盈摧毁自己所在的犬戎部落。 当然,她也不保证冒顿单于,以及腾格里还留在部落之中。 毕竟像这类狡猾之人,早就习惯了狡兔三窟,绝不会轻易留在一个地方等死。 “要是没问题,你便想方设法联络他们吧。” “是,陛下!” 阿史那黛尔在刘盈离开之际,忍不住询问道:“陛下,您就真没考虑过,将我纳入后宫?” 刘盈摇了摇头,笑道:“并非你不漂亮,而是朕的女人已经足够多!不过你若是有意,朕不介意将你介绍给朕的弟弟——赵王!” 赵王? 阿史那黛尔很是好奇,刘盈已经离开了营帐。 “陛下,策反进行的顺利吗?” 墨鸢上前询问,随后揽住了刘盈的胳膊。 “这还用问?咱们陛下骗女人最后一套了!” 墨狐不甘落后,随即揽住了刘盈另一条胳膊。 “瞧你们说的?朕是跟她讲明利害,只要她不想继续被利用,就只有跟咱们合作。” “墨狐爱妃,又要靠你了,朕打算亲自俘虏一批犬戎人!” 刘盈面露自信之色,他不相信所谓的犬戎三十六部,全都是铁板一块。 肯定有些棒槌,是被腾格里和冒顿单于哄骗,才会致力于对付自己。 “让他们睡着,无声无息被送回到咱们这里?真没劲!” “妾身还以为,陛下要大杀四方呢!妾身特意调制了好几种毒药,专为敌人准备!” 墨狐伸了个懒腰,显然觉得意犹未尽,刘盈却赶紧出言宽慰。 “爱妃啊,等生擒了冒顿单于,就把他交给你试药,如何?” “当真?那可是草原枭雄!” “必须真,比真金白银都真!” “那好,我去准备啦!” 哄好了墨狐,刘盈只觉得一身轻松,随后看向了怀中的墨鸢。 “天色不早了,咱们不妨去休息一下?” “妾身听陛下的……” “听朕的?那好吧,顺便去造个小人!” —— 犬戎部落。 巫师阿史纳尔收到了徒儿的信号,那是渡鸦送来的信件。 “大汉皇帝周边警备森严,我的爱徒只能以回访娘家为名,将大汉皇帝引到咱们的部落。” “可惜大祭司与冒顿单于,尚且不在部落之中,此事只能交给灰狼十二部来投票了。” 阿史纳尔身为巫师不假,却没有像腾格里那么大的权力。 大祭司不在部落的时候,只能让下十二部,也就是灰狼部的首领们投票表决。 “都说汉人皇帝精似鬼,看样也不外如是!” “既然小巫女有本事,那咱们不妨替大祭司解决了这心腹大患!” “说的是,也好让他老人家,早点赐下今年的神药!”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便决定,让阿史那黛尔将刘盈带回部落。 到时候大汉皇帝深处狼窟虎穴,还不是任由他们拿捏? —— 汉军大营。 阿史那黛尔很快收到了回信,她整个人紧张而矛盾。 一方面,希望犬戎部落能够答应下来,这样自己就能够活命。 另一方面,身为犬戎部落的一员,她又觉得自己对部落有着深深的背叛。 “情况怎么样?” 刘盈进入营帐,阿史那黛尔小露香肩,显然还没有换完衣服。 “你……” “怕什么,就是个肩膀头子,朕还不至于把持不住。” 刘盈二话不说,坐在阿史那黛尔身边,后者赶快穿好衣服。 “那边已经同意了,让我带你回部落,但你身边不能带太多人,否则会引起怀疑。” “放心,朕心中有数!” 刘盈咧嘴一笑,在刚到凉州的时候,可谓相当无聊。 刘盈只好酿酒为乐,一来是打发无趣生活,二来则是想要为凉州打造特色商品。 尤其是葡萄酿造的酒水,更是跟中原粮食酒口感完全不同。 谁知本来是打发闲散时间的爱好,今日竟能够派上用场。 墨狐做调配的蒙汗药,尽数撒在了酒水中。 当然,如何让犬戎部落心甘情愿喝下酒,那就要看刘盈的本事了。 “事不宜迟,咱们准备出发吧,朕身边只带十人,剩下的全都是搬运礼品酒水的民夫。” “这……你当真能活着回来?” 阿史那黛尔谨慎道:“可别弄巧成拙,您真死在部落里!” 刘盈丝毫不慌,笑道:“怎么?你还主动关心上朕了?” 才没有! 见阿史那黛尔俏脸一红,刘盈也不再招惹对方。 而是吩咐手下人,做好了前往犬戎部落的准备。 “你们犬戎部落,竟然有三十六部?” “那当然!” 提起自己的民族,阿史那黛尔难言自豪之感。 “当年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就是被我们的祖先击败!” “可惜,我们也抵挡不住中原诸侯国的进攻,只能持续向西。” “不够在吸纳其他部落的同时,也诸部演变成如今的犬戎三十六部。” 阿史那黛尔目光有些悲伤,刘盈自然不清楚,其实犬戎内部也分所谓的三六九等。 “最纯正的犬戎人,肯定是白狼王以及其部落,便是白狼十二部。” “至于旁支,则跟其他人通婚,变成了黑狼十二部。” “像我们这些,后来才加入犬戎的人,就是最低等的灰狼十二部。” 刘盈闻言,忍不住笑道:“你说这犬戎明明是部落,还弄的等级如此森严!” “看到了没?人家和亲,都不用白狼和黑狼的人,这是专薅你们灰狼的羊毛啊!” 刘盈此言,虽不乏挑唆意味,但也是灰狼十二部的真实写照。 有什么好事,肯定是白狼部占大头,黑狼部占小头,灰狼部喝点残羹剩饭。 “你们灰狼部的人,对此就一点没有意见?” “怎么没有?意见大了去了!之前也爆发过冲突,可惜现在大部分灰狼部的人,全都受制于大祭司。” 阿史那黛尔低声道:“他们全都被喂了毒药!” 解毒? 刘盈看向身后的墨狐,后者挑了挑秀眉,显然很想见识一下所谓的毒药! 第534章 美酒配蒙汗,犬戎全放倒 犬戎,灰狼部落。 身为三十六部之中,地位最低的部落,族人们几乎跟奴隶一样。 平日里对黑狼部落,白狼部落可谓毕恭毕敬。 奈何犬戎内部,对他们打压严重,灰狼部落的存在,更像是服务于其他二十四部。 但凡有什么好处,肯定与灰狼部落无关。 只要是有难啃的骨头,势必要交给他们。 就像同样是巫,白狼部落出身的腾格里,可谓集大权于一身,反观灰狼部落的巫女阿史纳尔,就只能担任言听计从的喽啰。 这一次,阿史那黛尔成功将刘盈引来,让灰狼部落可谓扬眉吐气。 被生擒的大汉皇帝,明显比一具尸体更为值钱。 整个灰狼部落热闹非凡,简直比过年还要喜庆。 族人们想要摆脱,身为奴隶的生活,他们不求拥有特权,只求不再沦为黑狼部和白狼部的附庸。 “巫女大人,阿史那黛尔回来了!” “他们所行还带来了不少聘礼,显然汉人皇帝被迷倒了!” “儿郎们,准备动手!” 一众族人前呼后拥,尽数来到部落外,想要直接将刘盈大卸八块。 好在阿史那黛尔已经是汉军内应,率先策马而来,示意自己要见恩师。 “师父!” “好徒儿,辛苦你了!” 阿史纳尔摸了摸徒儿的额头,如若不是没有办法,谁会将视如己出的弟子,直接送去汉军营地送死? “汉人狡诈非常,咱们若是在部落外动手,恐怕会惊动附近的汉军!” “到时候仅凭灰狼部落的兵马,恐怕难以抵挡汉人的进攻!” “不妨先将汉人皇帝哄骗到部落,待到其放松警惕,再动手不迟!” “至于这些运送聘礼的民夫,将他们放回去,反而能减轻汉军警惕。” 阿史那黛尔说的头头是道,更令巫女感觉,这位弟子是在酌情为部落考虑。 灰狼部落既然被视为炮灰,正题实力肯定是最弱,大家伙也不愿意因为杀了汉人皇帝,而沦为汉军报复的对象。 “徒儿,你这次归来以后,考虑事情周全了不少!” “那还是承蒙恩师教得好!” 阿史那黛尔此番见过刘盈后,学会了说谎不带眨眼,演技可谓精湛不已。 何况在他看来,刘盈只是生擒部落中的族人,没有见他们杀死,已经给足了自己面子。 “那徒儿现在就引他进入部落,恩师定要叮嘱好族人。” “放心,为师心中有数!” 阿史纳尔颔首点头,对于自己的弟子,显然十分满意。 如果不是因为出身灰狼部落,以这位弟子的能力,理应成为大祭司的候选人。 “族中事务,我都已经交待好了,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放心,朕向来说话算话。” 刘盈面带微笑丝毫不怵,与阿史那黛尔携手走进犬戎部落。 灰狼十二部尽数位列于此,总计八万人左右。 成年男性普遍比较瘦,妇女儿童更是面露菜色。 只是略微观察,刘盈便清楚他们过得并不好。 无数好奇的犬戎孩童,围绕在刘盈身边驻足观看。 刘盈淡然一笑,上前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但是这一举动,却令灰狼部的人全都紧张不已,生怕汉人皇帝会伤害他们的孩子。 “今日,是朕大喜的日子!” “咱们吃好喝好!” “来人啊,将牛羊酒水拿出来,埋锅造饭普天同庆!” 刘盈一声令下,隐藏在民夫之中的琼布、杨百万等人,已然忙碌起来。 他们有的烤肉,有的斟满酒水。 灰狼部落哪怕是过年,都没有吃过如此丰盛的肉食。 要知道他们放牧不假,但却没有吃肉的权力。 牛羊肉都要率先供给给黑狼部和白狼部,自己能够喝口汤便已经不错。 至少刘盈的行为,在众人眼里,那就是一个标准的傻白甜。 本就是案板上的鱼肉,临死之际还要给他们好吃好喝。 看着灰狼部落人人喝酒吃肉,对着自己无情嘲笑,刘盈丝毫不当回事,竟然跟着他们同样露出笑容。 唯有阿史那黛尔笑不出来,也只有他清楚酒肉里面早就放下了蒙汗药,恐怕整个部落的人,全都要沦为汉军俘虏! “你这汉人皇帝,还真是有趣,都来到老子的部落,还有胆量笑?” “说的是,大祭司和冒顿单于要杀你,我们也是无可奈何!” “要是死了,不要记恨我们!” 一部分喝高了的灰狼部落百姓,上前与刘盈说了几句真心话。 刘盈只是举杯,并没有多说。 噗通!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部落已经没有人能站得起来。 阿史纳尔更是在倒地之前,看到了自家弟子跟汉人皇帝交流。 “现在整个部落,都已经被你迷晕了,你待如何?” “放心,朕不会伤害他们,只是帮他们搬家罢了。” 啪! 刘盈打了一记响指,早已隐藏在远处的汉军,以及羌氐二族的百姓,全都现身于此。 无论白狼部落的男女老幼,全都被他们放在粮车上,运往汉军所在城池。 “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让他们做朕的子民啊!朕又不会欺负他们,还能让他们每顿饭有肉吃,岂不美哉?” 刘盈上前一步,捏着阿史那黛尔的下巴,笑道:“他们不能成为朕的子民,朕凭什么不害他们的性命?” 不等阿史那黛尔反应,刘盈则继续发号施令。 “百万,李特!让咱们的老少爷们,赶紧换好衣服,装作灰狼部落的人!” “是,陛下!” “朕就等着,冒顿单于还有那位大祭司再回来的时候,会是何等嘴脸!” 刘盈直接一招偷梁换柱,完成了犬戎灰狼十二部,与羌氐二族的互换。 腾格里狡兔三窟不假,但迟早有回来的一天。 到时候,刘盈便直接将这些人连根拔起。 灰狼十二部的人,则会变成建设凉州的劳动力,何乐而不为? 至于醒来以后不听话? 每天吃肉,保证野外的胡狼,也会驯化成家犬! 对于刘盈疯狂的想法,阿史那黛尔彻底懵逼,这大汉皇帝果然够疯狂! “你……你真是疯了!” “多谢,疯子往往都是天才!” 第535章 天子妙策,偷天换日 数日后,犬戎灰狼部。 腾格里与冒顿单于再次归来,他们每过几日就会换个部落休整,以免被一网打尽。 犬戎人祖上便害怕中原王朝,哪怕是曾经的战国时期,他们也被老秦人打得落花流水。 “不知回到部落,能够看到刘盈的项上人头。” 冒顿单于和腾格里策马而行,“恐怕要折损犬戎部落一些人啊,本单于心中颇为难受。” 换做以往,冒顿单于肯定不会说这些客气话。 只不过现在需要利用犬戎人,他可以继续违心,说那些曾经让他恶心的话语。 “单于不必客气,灰狼十二部的人,本来就是奴隶。” 腾格里冷笑道:“是犬神选中了他们,我等才会接纳他们的祖上。” “否则下等人,岂能与我们这些根正苗红的犬戎后裔相提并论?” 冒顿单于听闻此言,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 据他所知,人家灰狼部的人口最多,士兵也最多,同时承担的工作也最多。 反倒是黑狼部和白狼部,所谓的根正苗红的犬戎后裔,无论人口还是实力,都相差甚远。 如果给冒顿单于选择的机会,他将毫不犹豫吞并白狼部和黑狼部。 这两个部落加起来,人口撑死了才三万多人。 再看看灰狼部,新生儿不断,且拥有那么多人口。 哪怕拉出去单干,都已经成为数一数二的大部落了。 只能说灰狼部的眼界太低,还自以为大家都是犬戎人。 殊不知人家高高在上的天狼人,从未将他们看做自己人。 冒顿单于心中有数,便打算利用他那蛊惑人心的一套,将灰狼部逐渐分化出犬戎,最好是成为自己的爪牙。 若有灰狼部落加入,哪怕是收复草原,都不在话下。 腾格里自然不会想到,一个落魄的匈奴单于,心中还在惦记着他的家业。 二人各怀鬼胎,很快便来到了部落。 不少人都已经去放牧,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冒顿单于抬眼望去,却发现了有些不对劲,似乎整个灰狼十二部,全都改头换面了一样。 “大祭司,这些人您都熟悉么?” “熟悉什么?本祭司何等尊贵,岂会记住他们这群下人?” 腾格里冷哼一声,便继续策马前行。 冒顿单于则是留了个心眼,直言道:“大祭司,我看此处有些不对劲,不妨先让手下人,冒充你我身份,进去试探一番!” 腾格里只觉得冒顿单于过分小心,奈何对方一再坚持。 本着双方处于合作阶段,腾格里也不好闹的太僵,只得答应对方的条件。 “也好,就让他们先去。” “单于啊,你就是太过小心。” “在这片土地上,谁又能敢对我犬戎动手?何况这里可是……” 腾格里话音未落,就看到百人部队,进入部落后便发出了一声声哀嚎。 “不好,快跑!” 腾格里此时顾不得与冒顿单于闲聊,率先策马飞奔而去。 “他妈的!不是没人敢对你们犬戎动手么?” 冒顿单于怒骂一句,便尾随其后。 琼布登高望远,很快便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亚夫,咱们被骗了!方才擒住的那些人,没有冒顿单于!” “给我追!” 双方已经图穷匕见,那就再也没有说和的可能。 汉军骑兵卸下伪装,直接冲出部落,想要生擒冒顿单于和腾格里。 奈何二人本就马术精湛,再加上如同惊弓之鸟,跑得那叫一个快! “行了,回来吧!” “陛下有令,让咱们在灰狼部落的基础上,重新筑造一座城池!” “老少爷们,全都干起来吧!” 在周亚夫的率领下,羌氐二族的百姓们,再次开始了忙碌。 他们要建造出更大的城池,用以承载更多的人口。 见识过住在城里的好处后,如今再次回到这种原始部落,还让众人有些不习惯。 “亚夫,你说陛下能收复那群犬戎人么?” “不用担心,咱们陛下可是拥有三寸不烂之舌!” 周亚夫闻言笑道:“再说了,咱们现在可不是汉人,羌人和氐人,而是代表着犬戎灰狼十二部!” “外人都以为,灰狼十二部谋反了,谁又会想到,咱们这是偷梁换柱?” —— 巫女阿史纳尔缓缓醒来,结果发现自己被捕缚在房屋之中。 “恩师,您醒了?” “你……你投靠了汉人?” 看到最器重的弟子,身边站着几个汉人,让阿史纳尔羞愧难当。 “并非投靠,而是合作。” “灰狼部这些年的遭遇,恩师难道还没有受够?” “什么好事,都归白狼部和黑狼部,而咱们却只能给他们为奴为婢。” 阿史那黛尔眼中闪烁着怒火,他们这些年轻人,显然对这种待遇早已经不满。 “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 “恩师,规矩是可以改变的!” 阿史那黛尔打断道:“白狼部的人,甚至能够抢夺灰狼部的妻女,直接跳过新郎,去睡他人的新娘,这种待遇真的公平么?” 巫女阿史纳尔被问的哑口无言,随后便看到刘盈走到了房屋之中。 “看来聊得不太顺利?老人家嘛,接受新事物还需要个过程。” 刘盈坐在阿史纳尔身边,笑道:“我听你徒弟说过,巫女在灰狼部落之中,拥有很高的声望。” “一会儿还需要你去安抚民众,让他们不要担心,朕绝不会害他们性命。” 阿史纳尔紧张的身体颤抖,眼前之人祭司他们犬戎部落,想要杀之而后快的汉人皇帝。 但她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妪,肯定是没办法得逞。 “恩师,您不用看我。” 阿史那黛尔叹气道:“所谓的和亲之策,都是陛下玩剩下的,冒顿单于根本不是陛下的对手。” “若恩师想要对陛下动手,还是趁早放弃吧!” “陛下答应过我,会带着灰狼十二部,过上真正的好日子!” 好日子? “哼!你就这么相信一个臭男人?他若是对你腻了,说不定转头便会杀我族泄愤!” 恩师的话,却令阿史那黛尔俏脸一红。 “恩师,您说什么呢?陛下压根就没看上我!” 第536章 犬戎绝不投降,除非每顿有肉 刘盈将凉州筑造的第一座城池,命名为——武威。 这座城池,彪炳着汉军的武功军威。 同时,也代表着无论是羌氐二族,还是汉族,只要居住在此地,都会以从军为主。 已经苏醒过来的灰狼部落,众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可从没有居住过房屋,都是住在简陋的帐篷里。 走出屋门之后,汉、羌、氐三族筑造的武威城,更是令他们眼前一亮。 井然有序的房屋排布,以及热闹非凡的街道叫卖,令他们新奇又陌生。 不过灰狼部落的人,依旧保持着警惕,生怕这是汉军的阴谋诡计。 “诸位,既然都已经醒了,那就准备去吃饭吧。” 蒯通与李左车亲自主持此事,在他们看来灰狼部落可不是蹭吃蹭喝,这是以后发展凉州的重要劳动力。 “我们为什么会在汉人的城池?” “放我们离开,否则白狼部和黑狼部的大人,一定不会饶恕你们!” “说的是,想让我等犬戎屈服,你们这是在做梦!” 犬戎汉子们席地而坐,压根不愿意留在城中。 他们早就被腾格里和冒顿单于洗脑,认为汉人前来凉州,就是在与他们争夺生存之地。 殊不知,各民族明明可以友好共处。 汉人,平生不好斗,唯好解斗。 可一旦招惹了他们,又会立刻化身战斗民族。 虚假的战斗民族,是一群喊着乌拉,结果胜仗在历史上都没有几次,更是在近代败给倭寇的老毛子。 真正的战斗民族,是有战必应,战后当即下马种地,是保家卫国为己任,知耻而后勇的底气,以及军民一心的无敌。 李左车还想要劝说几句,却被蒯通制止。 “陛下说了,硬骨头不多,就是没看到肉!” “什么肉?你要拿什么引诱这群人?” “老李啊,你这脑袋就是太聪明,我不是说了么?肉!” 蒯通拍了拍手,很快整座城中就飘起了烤肉的香味。 哪怕犬戎身为游牧民族,大部分百姓也不是每顿都能吃上肉。 放牧的是他们,可吃肉的确实白狼部和黑狼部。 逢年过节,能喝点肉汤,对他们而言,已经是莫大的满足。 反观汉军在刘盈继位后,占领草原便发展畜牧业。 中原百姓平日里也是鸡鸭鱼猪,进行循环饲养。 鸡鸭所产生的粪便,全都能作为鱼的饲料。 至于猪的粪便,则是地里的肥料。 养大的鱼,无论是自己食用,还是拿出去售卖,都是不错的选择。 汉人百姓哪怕不是顿顿吃肉,也绝不像灰狼部落这般窘迫。 “这是烤肉的香味……” “香!真香!这肉果然香得很!” “方才谁说要走的?咱们赶紧出发啊!” “你傻了不成?要是汉人给肉吃,咱们先吃完再走!” 灰狼部落的百姓,你一言我一语,最终达成了共识。 无论是走是留,都要现吃顿肉再说! 只是武威城中的小小震撼,还不止于此。 除了炙烤的滋滋作响的羊肉外,还有放了些肉末的肉粥,闻起来更是香气扑鼻。 刘盈酿造的蒲桃酒,也是一绝,自然要搭配着烤肉一起享用。 “老蒯,你还真有办法,这三板斧出来,我都已经有些馋了。” 李左车淡然一笑:“可见犬戎并非铁板一块,这些犬戎之中,不受待见的百姓,他们的日子过的是真苦!” 蒯通默默点头,这还是刘盈嘱托,只需要以正常规格招待,就足以令这些百姓慢慢变心。 “来人啊,去把肉、粥,酒水,分给百姓!” “是,蒯先生!” 留守汉军应了一声,便开始行动。 每个人都分到了羊肉,以及一大碗飘着肉末的米粥。 不少人更是二话不说,便开始大快朵颐。 至于之前说什么要离开武威,绝不吃汉人一粒米,不喝汉人一滴水,全都变成了放屁。 “你……你们不能吃啊!” 巫女阿史纳尔急匆匆跑出房间,本想以自身威望,制止灰狼部吃嗟来之食。 可惜烤肉已经进肚,美酒已经入喉,再说什么都已经来不及。 “恩师,您将自己当做犬戎人,但所谓的犬戎,真的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吗?” 阿史那黛尔叹气道:“如今陛下,愿意将我们灰狼部落,当做自己的子民,恩师何不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 阿史纳尔愤怒不已,正要掌掴爱徒,却发现灰狼部落的子民,一个个吃肉吃到流泪。 放牧了一辈子,却吃不到肉,这是何等悲哀? 反倒是在敌人阵营中,他们第一次品尝到了羊肉的鲜甜。 “不够吃还有!” “我们陛下说了,愿意离开绝不强留!” “若是愿意留下,以后全都是大汉子民,绝不亏待尔等!” 蒯通站在城楼上,冲着一众灰狼部落的百姓,发出了诚挚的邀请。 不少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之前一定要返回部落的决心,如今却变得愈发不坚定。 “这是汉人故意引诱,我倒是想看看,还有什么诱惑!” “没错,我想挑战我的软肋!” “说得对,加我一个,咱们有难同当!” 不少灰狼部落的人,还在嘴硬坚持,但身体却很诚实,随即又要了一大碗肉粥。 看到手下人吃的满嘴流油,孩童们已经欢快游戏,阿史纳尔不得不承认,光是在收买人心方面,汉人皇帝远比大祭司和白狼王要强! “恩师,您身为巫女不是说过,要想办法让我族百姓过上好日子么?” “现在的陛下,显然能让我们过得更好,且不再给他人为奴为婢。” “难道恩师就因为他是汉人皇帝,便让大家重新回到犬戎,再去给人当牛做马?” 爱徒的劝说,更令阿史纳尔陷入矛盾之中。 哪怕手下有一人支持她,愿意回返到犬戎部落,她也能有底气反驳弟子啊! “犬戎,绝不为奴!” 突然间,人群有人振臂高呼,这一声更是惊醒了沉寂在美食美酒中的灰狼部落众人。 “说得好!” 阿史纳尔心中激动,果然并非所有人,都对汉人皇帝这套买账! “除非,每顿有肉!” 第537章 不仅投降,还负责带路 对于灰狼部落提出的条件,李左车当即就要答应,谁知却被蒯通制止。 “慢着!尔等每顿都要吃肉?你们在犬戎的时候,可有这等待遇?” 蒯通此言一出,灰狼部落众人当场傻眼。 本来还以为投靠刘盈,而产生的一丢丢愧疚感,如今已经荡然无存。 “你们在犬戎连肉都吃不上,现在到了我大汉,凭什么认为陛下就该如此对待你们?” “我们大汉讲究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我家陛下让尔等活命就算了,还要将你们纳为子民,这份恩情该如何报答?” 蒯通一下话,说的李左车老脸一红。 只能单论不要脸的程度,蒯通称第一,无人敢称第二! 如今分明是你在招揽人家灰狼部落成为大汉子民,日后充当建设凉州的劳动力。 结果蒯通这一开口,反倒让灰狼部落觉得,自己对刘盈充满愧疚之感。 “要是每顿都吃肉,一天要吃掉多少羊?” “说的是,如此看来陛下也不容易!” “不对,这件事不对劲!” 终于有人提出了异议,巫女阿史纳尔颇为欣慰,灰狼部落之中,并非只有莽夫,还是有几个智者! “咱们以后吃穿陛下一辈子,怎么能不报恩呢?” “白狼部和黑狼部的人,压榨咱们祖祖辈辈,也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 “诸位听我一句话,咱们只需要将另外两大部族的情报告诉陛下,以后就能白吃白喝,岂不美哉?” 啪! 巫女阿史纳尔当场懵逼,没想到自家部落里,竟然还有如此大聪明。 阿史那黛尔忍不住掩面而笑,看来之前灰狼部落没有谋反,并非代表没有不满。 如今来到汉人的城池后,他们才一个个展现出心中的真情实感。 “这位兄弟,你说的太有道理了!” “你简直就是犬戎部落内的大聪明啊!” 蒯通一把拉住大聪明的手,笑道:“我家陛下会给各位划分田地,以及放牧场所,保证让诸位过上好日子!” “来来来,现在登记户籍啊,可别隐瞒家中人口,否则少分了田地,可别怪我没提醒!” 蒯通一席话,再次引发了犬戎部落众人的热议,大家全都井然有序开始排队。 至少在白狼部和黑狼部的压榨下,他们根本没有所谓的私人土地和牧场可言。 如今刘盈却如此慷慨,在众人眼中,传闻中的大汉皇帝,如今不是凶神恶煞,简直是活菩萨! “恩师,您看到了么,这就是民意,这就是百姓心中所想。” “哼,为师倒要看看,那大汉皇帝,究竟能不能让我族过上好日子!” 如今人都在武威城中,阿史纳尔也只得忍气吞声。 这些灰狼部落的人,突然闲下来后,却变得慌乱不已。 毕竟之前在犬戎部落,他们可是主要劳动力。 蒯通和李左车则陷入了忙碌之中,登记户籍可是个大工程,这还多亏了兵士们维护秩序,顺便帮忙分担。 白吃白喝,显然让灰狼部落不适,结果临近晚上饭点,刘盈军中的伙食,再次令他们大开眼界。 羊肉汤配着蒸饼,简直是暖胃又暖心。 李广则快马加鞭,将大聪明给予的情报,先行送到刘盈手中。 —— 灰狼部落。 刘盈百无聊赖,本想钓鱼冒顿单于,结果却只是几个小虾米。 “看来,咱们已经暴露了。” “犬戎人压根就没把灰狼部落看做自己人啊!” “咱们带走这么多百姓,对方愣是连屁都没放一个。” 刘盈将烤好的肉串,分给了周亚夫与琼布。 “陛下,您有所不知,我听阿史那黛尔所言,灰狼部落都是犬戎人挑选小部落兼并,从而产生的奴隶。” 郑茂将肉串交给刘盈,后者负责烧烤,君臣配合相得益彰。 “所以犬戎人宁可再去找奴隶,也不愿意为了这七八万的奴隶冒险?” “陛下所言甚是!” “呵呵,朕跟他们不一样,如果有一天,我的子民遭受危险,不远万里也要营救!” 刘盈此言一出,令将士们热血沸腾,这才是一国皇帝应有的担当。 “陛下!” 李广翻身下马,随后带着地图,整个人猛灌两口水。 “先休息一下,吃两串烤肉!” 刘盈顺势递了过去,李广受宠若惊,当即跪地叩首。 “谢主隆恩!” “他妈的,就两串烤肉,你跪下作甚?” 刘盈无语至极,一旁的周亚夫、琼布和郑茂更是当场懵逼。 “小李啊,你这样拍陛下马屁,让我们很难做啊!” “是啊,你吃串烤肉就要下跪,我们是不是也该跪着吃?” “赶快起来吧,陛下平日里没有那么多穷讲究!” 李广见刘盈没有多言,这才赶紧起身,随后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陛下,还有么?微臣饿得很!” “有,朕给你们烤肉,你倒是说说情报!” “对了,陛下,是灰狼部落的人,供出了白狼部和黑狼部的所在地!” 李广赶紧双手奉上地图,郑茂将其铺开,方便刘盈查看。 “距离倒是不远,却依山傍水,狗日的犬戎人倒是很会选位置么!” “李广啊,知道你辛苦,今日多吃些肉,明天休息好了,去探探路!” 刘盈咧嘴一笑,熟悉他的人都清楚,这是陛下要发坏的节奏! “陛下,您为何笑得如此……猥琐?” “李广,你可知欺君之罪?” “微臣不敢!” “你不敢?朕看你勇得很!” 刘盈将烤好的肉串,全都给了李广,示意其分发给众人。 谁知这厮三下五除二,已经吃了个精光。 “李广,你这样处理不好同僚关系,小心以后弟兄们合起伙来揍你狗日的!” 周亚夫气急败坏,难得骂一句脏话。 毕竟刘盈做皇帝后,烤肉的时间少之又少,今天好不容易能吃上一顿,结果却被李广这厮独吞。 “这……周将军,末将哪里得罪您了?我先给您赔罪!” 李广态度谦恭,让周亚夫仿佛一拳打到了棉花上。 “你……以后少跟老子说话!” “陛下,您看周将军他?” “不用管他,接着吃肉!” 刘盈轻笑道:“放心,以后你们合作的机会多的是!” 第538章 朔风夜雪,群狼会战 刘盈得到了灰狼部落的支持,更是拥有了犬戎大祭司腾格里的几处藏身地点。 只不过越是往西,环境便愈发苦寒。 尤其是黑狼谷这个地方,更容易隐藏部落,是难得的藏身之地。 如今冬季即将来临,让各个游牧部落最为惧怕的白灾,也即将来临。 黑狼谷,便是犬戎部落的冬季营地。 地形险要,谷底冰河形成天然屏障。 刘盈决定先与李广探查地形,再率领大军行动。 另外为了让羌氐二族,以及新投靠的灰狼部落活下来,刘盈更是去信一封。 示意代王刘恒与丞相萧何,往凉州之地运送粮草。 凉州没有经过开发,前期肯定是赔钱买卖。 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刘盈不介意帮后世子孙开发凉州。 只要让凉州百姓吃饱饭,他们也会感念大汉朝廷的恩情,进一步融入整个汉文化之中。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刘盈的每一步计划,都在层层递进。 就连墨鸢、墨狐两姐妹,也加入到新城池的建设之中。 “陛下,让我与李广同行便是,您又何必亲自前去探查?” 周亚夫规劝刘盈,不要以身犯险,万一被犬戎人察觉,肯定不好脱身。 “朕,不亲自看看犬戎部落的精锐,也是放心不下。” “何况有李广、郑茂相随,天下谁人能够伤害朕?” “亚夫不必担心,你的任务就是率领咱们这些弟兄隐藏好。” 刘盈出言宽慰,周亚夫这才点头称是。 刘盈绝非刚愎自用的昏君,至少他的每一步计划都经过深思熟虑。 观察黑狼部落,除了探查情报外,他也想看看所谓的犬戎贵族,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状况。 —— 隔日。 刘盈便与李广、郑茂亲率二十名汉军斥候,前往黑狼谷。 朔风卷落雪,随着雪花落下,视线进一步被阻隔,对于刘盈等人隐藏身形极为有利。 众人没有安营扎寨,而是继续前行,争取早日抵达黑狼谷附近。 兴许是黑狼谷太过隐蔽,即便是汉军斥候,绕了数圈后,也没有找到进入谷中的入口。 “陛下,雪越来越大了,咱们不如先安营扎寨!” “也好,让弟兄们和衣而眠,在营中烧起火盆。” “是,陛下!” 营帐中摆放了几个火盆,方才使得众将士身体温暖起来。 大家取雪烧水,随后将带来的肉干放入锅中。 一碗热汤下肚,众人方才回过神来。 “白灾今年来的更早,咱们所带的辎重不可逗留太久。” 杨百万直言道:“陛下,若是五日之内,找不到黑狼谷,不如先行回去补给。” 身为凉州土生土长的羌人,刘盈肯定会听从杨百万的建议。 如今不是逞强的时候,一众兄弟的性命,可都在他一念之间。 “放心,找不到黑狼谷,咱们顶多再耗费些力气便是。” “朕,可舍不得你们这些爱将,在冰天雪地里被冻死。” 刘盈示意将酒水分发下去,一人喝上一口,用来暖暖身子。 刘盈等人正在喝酒之际,却听到军帐之外,传来了阵阵狼嚎之声。 “陛下!” 刷! 郑茂抽出佩剑,面带警惕之色。 白灾来临之际,野外动物更少,野狼也变得机具威胁。 尤其是经历过狼灾的汉军,深知这些畜生,一旦被犬戎人训练,就能对汉军产生不小的威胁。 准备出去看看,以免这些畜生是犬戎人的眼线。 刘盈大手一挥,众人扑灭火盆,营帐陷入一片黑暗。 众人摸着黑,走出营帐之外,寒风吹来,砂砾伴随着风雪,打在脸上格外疼。 刘盈借着月色,看到了狼群正在不断以嚎叫身,确定成员位置。 “现在嚎叫的是狼王,这畜生在确定手下人的状况!” “要是族群成员没事,就会予以回应。” 杨百万低声道:“看来,狼群并非没有食物,我还以为被发现了!” 众人闻言,也是松了口气,只是刘盈没想到的是,不远处的雪堆里,突然冒出一群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正是犬戎士兵! 嗖!嗖! 为首之人,趁着狼王不注意,直接弯弓搭箭,射向了那头遍体通白的巨狼! 一声悲鸣之下,狼王身边的护卫,以身躯为狼王挡箭,随后狼与人形成了对峙。 “这特娘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犬戎人信奉狼图腾么?” 刘盈看向杨百万,后者也是一脸懵逼。 要是巫女阿史那黛尔在身边,兴许可以告诉刘盈答案。 犬戎部落每当到了冬天,都会宰杀一头狼王,献祭给所谓的犬神。 很不幸,今日他们盯上了这头白色巨狼! “陛下,那白狼好像发怒了!” 李广轻声提醒,刘盈看向那狼王,仿佛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叼起同伴的尸体,直接冲向了犬戎人。 “这是自寻死路?” “不对,它是用同伴的尸体,来做挡箭牌!” 刘盈惊呼一声,狼王正面突击,手下群狼则从两翼包抄,显然要对犬戎人痛下杀手。 “弟兄们,谁若是杀犬戎人,咱们汉军可得帮帮场子!” 刘盈一声令下,汉人将士们当即会意,众人循序渐进,慢慢逼近战场。 狼王身中数箭,依旧雄风不减,接连手刃三名犬戎士兵。 剩余群狼也在狼王的帮助下,不断咬伤犬戎士兵,但它们毕竟没有趁手的武器,很快便落入下风。 狼王更是为了主动保护同伴,而接连受伤。 “这次犬神祭,一定能让大祭司满意!” 为首的犬戎士兵,不理会狼群的哀鸣,准备亲手杀死狼王。 嗖! 刘盈扣动扳机,一枚弩箭直接射中其头颅! “李广,动手!” “是,陛下!” 李广突然暴起,手中三石强弓,接连狙杀数名犬戎人。 狼王也同时暴起,一口咬断了那中箭之人的咽喉。 “一个都别放走!” “诺!” 有了汉军加入,犬戎人兵败如山倒,他们没想到本来手拿把掐的狼群,还会拥有如此强援! 狼王也怒号一声,手下狼群当即行动,一口咬在犬戎人的小腿上,配合汉军斩杀敌人。 刘盈则来到狼王身边,笑道:“你真是聪明,还会跟我打配合!” 说话间,几头母狼围绕在狼王身边,冲着刘盈龇牙咧嘴。 “这是你的家眷?哥们有点惧内啊!” 第539章 狼王相助,深入谷底 面对刘盈的调侃,狼王只是将头埋在了两个爪子里,很是不好意思。 刘盈则亲自上前,为狼王包扎伤口。 “陛下,小心!胡狼野性难驯,莫要误伤了您!” 李广心直口快,殊不知这狼王已经通了人性,面对他龇牙咧嘴。 若非刘盈在身旁,恐怕早就下令让群狼撕咬李广。 “李广,看到没有?它已经通人性了,何况方才咱们一起对敌,已经是同伴。” 刘盈此言一出,便感觉脸颊上传来温热的感觉,正是狼王的舌头舔了过来。 “你是狼王,以后舔狗这种行为,一定不要做!” 呲溜! 狼王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舔了刘盈再说,毕竟这是狼表示友好的方式。 帮助狼王包扎好伤口,刘盈挥了挥手,打算与对方告别。 谁知狼王却一直哼哼唧唧,跟在刘盈身后,显然是忌惮刚才的犬戎士兵去而复返。 “你想跟我一起走?” “嗷呜~” 狼王极具人性,还冲着刘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就是这个意思。 “这倒是不难,反正也养得起你们,但要约束好手下,不能让它们肆意伤害百姓和牲畜,否则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嗷呜~” 狼王再次点头,毕竟能当个有人投食喂养的狗,谁又愿意去做自己捕猎的狼? “这谷底,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深入吗?” “就是刚才那群人出来的地方。” 刘盈见狼王除了不能说话,其他行径与人无异,便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询问起对方。 狼王再次点头,它刚要狼嚎一声,却被刘盈直接捏住了嘴巴子。 群狼将自家大王如此憋屈,赶紧围绕上前,生怕刘盈伤害狼王。 “嘘!你再狼嚎几声,小心把那群人吸引过来!” 狼王只得点了点头,心里却暗骂刘盈,在老子手下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 “陛下,我看它那眼神儿,似乎对您有些不服。” 李广耿直,再次说出了狼王心中所想,气得后者对其不断哼哧。 “行了,让你的子民,跟朕的军队待在一起。” “李广,把咱们的干粮分出来一部分,尤其是肉食。” “千万别吝啬!让狼哥们看了笑话。” 说罢,刘盈亲自将自己的肉干,全都喂给了狼王。 其余野狼一开始还保持着警惕,看到狼王吃的真香,也顾不得其他。 白灾一旦来临,对野兽们而言,同样是灭顶之灾。 山林里没有了猎物,就只能饥肠辘辘饿着肚子。 汉军给予的肉食,是群狼三天以来,吃到的第一顿饱饭。 “行了,咱们该干活了。” 刘盈提醒一句,摸了摸狼王的额头,后者当即会意,起身带领刘盈寻找黑狼谷的入口。 在狼王的带领下,刘盈带着郑茂等人七拐八绕,才终于找到了一处树洞。 “嗖!” 狼王率先钻了过去,随后挥了挥爪子,示意刘盈跟上。 “陛下,安全么?听闻犬戎人信奉犬神,也就是狼。” “万一这狼王跟他们勾结,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郑茂身为亲卫,自然一切以刘盈的安全着想。 “无妨,先进去看看再说,有些时候野兽比人还要可靠。” 刘盈说罢,已经率先钻了进去,郑茂等五十余人无奈,只能一个接一个钻入。 狼王等待半天,才看到刘盈跟上,赶紧上前摇着尾巴,顺便舔了舔刘盈的脸。 “你是狼王,不是舔狗!” 呲溜! 刘盈摸了摸狼王,后者在其面前失去了王者尊严,活脱脱像条大狗。 一人一狼玩闹之际,却听到谷底传来了声音。 谷呈碗状,四周陡峭的岩壁如刀削斧劈,唯一的入口隐蔽在蜿蜒的峡谷深处,若非有狼王引路,寻常人根本找不到这里。 谷底中央燃着数十堆篝火,火光映照下,数百名身着黑色狼皮的犬戎战士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 “哥们,多亏了你,才找到这里。” 刘盈贴近狼王,低声说道,声音几乎被风声吞没。 在他身旁,体型硕大的狼王无声地点头,银白色的毛发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狼王的眼睛一金一蓝,如同两颗异色的宝石,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刘盈的目光锁定在圆圈中央的高台上。 那里,一个身披黑色羽毛大氅、头戴狼首骨冠的老者正在挥舞着一根镶嵌着人骨的法杖,口中念念有词。 即使隔着这么远,刘盈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不适的邪恶气息。 犬戎大祭司腾格里,正在对一众族人洗脑宣讲。 “犬神,已经厌倦了那些低等的灰狼部落,所以他们才会被汉人同化,甚至投奔汉人皇帝!” “当然,犬神同样厌倦了汉人,将帮助我族消灭汉人的王朝!” “冒顿单于就是犬神派来的使者,来帮助咱们占据中原王朝!” 腾格里说罢,台下便传来了不断地欢呼声。 “妖言惑众!” 刘盈冷哼一声,对于这种愚民手段,他向来不屑一顾。 高台上,腾格里突然高举法杖,两名犬戎战士拖着一个被捆绑的“汉人”走上高台。 对方的嘴已经被堵住,根本无法说话,眼神之中闪烁着恐惧。 刘盈瞳孔骤缩,他确定对方绝不是汉人,毕竟几次交战下来,汉军大部分只是受伤,没有俘虏战死的情况。 只见腾格里法杖一挥,那人惨叫一声,被割开喉咙,鲜血喷涌而出,流入台下一个石制凹槽中。 “以汉人之血,祭我犬神!” “犬神将赐予我们力量,让我们撕碎汉人的防线!” “中原王朝,将会成为我族的牧场!” 腾格里嘶哑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犬戎战士们发出狂热的吼叫,不断捶打胸膛,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面对这群人,刘盈眼中没有怜悯,只会坚定摧毁他们的决心。 “哥们,有没有兴趣,跟我大闹一场?” 刘盈摸了摸狼王的狗头,后者一脸茫然。 下面可都是犬戎战士,你一个人,我一个狼,咱俩下去单挑所有? 这特么合适么? 刘盈却不管这么多,直接抱着狼王,一人一狼纵身一跃,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傻屌,你说你M呢!” 第540章 一人一狼,独闯虎穴 刘盈突然出现,可谓打了腾格里一个措手不及。 若是冒顿单于在此,绝对会二话不说,命人直接拿下刘盈。 可惜腾格里只闻其名,没见过刘盈本人,并不知道出现在眼前的青年,就是他最大的敌人——大汉天子。 “你……你是何人?” 腾格里保持戒备,黑狼谷向来隐蔽,若非族人带领,寻常人根本找不到入口。 腾格里看到刘盈,第一反应竟然是族中出现了叛徒。 “大胆!” 刘盈怒吼一声,反倒把腾格里给整不会了。 明明是你闯入我们犬戎部落的禁地,怎么还特娘如此理直气壮? “吾乃犬神是也!” “尔等既然是我的信徒,还不主动上来跪拜?” 刘盈义正言辞,随后左脚轻踢狼王,低声提醒道:“叫啊,刚才不是叫得挺欢实?” 嗷呜~ 狼王当即会意,跟刘盈打起了配合。 一声狼嚎,同样在提醒自己的狼群,自己十分安全,千万不要过来。 腾格里面色铁青,没想到自己锤炼许久的犬神信仰,竟然被眼前的青年利用了。 犬神?他身为大祭司都没见过犬神,眼前的青年又岂会是? 腾格里转头望去,已经有不少犬戎百姓,蠢蠢欲动。 毕竟刘盈身旁的狼王,实在是太有说服力。 通体雪白,双眸异色,简直满足了他们对犬神的所有幻想。 这也是为何犬戎猎人们,誓死都想捕缚这头狼王的原因。 有了这狼王待在身边,腾格里将会更好地奴役犬戎百姓。 “犬神大人,您真的是犬神大人?” “还请大人赐予我们神力,让我们去对付汉人!” “说的不错,大祭司已经告诉我们,中原汉人对犬神不敬!” 犬戎战士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等腾格里解释,已经将刘盈当做了犬神。 嗷呜~咳! 狼王接连嚎叫,只觉得口干舌燥,随后抬眼看向了刘盈,一脸戏谑之色。 现在怎么办?人家这回这把你当犬神了! “你是何人?竟然假传本神旨意?” 刘盈怒指腾格里,顺势又踹了脚狼王,示意其赶紧配合。 狼王一改方才人畜无害的模样,冲着腾格里龇牙咧嘴。 毕竟方才就是这个王八蛋,险些让它的族群罹难,如今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什么?大祭司竟然假传犬神旨意?” “不会是真的吧?大祭司可是世袭!” “嘘!犬神亲临,先看看怎么回事!” 犬戎战士们,现在也摸不清头脑,只得暂且持观望状态。 腾格里整个人却已经气炸了,他从未想到,这世上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假扮犬神就算了,还特娘将矛头指向自己! “本神从未说过,让你们去对付汉人!” “此地并非只有犬戎,还有羌人、氐人,他们莫非也去对付汉人了?” “如今人家已经在汉人的帮助下,住进了城池之中!汉人皇帝更是赐予他们土地牛羊,再看看你们?” 刘盈面露鄙夷之色,让一众犬戎战士忐忑不安。 “日子过成什么样了?对本神的祭祀,竟然已经要用人命了?” “本神是庇佑犬戎部落的真神,可不是茹毛饮血的邪神!” “你们用人命来祭祀,简直是羞辱本神!” 刘盈怒斥数句,吓得方才动手杀人的犬戎战士,直接丢掉了刀。 “汉人皇帝勤政爱民,若是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并入汉朝又如何?” “反倒是有些人,为了一己私欲,便将大家弃之不顾。” “意欲挑起战争,达成自己的野心,简直是厚颜无耻!” 刷! 刘盈怒指腾格里,后者当即有些发懵,这特娘矛头怎么指向我了? “你们休要听他胡说八道!” “这厮根本就不是犬神,他没有穿着我族的服饰!” “他,是汉人!一定是汉人!” 腾格里机智反应,随后便指责刘盈,想要戳穿其伪装。 “本神的手段,又岂是你能想象?” “本神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一个凡人管得着?” 刘盈冷哼一声,腾格里却不敢再给其说话的机会。 生怕这厮妖言惑众,真的动摇犬戎人信奉犬神的信仰。 “来人,给我拿下!” 腾格里眼神示意,几个心腹当即上前,想要擒获刘盈。 “旺财,给我上!” 刘盈已经下令,却见一旁的狼王一脸幽怨之色,显然对旺财这个名字相当不满。 刘盈赶紧上前,附耳道:“哥们,旺财只是个代号,我保证在你手下面前,绝不叫这个名字!” 狼王这才龇牙咧嘴,冲着意欲上前的犬戎士兵发出威胁。 本来躲藏在谷中的汉军,想要上前救驾,却被郑茂直接拦住。 “慢!陛下在装神弄鬼,尔等看不出来?赶紧配合!” 嗖! 郑茂说罢,一箭率先射中要靠近刘盈的犬戎人。 呼!~ 这一幕看得犬戎百姓人人自危,刘盈则面露喜色,心中夸赞起郑茂的机智。 “此乃神罚,天降神箭!” “我倒要看看是,谁还敢上前一步!” 刘盈怒斥一句,若非腾格里远离射程,他都想直接下令,让汉军将其击毙。 “别听他胡说八道,分明是有人埋伏,跟他一起装神弄鬼!” “上,先杀了他再说!” 腾格里恼羞成怒,再次下达命令,手下心腹即便不满,也只能听命上前。 “箭来!” 刘盈指向对方,却见黑暗的山谷之中,利箭突袭命中头颅! “这……这真是天降神箭!” “分明是从不同方向射来,绝不是装神弄鬼!” “大祭司,莫非真的说谎,才招惹来了犬神大人?” 不明真相的犬戎百姓,看向腾格里的眼神,已经有了怀疑之色。 腾格里气得血压飙升,向来都是他以犬神信仰愚弄别人,今日却被刘盈无情戏耍。 再看狼王似乎明白,暗中有汉军相助,整个狼更是无比松弛,留在刘盈身边,只需要摆个造型便是。 一人一狼,愣是将在场犬戎众人,唬的一愣一愣。 眼看没有人敢轻举妄动,腾格里暗下杀心。 若是再不解决刘盈,任由其在这里胡言乱语,恐怕犬戎百姓都要成为对方的信徒! 第541章 五十退敌,玩得就是刺激 黑狼谷,谷底。 腾格里凭借着多年威望,打算让手下心腹,赶紧上前合围,将刘盈当场擒杀。 到时候,那头白狼可以留在自己身边,就说是迷途知反的犬神使者。 至于刘盈本身,哪怕是死上十次,都不足以平息腾格里心头之恨。 “你们背叛了犬神的教诲,用血腥和杀戮亵渎神灵之名。” 刘盈已经走到高台下方,仰头看着腾格里,眼中毫无惧色。 “胡说八道!” 腾格里怒吼,法杖重重砸在高台上,“把他给我拿下!我要用他的心脏祭祀犬神!” 十几名犬戎战士,咆哮着扑向刘盈。 就在此时,一声震天动地的狼嚎响彻山谷! 白影闪过,狼王如闪电般跃至刘盈身前,巨大的身躯挡在他前面,冲着来犯之敌龇牙咧嘴,金色的眼睛在火光中如同燃烧的太阳。 “嗷呜~” 狼王同样学着刘盈的模样发号施令,好在郑茂看出了这位狼王的心思,当即命令暗中埋伏的汉军放箭。 天降神箭,神罚来临! 十余名犬戎战士,就这样命丧当场。 “尔等,现在明白了么?” 刘盈轻抚狼王颈部的毛发,“我才是真正的犬神,因为使者就在我身边。” 狼王发出一声低吼,刘盈指向气急败坏的大祭司。 “你以犬神之名行邪恶之事,今日就是你的末日。” 腾格里踉跄后退几步,突然面目扭曲。 “不!这是汉人的诡计!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所有人!” 更多的黑狼战士拔出弯刀,直奔刘盈发起冲锋。 突然,破空声接连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战士惨叫倒地,每个人的咽喉或心口都插着一支羽箭。 “天降神箭,专杀妖邪,本神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刘盈目光冰冷,那些无知的犬戎百姓,此时还愣在原地,显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至于敢冲上来,意欲对自己不轨的人,全都是腾格里的心腹,死了也是白死。 腾格里歇斯底里地尖叫:“别怕!他们人不多!冲上去!” 又有数十名战士冲上前来,但同样被精准的箭矢射倒。 刘盈趁机一跃跳上高台,长剑出鞘,直指腾格里咽喉。 “别狗叫了,满天神佛都救不了你!” 刘盈戏谑一笑,隐藏的汉军赶紧跳转方向,随时准备支援陛下。 狼王也跃上高台,站在刘盈身旁,对着腾格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黑狼部落所有人,放下武器!” 刘盈高声喝道,“否则你们就要接受神罚,这位大祭司也会人头落地!” 狼王适时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那声音中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的力量,让所有犬戎战士不由自主地跪伏在地,武器纷纷脱手。 “本神的信徒,动手将这些异端给我绑起来!” 刘盈再次发号施令,已经彻底吓傻了的黑狼部落百姓,此时二话不说,直接将腾格里手下心腹,一个个捕缚在地。 “蠢货,别他妈听他胡说八道啊!” “你们看不出来么?没有了我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反抗他?” “这厮就是故意为之,你们被利用了,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犬神!” 可惜,无论腾格里如何喊叫,黑狼部落的人都不再相信他。 当最后一名黑狼战士被捆绑起来时,郑茂从岩壁上一跃而下,跑到刘盈面前。 “殿下,我们成功了!” 刘盈颔首点头,五十名汉军手持连弩,严阵以待地看向众人。 黑狼部落的士兵,已经尽数被捕缚,失去了战斗力,剩下的百姓更是愚民中的愚民。 腾格里此时才如梦初醒,环顾四周,疑惑道:“你们...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刷! 刘盈伸出五指,腾格里深吸一口气。 “五千?我们输的不冤!” 刘盈摇了摇头,让腾格里心情愤懑。 “五百?汉军精锐名不虚传!” 刘盈再次摇头,直接揭晓了答案:“五十!” 刘盈微微一笑,打了个手势。 只见岩壁上陆续跃下身着轻甲的汉军士兵,最终列队在刘盈身后——总共不过五十余人。 腾格里面如死灰,“我麾下黑狼精锐,竟然被不足百人的汉军愚弄,还被打败了?!” “不是被汉军打败。” 刘盈纠正道,拍了拍身旁白狼王的头,“是被犬神真神和他的使者。” 狼王仰天长啸,山谷中所有灰狼齐声应和,那声音震撼人心,仿佛天地都在回应。 腾格里彻底瘫软在地,眼中再无半点神采。 黑狼部落彻底完了,而没有了大祭司的白狼部落,终将回到那个男人的手中。 自己处心积虑多年,没想到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啪! 刘盈上前,一巴掌扇在腾格里脸上,打得后者当场懵逼。 “你这人有多蠢?非要主动来招惹朕!” “你若是主动迎合我军,朕还让你继续当大祭司。” “可惜啊,从今以后,你这大祭司不复存在!” 刘盈不管腾格里,而是给了狼王一个眼神,后者当即会意,吊着腾格里直接离开谷底。 不到片刻,黑狼谷便传出腾格里的惨叫声,命丧于群狼之首。 如梦初醒的黑狼部落,众人全都瑟瑟发抖,不知道他们要迎接何等命运。 无外乎男人为奴,女人为娼,终生都要被汉军玩弄! “尔等放心,你们会跟灰狼部落一样,享受大汉子民的待遇。” “生活在谷底,终究不是个办法,朕会为你们筑造城池。” “随朕出来吧,受灰狼部落供养的日子已经结束了,以后你们也要学会自己养活自己。” 刘盈大手一挥,黑狼部落的人,全都整齐有序准备出谷,离开曾经这个充满罪恶的地方。 “陛下,黑狼部落不过三万人,还不到灰狼部的一半。” “他们当时为何会被黑狼部和白狼部奴役?听起来简直不可思议!” 郑茂陪伴在刘盈身边,可谓感慨万千。 “宗教,能带给人信仰,同样也能够奴役人们。” “显然,腾格里借用犬神之名,在奴役犬戎三十六部。” “不过从今天开始,恐怕犬神要换个人了。” 刘盈咧嘴一笑,一旁的狼王当即上前,重新化作舔狗。 第542章 犬神?护国神犬! 黑狼部被一窝端,十二部加起来总共三万余人,全都沦为了汉军俘虏。 不少人还处于懵逼之中,不知道为何己方占据人数优势的情况下,便被五十名汉军成功俘虏。 “陛下,想要控制这些人,恐怕只以土地、律法来约束,是难上加难!” 蒯通上前规劝道:“根据臣所知,灰狼部的人几乎等同于奴隶,咱们稍微给点好处,他们便会感恩戴德。” “但黑狼部就不一样了,他们本来就受到灰狼部供养,咱们赐予的土地和牧场,相当于让他们自食其力。” 刘盈颔首点头,蒯通说的不无道理。 给灰狼部独立自主,甚至赏赐吃肉,都算是莫大的恩惠,更何况刘盈给了他们自由,让他们能够自行耕种放牧。 但黑狼部这群人就不一样了,一个个好吃懒做,早就养成了饭来张口的贵族习惯。 刘盈所说的话,他们压根不感兴趣,甚至相当于降低他们的生活质量。 三万人的叛乱,也足够让现在的凉州头疼。 刘盈思前想后,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狼王。 “嗷呜?” 狼王只觉得对方眼神不对劲,充满着阴谋,甚至还有些猥琐,一看就不像正经人。 “咳咳!蒯先生,你先出去吧,朕有事单独跟哥们谈谈!” 刘盈顺势指了指狼王,这可把蒯通吓了一跳。 什么时候陛下的营帐之中,竟然混进来如此庞然大物。 方才一直躲在屏风后,趴在毛毯上,使得蒯通压根没注意到。 “陛下,您可要小心啊……” 在世人眼中,狼都是无情无义的动物,也难怪蒯通出言提醒。 狼王感受到对方的不敬,直接冲着蒯通龇牙咧嘴,吓得后者赶紧逃出营帐。 “呼……老夫只是凡夫俗子,也只有真龙天子,才能与狼共舞!” 刘盈全然没听蒯通的劝告,对狼王那叫一个殷勤,不仅亲自帮忙梳毛,更是不断rua头,确保让狼王舒舒服服。 “来人啊,杀两头羊!” “一个水煮,一个搬进来,朕要亲自动手!” 一听说有羊肉吃,狼王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 如今可是隆冬时节,动物大多数被冻死,即便是狼群也难以找到食物。 狼王此时谄媚上前,蹭了蹭刘盈,随后看向了营帐外的狼群。 对于狼王的子民,为了避免伤人,刘盈将它们全都圈养起来。 “放心,它们也有肉吃,朕绝不会亏待你的子民。” 狼王闻言大喜,随即再次化身舔狗。 “跟你商量个事儿啊!与其在外面流浪,过着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有没有兴趣直接考公入编?” 考公入编? 即便是通人性的狼王,也难以理解刘盈所说这四个字。 “就是以后跟着我,让你们族群都能过上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你以后就成为我大汉的护国神狼,你的子孙后代,跟朕的子孙后代荣辱与共。” “当然,咱们要先忽悠那些犬戎人,尤其是黑狼部落,让他们彻底放心融入大汉!” 刘盈对着狼王诉说,后者有些事听不懂,但它却知道以后跟着刘盈,有肉吃! 尤其是整个狼群,都会不愁吃穿,对狼王而言,更是莫大的吸引力。 “不过咱们丑话说在前面,如果没有天敌,你的狼群会一直扩张,朕恐怕也养不了太多。” “就将你的狼群控制在五十头狼左右,多余的朕便将它们放生,让它们重归自然,如何?” 狼王点了点头,它也知道贪得无厌必受其乱的道理。 如今它的狼群只有二十头狼左右,距离五十头还甚远。 刘盈却清楚,野外动物一旦失去了天敌,再拥有了食物,繁衍的速度相当之快。 “还有一个办法,能够养育更多的狼,但它们也要成为我大汉的士兵。” “朕会培养驯兽师,让狼群帮助士兵捕猎、搜救、作战,你看如何?” 狼王再次点头,与其让一部分族人去送死,还不如一起入职大汉军队。 “放心,它们以后会成为我军亲密的战友,就像咱们一样!” 刘盈话音未落,狼王便又要上前谄媚,幸亏刘盈早有准备,才没有沾上一脸口水。 “陛下!” 墨鸢与墨狐携手而来,并且端着滚烫的羊肉汤。 “哇,好大的狗呀!” 墨狐上前一步,尤其是看到狼王双眸异色,更是觉得神奇。 “姐姐,这分明是狼好不好?你看它都不高兴了!” 墨鸢纠正一句,随后拿起筷子,吹了吹羊肉,亲自喂给狼王。 感受到对方的善意,狼王欣然接受,随后尾巴晃得如同螺旋桨,显然很是开心。 对于任何动物而言,熟肉都要比生肉好吃。 狼王还不忘看向营帐外的狼群,刘盈果然信守承诺,让它的子民也吃上了肉。 墨鸢则已经上下其手,开始抚摸狼王。 “陛下,您以后要将它带回宫里么?” 墨鸢眨了眨眼,显然与狼王颇为投缘。 “不错,朕已经封它为护国神狼,它以后还会成为犬戎人眼中神使。” 既然黑狼部落信奉犬神那一套,那刘盈就顺水推舟,让狼王作为犬神使者,继续接受犬戎人的膜拜。 与其留下不稳定的因素在凉州,刘盈则打算将黑狼部直接内迁到中原,再逐渐驯化成自己的子民。 “神使?大狗,你好大的威风呀!” 墨狐想要抚摸狼王,后者哼哧着表示不满,尤其是对狗这个字,更令它厌烦。 可惜眼前这个没有边界感的女人,愣是抱着它便是一阵抚摸。 狼王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香气,以及看在刘盈的面子上,最终选择了隐忍不发。 “明天咱们要包装一下,带着你的子民,给整个犬戎部落的人,一点小小震撼!” “嗷呜?” 狼王正在啃骨头,摇头晃脑之下,表达着自己的不解。 “放心,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明天带你回武威,咱们先来个巡演,稳定好军心再说!” 刘盈心中已经有了计较,风雪中的相遇,就注定狼王是他的梦中情狼。 “不对,是护国神犬!” 第543章 黑狼灰狼,尽数归汉 凉州,武威。 已经习惯了在城中生活的犬戎百姓,日子过的无比舒适。 再也不用挨饿受冻,更不用住在无法抵御冷风的帐篷内,取而代之的则是温暖舒适的房屋。 每天都有肉粥吃,在汉人的统治下,也只是需要完成上官部署的工作。 无论是羌人、氐人,还是汉人,亦或是他们犬戎人,都是平等相处,并没有任何低人一等的感觉。 老巫女阿史纳尔一开始还总是鼓励部落子民,一定要谨遵犬神的教诲,想办法逃离汉人的城池。 可时间一久,阿史那黛尔侍奉她如同母亲,二人在武威城得到的尊重,远比在部落更多。 阿史纳尔反而成了汉吹,鼓励百姓们要好生为陛下做事,绝不能辜负每天提供的肉粥。 “你啊,就是不争气!当初多好的机会,怎么就没拿下陛下呢?” “要是你拿下了陛下,咱们师徒二人的日子,肯定会过的更好!” “为师可是听说了,长安的繁华街景,这辈子都想去看看啊!” 老巫女阿史纳尔感慨万千,同样不断怂恿徒弟阿史那黛尔,要勇敢去追求刘盈。 “师父,您说什么呢?我跟陛下当初只是合作关系。” “如今咱们能让灰狼部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理应感恩陛下才是,怎么能算计人家?” 阿史那黛尔娇嗔一句,她心中清楚刘盈根本看不上自己。 若非当初将计就计,以及自己主动配合,恐怕刘盈当初已经辣手摧花。 让阿史那黛尔再去招惹刘盈,那不是投怀送抱,也不是主动追求,而是去送死。 “犬神使者来了!” “巫女,快出来看看啊,陛下带回了犬神使者!” “天啊,这一定是犬神派来的使者,原来陛下才是受到犬神青睐的人!” 城中百姓尽数走出家门,尤其是看到狼王那遍体通白,强壮如牛的身躯,更是不断惊呼。 跟在其身后的二十头狼,更是威风凛凛,如同人类士兵,护卫在狼王左右。 老巫女闻言,赶紧走出家门,甚至揉了揉双眸。 “犬神,绝对是天降祥瑞。那异色双瞳,一金一青,就是神使的象征!” 阿史那黛尔看向狼王,再看看自己的师父,以及不远处的刘盈,瞬间明白了这一切。 师父身为巫女,也是灰狼部落为数不多,传闻能沟通犬神的人。 如今看到刘盈带着狼王与狼群回来,阿史纳尔当即会意,这是大汉天子要造势。 对此阿史纳尔全力配合,没有半点犹豫,这是让灰狼部落彻底融入大汉的机会,何乐而不为? 刘盈颔首点头,算是领了老巫女的人情。 狼王则受到了无与伦比的欢迎,不带有人对其进行投喂,甚至是顶礼膜拜。 “陛下,这些人也太夸张了吧?” 墨狐低声道:“要是知道他们眼中的神使,在陛下面前是条舔狗,他们能受得了么?” 哼哧! 狼王回头怒瞪墨狐一眼,它现在扮演的可是犬神使者,臭女人对自己最好客气一点。 “你继续,护国神犬!” 墨狐摸了摸狼王的头,这一幕在灰狼部落面前,简直是神使亲民的象征。 “咳咳,哥们,既然开了个好头,你就好狼当到底,展现亲民的一面吧!” 刘盈主动上前,看到一名孩童,笑问道:“想不想摸摸神使?会有来自犬神的赐福!” 对方果断点头,刘盈则抱起小孩,让其亲手去摸摸狼王。 哼哧! 狼王虽然心中不满,但为了整个族群的长期饭票,也只能任由刘盈利用。 孩童摸过狼王,得到了神使的赐福,更令犬戎百姓心生向往。 “诸位!神使的赐福,并非谁都能拥有!” “这样吧,根据你们每个月的辛苦劳作,朕会挑选前一百名,来获得神使的赐福!” “只需要摸摸神使,便能够幸运加身!” 刘盈此言一出,百姓们又是一阵欢呼。 “陛下,万一摸过以后,没有幸运加身,那可怎么办?” 墨鸢小声提醒,毕竟她还是太诚实。 刘盈则低声道:“放心,摸过神使,三日之内必有赏赐!” “他们如此辛勤劳作,朕给一点赏赐怎么了?只会被当做是神使的赐福。” 墨鸢与墨狐同时竖起大拇指,刘盈这招还真是简单有用。 前脚刚摸过狼王,后脚就有来自朝廷的赏赐,主打一个言出法随。 百姓们则会双重感恩,除了所谓神使外,还有大汉陛下,可谓是一箭双雕。 “哥们,你辛苦点,晚上给你弄最爱吃的水煮羊肉!” “呲溜!” 狼王舔了舔口水,随后继续当起了吉祥物。 就连留在城中的羌人与氐人,也上前主动观摩神使出行。 刘盈只能感慨,宗教信仰这东西,如果处理得当,将会成为统治者的助力。 可若是处理不当,甚至任由其滋生,便会成为统治者的累赘。 “如今犬戎三十六部,尚有白狼部没有露面,那也是犬戎人的精锐所在。” “说说吧,白狼王究竟是何许人也?” 刘盈来到一处房屋,大祭司腾格里被绑缚于此。 饿了两天后,腾格里显然没有了之前的底气,对汉军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如今刘盈只是给了他一碗肉粥,这位大祭司便愿意将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白狼王,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一切都是他从背后指使。” “我只是代表白狼王,去指挥这些愚民罢了。” “说不定,白狼王他老人家,已经找上了冒顿单于,要计划夺回失去的一切。” 腾格里将碗里的粥吃干净后,这才看向刘盈。 “汉人皇帝,你想要消灭犬戎,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们从周朝,存活到现在,就连秦始皇都拿我们束手无策。” “凭你这点小聪明,也想彻底灭绝我们?” 刘盈没有说话,而是提着腾格里,直接走出房屋,来到了人群外。 灰狼部落不少人,可都认识这位犬戎大祭司。 “此人,就是扭曲犬神旨意,被神使擒获的叛徒!” 狼王听闻此言,上去便是一阵吠叫。 “别被骗了,他们都是骗子,我才是大祭司……” 砰! 人群之中,飞来石块,正中腾格里面门。 “诸位,给神使个面子,打个半死,记得留活口啊!” 第544章 犬戎王者,联匈抗汉 犬神使者出现在武威,让灰狼部落死心塌地,成为大汉子民后。 刘盈又依葫芦画瓢,带着狼王去了一趟正在建筑的城池——西平。 此城,意为西凉太平,由刘盈赐名西平。 除了汉军家眷外,大部分则是黑狼部落的人。 按照蒯通的话来说,黑狼部落这群人,简直是一帮铁废物。 因为被灰狼部落供养太久,这群人丝毫没有劳动能力,一个个懒得腚里爬蛆。 哪怕是让他们放牧,竟然还挑三拣四。 汉军看不上他们,同为凉州土著的羌族和氐族同样看不上他们。 西平城还在建筑之中,肯定需要大量人力物力,黑狼部落的人前来以后,简直是给众人添堵。 好在刘盈早有准备,带着狼王出现在众人面前。 “犬神大人,还有神使?” “嘘!那是大汉皇帝,之前不是说了么,他冒充犬神大人,祭司为了对付大祭司!” “可他身旁的神使,总不是冒名顶替吧?” 犬戎人所用的狼灾,可从未控制过像狼王这般雄壮的野狼。 刘盈其实很是佩服狼王,身为异类的白狼,其实在野外并不容易生存下来。 从小遍体通白的狼王,在人们眼里,那是祥瑞的象征。 可在狼群,尤其是母狼眼里,简直是个异类,自幼便被母狼遗弃。 因为一身白色,也失去了上天赐予它们的保护色。 狼王能活到现在,甚至登顶称王,期间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若是寻常野狼,恐怕早就身死道消,狼王却极通人性。 拥有智慧,以及强壮的身体,才使得它带领狼群走得更远。 这也是为何刘盈跟它称兄道弟,对方也如同舔狗一般生死不离。 狼王清楚,自己的族群跟着刘盈混,那肯定要比在野外流浪强得多。 刘盈则明白,狼王的出现,就是明明注定,上天派遣犬神使者,帮他拿下整个犬戎三十六部。 “诸位,朕是大汉皇帝,并非什么犬神。” “之前事出有因,腾格里这厮又要将朕杀之而后快,所以只能欺骗你们。” “但朕身旁的不仅是大汉护国神狼,更是犬神使者!” 嗷呜! 刘盈话音未落,狼王便熟练地开始狼嚎,狼群得到指令,也随之一起嚎叫。 狼嚎之声,响彻在部落之内。 犬戎人最看重狼图腾,尤其是现在出现的狼王,还是头不折不扣的白狼,更令他们奉若神明。 “跟他们,就别客气了,想靠近你的直接狗叫,吓走他们,别看他们好脸色!” 刘盈低声提醒,狼王当即会意。 对待黑狼部落的人,明显没有那么友好,甚至几次龇牙咧嘴,让虔诚的黑狼部落不知所措。 “你们也清楚,犬神使者看不惯尔等好吃懒做!” “若是想要得到神使赐福,明日便与其他人一起干活。” “每个月功绩前十之人,便可得到神使赐福!” 刘盈说罢,便带着狼王大摇大摆离开,群狼同样如此,更有几头母狼,不断缠着狼王。 “你们先忙,朕也要去找手下人商议。” “嗷呜~” —— 凉州以西,已经毗邻西域不远。 冒顿单于狼狈不堪,虽说手下匈奴骑兵没有损失多少,但犬戎部的失败,令匈奴所掌控的势力范围越来越小。 “腾格里那老狗,还说什么有办法杀了刘盈,结果现在自己都落在刘盈手中。” 冒顿单于怒骂一句,他已经打算先行返回西域于阗,在那里整顿兵马。 冒顿单于清楚,刘盈野心不止于此,他一定会前来西域,双方大不了再决战不迟。 正当冒顿单于想要策马飞奔之际,却见一支骑兵已经拦在了他们面前。 “单于大人,您这是要去哪里?” “你是何人,敢跟老子如此说话?” 冒顿单于张嘴就骂,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您与我们犬戎三十六部合作,如今大汉皇帝毫发无损,您就要灰溜溜逃回西域不成?” 对方带着面纱,令冒顿单于看不清模样,可这番话还是惹恼了他。 “混账!若非你们犬戎废物,本单于又岂会屡战屡败?” “什么狼灾,什么黑狼谷,到了最后全都被刘盈识破。” “与其在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回到西域整顿兵马,等待刘盈前来。” 双方一旦撕破脸皮,冒顿单于说话也不再委婉。 “单于何必如此大的火气?我族早就想摆脱灰狼部的愚民,以及黑狼部那群蛆虫。” “至于腾格里,不过是白狼王手中的弃子罢了。” “这厮依仗大祭司的身份,竟然相对白狼王图谋不轨,活该当有此报。” 使者轻声道:“单于,您可要想清楚,刘盈若是掌握了这片土地,距离西域之地可就不远了。” “他若能从此地出兵,便可缓解粮草辎重的压力,反观单于尽管掌控西域,实则士兵战力远不如匈奴草原。” 冒顿单于默不作声,对方见有机可乘,便继续劝说。 “当务之急,绝不能让刘盈轻松占据这片土地。” “否则无论是我犬戎,还是单于的匈奴,最终都会沦为汉人的附庸。” “唯有双方合作,共同驱逐汉人,才能还此地一片净土。” 冒顿单于明白其中道理,他一开始也跟腾格里精诚合作,甚至为其出谋划策。 奈何双方的实力,根本就不在一个起跑线。 冒顿单于发现,除了依仗自己,跟犬戎人合作,还不如单打独斗。 “你们白狼王藏头露尾,连面都不敢露,你让本单于如何相信他?更别提与他合作了!” “呵呵,单于不必着急,白狼王派我前来,正是商议合作之事,请!” 冒顿手下兵马见状,纷纷上前规劝,希望自家单于能够明辨是非,莫要再蹚浑水。 “尔等不必劝说,以刘盈之才,恐怕五年之后,这片土地就会变得像中原那般繁华。” “到时候汉军粮草充盈,又无后顾之忧,仅靠西域兵马,也难以挡得住他!” “你带路吧,老子亲自去见白狼王!” 冒顿单于说罢,便命手下骑兵尾随其后。 三千匈奴铁骑,任谁也不能轻视。 “明智的选择,单于一定不会后悔!” 第545章 白狼出手,见血封喉 在犬戎使者的带领下,冒顿单于终于见到了白狼王。 与想象中的犬戎雄主不同,对方更像是个文弱书生。 “拜见单于,本王已经久候多时,请单于入座。” “你就是白狼王?” 冒顿单于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眸,眼前的白狼王哪里有犬戎人的模样,一身穿着打扮更像是个汉人! “请单于放心,在下是如假包换的白狼王。” “之前让腾格里联络您的,也是本王。” “只不过腾格里这厮刚愎自用,以为他那老一套,便能够掣肘刘盈,简直是愚不可及!” 提起腾格里,白狼王眼中没有丝毫怜悯,更多的是鄙夷之策。 “哦?难道换做是你,跟本单于合作,便能够击败刘盈?” “你们白狼部,应该人数最少吧?” “丑话说在前面,老子的兵力也不多!” 为了避免当炮灰,冒顿单于自然不愿意多派兵马,与刘盈相互争斗。 “单于,有些时候,杀人何必亲自动手?” “让整个汉人王朝动乱,又何必大动干戈?” “一句话,一封信,效果甚至比兵马更好!” 白狼王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不瞒单于,我只是以吕后的口吻,给某些人写了一封信而已!” —— 凉州,西平城。 城池的建造,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之中。 刘盈率领大部分驻扎在此地,除了一起帮忙筑城外,同样也在提防尚未露面的白狼王。 “陛下,您看这封书信!” 李广火急火燎前来拜见刘盈,君臣二人处于营帐之中。 李广单膝跪地,将书信双手奉上,额头冷汗直流,心中后悔不已,自己就不该看这封书信! “皇帝久居凉州,非长久之计。若其兵权过盛,恐生异心。卿当暗中节制,必要时可断其粮道,使其兵败而归,免生祸端。” 落款之人,连刘盈都想不到,正是隐居椒房殿的吕后。 “哈哈哈哈!犬戎人,这是已经要出招了?” 刘盈放声大笑,李广依旧跪在原地,只要皇帝不发话,他就长跪不起。 虽说李广对政治不敏感,但他也清楚一件事,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你跪在地上作甚?” “陛下,您的家事……反正臣一心追随陛下,不管敌人是谁,臣都会……” “行了行了!这是别人伪造太后字迹!太后如今隐居椒房殿,根本没空管这些破事!” 刘盈摆了摆手,示意李广站起来说话。 至于大汉送往凉州的粮草,刘盈更不会担心,毕竟负责此事的可是他表弟——樊伉。 “一封书信,就想离间我们母子,这白狼王不外如是!” 刘盈伸了个懒腰,甚至没将此事告知蒯通与李左车。 毕竟此等离间,实在是太过低端,刘盈压根就不会相信,也觉得其他人不会信。 —— 长安,未央宫。 与刘盈稳坐钓鱼台相比,代王刘恒、齐王刘肥、丞相曹参的日子则极为难过。 长安城中,最近多了不少凉州与西域的商人,他们全都传播着一则流言——太后吕雉,意欲分封诸吕为王。 本来大家只会一笑了之,毕竟皇帝刘盈已经彻底掌权,太后又不是没有依仗,大汉的外戚更是逐渐退出政治舞台。 例如舞阳侯樊哙,基本已经不出现在朝堂,哪怕是上朝也在未央宫打瞌睡。 只是前些日子,吕后推荐了两位子侄入朝为官,再加上这一则流言,便令整个朝廷暗流涌动。 “兄长,母后推荐二人,乃是吕产、吕禄。” “吕产乃周吕侯吕泽之子,吕禄乃建成侯吕释之之子。” “坊间传闻,太后欲立诸吕为王,废刘氏宗亲,欲借皇帝西征之机,削弱刘氏诸侯,待其兵败,便废帝改立幼主!” 刘恒深吸一口气,将听到的谣言,尽数告知于刘肥和曹参。 “放屁!一派无言,全都是一派胡言!” 刘肥闻言大怒,“母后若是有女主临朝的心思,还用等到现在?” “盈弟刚即位的时候,她便可大权在握,干谣言所说这些事。” “我看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想要祸乱我大汉朝廷!” 曹参颔首点头,对此观点表示同意。 “齐王所说不错,吕产、吕禄二人,皆我大汉功臣之子。” “太后举荐他们入朝为官,也是看在两位故去侯爷的面子上。” “至于给他们封王?太后没有这个心思,也没有这个权力。” 曹参之言,刘恒心中自然清楚,可当务之急并非是让上面的人懂,而是下面的人看不清! “任由谣言流传,恐生事端!” “不知兄长与丞相,可有破局方法?” 刘恒希冀地看向二人,刘肥则是双手一摊,显然是无计可施。 丞相曹参则皱眉道:“最简单的办法,只要让陛下坐镇长安,一切谣言便不攻自破。” “奈何陛下如今攻略凉州,还在外统军,短时间内难以回到长安!” 三人长吁短叹,吕后那边同样头疼。 两个侄儿吕产、吕禄,更是在椒房殿求见。 “太后,两位小侯爷,已经跪在外面许久了。” 嫣儿轻声询问,刘盈离开长安这些时日,她一直在椒房殿侍奉吕后。 “让他们进来吧。” 吕后叹气一声:“嫣儿,你说哀家的子侄,为何如此不争气?” “仅仅是几条谣言,便令他们动了心思,甚至不惜来见我。” 嫣儿不敢搭话,吕后则轻笑道:“你跟盈的关系,哀家已经认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吕后示意嫣儿坐下,不消片刻就看到两个侄儿急匆匆前来。 “拜见姑母!” “姑母,您终于愿意接见我们了!” 吕产、吕禄二人,面露喜色,显然沉浸在诸吕封王的谣言之中。 若是谣言成真,那刘氏的天下,就由他们吕氏当家做主,二人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与他们父辈吕泽、吕释之相比,二人都太稚嫩,却拥有与之不匹配的野心。 “你们两个,听风就是风,听雨就是雨,连一点基本的判断都没有?” 吕后戏谑一笑,“不知你二人,比冒顿单于如何?” 第546章 谣言?疯子骗,傻子信 椒房殿。 吕后一句话,令吕产、吕禄有些懵逼。 “尔等,比冒顿单于如何?” 别看现在冒顿单于被打的隐遁西域,就连草原老家都已经丢弃。 但对方可是实打实,将刘邦逼迫到白登之围的草原枭雄。 吕产、吕禄即便再猖狂,也不敢自比冒顿单于。 “这……冒顿单于乃草原枭雄,小侄自然无法与之相比。” “但小侄却拥有伟大的姑母,不知胜过冒顿单于多少!” “先帝创业时,我吕氏功不可没,如今朝中却无人掌权,实在是……” 吕后面露冷漠之色,他清楚两位侄儿心中所想,无外乎借助自己的权力,为他们自身谋取利益。 “哀家,劝你们最好不用有这些心思。” “盈,算是你们的兄弟,且手段远比哀家更多,比先帝更狠,切莫成为他的敌人!” “冒顿单于苟延残喘,连草原都丢了,才能勉强苟活性命,你们莫要步了他的后尘。” 吕后已经失去了耐心,本来提拔这两个子侄,就是看在两位已故兄长的面子上。 奈何对方太过愚钝,竟然信了什么诸吕封王的鬼话! 如今刘氏诸侯王的封国,都已经被刘盈撤销,吕氏多个锤子? 何德何能,让刘盈再去给他们封王? 言尽于此,已经提醒到这个份上,若吕产、吕禄依旧执迷不悟,就别怪她这个姑母无情。 “姑母……” “嫣儿,送客,哀家倦了!” 吕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莫要再说,吕产、吕禄只得告辞。 “兄长,姑母究竟是什么意思?举荐我二人入朝为官,不是重用我们么?” 吕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显然对吕后的回答不满。 “姑母即便与你我再亲,终究更向着她的儿子。” “先帝驾崩之际,我吕氏本有问鼎天下的机会,可惜姑母心慈手软,才让竖子成名。” “不过你莫要忘记,陛下惩治多人,已经令不少功侯们蠢蠢欲动了。” 吕产冷笑一声,面露不屑之色,“可惜他还做着开疆拓土的美梦,殊不知这大汉朝堂已经暗流涌动!” 白狼王洞察人心,吕产、吕禄二人,在谣言之中,已经滋生了野心,不知不觉中沦为白狼王对付刘盈的棋子。 —— 淮阴侯府。 被刘盈控制在这里的,无不都是曾经割据一方的枭雄。 挛提稽粥、孤厥兄弟二人,以及刘仲、刘濞父子,赵佗、赵始父子。 本来他们的生活,已经如一潭死水,恐怕再无半点波澜。 但诸吕封王,刘氏衰微的消息,还是让他们看到了曙光。 “刘濞,看来你们刘氏江山不稳啊,绝非铁板一块!” “这谣言一经传开,恐怕刘盈要坐不住咯!” 挛提稽粥面露喜色,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来散播谣言之人,是心思细腻之辈。” “我若是此人,第一步要——散布谣言,制造猜忌!” “如今,他们显然已经达成目的,吕产、吕禄二人野心滋生,对大汉而言绝非好事。” 赵佗老谋深算,这些时日在淮阴侯府待得久了,反倒看开了许多事情。 如果没有贸然与刘盈交恶,说不定他还在南越当他的土皇帝。 “至于第二步么,本王会选择离间内部!” “吕产、吕禄两个蠢货,那就是最好的快刀。” “无论是离间刘氏与吕氏,还是吕氏内部,他二人都是不二之选!” 刘濞主动补充,今日之事太过有趣,三伙人罕见没有殴打在一起,反而为背后黑手谋算起来。 “第三步,就交给我来走吧!” “我会再次散播谣言,声称刘盈在凉州遇到了危险,届时朝廷一定动乱。” “至于制造危险之人,无外乎内部与外部,只需要让他们自己去猜忌即可。” 挛提稽粥冷笑一声,随后与刘濞,赵佗三人异口同声道:“汉廷内乱,凉州失控!” 哈哈哈哈! 三人大笑,似乎意犹未尽。 “吕后与刘盈母子情深,想要离间他们太难,不过吕氏内部就难说了!” “呵呵,太后从未想过,她的存在虽然能镇得住朝廷,却也挡了不少功臣的路!” “听说凉州土著犬戎,目前乃刘盈大敌,他们定会趁着汉廷大乱出兵!” 三人不断谋划,仿佛是自己在对抗刘盈。 “疯子,三个疯子!” 孤厥冷哼一声,所持观点明显与几人不同。 “老子倒是觉得,刘盈肯定能赢!” “外面的士兵听好了,我可以爱大汉,我也尊敬陛下,回来的时候让他放我出去!” —— 凉州,西平城。 已经过去一个月,无论是犬戎白狼王,还是匈奴冒顿单于,二人消息如同石沉大海。 刘盈倒是无所谓,反正西平城一旦建好,对方想要攻打,便是难于登天。 大量的劳力民夫,极大地刺激了大汉的经济增长。 毕竟刘盈是雇佣民夫,而不是白嫖。 也让不少商人闻讯而来,在武威、西平等地兜售商品。 “陛下!” “蒯先生来了?快坐!” 刘盈为蒯通斟茶一杯,后者却完全没有喝茶的心思。 “陛下,若是闲来无事,还请回返长安一趟吧!” “回长安?朕不在凉州坐镇,万一有事怎么办?” 刘盈摆了摆手,拒绝了蒯通的建议。 “陛下若是不回去,恐怕朝廷生变啊!” 蒯通随后将诸吕封王,刘氏衰微的谣言,尽数告知了刘盈。 “看来这次的对手,远超以往啊。” “不费一兵一卒,就让我大汉朝廷内部动荡。” “朕,暂且不打算回去。” 刘盈冷笑道:“朕,还要推波助澜,帮背后黑手一把!” “传朕的命令,册封吕产为吴王,吕禄为荆王!” 什么?听闻刘盈要顺水推舟,甚至给吕产、吕禄兄弟封王,蒯通也是当场懵逼。 “陛下,不可如此啊!” “若给他们二人封王,岂不是坐实了谣言?” “如此一来,天下必生大乱!” 蒯通赶紧劝阻,刘盈则面色平静。 “老蒯,要是不按照他们的剧本来,又怎么能引蛇出洞呢?” “放心,大汉没有你想象的那般脆弱!” 第547章 吕氏封王,陛下疯了? 长安,未央宫。 刘盈的指令从凉州送回,刘恒本以为兄长会借此机会,大肆打压吕产、吕禄。 再不济,也应该将他们逐出朝廷,不再担任要职。 谁知打开密信一看,却将刘恒惊掉了下巴。 “册封吕产、吕禄为王?一个吴王,一个荆王?” “还都是刚刚平定叛乱不久的地方?甚至还有封国?” 刘恒处理朝政以来,自认为已经足够冷静。 可看到如今这等状况,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就连一旁的刘肥和曹参,也被陛下此举吓得不轻。 本来好不容易,才撤销了刘氏的封国,这还是兄弟们相互配合的结果。 如今只不过有谣言,刘盈却一道指令将其坐实。 吕产、吕禄封王不说,甚至还有封国,这让刘氏宗族子弟,心中作何感想? 好在刘肥与刘恒,都清楚刘盈的性格。 “陛下做出此等决定,一定有他的想法。” 刘恒深吸一口气,直言道:“在下以为,应该支持陛下,而不是质疑。” 刘肥点了点头,倒是曹参有些发懵,忍不住询问二人。 “代王殿下,齐王殿下,人家吕家两个小辈,已经被封王了,跟你们两个平起平坐!” “你们二位,心中就一点涟漪都没有?” 曹参此言一出,刘恒莞尔一笑,刘肥更是放声大笑。 “曹丞相,我们跟陛下,那可是手足兄弟挚爱亲朋,都没能留下封国。” “您觉得吕产、吕禄二人,陛下对待他们,能有我们这般信任?” 刘恒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哥刘肥。 “我二人能够处理朝政,大哥更是宗正。” “虽然目前看不出,陛下意欲何为,但咱们在长安尽管配合便是!” 隔日。 刘恒当众诵读了刘盈的命令,吕产和吕禄二人更是惊喜万分。 没想到前些时日,求取姑母吕雉不成,如今却天上掉馅饼。 面对来那吕产、吕禄这种政治暴发户,大部分官员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皇帝的确说了给他们封国,却没有下令,让他们什么时候离开长安。 说白了,现在的吕产、吕禄,不过是徒有诸侯王之名,而无诸侯王之实。 可惜二人心中却觉得,这是刘盈对于他们无比信任的表现,以及姑母吕雉在背后推波助澜。 “兄长,疏不间亲,看来陛下终于想起来,还是咱们兄弟靠谱!” “呵呵,说的是啊!咱们如今已经封王,地位不比刘恒、刘肥低!” 吕产、吕禄二人回到府中,便大肆庆祝,整个长安城都知道,吕氏多了两个诸侯王。 对于刘盈此举,吕雉则充耳不闻,仿佛默许儿子的举动。 “太后,陛下册封两位小侯爷,实在是……” 嫣儿谨慎道:“宫中已经盛传,有不少功臣,对太后您不满!” 吕雉拿起茶杯轻抿一口,仿佛毫不在意。 “嫣儿,你看这是什么?” 吕后拿出印绶,上书——大汉皇后。 这也是唯一拥有印绶的皇后,证明了吕后在大汉朝廷举重若轻的地位。 “太后,这是您当年的印绶!” “哀家若是想触碰权力,早就已经将他们玩弄其中,还用得着假借两个蠢货之手?” 吕后轻哼一声,不屑道:“这是陛下在引蛇出洞,就看哪些宵小之辈,耐不住性子了!” —— 凉州,犬戎白狼部 冒顿单于一脸喜色,他在长安的细作,不时传来消息。 刘盈昏招百出,尤其是册封两个表兄弟为王,更是引得民间怨声载道。 “白狼王,你果然有几分本事,没有白白混迹于中原。” “如今长安不说大乱,也足够刘盈喝上一壶!” “咱们什么时候发兵?” 只要长安混乱其中,就无心管理草原,对于冒顿单于而言,可是莫大的良机。 “发兵?为何要发兵?单于莫非还被韩信教训的不够?” 提起韩信之名,即便是冒顿单于,也有些心惊肉跳。 对方用兵如神不说,还是谋战祖师爷,总能找到己方破绽,要么瓦解军心,不战屈人之兵。 要么便洞悉人性,策反己方高层,令冒顿单于防不胜防。 白狼王故意提起韩信之名,就是要让冒顿单于冷静下来。 “大汉唯有真正内乱,你我才有机会浑水摸鱼。” “至于下一步,本王要继续挑唆姓刘的和姓吕的形成对峙。” “吕雉虽然没有出面,但她那两个蠢蛋侄儿,却已经上钩了。” “刘盈更是蠢货一个,以为封王吕氏,就能够钓我出来?” 白狼王冷哼道:“单于,你在长安还有不少细作吧?让他为我办些事,如何?” 冒顿单于与白狼王实则相互合作,又相互提防。 只不过现在有共同的敌人,双方才能维护如此关系。 “没问题,只要能让刘盈这厮添堵,本单于什么忙都帮!” 白狼王随后将书信交给冒顿单于,“让他们将这些谣言传播出去。” 冒顿单于简单翻阅,随后皱眉道:“你还玩这一套?貌似不管用吧?吕产、吕禄那两个废物,就算是再有胆量,也不可能对刘氏皇族下手!” 白狼王轻蔑一笑:“本王此举,是为了挑唆吕氏与刘氏的矛盾,尤其是引那位身居椒房殿的太后下场!” “除非,那位太后能忍心看着自家子侄,死于刘氏宗亲与外姓功臣之手。” “只要她出来干预此事,咱们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冒顿单于点头示意,既然白狼王之前的计策奏效,那不妨再尝试一番。 —— 长安。 半个月后,便又有新的谣言传出。 吕产、吕禄即便身为诸侯王,却依旧不满足,常与门客陈述皇帝过失。 至于刘氏宗亲,则早对这两个异性诸侯王不满,甚至怀疑是太后吕雉在背后推波助澜。 整个长安暗流涌动,吕产、吕禄不知从哪里听说,刘氏宗亲以及外姓功臣们,甚至准备动手诛杀他们。 这两兄弟吓得赶紧广招死士门客,另一方面则主动去椒房殿求见吕雉,想要找姑母寻求对策。 对此,吕后避而不见,只给了他们八个字。 “多吃多睡,莫要多想。” 第548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长安。 吕产、吕禄兄弟所在府邸,迎来了几位大人物。 “蒯成侯,没想到您会亲自前来!” 周緤点了点头,示意二人不必客气,他既然敢过来,肯定是有底气。 周緤,乃刘邦沛县老乡,最初以舍人身份,跟随刘邦在沛县起兵。 邦进军霸上,西入蜀汉地区,回军平定三秦,周緤总是护卫参乘,因此受封池阳君。 楚汉之争时,奉命率兵向东进发,切断了楚军运输通道。 经过平阴渡口向东进发,在襄国与淮阴侯韩信部队会合。 周緤立下赫赫战功不假,却因为包庇陈豨,而他自己则说,因为大意而没有及时上报其叛乱,而被刘邦一怒之下废去了爵位。 谁知周緤机智,在刘邦班师还朝的时候,愣是在宫门前哭诉。 “当初秦朝一统天下以后,再没有皇帝亲征。如今皇上总是亲征,朝中无人可用吗?” 周緤这话,算是说到了刘邦心里,这分明是爱护自己的好下属啊! 因为没有周緤与陈豨勾结的确凿证据,最终刘邦改封其为蒯成侯。 “二位王爷,不知你们身后那位,究竟是什么意思?” 周緤能来,那完全是看吕后的面子,而非吕产、吕禄。 这…… 吕禄本想直接告知对方,姑母吕雉压根就不见他们。 “姑母,已经默认。” 吕产则抢先一步,笑道:“如今,事情从急,那些个功臣宿将,又自认为有功,对我等外戚更是不敬!” “蒯成侯请看,谁家的诸侯王,竟然要在府邸中豢养死士?” 周緤淡然一笑,示意身后几人上前。 “这几位是?” 吕产皱眉不止,他只认识沛县出身的周緤,身后几人哪怕是功侯,但气质却充满着肃杀草莽。 “这几位,可是杀死了项羽的勇士啊!” 周緤赶紧向二吕介绍道:“此乃杜衍侯王翳,就是他砍下了西楚霸王项羽的人头!” 王翳上前行礼,算是打过招呼。 这种不敬之举,令吕产、吕禄兄弟很是不满,奈何对方是周緤带来的人,他们也只得暂且隐忍。 当年楚汉相争,项羽逃至东城县乌江之畔,愤而拔剑自刎。 王翳鸡贼,率先拿下项羽的头,其他骑兵互相践踏争抢项羽的躯体,相争而被杀死的有几十人。 最后,郎中骑将杨喜、骑司马吕马童、郎中吕胜和骑都尉杨武各争得一个肢体。 加上王翳所持头颅,五人到一块把肢体拼合,便去向刘邦请功。 刘邦当时心中不喜,为了争功而死伤严重,这特娘跟土匪互相争夺财物有什么不同? 但为了千金买马骨,刘邦还是给五人分别封侯。 封吕马童为中水侯,封王翳为杜衍侯,封杨喜为赤泉侯,封杨武为吴防侯,封吕胜为涅阳侯。 跟着周緤而来的,正是这五人。 他们除了王翳之外,其他人的侯爵,都是因为抢夺项羽尸体而来,根本没什么含金量。 更别说自身才华,与其他功侯相差甚远。 刘邦初年封侯,有些人是乱世枭雄,有些人能成为治世能臣,有些人则压根是凑数的。 王翳为首的这五位,明显是凑数。 西汉初定,五人便不再受到重用,更失去了晋升的机会。 按理来说,刘邦给予他们的食邑,已经足够子孙后代挥霍。 但就怕人心不足蛇吞象,五人都想更进一步,而吕氏就是他们眼中的希望。 当刘盈继位的时候,五人也曾前去拜会,结果刘盈向来知人善用,压根没搭理他们。 若是刘盈心狠一点,甚至应该将他们的食邑收回。 可惜五人在食邑内,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刘盈又将重点放在了与匈奴的战争中,这才懒得搭理他们。 “几位放心,咱们背后有姑母坐镇,陛下又是我二人表弟,于情于理都会向着我们!” “兄长说的是,几位可都是我大汉的功臣,可惜朝堂宵小之辈太多,导致你们不受重用!” 吕产与吕禄二人配合相得益彰,本来废物的几人,却被他们说成了怀才不遇。 “若我二人能够掌控朝政,诸位一定能够受到重用!” “不错,相信有诸位辅佐,陛下定能成为不亚于先帝的明君!” 二吕一番马屁下来,本就是粗人的几个功侯,瞬间被哄得眉开眼笑。 周緤则并不抱乐观态度,而是直接询问。 “不知,太后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能与咱们见上一面?” “二位王爷不要误会,在下没有别的意思。” “只是挂念太后,想要拜会他老人家罢了。” 吕产紧皱眉头,吕禄则面露不悦之色。 “诸位,贸然求见太后,绝非明智之举。” “自从先帝故去后,太后脾气可不是一般的大。” “即便是淮阴侯,也差点死于太后之手,不知诸位自比淮阴侯如何?” 吕产一番话,让周緤面色铁青。 韩信命硬?亦或是功劳太大,才让吕后大发善心,最后网开一面? 那是因为人家的徒弟,乃是当今陛下! 他们跟刘盈可没有什么关系,即便是吕后真动手,刘盈不去帮忙,就已经算是大度。 “蒯成侯不必着急,你们想见太后,本王会酌情安排。” 吕产又将话往回拉了拉,方才稳定住周緤等六人。 —— 椒房殿。 两个侄儿的一举一动,尽在吕后掌控之中。 哪怕是他们豢养的死士门客,其中也有吕后的眼线。 “这两个蠢货,真是丝毫没有大哥、二哥的智慧与勇气。” 吕后恨铁不成钢,也只有在嫣儿面前,她才会表露出情感,而非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冰。 “太后,二位公子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蒯成侯周緤这样的功臣,也不会主动前去求见。” “功臣?他算个屁!要不是当年陛下抽风,哀家可不会恢复他的爵位。” 吕后轻蔑一笑:“再看他带来的那几个歪瓜裂枣,一群抢夺项羽尸体发迹的废物,能有什么本事?” “哀家要是真想夺权,就靠他们几个,恐怕都不知道怎么死在陛下手中呢!” 嫣儿默不作声,她并不希望刘盈母子相杀,吕后也看出了嫣儿的心思。 “放心吧,苍蝇不叮无缝蛋,哀家并不打算见他们!” 第549章 朝堂紧张,天子悠闲 凉州,西平城。 在长安局势紧张的情况下,刘盈依旧躲在凉州,坐视朝堂混乱而不理。 在羌族、氐族、犬戎,以及汉人的努力下,西平城的防御工事,已经彻底搭建完毕。 由于毗邻犬戎,刘盈筑造这座城池的初衷,是将其当做军事要塞。 唯有先守住这片土地,才能进一步发展。 “陛下,您真的不打算回长安?” 周亚夫从武威赶来,只为劝说刘盈,关注一下朝堂局势。 “如今吕产、吕禄被封王之后,不仅没有收敛,反而多次与功臣们发生冲突。” “甚至他们二人……对代王、齐王、曹丞相不敬,已经引起了众人反感!” “朝中不少大臣,都认为是陛下用人不当,才导致今日局面。” 周亚夫深吸一口气,将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刘盈则始终保持不动,他正在垂钓。 杨百万和李特在湖面上打了个钓洞,只为满足皇帝的乐趣。 墨鸢、墨狐二位妃子,则陪伴在刘盈身边,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亚夫,你能来劝谏,朕心中十分高兴。” “其实朝臣有很多人,对朕一直都不是太满意。” “朕心中清楚,他们却不敢说出来,直到朕这两个亲戚派上用场。” 刘盈将鱼竿交给墨狐,随后自己起身伸了个懒腰。 “放心吧,长安局势不会太乱!” “即便是乱了,那也要朕答应才行。” “有空就放松一下,朕觉得咱们距离平定凉州已经不远矣。” 刘盈说罢,还不忘拍拍周亚夫的肩膀,示意其轻松一点。 周亚夫心中焦急,其父绛侯周勃多次写信催促,让他一定要规劝陛下,否则大乱朝廷必乱! 可惜刘盈胜券在握,丝毫不愿听周亚夫的劝说。 “亚夫啊,别跟你爹一样,当个死脑筋!” “咱们大汉即便真的乱了,大不了再打一次便是!” 蒯通打了个哈欠,随后一脸谄媚,追上了刘盈。 “陛下,钓鱼钓够了?我看您方才都快睡着了!” “别胡说,朕那是闭目养神,思考钓鱼之道!” “懂了,累了倦了困了!” “老登,你再乱说话,朕把你扔下去喂鱼!” 刘盈与蒯通君臣说笑,在周亚夫眼里,分明是对昏君奸臣的组合。 “唉……” 周亚夫叹气一声,只恨自己不能做些什么。 —— 长安,未央宫。 代王刘恒、齐王刘肥、丞相曹参,正与吕产、吕禄二人,进行激烈争吵。 “五年之期已到,陛下曾经说过,要以科举制代替察举制。” “如今教材发放已经足足三年,也给了不少读书人机会。” “本王打算按照陛下所说,今年开始启用科举制。” 刘恒看都不看吕产、吕禄一眼,继续向群臣科普考试制度。 “这一场考试,便是县试。由地方县考试,通过县两次考试者,成为童生,表明已具备基本的文化知识和写作能力。” “第二场考试,则是郡试,又分为岁试和科试。在各郡中进行,岁试是每年举行的童生‘入学’考试,录取后即为秀才。科试则是对已在学校的秀才进行考试,成绩优者方可参加下一级的州试,成绩劣者要受处罚甚至取消生员资格。” “而接下来的州试,计划每三年一次。考试三场,分别在八月初九、十二日、十五日。” 刘恒话音未落,就听到吕产不耐烦的声音。 “代王殿下,你这罗里吧嗦一堆,我看还不如州郡乡里举荐来得快!” “这又是什么县试,郡试,州试,你这不是劳民伤财么?” “要我说啊,泥腿子们就该安心种地,少做那些个白日梦!” 吕产嚣张跋扈不假,但他所说之言,却符合大部分功臣的利益。 谁在各家的食邑中,不是位高权重? 如今大家伙,已经把握到察举制的精髓,那就是相互举荐,勾搭连环。 你举荐我儿子,我举荐你侄儿,大家都有美好的未来,有官一起做! 两家联合之下,很快便能将一郡一县之地,变成自己的后花园。 功臣功侯们同样如此,谁都不会嫌弃权力大,谁都不会嫌弃钱多。 他们拥有了食邑,便想拥有更多权势。 “吕产,你放肆!” “刘恒,你这是何意?大家都是王,地位平等,你在这吓唬谁呢?” 刘恒的警告,被吕产直接无视,反而在朝堂与之发生争吵。 “混账!吾乃先帝之子,当今陛下之弟,你算什么东西?” 刘恒怒骂一句,吕禄则毫不在意。 “我们算什么东西?我们是太后之侄,当今陛下之兄!” “先帝打江山,陛下坐江山,我吕氏出人出力。” “你一个小崽子,不过是生的好罢了,有什么资格跟我二人相比?” 朝堂群臣见状,全都默不作声,毕竟在他们看来,刘恒与吕氏兄弟的争吵,更像是三个天龙人之间的对轰。 “都他妈闭嘴!你们两个算什么东西?” “就算是母后在,今日本王也要揍你们出气!” 刘肥更加直接,撸起袖子就要干,若不是曹参眼疾手快,朝堂便要化身拳武堂。 “刘肥,你他妈一个窝囊废,在齐国若非曹丞相和傅丞相帮忙,你能坐稳?” “吕产,你个狗东西,有能耐过来单挑,本王不打死你?” 刘氏与吕氏的矛盾,在这一刻具象化,朝臣们心中忐忑不安,压根看不出刘盈的态度。 若说偏袒刘氏宗亲,但陛下却亲自提拔了两个草包,还将他们二人封王。 可若是偏袒吕氏外戚,陛下又将朝政大权,直接交给刘恒与刘肥。 要是和稀泥,保持朝堂平衡,但吕氏兄弟这两个草包,上来便开始挑衅,全然不像演戏! “今日暂且退朝,明日咱们再商议科举制取代察举制。” “是,丞相。” 曹参身为百官之首,如今才体验到萧何的不容易。 “陛下啊陛下,您什么时候回来收拾着烂摊子!” 曹参冥思苦想,最终决定前往椒房殿,去见见那个能与刘邦对峙,甚至压刘盈一头的女人。 “老臣,求见太后!” 第550章 大汉,需要洗牌 曹参站在椒房殿等候多时,最终嫣儿受吕后委托,前来接其入殿。 “丞相,太后也有难言之隐,还请您莫要怪罪。” “姑娘说笑了,老臣哪里敢怪罪太后?若非太后担任贤内助,先帝又岂能放心打下大汉江山。” 曹参跟在嫣儿身后,再次面对吕后,他不由地深吸一口气。 以前刘邦尚在的时候,吕后就是他们这群人眼中最受尊敬的大嫂。 芒砀山起义之初,也是吕后为他们送饭,甚至传递消息。 曹参、萧何、樊哙等人,始终对吕后抱有尊敬。 “来了?坐下便是!” 吕后看到曹参,示意对方随便坐下。 “臣,不敢……” “不敢?以前来我家的时候,你喝醉了酒,甚至要在我跟先帝的床榻上撒尿,还有你不敢的事情?” 听到吕后提起以往糗事,曹参老脸一红。 “大嫂,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你还提起来作甚?” “怎么?现在知道叫我嫂子了?让你坐就坐!” “是是是,您一直是我心中敬重的大嫂!” 曹参正襟危坐,所谓长嫂如母,别看吕雉的年纪比他小,但处理很多事情上,显然比曹参更为细腻。 “找我有什么事?跟弟妹吵架了不成?” “非也,弟今日前来,乃是为了国家社稷!” 曹参深吸一口气,直言道:“吕产、吕禄乃大嫂侄儿,他们进入朝廷做事,也无可厚非。” “可如今二人封王,还是陛下亲授,这已经是乱了规矩!” “今日他们二人,更是与代王殿下、齐王殿下争吵不休!” 曹参的意思很明确,你老吕家应该收敛一下。 哪怕刘盈给吕产、吕禄封王,你们享受诸侯王的待遇便是,何必在朝堂之上指手画脚? 吕后为曹参斟茶,却没有多说什么,令曹参觉得坐立难安。 “大嫂!” “行了,哀家知道了。” 吕后摆了摆手,示意曹参不必多说。 “大嫂,现在让他们两个收手还来得及!” “我听说,周緤带着王翳他们五个,前去见过您那两个侄儿!” “这几个人是何等货色,您应该比我更加清楚!” 曹参已经说的足够清楚,就差之言吕产、吕禄二人有夺权之嫌疑。 周緤当日知情不报,属于包庇陈豨。 王翳与同袍争功,践踏残杀无数将士。 与这群人为伍,吕产、吕禄是什么货色可想而知。 “看在两位兄长的面子上,哀家希望丞相给他们一个机会。” “丞相也该相信陛下的眼光,而不是只盯着哀家的两个侄儿。” “若代王、齐王执政没有错误,哀家的两个侄儿又岂会当众发难?” 吕后一席话,令曹参无言以对,最终只得选择告辞离开。 同一时刻,吕产、吕禄两兄弟,则终于见到了周緤、王翳背后的人。 “犬戎,白狼王?” “不错!二位殿下莫怪,我六人并非通敌,而是为了咱们大汉!” 周緤、王翳二人信誓旦旦,仿佛自己是功臣良将。 “陛下不在长安多时,朝政一直把控在刘恒、刘肥手中。” “微臣现在怀疑,陛下其实是被这二人架空,只能留在凉州之地。” “咱们应该想办法,将代王、齐王斩杀,把权力重新还给陛下。” 周緤一本正经,王翳不断点头示意。 吕产、吕禄则面露喜色,他们正愁没办法解决刘恒、刘肥这两个眼中钉。 “只要代王、齐王被击毙,陛下身边可信之人还有谁?非二位殿下莫属!” “至于犬戎白狼王,只是咱们利用的对象罢了。” “他们会发兵相助,帮咱们牵制住陛下,待到陛下回到长安,咱们大局已定!” 周緤、王翳等人合谋,对抗刘盈显然不现实,还会落人口实。 但现在他们可以打着清君侧的旗号,针对刘恒、刘肥二人,说他们执政不利,蒙蔽哄骗皇帝。 刘盈能够出征在外,靠的就是兄弟帮忙稳定朝政。 刘恒、刘肥没了,那可用之人,便只剩下眼前的吕产、吕禄。 等到这两个废物掌控了朝政,他们就会变成周緤、王翳的提线木偶。 到时候六人不仅不用背上骂名,还能名正言顺地控制朝政,何乐而不为? 至于吕后?在周緤、王翳眼中,如今已经是没了牙的老虎,虚有其表罢了。 “二位殿下,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周緤紧盯着二吕不放,若他们不合作,今日定有性命之危。 “蒯成侯说得好!我们兄弟早就看代王、齐王不顺眼!” “说的是!刘恒那小子才多大,他懂个屁的朝政?还有那刘肥,一个酒馆寡妇生出来的儿子,岂能与我吕氏的高贵血脉相提并论?” 看着二人眼中闪烁的野心,以及曹豹一样的性格。 周緤、王翳等六人,才终于相信。 至于大汉其他功臣? 待到大局已定,他们也只能随波逐流。 六人自己拥有一些私兵,加上犬戎人派来的人手,足以发动一场政变! —— 凉州,西平城。 狼王趴在刘盈身边闭目养神,看似昏昏沉沉,实则稳如老狗。 刘盈也发现,狼王有些时候,比郑茂、李广二人,更能起到保护示警作用。 “哥们,今天钓上大鱼,晚上给你烤着吃!” 狼王耳朵抖了抖,并非睁开眼回应,显然对烤鱼没兴趣。 “那就弄个鱼汤,再给你炖个肉!” “嗷呜~” 狼王满意回应,刘盈摸了摸其额头,主仆二人相得益彰,那叫一个巴适。 “哥们,你说朕该如何处置他们?” “说他们是乱臣贼子吧?还都有相应的功绩!” “说他们是功臣良将吧?排名如此靠后,分明是凑数的!” “阿父分封那么多侯爵,最后还要我来裁减,合着好人都让他做了,我成了得罪人的那位。” 刘盈无奈一笑,唯有钓鱼的时候,他能够放空自己,去思考接下来该走的路。 “陛下!犬戎人出没了!” “朕,知道。” 李广前来报信,刘盈淡然一笑:“长安那边,想必也要动起来了!” “先解决西平的战事,朕再回返长安,平定整个朝堂!” 第551章 西平战事,白狼杀机 为了拖住刘盈,使其没办法回返长安,白狼王与冒顿单于选择了抛头露面。 犬戎与匈奴精锐合计万人,在凉州大地驰骋劫掠。 已经投靠刘盈的百姓,无论是外出放牧,还是打猎耕种,全都会遭受这些人的针对。 冒顿单于显然是出了口恶气,将对刘盈的怒火,无差别转移到这群百姓身上。 他杀了人不说,还要将人头铸成京观,来震慑整个凉州。 “无论羌人、氐人,还是犬戎人,投降刘盈就是与我等为敌!” 冒顿单于亮起屠刀,仅仅数日便斩杀了千名百姓。 整个西平城内,瞬间变得风声鹤唳。 刘盈则下令百姓们不要外出,更是让斥候们加强了对城池周围的巡查力度。 “陛下,那些龟孙子,怎么突然敢出现了?” 李广咬牙切齿,匈奴人和犬戎人似乎突然开窍,秉承打完就跑的原则,丝毫不给汉军复仇的机会。 西平城,本意是为了庇佑百姓,现在却成了活靶子。 刘盈等人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尤其是粮草辎重,还需要从武威转运到西平,更会给匈奴人偷袭的机会。 “因为长安,要乱了!” “让周亚夫运送粮草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行事。” “告诉他,正常运送,朕会及时支援!” —— 刘盈这边有些麻烦,白狼王却在埋怨冒顿单于手段残忍。 匈奴人习惯用京观来震慑敌人,但经历过汉文化熏陶的白狼王,明显知道这一招不妥。 “白狼王,你这是何意?本单于铸造京观,以震慑汉军,莫非还有错不成?” 冒顿单于一脸不满之色,甚至直接发起质问。 呼…… 白狼王深吸一口气,有些时候他很后悔,为何要跟冒顿单于合作,干脆一刀宰了对方才好。 奈何其手下匈奴铁骑,只会听从冒顿单于的命令,何况冒顿还掌控着西域。 白狼王这才一忍再忍,始终没有爆发。 “单于明鉴,如今汉军兵强马壮,铸造京观不仅不会震慑他们,反而会激怒他们。” “至于已经叛逃的黑狼部与白狼部,倒是被你吓得不轻啊!” “按照在下的想法,是对他们既往不咎,到时候哪怕没有叛逃,也会让刘盈失去对他们的信任。” “单于您的手笔真大,导致黑狼部、白狼部人心惶惶,看到叛徒的下场,全都寻求汉军庇佑!” 听闻白狼王解释,冒顿单于方才觉得自己嚣张过了头。 主要他杀得也不都是落单的汉军,更多还是无辜百姓。 嗜杀成性,残忍好斗,这是匈奴人血液里流淌的品质。 白狼王正是意识到游牧民族的局限,才会主动前往中原游学。 任谁都不会想到,一个风度翩翩的美公子,竟然是犬戎王者。 “那现在,该如何是好?京观,老子不弄了!” “不,继续弄!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就不能收手。” 眼看冒顿单于不解,白狼王嘴角上扬道:“咱们要让汉军投鼠忌器,要让刘盈以为,明面上还是单于您说了算。” “只要咱们一直围剿落单的百姓,刘盈便只能闭门不出。” “城中数万人的吃喝,还需要从其他地方运送过来,咱们的目标便是这些粮草!” 冒顿单于双眼放光,若当初在草原与汉军交战,身边有此人相助,他又岂会失败? “好,咱们就针对汉军的粮草,到时候活生生饿死刘盈这王八蛋!” 双方都在粮草上下了苦功夫,汉军始终保持军队运输,且谨慎前行。 匈奴人与犬戎人则兵合一处,不断进行侵扰,即便汉军成功运粮到西平,也要付出人员损伤的代价。 接连半个月,双方都在粮草运输商煞费苦心。 然而汉军身为防守一方,终究是处于被动。 冒顿单于利用他熟悉的示敌以弱,用一队骑兵成功引走了护送粮草的汉军,使得粮草辎重暴露在外。 白狼王则顺势命令手下劫掠粮草,民夫们慌乱逃窜,好在白狼王并不弑杀,没有去屠戮那些四散而逃之人。 这一次匈奴与犬戎尝到了甜头,愈发对汉军不屑。 “刘盈,只要他运送粮草一日,老子就专门杀他的兵!” “单于,您没有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汉军平日里足够谨慎,这次为何会被引诱离开?” 白狼王始终保持警惕,毕竟之前输给过刘盈多次,如今是他第一次在刘盈那里讨到便宜。 “你啊,还太年轻!根本不知道老子这示敌以弱的招数,打败过多少人!” “就连当年的刘邦,也被我这招迷惑,最终落得个被困白登山的下场!” “寻常汉军,又岂会是老子对手?咱们还是继续劫粮,保证让刘盈肉疼!” 城中粮草被劫的消息传开,使得整个西平人心惶惶。 好在之前还有存粮,刘盈则始终保持冷静,先让百姓们填饱肚子,以免城中发生骚动。 虽然如今的西平,有羌人、氐人,还有后来投靠的犬戎人,可他们感念于刘盈的恩情,始终听从汉军指令。 “陛下,这次粮草被劫掠,咱们士气低落,可谓损失惨重!” 李广下定决心,直言道:“下次由臣亲自护送,保证匈奴人有来无回!” 郑茂点了点头,对于李广的实力,他有绝对的信心。 “下次?咱们直接跟匈奴人决战!” “朕的书信,已经告诉了周亚夫,该如何去做。” “他们的任务是拖住匈奴、犬戎,真正的杀招还是你们二位。” 听闻刘盈有妙计,李广、郑茂二人瞬间来了精神。 “陛下,莫非之前的失败,都是您故意为之?” “嘘!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万一不灵了怎么办?” —— 又过了数日,西平城中传来粮草不足的消息。 人在武威的周亚夫,只能再次组织队伍,前往西平运粮。 冒顿单于双眼放光,上次的胜利让他一扫阴霾。 如今汉军不知悔改,竟然还敢来,简直是羊入虎口! “白狼王,咱们这次故技重施,还是由老子引诱汉军,你负责劫掠粮草!” 冒顿单于说罢已经离开,白狼王则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 第552章 劫粮可以,狗命留下 朔风怒号,卷起漫天黄沙,拍打在斑驳的城墙上。 黎明时分,一队衣衫褴褛的“民夫”推着百余辆粮车缓缓前往西平城。 车轮吱呀作响,在黄土路上留下深深的车辙。 一名驼背老者,走在队伍最前,不时咳嗽几声。 在他身后,三千汉军精锐藏刀于袍,藏弩于车,眼中暗藏杀机。 周围尚有三千汉军骑兵保驾护航,这一批粮食务必要运送到西平城,否则城内必生哗变! 远处山岗上,冒顿单于立于马背,鹰目紧盯着汉军动向。 他身披狼皮大氅,身上刀疤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狰狞。 “汉人中计了。” 冒顿单于对身旁的犬戎大将骨力突冷笑道,“待其主力远去,你的勇士便可尽情劫掠那些粮车。” “告诉白狼王,跟之前一样,粮草到手以后,咱们两族平分!” 骨力突舔了舔厚嘴唇,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 “单于放心,咱们两族精诚合作,定能将刘盈困死于西平!” 匈奴与犬戎兵马合流,双方就像老辣的猎人,并未着急动手,而是找寻最合适的时机。 正午烈日当空,汉军为首将领,抬手示意队伍停下。 “歇息片刻!” 民夫们松了口气,走了一上午,终于能够歇歇。 突然,远处传来密集的马蹄声。 “他妈的,是匈奴人!” “弟兄们上马,驱逐匈奴,保护粮草!” 汉军将领大喝一声,三千骑兵与匈奴人很快短兵相接。 “他妈的,一群臭鱼烂虾,焉能抵挡我军?” 杨百万怒骂一句,接连击毙两名匈奴骑兵,身后羌族勇士战意更盛。 不管是羌人、氐人,汉人,还是犬戎人,只要认可大汉皇帝,那他们便是汉军。 眼看汉军骁勇,冒顿单于果断下令撤退。 与一路亡命奔跑不同,匈奴人这一次且战且退。 总是给汉军留有追击余地,却又不让他们追上。 汉军则在杨百万的率领下,始终保持追击速度。 “白狼王那边,应该动手了!” “骨力这小子,便宜他了!” 冒顿单于转眼看去,只见数千犬戎骑兵从斜侧冲出,挥舞着骨制兵器,发出野兽般的嚎叫,直奔汉军粮草而去。 “敌袭!” 粮草队为首之人,当即大喊一声,提醒身边众人。 骨力露出一口黄牙,以为对方被吓破了胆。 “都他妈给我跪在地上,老子只要粮草,不取尔等狗命!” 民夫们有些发懵,就你们这等战力,也配说这话? 奈何为首之人率先跪地,其余人等只能效仿。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这些民夫趁机将手伸向粮车底部,藏匿了什么东西。 犬戎骑兵来到众人面前,直接驱赶百余粮车,可谓满载而归。 骨力丝毫不担心,之前被引走的汉军骑兵杀回来。 被冒顿单于的匈奴骑兵盯上,汉军难以摆脱。 他们一旦后撤,匈奴人便用骑射制敌。 一旦继续追袭,身后粮草早就被犬戎人运走。 骨力舔了舔嘴唇,他很想违背白狼王的意思,去杀几个汉人开荤。 奈何想起白狼王整治下人的手段,他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快走!” 骨力一声令下,犬戎骑兵将战马套上粮车,迅速开始撤离。 待到他们走远后,民夫们才凑上前去询问。 “将军!狗日的犬戎人跑了!” “咱们弟兄可以跟他们拼命,这可都是运往西平的粮草!” “城中缺粮,陛下要是饿了肚子怎么办?”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无不充斥着对刘盈的关心。 “谁告诉你们,西平缺粮了?” “谁又告诉你们,粮车里面的全是粮草了?” 周亚夫卸下伪装,冷笑道:“给我上火矢,粮草他们可以拿走,狗命必须给老子留下!” 嗖!嗖! 周亚夫率先发难,火箭顺势而发,直接射在了粮车上。 看似满载而归的粮车,其实驮运的都是易燃的干草! 烈火燃烧之下,百余粮车很快落入一片火海之中。 “他妈的!赶快把车给我卸下去!” 骨力怒骂一句,他至今都没想明白,粮食怎么会着火如此之快? 杀! 一声怒吼之下,本应该与匈奴骑兵纠缠的汉军骑兵,却直接杀了个回马枪! “不好!” 骨力心中第一反应,竟然是自己被冒顿单于坑了! 犬戎骑兵赶紧丢下粮车,随后列阵迎敌,他们将目标盯向了那群手无缚鸡之力的民夫身上。 “汉人伪善,只要抓获了那群民夫,便可威胁他们退兵!” “弟兄们,给我冲过去!” 骨力一声令下,犬戎骑兵发起冲锋,直奔民夫而去。 谁知本该四散而逃的民夫,如今却军阵齐整,他们人人手持连弩,丝毫不惧犬戎骑兵。 “百步以内,直接放箭!” “诺!” 周亚夫挥舞环首刀,紧盯着犬戎骑兵不放。 今日汉军要扬眉吐气,彻底杀败这群祸乱凉州的渣滓! “放箭!” 连弩齐发,箭如飞蝗,骨力这些白狼部的人,尚未感受过汉军连弩的厉害。 如今带给他们的初体验,便只有死亡! 眼看前排骑兵不断落马,更是被射成了筛子,令骨力大惊失色。 可他还是强行保持冷静,顺势激励手下。 “别害怕!他们还需要填充箭矢,这段时间足够咱们冲过去!” 听到主将的激励,犬戎士兵决定再拼一把! 可让他们绝望的一幕出现了! 汉军士兵的确需要填充箭矢,他们尽数退后身后,又有新的袍泽弟兄,随时准备射杀敌酋! “撤!” 骨力大呼一声,可惜已经来不及! 汉军的连弩阵型,一直保持三段射,始终以全火力覆盖。 冒顿单于宁可面对同为骑兵的汉军,也不愿意招惹连弩! “他妈的,冒顿在干什么?为何没有拦住这群汉人?” 骨力气急败坏,已经破口大骂。 但他并不知道,冒顿单于真的已经尽力了,如今他要面对的是西平城中守军,还是刘盈亲自统御! —— “冒顿单于,咱们好久没见,您还是风采依旧。” 刘盈的恭维之词,令冒顿单于颇为受用,谁知大汉皇帝当即话锋一转。 “还是那么喜欢打败仗!” 第553章 三面夹击,再破冒顿 “想不到冒顿单于风采依旧,还是跟以前一样,那么喜欢打败仗!” 刘盈此言一出,令冒顿单于心态爆炸,在没有遇到刘盈父子、师徒之前,冒顿单于也是百战百胜的战神。 遇到刘邦之后,让他明白了中原汉人的强大,他们并非只会种地,而是披着羊皮的狼。 一旦有人威胁到了他们的土地,那就别怪他们扯破羊皮,漏出利齿和来犯之敌拼个你死我活! 白登山即便拥有三十万控弦之士,却没办法攻破七千汉军把守的山头。 更别说遇到韩信之后,冒顿更是被硬生生地上了一课。 人多势众?那就进行分化利箭,然后再各个击破。 部下众多?那就偷袭后方,让你后院起火,前后不可兼顾。 在与韩信作战时,冒顿单于感受到了什么叫实力差距。 韩信的出现,打破了冒顿单于对战争的认知。 一个统御千军万马的大将,是如何将敌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若是当年韩信随刘邦出征,恐怕匈奴众人早就去长安能歌善舞了。 当然,遇到刘盈,才是冒顿单于最后悔的事情。 身为一国之君,打仗竟然这么卑鄙无耻! 从来不跟人正面对决,宁可把击败自己的功劳让给韩信,也要玩侧翼突袭那一套。 冒顿单于承认,自己几个儿子里,除了挛提稽粥外,其他都是废物。 但孤厥身为长子,至少能够带兵打仗,拥有独领一军的能力。 结果就这么被刘盈策反,然后给人家大汉朝当狗去了。 新仇旧恨加在一起,冒顿单于对刘盈的恨意,更胜刘邦、韩信! “刘盈小儿,休要猖狂!” “今日,吾必取你首级!” 冒顿单于大喝一声,随即放弃了追赶三千汉军骑兵,将精力集中在刘盈所率军队。 “冒顿,你总是口号喊得响亮,结果打仗拉胯。” “朕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你自己好好数数!” “草原就两次,凉州又有数次,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刘盈打了个哈欠,仿佛打败冒顿单于,如饮水吃饭般简单。 “杀!” 冒顿单于懒得反驳刘盈,毕竟后者嘴强王者的称号,可不是自封,而是由众多对手认可。 匈奴骑兵两翼齐飞,分别包抄迂回,正面战场则以骑射对敌。 势必要将刘盈所率军队斩杀殆尽。 “盾阵!” 刷! 李广代替刘盈指挥,汉军虽为步卒,却始终保持冷静。 将士们举起精铁大盾,任由箭矢横飞,却不能伤害他们分毫。 “左右各自迎敌,不得有误!” “诺!” 李广心中清楚,匈奴人正面射来的箭矢,不过是佯攻。 真正的杀招,还是左右齐飞的骑兵突袭。 匈奴骑兵匀速前进,距离汉军三百步时,众人开始加速奔驰。 马蹄声如雷奔,整个大地仿佛都跟着颤抖起来。 汉军将士目光如炬,等待着李广发号施令。 也就是刘盈敢如此信任李广,换做其他人,绝不会让年轻的将领指挥此战。 “百步以内,箭如飞蝗,先杀杀他们的锐气!” “喝!” 汉军将士收到命令,当即拿出连弩,对准冲杀而来的骑兵射击。 连弩平射之下,冲杀在最前排的匈奴骑兵躲闪不及,纷纷中箭落马。 这些人也是战场上最惨的,被身后的战马践踏的尸骨无存。 匈奴人早就习惯了汉军的连弩,他们不会停下,只有杀到汉军面前,才有一线生机! 冒顿单于沉着指挥,使得己方骑兵与汉军更加接近。 “刘盈小儿,受死!” 双方只有五十步之际,战马加速到最快,妄想冲破汉军军阵。 “长矛手,刺马!” “刺!” 隐藏在盾阵身后的长矛手,面对想要一跃而起的敌方战马,果然抽出长矛刺向马腹! 战马哀鸣之下,不少骑兵掉落在地。 此时保持盾阵的汉军步兵,则趁机挥舞环首刀,将这些漏网之鱼斩杀。 骑兵接连冲锋受阻,也让冒顿单于没有了耐心。 “他妈的,老子亲自上阵!” “单于,不可!白狼王送来口信,声称这都是刘盈的阴谋,咱们已经中计,不可再与敌军交手!” 中计,中计,又他妈中计! 冒顿单于很不甘心,他很想直接率领杀过去,但白狼王已经提醒至此,他又何必枉送性命? “撤退!” 冒顿单于调转马头便跑,谁知汉军却传来了嘲讽声。 “单于慢走,我们不追!” 他妈的! 还不追? 分明是看不起匈奴人! “单于,您要以大局为重,不可中了刘盈的奸计!” “老子知道,撤退!” 冒顿单于手下骑兵尽数四散而逃,至于前军部队两千人,则沦为了汉军的战利品。 刘盈依葫芦画瓢,将这些敌军的首级斩下,铸成京观彰显军威。 这更是对冒顿单于之前挑衅的回击,杀老子的子民?老子杀你精锐骑兵! 白狼王果断壮士断腕,哪怕是身边的亲信将领骨力,都被他毫不犹豫地抛弃,直接沦为周亚夫的军功章。 只不过冒顿单于想要逃跑,却还要面对来自三支汉军的夹击! 刘盈所率西城守军,杨百万所率三千精锐骑兵,以及周亚夫所率假扮民夫的步卒。 好在除了三千骑兵外,另外两支汉军机动性不足。 为了避免中埋伏,刘盈果断下令,让杨百万鸣金收兵。 此役过后,无论是外来强龙匈奴,还是地头蛇犬戎,无人再敢挑衅汉军。 “陛下,方才属下若是持续追击,定能砍下冒顿单于的脑袋!” “百万,可别吹牛逼了,万一中了埋伏,你可怎么办?” “李广,你小子少看不起人!” 汉军众将相互打趣调侃,刘盈则轻敲桌案,示意众人闭嘴。 “穷寇莫追,冒顿单于都特娘这把年纪了,你们人心打得他丢盔弃甲,如今还要落井下石?” 刘盈此言一出,众人甚至感觉做的有些过火。 “朕,只能说——干得漂亮!” 众将闻言,这才开怀大笑,陛下果然没让他们失望。 “功劳簿都记好了,朕各有封赏,不能寒了将士们的心!” “李广啊,将来砍了冒顿单于,朕给你封侯拜将!” 第554章 犬戎底牌,长安二吕 冒顿单于急速飞奔,还不时回头张望,生怕汉军追来。 同时他又设下伏兵,只要杨百万所率羌族骑兵追来,便会遭受埋伏大败而归。 虽说不能给汉军带来致命打击,却能让冒顿单于挽尊一波。 可惜刘盈连这点机会都不给,直接命令杨百万撤退,主打一个穷寇莫追。 此番匈奴精锐至少损失两千人,加上战马的损失,更令冒顿单于心灰意冷。 他甚至已经动了主动退出凉州,重点经营西域的心思。 本来大家都是汉人眼中的胡虏,都是可以团结的对象,可打着打着冒顿单于才发现,胡虏竟然只有他匈奴一家! 氐人最先亲近刘盈,羌人紧随其后,犬戎各部落除了白狼部,也选择打不过就加入。 如今匈奴和白狼部苦苦支撑,冒顿单于只觉得心累不已。 “单于,安然无恙?” 白狼王策马而来,若是将其扔咋长安城,那就是个翩翩美公子。 “你在这看本单于的笑话?” 冒顿单于心中有气,说话也是越发不客气。 “他妈的,说好双方一起出兵劫掠粮草,最后只有老子的兵马损失最多!” “白狼王,你小子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咱们就一派两散!” “想从老子这里占便宜,你是痴心妄想!” 冒顿单于身后仅存的骑兵,全都虎视眈眈地看向白狼王。 刷! 犬戎骑兵震怒,拱卫在白狼王身边,双方一时剑拔弩张。 “冒顿单于,此事是咱们都中了刘盈的奸计,你将矛头对准我,似乎没有道理吧?” “难道只有你们匈奴损失兵马?我的心腹骨力更是在此役中丧命!” “之前劫掠的粮草,已经足够咱们使用,如今只待刘盈返回长安,你我便可趁机踏破凉州!” 以前听到白狼王的话,冒顿单于都会觉得虎躯一震,认为对方在激励自身。 现在完全觉得这小子是在满嘴放屁! “返回长安?你小子真有本事,咱们能被打得这么惨?” “老子告诉你,一个刘盈咱们都算计不过,更别提他师父韩信,若不是这厮坐镇草原,老子早就杀回去了!” “如今凉州风平浪静,咱们刚被打得抱头鼠窜,他刘盈不趁机开疆拓土,又岂会返回长安?” 冒顿单于瞬间化为汉吹,顺便彰显韩信的厉害,至少能显得自己不那么愚钝。 “单于,看来你对长安的局势并不了解啊!” “在下仅用几个谣言,便让两个蠢货滋生了野心。” “他们两个,现在与刘氏矛盾重重,随时有可能掀桌子谋反,咱们拭目以待吧!” 白狼王并未解释太多,而是直接撤兵离开。 冒顿单于思前想后,还是率领手下跟上,毕竟他们在凉州的据点不多。 何况跟着犬戎人,至少能节省一些吃喝用度,何乐而不为? —— 长安,未央宫。 代王刘恒面前,已经集结了曹参、周勃、灌婴、陈平等功臣宿将。 即便已经亲临朝政多年,面对如此阵容,依旧会让刘恒紧张。 “代王殿下,吕产、吕禄二人嚣张跋扈,剑履上殿,已经无视皇权!” “他身后之人,更是无法无天,帮其豢养死士!” “还请代王下令,让我等铲除二吕,还朝堂一片清明!” 刘恒看着眼前这群人,他们都是父亲刘邦的肱骨之臣,如今却要杀死太后吕雉的两个侄儿。 吕产、吕禄在刘恒看来,就是两个大草包。 但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就被那些个野心之人盯上了。 最离谱的当属兄长刘盈,给这两个家伙封王之后,更是闹得朝堂不得安宁。 刘恒甚至听说,二吕所豢养的死士,已经足有五百人之多! 这五百人万一突然谋逆,造成的损失不可估量。 若是打了禁军一个措手不及,甚至能够改朝换代。 现在最让刘恒担忧的是太后吕雉的态度。 若吕雉在背后推波助澜,甚至是默许,恐怕二吕真有可能成事。 “豢养门客,古今有之,算不得谋逆。” “何况二吕目前,并无什么实质性的错误。” “本王若下令,恐怕名不正言不顺,太后那关咱们就过不去!” 刘恒深吸一口气,没有被冲昏头脑。 兄长刘盈只给了他管理朝政的权力,而他还不是皇帝。 更不可能因为功臣们往这一跪,便做出越俎代庖之举。 刘恒是个聪明人,更是个注重兄弟感情的人。 他是刘盈的亲兄弟,但二吕同样跟刘盈有着兄弟关系,自己不能让刘盈背负骂名。 “代王殿下,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谁家好人,会特娘豢养五百死士?” “你再看那两个小子,平日在朝堂嚣张跋扈!” 周勃气急败坏,二吕在朝中也没少怼他。 “行了,诸位都少说两句!” “此事暂且不说,明日咱们休沐,不妨一起去打猎?” 曹参赶快打圆场,邀请几个老兄弟一起打猎游玩。 “代王殿下,不妨跟我们一起?” 刘恒正要拒绝之际,却将曹参颔首点头。 “好,承蒙丞相邀请,本王一定会过去。” “对了,顺便叫上齐王殿下!” “善!” —— 吕府。 除了吕产、吕禄兄弟外,支持他们的蒯成侯周緤外,尚有中水侯吕马童,杜衍侯王翳,赤泉侯杨喜,吴防侯杨武,涅阳侯吕胜。 这一股小团体,如今随着吕氏兄弟地位水涨船高,如今混得也是风生水起。 “诸位应该听到消息了吧?明日代王、齐王,将会与二位丞相、太尉、颍阴侯前去会猎。” “猎物凶狠,容易发生意外,万一他们被野兽侵袭而死……” 蒯成侯周緤说到此处,便引得众人大笑。 “不错,这是咱们的好机会!” “曹参、周勃、灌婴、陈平之流,霸占朝政许久,也该换人了!” “可惜啊,舞阳侯已经告病不出,否则有他老人家撑腰,咱们的行动更顺利!” 杜衍侯王翳提起樊哙,更是连连叹气,以樊哙的勇猛,明日行动肯定会更加顺利。 “诸位,多了的咱们不说,明日若是事成,他们几个老家伙的地位,就由尔等继承!” 第555章 长安政变,太后出宫 若能继承曹参、陈平的左右丞相之位,以及周勃的太尉,对周緤、王翳等人而言,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明日,我兄弟二人,会以太后的名义,将宫中禁军调走。” “剩下的就交给诸位了!府邸之中的死士,诸位豢养多时,终于能够派上用场!” 吕产、吕禄兄弟二人对周緤很是恭敬。 毕竟无论是招募豢养死士,还是居中调度,都由这位蒯成侯一手负责。 死士也都听从周緤的命令,吕产、吕禄二人只是提供场地,却没有调度死士的权力。 吕氏兄弟明白,即便最后真的杀死了曹参等人,他们也只能沦为傀儡。 真正的大权,只不过从刘盈手中,过渡到另一堆权臣手里。 “二位殿下放心,臣等定不负所托!” “呵呵,蒯成侯办事,我们肯定放心!” 吕氏兄弟讪讪一笑,便先行前去用膳,将房间留给周緤、王翳等六人。 “明日,若宫中禁军被调走,咱们便大有可为!” “蒯成侯所言甚是,樊哙不出现,试问天下间谁能抵挡我们兄弟五人?” “连当年的项羽,都死于你我五人之手!” 周緤听闻王翳五人吹嘘,心中充满不屑。 西楚霸王何等英雄,人家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百人斩。 最后乌江自刎,尔等宵小之辈,抢夺人家的尸体,算什么本事? 当然,现在几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周緤自然不会说出心里话。 “诸位,早点歇息,明日事成,你我便是陛下近臣!” “诺!” —— 隔日。 吕产、吕禄二人,真的拿出了太后吕雉的金印,用以调集禁军剿匪。 吕氏兄弟做事小心,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便已经先行一步离开。 至于周緤、王翳等人,则趁机跟上刘恒、刘肥,只要对方远离皇宫,就是他们动手的良机。 五百死士已经隐藏在林间,只等猎物到来。 “丞相,为何今日有雅兴,来此地会猎?” 刘肥兴趣不大,他更喜欢留在府邸,与羌人妃子享受驰骋的乐趣。 刘恒则思考着如今朝廷的局势,同样没有兴趣打猎。 今日前来,不过是曹参相邀,不好意思拒绝罢了。 “二位殿下,有些时候要修身养性,偶尔也要驰骋沙场!” 曹参弯弓搭箭,对准正欲逃走的野兔射去。 嗖! “丞相好箭法,宝刀不老,不愧是追随先帝的功臣!” 刘肥拍手称快,笑道:“一会儿咱们便生火,把这野兔烤了!” 众人闻言大笑,周勃、陈平、灌婴等人也是心情俱佳。 除了身旁的近卫,刘恒一行加起来也只有堪堪二十人。 “曲逆侯,您受兄长器重,如今朝廷该如何破局?” “吕氏兄弟受封为王,名义上与我的地位不相上下。” “若任由他们胡作非为,恐怕朝臣会分裂为两派!” 刘氏以及吕氏! 刘恒虽然没有明说,都陈平何等聪明,已经听出了代王弦外之音。 刘氏真正忌惮的并非吕氏兄弟,而是椒房殿的太后。 别看吕后深居椒房殿,不显山不露水,但没人胆敢小瞧这位大汉太后。 “代王殿下,吕氏兄弟嚣张跋扈,真的是因为太后么?” 陈平轻笑道:“有些时候,容易一叶障目,说不定他们的依仗从来不是太后,而是咱们未曾注意过的人。” 陈平话音未落,就见灌婴急匆匆策马赶来。 “快走,有人正欲包围我等!” 听闻此言,周勃率先开路,示意众人紧随其后。 刘肥更是仓皇逃窜,以他的实力,留在这里只会拖累所有人。 “代王殿下,既然有如此雅兴,何不叫上臣等一起来?” 蒯成侯周緤淡然一笑,自林间策马而出。 “周緤,你这老小子什么意思?” 灌婴破口大骂,身为大汉第一骑将,眼前的蒯成侯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颍阴侯,你那臭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臭啊!” 刷! 周緤挥了挥手,却见周围出现了不少死士。 别看死士轻甲持剑,但人数众多,杀死刘恒二十余人轻轻松” “周緤!你要谋反不成!” 周勃高声怒斥:“你之前包庇陈豨,先帝念你战功,才让你重新封侯!” “你不念恩情,竟敢围困代王、齐王,你该当何罪!” 面对周勃的质问,周緤丝毫不当回事。 “周太尉,你脑子进水了不成?” “我不是谋反,而是清君侧!” “代王、齐王依仗陛下信任,却数次不听我等劝阻,已经引得天怒人怨!” 刘恒、刘肥所作所为,都是按照刘盈的意思。 例如废察举行科举这一举措,方便了寒门学子,却得罪了功侯们以及当地望族这些既得利益者。 他们不敢将矛头对准刘盈,只得转而求其次,却解决刘恒与刘肥。 干掉了两个刘氏亲王,再将吕产、吕禄两个废物抬到他们不该有的位置,也算是完成了对皇帝的警告。 到时候刘盈妥协,那大家便继续歌舞升平。 刘盈要是还有改制的心思,就别怪周緤、王翳等人不客气。 “你们先走,我留下断后!” 灌婴老骥伏枥,主动留下断后,身边几名亲卫毫无惧色,他们经历过楚汉相争,以及讨伐陈豨的尸山血海,对面是五百死士又如何? “周緤!可敢过来,跟老子一战!” “颍阴侯,你这脾气依旧如此之大!在下不是你的对手,可不代表其他人不行。” 啪!啪! 周緤拍了拍手,却见又有五人策马而出。 “水侯吕马童!” “杜衍侯王翳!” “赤泉侯杨喜!” “吴防侯杨武!” “涅阳侯吕胜!” 随着灌婴叫出几人名字,曹参、陈平也面色铁青。 这几个当初不被注意的功侯,没想到现在都上了周緤与吕氏兄弟的贼船! “颍阴侯许久不见!” “呵呵,咱们之前可都是您与太尉手下的悍卒!” “如今你我重聚,最好还是不要兵戎相见,我们没兴趣杀你。” 王翳拔出佩剑,指向周勃、曹参、陈平三人。 “除了二位殿下的命,他们三个今天也要死!” 第556章 兄弟手足,岂容外人玷污? 除了代王、齐王以外,右丞相曹参,左丞相陈平,以及太尉周勃,同样是周緤、王翳等人的目标。 “灌婴,看在曾经共同奋战的面子上,老子饶你一条狗命,还不快滚?” 赤泉侯杨喜猖狂至极,丝毫不给曾经的老上级面子。 当日围攻项羽的可都是汉军骑兵部队,杨喜便是灌婴麾下一员。 “去你妈的!什么叫共同奋战?你他妈就是老子麾下一名小卒!” “要不是抢到了项羽的尸体,你他妈有什么资格封侯?” “项羽即便杀死我军百名士兵,仍不失为一条好汉,你他妈一个为了争功,对袍泽动手的人,也有脸跟老子说话?” 灌婴接连输出,令杨喜面露尴尬之色,获封赤泉侯,他完成了阶级的跨越,可手段却颇为令人不齿。 “杨喜,何必跟他废话?咱们直接动手便是!” 吴防侯杨武策马上前,随后突然出手,长枪直取灌婴而去。 “妈的,卑鄙!” 灌婴怒吼一声,奈何手中只有一张弓! 对方长枪乃骂战利器,反观灌婴手中一张弓,因为杨武距离太近,甚至都没有机会弯弓搭箭。 “吴防侯,速度快一点,否则就让手下弟兄们帮忙。” “可别面对你的老上官,便手下留情啊!” “政变可不是请客吃饭,要有人付出性命才行。” 蒯成侯周緤看热闹不嫌事大,口中不乏调侃,灌婴依旧在苦苦支撑,杨武面对曾经的上官,却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几乎是枪枪夺人性命。 灌婴灵机一动,以长弓突然钳主出杨武枪杆,随后奋力一拽,令其兵刃脱手。 “他妈的,现在咱两都没兵器了,谁怕谁!” 灌婴策马飞奔,一记铁拳闷在杨武面门,后者吃疼之下,当即落马! “下一个是谁?你他妈以为封侯了,就是老子的对手?” 灌婴气喘吁吁,如今他们这群功臣年事已高,早就不复当年之勇。 若是年轻十年,说不定几人早就联手杀出去! 齐王刘肥心中忐忑,没想到外出打猎,还能遭遇到如此危险。 刘恒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寻求自救的方法,可他绞尽脑汁,却发现无可奈何! 如今众人已经远离长安,等到宫中其他人注意到他们,恐怕早就尸骨无存。 “颍阴侯不愧是我大汉第一骑将,如今老当益壮啊!” 蒯成侯周緤拍了拍手,笑道:“不过,只有你一人,能打得过我这五百死士?” “来来来,你们都去跟颍阴侯切磋一下,老子累都他妈累死你!” 周緤随即看向陈平,一脸戏谑道:“左丞相,曲逆侯,您老可是足智多谋啊,当年先帝那些个馊主意,可都是出自您手!” “现在形势如此危机,您怎么能一言不发呢?” “快说几条妙计,弟兄们给你把把关!” 一众叛军闻言大笑,毕竟一力降十慧,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智谋显得微不足道。 “周緤,你觉得自己赢定了?杀了我们几个,陛下会当做没看见?” 陈平看向周緤,淡然询问道:“面对陛下的怒火,你们几个臭鱼烂虾,当真能承受得住?” 提起刘盈,周緤等人面色铁青,毕竟如今的陛下,可比先帝还要难伺候。 “你放心,杀死你们之后,我等会前往椒房殿,请出太后掌管朝政。” “请?说得好听,不就是挟持太后,想让陛下不敢轻举妄动么?” 陈平之言句句诛心,令周緤再也沉不住气。 “陈平,在你受死之前,我要亲自撕烂你那张嘴!” “给我上,杀光他们!” 周緤下令,五百死士早就蠢蠢欲动,直接上前围住了众人。 “今日一战,能与诸位同生共死,乃我灌婴之幸也!” 灌婴赶紧捡起掉落在地的长枪,做出了突围的准备。 “死什么死?给老子回来!” 曹参一把抓住灌婴,愣是将其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眼看五百死士越来越近,灌婴显然有些着急。 “曹参!你特娘做了丞相,胆量没有也就算了,现在脑子也坏了不成?” “老子不去突围,你们哪还有机会逃脱?” 曹参默不作声,只是微微一笑。 “谁说该跑的是咱们?” 嗖!嗖! 漫天箭雨袭来,瞄准目标正是周緤所率五百死士! 没有甲胄傍身的死士,面对箭雨毫无招架之力,当即便被射倒不少! “哪里来的人?” 杜衍侯王翳有些发懵,却看到利箭来袭,身旁的吕马童已经被射中头颅身亡! 刷! 无数汉军倾巢而出,将五百死士团团围住。 “你们……” 看到为首之人,周緤更是当场懵逼。 “蒯成侯,你意欲行刺皇族,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杜衍侯,你等五人助纣为虐,还不下马受降?” 说话之人,正是所有朝臣眼中的草包——吕产、吕禄兄弟。 刘肥揉了揉双眸,仿佛第一天认识吕氏兄弟。 他们几个年龄相差不大,印象之中哥几个都是老子英雄儿软蛋的代表。 谁知吕氏兄弟如今神兵天降,愣是把局势盘活了! “荆王,吴王!你们这是何意?” “说好的清君侧,为何要针对我等忠臣?” 周緤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依旧在负隅顽抗,想要让吕氏兄弟回心转意。 “傻逼!陛下教的话,真是没毛病!” 吕产冷哼道:“要不是老子装傻卖呆,你们能上当?” 吕禄在一旁点头示意,仿佛运筹帷幄,实则在众人看来,有些大聪明。 “怎么着?表兄弟就不是兄弟了?我们也是陛下的亲信!” “陛下说了,这叫卧……卧底!” “要不是我们兄弟机智,你们哪能露出马脚?” 你们两个机智? 周緤再次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但凡这两人跟机智沾边,他都不会找上门! 至少在周緤看来,吕产、吕禄就是名副其实的草包! 现在周緤有种一直逗弄傻子,结果却被傻子骗了的屈辱感! “你们两个……” “兄弟,让你们受苦了!” 吕产冲着刘恒喊话道:“咱们可都是陛下的兄弟,岂能让外人玷污?太后金印在此,汉军将士上阵除贼!” 第557章 吕氏外戚,皇帝底牌 吕产、吕禄的突然反水,完全出乎了周緤、王翳的意料之外。 两个看起来充满野心的草包,竟然摇身一变,成了所谓的大汉忠臣,这特娘谁能受得了? “周緤老贼,你以为我今日请太后金印,所为何事?” “乃是奉太后旨意,带兵除掉你们这群谋逆之贼!” 吕产、吕禄兄弟二人一脸戏谑之色,周緤、王翳则感受到了莫大的屈辱。 他们一直认为,吕氏兄弟不过是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傻屌。 结果却被傻屌戏弄,被玩成了这个德行! 面对如此窘境,周緤、王翳也只能率领五百死士杀出一条血路! “吕产!吕禄!你们两个黄口竖子,竟然敢欺骗我等!” “跟着刘氏,你们永远只能做附庸!” “改朝换代的机会就在眼前,尔等却不懂得珍惜!” 周緤破口大骂,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说服吕氏兄弟,重新归于己方阵营。 大汉兵马只认兵符不认人,太后金印同样能够调兵,如今吕氏兄弟金印在手,他们的态度便左右这场政变的成败。 “周緤啊,我笑你脑袋愚钝!先帝给了你一条活路,你却自寻死路!” “是不是跟犬戎人勾结好了?待到陛下回返长安,你们便会在凉州作乱?” 吕产冷笑道:“我兄弟二人,之前就没有想过来朝廷做官!还是陛下诚恳相邀,我们才舍得出身!” “没办法,陛下说我兄弟乃卧龙凤雏,得一可安天下!” “何况陛下还是我们的兄弟,岂能坐视不管?周緤,你今日当有此败!” 周緤心中大惊,没想到自己勾结犬戎人的事情,竟然已经败露! 如此说来,刘盈没有回到长安,放出来的不过是假消息! “呵呵!陛下这招真是狠辣啊!” “骗过了我们,骗过了朝臣,骗过了兄弟!” “谁能你们两个草包,才他妈是他的杀招!” 卧龙凤雏? 看到吕产、吕禄兄弟,周緤觉得这两一定不是什么好词儿。 “去你妈的,你才是草包!” “将士们,给我上,除掉这几个逆贼!” 诺! 汉军将士当即领命,将阵型排开,连弩已然瞄准了一众死士。 另一队将士则迅速上前,将刘恒、刘肥、曹参等人保护起来。 “呼……盈弟他竟有如此妙算!” 刘肥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惊喜,刘恒则眉头紧锁。 “丞相,您早就知道了?这都是兄长的安排?” “不敢欺瞒代王殿下,我也是昨日才知晓,吕氏兄弟乃我大汉忠臣。” 曹参叹气一声,“邀请您和齐王前来会猎,也是他们给出的提示。” 看到吕氏兄弟意气风发的模样,刘恒只得不断摇头。 只能说兄长真的做到了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吕产、吕禄的确是草包,但草包的演技天衣无缝,却能成功欺骗周緤这样的老狐狸。 毕竟草包本色,毫无表演痕迹。 扪心自问,若是这项差事交给刘恒自己,他反而无法胜任。 聪明人总会想得太多,以至于留下蛛丝马迹。 反倒是草包没心没肺,全凭本色出演。 “代王,齐王,您二位没事吧?” 吕产、吕禄一路策马,赶紧前来问候刘恒、刘肥。 “吕产,你小子特娘的吓死老子了!” 刘肥怒斥道:“以前咱们可都是一起玩,想起要跟你们两个生死相搏,老子还真舍不得!” 吕禄闻言大笑,刘肥虽然能力不行,却始终重情重义。 “我们又岂会舍得?奈何陛下命令如此,咱们也只能忍痛执行了!” “来来来,现在就欣赏,我大汉将士如何除掉叛逆之贼!” “代王殿下,还在生我二人的气呢?” 刘恒摇了摇头,随后躬身行礼道:“今日,多得二位贤兄相助!” 曹参、周勃、灌婴、陈平同样行礼,草包今日成了挽救大汉江山的英雄,否则长安动乱,天下势必分崩离析。 吕产、吕禄心中激动,他们终于得到了他人的认可。 “都是陛下安排的好,我们只是执行罢了!” “对对对,待到陛下回来,咱们再开庆功宴!” 吕泽、吕释之身为刘盈舅父,自然清楚两个儿子什么德行。 以他们的能力,不败坏家财,做个富家翁便足矣。 至于安国兴邦?还是往后稍稍吧! 刘盈则大胆根据两位表兄的“实力”,让他们成功打入周緤、王翳等人之中,成为了金牌卧底。 此刻的五百死士,已经尽数丧生在连弩之下。 面对火力全覆盖的连弩,他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 至于周緤还在苦苦挣扎,王翳等人更是将残肢断臂留在了战场。 当年他们,凭借抢夺项羽尸体,才得到封侯的机会。 如今连全尸都没有留下,只能说是一种轮回。 死士们还想要求饶,可惜汉军将士根本不会听,直接动手将剩下这些漏网之鱼一网打尽! “终于结束了,咱们一起去面见太后,归还金印吧!” 吕产深吸一口气,他还是不习惯杀人,弟弟吕禄更是接连呕吐。 受到吕禄感染,吕产也是跟着狂呕。 果然,草包本色显露无疑。 —— 椒房殿。 吕后正在与嫣儿品茗,仿佛周緤等人的叛乱,丝毫威胁不到大汉。 “姑母,我们回来了!” 吕产、吕禄兄弟二人兴致勃勃,在来之前更是换了身衣服。 “拜见母后!” 刘肥、刘恒二人,则始终表现的毕恭毕敬。 “都是自家人,你们两那么客气作甚?” 吕产大大咧咧道:“姑母,金印归还给您,我们兄弟回去继续做富家翁了!” 吕禄双手奉上金印,眼中丝毫没有贪念。 如今吕氏已经位高权重,何况还有这位大汉太后,若是再争权逐利,实属不智之举。 嫣儿接过金印,随后摆放在吕后面前。 “你们都辛苦了。” 吕后淡然一笑,“盈,还在凉州,待到他开疆拓土归来,再对你们行封赏之事不迟。” 诺! 吕后随后设宴款待众人,不消片刻就看到曹参押解着周緤前来。 “太后,罪臣周緤带到!” 即便吕后只是个女流之辈,却足以让周緤瑟瑟发抖。 “叛贼而已,直接杀了便是!” 第558章 有子如此,何必争权 叛贼而已,杀了便是! 吕后一句话,基本宣判了周緤的死刑,后者如今已经是死路难逃,干脆破罐子破摔。 “太后,您与陛下一样,都是大汉的奠基人,岂能在这椒房殿隐居一辈子?” “难道您就没有为自家的家族考虑么?吕泽、吕释之故去后,吕氏再无扛鼎之人!” “若是如此下去,恐怕吕氏日后便会沦为平庸之家,您忍心如此么?” 周緤拿出了吕氏家族作为诱饵,想要勾起吕后的野心。 他自认对吕后有所了解,尤其是戚夫人活着的时候,吕后的野心暴露无遗。 如今刘盈继位,这位野心勃勃的奇女子,竟然甘愿隐居在椒房殿,让周緤纳闷不已。 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认为吕后只是暂且蛰伏,绝不会放弃权势。 “呵!又是个自作聪明的蠢货。” 吕后淡然一笑,眼中却满是不屑之色。 “蒯成侯,你就不想想,这一年之内,究竟消失了多少功侯?” 这…… 周緤转念一想,似乎有数位功侯,在这一年之内无故消失。 仔细思考过后,周緤得出了答案,那些人都去过椒房殿,都去面见过太后! “想明白了?你们这群蠢货,为了自己的权势,竟然妄图离间我们母子之情。” “哀家向来喜欢好人做到底,既然喜欢争权逐利,那就直接去阴曹地府报到吧。” “那些个蠢货,早就先你一步下去了,你也趁早死过去吧!” 吕后摆了摆手,示意曹参将周緤带走行刑。 “不可能!我知道你的野心!你绝不甘心只做个太后!” “你也会机会染指皇位,你有让吕氏封王的能力!” “吕雉,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周緤不断怒吼,反正已经难逃一死,先骂痛快了再说。 “他妈的!老子这就去撕了他的嘴!” 吕产暴怒起身,随后直接拔剑,吕禄紧随其后,兄弟二人岂能容忍周緤胡说八道,败坏吕后的名声? “慢。” 吕后抿了一口茶,示意两位侄儿稍安勿躁。 “周緤,你说的没错,以哀家今时今日之手段,肯定能够轻松掌握朝政。” “可你却忘记了一点,哀家的儿子是不亚于先帝的雄主!” “哀家之前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他登顶帝位!如今他做的那么好,哀家何乐而不为?” 吕后亲自上前,随后抡起茶盏,直接砸在周緤面门。 吕产、吕禄兄弟,已经许久没有看到姑母如此生气。 即便是刘肥、刘恒,也从未见过吕后亲自动手。 “当冒顿单于羞辱哀家,我儿能长驱直入,将他赶出草原的时候,哀家就知道,可以安心放权了。” “吕氏的荣华富贵,要靠子侄后代争取。” “若哀家听信了你的鬼话,信不信吕氏终有一日会自取灭亡?” 砰! 吕后又是一砸,周緤整个人被砸得满脸是血。 “就你那点微不足道的小聪明,也配在哀家面前显露?” 周緤再无说话的底气,因为吕后看得比他通透! 人家争权逐利,那是为了让儿子刘盈更好地继位,执掌整个大汉江山。 如今刘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吕后还用得着自己挨累,还要背负后宫干政的恶名么? 完全没必要啊! 反倒是方才一番慷慨激昂的周緤,彻底成了小丑。 “丞相。” “臣在!” “将他们满门抄斩,一个不留,就说是哀家下的命令!” 这…… 曹参正在犹豫之际,吕后却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斩草不除根,这些人终究会形成威胁。” “陛下不可背负骂名,那哀家这个做母亲的,自然要帮他。” “去做吧,一切骂名由哀家来承担!” 曹参再次看向吕后,眼中满是钦佩之意。 愿意接受赞美者不计其数,可愿意背负骂名者却少之又少。 吕后身为太后,身为母亲,已经足够优秀。 “你们几个记住,盈今日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让尔等兄弟和睦,不会日后遭到清算。” “肥,你性子懒散,不慕名利,哀家自然放心。恒,你进退有度,忠于朝廷,哀家信任于你。” “至于产、禄,你们二人干脆跟哀家一样,以后做个承受骂名之人吧!” 嗯? 吕产、吕禄一脸懵逼,凭什么刘肥、刘恒都得你信任,我们两个亲侄儿,却要背负骂名? “哀家,决定成立绣衣使者,奉命讨奸治狱,督察官员、亲贵奢侈、逾制、不法之事。” “你们二人,就是第一代绣衣使者,也是陛下亲近之臣。” “但你们的官位不会太高,既然是哀家的本家,就承受这份重担吧。” 眼见吕后发话,吕氏兄弟也只得答应下来。 于公,他们终归是对朝廷有功,能做出一些成绩。 于私,这是帮助姑母和表弟,他们自然义不容辞。 大汉朝廷,依旧有心怀异心者,就像周緤、王翳等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关键时刻容易引发政变。 朝廷需要绣衣使者这样的特务机构,吕后也遵从刘盈的意思,将此重任交给两位表哥。 一来毕竟是自家亲戚,肯定不会位危害朝廷,甚至暴毙罪犯。 二来吕氏兄弟能力平庸,刘盈只需要再安插亲信辅佐他们便是。 三来绣衣使者官位地却能震慑朝臣,某种意义而言,也算是给了吕氏一张长期饭票。 绣衣使者只对皇帝负责,吕家若是做得好,历代都能有人接近皇帝,不失为一招妙手。 “是,姑母,我们一定不会让您和陛下失望!” “行了,将地上的血迹擦擦,咱们接着用膳。” 刚刚殴打过周緤,吕后便可安然自若用膳,光是这份气度,就足以令众人钦佩。 —— 凉州,西平。 刘盈前往长安的消息传出,冒顿单于和白狼王,显然已经蠢蠢欲动。 “白狼王,没想到你能和蒯成侯这样的功臣牵线搭桥!” “本单于之前,还真是小看了你啊!” 冒顿单于策马而立,在他看来没有刘盈的凉州,根本不足为惧。 “单于放心,本王的手段还不止于此,即便刘盈回到长安,凉州一旦乱了,他便首尾不能相顾!” 第559章 西平血战,天子未走 刘盈此番前往长安,几乎带走了所有亲信,这才让冒顿单于和白狼王放松警惕,敢于派兵前来偷袭。 西平城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像是一道凝固的血痕横亘在西北大地上。 这座边陲要塞,羌人、氐人、汉人与犬戎人混居已有数月,平日里各族商贾往来不绝,驼铃声与叫卖声交织成独特的边城韵律。 然而此刻,城头飘扬的汉旗在朔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报!” 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冲入城门,甲胄上沾满尘土。 “西北方三十里发现匈奴大军!冒顿单于的狼旗清晰可见!” 西平守将韩昭,乃刘盈亲自提拔,在其回返长安之际,将城防交给了他。 韩昭猛地从城垛边转过身来,铁甲发出铿锵之声。 这位年近三十的汉将面容刚毅,左颊一道刀疤从眉骨延伸到下巴,是一年前与羌人冲突时留下的。 “可看清人数有多少?” “至少五万,还有犬戎的白狼旗……他们行军极快,明日午时便能兵临城下!” 韩昭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剑柄,没想到刚接下西平城防,便遇到如此难题! 陛下留给西平城的守军不过五千,加上各族民兵也不过万余。 韩昭转身望向城内,却见街道上人群已经开始骚动,商贩们慌乱地收拾货物,妇女拉着孩子往家中奔逃。 周亚夫、李广、杨百万、李特等备受众人依仗的将军,全都随着陛下离开,狗日的犬戎这才敢来进犯! “传令下去,关闭所有城门,全城戒备!派人去请姜烈和蒙戈速来议事!” 姜烈是西平羌人头领,杨百万的亲信手下。 蒙戈则是氐人首领,李特的心腹爱将。 二人名义上皆是辅佐韩昭的副将,如今大军压境,自然要三人商讨对策。 当姜烈和蒙戈先后踏入议事厅时,韩昭已经在地图上标出了敌军可能的进攻路线。 姜烈身材高大,披着狼皮大氅,腰间别着一把弯刀,浓密的胡须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蒙戈则矮壮如铁塔,脸上刺着氐人传统的靛青纹路,一双小眼睛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冒顿单于和白狼王联手了。” 韩昭开门见山,手指重重敲在地图上。 “两个无耻数倍,趁陛下前往长安之际突袭西平,显然蓄谋已久。” 姜烈对此不屑一顾,冷哼一声:“匈奴人年年犯边,跟咱们在凉州不知打了多少仗!这次倒学聪明了,知道找犬戎帮忙。” 说罢,姜烈转向蒙戈,一脸挑衅道:“氐族的勇士可还提得动刀?” 蒙戈眯起眼睛,反唇相讥道:“比起某些只会放羊的民族,氐人至少知道怎么打仗。” 你他妈的! 韩昭眼见两人又要争执,连忙打断:“够了!现在不是计较旧怨的时候。西平若破,三族皆亡,咱们都是兄弟亲朋。” “冒顿的凶残我比你们清楚!以前他屠戮并州村落,连婴儿都不放过。” 厅内一时寂静,所有人默不作声。 姜烈和蒙戈交换了一个眼神,回想起了匈奴人的残忍。 多年前部落被屠的惨状,仍历历在目。 部落内堆满无头尸体,匈奴人将孩童挑在枪尖上游行。 “羌族可出三千勇士。” 姜烈最终开口,声音低沉:“绝对比氐族多!” “氐族有两千战士,擅长山地作战。” 蒙戈补充道:“绝对比羌族强!” 韩昭点了点头,羌氐二族的态度,让他颇为满意。 若是抛弃城池逃跑,他愧对陛下的信任。 “城内粮仓可支撑一月,我已命人将妇孺转移至城南地窖。现在,我们需要制定防守计划!” —— 武威城。 得知西平被偷袭的消息,刘盈面不改色,一众亲信则心急如焚。 “陛下,韩昭恐怕难以抵挡冒顿猛攻,末将请求派兵支援!” 周亚夫正襟危坐,琼布与郑茂同样抱拳行礼。 韩昭算是他们的亲信兄弟,如今留下驻守西平,随时有城破被杀的危险。 “姜烈这小子,勇则勇矣,恐怕斗不过白狼王和冒顿联手。” 杨百万颇为担忧,姜烈是他的爱将,可谓骁勇善战,但他同样明白对方的弱点。 “蒙戈此人,绝对信得过,陛下放心便是!” 唯有李特没心没肺,丝毫不担心手下的安危。 “关心则乱,看看你们成何体统?都学学人家李广,该吃吃该喝喝!” 刘盈轻敲桌案,众人看向了李广,反正韩昭、姜烈、蒙戈都跟他不太熟,他也懒得掺和。 当然陛下表演自己,李广还是露出了淳朴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朕,让他们三人留守,就是看准了他们能力互补!” “何况冒顿单于和白狼王,想要进攻修筑完毕的西平城,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们可没有攻城器械,只要城中不乱,保证他们铩羽而归。” “咱们的任务,就是痛打落水狗,而不是惊扰了这群虫豸!” 刘盈淡然分析,众人显然稳定了心绪。 “放心,汉军出品,必出精品,朕不信一个战壕里的弟兄,会输给匈奴人和犬戎人!” —— 次日黎明。 地平线上腾起的尘土,如同暴风雨前的乌云。 韩昭站在城头,看着远处逐渐逼近的黑色潮水,那是匈奴铁骑如洪流般涌来,马蹄声震得大地微微颤抖。 最前方是一面巨大的黑色狼旗,旗下之人身披玄甲,正是威震草原的冒顿单于。 “弓箭手准备!” 韩昭高声下令,城墙上的汉军弓箭手拉满长弓,羌族猎手则举起他们特有的短弓。 这种弓射程虽短,但在近距离威力惊人。 氐族战士手持长矛,守在城门内侧,准备近身搏杀。 “呵!负隅顽抗!” 冒顿单于冷眼看向西平城,“守备兵力不过一万,如今我军足有五万精锐,铁蹄踏破城池不过旦夕之间!” “城中守将听着,看在你们都是胡人的份上,本单于给你们一条生路!” “只要亲自动手,斩杀城中汉人,你们便可加入匈奴犬戎联军,一起灭杀刘盈!” 第560章 劝降?你也配? 冒顿单于居高临下,以上位者的姿态进行劝降。 在他眼中西平城已经唾手可得,如今匈奴、犬戎联军人数占优,且维系羌、氐、汉三族的刘盈又不在凉州,对方不过是松散联盟罢了。 只要持续进行猛攻,对方根本没有还手之地,说不定还会引起城中哗变。 冒顿单于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置城中之人,他要让羌氐二族与汉人彻底反目成仇。 到时候,他会让羌氐二族对汉人进行屠戮,若是不杀汉人就杀了他们。 如今双方带着血海深仇,到时候汉人心有隔阂,想要重新获取信任,只能说是难上加难! “尔等考虑的怎么样?本单于耐心有限!” 冒顿单于急着催促,但回答他的却是迎面射来的一箭! 姜烈弯弓搭箭,冷笑道:“去你妈的投降!若非陛下,我们岂能过上好日子?我羌族老弱妇孺,还被你这无耻之徒裹挟!” 蒙戈对姜烈的行为颇为赞赏,帮腔道:“说得好,决不能投降!” 韩昭放心不少,西平城只要团结一心,肯定能够守住! “不知死活,负隅顽抗!” “进攻!” 冒顿单于失去了耐心,直接对联军下达命令。 “妈的,来了!” 姜烈站在城头上,始终盯着来犯之敌。 当匈奴、犬戎大军进入射程,韩昭猛地挥下手臂:“放箭!” 箭雨遮天蔽日地倾泻而下,冲在最前的匈奴骑兵顿时人仰马翻。 但敌军数量实在太多,倒下一批又冲上来一批。 “哼!早就习惯你们汉人的箭雨了!” 冒顿单于显然早有准备,命令后排骑兵举起巨大的皮盾,为冲锋的队伍提供掩护。 “妈的,韩昭快想办法!” “闭嘴,准备火矢!” "韩昭再次下令。 城楼守军射出的箭矢带着火焰,钉在匈奴人的皮盾上迅速燃烧。 几处盾阵出现混乱,但很快就有新的骑兵补上缺口。 “韩昭,果然有两把刷子,难怪陛下让你担任守将!” “说的是,咱们听从韩昭的命令,定能打退敌军!” 面对姜烈和蒙戈的赞赏,韩昭反而额头渗出冷汗。 因为奴人的战术素养,远超他的预计! 突然,敌军阵中响起一阵奇特的号角声。 只见匈奴大军向两侧分开,一群身着白袍、骑着巨狼的战士冲了出来。 “这是……犬戎狼骑,数量怎么会如此之多!” 蒙戈紧皱眉头,没想到犬戎白狼王竟如此舍得,派遣此等精锐攻城! 却见这些巨狼体型堪比小马,背上的战士手持双刀,速度快得惊人。 转眼间,数十头巨狼已经冲到城下,狼背上的战士抛出飞爪,竟开始攀爬城墙! “砍断绳索!不能让他们登上城楼!” 韩昭拔剑冲上前去,一剑斩断一条飞爪。 一名犬戎狼骑从半空坠落,发出凄厉的惨叫,但这并不能阻挡对方的进攻。 城墙上陷入混战,羌族猎手近距离射击攀爬的敌人,氐族战士则用长矛将爬上城头的狼骑捅下去。 韩昭身先士卒,长剑所到之处,敌人纷纷倒下。 但狼骑实在太多,已经有几处城墙被突破。 “将军!东门告急!” 一名士兵满脸是血地跑来报告。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一震,妻儿老小可都在城中! 韩昭咬牙看了一眼战场形势,已然做出决断:“姜烈,你带羌族勇士守西门!蒙戈,东门交给你!我率汉军出城迎敌,减轻城墙压力!” 出城迎敌? 听闻此言,姜烈与蒙戈异口同声道:“太危险了!” 姜烈更是上前抓住韩昭的手臂,劝阻道:“匈奴、犬戎在城外有数万大军,你带着兄弟们出去,岂不是送死?” 韩昭笑了笑,那道伤疤在火光中显得格外狰狞:“你们都想不到,那冒顿单于岂会想到?守好城门!” “传我命令,开北门,骑兵随我出击!”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韩昭率领五百精锐骑兵冲出城外,直扑匈奴中军。 这一出其不意的战术果然打乱了敌军部署,部分攻城部队不得不回头应对。 韩昭手中长枪如龙,所向披靡,硬是在敌军阵中杀出一条血路。 当年在长安的战争遗孤,终于成长为顶天立地的汉军将领。 他们早就将这条命交给了刘盈,为了当今陛下随时能够慷慨赴死! “韩将军,他还在冲锋!” 城墙之上,守军们不断惊呼,姜烈和蒙戈同时转头,只见韩昭的将旗已经深入敌阵,周围全是匈奴骑兵。 “他妈的,不能让他一个人逞英雄!” 姜烈怒骂道:“羌族的勇士们!随我出城接应韩将军!” 蒙戈不甘落后,当即下令道:“氐族的战士们!开南门,我们从侧翼包抄!” 诺! 韩昭奋勇解围的身影,鼓舞着城中每一个人! 两支生力军的加入扭转了战局,姜烈率领羌族骑兵从北门杀出,他们擅长骑射,箭无虚发。 蒙戈则带着氐族战士从南门突袭,这些山地民族擅长近战,手持双斧所向披靡。 三支队伍形成钳形攻势,竟将匈奴大军逼退数里。 “你们……” 韩昭泪目,他本想利用五百骑兵,扰乱敌军阵型,然后给姜烈、蒙戈争取到关闭城门的机会。 没想到他们两个,却为了自己选择主动出城迎敌。 “单于大人,先行撤退吧。” “白狼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锐气十足,再打下去不过徒增伤亡,小心他们拼命!” 白狼王皱眉道:“咱们现在只需要不断施压,迟早让西平城落入你我手中!” 冒顿单于点了点头,他现在愈发相信白狼王的判断,果断下令撤军。 黄昏时分,敌军暂时撤退。 西平城守军也撤回城内,随后紧闭城门。 韩昭的铠甲上满是刀痕,左肩中了一箭,被亲兵搀扶着回到议事厅。 姜烈和蒙戈随后赶到,三人相视一笑,眼中尽是惺惺相惜之意。 “今日之战,多亏二位及时支援。” 韩昭忍着疼痛说道:“但冒顿单于不会轻易放弃,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姜烈倒了三碗烈酒,递给二人:“我算是明白,为何陛下说过,羌族与汉人、氐人就是兄弟!从今日起,咱们了三人也是兄弟,与西平城同生共死!” 第561章 困守西平,大鱼上钩 韩昭、姜烈、蒙戈三人,因为生死之战,而结下了身后的友谊。 只不过三人休息不到两个时辰,便被斥候吵醒。 城外突然响起震天的战鼓声,韩昭手下斥候慌张来报。 “将军!匈奴人开始围城!他们在城外筑起营寨,还……还砍伐树木,似乎在建造攻城器械!” 韩昭脸色一沉,没想到匈奴人竟然学会了制造攻城器械! “敌军要困死我们,粮草最多支撑一个月,必须派人突围,向武威求援。” 姜烈自告奋勇道:“我去!羌族勇士熟悉地形,可以趁夜翻越西山小路。” 蒙戈摇头道:“此举太过危险!敌人肯定已经封锁了所有出路,不如我们主动出击,烧毁他们的攻城器械!” 说罢,二人全都看向了韩昭,毕竟他才是城中守军的主心骨。 两计并用!姜兄选二十精锐,三日后月黑风高时突围” “蒙兄带三百死士,明晚偷袭敌营,烧毁攻城车。我率主力守城,牵制敌军。” 计划既定,三人各自准备。 然而次日清晨,一个更坏的消息传来,匈奴人妄图截断了城内的水源! “将军,他们在上游筑坝,改道了河水!” 手下士兵惊慌地报告,韩昭登上城楼,果然看见远处的河道已经干涸。 冒顿单于听从白狼王之策,这一招极为毒辣,西平城虽有水井,但根本不足以供应全城军民。 韩昭面色阴沉,低声道:“咱们了必须提前行动,今晚就发动夜袭!” 夜幕降临,蒙戈率领三百氐族勇士从城墙缒下,借着夜色掩护摸向敌营。 他们身着黑衣,脸上涂着炭灰,如同幽灵般无声无息。 与此同时,姜烈也挑选好了二十名最精锐的羌族战士,准备从另一侧突围。 韩昭站在城头,紧张地注视着黑暗中的动静。 突然,远处敌营亮起火光,接着喊杀声四起,韩昭面露喜色,这是蒙戈的人得手了! 氐族勇士,果然不会让人失望! 只是片刻后,更大的火光亮起,匈奴人的攻城器械被点燃,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空。 “开城门!接应蒙兄!” 韩昭话音未落,却见敌营中响起一阵诡异的号角声,接着四面八方亮起火把。 白狼王笑而不语,他早已料到,汉军会在今日劫营,试图烧毁攻城器械。 匈奴、犬戎联军早有准备! 使得蒙戈的队伍陷入重围! “妈的,对方狡猾,咱们中计了!” 韩昭拔剑就要亲自出城救援,却被副将死死拉住。 “将军,您若出城,谁来指挥守城?” 韩昭双目赤红,却不得不承认副将说得对。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远处的火光中,氐族战士一个接一个倒下…… 黎明时分,浑身是血的蒙戈被亲兵抬回城内。 这位铁塔般的汉子胸前插着三支箭,已经身负重伤奄奄一息。 “折损了两百兄弟……吾愧对陛下,亏待城中百姓!” 韩昭上前,一把握住蒙戈的手,“不,兄弟!你们烧毁了所有的攻城器械,为我们争取了时间!” 姜烈也成功突围,带着二十名勇士消失在夜色中。 现在,西平城的希望,寄托在这支队伍身上。 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地狱,匈奴人日夜攻城,守军伤亡惨重。 水源断绝后,城内开始出现混乱。 各族之间的矛盾也开始浮现,为了一桶水,汉人商贾和羌族牧民大打出手;氐族妇女指责汉军优先分配物资给自己的族人,而不顾羌氐二族。 —— 刘盈的军队,已经偷偷出发,趁着匈奴、犬戎联军攻城之际,他们顺利躲过了所有耳目。 “陛下,有情况!” 李广前锋部队,突然传来警讯。 刘盈策马赶到队首,只见前方山谷中,数十名匈奴骑兵正在围攻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影。 “姜烈!” 杨百万大呼,那是他手下爱将,却见姜烈背靠岩石,手持弯刀,脚下已倒了七八具匈奴人尸体。 尽管左臂无力地垂着,鲜血从额头流下模糊了视线,他依然怒吼着挥刀,逼退试图靠近的敌人。 “救人!” 刘盈不假思索地下令,汉军骑兵如离弦之箭冲向敌军。 匈奴人见势不妙,抛下几具尸体仓皇逃窜。 刘盈亲自下马,来到那重伤的姜烈面前。 “陛下……” “慢点说,先治伤!” “臣……愧对韩将军所托!西平,已坚守十七日!请陛下救援!” 姜烈说完,便昏死过去,刘盈赶紧叫来医者,先为其救治。 为了引诱冒顿单于和白狼王,刘盈不得不出此下策。 先用自己返回长安为诱饵,使得对方放松警惕。 再以西平城为诱饵,令冒顿单于无暇顾及其他,一心只为攻城。 杨百万把姜烈放在战马上,让其趁此机会休息。 所有人都对这位羌族勇士心生敬意。 “百万,你乖不乖朕?是朕将他们逼到这个份上。” 刘盈有此一问,杨百万努了努嘴,给出了回答。 “不怪!真正的袍泽兄弟,一定要经历过生死。” “以前羌氐二族,只是吃拿卡要,并没有与汉人同生共死。” “相信这一次西平防卫战后,大家会真的成为兄弟。” “陛下此举,也是为了消灭敌军,让凉州人过上太平日子,臣有什么资格怪您?” 杨百万的言语真挚而质朴,刘盈叹气一声,对方如此懂事,会让他更加难受。 “尽快行军,争取明日支援西平!” “诺!” 听闻袍泽兄弟们被困西平,汉军众人星夜兼程,不敢有半点耽误。 李广、杨百万所率骑兵,更是一马当先,担任先锋部队。 刘盈给他们二人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突破敌阵,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于这等命令,二人欣然接受,他们胸中怒火燃烧,早就要用敌人的血来发泄! —— 西平。 白狼王有些急躁,没想到攻城半个月,对方依旧顽强如此! “要么咱们再造点攻城器械,引诱他们前来劫营?” “不可,此招已经用过,汉军肯定有所准备!” 冒顿单于的建议,被白狼王果断摒弃,在他的认知里,西平城本该引起哗变才是! 只是没有人想到,韩昭为了团结军民,究竟付出了何等牺牲! 第562章 军民一心,无敌天下 西平。 城中所有人都在苟延残喘,不少缺乏军纪之人,都已经被韩昭亲自处斩。 其中,还有追随其多年的弟兄,因为想要打水给韩昭清洗伤口。 结果却被韩昭以违反军纪之名,最终被当众处死! 没有人知道韩昭心中的痛苦,但所有人都瞬间变得井然有序,他们明白城中守将,绝不像敌人传的那般任人唯亲。 以如今西平城的条件,想要确保每个人的生存保障,显然是不太可能。 韩昭尽可能分配粮食水源,尽力让每个人能够活下去。 当然,所有水源口粮,都是先交给守军! 如果守军崩了,那城中百姓再无生还可能。 所有人也明白,韩昭的做法无比正确,如果任由他们自己争吵分配,恐怕不过数日便会激发更大的矛盾,使得城中发生哗变。 唯有韩昭手下亲兵清楚,在他下令杀死袍泽的那天,这位将军彻夜未眠,更是鬓生白发。 “将军……咱们还能守住么?我听说陛下已经返回长安,来不及救援了!” “武威距离咱们太远,真的能够支援过来么?” “若是守不住,不如大家伙跟狗日的冒顿拼了!” 此时城中同仇敌忾,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只待韩昭发号施令。 “能守住!咱们的援军很快就能抵达!” “姜烈的身手,你们还信不过么?” “何况敌军越是着急,越想让咱们投降,就说明局势对他们越不利!” 韩昭深吸一口气,他要求自己保持冷静,从而才不会做出错误判断。 否则,他的一个误判,将会令全城百姓跟着陪葬! “韩昭将军,可否出来答话!” 白狼王的声音传来,前几日都是冒顿单于居高临下的劝降,如今这位犬戎王者亲自前来,韩昭倒是有几分兴趣。 汉军守将登上城楼,却见一名汉人文士策马而立,全然不似犬戎贵族。 “你……是白狼王?” “不错,正是本王。” 白狼王抱拳行礼,笑道:“韩昭将军苦守十七日,令我五万大军如鲠在喉,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对于这种客套话,韩昭压根不当回事。 “不知白狼王叫我,所为何事?” “韩将军如此直白,那本王也开门见山了!” 白狼王笑着指向韩昭,“城池被攻破,不过旦夕之间,韩昭将军无非担心,我军会大开杀戒,才不敢开城投降吧?” “请将军发现,我以白狼王的名义发誓,只要开城投降,城中百姓本王一律不杀!” “至于你跟你的将士们,大可为本王效力,以后高官厚禄不在话下!” 白狼王已经发现了韩昭的价值,单凭这份守城的能耐,便胜过他麾下不少将领。 何况韩昭一旦投降,算是开了汉军投降的先河,对于白狼王而言别具意义。 冒顿单于皱眉不止,他觉得自己被白狼王这小子戏耍了。 合着之前恶人都是他来当,这小子现在装上好人了? “多谢白狼王厚爱,不过投降之事慎重,可否给我三日考虑?” “韩昭将军,你果然狡猾如狐啊!三日时间?本王顶多给你半日!” “一日!此事过于严重,我总要说服手下弟兄,半日怎么够?” “好,那就给你一日,记得别让本王失望!” 白狼王说罢,已经转身进入军阵,手下士兵同样没有继续攻城。 韩昭则深吸一口气,没想到能在狡猾的白狼王那里,为己方争取一日时间! “将军,您真要投降?” 身边亲兵无不动容,大有韩昭若真的投降,他们即将拔剑怒斩之意。 “说什么呢?不过是诈降拖延时间罢了!” “咱们多拖一日,援军赶来的希望就多一分!” “此事莫要泄露,你们最好给我一刀,就说我意欲投降……” 城中很快传来,韩昭意欲投降,结果被亲兵砍伤的消息。 冒顿单于听闻此事,气冲冲来找白狼王的麻烦。 “你这小子,还真是奸诈狡猾!老子攻城多日,结果你去劝降?” 眼看冒顿单于来者不善,白狼王则始终保持冷静。 “单于何必生气?我也不过是骗他罢了!” “你骗他什么?你特娘都要招降他了!” “呵呵!我说给他一日时间,但今晚咱们便攻其不备,直接夺下城池!” “这……你这不是背信弃义,不讲信用么?” “单于,你会跟敌人讲信用?” 白狼王冷漠道:“韩昭想必也不曾相信我,否则城中不会传出他被砍伤的消息!这分明是在试探本王!” “韩昭若真的受伤,咱们便可趁其不备夺下西平!他有心投降,收下他做走狗也不错!若是无心投降,直接杀了便是!” 白狼王面露戏谑之色,冒顿单于深感眼前之人的可怕。 合着韩昭以为自己占了便宜,实则一切都在白狼王的掌控之中。 三更正是人最困最没有警惕的时候,白狼王选择在此时攻城,简直是无耻至极。 至于白天在两军阵前赌咒发誓,更像是他精湛的表演,希望以此骗过韩昭和城中守军。 “单于,告诉将士们早些休息,莫要误了三更攻城。” “好,我这就去安排!” —— 西平城中。 韩昭同样没有放松警惕,反而增加了几班轮岗。 “将军,您被砍伤的消息已经传了出去,何况白狼王也已经答应,一日之内不会攻城,咱们何必劳累弟兄们?” “陛下曾经说过一句话,永远不要去相信你的敌人,所以我觉得白狼王在骗我。” 韩昭目光深邃,笑道:“他向以此麻痹,然后趁机攻城!只是我不清楚,他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大家和衣而眠,再增加几班哨岗,也算是未雨绸缪!” 众人深信韩昭,全都领命而去。 待到众人离去,韩昭深吸一口气,他看到城中百姓与军队团结一心,相互不分彼此。 “陛下,您说过军民一心,无敌天下,就让犬戎和匈奴,感受大汉军民的愤怒吧!” 韩昭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哪怕西平城破,他也要带走这些虫豸! 第563章 西平攻防,见招拆招 凉州,西平。 三更时分。 城中一片寂静,不少百姓都已经熟睡,他们白日要帮忙修筑城防,早已疲惫不堪。 夜里值守的士兵,却比之前又多了几班轮岗,生怕出现各种意外。 韩昭下令,让百姓们通通和衣而眠,毕竟他从来不相信,白狼王会给自己一天时间考虑。 哪怕能争取半天,也能让西平城防再加固一分。 白狼王意欲用此麻痹城中守军,韩昭则以此拖延对方进攻,双方都认为自己赚了,是以保持着默契。 白狼王派遣手下军吏,悄悄叫醒了麾下所有士兵,让他们尽快起身,随后饱食一顿,准备攻城! 犬戎士兵们没有搭乘战马,而是选择以巨狼为坐骑,悄悄靠近西平城。 匈奴士兵们同样尾随其后,他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趁着汉军睡着的功夫,直接将城池拿下。 刷! 钩爪锁住城墙,身形灵活的犬戎士兵,随即开始了攀爬。 本来睡眼朦胧,眼皮子已经耷拉的汉军,突然精神一阵,觉察到城墙处发来了细微的响声。 “敌袭!” 值守士兵一声大吼,瞬间让城楼上的所有人精神了起来。 “妈的,拦住他们!” 值守汉军纷纷上前,以长枪戳向来犯之敌,随即安排人手去通知韩昭。 “果然来了!” 韩昭一整晚都没有睡安稳,他知道白狼王绝不会如此好心! “将军!敌人来攻城了,弟兄们打退了一波进攻!” “告诉兄弟们干得漂亮,同时不可放松,白狼王绝非只有这点伎俩!” 韩昭话音未落,便见手下士兵来报。 “将军!敌军同时攻击四方城楼,弟兄们有些疲于奔命!” “他妈的!告诉弟兄们别慌,老子这就过去!” 韩昭手持佩剑,随即点齐身边五百士兵,这是他训练的精锐,直接充当救火队员。 哪边城楼抵挡不住,韩昭便会亲自去指挥。 城楼之下,看着攻城被杀的士兵,白狼王面无表情,反正他的人手只负责提供钩爪,以及攀爬工具,真正进攻的还是以匈奴人为主。 “白狼王,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子的兵已经倒下了不少!” 冒顿单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手下的兵马如今以西域人为主,这种攻城之事,只能交给西域人。 “单于,莫要着急。” 白狼王淡然一笑:“本王祭司要让韩昭疲于奔命!只要有一方城楼陷落,咱们便能拿下西平!” 刷! 白狼王指向城池,却见不断有汉军被杀,以主力进攻的北门,汉军自然投入了大部分兵力防守。 谁知白狼王箭头一转,直指西门而去,手下大军立即调转方向,猛攻守军兵力不足的西门。 这一变动打得汉军措手不及,北门众将还在欢呼,以为己方击退了敌军,西门守军则苦不堪言。 “他妈的!今日就算是死,也不能让敌人拿下城楼!” 一名汉军士兵,直接抱着攀爬上城楼的匈奴人跳下了城楼。 砰! 二人身死道消,摔得脑浆迸裂,只是没有人理会这残酷一面,所有人依旧在猛攻城池。 “妈的!白狼王果然阴险狡诈!” 韩昭怒骂一声,随即便前去西门,谁知他率领士兵们刚刚赶到,却被告知敌军又往南门而去! 白狼王这是在故意戏耍,让韩昭疲于奔命。 这样来回跑动之下,无疑在消耗汉军的体力。 反正匈奴、犬戎联军人数众多,这样打下去吃亏的肯定不是他们。 韩昭等人大口喘着粗气,从西门跑向南门,由跑向东门,接连不断的支援,令他们疲惫不堪。 “将军!都尉让我告诉您,不必前去支援东门了!” “什么情况?莫非被攻破了?” 韩昭说罢便要起身,却见麾下士兵赶紧解释道:“是城中百姓自愿帮忙守城,咱们四方城门的人手,已经足够用了!” 呼…… 韩昭深吸一口气,他算是理解为何刘盈平日里对待百姓这么好了! 关键时刻,百姓们有事儿真上啊! 城下的白狼王则紧皱眉头,因为他看不到韩昭疲于奔命,倒是那些没有身着甲胄的平民百姓,出现在城楼不断支援。 “贱民!” 白狼王怒骂一声:“单于,听闻匈奴骑兵精于骑射,可否请你们大显身手,狙杀这些贱民?” 冒顿单于闻言大笑:“这有何难?” 冒顿单于大手一挥,手下匈奴骑兵已经奔袭至城下,他们弯弓搭箭,目标并非守城汉军,而是无辜百姓! “避箭!” 韩昭大呼一声,随后一把推开帮忙的百姓,自己却已经肩膀中箭! “将军!” 韩昭现在可是众人的主心骨,一定不能出事! “没……没事!” 箭矢贯穿血肉的疼痛,令韩昭龇牙咧嘴,但他却轻伤不下火线。 “告诉百姓们,小心避箭!匈奴骑兵最擅骑射狙杀!” “诺!” 白狼王皱眉不语,他赫然发现那些贱民突然学聪明了,始终躲在城墙之后,让匈奴人无法完成狙杀。 本想狙杀几个百姓,以此引发恐慌,谁知汉军直接将他们保护起来,压根不给敌军机会。 韩昭与白狼王见招拆招,双方在西平城,直接上演了精彩的攻城对弈。 “白狼王,现在如何是好?” “直接抛射,不分敌我!” “什么?攻城的可都是本单于的人马!” “放心,我的人马也会上前拼命!” 箭矢一旦抛射,那就是无目标全方位覆盖,主打一个敌我不分。 此时的白狼王明显下定决心,要在今晚拿下西平城。 “妈的!下令,让骑兵们抛射,不分敌我!” “诺!” 冒顿单于肯定不是什么心善之人,他也不在意己方士兵的损失。 方才有此一问,只不过是心里不平衡罢了。 凭什么老子的人马折损严重,而你犬戎人却在一旁看戏? 白狼王正是觉察到冒顿单于心里的变化,这才赶紧命令手下前去攻城。 只不过匈奴人还在前面顶着,犬戎人跟随在后,危险系数大大降低。 —— 西平十里开外。 刘盈所率精锐星夜兼程,终于前来支援! “嚯!这么热闹啊!朕总算没来晚!” 第564章 突骑破阵?爆他菊花! 夜色如墨,朔风呼啸。 西平城外,匈奴大营的篝火,连成一片血色星河,狂欢的呼啸声随风飘荡。 冒顿单于的狼头大纛在城下猎猎作响,白狼王冷眼看向西平,这里即将被攻破。 “汉人的城墙,马上就会像女人裙子一样被我们撕开!” 冒顿单于冷笑一声,西平守军耗费了他多少兵力,如今不过是忍痛说些风凉话罢了。 殊不知三百步外的土丘后,刘盈已然缓缓抬起右手。 他身后三千玄甲骑士同时屏住呼吸,战马衔枚,蹄裹厚布。 年轻皇帝的白色战袍外罩着玄色轻甲,在月光下像一抹游动的幽灵。 “传令,按计划分三路突袭,马尾树枝务必绑牢!” 周亚夫握紧长槊,看着士兵们将早已准备好的枯枝绑在马尾。 每捆树枝都浸透了火油,只待一声令下。 子时三刻,云层遮月。 刘盈手中赤霄剑无声出鞘,剑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冷光。 “杀!” 三千声怒吼骤然撕裂夜空,汉军如黑色潮水从三个方向涌向匈奴大营。 马尾的树枝拖起漫天尘土,浸油的枝条被火把点燃,在骑兵阵后拉出三条火龙。 战鼓、铜锣、号角同时炸响,声浪震得营帐毡布簌簌颤抖。 “他妈的,什么情况?” 冒顿单于有些发懵,不知为何身后大营突然起火! “敌袭!” 匈奴哨兵刚发出警报,就被三支连珠箭射杀当场! 李广收起长弓,“陛下,搞定了!” 刘盈颔首点头,剑锋前指:“凿穿中军!” 汉军前锋如手术刀般,精准撕开匈奴外围防线。 火矢如雨落入粮草堆,爆炸的火光中惊马嘶鸣,拖着燃烧的帐篷横冲直撞。 有匈奴士兵想要还手,还没看清敌人就被马蹄踏碎胸骨。 “援军来了!” 韩昭亲眼看到敌人后院着火,这熟悉的感觉,一定是陛下! 可陛下不是返回长安了么? 韩昭虽然不解,却赶紧将这个好消息,传递到整个西平城! “援军来了,是陛下亲自救援!” “西平有救了,老少爷们再坚持坚持!” “我就说过,冒顿单于和狗日的白狼王,根本不是咱们陛下的对手!” 西平城守军士气大振,这可苦了正在攻城的敌军士兵。 “他妈的!来了多少汉军?” 冒顿单于有些恼怒,抓住数名从大营逃脱的士兵,直接询问道。 “不……不知道!人数太多,烟尘四起,根本看不清啊!” “数不清……到处都是……” “那尘土遮天蔽日,至少十万大军!” 几名士兵话音未落,便被白狼王当场斩杀! “你他妈什么意思?敢杀我的人!” 冒顿单于双目血红,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内讧的意思。 “单于莫怪,这几人祸乱军心,理应被杀死。” “什么他娘的祸乱军心,我看你就是故意为之!” “单于,你说汉军真能凑出所谓的十万大军?” 白狼王此言一出,冒顿单于呆若木鸡。 “单于!我们中计了!东面也有汉军旗号!” 东侧突然响起雷鸣般的战鼓,其实只是刘盈安排的百人小队在空油桶上蒙皮狂擂,但在夜色和尘土掩护下,听起来确如千军万马。 冒顿单于听闻此言,心中有些没底。 毕竟他被韩信、刘盈师徒多次玩弄于股掌之中,已经被打出了应激反应。 反倒是白狼王始终保持冷静,毕竟西平城即将攻破,只要现在稳住,胜利肯定属于己方。 “保护单于撤退!” 奈何匈奴人畏惧汉军如虎,说罢便开始护着冒顿单于想要远离战场。 起初白狼王并不在意,冒顿单于想走就走,只要别耽误了攻城进度便是。 谁知一支鸣镝尖啸着划破夜空! 众人抬头,只见高高矗立的大旗突然倾斜,绳索被一箭射断! 不远处,李广缓缓收起长弓,在火把映照下如同神祇临凡。 “冒顿,今日朕必杀你!” “刘盈!你……你不是回长安了么?” “朕还说是你爹,你能相信?” “竖子安敢欺我!” 冒顿单于正欲反击,却见匈奴阵中爆发出惊恐的呼喊。 方才距离能一箭断大旗,分明是传说中的养由基再世。 冒顿单于脸色铁青,眼看己方军阵陷入混乱。 西北角杀声震天,东南方尘土蔽月,而刚才那一箭更是精准得令人胆寒。 “朕就带了三千人,敢不敢碰一下?” “三千?” 冒顿单于深吸一口气,很快便选择了撤退。 “单于,他只有三千人,咱们怕什么?如今咱们坐拥五万兵马!你懂不懂打仗!?” “闭嘴!你特娘根本不懂刘盈!” 冒顿单于怒火中烧,“他说三千就三千?他还说他是你爹呢!” “这厮分明是想诱使咱们跟他打,然后周遭肯定埋伏了不少兵马!” “他们师徒的龌龊手段,老子见得多了!” 冒顿单于不等白狼王反驳,便直接发号施令:“撤退!你要打,就让你的人留下,反正老子宁可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 撤退的号角响起时,刘盈正勒马立于燃烧的粮车旁。 三千汉军按照预定战术,在营中纵横穿插却不恋战,专门点燃帐篷、惊散马群。 每个士兵都反复呼喊着不同的番号,造成数十支队伍协同作战的假象。 “陛下,冒顿要跑!” 周亚夫的战甲上沾满血和土,方才战的痛快,西平之危已解! “放开北面,让他们逃。” 刘盈抹去脸上烟灰,指向西南方向:“重点截杀犬戎人,白狼王必须留下脑袋。” 诺! 此役,刘盈深刻感受到,犬戎白狼王的威胁。 这厮利用谣言在长安布局,若非母后吕雉帮忙,以及吕氏兄弟心中有数,长安城说不定已经大乱! 自己则趁此机会引诱对方来战,他也想看看犬戎与匈奴加在一起,具体有多少兵马。 谁能想到五万兵马,竟然没能攻下西平。 但凡再给白狼王一个月时间,让他凑齐了攻城器械,恐怕西平城早就已经陷落! “他妈的!天杀的刘盈!” 白狼王赫然发现,大家一起逃跑,汉军只追杀犬戎人,却对匈奴人视而不见! 第565章 放走冒顿,专揍犬戎 西平城外。 最惨烈的厮杀发生在西南角,犬戎武士困兽犹斗,把抢来的丝绸缠在手臂上当护具。 汉军弩手在五十步外轮番齐射,箭雨穿透丝绸,将敌人钉在装满财物的马车上。 火光冲天,匈奴、犬戎联军大营乱成一锅粥。 冒顿单于见势不妙,二话不说,翻身上马,带着亲卫就往北逃,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 只见汉军骑兵如狼似虎,却根本没追他,而是齐刷刷地朝着另一侧猛冲! 那边,白狼王正带着犬戎武士拼命突围,可还没跑出几步,就听见身后马蹄声如雷。 刘盈白袍玄甲,手持赤霄,率领一千汉家骑兵,直直朝他杀来! 白狼王瞪大眼睛,破口大骂:“刘盈!你不追冒顿单于,追我作甚?!” 至少在白狼王看来,大汉与匈奴新仇旧恨加在一起,肯定比犬戎多。 他跟冒顿单于默契选择分别出逃,也有祸水东引,让冒顿单于做挡箭牌的意思。 谁知刘盈直接放弃了追杀冒顿单于,反而将一切注意力,集中在白狼王身上! 刘盈冷笑,“李广,有人对朕不敬!” 李广抬手就是一箭,“谁敢对陛下不敬?吃我一箭!” 箭矢破空袭来,擦着白狼王的耳朵飞过,吓得他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汉军神射手,竟恐怖如斯! “冒顿单于乃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此人不值一提!” 刘盈大喝,“但你白狼王,今日必须留下脑袋!” 白狼王气急败坏,一改往日冷静模样,一边狂抽马鞭,一边回头怒吼。 “刘盈!你欺软怕硬!有本事去追冒顿单于啊!追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当年白登之围,是他围困你爹刘邦,本王可什么都没做!” 刘盈丝毫不理会,只是穷追不舍,步步紧逼犬戎王者。 “朕不!朕,就喜欢追你!你跑得慢,好杀!” 刘盈嘴角上扬,冒顿单于失去了草原,就像是无根之水,哪怕依靠武力占领了西域,但长此已久下去,匈奴人的血脉依旧会淡薄如初。 何况以冒顿单于这把年纪,刘盈熬都熬死他,没有了冒顿坐镇的西域,那就是大汉朝廷眼中的肥肉。 反观白狼王就不一样了,此人展现出的阴狠毒辣,让刘盈印象深刻,也不得不防。 何况白狼王是土生土长的凉州土著,在凉州的威胁更甚冒顿单于。 “他妈的,欺人太甚!” 白狼王差点气吐血,疯狂催促手下断后,可犬戎士兵刚回头列阵,就被汉军一轮箭雨射得人仰马翻。 “大王!汉军太猛了!咱们撤吧!” 一名亲兵哭丧着脸喊道。 白狼王怒极,一巴掌扇过去:“撤?往哪撤?!刘盈这疯子就盯着我打!” 白狼王向来温润如玉,对待身边人也是如此,今日的确是被刘盈气得没了心态。 白狼王刚骂完,李广又一支箭“嗖”地射来,直接钉在他的头盔上,吓得他一个激灵,差点摔下马。 “大王小心!” “他妈的!刘盈!你卑鄙!无耻!你堂堂汉家天子,不去打匈奴,专挑我犬戎欺负?!” 白狼王气得语无伦次,还要调整身体,生怕被一箭射下马。 刘盈闻言不语,只是一路策马狂追! 身后汉军骑兵更是一个赛一个能跑,陛下已经放话,生擒白狼王封侯,砍了白狼王败将! “白狼王慢点跑,朕的弟兄们还指着你升官发财呢!” “对了,你若是被生擒,他们便能封侯!” “要是刀剑无眼,直接被砍死了……” 听闻此言,白狼王深吸一口气,至少能保全性命! “本来是败将,但朕改变主意了,不论死活一样封侯!” 噗! 白狼王一口老血喷出,刘盈这特娘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白狼王彻底崩溃,再也不敢骂了,抱头鼠窜,连王旗都丢了,带着残部拼命往西逃。 刘盈追出十里,见犬戎军已经溃不成军,这才勒马停下,望着白狼王狼狈的背影,悠悠喊道: “白狼王!下次再来,记得跑快点!不然本王还追你!” “要是族中有什么兄弟姐妹也带来,朕的士兵们渴望建立功勋!” 远处的白狼王片刻不敢停留,但还是嘴硬咆哮道:“刘盈!你等着!!本王一定会回来!” 汉军将士哄然大笑,周亚夫策马上前,笑道:“陛下,为何不追冒顿单于,偏追这白狼王?” “若论武勇,冒顿单于更甚,这白狼王就是个卑鄙小人!” 刘盈摇了摇头,耐心解释道:“失去草原和族人的支持,冒顿单于已经不足为惧。” “但眼前的白狼王,却是真正难缠的存在,此役没能杀死他,算是朕的败笔!” 周亚夫颔首点头,“好在咱们保护了西平,经过此战西平的民族融合也完成了关键的一步。” 刘盈抛出西平诱饵,本想趁乱斩杀白狼王,奈何对方化身长跑冠军,让他功亏一篑。 好在西平城内,羌族、氐族、汉族团结一心,完成了所谓的民族融合。 大家共同经历过生死,如今多了不少袍泽兄弟。 “走,回去看看咱们的功臣!” “是,陛下!” 西平城外。 韩昭已经带着手下久候多时,看到刘盈的瞬间,韩昭明显红了眼眶。 “臣,拜见陛下!” “平身!” 刘盈上前搀扶,琼布和郑茂冲着韩昭点头示意。 “做的不错,没让朕失望,更没丢琼布的面子!” “陛下,非臣之功,全都是依仗城中百姓!” “放心,朕给他们免除十年赋税!” 十年赋税,全免? 百姓们闻言欢呼不已,殊不知以西平现在的经济水平,即便十年收税,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十年发展,以后再收税,方便了百姓,也利好朝廷。 刘盈并不在意凉州这点赋税,他更看重凉州的人! “朕,为你们感到骄傲!” “蒙戈不喜身命焚烧敌军攻城器械,姜烈勇往无前寻求援军,韩昭指挥得当镇守西平!” “还有西平所有百姓,正是因为有尔等相助,西平才能掌握在大汉手中。” 刘盈说罢,冲着众人躬身行礼。 “此战过后,谁还敢小瞧我凉州男儿?” 第566章 吸引流民,压缩空间 凉州,西平。 此战结束,刘盈开发凉州的进度,却并没有停下。 天空夕阳落日,浑如一块烧透后骤然浸入冰水的铁板,青灰中透着暗红,焦渴地悬在众人头顶。 风卷着沙砾,抽打着城垣上新夯的土壁,也无情地抽打着刘盈的心。 他立在新建的西平城头,极目向西眺望,视线却被重重荒凉的沙丘与戈壁切割得支离破碎。 那里,曾是犬戎的牧马之地,也是他心中必须征服的版图。 “陛下,凉州户册之民,还是太少!犬戎铁骑,却能日月叩边。” 身后传来蒯通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忧虑。 “是时候施行你那计划了!” 刘盈没有回头,指尖深深掐入粗糙的垛口。 凉州广袤却荒凉,人丁稀薄如戈壁上的枯草,如何抵挡住那些如沙暴般卷来的犬戎铁骑?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胸腔里翻腾的,是比这漫天黄沙更沉重的压力与不甘。 “这一次,宣传加大力度,朝廷给予的奖励制度,同样会更加丰厚!” “朕,就不信没有人愿意来!” 刘盈的声音斩钉截铁,回荡略显空荡的城楼上。 一张张以黄麻纸书写、加盖朱砂大印的招民榜文,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信使,由快马驮载,星夜奔驰,穿越了尘土飞扬的官道,飞向饱受战乱与饥馑蹂躏的中原腹地。 榜文上的墨迹,仿佛带着凉州新垦土地那湿润而微腥的气息,字字句句都直指人心深处最迫切的渴望: “凡举家西迁凉州者,授永业田五十亩!十年内免田赋、徭役!” “官府贷予耕牛、种子,助尔等安身立命!” “精壮者,入军屯,筑新城,月给钱粮,分授宅基!” “凉州沃野待垦,王法在此,但有片瓦立锥,皆属尔等!” 这些承诺,如同在绝望的焦土上突然降下的甘霖。 消息所至,无数双因饥饿而深陷的眼窝里,重新燃起了微弱的火苗。 衣衫褴褛的流民们,扶老携幼,推着吱呀作响的独轮车,车上载着破败家当和最后一点活命的希望。 他们汇成一股股沉默而浩荡的人流,如同无数条细小的溪流,从干涸的中原大地上艰难地挣扎出来,最终汇聚成一条浑浊却充满生机的长河,向着西北的凉州,义无反顾地流淌。 饱受战乱之苦的中原大地,即便大汉朝廷如何救助,依旧不如给予流民们一亩三分地。 刘盈这一次给予的政策,可谓是加大利好,让天下知道此事的流民,全都一门心思往凉州跑。 否则仅凭羌氐二族,以及投靠的犬戎人,大汉根本不足以掌控凉州。 更别说刘盈还想以凉州为跳板,直接攻伐西域,打通东西联系。 随着第一批流民抵达,荒芜多年的土地上,第一次有了烟火气。 简陋却结实的土坯房像雨后冒出的春笋,一片片在原本死寂的荒野上生长起来。 流民们挥舞着官府发放的崭新锄头和铁铲,锋刃劈开板结千年的土地。 汗水滴落在翻起的、带着湿气的黑色沃土上,瞬间便被吸吮殆尽,却仿佛能听见泥土深处发出满足的喟叹。 新翻的泥土气息混合着汗水的咸涩,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形成一种奇特而坚韧的生命味道。 荒芜的沟壑被填平,顽固的荆棘被连根拔起,一道道精心开掘的沟渠如同大地的血脉,将远处雪山融水引入干渴的田垄。 最初播下的种子,怯生生地顶开了坚硬的地表,在凉州灼热的阳光下,顽强地伸展出稚嫩却充满力量的翠绿叶片。 风吹过,那成片摇曳的新绿,宛如大地复苏时最深沉的呼吸。 刘盈的目光,却从未仅仅停留在这些新生的田垄之上。 他心中有一张更大的图卷正在徐徐展开。 流民之中身强力壮者,被迅速编入军屯。 每日清晨,天边刚泛起鱼肚白,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便准时刺破凉州清晨凛冽的空气,响彻一座座新筑营寨的上空。 “开——工!” 督造官粗犷的吼声如同炸雷。 无数精壮的汉子赤着古铜色的上身,肌肉在晨曦中贲张如铁。 他们喊着整齐划一、撼天动地的号子:“嘿——哟!嘿——哟!” 巨大的夯石被绳索牵引着,一次次被高高抛起,再挟着千钧之力狠狠砸下。 每一次撞击,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大地为之震颤。尘土飞扬,遮天蔽日,汗水顺着他们黝黑发亮的脊背沟壑肆意流淌,在扬尘中冲刷出一道道泥泞的痕迹。 在无数双布满老茧的手的劳作下,在号子与夯土的轰鸣声中,一座座棱角分明、墙体厚实的新城,如同从大地上生长出的钢铁堡垒,以惊人的速度在凉州大地上拔地而起。 它们所在位置,都是刘盈精心挑选,如同一个个冰冷的楔子,深深地、决绝地钉入了犬戎世代赖以游牧的核心区域。 —— 刚刚经历大败的匈奴、犬戎联军,显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因为刘盈直追白狼王,冒顿单于又没有及时支援的原因,犬戎一方对此颇有微词。 若非双方还要报团取暖,共同应对大汉天子刘盈,冒顿单于甚至动了取代白狼王的心思。 “单于果然老当益壮,当时跑得真快,留下本王差点被刘盈杀死!” 白狼王开口便是老阴阳人了,暗讽冒顿单于不顾盟友,只想着自己逃命。 “白狼王才是年少有为,比那刘盈大不了几岁,却非要特立独行,跟本单于分开跑!” “就算是本单于想要支援,却也追不上你啊!” 冒顿单于反唇相讥,令白狼王面色铁青,这已经是赤裸裸的嘲讽了。 “咳咳!单于、大王,咱们现在可都有共同的敌人!” “这才过了多久,便又有不少汉人前来咱们的地盘。” “还请二位以大局为重,莫要临阵内讧啊!” 接任腾格里大祭司的青年,赶紧开口规劝。 “纳芏尔,你倒是会说话!” 白狼王瞪了手下一眼,他此举也是为了争夺话语权,总不能一直被冒顿单于牵着鼻子走。 “属下知错,请大王莫怪!” 纳芏尔赶紧道歉,冒顿单于则冷笑连连。 第567章 四处筑城,不给活路 白狼王与冒顿单于正在争吵之际,手下斥候当即来报。 “大王,单于!汉人在咱们附近筑起了土墙!” “土墙?吃力不讨好罢了!” 犬戎、匈奴诸部的将领只是远远地,带着一丝轻蔑看着,那些蠕动的蚁群和缓慢升起的土墙。 “这些汉人,不过是躲在土墙后面发抖的羊!匈奴铁骑的马蹄随时可以踏碎他们!” 冒顿单于听闻此言,满脸都是不屑之色。 在他看来,汉人筑城,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妈的,让他们筑城,咱们到时候全都给他们推平!” “说的不错,就喜欢看汉人功亏一篑的样子!” “这片土地是咱们说了算,可不是无能的汉人!” 白狼王隐约觉得,刘盈这一招有些不对劲,但他暂且还看不出来,大汉天子意欲何为。 至少在他看来,这些城池虽然有一定的防御作用,可建筑的越多,就越会分散防御力量,分明是吃力不讨好的选择。 “刘盈这厮,当真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能够通过筑城,扩充汉人的地盘。” “殊不知,筑城却令他分散了兵力,根本无法形成有效防御!” 新兵与老卒的区别,在攻城战中显现的淋漓尽致,冒顿单于此言非虚。 眼看犬戎、匈奴众将全都支持冒顿单于的看法,白狼王也没有开口。 反正他们以追袭骚扰为主,即便汉人想要筑城,也不能让他们如此轻松! 匈奴、犬戎的骑兵,很快便对筑城的大汉军民进行了侵扰。 起初,他们的侵扰可谓效果拔群,也让大汉军民付出了一定的代价。 正如冒顿单于所言,筑城分散了汉军的防御力,而普通百姓的战斗力,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但随着他们侵袭的次数增加,以及大汉军民熟悉后,情况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匈奴、犬戎的骑兵依旧能够占到便宜,可大汉军民的伤亡,却在肉眼可见地减少。 甚至有些时候,这些看似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竟然敢对匈奴犬戎骑兵还击! 无论是扔飞石,还是勉强举起弓箭反击,这些笨拙的动作,开始变得熟悉的时候,便代表着匈奴人的失算! “单于,本王觉得咱们不能坐视汉人筑城了。” “哦?白狼王有何见解?” 冒顿单于轻蔑一笑,这段时间他们劫掠人口粮食,甚至残杀了不少大汉军民,可谓占尽便宜。 在凉州对峙多时,匈奴人和犬戎人,什么时候打过这么富裕的仗? “尽快集结兵力,直接推平汉人的城池!” “如今已经将近半年,刘盈宁可忍受牺牲,也不肯撤去他的军民,让本王惶恐不安!” 白狼王深吸一口气,他一本正经地规劝冒顿单于,希望对方能够听劝,千万不能给汉人可趁之机。 哪怕他不知道刘盈要做什么,但你的敌人坚持做的事情,一定对你不利! “咱们的勇士,还没有享受完虐杀汉人的快乐!” “你凭什么剥夺他们享乐的权利?” “本单于觉得,还是继续虐杀汉人,以此摧毁他们的决心为妙!” 眼看冒顿单于根本不听劝,白狼王倍感无奈,甚至连犬戎内部,也觉得没有必要推平汉人的城池。 现在每天虐杀汉人,还能顺便劫掠财物,这样的生活不好么? 然而,时间会证明一切,季节在号子声与夯土声中无情更迭。 当又一个水草丰美的夏季即将来临,犬戎的牧民们驱赶着牛羊。 如同往年一样,准备进入那片被群山环抱、水草最为丰美的夏牧场乌伦河谷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勒紧了缰绳,呆立在马背上不知所措。 去年还畅通无阻的谷口,此刻赫然矗立着一座巨大的土黄色城池! 它盘踞在咽喉要道,如同一个沉默而狰狞的巨人。 高耸的城楼上,黑底红字的“平戎”大旗,在干燥的西风中猎猎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 平戎二字,正是刘盈御赐,意欲“平定犬戎”! 阳光照射在城垛间密集排列的冰冷弩机上,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城下,新垦的农田如同绿色的潮水,一直蔓延到视线尽头,彻底覆盖了昔日肥美的牧草。 “我们的草场……我们的河谷!” 一个年轻的牧民指着那片陌生的绿色,声音因绝望而变调,甚至带着哭腔。 他胯下的马匹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焦躁,不安地刨着蹄下的土地。 几个月前,犬戎人和匈奴人还肆无忌惮地残杀大汉军民,如今时过境迁,没想到肥美的草场已经被汉人夺去! “推平他们的城池,将草场抢回来!” 怒火瞬间在几个血性方刚的年轻人眼中燃起,他们拔出弯刀,发出野狼般的嚎叫! 战马奔袭而去,企图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铁蹄和弯刀撕开大汉军民的防线。 可惜,这次他们失算了! 迎接他们的,是城头骤然响起的凄厉梆子声。 “梆梆梆!” 刹那间,城墙上爆开一片死亡的乌云! 嗖!嗖!嗖! 密集的箭矢如同嗜血的飞蝗,带着刺耳的尖啸,遮天蔽日般倾泻而下。 冲在最前面的几骑,连人带马瞬间被射成了刺猬,惨叫着翻滚倒地,溅起一片血红的尘土。 后续的冲锋为之一滞,犬戎人惊恐地看着城墙上那些沉默的、如同钢铁森林般的弩机再次缓缓绞紧,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括声。 一个侥幸未被射中的犬戎骑兵,头盔上还插着一支兀自颤动的羽箭! 他脸色惨白,望着那无法逾越的冰冷高墙,以及墙下吞噬了牧场的无边青苗,眼中燃烧的怒火最终被巨大的无力感所取代。 “撤!快撤!” 他猛地调转马头,声音嘶哑地咆哮。 犬戎、匈奴骑兵吃了亏,他们势必要找冒顿单于和白狼王讨个说法。 “混账!刘盈竟然如此卑鄙,他之前筑城,分明是没有任何规律!” “谁知道现在,竟然占据了咱们的草场!” “白狼王,你有什么计谋,尽管说出来吧!” 白狼王看了冒顿单于一眼,嘴里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老子让你们推平城池,你们非要虐杀,现在人家筑城完毕,你让我想办法? 敲里哇! 第568章 无耻刘盈,不给活路! 即便手下人与盟友都是无知鼠辈,但白狼王还是要找出对策。 毕竟他还是犬戎的王,还要想方设法帮助自己的子民。 白狼王先是让手下骑兵前去侦查,并且再三叮嘱,绝对不能跟大汉军民起任何冲突。 三日之后,斥候们带来的消息,却让白狼王面色铁青! 牛羊的哀鸣声在河谷口回荡,充满了迷茫与恐慌。 失去了熟悉的夏牧场,庞大的畜群拥挤在日益逼仄、草场退化的剩余土地上,啃食着稀疏的草根。 原本肥壮的牛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来,肋骨根根凸现。 部落里饥饿的孩童哭声日渐增多,如同细密的针,刺在每一个牧民的心上。 部落中,年长的牧民聚集在昏黄的羊油灯下,布满皱纹的脸上刻满了愁苦,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沉默。 白狼王仔细观察地图,发现代表他们传统游牧范围的区域,被那些新出现的、代表汉人城池和屯田的黑点与方块,从东、南、北三个方向,如同三只巨大的、不断收紧的铁钳,毫不留情地压缩、再压缩。 曾经辽阔的牧场,如今只剩下西北角一小片日益贫瘠的戈壁滩,像一块即将被啃噬殆尽的骨头。 汉人,这是不给犬戎活路啊! 生存的空间,正被那夯土的号子声和青苗生长的声音,一寸寸、一尺尺地无情剥夺。 无形的墙,比夯土筑就的城池更高,更冷,更令人窒息! —— 平戎 西城门,刚刚合拢最后一块沉重的门板,沉重的落闩声在门洞内沉闷地回荡。 刘盈独自一人,踏着石阶,一步步登上这座新城的最高处。 夕阳如同一枚巨大的、行将燃尽的火炭,沉沉地坠向西边犬戎残存的那片戈壁深处,将天穹和荒凉的大地都浸染成一片壮烈而悲怆的血红。 脚下的城池,如同他亲手安放在这盘大棋局上的一枚关键棋子,沉默而坚实! 这些城池落子无悔,让大汉军民牢固第扎根在凉州大地。 之前犬戎人有多嚣张,现在就哭的有多悲伤! 晚风掠过新筑的城垛,带着远方戈壁特有的粗粝沙尘气息,也隐隐送来风中细碎的呜咽。 那是被压缩到极限的犬戎营地里,牛羊的哀鸣和孩童的啼哭。 刘盈的目光,如同冰封的深潭,沉静地投向那片被残阳染得血红的戈壁深处。 双方现在就是敌人,他不会给犬戎人喘息之机。 要么投降,要么灭亡! 那里,是最后的游牧之地,也是被逼到绝境的野兽最后的巢穴。 刘盈心中清楚,这无声的绞杀已近尾声,被压缩到极限的猛兽,最后的反扑必然带着焚尽一切的疯狂。 在他重赏之下,无数流民进入凉州,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扎根。 汉家城池崛起,也极力压缩着犬戎人的生存空间。 凉州的夜风越发冷硬,吹动他玄色的袍袖。 刘盈缓缓抬起手,指关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按在冰冷粗糙的城墙垛口上。 指尖传来的寒意,沿着手臂直抵心脏,却点燃了胸腔中那团更为炽烈的火焰。 “若此计能成,凉州将彻底变成大汉的疆域,冒顿单于和犬戎王,你们准备好了么?” 脚下的平戎城巍然不动,如同生根于大地的巨人。 而更远处,在暮色与烟尘笼罩的边界线上,新的号子声与夯土的闷响,正隐隐传来,如同大地深处持续搏动的心跳——那是下一座堡垒正在孕育的胎动。 那声音,是文明的犁铧在蛮荒上刻下的印记,是流民用汗水浇灌出的生存壁垒,更是勒紧在游牧命脉上、不断收紧的冰冷绞索。 在这无声而酷烈的角力中,土地的颜色,正悄然改变。 —— 犬戎部落。 不仅犬戎牧民着急,就连本来作壁上观的匈奴人,也开始忧心忡忡! “白狼王,现在该如何是好?” “是啊,再这样下去,咱们的口粮也要被汉人断了!” “刘盈这厮卑鄙无耻,不与咱们正面交战,却搞这些个阴谋诡计!”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骂了起来,白狼王则面露铁青之色。 本以为召集众人集思广益,结果却特娘是一群只知道抱怨的废物! “都闭嘴!” 白狼王怒斥一句,众人当即闭口不言。 冒顿单于始终没有开口,因为之前白狼王再三提醒他,希望趁着汉军城池没有建好,尽快推平它们。 可惜冒顿单于沉溺于短暂的胜利中得意忘形,如今却痛失好局,使得在凉州生活的犬戎原住民,陷入了草场即将被吞没的困境。 汉军的城池就像一个个军事据点,他们走到哪里,就把地种到哪里。 依仗城池之利,他们可以躲进城中,笑看犬戎人狗叫,拿他们又毫无办法!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就连羌氐二族,也跟着汉家天子,学会了他们的无耻作风。 因为之前进攻西平,犬戎人对羌氐二族的无差别攻击,使得他们彻底倒向大汉天子。 刘盈甚至还想对冒顿单于和白狼王道谢,如果没有他们两个帮忙,凉州的民族融合恐怕还没有这么快。 正是犬戎和匈奴,才让羌氐二族明白,谁是真正的敌人,谁又是真正的兄弟。 “本王之前,三番五次提醒,你们有听进去过?” “如今在这里抱怨,谁给你们的脸?” “汉军大局已定,如今咱们只有两条路可以走!” 白狼王话音刚落,众人全都看向了他,显然要听听他的见解。 “白狼王,说说吧,本单于后悔当初没有听你的话!” 冒顿单于暗自叹气,毕竟之前赢得太容易,他们虐杀汉人又能抢夺财物,谁知报应来的如此之快! “要么集结所有兵力,跟刘盈真刀真枪干一仗!” “若是侥幸获胜,咱们至少能收复一部分草场!” 汉军的实力有目共睹,方才那些叫嚣之人,如今全都没了动静。 呵! 白狼王轻蔑一笑:“要么,便只能向刘盈投降,咱们也跟羌氐二族一样,抱紧大汉皇帝的大腿!” 砰! 冒顿单于拍案而起,“放屁,让老子投降,绝不可能!” 第569章 筑城违规?汉家拆迁许可 冒顿单于的态度,完全在白狼王的意料之中。 只不过现在的白狼王在思考,如果刘盈真的不出来迎战,犬戎人又该如何自处? 总不能一直被大汉军民压缩生存空间吧? 白狼王特意送上书信,希望能够与刘盈见上一面,奈何每次都是石沉大海。 大汉皇帝就像一个渣男,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 犬戎这边则是心急如焚,他们再等下去,牛羊都要饿死,战马都要瘦脱骨了! 好在刘盈出现在平戎城,气急败坏的白狼王,直接率众打算挑衅刘盈,让其答应正面决战! —— 平戎城下。 白狼王那匹瘦骨伶仃的坐骑驮着他,在夏末的风里简直像个移动的、毛色灰败的稻草架子,颠簸着靠近了平戎城新筑的北门。 空气里弥漫着新鲜泥土和草根被强行翻断的腥气。 白狼王抬头望去,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都怪那该死的城墙! 汉人简直像草原上打洞的土拨鼠成了精! 几个月前这里还是水草丰美的夏牧场,是秋日里羊群贴膘的宝地。 如今只剩下一道丑陋的、横亘在天地间的高大土墙,像一条贪婪的巨蟒,将丰美的草场硬生生吞掉、消化,变成身后一片片刺眼的、光秃秃的黄土。 “刘盈!” 白狼王勒住他那匹可怜的瘦马,整个人声音嘶哑,带着草原风沙磨砺出的粗粝,穿透干燥的空气直扑城头。 “躲在你那土围子里算什么本事?汉家的皇帝,就只会学老鼠打洞吗?” “是带把儿的爷们儿,就滚出来!” “像个真正的草原勇士,真刀真枪,我们一对一,决个生死!” 白狼王紧紧攥着缰绳,指关节因用力而发白,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城垛后面隐约晃动的人影。 “大早上,朕还纳闷,是谁在狗叫?” 城头上,一阵轻微的骚动后,一个脑袋慢悠悠地探了出来。 刘盈那张可恶而又英俊的脸,在夏末略显惨白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气定神闲。 这厮非但没披甲,连发髻都只松松挽着,几缕头发被风吹得贴在额角。 更让白狼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的是,刘盈手里赫然拿着一串诱人的葡萄! “哟!这不是白狼王嘛!刚才那阵狗叫,朕还以为你改名叫白狼狗了!” 刘盈的声音清亮,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穿透力竟丝毫不弱于白狼王的怒吼。 这厮说话间,还不忘往嘴里塞一颗葡萄,看得白狼王忍不住吞咽口水。 “吃了没?这平戎城的葡萄,可是甜得很啊!可惜过季了之后,便只能酿造蒲桃酒了!” 刘盈顺势又吃了一颗葡萄,汁水顺着他下巴淌下来,他毫不在意地用手背一抹,动作随意得如同在自家后院纳凉。 白狼王的脸,瞬间由涨红转为铁青。 身下瘦马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狂暴怒气,不安地原地踏着小碎步。 “少跟老子废话!” 白狼王咆哮着,须发戟张,一向冷静的他,唯有面对刘盈的时候,才会变得如此暴躁易怒。 “刘盈小儿!收起你那套假惺惺!敢不敢下来?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咱们两边军队拉开阵仗,正面对决一波!” “赢了的人,就能掌握这片土地,输家滚出去!” 白狼王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锋在日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弧线直指刘盈。 “下来?还摆开阵仗,正面对决?” 刘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三两口吃完手中那串葡萄,还不忘顺势吐籽,不偏不倚正落在白狼王坐骑前几步远的黄土上。 刘盈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沾了灰的袍袖。 然后伸出那根刚刚抹过葡萄汁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脚下厚重坚实的城墙垛口,又点了点紧闭的、包着厚厚铁皮、粗大铆钉狰狞的城门。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气死人的轻快。 “白狼王眼神不好使了?门在那儿!敞亮着呢!” 刘盈故意顿了顿,让那“敞亮”两个字在风中回荡了一下,满意地看到白狼王额头青筋暴跳如蚯蚓。 “有种,你来攻啊!别说一对一,你们全族一块儿上都行!” “只要今天日落前,你能撞开我这扇门……” 刘盈故意大喘气,嘴角勾起一个绝对欠揍的弧度。 “嘿!不光之前圈进来的草场,我平戎城外,再划你五十里!如何?这买卖,够划算吧?” 白狼王听闻此言,只觉得一股腥甜直冲喉头,眼前阵阵发黑。 身后几个随从气得哇哇乱叫,指着城墙破口大骂,污言秽语如同草原上的牛粪般喷涌而出。 这刘盈真是脸都不要了,他们说正面对决,他说正面攻城! 他们说像个男人一样决斗,他说有种全族一起上! 白狼王猛地抬起手,止住了身后的喧嚣,他胸膛剧烈起伏,像拉破了的风箱,死死盯着城头那个优哉游哉的身影。 白狼王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每一个字都像是淬了冰渣子:“刘盈!这片土地不是你的,你有什么资格筑城?就不怕遭受报应么?” 城楼上的汉军,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纷纷哈哈大笑起来,众人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报应?你犬戎人杀害大汉军民的时候,怎么不谈报应? 刘盈一边笑,一边朝旁边伸出了手。 李广忍着笑,动作麻利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恭敬地双手递上。 刘盈接过来,脸上笑意未收,眼神却瞬间变得锐利而戏谑。 他手腕一抖,“唰啦”一声脆响,卷轴应声展开。 那是一份质地精良的帛书,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工整的隶书,最下方一方鲜红刺目的方形大印赫然在目——那是大汉天子行玺的印记! “白狼王,给朕看清楚了!” “此乃朝廷明发诏书!盖着天子玉玺的‘汉家拆迁许可’!” “看见了没?这红戳儿!这字儿!写得明明白白——平戎以北,凡筑城所至,皆为汉土!合理合法,合规合矩!” 第570章 单于攻城?放马过来! “平戎以北,凡筑城所至,皆为汉土!合理合法,合规合矩!” 合理合法,合规合矩,八个大字,听得白狼王脑瓜子嗡嗡作响。 很难想象,在城楼上如此大放厥词之人,竟然是大汉天子。 刘盈丝毫还觉得不过瘾,他顿了顿,声音里那点戏谑的笑意更浓了,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不服气?觉得委屈了?行啊!有本事……” 刘盈拖长了调子,拿着诏书的手朝着东南方,正是长安的方向,脸上的笑容灿烂得晃眼,语气却恶劣得像是在哄一个无理取闹的三岁孩子。 “有本事,你进京告御状去啊!翻过千山万水,去长安城,敲那登闻鼓!” “去找太后评评理!问问她老人家,这‘拆迁’的活儿,我这皇帝干得漂不漂亮,能不能给个‘五星好评’?哈哈哈!” 那“五星好评”四个字带着浓重的市井无赖腔调,如同最后一根压垮骆驼的稻草。 “噗!” 白狼王只觉得胸口阀门,一口压抑不住的、滚烫的鲜血,猛地从其口中狂喷而出,如同在干燥的黄土上泼开了一朵刺目狰狞的赤色大花。 白狼王那个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那鲜红的玉玺印、刘盈那张可恶的笑脸、还有那不断延伸吞噬草场的土黄色城墙。 所有景象都扭曲旋转起来,导致他气火攻心。 “大……大王!” 身后的亲卫吓得不轻,惊呼着扑上前查看。 “刘盈……你这混蛋……” “有能耐就一直躲在龟壳里,永远不要出来!” “我们走!” 白狼王气息虚弱,在亲卫的搀扶下,才能再次上马。 兴许是气火攻心严重,导致白狼王刚上马,就又摔了下来。 尘土,微微扬起,又缓缓落下。 城头上,刘盈咂了咂嘴,仿佛还在回味刚才葡萄的甘甜,对着旁边努了努嘴。 “啧,就这心理素质还得练!去,给底下那几位犬戎的几位钉子户,送碗凉茶降降火。” 白狼王赶紧命令手下人快走,生怕再被刘盈气得口吐鲜血。 倒是几名随行亲卫,还真想品鉴一番,大汉天子送来的凉茶。 —— 犬戎部落。 看到气急败坏的白狼王,冒顿单于由衷表示理解,毕竟他也被刘盈气过多次。 “如此说来,刘盈这厮是不打算跟咱们正面对决了?” “他就知道躲在龟壳里,方圆百里之内都被汉军城池控制,咱们想要制造攻城器械都是难上加难!” 白狼王喝了一口水,再这样下去,别说正面对敌,他们连吃饭都成问题。 没有草场,就没办法放牧,没有牛羊就没有食物。 反观大汉军民在刘盈的率领下,主打一个城池建到哪,就把耕地种到哪。 刘盈有意保留一部分草场,专门豢养牛羊战马,但那都是被大汉掌控的地方,绝不可能给犬戎人任何机会。 “此役由本单于来攻城!刘盈不是在平戎没走么?咱们将城池团团围住,看他如何破局!” —— 隔日。 刘盈刚伸了个懒腰,便被墨狐、墨鸢两姐妹叫醒。 “爱妃,昨晚伺候你们那么久,再让朕多睡一会儿!” “睡什么睡?陛下,匈奴人都打过来了!” 嗯?刘盈这才无奈起身,匈奴人还真会挑时候! 昨天白狼王刚被气得吐血,今天冒顿单于就要找回场子不成? 平戎城的夯土城墙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气,像一块巨大的、烤得半熟的砖。 城下,黑压压的匈奴骑兵如同风雷欲来的黑云,显得躁动不安。 冒顿单于端坐于一匹雄健的战马上,脸色比锅底还黑。 白狼王昨日被刘盈气得吐出的那口老血,简直就像喷在了他冒顿单于的脸上——奇耻大辱! “刘盈!” 冒顿单于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草原霸主的威压,仿佛震得城墙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你欺人太甚!今日,本王便要踏平你这土围子,用你的人头祭奠我水草丰美的牧场!” 城头上,刘盈不慌不忙,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 一张铺着凉席的胡床,旁边还放着个小冰鉴,里面显然镇着好东西。 大汉天子掏了掏耳朵,一脸嫌弃:“单于啊,您这嗓门儿,比朕家里的看门狗好要大!” “震得我葡萄籽儿都掉地上了。消消气,喝口水?” 眼看自家陛下作势要扔个水囊下去,被旁边憋笑的李广赶紧拦住。 “妈的!敢如此无视老子,给我攻城!” 冒顿彻底被这轻佻的态度点燃了最后的理智,弯刀狠狠劈下。 “呜!呜!呜!” 苍凉的号角声,撕裂了燥热的空气。 匈奴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发起了冲锋。 然而,面对高达数丈、墙体陡峭的平戎城墙,骑兵的冲击力瞬间哑火。 他们只能下马,顶着简陋的皮盾和临时砍伐树木做成的粗糙云梯,在汉军密集的箭雨和滚木礌石的招呼下,艰难地向城墙根蠕动。 哪怕是夏末,凉州的大太阳,也不是闹着玩的。 匈奴勇士们穿着厚重的皮袍皮甲,在毫无遮蔽的旷野和城墙下,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肉串。 汗水如同小溪般从他们古铜色的皮肤上淌下,浸透了皮袍,又在滚烫的沙地上迅速蒸发,只留下一层白花花的盐渍。 匈奴士兵们只觉得呼吸都带着灼热的痛感,每一次冲锋都像是在蒸笼里挣扎。 反观城头上,画风截然不同。 “来来来,弟兄们,歇会儿!解解暑!” “匈奴人一时半会打不上来,就他们这群废物,面对我汉家城池那是太监逛青楼——无能为力!” 刘盈拍着手,如同在举办一场夏日茶话会。 亲兵们抬着几个大木桶上来,桶里是冒着丝丝寒气的、晶莹剔透的凉糕,以及散发着浓郁奶香的乳酪。 汉军士兵们轮流撤到阴凉的女墙后面,人手一碗。 凉糕入口即化,带着薄荷和蜂蜜的清凉甘甜,瞬间驱散了喉咙里的火气。 冰镇的乳酪滑腻醇厚,顺着食道下去,一股凉意直透四肢百骸。 汉军将士们吃得眉开眼笑,还不忘吧唧着嘴,对城下辛苦攻城的匈奴士兵们而言,简直是处以极刑! 第571章 单于慢走,欢迎碰壁 平戎城下。 匈奴士兵攻城已经满头大汗,被热的苦不堪言。 反观城楼上的汉军将士们,吃得眉开眼笑,一边吧唧着嘴,还不忘对着城下辛苦“劳作”的匈奴兄弟们喊两嗓子: “嘿!底下那位兄弟!看你这汗流的,跟下雨似的!要不要上来整一碗?” “单于!我家陛下说了,投降管饱!冰镇的!比您那马奶酒解渴多啦!” “这凉糕可是长安老字号的手艺!甜着呢!你们那光啃肉干齁嗓子吧?” 城下的匈奴兵听得清清楚楚,看着城头汉军那副惬意享受的模样,再看看自己汗流浃背、口干舌燥、随时可能被箭射中或被石头砸扁的惨状…… 一股邪火混合着难以忍受的燥热,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混账,汉军欺人太甚!” “妈的,是男人就真刀真枪放开了干一场!” “你们有能耐吃东西,别他妈吧唧嘴啊!” 一个匈奴百夫长看着城头,一个汉军故意把一块乳酪,挑在刀尖上冲他晃悠,终于忍不住仰天怒吼。 结果一口气没上来,加上中暑,眼白一翻,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类似的场景,在匈奴人的攻城队伍里此起彼伏。 士气肉眼可见地跌到了谷底,冲锋变得有气无力。 炎炎烈日,成了汉军最强大的盟友。 冒顿单于在后方看得七窍生烟,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 攻城器械简陋,士兵疲惫中暑,进一步导致士气低迷! 再耗下去,别说攻破城门,自己这点精锐怕是要被这该死的太阳和城头那些混账东西的“精神攻击”给烤熟了! “撤!” 冒顿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憋屈。 牛角号再次响起,这次是撤退的信号。 早已苦不堪言的匈奴兵如蒙大赦,丢下几具尸体和几架散架的云梯,潮水般向后退去,动作比来时麻利多了,只留下一地狼藉和弥漫在空气中的、混合着汗臭和怨念的焦糊味。 城头上,汉军爆发出哄堂大笑和胜利的欢呼。 刘盈慢悠悠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着夕阳下匈奴人仓惶远去的烟尘,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哎呀,这就走了?单于,晚上天凉,不多坐会儿?” 冒顿单于气得撇了撇嘴,最终没有跟刘盈对骂,毕竟即便还嘴,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 夜幕降临,草原的燥热被凉风吹散。 退后二十里扎营的匈奴人筋疲力尽,草草吃了点干粮,大部分倒头就睡,整个营中鼾声震天。 连哨兵都倚着营寨的木桩打起了瞌睡。 白天的攻城和暴晒,实在耗尽了他们的精力。 然而,平戎城的城门却在夜色掩护下,悄然无声地打开。 没有战鼓,没有呐喊。 只有马蹄裹着厚布,兵刃涂抹了黑灰的汉军精锐骑兵,如同暗夜中流淌的黑色溪流,悄无声息地涌出城门。 在熟悉地形的斥候带领下,迅速而精准地扑向毫无防备的匈奴大营! 当第一簇火把点燃匈奴存放粮草的帐篷时,匈奴人才从睡梦中惊醒。 “敌袭!汉军!汉军来了!” “快起来!抄家伙!” “妈的,汉军不讲武德!” 数声惊呼之下,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刚从深度睡眠中被惊醒的匈奴士兵,脑子还是懵的,手脚发软,黑暗中分不清东南西北,有的甚至找不到自己的马和武器。 整个大营之中,都充斥着极致的混乱! 汉军骑兵如同虎入羊群,在火光和惨叫声中左冲右突,挥舞刀剑肆意砍杀。 冒顿单于在亲兵拼死护卫下狼狈上马,看着陷入一片火海、被肆意屠戮的大营,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想要吐血。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白狼王,为何会被如此疲惫万般心累! 冒顿单于刚想组织抵抗,就听见一阵嚣张无比的大笑从火光边缘传来。 只见大汉天子刘盈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并未深入敌阵,就在外围安全距离,手里居然还拿着个铜皮喇叭当做扩音器! “哟!这不是英明神武只会逃跑的冒顿单于么!晚上好啊!” 刘盈的声音通过喇叭被放大,在夜空中格外清晰刺耳。 “白天请你们吃‘闭门羹’和‘日光浴’,怕你们饿着渴着!” “这不,晚上特意加场‘篝火晚会’和‘午夜惊魂套餐’,给诸位助助兴!”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冒顿气得眼前发黑,差点从马背上栽下去。 “对了!” 刘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语气更加欠揍。 “白天那凉糕和冰酪,味道不错吧?看你们馋得直流哈喇子!” “可惜啊,你们没口福!不过没关系!” 他一挥手,几个亲兵策马上前,手里居然真捧着几大包东西。 汉家皇帝,还会如此好心?! “接着!” 刘盈大喝一声,那几个亲兵奋力将包裹,朝混乱的匈奴营地扔了过去。 包裹在半空中散开,白花花的东西纷纷扬扬飘落下来。 “是盐巴!还有……石灰粉?!” 有匈奴兵摸到脸上,顿时被呛得涕泪横流。 “刘盈!我操……” 冒顿的怒吼,被淹没在部下剧烈的咳嗽和叫骂声中。 “哈哈哈!” 刘盈在马上笑得前仰后合,就是匈奴人被气得差点岔气。 “单于,您老人家别客气!白天流那么多汗,盐分流失大,给您补补!” “那石灰粉是消毒的,怕你们营地有跳蚤!” “不用谢!我们汉人讲究——礼!尚!往!来!” “噗!” 这一次,轮到冒顿单于胸口剧烈起伏,一股腥甜再也压制不住,猛地喷了出来,在火光映照下,划出一道凄厉的血线。 他死死瞪着远处那个在火光中笑得无比灿烂、如同恶魔般的身影,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 最终在亲兵的拼死拉扯下,调转马头带着残兵败将,头也不回地向着更深的黑暗亡命逃去,只留下身后一片狼藉的火海和汉军响彻夜空的、充满了戏谑与胜利的哄笑声。 刘盈勒住马,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对着冒顿消失的方向,意犹未尽地喊了一句: “单于!慢走不送!下次再来‘拆迁’,记得带防晒霜和安眠药啊!” “朕与平戎城……永远欢迎您来‘碰壁’!” 第572章 形势不利,心思各异 犬戎部落。 白狼王似乎已经料定,冒顿单于会无功而返。 与其他犬戎族人,全都翘首以盼不同,他独自一人待在帐篷里,不知在思考些什么。 平戎城那堵该死的土墙,在夕阳下投下的阴影,像一只贪婪巨兽的爪子,牢牢扼住了犬戎部族咽喉般的草场。 白狼王在营帐中待了半日,才终于走到高坡上,望着那片曾经属于他们、如今却被圈进汉人土墙后的丰美草甸,只觉得心口像被塞满了冰冷的石头。 白狼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冒顿单于那场声势浩大却灰头土脸的攻城,更是一次彻底的失败,除了留下更多焦糊味和几具被晒成人干的尸体,什么都没有改变。 平戎城依旧像根楔子,牢牢钉在他们赖以生存的草场上。 汉人的“筑城拆迁”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一座座烽燧和土堡如同雨后毒蘑菇般冒出来,不断蚕食、切割着本就连贯的牧场。 草场被压缩,意味着牛羊越冬的草料锐减,意味着部族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和羸弱的老人,可能熬不过下一个寒冷的冬天。 “大王……” 身后传来低沉的声音,是跟随白狼王多年的老臣,也是他的亲信呼延格。 老呼延脸上沟壑纵横,写满了忧虑。 “西边草场的草,已经不够羊群啃食三天了。” “再这样下去,我们只能提前宰杀那些还没长成的羊羔,或者……冒险去抢掠其他小部落!” “但那样做,咱们会威信全失,他们也会偏向刘盈!” “咱们或许可以投奔冒顿单于?听说他掌控着西域之地!” 白狼王没有回头,目光死死盯着平戎城方向。 那里隐约能看到汉军士兵在加固城防,众人动作从容不迫,不时传来欢声笑语。 他甚至能想象到,那个可恶的刘盈,此刻可能又在城头吃着什么冰镇的东西,惬意地嘲笑着他们的困境。 “劫掠他人?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还会引来更多敌人。” 白狼王的声音干涩,带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重。 “至于投奔冒顿,前往西域?” “哼,他只会把我们犬戎的勇士当作冲在最前面的炮灰,去填汉人的城墙沟壑。” “他所谓的‘草原共主’,只在乎他自己的霸业,何曾真正在乎过其他部落的死活?” “这次攻城,他损失了什么?不过是一些仆从部落的战士。而我们呢?我们失去的是命根子一样的草场!” 呼延格沉默,苍老的眼神里是深深的认同和无力感。 匈奴与犬戎的联盟本就脆弱,维系在冒顿强大的武力和劫掠带来的共同利益之上。 如今,汉人这“筑城圈地”的釜底抽薪之计,让劫掠变得代价高昂、收益锐减,共同利益的基础正在崩塌。 那些被压缩了生存空间的小部落,心思浮动,暗流汹涌。 “大王,那我们怎么办?” 另一位年轻气盛的将领,也是白狼王的堂弟阿古达,忍不住开口,语气焦躁难安。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族人饿死,看着我们的牧场被汉人一块块吃掉?要不,我们集结所有勇士,再冲一次平戎?就算死,也死得像个真正的草原狼!” “冲?冲个屁!” 白狼王猛地转身,眼神锐利如刀,盯着阿古达。 “像冒顿那样?然后被汉人的箭射成刺猬,被滚石砸成肉泥,最后在太阳底下渴死、热死!” “还是被城头那些汉军吃着凉糕乳酪当猴戏看?阿古达,犬戎勇士的鲜血很珍贵,不该白白泼洒在明知必死的土墙上!” 阿古达被噎住,脸涨得通红,却无法反驳。 白天那场攻城战,汉军的悠闲和匈奴士兵的狼狈,还让他历历在目。 呼延格看着白狼王从小长到大,对其可谓相当了解。 这位犬戎老车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 “大王,您心中……是否已有别的计较?” 白狼王深吸了一口带着尘土和草根苦涩气息的空气,眼神在呼延格和阿古达脸上扫过,最终投向更远处冒顿单于金帐所在的方向。 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为了犬戎能活下去,为了我们的女人和孩子不用在冬天里啃食冻土下的草根……我们需要一条生路!” “一条能绕过那堵该死的城墙,直接通向生存的生路。” 白狼王顿了顿,仿佛在给自己,也给两位心腹最后确认的时间,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 “最好的生路,就是把那个把我们推向火坑,却只顾自己霸业的人——把冒顿单于,送给刘盈!” “什么?!” 阿古达失声惊呼,眼珠子几乎瞪出来,手本能地按住了腰间的刀柄。 绑架冒顿单于?献给大汉天子?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更是对盟约最大的亵渎和背叛! 呼延格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还是倒抽一口冷气,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 “大王!这……这太冒险了!” “一旦失败,犬戎将万劫不复!而且,冒顿身边护卫森严,我等又岂能轻易得手?” 白狼王出言打断忠心的老臣,眼神异常冷静。 “但这是我们唯一的生机!刘盈想要什么?他想要的是边境安宁,是压缩我们的空间!” “一个活着的、被他俘虏的冒顿单于,比一万具匈奴骑兵的尸体更能震慑草原,更能给他带来无上的名声!” “用冒顿单于,去换他停止筑城,甚至换回部分被圈走的草场!这是一笔合理的交易!” 白狼王随即看向阿古达,语气带着一丝残酷的引导。 “阿古达,我的弟弟!想想你的母亲,你的妹妹。” “你是愿意看到她们在风雪中饿死、冻死,还是愿意冒一次险,为她们搏一条活路?” “冒顿的护卫再森严,也挡不住来自‘盟友’背后的尖刀!” “我们熟悉他的营地,熟悉他的习惯,更熟悉他刚经历惨败,手下人心浮动!” 冒顿单于的营帐内,依旧在歌舞升平,更有几名犬戎少女被叫进去侍寝。 看到对方即便吃了败仗,还是如此荒淫无道,也让阿古达愈发失望。 第573章 没有情谊,全是算计 白狼王的话,深深刺痛了阿古达的心。 他按着刀柄的手,松开了,又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脑海中闪过母亲担忧的面容,闪过妹妹瘦弱的身影。 背叛的耻辱感和对生存的渴望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白狼王继续道,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催眠的力量。 “阿古达,呼延格,这不是背叛草原,这是为了犬戎!” “冒顿单于把我们当棋子,当做炮灰!他才是背叛了盟约的人!” “我几次提醒,他都熟视无睹且刚愎自用!他无法带领我们对抗汉人的诡计,反而将我们拖入绝境。” “我们只是在自救!用他的头颅,为我们犬戎换来喘息之机!” 他伸出手,指向平戎城的方向,又指向冒顿单于营帐的方向。 “汉人刘盈,狡诈如狐,但他的城墙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一个不用正面硬撼,而是用智谋和勇气,去擒获最大猎物的机会!这才是狼群真正的狩猎之道!” 夜色渐渐笼罩草原,白狼王的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火焰。 呼延格沉默了,苍老的脸上最终浮现出一种认命的决然。 阿古达狠狠一跺脚,咬牙道:“干了!为了族人!但大王,咱们该如何擒获冒顿单于?” 白狼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属于猎食者的弧度。 “计划?就从‘盟友’的慰问开始吧。” “呼延格,你带人,把我们最后那点珍贵的马奶酒和风干肉,送去单于大营。” “就说本王,感念单于白日出兵相助,虽未竟全功,但恩情铭记于心,特来慰问,并请教接下来,该如何共度难关。” 他看着两人,眼神锐利:“记住,我们是去诉苦的,是去寻求庇护的,是去表达友情的!直到,我们的獠牙,咬住他的喉咙!” 平戎城在暮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像一头蛰伏的巨兽。 年轻的白狼王,正带领着他饥饿的狼群,将目光投向了曾经的草原霸主,准备进行一次惊世骇俗的狩猎——为了生存,不惜一切。 —— 既然决定好了背叛盟友,白狼王便制定了精密的计划。 呼延格带着精心挑选的礼物,几皮囊上好的马奶酒,还有部落里仅存的、熏制得恰到好处的风干羊肉。 以及一队精悍,却刻意显得疲惫沮丧的护卫,踏入了冒顿单于戒备森严的大营。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劫后余生的焦躁感。 匈奴士兵们脸上残留着白日的疲惫和被晒伤的痕迹,看向犬戎人的眼神混杂着轻蔑、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气。 似乎是犬戎没能守住草场,才引来了汉人的筑城。 殊不知白狼王提醒过多少次,可刚愎自用的冒顿单于始终选择充耳不闻。 冒顿单于的金帐灯火通明,这位草原霸主斜倚在铺着华丽熊皮的矮榻上,脸色已不复攻城时的暴怒,反而带着一种深潭般的平静。 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呼延格和他带来的礼物时,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 “老臣呼延格,奉我族白狼王之命,叩见伟大的冒顿单于!” 呼延格深深弯腰,姿态放得极低,声音里充满了恰到好处的感激与忧虑。 “白狼王感念单于白日,为我犬戎草场之事兴师动众,虽……虽功败垂成,然单于之恩德,如同日月,我犬戎上下铭记于心!” “特备薄礼,以示谢忱,并恳请单于示下,我族如今草场被汉人步步蚕食,牛羊瘦弱,族人惶惶,这寒冬将至,该如何……如何共度难关啊!” 他说着,声音哽咽,老泪纵横,将一个走投无路、忠心依附的臣属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冒顿单于脸上露出一丝几乎不可见的、冰冷的笑意。 他挥了挥手,示意亲卫收下礼物,目光却一直锁在呼延格脸上。 “老呼延,起来吧!白狼王也是有心了。” 冒顿单于的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喜怒,“汉人狡诈,筑城圈地,坏我草原根基,此仇不共戴天!非你犬戎一族之忧,乃我全体草原儿郎之恨!” 眼看呼延格不为所动,冒顿单于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上了一种极具蛊惑力的推心置腹。 “至于出路……本王心中已有计较。” “汉人以为筑起土墙就能困死我们?笑话!草原何其辽阔!东方有汉人坚城,西方……却有大片水草丰美之地!” “本王已遣使联络西域诸国打通商道,只要我等精诚团结向西迁徙,何愁没有更广阔的牧场?那里的冬天,比这平戎暖和得多!” “西域?!” 呼延格心头剧震,脸上却适时地露出惊喜与希冀。 若当真前往西域,他们犬戎部族将彻底沦为匈奴人的附庸,可不是现在的盟友关系了! “单于……单于此言当真?真有如此福地?” “自然!” 冒顿单于大手一挥,气势豪迈道:“本单于已选定路线,只待各部集结。你犬戎部族,忠勇可嘉,此次西迁,本王特许你们为前锋,率先踏入那片富饶之地!” “那里的草场,将优先划归你们犬戎!如何?” 冒顿单于直接抛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诱饵,让犬戎部落优先获得新草场。 呼延格激动得浑身发抖,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谢单于!谢单于天恩!我族定为单于开道,万死不辞!“ “只是族人们眼下饥困,士气低迷,恐怕难以赶路!” 呼延格适时露出为难之色,他没有忘记白狼王的嘱托。 “无妨!” 冒顿单于显得异常慷慨,笑道:“今夜,本王便以你带来的美酒佳肴,犒赏犬戎勇士!” “让大家都来我营中畅饮,驱散晦气,提振精神!待明日,便随本本单于先行一步,去探明西迁道路!” “这……” 呼延格心中不由警惕起来,将族中勇士都集中到单于营中? 这太冒险了! “单于厚爱,老臣感激涕零!只是营地狭小,恐扰了单于清净。” “不如……就在我族营地……” 呼延格话音未落,冒顿单于便不容置疑地打断他,脸上笑容依旧,眼神却锐利如刀锋! “本单于营帐周围地方宽敞,正好让勇士们感受一下单于恩泽!” “莫非,老呼延觉得本单于这里不安全?还是你族勇士不愿与我族共饮,联络情谊?” 第574章 计划失败,白狼来投 犬戎部落。 冒顿单于话说到这个份上,若是呼延格再推辞就是明摆着有鬼了。 呼延格背上冷汗涔涔,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岂敢!岂敢!单于如此厚待,是我族之福!老臣这就回去禀报大王,召集勇士前来助兴!” 看着呼延格略显仓惶退出的背影,冒顿单于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 “都准备好了?白狼王那小子,还有他那几个心腹,一个都不能放跑!尤其是那个呼延格和阿古达!” “是!单于!犬戎营地外围,已布下三重暗哨,弓弩手就位,只要他们敢有异动,定会有来无回!” 白狼王听到呼延格的汇报,心情瞬间沉到了谷底。 冒顿单于的慷慨背后,是赤裸裸的陷阱! 将族人集中到单于营地?这是要一网打尽! 什么西域草场,什么前锋优先,全是裹着蜜糖的毒药! 冒顿单于根本就没打算带他们走,他只想收买人心,将犬戎部落分化瓦解,然后除掉他这个不安分的白狼王! “他看穿我们的图谋了!” 白狼王的声音干涩,语气有些沮丧道:“他不仅看穿,还反将一军!用所谓的西域草场,收买了我们族里那些快饿疯了的家伙!” 果然,阿古达以白狼王的名义召集勇士时,响应者只有寥寥数十人。 许多犬戎勇士,尤其是那些家中快要断粮的,一个个眼神躲闪,甚至有人公然喊话。 “大王!单于给了我们生路!去西域当附庸,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是啊大王,冒顿单于之前可是草原共主,他的话不会假!” 阿古达气得拔刀要砍人,被白狼王死死按住。 人心,在生存的威胁和冒顿单于许诺的肥美草场面前,已经彻底散了! 他们带来的那点慰问酒肉,成了冒顿单于用来收买人心的工具! “大王,怎么办?” 呼延格声音颤抖,“去,是自投罗网;不去,就是心里有鬼!冒顿单于立刻就有借口发兵剿灭我们!” 白狼王眼中血丝密布,他看着营地里那些动摇、甚至带着敌意的目光,看着远处冒顿营地隐约可见的、不寻常的调动火光,一股悲愤和决绝涌上心头。 退路已绝! “阿古达!呼延格!带上我们最忠诚的勇士,立刻上马!” 白狼王低吼,声音嘶哑却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不要恋战!目标只有一个——平戎城!” “平戎?!那不是汉人的地盘?” 阿古达和呼延格都惊呆了。 “对!就是平戎!” 白狼王翻身上马,一把扯下象征王权的狼头皮帽,狠狠摔在地上。 “既然冒顿不仁不义,那咱们就去投奔刘盈!” 这个决定如同惊雷,炸得仅剩的几十名亲信死士都懵了。 投奔那个气得大王您吐血,筑墙圈地的大汉天子?! “这是咱们如今唯一的活路!” 白狼王的声音在夜风中,如同受伤孤狼的嚎叫。 “冒顿要我们死!刘盈……他或许想要一个死了的冒顿单于!” “用我们的命,用我们知道的一切,去换一线生机!” “跟我冲出去!目标——汉人的平戎城!” 白狼王不再解释,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营外冲去! 阿古达和呼延格一咬牙,带着死士紧随其后。 “白狼王跑了!” “这厮要刺杀单于,如今计划泄露,竟敢畏罪潜逃!” “拦住他们!单于有令,格杀勿论!” 犬戎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那些被冒顿单于许诺收买的族人,在短暂的错愕后,纷纷拿起武器,呼喊着追了上来。 更致命的是,冒顿单于布置在营地外围的伏兵瞬间发动! 黑暗中,箭矢如同毒蛇般从四面八方射来! 凄厉的破空声和战马的嘶鸣、人的惨叫混杂在一起。 猝不及防之下,白狼王的亲卫瞬间倒下数人。 “保护大王!” 阿古达怒吼着,挥舞弯刀格挡箭矢,护在白狼王身侧。 呼延格则拼命策马,试图撕开一条血路。 “叛徒!受死!” 一名投靠了冒顿的犬戎百夫长红着眼,带着一队人马斜刺里杀出,长矛直刺白狼王后心! “大王小心!” 呼延格目眦欲裂,竟猛地从自己马背上扑了过去,用身体撞开了刺来的长矛! 噗嗤! 长矛深深扎进了呼延格的肩胛! “呼延格!”白狼王悲吼。 “走……快走!去……平戎……活……活下去……” 老臣口喷鲜血,坠下马背,瞬间被乱蹄淹没。 “啊!” 白狼王和阿古达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悲痛和愤怒化作狂暴的力量。 两人如同疯虎,刀光闪烁,硬生生在包围圈中杀开一个血淋淋的缺口! 身后,只剩下不到二十骑紧紧跟随,人人带伤,如同浴血的孤狼。 他们不再回头看那陷入混乱和追杀的族人营地,不再理会身后震天的喊杀声和“叛徒”的咒骂。 白狼王眼中只剩下远处地平线上,那座在月光下勾勒出模糊轮廓的、冰冷的、曾代表屈辱和绝望的平戎城墙! 那是他们最后的,也是唯一的生路! 他赌上了整个犬戎的未来,赌刘盈需要他这份投名状! 一份关于冒顿虚实、关于凉州动荡,关于西域部署,甚至如何擒获单于本人的情报! 马蹄声在空旷的草原上疾驰,踏碎了月光,也踏碎了过往的忠诚与荣耀,只留下一条通向未知汉人城下的、沾满血污的求生之路。 白狼王伏在马背上,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呐喊:“刘盈!开门!我用草原霸主的命,换我族人一条生路!” —— 平戎城。 夜晚值守的士兵,很快便发现白狼王一行十余人,是如此狼狈不堪。 “开门!快开门!带本王去见刘盈!” 白狼王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冷静沉着,取而代之的仓皇狼狈。 “尔等再次稍候,我去禀报陛下!” “妈的,你们最好快点,冒顿单于的人,还在追杀我们!” 白狼王心急如焚,冒顿单于绝不会轻易放过他,这可是吞并犬戎部落的好机会! 第575章 诚信投靠,请陛下助我 平戎城门紧闭,如同沉默的巨兽。 城头火把通明,照得下方宛若白昼。 白狼王和他仅存的十几名亲卫,个个如同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战袍破碎,伤口狰狞,人和马都剧烈地喘息着,在冰冷的夜风中喷吐着白雾。 他们身后,犬戎营地方向的喊杀声和火光还未完全平息,追兵的蹄声隐隐可闻。 白狼王翻身下马,脚步踉跄,几乎站立不稳。 他推开想要搀扶的阿古达,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城头嘶声高喊,声音嘶哑破碎,带着绝望的恳求。 “大汉天子!陛下!犬戎白狼王……率部归降!献……献匈奴冒顿单于虚实!求……求一条生路!” 城头上人影晃动,却无人应答。 冰冷的箭簇在火光下闪烁着寒光,稳稳地指着他们。 那沉默的压力,比身后追兵的刀锋更令人窒息。 良久,一个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戏谑的声音才慢悠悠地飘下来。 “哟?这不是草原上威风凛凛的白狼王吗?” “怎么改行当带路党了?还搞得这么别致?玩的是非常六加七?” 刘盈的目光扫过白狼王等人,看到他们浑身浴血、狼狈不堪的模样,语气里的调侃毫不掩饰。 白狼王脸上火辣辣的,屈辱感如同毒蛇噬心。 部落的重担,以及心腹们的牺牲,却让他直接无视了自己的尊严! “噗通”一声,白狼王单膝重重跪在冰冷的、沾满自己鲜血的泥土上,溅起一小片尘埃。 这个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口,让他疼得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都跪下!” 他身后的阿古达和亲卫们,也纷纷下马,跪倒一片,头颅深深低下。 “陛下明鉴,之前是我错了!” 白狼王抬起头,不顾脸上混合着血污和尘土的狼狈,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近乎卑微的诚恳。 “我犬戎与匈奴联合,可谓大错特错!那是被冒顿单于裹挟,与大汉为敌!如今冒顿这厮狡诈无情,欲吞并我全族!” “我愿献上犬戎、匈奴所有机密!” “凉州境内,匈奴尚有控弦之士约三万五千,分驻于贺兰山北麓、居延泽畔、以及……” 白狼王语速极快,如同竹筒倒豆子,将凉州境内匈奴各部的兵力部署、首领姓名、粮草囤积点、甚至各部落之间的矛盾倾囊相告,生怕遗漏一丝一毫。 这厮生怕刘盈不相信,就连冒顿单于底裤的颜色,都巴不得直接告诉刘盈! “陛下,冒顿单于本部精锐骑兵约八千,就在离此二百里外的秃鹰谷休整!” “他新败之后,士气低落,各仆从部落怨声载道!此乃天赐良机!” 白狼王一口气说完,胸膛剧烈起伏,眼神灼灼地盯着城头。 “我只求陛下……给我犬戎妇孺老弱,留一块巴掌大的草场,让让他们能活下去!延续我犬戎血脉!我白狼王愿为陛下前驱,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城头一片寂静,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刘盈摸着下巴没说话,眼神瞟向旁边阴影处。 一个穿着深灰色布袍,身形瘦削,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毒蛇般阴冷的老者,悄无声息地踱步到垛口前。 正是刘盈身边那位以“毒”闻名的谋士——蒯通。 蒯通居高临下,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一寸寸扫过跪在城下的白狼王,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透。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令人骨髓发寒的穿透力。 “白狼王,弃族背盟,手下弑主求生,此其一罪也。” “身为草原之狼,不思搏杀,反跪于汉家城下,摇尾乞怜,此其二罪也。” “空口白牙,妄言机密,谁知是真是假?是否为冒顿苦肉之计,诱我军出城?此其三罪也。” 蒯通每说一句,白狼王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也微微颤抖。 阿古达更是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想抬头怒斥,都被白狼王用眼神死死压住。 跟在刘盈身边之人,一定地位超然,何况此人所说,皆是人心最卑劣的方面。 可知刘盈身边不仅有仁人志士,更不乏阴冷毒士! “先生!” 白狼王的声音带着颤音,却异常清晰,“我若有半句虚言,天诛地灭!族人尽绝!” “我今日跪于此,非为求生,实为求死中之生!为我族中那些无法拿起刀枪的妇孺,求一条活路!” 白狼王眼中闪过一丝浓烈的痛苦和恨意,“冒顿单于视我犬戎如草芥,驱为炮灰,更以虚言蛊惑,分化我族,欲将我族生路断绝!” “是他先背弃了草原盟约!我今日所为,是自救,亦是为了复仇!” 蒯通嘴角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完全没有与汉军众人吹牛打屁的模样,仿佛毒蛇吐信。 “复仇?好一个冠冕堂皇!” “然,空口无凭。你说献上冒顿虚实,如何证明?” “你说为妇孺求活路,那些被你留在营中,或被冒顿收买、或被你抛弃的族人,他们的命,又值几何?他们的妇孺,又当如何?” 蒯通这话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白狼王心中最痛、最矛盾的地方。 他身体猛地一晃,几乎跪立不住,眼中血丝密布,痛苦、愧疚、决绝交织。 是啊,营地里那些没跟他冲出来的族人,他们的妇孺也是犬戎的一部分! “我……” 白狼王喉头滚动,艰难地挤出声音:“我无力保全所有组人,此乃毕生之痛!” “若陛下能能击溃冒顿单于,或许那些被裹挟的族人,尚有一线生机!” “跟我冲出来的这些兄弟的家人,还有营中那些最无助的老弱……他们就在西边三十里外的鹰涧谷躲藏!陛下若不信,可派人去寻!” 白狼王此时明白,刘盈可不好忽悠,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投靠,该掌握在手中的人质,大汉皇帝从来都不嫌少。 白狼王猛地撕开自己早已破烂的前襟,露出精壮却布满新旧伤痕的胸膛,声音嘶哑如裂帛。 “我在此立誓!所言机密,句句属实!若陛下仍疑我诚意,可取项上人头!” “只求陛下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给我犬戎留一条活路!” 犬戎之主最后的话语,已是带着绝望的呜咽。 第576章 毒士发威,舆论战争 尽管白狼王已经赌咒发誓,可惜大汉君臣依旧不为所动。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况犬戎人从始至终,并没有彻底得到过刘盈的信任。 城头之上,蒯通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依旧冰冷地审视着白狼王,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最后价值。 刘盈则抱着胳膊,脸上那惯常的戏谑笑容淡去了不少,眼神变得深邃难明。 夜风吹过,卷起城下的血腥气和尘土。 白狼王跪在冰冷的土地上,伤口疼痛刺骨,心更是沉在无底深渊。 他将自己、将整个犬戎的未来,都赤裸裸地、卑微地摊开在这座冰冷的汉人城下,等待着最终的裁决。 每一秒的沉默,都如同凌迟。 终于,刘盈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却带着一种更沉重的份量。 “白狼王,你的血流得够多了,话也说得够多了。至于诚意嘛……” 大汉天子顿了顿,目光扫过白狼王和他身后伤痕累累却眼神倔强的亲卫。 “朕看到了几分。但活路不是靠跪出来的,更不是靠本王施舍的。” 刘盈向前一步,俯视着城下。 “本王可以给你,和跟着你冲出来的这些人,一个容身之所。” “但你们犬戎全族的活路,不在朕这里,也不在冒顿那里。” “在你们自己手里,在你们犬戎每一个百姓日后的选择。” 他的手指,缓缓指向了白狼王身后那片广袤、黑暗、危机四伏的草原。 “至于你提供的情报?” 刘盈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蒯先生自会好好验证。若属实,那冒顿单于的大帐,朕还真想去坐坐。” 刘盈不再看城下,转身对蒯通低语了几句。 蒯通微微颔首,那双冰冷的眼睛最后瞥了一眼跪在尘埃中、如同等待最终审判的白狼王,如同在看一件即将被使用的工具。 他挥了挥手,“陛下有令开侧门,放他们进来。搜身卸甲,单独关押,严加看管。那个叫阿古达的,脾气不小,先请去在下那里,喝杯茶,叙叙旧。” 沉重的侧门“嘎吱”作响,缓缓开启一条仅容数人通过的缝隙,露出里面幽深黑暗的通道,如同巨兽张开的、通往未知命运的口。 冰冷的汉军士兵手持长戟,面无表情地列队而出。 白狼王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混杂着血腥、尘土和绝望的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阵刺痛。 他挣扎着站起身,踉跄着,在汉军士兵冰冷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向那道门。 为了身后那些追随他杀出来的族人,为了那些眼巴巴盼着生机的族人老弱,更为了那虚无缥缈却必须抓住的日后希望,现在的他他别无选择。 平戎城,这座曾经代表绝望的土墙。 此刻,成了白狼王与其破碎部族,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囚笼与希望。 —— 平戎城内,某处被严密看守但还算干净的院落里,白狼王和阿古达正忧心忡忡地看着窗外。 蒯通请阿古达喝的那杯茶,据当事人阿古达事后描述,味道极其诡异,像是掺了陈年马尿的黄连水。 喝下去后肚子里翻江倒海,脑子却异常清醒,被蒯通那双毒蛇眼盯着,连小时候偷看隔壁部落姑娘洗澡的事都差点秃噜出来。 好在蒯通似乎只关心冒顿单于那点事,问得极其刁钻细致。 几天后,蒯通拿着几卷写满字的竹简,一脸孺子可教的满意表情离开了。 白狼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知道这位毒士要用那些情报搞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很快,朔方城周边,乃至更远的草原上,开始刮起一股妖风! 那是蒯通精心策划、无孔不入的八卦风暴! 大汉天子的原话是:“利用冒顿的劣迹,瓦解其联盟,动摇犬戎等部追随之心”。 到了蒯通这里,直接被他升华或者说扭曲成了——“无所不用其极、怎么膈应人怎么来、务必让冒顿在草原上社会性死亡”的超级狗血八卦大放送! —— 犬戎部落。 几个操着纯正草原口音、一脸“我超懂”的“资深货郎”,开始活跃在那些犹豫观望的犬戎部落边缘。 他们卖的东西很杂,但核心业务是——免费赠送劲爆单于秘闻! “哎,这位勇士,买块盐巴不?买盐送‘单于秘史’啦!” 货郎甲神秘兮兮地拉住一个犬戎汉子,“知道为啥冒顿单于那么喜欢穿金戴银吗?那是心虚!掩盖他弑父夺位的血腥味儿!” “当年他爹头曼单于,那可是响当当的汉子!结果呢?冒顿这小子,为了上位,亲手把他爹灌醉了,然后……啧啧啧,塞进装马粪的皮口袋里,让马活活踩死的!” “哎呦,那叫一个惨哦!听说头曼单于临死前还喊‘儿啊,爹的羊奶酒还没喝完呢’!” “你说这冒顿,还是人吗?畜生啊!” 货郎说得唾沫横飞,绘声绘色,还附带动作表演,仿佛他就在现场当马粪口袋。 一众犬戎汉子听得脸色发白,手里的盐巴差点掉地上:“真……真的假的?这么狠?” “千真万确!” 另一名恰好路过的货郎凑过来,压低声音道:“这还不算完!他对亲儿子更狠!那个叫孤厥的长子,知道吧?多好的人啊!” “就因为他爹老冒顿看上了孤厥心爱的一匹小母马,那马才三岁! “结果老冒顿……哎呦我都不好意思说!他……他居然把那小母马给……给那个啥了!” “孤厥王子气疯了,拔刀就要砍他爹,结果被冒顿单于的亲卫按住,现在还被关在狼圈里,天天啃生骨头呢!” “你说说,连儿子的马都不放过,这老东西还是人吗?” 若是刘盈听到这些流言蜚语,肯定会当场懵逼。 谁能知道蒯通巧妙地把“冒顿强占儿子阏氏”的史实,直接降维打击成了“强占三岁小母马”,谁知这一招效果拔群! 部落内的犬戎汉子们彻底懵了,三观受到了毁灭性冲击! “连儿子的马都不放过?还……还是三岁的?” 众人他想象着那个画面,胃里一阵翻腾。 呕! 第577章 冒顿单于,厚颜无耻 犬戎部落。 除了一众资深货郎外,蒯通还以重金(几袋盐巴)聘请了几个草原上快饿死的、五音不全的吟游诗人,教给他们所谓的单于史诗。 “哎~~~呀!那贺兰山的风啊~~~呼啦啦地吹~~~吹不散冒顿的心黑~~~黑得像锅底灰~~~!” “他爹的头曼啊~~~喝酒正开怀~~~亲儿子递上马奶酒~~~里面下了蒙汗药~~~!” “塞进马粪袋~~~马蹄踏成泥~~~亲爹的惨叫~~~他当安眠曲~~~!” “他的儿孤厥啊~~~有匹小骏马~~~毛色如雪白~~~年龄才三岁~~~!” “老畜生冒顿啊~~~见色就起意~~~不顾人伦纲常~~~强行那啥了它~~~!” “可怜的孤厥啊~~~拔刀要弑父~~~却被亲卫按在地~~~关进狼圈啃骨头~~~!” “这样的单于啊~~~怎能跟从他?跟着他西迁啊~~~小心你家羊!” “八十岁老母羊~~~三岁小羊羔~~~统统都难逃~~~老色狼的魔爪~~~!” 这跑调跑到姥姥家、歌词又极其惊悚的史诗,如同魔音灌耳,在部落营地边缘日夜回荡。 部落里的老人听得直摇头叹气:“造孽啊!真是造孽!” 小孩们则惊恐地抱着自家的小羊羔,生怕被冒顿单于抢走。 妇女们更是聚在一起,忧心忡忡:“天哪,连三岁的马都不放过?那我们部落的小羊羔、小牛犊,还有我们自己,去了西域岂不是羊入虎口?” 恐慌情绪如同瘟疫般,在整个犬戎部落蔓延。 如果仅仅是抹黑,蒯通也不配被称之为毒士。 这厮当然不会放过白狼王这个正面典型,他当即派那些货郎在部落里散播。 “知道为啥白狼王要投汉吗?那是被逼的!” “冒顿那老贼,不仅想霸占他们的草场,还想霸占白狼王他八十岁的老祖母!” “说是要尝尝岁月的味道!白狼王孝顺啊,宁死不从,这才带着兄弟们杀出一条血路!” “看看人家现在!在平戎城里,天天吃香的喝辣的!” “大汉天子仁义啊!给他们住暖和的大房子(实则关押的院子),顿顿有热乎的粟米饭和炖肉(看守的伙食确实比他们啃干肉强),还有汉人的医师给看病!” “白狼王手下那个受伤的阿古达,听说都快不行了,汉人的神医几针下去,你猜怎么着?” “嘿!活蹦乱跳,还胖了一圈!比跟着冒顿单于吃风沙、担心自家牲口被老色魔惦记强一万倍!” 这些消息半真半假,充满了夸张的细节,却精准地戳中了那些犹豫犬戎人的痛点——生存,安全,以及对冒顿人品的极度不信任! 整个犬戎部落关羽八卦传播速度,快过最快的骏马。 短短数日,冒顿单于弑父、虐子、连三岁小母马和八十岁老母羊都不放过的光辉事迹,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蝇,飞遍了每一个犹豫的犬戎帐篷。 原本被西域福地许诺煽动起来的热血,迅速冷却甚至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怀疑和恶心。 “跟着这样的单于去西域?我怕还没到地方,我家那几只老母羊就……就……” 一个犬戎汉子抱着自家瑟瑟发抖的老山羊,一脸悲愤。 “是啊,连亲爹亲儿子都下得去手,我们这些外人算什么?炮灰都算不上,顶多算他一时兴起的玩物!” 另一个汉子忧心忡忡。 “白狼王虽然投了汉人,但至少是为了族人拼命,听说汉人待他们还不错?至少不用担心牲口被糟蹋!” “要不,咱也别去西域了?再观望观望?或者去投奔白狼王?” 原本准备启程追随冒顿西迁的犬戎部落,纷纷停下了脚步。 他们扎在原地,人心惶惶,互相传递着各种添油加醋的恐怖八卦,看向冒顿使者方向的眼神充满了警惕和难以言喻的鄙夷。 平戎城内,蒯通向刘盈汇报战果,面对犬戎人那副古井无波的死人脸,早就被之前的猥琐模样取代。 “陛下,动摇人心之策,略有成效,您这找舆论战果然厉害!” “冒顿弑父、虐子,祸害羔羊牲畜等事迹,已广为人知。犬戎诸部,西迁之心已散,现如热锅蚂蚁,惶惶不可终日。” 刘盈正研究着沙盘,闻言差点把代表匈奴骑兵的小木人捏碎。 大汉天子嘴角抽搐,强忍着爆笑的冲动。 “蒯先生啊,你这略有成效,是不是太谦虚了点?” “朕让你说说他杀爹抢儿媳的事,没让你连人家对三岁小母马的‘特殊癖好’都编排出来啊!” “还有那八十岁老祖母……你这也太……” 刘盈实在找不到词形容了,只能说被蒯通盯上,算冒顿单于倒霉! 蒯通眼皮都没抬一下,毫无心理压力,淡然道:“陛下明鉴,舆论如刀,刀锋须利,切口须奇。” “寻常劣迹,如隔靴搔痒。唯有使其声名狼藉至人畜共愤,方能收奇效。” “至于细节嘛,增添些许艺术加工,无伤大雅。效果,才是关键!不看过程看疗效嘛!” 刘盈看着沙盘上,代表犬戎部落那些停滞不前的标记,又想想冒顿此刻可能已经气绿了的脸,终于忍不住拍案狂笑起来。 “哈哈哈!好一个艺术加工!蒯通啊蒯通,你这把毒刀,真是杀人不见血,诛心于无形!高!实在是高!” 窗外的白狼王,隐约听到刘盈的大笑和“八十岁老祖母”、“三岁小母马”等零星词语,再联想到最近听到的风声,只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栽倒。 他扶着墙,内心在咆哮: “蒯通!你这个老毒物!我跟你没完!我犬戎王室的清誉啊……全毁了!” 但同时,一丝诡异的希望又在心底升起,或许,这种下三滥到极致的招数,真能救他的族人? 想到此处,白狼王心情复杂得想吐血。 尤其是大汉君臣,还在思考更损,更毒,更有疗效的计策! 第578章 八卦连弹,气血攻心 犬戎部落。 冒顿单于最近很烦躁。非常烦躁。 那种烦躁,不是攻城失败的恼羞成怒,也不是被刘盈戏耍的咬牙切齿,而是一种如同掉进了粪坑还被人围观拍照的、深入骨髓的恶心和憋屈! 他骑着心爱的战马巡视那些尚未完全掌控、人心浮动的犬戎部落。 按照以往,伟大的冒顿单于驾临,牧民们应该匍匐在地,献上最肥美的羔羊和最醇香的马奶酒,眼神里充满敬畏与狂热。 可现在? 只要冒顿单于一靠近,原本在帐篷外玩耍的孩童,像受惊的兔子,“嗖”地一下窜回帐篷。 紧接着就传来妇人压低的、惊恐的叮嘱:“快!把咱家那只刚断奶的小羊羔抱进来!藏好!千万别让外面单于看见!” 一个正在挤奶的老阿妈,抬头看见他,浑浊的老眼里瞬间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鄙夷? 她下意识地紧了紧自己破旧的皮袍领口,仿佛冒顿会对她那布满皱纹的脖子产生兴趣似的,然后慌慌张张地端起奶桶,躲进了帐篷,那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老人! 更让冒顿差点当场脑溢血的是,他路过一个羊圈时,一个犬戎汉子正对着圈里几只瑟瑟发抖的老母羊唉声叹气。 “唉,老伙计们,你们可得挺住啊!听说西域那边连八十岁的羊都不放过!太……太不是东西了!” 那汉子一抬头看见冒顿,脸色“唰”地白了,眼神躲闪,嘴里还下意识地嘀咕了一句:“对了,好像连马也不放过!” 冒顿单于:“???” 他强忍着拔刀砍人的冲动,努力挤出“和蔼可亲”的笑容,对着旁边一个看起来还算镇定的犬戎头人说道:“牧民们似乎对本单于有些误会?西域水草丰美,本王带大家去享福,他们为何如此忌惮?” 那头人嘴角抽搐了一下,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冒顿单于。 “这个……伟大的单于,牧民们愚昧都是些无聊的闲话,说您比较博爱?连……连三岁的牲畜都……都……” 他说不下去了,额头上冷汗涔涔。 “砰!” 冒顿单于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血直冲天灵盖,眼前金星乱冒,耳边仿佛同时响起了一万只跑调的草原“吟游诗人”在用破锣嗓子吼着“老色狼的魔爪~~~”。 他身体晃了两晃,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在亲卫惊恐的目光中,这位曾经弯弓射大雕、威震草原的霸主,竟活生生气得两眼一翻,直挺挺地从他那匹雄骏的战马上栽了下来! “单于!” “快!快叫巫医!” “先给他两嘴巴子,看看是不是装晕!” —— 大帐之内。 气氛凝重得像要滴出水。 冒顿单于悠悠醒转,脸色由白转青再转黑,活像个调色盘。 他捂着还在隐隐作痛的胸口,听着心腹将领们汇报那些如同瘟疫般蔓延、越来越离谱的流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仿佛要把蒯通那老毒物生嚼了。 “弑父?老子那是为了草原的未来!头曼那老糊涂只知道喝酒玩女人!” “虐子?孤厥那逆子勾结外人想夺位!关他几天狼圈怎么了?老子当年被他爷爷关过豹笼!” “强占三岁小母马?放他娘的……咳咳!” 冒顿单于气得差点又背过气去,“那是孤厥的阏氏!一个漂亮女人!老子……老子那是为了让那女人感受父爱!这是草原传统!懂不懂?!” “什么?还有八十岁老母羊?我……我……” 冒顿单于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帐外,声音都变调了。 “刘盈!蒯通!老子与你们势不两立!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一通咆哮发泄后,冒顿单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知道,流言这玩意儿,只会越描越黑。 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这批犬戎人弄走,离开凉州这个被汉人毒舌污染的地方! “不能再拖了!” 冒顿单于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传令下去!明日一早,所有愿意追随本王的犬戎部族,即刻拔营西迁!告诉他们,西域的福地就在眼前,到了那里,牛羊遍地,水草丰美,再无汉人筑城之忧!本王将亲自带领他们,开创新的辉煌!”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慷慨激昂,仿佛刚才那个被气晕的不是他。 心腹将领犹豫道:“单于,那些流言……” “愚蠢!” 冒顿单于低吼:“到了西域,天高地远,远离汉人的毒舌,时间久了,谁还记得那些屁话?更重要的是……” 他脸上露出一丝极其阴险、极其冷酷的笑容。 “等他们到了西域,身处陌生之地,四面皆敌,除了紧紧依附本单于,他们还能依靠谁?” “到时候,他们庞大的部族,就是本单于取之不尽的兵源!” “他们的青壮,就是本单于重夺草原,南下中原最好的炮灰!” 冒顿单于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犬戎人为了在陌生的西域立足,只能拼命为他打仗。 死了一批?没关系,他们部落里还有更多! 用犬戎人的血,为他冒顿铺就踏平中原大汉的霸者之路! 这可比在凉州,跟刘盈那个混账死磕划算多了! 这哪里是带他们去享福?分明是驱赶着一大群待宰的肥羊,去为他撞开重夺草原的大门! “传令各部!” 冒顿单于的声音恢复了冰冷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明日启程,不得延误!凡迟疑观望者……视为背叛草原,格杀勿论!” “告诉他们,这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西域福地,就等着在汉人的土墙下饿死、冻死,或者被那个下流的刘盈抓去……抓去当苦力修城墙吧!” 意识到自己差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冒顿单于赶紧改口。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在冒顿的武力威胁和“西域福地”的最后诱惑下,大部分犹豫的犬戎族人还是选择了拔营,带着对未来的一丝渺茫希望和对身后流言的深深恐惧,汇入了西迁的滚滚洪流。 帐内。 冒顿单于看着地图上西迁的路线,嘴角那抹阴冷的笑容越发明显。 “走吧,你们这群炮灰!用你们的血肉,去为本单于试探汉人的刀锋。” “等你们流干了血,本单于会仁慈地接收你们剩下的女人、孩子和牛羊……当然,还有你们用命换来的土地!” 冒顿单于仿佛已经看到,犬戎人的尸骨铺满了夺回草原的道路。 他的金帐,将建立在累累白骨之上,俯瞰着新的疆域。 至于白狼王那个叛徒和刘盈那个毒舌? 哼,等他在西域养精蓄锐,整合了这些炮灰的力量,再回来跟他们算总账! 第579章 犬戎迁徙,汉军截胡 平戎城的城头上,刘盈正拿着个单筒望远镜,饶有兴致地看着远处如同蚂蚁搬家般西迁的犬戎队伍,嘴里还叼着根草茎。 “啧啧,老狼崽子跑得挺快嘛。” 刘盈捅了捅旁边一脸阴沉的蒯通,“先生,你的艺术加工,效果拔群啊!看把他们吓得,跟后面有鬼追似的。” 蒯通在外人面前,又恢复成冷血毒士的模样。 “驱犬入笼罢了。西域,非福地,乃死地。冒顿欲以犬戎为柴薪,点燃他的野心之火。殊不知,柴薪烧尽之前,亦可能反噬。” “反噬?” 刘盈挑眉,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 “那多没意思。先生,你说我们要不要帮帮那些可怜的柴薪,给他们递把趁手的柴刀?顺便给冒顿单于的西域福地之旅,再添点惊喜?” 蒯通那双毒蛇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感兴趣的光芒! “陛下的意思是?” “嘿嘿!” 刘盈笑得像只阴谋得逞的狐狸,“西域那边,可是月氏的地盘,朕的师母可是月氏王!咱们也派几个资深货郎过去!” “提前给他们讲讲冒顿单于‘关爱小动物’和‘尊老爱幼’的感人故事!顺便推销一下我们汉家特产的防狼喷雾?” 蒯通只能强忍着没有憋笑,一旁的白狼王则忧心忡忡。 “陛下,可不能让我的族人被迁徙到西域啊!” “放心,朕心中有数,既然答应做朕的子民,朕不会不管!” —— 西迁的队伍如同一条臃肿疲惫的巨蟒,在秋日枯黄的草原上缓慢蠕动。 犬戎人的牛羊混杂着哭闹的孩童、步履蹒跚的老人,气氛压抑而绝望。 冒顿单于的匈奴骑兵作为督战队,冷漠地游弋在队伍外围,眼神警惕,更像是在看守一群待宰的牲口。 突然,沉闷的地平线尽头,如同闷雷滚过! 紧接着,是无数马蹄敲打大地发出的、令人心悸的轰鸣! 一面赤红的“汉”字大旗率先刺破烟尘,如同燎原之火,引领着钢铁洪流席卷而来! “敌袭!是汉军!” “列阵!保护单于!” “小心汉军的连弩!” 匈奴骑兵的嘶吼,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混乱和恐惧的尖叫中。 只因汉军的进攻,极其精准且富有层次! 一队剽悍的汉军精骑,如同最锋利的箭矢,在李广的亲自率领下,无视庞大的犬戎部族,目标直指队伍核心——冒顿单于! 李广须发戟张,手中长刀如电,所过之处,试图阻挡的匈奴骑兵如同被狂风卷起的枯草,纷纷落马。 大汉飞将口中暴喝如雷:“挡我者死!冒顿老儿!李广在此!速来受死!” 紧随李广之后,数支汉军轻骑分队,如同灵活的游鱼,迅速切入庞大的迁徙队伍与外围匈奴督战队之间,将他们强行分割开来! 这些汉军骑兵纪律严明,刀锋只指向那些穿着匈奴服饰、手持武器抵抗的士兵,对惊慌失措、抱头蹲伏的犬戎老弱妇孺则秋毫无犯,甚至大声呵斥:“犬戎百姓勿慌!蹲下!不伤尔等!” 就在这混乱的漩涡中心,一个异常醒目的身影出现了! 白狼王不知何时已混入迁徙队伍,此刻带着十几名同样伤痕累累却眼神决绝的亲卫,如同礁石般站在一辆堆满杂物的牛车上,声嘶力竭地呼喊,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族人们!看看你们的周围!看看冒顿的骑兵在做什么?!他们不是在保护你们!他们是在驱赶你们去送死!去当炮灰!” “西域福地?那是谎言!是陷阱!离开了我们世代生息的故土!到了西域,人生地不熟,四面皆敌!我们拿什么立足?” “只能像狗一样依附冒顿!我们的青壮会被他源源不断地送上战场,去填西域人的沟壑!直到我们流尽最后一滴血!” “我们的孩子,将世世代代做匈奴人的奴隶!永无出头之日!” 白狼王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那些本就惶惑不安的犬戎人心上。 他们看着周围冷漠的匈奴骑兵,看着汉军只杀匈奴人却放过他们,再联想到那些关于冒顿“连三岁马驹都不放过”的恐怖流言……动摇如同瘟疫般蔓延。 “别信他的!他是叛徒!” 被冒顿单于收买的犬戎头目试图辩解。 “叛徒?” 白狼王怒目圆睁,指着那些被汉军骑兵保护在身后的犬戎老弱妇孺! “我若是叛徒,汉军为何不杀我族人?为何只杀匈奴?!” “看看大汉的军队!陛下已经亲口答应,只要放下武器,归顺大汉,既往不咎!给我们划出草场,让我们休养生息!” “以后,我们就是大汉子民!受大汉律法保护!我们的孩子,能读书识字,能堂堂正正做人!不用再当炮灰!不用再当奴隶!” 白狼王怒指真正的叛徒,“你们还要跟着这个弑父虐子、人面兽心的老畜生去西域送死吗?!” “妖言惑众!纳命来!” 一声暴怒到极致的嘶吼,如同炸雷响起! 冒顿单于终于摆脱了几名汉军骑兵的纠缠,他双眼赤红,如同择人而噬的疯兽,催动身下战马,手中沉重的长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不顾一切地朝着牛车上的白狼王劈来! 这一刀蕴含着他所有的怒火和杀意,势要将这个坏他好事的叛徒连同牛车劈成两半! 白狼王知道自己不是冒顿单于的对手,但他为了族人,宁可舍弃自己的性命! “哼!老匹夫!你的对手是在下!” 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银光如同九天惊雷,后发先至! 李广竟在乱军之中,精准地捕捉到了冒顿单于的杀机,策马狂飙而至! 手中那把饮血无数的长枪化作一道匹练,不闪不避悍然迎向冒顿的长刀! 铛!铛!铛!铛!铛! 电光火石之间,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响彻战场! 双方已然交手五招! 李广硬撼,震得冒顿手臂发麻! 随即枪锋诡异上撩,直削冒顿手腕,逼得他狼狈回防! 第三招,李广长枪势如狂风骤雨,压得冒顿金刀几乎脱手! 枪刃擦着冒顿的头皮掠过,削断了他几缕花白头发! 第五招李广枪头反拍,重重砸在冒顿的护心镜上! “噗!” 冒顿单于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传来,胸口剧痛,气血翻涌,差点又是一口老血喷出! 他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如同战神般的小将,那狂暴的杀气、精妙的枪法、以及那五招之内将他彻底压制的恐怖实力! 让他感到了久违的、深入骨髓的寒意! 这个李广,比传言中更加可怕! 刘盈已经狡诈如狐,为何上天又赐给他如此猛将! 第580章 仓皇逃窜,单于慢走 就在冒顿被李广这五刀打得心惊胆颤、气息不稳之际,战场形势再次剧变! 呜——! 低沉雄浑的号角声从侧翼响起。 一支沉默如山、甲胄鲜明的汉军重步兵方阵,如同移动的钢铁森林,在“周”字大旗下,由周亚夫亲自指挥,以无可阻挡的压迫感,缓缓推进! 他们目标明确,那些被汉军轻骑分割出来、聚集在一起、茫然无措的犬戎老弱妇孺和部分动摇的青壮! 他们没有发起冲锋,只是稳步推进,长戟如林,盾牌如墙,散发出冰冷、肃杀、却并非毁灭性的气息。 汉军的意图昭然若揭,包围,隔离,保护或者说是控制! 周亚夫端坐马上,面容冷峻如铁石,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整个战场。 他的部队行动精准,配合无间,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将混乱的战场切割成清晰的区块。 他的出现,代表着汉军对这片区域的绝对掌控即将完成。 冒顿单于捂着发闷的胸口,看着被李广死死缠住无法脱身。 看着自己外围的督战队在汉军分割下节节败退,看着周亚夫那支钢铁方阵即将合围犬戎部众的核心。 再看看那些犬戎人看向他时,眼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熄灭、只剩下恐惧和怨恨的眼神! 冒顿单于瞬间做出了最冷酷、最符合他枭雄本性的决定! “族人们!随我撤!” 冒顿单于用尽力气嘶吼,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却无比决绝! 他猛地拨转马头,不再看那些被抛弃的犬戎部众一眼,甚至不顾还在与汉军缠斗的部分匈奴士兵。 冒顿单于带着最核心、最能打的金帐骑兵,如同丧家之犬般,朝着尚未被合围的方向,头也不回地亡命狂奔! 在他眼中,这些不能上马打仗、只会拖累速度的犬戎老弱妇孺,和那些散乱的牛羊一样,都是可以随时丢弃的累赘! “单于,他跑了?!” “他真的丢下我们了!” “骗子!恶狼!他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死活!” “他只想让我们去西域当炮灰啊!” 当看到冒顿单于毫不犹豫地抛弃他们,带着精锐独自逃命时,所有残存的幻想彻底破灭! 巨大的失望和悲愤如同决堤的洪水,淹没了这些被抛弃的犬戎人。 尤其是那些老人、妇女和孩子,他们看着冒顿绝尘而去的背影,再看看眼前虽然刀枪林立、却并未伤害他们的汉军方阵,以及牛车上那个为了他们而浴血呼号的白狼王。 “大王!”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颤巍巍地跪下,朝着白狼王的方向痛哭失声。 “我们……我们听大王的!” “投汉!我们投汉!求汉军给我们一条活路!” “我们也可以爱大汉!” 如同连锁反应,越来越多的犬戎人丢掉了手中象征性的武器,朝着周亚夫的方阵,朝着白狼王的方向,哭泣着跪拜下去。 绝望的迁徙之路,终于在这一刻,拐向了未知却似乎蕴含着一丝微光的归途。 战场边缘,刘盈放下手中的单筒望远镜,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城垛:“李广果然没让朕失望,五招吓破老狼胆!” “周亚夫不动如山,围而不攻慑人心!” “白狼王这小子,阵前演说,煽情效果满分!嗯,这场劝降大戏,导演得还不错。” 说罢,刘盈转头看向旁边,依旧表现的一脸阴沉的蒯通。 “先生,接下来,该你上场了。好好‘安抚’一下我们这些新来的‘大汉子民’,顺便把冒顿单于在西域养精蓄锐的美梦,彻底给他搅黄!” 蒯通微微躬身,毒蛇般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 “将军放心,西域诸国的货郎,早已在路上。定让冒顿单于的福地,变成他的葬身之地。” —— 平戎城。 新划出的安置区,人声鼎沸,牛羊嘶鸣,混合着汗味、奶腥味和迷茫不安的气息。 成千上万的犬戎老弱妇孺,挤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眼神空洞,对未来充满恐惧。 刘盈大手一挥,充满信任地将这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刚刚立下舆论奇功的蒯通。 “蒯先生!安抚人心你最在行!务必让他们感受到我大汉的温暖!尽快融入我大汉生活!” 刘盈想象中的温暖,可能是蒯通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把投奔大汉的好处说得天花乱坠,让犬戎人感激涕零。 蒯通领命,眼神依旧古井无波,只是微微颔首:“陛下放心,臣定让他们……刻骨铭心。” 他理解的刻骨铭心,显然和大汉天子不太一样。 蒯通接手之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把所有犬戎青壮,包括半大孩子按什伍编制,天不亮就吹号集合,绕着安置区跑步,美其名曰——强健体魄,融入汉家纪律。 一群习惯了睡到日上三竿的草原汉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个半大孩子直接跑吐了。 老太太们看着自家孙子累得像条狗,心疼得直掉眼泪:“这比冒顿赶我们去西域还累啊!” 蒯通虽为毒士,却拥有洁癖,他是在无法忍受安置区的脏乱差。 毒士亲自带队,挨家挨户检查卫生。 看见有家门口堆了点牛粪,这种情况对牧民而言实属正常。 蒯通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污秽不堪!有碍观瞻!扣分!罚扫安置区主干道三天!” 看见一个小孩擤鼻涕没用手帕,直接用袖子擦了擦,蒯通眼神冰冷:“不讲卫生,传播疫病!罚其母背诵《公共卫生条例》十遍!” 条例是蒯通刚编的,足有二十条。 一时间,安置区鸡飞狗跳,人人自危,看见蒯通的灰色布袍就跟见了鬼似的。 “蒯先生啊,您是不是曲解了咱们陛下的意思?” 琼布善意提醒道:“陛下是让他们忠心耿耿,可不是现在这般……” 蒯通对此,却并不在意。 “别的不说,你就说是不是刻骨铭心吧?” “至于陛下那里,我自然有话应对,你放心便是!” 蒯通随后挤出一丝笑容,“晚上他们睡得太早,这哪能行?” 第581章 蒯通快走,左车接手 平戎城。 自从犬戎部落投降,蒯通接手改造任务后,这里就变了天。 蒯通觉得光搞卫生和跑步不够,思想也得跟上。 他组织“夜校”,亲自授课。 内容是从刘盈那偷师而来的——《论冒顿单于的十宗罪及其对草原生态的破坏性影响》和《汉家农耕文明的优越性与放牧生活的历史局限性》。 他用他那毫无起伏、催眠效果十足的语调,对着下面一群听得昏昏欲睡、连汉话都半懂不懂的老弱妇孺,滔滔不绝地分析土壤墒情、轮作休耕、粪肥堆沤…… 一位老者实在撑不住,鼾声如雷。 蒯通冷冷一指:“此人思想懈怠,罚抄‘精耕细作’一百遍。” 旁边负责记录的文吏小声提醒:“先生,这人他不识字啊……” 蒯通身为谋士,自然懂得变通。 “那就画一百个圈!” 同时,为了加速汉化,以及民族认同感,蒯通下令所有犬戎人必须改汉名。 他亲自操刀,取的名字机具蒯氏风格。 叫“巴特尔”(勇士)的壮汉,被赐名“蒯忠勇”。 叫“其其格”(花儿)的小姑娘,被赐名“蒯德馨”。 叫“苏和”(斧头)的老头,被赐名“蒯守拙”。 最离谱的莫过于,一个叫“特木尔”(铁)的憨厚小伙,被蒯通认为“缺木”,赐名“蒯森森”! 整个安置区内,弥漫着一股生无可恋的“蒯”味。 即便是初来乍到的犬戎百姓,也会私下吐槽。 “这名字取得比冒顿还难听!” “感觉像被下了咒!” “大家伙都姓蒯,岂不是成了他蒯通的孝子贤孙?!” 短短三天,安置区怨声载道,妇孺哭声一片。 几个胆大的老妪,组团跑到府衙哭诉。 “陛下啊!求求您让那位蒯大人收了神通吧!我们宁愿回草原被狼叼走,也不想被他逼着画圈圈和叫‘蒯德馨’了啊!” “陛下明鉴啊!他叫俺蒯森森,现在族人们都叫我恶心心!” “还请陛下为我们做主啊!取汉人名字没问题,只要不姓蒯就行!” 安置区内部甚至有谣言传出,蒯通其实是冒顿派来的卧底,专门用这种方法逼他们谋反! 刘盈听闻汇报,差点把刚喝下去的凉茶喷出来。 “咳咳咳!这都什么玩意儿?!” “画圈圈?蒯忠勇?蒯森森?!蒯通!你这是在安抚人心还是在制造人彘啊?!” 刘盈赶紧带着郑茂、李左车等人来到安置区。 安置区眼前的景象,让刘盈哭笑不得。 一群犬戎人蔫头耷脑地在蒯通冰冷目光注视下,用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画圈。 几个被罚扫大街的青壮,扫得尘土飞扬,一脸悲愤。 一个叫“蒯德馨”的小姑娘,正哭得撕心裂肺,死活不肯承认这个名字。 “停!都给朕停下!” 刘盈一声大吼,震得蒯通都抬了抬眼皮。 “蒯先生!” 刘盈皱眉问道:“朕让你送温暖,不是送冰窖!” “让你搞融合,不是搞军训!” “让你取名字,不是取法号!你这简直是恨其不争,欲将其逼疯啊!” 刘盈指着那些可怜巴巴的犬戎百姓,无奈道:“看看!他们被你吓的!朕好不容易把他们从冒顿单于的火坑里拉出来,你又要把他们推进你自己的毒坑?” 蒯通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吐出一句:“玉不琢,不成器。此辈散漫无纪,野性难驯,非雷霆手段,无以……” 话音未落,便被刘盈直接打断。 “停停停!你的雷霆手段留着对付冒顿!” 刘盈大手一挥:“这里换人了!李左车!李先生!您来接手!务必用您那如春风化雨般的仁德,感化咱们的子民!” 须发皆白、面容慈祥的李左车笑,呵呵地接过了这个“烂摊子”。 只要刘盈信任,他便毫无保留。 蒯通也乐得清闲,甚至让刘盈怀疑,这厮是故意为之,好让刘盈换人。 李左车第一件事,就是废除了蒯通那套“军事化管理”和“卫生突击检查”。 他带着几个和善的老农,挨家挨户串门,笑眯眯地用半生不熟的胡语夹杂手势询问。 “住得惯不?冷吗?缺啥少啥不?” 看见门口有牛粪,本来吓得犬戎百姓心惊肉跳,谁知李左车却哈哈一笑。 “好肥料啊!别浪费,堆到那边指定地方,开春种地用得上!” 如此和蔼可亲,瞬间拉近双方距离。 李左车没有强迫所有犬戎人立刻放下牧鞭去种地。 他划出专门的区域: “会养牛羊的,继续养!不过咱们换个法子,圈块地,轮着放,别把草根啃光了,陛下说过这叫‘可持续放牧’。” 他又指着另一片整理好的土地:“想试试种地的?来!有人教你们!这麦子啊,种下去,绿油油的,跟你们草原开春一个样!收成了,磨成面,香喷喷的馍馍、面条,管饱!” 他还让人牵来几头温顺的老牛,教他们耕地。 一个犬戎老汉试着扶犁走了一遭,看着翻开的黑土,咧嘴笑了:“嘿!这比骑马放牧有意思!” 至于改名字这事儿,对李左车而言就更简单了! 李左车对改名这事非常开明:“名字嘛,就是个记号。觉得原来的名字好,就用原来的!想取个汉名沾沾喜气?也行!咱们商量着来!” 与蒯氏风格不同,李左车根据名字含义或音译,帮犬戎人取: “巴特尔?” “好!巴特尔是勇士,你就叫‘杨勇’吧!杨树挺拔,勇猛刚强!” “其其格?” “花儿好啊!咱们汉家姑娘叫‘兰’‘芳’‘梅’的也多,你就叫‘花兰’!活泼可爱!” “苏和?” “斧头?结实!叫‘吴刚’怎么样?传说里月亮上砍桂树那个,力气大!” “特木尔?” “铁?好名字!咱们汉家姓‘铁’的也有,你就叫‘铁蛋’!结实耐用,好养活!” 名字虽然也土,但充满了生活气息和善意,大家欣然接受,甚至觉得“铁蛋”“花兰”比原来名字还亲切。 那个被蒯通赐名“蒯森森”的小伙,带着“铁蛋”这个名字乐得合不拢嘴,逢人就说:“俺叫铁蛋!结实!” 蒯通走了,安置区的天,终于放晴了! 第582章 左车出手,犬戎臣服 平戎,安置区。 李左车的到来,让犬戎人终于过上了好日子。 其实在李左车看来,自己也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可这事儿就怕两相对比之下。 不是李左车做的有多好,而是蒯通真的毒! 李左车组织老农和手艺人,开起了生活技能小课堂。 教妇女们用羊毛纺线、织粗布。 教汉子们用木头做简单的农具、修理帐篷。 教孩子们认简单的汉字,唱汉地的童谣。 安置区里第一次响起了笑声,不太熟练的读书声。 在李左车春风化雨般的怀柔政策下,犬戎百姓脸上的愁容,渐渐被好奇和希望取代。 他们发现,汉人的房子虽然一开始不习惯觉得憋闷,但冬天确实暖和。 种地虽然累,但看着绿油油的麦苗长出来,心里踏实。 那叫面条的东西,浇上热乎乎的羊肉汤,吸溜一口,简直比干啃肉干香一百倍! 更重要的是,汉人官兵不再凶神恶煞,那个名叫李广的将军总是笑眯眯的,偶尔还会用塑料胡语跟他们拉家常。 “阿爸,我觉得……投奔汉军,好像……真是条活路?” 一个年轻牧民对父亲说。 “是啊!” 老牧民吸溜着碗里的面条,满足地叹了口气,“比跟着冒顿那老……咳,强多了!至少不用天天担心被当炮灰,也不用担心咱家那几只老母羊!” 咳。你看铁蛋,都胖了!” 犬戎少女们则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讨论着新学的绣花样子,憧憬着用自己纺的线为家人们织件新袍子。 蒯通偶尔路过安置区,看到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眉头皱得死紧。 他看到几个犬戎小孩在玩泥巴,弄得满身是泥,李左车就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还夸他们捏的泥牛“有神韵”。 蒯通内心在咆哮:“玩物丧志!毫无纪律!如此散漫,如何能成器?李左车老匹夫,妇人之仁!” 尤其是看到那个被他赐名“蒯德馨”的小姑娘,现在欢快地跟在汉家少女后面跑,名字也改成了“朵兰”,气得蒯通差点捏碎手里的竹简。 至少在蒯通看来,自己的“艺术”被玷污了! 李左车看着渐渐安定下来、脸上有了笑容的犬戎百姓,捋着白胡子,眼中满是欣慰。 “老蒯,民如草芥,压之则萎,顺之则茂。” “彼辈离乡背井,心中惶惑,当以仁德抚之,使其安居,方能乐业。” “假以时日,彼辈亦是我大汉坚实子民。” 蒯通撇了撇嘴,就是刘盈在,他不好意思冲李左车发火。 刘盈看着安置区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隐约传来的、不太标准的汉话交谈声和孩童的笑声。 再看看旁边一脸恨铁不成钢、仿佛自家白菜被猪供了表情的蒯通,忍不住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蒯通的肩膀: “蒯先生,术业有专攻!你那张嘴,能把活人气死,把死人气活,用来对付冒顿那种老狐狸,那是神兵利器!” “可用来对付自家新来的街坊邻居,啧啧!那就是拆迁队的榔头砸绣花针——使错了地方!” “你啊,还是专心去给冒顿单于的西域‘福地’梦添堵吧!安抚人心这种精细活,交给李先生这样的‘老园丁’最合适!” 蒯通默默无语两眼泪,背影显得落寞萧索,内心只有一个念头。 “待老夫写篇《论犬戎归化之失策与速成法之必要性》,定要让陛下明白,慈母多败儿的道理!” 他决定把对犬戎人“恨其不争”的怒火,加倍倾泻到冒顿单于头上。 让西域诸国,关于冒顿单于的八卦流言,再升级几个骇人听闻的版本! —— 长安,未央宫。 深秋的肃杀被殿内鼎沸的人声驱散,空气中弥漫着久违的、近乎沸腾的喜悦。 宦官尖利而高亢的嗓音,将凉州军报上那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字句,化作无形的礼花,在恢弘的宫殿穹顶下炸开: “陛下神武!于平戎城下,大破匈奴冒顿单于!阵斩敌酋数千,俘获无算!” “更有犬戎举族归化,愿永为大汉子民!凉州边患,自此定矣!” 短暂的沉寂后,巨大的欢呼声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大殿! “陛下威武!” “天佑大汉!” 平日里持笏肃立的朝臣们,此刻脸上都洋溢着激动与难以置信的红光。 困扰北疆数十年的匈奴铁骑,竟在年轻的皇帝手中遭受如此重创! 更令人振奋的是,那桀骜不驯的犬戎,竟举族归降! 此等功业,直追高皇帝开国之威! 端坐于御座之侧,代王刘恒素来沉静内敛的脸上,此刻也绽开由衷的笑意。 “陛下此役,扬我国威,安我边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刘恒的话语如同一块温润的玉,稳稳地落在喧嚣之上,更显分量。 “哈哈哈!四弟说的好!” 齐王刘肥的大嗓门紧跟着炸响,他激动地拍着身前的案几,震得杯盏叮当作响,满面红光,豪气干云。 “盈弟,这事干得太漂亮了!那冒顿老儿,听说被陛下气得吐血三升?痛快!痛快啊!” “待到陛下回来,咱哥三好好喝一顿,不醉不归!” 刘肥的眼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骄傲与宠溺,毕竟那个在平戎城头吐葡萄、气晕白狼王、又用凉糕乳酪戏耍匈奴大军的,是他自家最得意的亲弟弟。 最令人瞩目的,是久居深宫、几乎不再参与朝会的吕太后,今日竟破例驾临! 她身着繁复庄重的玄色深衣,端坐于刘盈御座另一侧特设的凤座上,凤眸微垂,似乎对殿内的喧嚣无动于衷。 然而,当军报念到“犬戎举族归化”时,她那保养得宜、却难掩岁月痕迹的手指,不易察觉地颤动了一下。 当刘肥那粗豪的笑声响起时,她微微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御座上,彷佛那个挺拔、自信、眉宇间已褪尽青涩、尽显帝王锋芒的儿子就在此处。 那一瞬间,她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难以言喻的光芒。 有审视,有欣慰,或许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属于母亲的骄傲? 她并未言语,只是拿起案上的玉杯,极其缓慢、极其优雅地抿了一口,仿佛饮下的不是琼浆,而是儿子亲手为她挣来的、沉甸甸的荣耀。 宫灯的光芒映在她依旧威严的面容上,柔和了几分往日的凌厉。 第583章 朝堂论证,趁热打铁 长安,未央宫。 “陛下天纵奇才,运筹帷幄平戎,决胜凉州千里!老臣叹服!” 丞相陈平率先出列,语气充满了真诚的赞叹。 “此役不仅破敌,更收服犬戎,开疆拓土,安抚边民,实乃不世之功!” “陛下之能,远迈我等老臣矣!” 陈平这番话,道出了在场许多老臣的心声。 太尉周勃、颍阴侯灌婴等功勋老将也纷纷出列附和。 他们如今看待刘盈,已不再是看一个需要辅佐的年轻君主,而是真正带着敬畏的雄主。 “兄长书信所言,此乃前线将士用命,三军用命之功。” 刘恒打算趁热打铁,拿着兄长刘盈送回的书信,笑道:“陛下有言凉州初定,百废待兴。犬戎归化,如何安置,使其真正融入我大汉,成为屏障而非隐患,此乃当务之急。” “陛下已令李左车先生于平戎妥善安置,以仁德教化,半农半牧,渐次同化。” “然,此乃治标。欲求长治久安,国富民强,根基在于人才!在于取士之道!” 殿内的气氛,因刘恒这番话,从单纯的庆功喜悦,悄然转向了更深沉的议题。 陈平捻须的手微微一顿,周勃浓眉微蹙,灌婴则下意识地搓了搓手指。 刘哼的声音清晰而坚定,急需念着书信: “故,陛下心意已决,将推行科举制,逐步取代现行之察举制!” “天下士子,无论出身贵贱,门第高低,皆可凭真才实学,经州县考试,层层选拔,直至殿试,由陛下亲擢英才!” “打破门阀垄断仕途之弊,广开寒门晋升之路,使我大汉人才如江河奔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此乃固国之本,强邦之基!” “科举制?” 这三个字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在朝堂上激起千层浪! 刚才还一片赞颂之声的老臣们,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 陈平第一个开口,他依旧是那副温和从容的姿态,但语气中却带上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谨慎。 “代王殿下,陛下圣心烛照,锐意革新,老臣钦佩。” “然,察举制乃高皇帝所定,施行多年,虽有瑕疵,然根基深厚。” “科举之制,前所未有,骤然推行,恐……动摇国本啊。” 陈平话语含蓄,但“动摇国本”四字,分量极重。 他担忧的是,这种颠覆性的制度,会彻底打破现有的权力格局,引发世家大族的强烈反弹,造成朝局动荡。 “不如,等陛下从凉州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刘恒闻言皱眉不语,刘肥的脸上也没了笑容,就连吕后也笑眯眯第看向群臣。 太尉周勃性情耿直,嗓门洪亮,直接点出了核心矛盾。 “太后,老臣是个粗人,但也知道,察举靠的是地方官举荐,靠的是家族名声、乡闾清议!” “这科举……让那些田舍郎、寒门子都来考试做官?” “这让世代簪缨的世家大族如何自处?他们岂能甘心?此令一出,恐非议四起,人心浮动啊!” 周勃担心的不仅是制度本身,更是其背后牵扯的庞大利益集团和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 颍阴侯灌婴,也忧心忡忡地补充道:“选官取士,关乎社稷安危。察举虽有不公,然所举之人,多为熟读经史、通晓礼仪的世家子弟,熟悉政务,用之稳妥。” “若大开科举之门,泥沙俱下,恐有才无德、钻营取巧之辈混入朝堂,败坏纲纪,反为不美。” “且寒门子弟,见识有限,骤然居高位,恐难当大任。” 灌婴代表了务实派将领的担忧,怕新制度选拔出的人缺乏实际治理能力和忠诚度。 面对重臣们几乎一致的担忧和质疑,刘恒、刘肥并未动怒,反而露出了预料之中的神情。 二人目光扫过眉头紧锁的陈平、周勃、灌婴,最后视线若有若无地掠过凤座上沉默的吕雉。 “诸卿所虑,试问陛下又岂能不知?” “察举之弊,积重难返!‘举秀才,不知书;举孝廉,父别居’!” “门阀把持,贤路阻塞,此非朕危言耸听!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刘恒声音沉稳有力,为了兄长与大汉,他可不怕得罪人! “科举取士,看似骤变,实乃大势所趋!唯才是举,方能真正聚天下英才而用之!至于世家反弹、寒门难用?” 刘恒嘴角勾起一抹锐利的弧度,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锋芒与自信。 “陛下,有凉州大胜之威!有归化万民之望!更有革新图强之志!些许阻力,何足道哉?” “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诸卿当与陛下同心,共开此万世太平之基!” 刘恒话语掷地有声,如同金玉交鸣,在宏伟的殿堂中回荡。 “好!四弟说得好!咱们做兄弟的,就该无条件支持陛下!” 刘肥豪迈不羁,他嘴虽然笨,但光靠齐王,以及刘邦长子的身份,便拥有足够的影响力。 陈平捻须的手停住了,眼中精光闪烁,似乎在飞速权衡。 周勃张了张嘴,最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浓眉依旧紧锁。 灌婴则深深吸了口气,眼神颇为复杂。 一直沉默的吕雉,终于再次抬起了眼帘。 她深邃的目光落在空荡荡的龙椅上,久久不语。 那目光中,有审视,有探究,或许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母亲对儿子敢于挑战庞然大物的赞赏? 她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那握着玉杯的手指,微微收紧了几分。 毕竟太后没有表态,事情还有缓和余地,冲锋陷阵就交给刘肥、刘恒两个年轻人吧! 眼看群臣心中逆反,刘恒赶紧出言宽慰。 “陛下雄心壮志,锐意进取,实乃国家之幸。” “科举之制,确为良法。然兹事体大,牵涉甚广。” “本王已经建议陛下,当谨慎筹划,先行试点,由点及面,徐徐图之,方为上策。” “既可选拔真才,亦可减少震荡,使天下士民,渐知陛下求贤若渴之心,新政利国利民之实。” 众人听闻此言,这才放下心来,刘恒审视着台下一群老狐狸。 若无他之前那般强硬态度,这群人又岂会同意这折中之策? “兄长说的没错,这帮老狐狸远比冒顿单于难对付!” 第584章 宽厚仁德,还看蒯通 一场盛大的庆功宴,最终演变成了决定帝国未来人才选拔根基的激烈辩论。 凉州的烽火硝烟似乎刚刚散去,长安未央宫的权力场中,一场看不见硝烟的变革风暴,已然在年轻的皇帝坚定不移的意志推动下悄然酝酿。 宫灯璀璨,映照着刘恒年轻而坚毅的脸庞,也映照着殿下心思各异、或振奋、或忧虑、或沉思的群臣。 大汉的天空下,新的篇章,正被一只年轻而有力的手,缓缓揭开。 —— 平戎城外,旌旗招展。 刘盈一身常服,骑在神骏的白马上,对着前来送行的李左车和蒯通嘱咐道:“凉州新定,犬戎初附,防务与融合,皆系于二位爱卿。” “李先生,怀柔抚远,朕心甚安。至于蒯先生……” 刘盈顿了顿,看着蒯通那张在外人面前,万年不变的死人脸,语重心长道:“你……多跟李先生学学!尤其是对待新附百姓,要春风化雨,要仁德感召!” “懂吗?别动不动就‘刻骨铭心’!朕要的是人心归附,不是人心惶惶!” 蒯通微微躬身,古井无波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类似于“困惑”的波动。 “臣遵旨。定当虚心向老李这皮肤学习。” 学习?还特娘仁德? 蒯通觉得这两个词组合在一起,比墨狐皇妃调配的毒药还难以下咽。 但陛下的金口玉言,他不敢不听。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又对李左车笑道:“李先生,看好他!别让他把咱们的新街坊吓跑了!” 说罢,大汉天子,一夹马腹,带着亲卫,卷起烟尘,朝着长安方向疾驰而去。 留下李左车捋着青须,笑呵呵地看着蒯通。 蒯通则望着刘盈远去的背影,又看看旁边安置区升起的炊烟,眼神颇为复杂。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 学!不就是仁德吗?老夫纵横捭阖,巧辩群雄,难道还学不会这个? 蒯通决心放下身段,认真学李左车的仁德之道。 结果,画风崩坏得连李左车都开始怀疑人生。 蒯通觉得衣着外貌尤为重要,李左车喜欢穿朴素的粗布袍,显得平易近人。 蒯通也找来一件粗布袍换上。 然而,他常年阴郁的气质,配上那灰扑扑的袍子,不像老农,更像刚出土的陪葬陶俑,还是带怨气的那种。 他穿着这身仁德战袍在安置区巡视,所过之处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瞬间凝固。 孩童止哭,老人低头,连羊都忘了吃草,仿佛阴风过境,主打一个毒士气质! 对于外观的改变,蒯通极为满意,便着手于语言的艺术。 回想起李左车说话和风细雨,爱用“咱们”、“慢慢来”、“好商量”。 蒯通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和蔼的笑容,殊不知感官上堪比僵尸咧嘴。 蒯通对着一个正在喂羊的老妪,用他那毫无起伏、自带审讯腔调的声音说:“这位老夫人,羊,喂得很好!要继续保持,有什么困难,可以向在下汇报。” 犬戎老妪手里的料盆“哐当”掉地上,羊吓得“咩”一声窜出去老远,老阿妈哆嗦着:“大…大人,老身没困难,真没困难!” 蒯通闻言很是满意,认为自己已经学会了仁德之言,接下来便该给百姓们送一些温暖。 李左车看到有户人家屋顶漏雨,立刻招呼人手帮忙修补。 蒯通也看到了一个刚病愈的犬戎汉子,决定亲自送关怀。 蒯通提着一小袋粟米,面无表情地走到那汉子家门口。 汉子一家看到他,吓得脸都白了。 蒯通努力回想李左车笑眯眯的样子,结果嘴角抽动,眼神更加锐利。 “听说你病了?我代表朝廷来关怀你。” 他把粟米袋子往前一递,动作僵硬得像递炸药包。 那汉子看着蒯通那“关怀”的眼神,再联想到之前“画圈圈”和“蒯森森”的恐怖经历,以为这是某种新型惩罚,吓得噗通一声跪下!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再也不敢生病了!” 蒯通:“……” 这就是仁德之力?让人以后连生病都不敢了? 蒯通意外觉得,难怪自古圣君崇尚王道,这玩意还真有说法! 回返府邸的路上,遇到两个犬戎汉子因为一只羊羔的归属吵了起来。 想起李左车通常笑呵呵地过去,问清缘由,各打五十大板再给个甜枣,调解得心服口服。 蒯通觉得自己表现的机会来了! 他板着脸走过去,眼神在两人脸上扫过,如同刮骨钢刀。 “为何……争执?说!” 声音不高,却自带刑讯室回音效果。 两个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汉子瞬间哑火,后背更是冷汗直流。 蒯通听罢,冷冷道:“羊羔归属不明。按律充公!以儆效尤!” 然后一挥手,让亲兵把那只吓得瑟瑟发抖的小羊羔抱走了。 两个汉子面面相觑,欲哭无泪,欲语泪千行。 围观的犬戎百姓,更是集体打了个寒颤。 蒯先生一出手,连羊都保不住,这比冒顿单于还狠啊! 李左车看着老友蒯通这些对自己的模仿,感觉自己的仁德道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他几次想开口指点,但看到蒯通那副认真且阴森学习的样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能痛苦地揉着太阳穴。 终于,在一次蒯通试图春风化雨地教育孩童,结果把“人之初,性本善”念成“人之初,性本恶,需以严刑峻法束之”,成功吓哭一屋子小孩后,李左车彻底崩溃了! “老蒯!” 李左车一把拉住正准备用“刻骨铭心”法安慰小孩的蒯通,语速飞快带着前所未有的恳切。 “在下突然觉得,安置区融合教化之事,甚是繁琐,恐耽误你经天纬地之才!” “防务!对!城防和刺探匈奴动向,此乃关乎凉州存亡之头等大事!非你老蒯之大才不能胜任!” “老蒯,你赶快移驾城防营,去主持大局!这教化百姓的琐事,就交给我这来!” 李左车几乎是连推带搡地把蒯通往城防营方向送,生怕这厮反悔。 第585章 专业布防,毒士筹谋 蒯通被李左车突如其来的“委以重任”弄得有点懵。 他看看李左车那如释重负、恨不得放鞭炮庆祝的表情,再看看自己“宽厚仁德”,造成的鸡飞狗跳,以及那些看到他转向城防营而明显松了口气、甚至偷偷抹眼泪的犬戎百姓…… 毒士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挫败”的裂痕。 “难道……仁德之道,真的与老夫八字不合?” 蒯通,带着一丝被嫌弃的郁闷,对仁德之路的深深怀疑,阴着脸走进了城防营。 这里没有哭闹的小孩,没有惊恐的老妪,只有冰冷的兵器、坚固的城墙和肃杀的士兵。 蒯通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的铁锈和尘土味让他精神一振! 这才是他熟悉的味道! 瞬间,那个让冒顿单于做噩梦的“毒士”蒯通,满血复活! 蒯通立刻投入工作,他亲自带人勘察城外地形,在匈奴骑兵可能偷袭的路径上,布下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毒辣陷阱: “这一处陷阱,名为滑不留蹄坡!” 蒯通命士兵选一段缓坡,泼上厚厚一层特制混合油(羊油+鱼鳔胶+蒯通秘制黏滑剂)。 别说马,苍蝇飞上去都得劈叉! 旁边立个不起眼的小木牌,用匈奴文写着——“小心路滑,欢迎来摔”。 至于第二处陷阱,蒯通命名为——热情拥抱坑。 士兵们挖好深坑,底部插满削尖的、涂了马粪混合毒草汁的木桩。 坑口用草皮树枝,伪装的天衣无缝。 坑边再插块牌子:“此处草肥,单于专用”。 第三处陷阱,则为连环夺命弩。 主要布置在城墙垛口隐蔽处,设置触发式连环弩机。 一旦有人试图攀爬,触动第一根丝线,迎头就是一排淬毒弩箭! 躲过了?恭喜你,还有第二排、第三排! 主打一个角度刁钻,防不胜防。 蒯通称之为——一键三连。 至于蒯通最满意的陷阱,莫过于毒草芬芳带。 在城墙根下,撒上大量蒯通精心培育的毒草种子。 这种草长得快,味道刺鼻,沾上皮肤奇痒无比,马匹吃了直接口吐白沫。 蒯通美其名曰:“天然绿化带,驱蚊防敌两不误”。 几天下来,整个朔方城防被蒯通经营得如同一个巨大的、充满恶趣味的毒虫巢穴。 连巡逻的汉军士兵,都绕着那些有标记的区域走,生怕不小心触发自家军师的“杰作”。 李左车偶尔来巡视防务,看到那些阴损毒辣的陷阱,以及蒯通那双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的毒蛇眼,只觉得后背发凉。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拍着蒯通的肩膀:“好!老蒯主持防务,在下甚是放心!非” 说罢,赶紧溜回安置区,抱着一个叫“铁蛋”的犬戎小孩寻求心灵慰藉去了。 蒯通站在朔方城头,望着广袤的草原,阴风吹动他灰色的衣袍。 他感受着脚下城墙里隐藏的致命机关,嘴角终于勾起一抹发自内心的、属于“毒士”的、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仁德? 呵!还是毒计得心应手啊。 蒯通默默地在心里给刘盈点了个赞! 陛下圣明,专业的人,果然该干专业的事! 至于那些犬戎百姓?只要他们不来城防营添乱,就随老李折腾去吧。 他蒯通,只负责让冒顿单于的噩梦更加丰富多彩! —— 秋末的草原,寒风渐起。 一支约莫百人的匈奴游骑,像一群饿红了眼的鬣狗,在平戎城外的旷野上游弋。 他们的皮袍破烂,脸上满是风霜和饥饿的痕迹。 领头的是个叫秃噜台的百夫长,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死死盯着远处朔方城下临时圈起来的、属于犬戎归化百姓的牛羊群。 “头儿,看!汉人好像没多少人巡逻!那些牛羊,够咱们兄弟吃一个冬天了!” 一名匈奴士兵,看到牛羊便双眼放光。 “是啊头儿!听说城里那个叫蒯通的老家伙,天天在城里教小孩念经,李左车那老好人忙着种地!城防肯定空虚!” 另一个士卒添油加醋。 秃噜台心动了,冒顿单于自顾不暇,他们这些被打散的游骑,再不抢点东西,就得饿死在凉州。 眼前这看似松懈的城防,以及肥美的牛羊,简直是上天送来的礼物! “干了!” 秃噜台低吼一声,眼中凶光毕露! “记住!抢了牛羊就跑!别跟汉人纠缠!冲!” 苍凉的牛角号短暂响起,百余名匈奴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怪叫着冲向朔方城下那片诱人的牛羊群! 马蹄踏碎枯草,卷起烟尘,气势汹汹! 城头上,负责瞭望的汉军哨兵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捅了捅旁边的同伴:“哎,老张,你看那帮傻狍子又来了。” 老张眯着眼看了看,嗤笑一声:“啧,直奔蒯先生给他们准备的‘欢迎套餐’去了。赌两块肉干,他们撑不过第一关。” “我赌三个!外加一碗蒯先生特供‘凉茶’!” 哨兵嘿嘿坏笑,迫不及待看匈奴人主动碰壁! 冲在最前面的几个匈奴骑兵,正幻想着今晚烤全羊的香气,战马的前蹄猛地踏上了一段看似平平无奇的缓坡。 噗嗤!哗啦! 没有预想中的坚实触感,马蹄像是踩进了煮沸的、超级黏稠的油锅里! 那混合了羊油、鱼鳔胶和蒯通秘制黏滑剂的“滑溜地狱”,瞬间让几匹战马失去了所有抓地力! 战马发出惊恐的嘶鸣,四蹄疯狂打滑,如同在冰面上跳起了抽筋踢踏舞! “哎呦我艹!” “稳住!稳住啊!” 马背上的骑兵根本来不及反应,连人带马,如同被扔出去的保龄球,在刺耳的摩擦声和骨头错位的“咔嚓”声中,以极其滑稽又惨烈的姿势,顺着油光锃亮的斜坡一路劈叉、翻滚、滑行! 最后“砰!砰!砰!”几声闷响,重重撞在坡底的石头上,人仰马翻,叠起了罗汉。 马腿骨折的脆响、骑兵痛苦的哀嚎和骨头散架的声音混在一起。 后面跟上的骑兵吓得赶紧勒马,看着前面同伴惨状,脸都白了。 “这……老大,要么咱们还是撤吧!” “撤个屁!今天摘不到牛羊,咱们都得喝西北风!” 第586章 欢迎来到,毒士领域 平戎。 一伙匈奴游骑,为了生存只得铤而走险,殊不知已经步入了蒯通设置的城防。 秃噜台又惊又怒:“绕过去!从旁边草地走!小心陷阱!” 他带着剩下的骑兵,试图绕过那片恐怖的“溜冰场”,冲向旁边看似安全的草地。 一个眼尖的骑兵看到了草地边缘插着的小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匈奴文:“此处草肥,单于专用”。 “头儿!这草看着真不错!牌子还说单于专用呢!肯定没陷阱!” 这憨憨以为捡到宝了,一马当先冲了过去。 “蠢货!别……” 秃噜台的警告还没喊完。 噗通!哗啦! 那骑兵连人带马,瞬间消失在伪装得天衣无缝的“热情拥抱”坑里! 紧接着,坑底传来令人头皮发麻的、利器入肉的“噗嗤”声和战马濒死的惨嘶! 一股混合着血腥味和马粪毒草汁的怪味飘了上来。 剩下的骑兵集体勒马,看着那个还在微微颤动的草皮洞口,死一般的寂静。 这哪里是“单于专用”?分明是“单于专用坟头”! 秃噜台冷汗直流,知道中了埋伏。 “撤!快撤!” 他嘶声力竭地吼道,调转马头就想跑。 慌不择路之下,几匹战马为了躲避前面的惨状,冲进了城墙根下那片看似无害、郁郁葱葱的“绿化带”。 嘶——! 战马刚啃了几口鲜嫩的毒草,突然像被蝎子蛰了屁股! 剧烈地甩头、打喷嚏,口吐白沫,四蹄乱蹬,疯狂地想把背上的主人甩下去! 马背上的骑兵猝不及防,被颠得七荤八素,有几个直接被甩飞出去,一头栽进那片毒草丛里。 “啊!痒!好痒啊!” “我的脸!我的脸烧起来了!” “救命!这草会咬人!” 掉进草丛的骑兵瞬间惨嚎起来,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肿起泡奇痒难耐,如同千万只蚂蚁在啃噬! 他们疯狂地抓挠,在地上打滚,模样凄惨无比。 连他们裸露的皮肤碰到毒草汁液的战马,也开始不安地躁动,皮肤红肿溃烂。 秃噜台带着仅剩的几十骑,魂飞魄散地朝着他们认为最安全的、远离城墙的方向狂奔。 一个骑兵慌不择路,马蹄绊到了城墙根下一根极其隐蔽的、几乎透明的丝线。 嘣嘣嘣! 城垛的阴影里,瞬间爆发出令人牙酸的机括弹射声! 一排闪烁着幽蓝寒光的弩箭,如同毒蜂出巢,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地覆盖了他们逃跑的路线! 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不绝于耳!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几个骑兵应声落马,身上插满了毒箭,眼见不活了。 侥幸躲过第一轮的还没松口气,第二波角度更刁钻的弩箭又到了! 然后是第三波! “还有?!汉人特娘的有完没完?!” 秃噜台目眦欲裂,看着身边兄弟如同割麦子般倒下,心理防线彻底崩溃。这哪是打仗? 这是闯进了恶鬼精心设计的屠宰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原本气势汹汹的百人骑兵队,能囫囵个跑掉的,只剩下秃噜台和十几个吓破了胆、连滚带爬、连马都丢了的残兵。 他们身后,留下了满地哀嚎翻滚的伤兵、口吐白沫抽搐的战马、以及深坑里无声的尸体。 整个场面如同被顽童恶意捣毁的蚂蚁窝,混乱、滑稽又带着一丝残忍的黑色幽默。 城头上,汉军士兵看得津津有味,甚至有人开盘赌下一个倒霉蛋会触发哪个陷阱。 “啧啧,蒯先生这陷阱,一环扣一环,跟说书似的!” “那‘滑不留蹄’坡绝了!你看那马劈叉劈的,比我媳妇儿还标准!” “还是那毒草带带劲!你看那几个,挠得跟猴儿似的!蒯大人这‘绿化’搞得好啊!” 消息传到安置区。 犬戎百姓听说有匈奴游骑来抢牛羊,本来吓得够呛。 结果又听说那些凶神恶煞的匈奴人,连牛羊的毛都没摸到,就被蒯通布下的“天罗地网”收拾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啥?匈奴人掉坑里了?坑里还有尖桩?涂了马粪毒草汁?” “还有还有!听说有片草地,马啃了会吐白沫,人碰了会痒得满地打滚!” “活该!让他们还想抢我们的羊!” “最吓人的是那会自己射箭的墙!跟长了眼睛似的!追着匈奴人射!” 恐惧迅速被一种奇特的安心感和解气感取代。 “蒯先生,虽然名字取得怪,说话吓人,教小孩念书像索命……但他弄的这些玩意儿,是真管用啊!” “是啊!有蒯先生在,咱们的牛羊安全了!再也不用担心匈奴人来抢了!” “蒯先生其实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咱们吧?虽然这方式……嗯,有点特别。” “对对对!蒯爷爷厉害!” 不知哪个小孩喊了一句,这个称呼迅速在安置区流传开来。 当蒯通例行公事,其实是检查陷阱损耗,阴沉着脸路过安置区时,惊奇地发现,那些原本看到他像见了鬼的犬戎百姓,眼神全都变了! 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杂着敬畏、感激和一丝看“保护神”的亲切。 一个叫朵兰,原名蒯德馨的小姑娘,甚至鼓起勇气,怯生生地跑过来,把刚摘的一小把野花塞到蒯通手里。 “蒯……蒯爷爷送你花,谢谢你打坏人!” 蒯通僵硬地捏着那几朵蔫了吧唧的小野花,看着小姑娘跑开的背影,再听听周围隐约传来的“蒯爷爷厉害”的议论,那张万年不变的死人脸上,肌肉极其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 他默默地把花揣进袖子里,转身走向城防营,脚步似乎轻快了亿点点。 保护? 蒯通心里嗤笑一声,老夫只是不喜欢有人打扰老夫布置陷阱的雅兴罢了。 但袖子里那几朵野花的存在感,却异常鲜明。 让他决定,晚上给冒顿单于的“问候信”里,可以再增加一点关于“蒯爷爷”光辉战绩的生动描述,务必让老单于也感受一下这份来自凉州的温暖。 嗯,陷阱损耗报告?等写完信再说吧! 第587章 樊哙出刀,大闹朝堂 长安。 皇宫的主人历经半年终于回来,朝堂却并不安稳。 关于科举制取代察举制的争论,已持续数日。 世家出身的朝臣引经据典,忧心忡忡;陈平、周勃、灌婴等老臣虽被刘盈凉州大胜的威望压制,但眉宇间的忧虑和反对之意依旧如乌云笼罩。 殿内气氛凝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刘盈端坐御座,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无辜的平静,仿佛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议题与他无关。 然而,他那双清亮的眼眸深处,却跳跃着一丝狡黠的光芒。 他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了站在武将班列最前面,那个正抓耳挠腮、憋得满脸通红的黑塔巨汉——舞阳侯樊哙。 同时,也是大汉天子最为倚重的外戚——姨父! 樊哙急啊! 他听不懂那些文绉绉的“动摇国本”、“门阀根基”,但他知道,他外甥刘盈想干的事,准没错! 而且这事儿听着就解气! 凭什么那些穿绸裹缎、连刀都拿不稳的世家子生下来就能当官? 他老樊当年在沛县杀猪,那也是凭真本事一刀一个准儿! 可看到陈平、周勃这些老兄弟都皱着眉,他又不好直接开骂,急得直跺脚,脚下的砖块都快被他踩裂了。 就在此时,刘盈似乎不经意地轻咳了一声,目光与樊哙短暂交汇。 确认过眼神,清澈、无辜,还带着亿点点怂恿? 樊哙脑子“嗡”的一声! 如同得到了冲锋的号角! 管他娘的!盈儿都暗示了,还忍个屁! “哇呀呀!气煞俺也!都给俺闭嘴!”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瞬间压过了所有争论! 樊哙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猛地一步跨出班列,那庞大的身躯带起的风,差点把旁边几个文臣的帽子吹飞。 他豹眼圆睁,环视全场,蒲扇般的大手把腰间象征性的玉带拍得啪啪作响,唾沫星子如同小型喷泉喷涌而出。 “吵!吵!吵!吵个鸟毛!” 樊哙的嗓门震得殿梁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俺是个粗人!听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俺就问一句!” 他大手一指那些面露不忿的世家朝臣,又扫过陈平周勃灌婴:“如今太平了!不打仗了!俺们这些杀鸡的!屠狗的!卖布的!还有啥机会给陛下效力?给朝廷卖命?!” 他猛地一拍自己毛茸茸的胸膛,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如同擂鼓助威。 “就靠察举?靠你们这帮子念书念傻了、走路怕踩死蚂蚁的酸儒举荐?” “还是靠那些生下来就顶着祖宗牌位、连麦苗韭菜都分不清的世家膏粱子弟,大发慈悲给俺们个官儿做做?!” 他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手舞足蹈,仿佛回到了当年在沛县街头怒斥无赖的架势! “俺老樊当年在沛县杀猪!一刀下去,猪头落地!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这叫本事!靠的是这膀子力气和手上功夫!不是靠俺爹是杀猪世家!” “现在太平了,不让俺杀猪了(其实他还偶尔偷偷杀),那俺这身力气,这杀猪练出来的眼力劲儿,就没用了?就活该被你们这些只会动嘴皮子的压着?!” “还有你们!” 他又指向周勃和灌婴,“老周!你当年在沛县干啥的?给死人送行的!那调子吹得,能把活人送走!” “老灌!你!推着小车卖丝织品的!嘴皮子利索得很,能把狗屎说成金疙瘩!” “要不是天下大乱,先帝带着咱们起义,你们哥俩现在还在那儿卖布呢!能站在这儿当太尉当大将军?!” 周勃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灌婴也尴尬地咳嗽起来,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满朝文武目瞪口呆,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连御座旁的吕雉,嘴角都几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 她这妹夫,果然是跟着自家儿子学坏了! 樊哙吼得兴起,唾沫星子直喷到前排几个大臣脸上:“还有你,陈平!” 他看向陈平,后者捻须的手僵住了,眼皮直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当年在你们乡里,干啥最出名?是分肉分得最公平!” “一块肉,谁家几口人,该分多少肥瘦,你拎着刀比划两下,分得清清楚楚,没人不服!这叫本事!靠的是脑子!是公道! “可要不是先帝,你陈平现在顶天了也就是个乡里分肉的‘陈一刀’!出了你们村,谁认识你陈平是谁?!” “噗嗤!” 终于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赶紧捂住嘴。 陈平捻须的手彻底僵住,表情精彩纷呈,仿佛被自己当年分肉的刀背拍在了脸上。 分肉?陈一刀?这黑厮! 樊哙吼得口干舌燥,最后总结陈词,如同惊雷! “所以!俺看陛下这科举制,好!好得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管你是杀猪的、卖布的、分肉的,还是那世家门阀的公子哥儿!” “有真本事的,就去考!考上了就当官!考不上就回家该干嘛干嘛!公平!痛快!比那狗屁察举制,强一万倍!” “谁再叽叽歪歪反对,先问问俺老樊手里的……呃……” 樊哙下意识想摸腰间的杀猪刀,却摸了个空,顺手把笏板抽了出来,在空中挥舞着,“问问俺老樊手里的笏板答不答应!” 大殿内一片死寂。只剩下樊哙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所有人都被这通毫无章法、却刀刀见血、直指核心的“屠夫咆哮”给震懵了。 反对派们脸色煞白,被樊哙点名的老臣们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就在这尴尬又爆笑的僵持时刻,御座上的刘盈,终于适时地开口了。 他站起身,脸上带着温和又略带歉意的笑容,声音清朗,如同春风拂过冰面: “舞阳侯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刘盈走下御阶,亲手把樊哙那根在空中挥舞、随时可能砸到人的笏板轻轻按了下去,动作亲昵而自然。 “姨父心直口快,拳拳报国之心,天地可鉴!诸位爱卿莫怪。” 群臣当场懵逼,您都当众称呼姨父了,这谁还敢怪他樊哙? 﨔 第588章 姨父外甥,玩得就是双簧! 刘盈环视群臣,笑容依旧温和,眼神却锐利起来: “舞阳侯所言虽糙,然理却不糙。朕常思,若非秦末天下板荡,群雄并起,在座诸位功勋卓著的开国元勋,今日又当如何?” 他目光扫过陈平:“陈相国或许还在乡里,凭着一把快刀,分肉分得公平,博得个‘陈一刀’的美名?” 扫过周勃:“周太尉或许还在沛县,凭着一管好箫,在丧葬之事上发光发热,一曲《薤露》催人泪下?” 扫过灌婴:“灌大将军或许还在市井,凭着一张利口,推着小车叫卖丝织品,‘走过路过莫错过’喊得震天响?” 最后,刘盈看向樊哙,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至于朕的姨父舞阳侯,那定是沛县第一屠户,刀法无双,猪见猪怕!” 哈哈哈! 殿内终于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堂大笑,连那些反对的世家大臣都忍俊不禁。 陈平捻须苦笑摇头,周勃尴尬地摸着鼻子,灌婴低头假装看靴子,樊哙则得意地挺起胸膛,仿佛“沛县第一杀猪刀”是莫大的荣耀。 刘盈收敛笑容,看向在座群臣,语气变得郑重而恳切。 “萧相国、曹相国,当年也不过是沛县小吏,一为主吏,一为狱掾。” “若非风云际会,他们纵有经天纬地之才,恐也只能困守一隅,其名不显于沛县之外!” “时势造英雄,然英雄亦需有路可走!察举之制,门第为先,犹如筑起高墙,” “将多少寒门英才、市井豪杰,拒之于庙堂之外?此非国家之福,更非朕之所愿!” “科举取士,开万民之智路,聚天下英才于朝堂!无论出身,唯才是举!此乃朕欲效仿‘陈一刀’分肉之公心!” “此乃朕欲借姨父‘杀猪刀’之锋锐,劈开这阻碍贤路的荆棘!此乃朕欲闻周太尉之‘新曲’——一曲为国取才的盛世华章!” 刘盈的声音并不激昂,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和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与理想光芒。 他将樊哙的莽撞咆哮、老臣们的尴尬往事,巧妙地转化为推行新政的利刃和注脚! 用“分肉”比喻公平,用“杀猪刀”比喻破除积弊的魄力,用“新曲”比喻变革的愿景! 既化解了紧张,又点明了核心,更将一众功勋老臣的“痛点”变成了支持新政的“亮点”! 陈平第一个反应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出列深深一躬,声音带着一丝复杂的感慨,却无比清晰。 “陛下圣明烛照,臣心悦诚服!科举取士,广开贤路,实乃强国之本!” “老臣愿效仿当年分肉之‘公心’,为陛下新政,竭尽绵薄!” 他将“陈一刀”的典故坦然接下,化为对新政的背书。 周勃和灌婴对视一眼,也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和一丝释然。 是啊,若非乱世,他们何尝不是市井中人? 二人出列,抱拳沉声道:“臣等附议!愿为陛下新政效力!” 声音虽不如樊哙洪亮,却代表了军方重臣的最终转向。 樊哙咧开大嘴,得意洋洋地看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反对派,仿佛在说:看!俺老樊闹对了!俺外甥厉害吧! 刘盈看着殿下躬身附议的群臣,脸上露出了蔫坏又满足的笑容。 他悄悄对樊哙眨了眨眼,仿佛在说:姨父,干得漂亮!这“杀猪刀”,砍得正是地方! 这场由“屠夫咆哮”引发的朝堂风暴,最终在少年天子四两拨千斤的“分肉论”下,悄然平息,并为即将到来的科举大潮,扫清了最大的障碍。 未央宫的金砖上,仿佛还回荡着樊哙的怒吼和刘盈那清朗又带着一丝狡黠的话语,预示着大汉帝国,即将迎来一个崭新的时代。 —— 自从朝廷决定以科举制取代察举制后,大汉百姓可谓普天同庆。 长安城的空气,仿佛一夜之间被墨香和纸张味浸透了。 来自五湖四海的士子,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潮水般涌入这座帝国的都城。 他们操着南腔北调,穿着或绫罗绸缎、或葛布麻衣,背着沉重的书箱,脸上交织着希冀、忐忑与风尘仆仆的疲惫。 长安的大小客栈人满为患,连马厩都被临时改成了通铺。 书肆掌柜们笑得合不拢嘴,竹简、帛书、笔墨纸砚的价格水涨船高,连带着长安城里的纸鸢、灯笼都印上了“金榜题名”、“独占鳌头”的字样。 街边小摊上,“状元及第糕”、“连中三元汤”等吉利吃食应运而生,生意火爆。 太学旁、酒肆里、甚至护城河边的柳树下,随处可见三五成群的士子聚在一起。 或高谈阔论经史子集,或激烈辩论时政策论,唾沫横飞,引经据典,激昂处拍案而起,引得路人侧目。 空气中弥漫着“之乎者也”的辩论声和焦虑的叹息声。 嗅到商机的“名师”如雨后春笋。 有号称“押题圣手”的老学究,摆摊兜售“必考题纲”,价格不菲; 有鼓吹“速成秘法”的江湖术士,声称三年科举五年模拟; 更有甚者,在城外道观寺庙搞起了“状元祈福法会”,香火钱收到手软。 整个长安城,弥漫着一种亢奋而略带荒诞的备考氛围。 宣室殿。 刘盈看着各地汇总上来的士子名录和初步筛选的答卷,眉头却微微蹙起。 热闹是热闹了,但一份不太协调的名单引起了他的注意。 “陈平!” 刘盈指着名单上几个空白区域,“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文风亦盛。此次报名者,为何如此寥寥?” “还有这吴越之地,鱼米之乡,文采风流,缘何上榜者亦屈指可数?” “反观中原、齐鲁、三辅之地,几乎包揽了所有上佳卷子?” 陈平捻须,脸上也带着一丝凝重。 毕竟这是大汉朝廷举办的第一场科举,未必要办的多好,但一定不能出岔子,否则那些地方上的世家大族可等着看笑话呢! “陛下明察。臣亦觉蹊跷,已派人详查。” 调查结果很快呈上,原因却令人唏嘘…… 﨔 第589章 大汉首次科举,务必公平 长安,宣室殿。 刘盈叹气一声,陈平心中也颇为不是滋味。 可以说燕赵、吴越这两个地方,算是经历了不少战乱和伤痛。 燕赵大地,地处北疆,虽民风剽悍,却饱经战乱。 尤其是几年前陈豨叛乱,席卷代、赵,战火荼毒甚广。 许多地方百业凋敝,民生艰难。饭都吃不饱,哪有余力供子弟读书? 即便有家学渊源,也因战乱流离失所,学业中断。 他们的士子,起步晚,基础薄,面对中原士子皓首穷经的深厚积累,自然难以匹敌。 吴越之地,本是富庶之乡。 然九江英布叛乱,虽被平定,但战事波及甚广,尤其是长江沿岸,破坏严重。 许多士族家产被抄没,书院被焚毁,士子流散。 加之南方水患频仍,恢复缓慢。 吴越士子纵有灵秀之气,奈何基础不稳,又缺乏名师指点,面对需要深厚积累的经义策论,也显得力不从心。 刘盈看着奏报,沉默良久。 他推行科举,本意是打破门第,广纳贤才,让天下寒士皆有出头之日。 可如今看来,地域发展的巨大差异,已然在无形中筑起了新的高墙! 燕赵、吴越的士子,并非无才,而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这不公平!” 刘盈猛地拍案,眼神锐利,“科举取士,取的是才学,而非地域!若因战乱、因贫瘠,便让一方才俊永无出头之日,这科举,与那察举又有何异?不过是换汤不换药!” 殿内一片寂静。 陈平、周勃等人也面色凝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刘盈在殿内踱步,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掌心,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突然,他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灵光:“有了!” 他快步走到巨大的帝国疆域图前,手指划过山河:“既然地域差异客观存在,那我们就因地制宜,因材施考!试卷,不能只有一张!” 陈平闻言欣喜道:“陛下之意是?” “分卷!” 刘盈斩钉截铁道:“为彰显公平,照顾不同地域士子的学业背景和所面临的实际问题,此次科举按地域划分考卷!” “中原、齐鲁、三辅等地,文教昌盛,基础扎实,用全国卷!题目可深、可广,考校经史功底、治国方略!” “燕赵之地,饱经战乱,民风尚武,偏重实务!用北卷!可侧重边塞防务、屯田实边、战后重建、民风教化等贴近其地情民生的题目!经义难度亦可适当降低,重实务策论!” “吴越之地,水网密布,农商并重,文风灵秀!用南卷!可侧重水利兴修、漕运管理、农商协调、赋税改革等南方实际问题!亦可考察其文采诗赋之长!” 刘盈的构想清晰而大胆,充满了变通的智慧。 “如此一来,燕赵士子不必苦读他们可能一生都难以接触的南方漕运细节,吴越士子也不必强记北疆风沙地貌。各自以其所长,考其所应知、所能为之事!方为真正的唯才是举!” 这个提议,如同在沉闷的殿内投下一颗惊雷! 陈平眼中精光爆射,抚掌赞道:“妙!陛下此策,因地制宜,存乎一心!既不失科举取才之公,又兼顾地域差异之实!老臣叹服!” 周勃也难得地露出笑容:“好!让北边的考怎么守边,南边的考怎么治水,这法子实在!比一刀切强多了!” 连一向谨慎的灌婴也点头:“如此,燕赵、吴越的士子,当感念陛下圣恩!” 消息传出,如同在沸腾的“知识羹”里又加了一把猛火! 那些原本灰心丧气,觉得自己注定陪跑的燕赵士子,听闻“北卷”消息,激动得热泪盈眶! 他们熟悉边塞风霜,深知屯田不易,这正是他们的战场啊! “陛下圣明!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他们纷纷摩拳擦掌,开始钻研边务实务。 吴越才子们更是喜出望外。 他们不必再苦啃那些艰深的北方地理和枯燥的屯田细节,可以尽情发挥自己对水利、漕运、农商的理解和文采优势了! “南卷在手,吾辈当扬眉吐气!” 秦淮河畔、钱塘江边,备考的热情空前高涨。 虽有少数人觉得“全国卷”难度更大,似乎吃了点“亏”,但绝大多数人也心服口服。 毕竟“全国卷”代表的是顶尖水平的较量,更显荣耀。 况且,天子此举,彰显的是海纳百川的胸襟和对天下士子的拳拳之心,的确令人敬佩。 长安城里,士子们的议论焦点瞬间从押题、秘籍,转向了“北卷会考什么?”、“南卷侧重何方?”。 气氛更加热烈,却少了几分焦虑,多了几分对公平的期待和对朝廷用心的感念。 —— 未央宫。 刘盈看着重新规划好的考卷方案和更加均衡的士子名录,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他对着疆域图,仿佛看到了燕赵边塞烽火台下挑灯夜读的身影,看到了吴越水乡乌篷船中奋笔疾书的才俊。 “陈平。” 刘盈笑道:“这第一次科举,咱们可真是摸着石头过河啊。没想到,石头底下还藏着地域不平的暗流。幸好,咱们及时变道了。” 陈平也笑道:“陛下圣心烛照,明察秋毫。此分卷之策,必将载入史册,成为后世科举取士兼顾公平之典范。” “只是这阅卷之人,怕是要辛苦些了。北卷、南卷、全国卷,风格迥异,犹如品评不同风味的菜肴。” 刘盈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无妨!让蒯通在凉州也贡献点力量,他不是擅长‘品评’吗?分他几份最刁钻的策论去‘品鉴品鉴’,省得他在平戎城天天琢磨怎么给冒顿单于送惊喜。” 想到蒯通可能对着燕赵士子写的“如何用蒯通式陷阱对付匈奴骑兵”的策论一脸便秘表情,刘盈忍不住笑出声来。 长安城的喧嚣还在继续,大汉帝国的第一次科举,就在这青涩的摸索、及时的变通和举国士子的热切期盼中,缓缓拉开了帷幕。 历史的车轮,在年轻的皇帝手中,碾过了一道充满智慧与温度的轨迹。 第590章 未央问策,文曲耀世 常娜,未央宫正殿。 庄严肃穆,丹陛之下,数十名历经层层选拔脱颖而出的贡士,身着崭新青衿,屏息凝神,垂手肃立。 阳光透过高大的殿门,照亮了他们年轻而紧张的脸庞,空气中弥漫着墨香、檀香和一种近乎实质的期待感。 刘盈高坐于御座之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殿下的英才。 经过县试、郡试、州试的洗礼,这些来自不同地域、拥有不同背景的士子,终于站到了帝国的最高殿堂前。 他手中是经过陈平、萧禄等人初步筛选出的殿试策论卷子。 萧禄这位大舅哥,也逐步踏入政坛,开始为刘盈做事。 策论题目由刘盈亲自拟定,紧扣时务:“论安邦定国之要,兼及富国强兵之策”。 一份份答卷被内侍高声诵读,贡士们依次上前应答天子垂询。 有引经据典、宏论滔滔者;有务实稳健、条陈清晰者;亦有略显拘谨,但见解亦不乏亮点者。 刘盈时而颔首,时而追问,殿内气氛紧张而有序。 终于,轮到最后一份答卷。 内侍展开帛书,声音洪亮:“考生贾谊,洛阳人,年十八,南卷魁首!” 此言一出,殿内微有骚动。 十八岁?南卷魁首?如此年轻! 当贾谊清瘦挺拔的身影出列,其沉静的气质与年轻的容貌形成鲜明对比。 他躬身行礼,声音清朗而沉稳:“学生贾谊,拜见陛下。” 刘盈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洛阳才子。 “贾谊,汝之策论,朕已阅毕。其中两点,令朕印象深刻。” “其一,论西域:‘西域非患,实为利薮。控其道,则商旅通,货殖流,胡马可为耕牛,珠玉可易粟米。羁縻之,不如通之;隔绝之,不如化之。设都护,护商路,导其向化,则河西可安,财富可聚。’” “汝年纪轻轻,何以对万里之外的西域,有如此洞见?” 贾谊不卑不亢,即便在未央宫,面对朝臣和皇帝也能从容应答。 “回陛下。学生虽处中原,然留心舆图,访询商贾。” “西域诸国,仰慕汉风,其地多奇货,其人慕利。今匈奴西遁,正是重开丝路、以商贾为前驱、以货殖为纽带,化干戈为玉帛之时机!” “以利导之,其势如水;以威压之,其反如兽。故学生以为,通商路,设都护,宣教化,乃长治久安之上策。” 贾谊话语清晰有力,将商业与外交、军事巧妙结合,勾勒出一幅充满活力的西域蓝图。 刘盈眼中欣赏之色更浓,又问道:“其二,汝言:‘农为本,商非末流。珠玉饥不可食,寒不可衣,然其流转,可活万民,可富国库。抑商如塞川,非智者所为。当立市平准,通有无,抑豪强,则商亦为国之血脉。’” “此论,与重农抑商之古训,大相径庭,汝何解?” 朝堂群臣闻言,全都盯向了贾谊,商业可都是下贱行当,岂能与农业相提并论? 贾谊目光炯炯,侃侃而谈:“陛下明鉴!管子有云:‘仓廪实而知礼节。’ 农桑乃国之根基,此千古不易之理。” “然商者,通四方之货,调天下之需。农夫之粟,赖商贾运于市;工匠之器,赖商贾鬻于民。” “无商,则农困于谷贱,工滞于器积,民匮于所需。昔秦法抑商,商贾匿迹,财货不通,民愈困而国愈弱。” “故学生以为,重农为根,通商为脉。善治国者,当如调理气血,使其畅通无阻。” “立平准以抑兼并,设市官以通有无,使商贾得其利而民受其惠,则国用自足,民力自阜!” 贾谊的论述,既有对传统“农本”的深刻理解,又跳出了“抑商”的窠臼,将商业视为国家经济血脉,提出了具体的“通商惠工”之策,其见识之新颖、论述之严密、格局之开阔,远超同侪! 刘盈抚掌大笑,声震殿宇:“好!好一个‘通商为脉’!好一个‘使商贾得其利而民受其惠’!贾谊,汝之才,如锥处囊中,其末立见!观汝之策,有经天纬地之识,更有济世安民之实!此番殿试,汝当为魁首!” “陛下圣明!” 陈平、萧禄等人亦纷纷点头,对贾谊的才华与刘盈的眼光心服口服。 十八岁的状元魁首,将来势必会被皇帝重用! —— 放榜之日,长安城万人空巷。 巨大的金榜张贴于宫墙之外,贾谊之名高居榜首! 紧随其后的,有来自燕赵之地、以一篇《论北疆屯田与民防结合疏》打动考官的寒门士子孙定方。 有来自吴越水乡、以《论江南水利疏浚与漕运改良策》展现才华的农家子弟沈文秀。 更有齐鲁、三辅等地的饱学之士。 金榜之下,欢呼声、哭泣声、惊叹声交织一片。 有白发老翁看着孙儿名字,老泪纵横:“中了!中了!我老孙家,终于出了个读书人了!” 有布衣寒士激动地拥抱在一起:“寒窗十年,终不负此心!陛下开科取士,真乃我辈再生父母!” 燕赵、吴越的士子们更是激动难抑:“陛下分卷,恩同再造!若非北卷、南卷,我等焉能登此金榜?” 长安城的百姓也津津乐道:“听说了吗?状元郎才十八岁!” “那个孙定方,听说家里是种地的!” “沈文秀,他爹是修河堤的!啧啧,真给咱老百姓长脸!” 贾谊、孙定方、沈文秀等新科进士,身披红绸,跨马游街。 所过之处,百姓夹道欢呼,鲜花如雨。 这前所未有的盛况,不仅是对个人功名的庆贺,更是对“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这一科举梦想成真的集体狂欢! 无数乡野孩童,听着金榜题名的故事,眼中燃起了读书的希望之火;无数农家小院,开始传出稚嫩的读书声。 刘盈的名字,与“科举”、“公平”、“希望”紧紧联系在一起,被天下寒士和百姓发自内心地称颂。 只是随着第一次科举的完美举办,刘盈却并未让年轻的皇帝志得意满。 宣室殿内,刘盈召集心腹重臣。 “诸位爱卿,科举虽然成功了,但咱们也要未雨绸缪才行!” 第591章 未雨绸缪三互法 宣室殿内。 刘盈淡然一笑,示意几个重臣心态放轻松些。 “科举初成,英才入彀,朕心甚慰。” 刘盈放下手中的新科进士名录,话锋一转,“然,树欲静而风不止。新科进士,多出寒门,初入仕途,根基浅薄。” “而地方豪强、世家故吏,盘根错节,关系网密布。朕恐这些新血,未及施展抱负,便陷入人情罗网,或被同化,或被倾轧,甚至……成为某些人结党营私的新棋子!” 陈平捻须,深以为然,直言道:“陛下所虑极是。官场积弊,非一日之寒。” “门生故吏,姻亲乡党,极易形成月月党,垄断地方,把持政务,甚至对抗朝廷。昔日察举之弊,根源亦在于此。” 曹参虽寡言,此刻也沉声道:“新法初行,根基未稳,当防微杜渐。若新科进士甫入仕途,便被地方势力裹挟或打压,则科举选才之效,恐将大打折扣,寒门之心,亦会再次冷却。” 刘盈点头,目光锐利:“故,朕欲与诸卿议定一法,名曰《三互法》!” 三互法? 群臣不解之际,刘盈已经阐述其核心: 他详细阐述其核心: “避籍: 本州郡之人,不得担任本州郡之长官如刺史、太守及主要属官如郡丞、长史。需异地为官,切断其与本地宗族豪强的直接利益勾连。” “避亲: 有血缘、姻亲关系者,不得在同一衙门或上下级有直接统属关系的衙门内同时为官。防止亲属间互相包庇,徇私枉法。” “避故: 不得担任其举主即推荐其参加科举者,此时虽已科举,但仍有荐官之途并存、师长或曾有深厚私恩之上司的直接下属。避免形成人身依附关系。” 陈平、曹参闻言相视一笑,果然陛下看似走了一步,实则步步为营,已经妙算人心。 “此法之要,在于‘互’字!” 刘盈轻敲桌案,强调道:“如同三把锁,环环相扣,意在最大程度地阻断官员在地方上形成盘根错节的私人势力网,防止其利用地缘、血缘、恩情关系结党营私,鱼肉乡里,对抗中枢!” “确保政令畅通,吏治清明,让新选之才,能在相对干净的土壤中成长,为国效力,而非沦为私门之犬!” 陈平眼中精光闪烁,击节赞叹:“妙!陛下此《三互法》,实乃釜底抽薪之策!破关系网于未成之时!” “虽执行起来或有繁琐之处,然其立意高远,切中时弊,实为巩固科举成果、澄清吏治之基石!臣附议!” 曹参也重重点头:“此法可行。当严明律条,令行禁止。” 周勃、灌婴虽对文官制度细节不甚了解,但也明白这是为了防止新官被“带坏”或“绑住”,纷纷表示支持。 很快,《三互法》的细则在陈平、曹参的主持下迅速拟定,以诏令形式颁行天下。 此法如同在刚刚因科举而沸腾的官场湖水中,投入了一块定石,虽激起涟漪,却也清晰地划定了界限,警示着所有跃跃欲试或心怀叵测之人——天子选才,为国为民,非为尔等结党营私、垄断地方之工具! —— 平戎城头,蒯通收到了长安的快报。 看着金榜上贾谊的名字和《三互法》的条文,嘴角极其罕见地向上扯动了一下,似是嘲讽,又似是赞叹。 “贾谊?通商为脉?有点意思……比那些只会之乎者也的酸儒强。陛下倒是挖到块好料。” “《三互法》?啧,陛下心思够毒……够缜密。这是要把新长出来的苗,跟那些烂树根彻底隔开?省得被带歪了,或者被吸干了养分?哼,倒省了老夫日后清理门户的功夫。” 蒯通收起快报,望向广袤的草原,眼神重新变得冰冷锐利。 “冒顿老儿,你的‘福地’之旅如何?老夫给你准备的‘西域特产八卦大礼包’,也该送到了吧?希望你喜欢。” 凉风吹过,带着蒯通身上特有的、混合着毒草和阴谋的气息。 长安的科举盛宴刚刚落幕,而边疆的暗战,仍在继续。 大汉帝国的车轮,在年轻皇帝的驾驭下,碾过一道道或光明或幽暗的轨迹,坚定地驶向未知的前方。 —— 西域。 某处临时搭建的、远不如朔方城“豪华”的金帐内。 冒顿单于正对着粗糙的羊皮地图,眉头拧成个死疙瘩。 西迁之路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 水土不服、部众怨言、补给匮乏,更糟心的是,西域这些小国国王,一个个滑得像泥鳅! 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小动作不断,给他的“福地”梦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沙尘。 就在他烦躁地端起一碗浑浊的羊奶酒,打算借酒消愁时,一个亲信连滚爬爬地冲进金帐,脸色煞白,手里捧着几卷明显是汉地风格的帛书和几块刻着字的木牍,声音都在抖。 “单于!不好了!汉人送来了‘礼物’!” 冒顿单于眼皮一跳:“礼物?刘盈那竖子会好心送礼?定是毒药!” 他一把抢过帛书展开,只看了一眼,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紧接着又涌上一种极不健康的酱紫色,握着帛书的手抖如抽搐! 亲信眼神瞥了一眼,似乎看到了不得了的内容! 《震惊!草原霸主人设崩塌!弑父夺位真相大揭秘》! 里面绘声绘色描述了冒顿如何灌醉亲爹头曼单于,如何将其塞进马粪袋,如何指挥马群践踏……细节之丰富,场景之血腥,堪比后世地摊文学! 还“贴心”地附上了几个“当年目睹惨案、如今良心发现”的“老匈奴”的“泣血证词”。 《平戎城下丢盔弃甲,单于泪奔只为哪般?独家揭秘其不为人知的隐疾!》 内容为恶意揣测冒顿单于在平戎城下被刘盈气晕、被李广吓破胆、抛弃部众独自逃命的“真实原因”——身患“见光死”(怕太阳)、“惧高症”(怕城墙)、“密集恐惧症”(怕汉军人多)以及最关键的……“蒯通恐惧症”等多项隐疾。 并“贴心”地附上了“蒯通牌专治单于脑疾丸”的虚假广告,成分为巴豆粉+辣椒面+蒯通脚皮屑,慎用。 即便冒顿单于再坚强,此刻也受不了这般打击! 第592章 单于最怕突然的关心 金帐之内。 “噗!” 看着蒯通送来的“礼物”,冒顿单于一口滚烫的羊奶酒混合着老血,如同喷泉般从冒顿口中狂喷而出,精准地浇灭了帐中的炭火,发出“滋啦”一声怪响,冒出阵阵青烟和焦糊味。 他眼前金星乱冒,天旋地转,胸口像是被一万匹发情的野驴反复践踏! “蒯……通……!刘……盈……!老子与你们……不共戴天!” 冒顿单于的咆哮声如同受伤的疯狼,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憋屈,震得金帐瑟瑟发抖,灰尘簌簌落下。 然而,这仅仅是噩梦的开始。 蒯通的“八卦大礼包”显然采用了“广撒网,多敛鱼”的传播策略,西域诸国的王庭,几乎在同一时间收到了加急特供版! 于阗王为表忠心,第二天就派来了慰问使团,使者一脸关切。 “尊敬的大单于,听闻您……对我家老王后颇为仰慕?” “这个……老王后年事已高,最近偶感风寒,实在不便见客!另外,我们于阗有一种祖传秘方,专治某些隐疾,您看是否需要?” 冒顿单于气得差点当场拔刀把这使者砍了。 大宛王则送来了几匹“健壮”的老母马? 使者一本正经道:“听闻单于爱马如命,尤喜是阅历丰富之马?此乃我大宛特产‘夕阳红’良驹,性情温顺,最解人意,特献与单于,以解思乡之苦?” 冒顿单于看着那几匹牙都快掉光的老马,再想想蒯通笔下“三岁小母马”的梗,气得把使者连同老马一起轰了出去。 龟兹王派来的使者,是个满脸褶子的老巫师,为人有些神神叨叨。 “伟大的单于啊!天神托梦给我,说您被东方的恶灵诅咒了!” “需要在我们龟兹圣泉沐浴七七四十九天,再由八十一位纯洁的……八十岁以上老妇人诵经祈福,方能驱除邪祟,重振雄风!” 冒顿一听“八十岁老妇人”,条件反射般怒吼:“滚!给老子滚!” 车师王最为贴心,不仅送来了据说能“强身健体”的草药,使者还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单于放心!我家小公主……还有刚满月的小马驹,都已严加看管!绝不会让那些污秽的谣言玷污!另外,听说您怕太阳?我们车师有上好的羊皮帐篷,遮光效果一流!您看……” 冒顿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他走到哪里,迎接他的不再是敬畏的目光,而是充满探究、同情、鄙夷甚至憋笑的复杂眼神! 西域诸王表面上客客气气,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编排他! 连他手下的士兵,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尤其当他靠近营地里的老妇人和小羊羔时,总有人“恰好”出现,“保护性”地隔开。 “单于,您渴了吗?喝点水?” “单于,那匹小马驹有点认生,您别靠太近……” “单于,今天日头毒,您要不进帐歇歇?” 冒顿单于觉得自己活脱脱成了草原版行走的八卦周刊! 蒯通那张死人脸和刘盈那副蔫坏的笑容,如同梦魇般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终于,在一次龟兹使者再次“关切”询问他是否需要“老妇人诵经服务”时,冒顿单于彻底爆发了! 他拔出金刀,一刀劈碎了面前的案几,木屑纷飞,状若疯魔: “够了!都给我滚!告诉你们的国王!再敢提那些污言秽语,老子先踏平你们的王帐,把你们全都塞进马粪袋里!” 他血红的眼睛死死瞪着东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声音里带着刻骨的仇恨和无尽的憋屈: “刘盈!蒯通!你们给老子等着!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待老子整合西域,必率倾国之兵,踏破平戎,生擒尔等!” “把蒯通那老毒物的舌头拔下来喂狗!把刘盈那小竖子绑在马尾巴后面拖回草原!老子要亲手……亲手……” 他气得一时词穷,最后憋出一句,“亲手把那些该死的八卦塞回他们嘴里!” 金帐内一片狼藉,西域使者们连滚爬爬地跑了。 冒顿单于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感觉心肝脾肺肾都在抽搐着疼。 他疲惫地瘫坐在狼皮褥子上,看着帐外西域昏黄的天空,第一次觉得,这西域的阳光,怎么他妈的和平戎城下刘盈吐葡萄籽时的阳光一样! 那么刺眼,那么可恨! 远在平戎的蒯通,仿佛心有所感,正慢条斯理地给一只信鸽的脚上绑着新的小竹筒,里面是他“精心”为冒顿单于准备的“西域风情续集”——《独家揭秘:单于夜不能寐,竟是思念平戎城下那枚葡萄籽?》。 他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在冰冷的月光下,显得格外毒辣。 —— 长安,未央宫。 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铺着西域地图的巨大楠木案几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盈一身常服,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璧,目光却锐利如鹰隼,锁在地图上那片广袤而纷乱的区域——西域。 状元郎贾谊,身着崭新的青色官袍,身姿挺拔如竹,恭敬地立于案前。 他年轻的面庞上还带着几分新科状元的意气风发,但眼神已沉淀下远超同龄人的沉稳与睿智。 “贾谊。” 刘盈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宁静,带着一丝慵懒,却暗藏锋芒。 “凉州大捷,冒顿西遁,看似我大汉威震四方。然,此獠盘踞西域,犹如恶狼入羊群。” “西域诸国,畏其淫威,附逆者众。若朕此刻便发天兵征讨,千里奔袭,劳师远征,补给艰难。” “更兼西域地广人稀,城池散落,冒顿若效流寇之法,避我锋芒,袭扰粮道,则我军虽强,恐亦难竟全功,反易陷入泥潭,徒耗国力。卿观此局,何以解之?” 刘盈抛出的问题,直指核心——如何在不陷入大规模消耗战的前提下,瓦解冒顿在西域的势力,将这片战略要地纳入大汉的秩序?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贾谊,这既是考校,也是对这位他寄予厚望的年轻才俊能否从书斋走向庙堂的试金石。 第593章 问苍生,问贾谊 长安,未央宫。 对于刘盈提出的问题,贾谊并未立刻回答。 他微微垂首,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从河西走廊,到天山南北,再到葱岭以西。 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代表大宛的骏马标记、于阗的玉石标记、龟兹的乐舞标记、车师的绿洲标记…… 脑海中,他关于西域地理、物产、民风、各国间错综复杂关系的知识储备迅速调动起来,与他殿试上“通商为脉”、“羁縻不如通之”的战略构想相互印证。 片刻,贾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洞悉全局的智慧光芒,声音清朗而自信: “陛下洞若观火,所虑极是。西域之地,非力可速取,当以智谋分化瓦解,以利导之,以威慑之,行‘分化拉拢,重点打击’之策!” “分化乃破其联盟,削其羽翼!” 贾谊拱手认真道:“陛下,西域诸国并非铁板一块依附冒顿!其中关键,在于月氏!” 贾谊的手指精准地点在月氏的位置,“月氏虽曾被冒顿重创,然其根基犹存,实力不容小觑。” “且其国王乃我大汉大将军夫人,与我朝有姻亲之谊,此乃天赐纽带!” “臣以为,当由大将军夫人重返西域,向其余诸国晓以利害,陈说冒顿单于暴虐无道、反复无常之本性,更言明大汉通商惠工、不夺其土之诚意!” “以月氏王在西域之威望,派遣得力心腹,秘密游说乌孙、疏勒、莎车、鄯善等与月氏交好或本就对冒顿阳奉阴违之国!” 刘盈闻言颔首点头,随即问道:“使者又该如何游说?” 贾谊不慌不忙,胸有良谋,脱口而出: “使者当明言:大汉无意吞并西域,所求者,唯商路畅通,边境安宁!” “尔等只需严守中立,不助冒顿,不资其粮秣兵马,待大汉剪除冒顿及其死党,尔等自可安居乐业,更可享丝路畅通之巨利!” “若执迷不悟,甘为冒顿前驱,则王师所至,玉石俱焚!” 贾谊强调,“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月氏王出面,远比我朝直接施压更易取信于诸国。一旦数国中立,冒顿之联盟,自现裂痕!” 既有拉拢,又有威胁,不卑不亢,雍容华贵,方为天朝上国之风范。 刘盈很是满意,谁能想到科举制能挖到贾谊这等国宝级人物? “其次便是拉拢,以利相诱,瓦解人心!” “对于态度摇摆之国,如且末、精绝、小宛等,可遣精干商队,持陛下特许之‘通关符节’,携丝绸、瓷器、茶叶等西域稀缺之物,直抵其王庭。” “陛下当许以重利,若保持中立或暗通消息,则其国商队可优先、免税通行河西走廊,入长安交易!此乃实打实之利益,远胜冒顿空口许诺之‘庇护’!” 贾谊深知国与国之间,没有什么永恒的朋友,唯有利益纽带最为牢固。 “除了商业为饵,我大汉当以文化渗透。” “朝廷可派遣通晓胡语、精于百工之匠人、医者、甚至通晓音律者,随商队同行。” “为彼等修水利、治疾病、传技艺、授乐曲。使其民亲汉、慕汉,潜移默化中,削弱冒顿之影响力。此乃‘润物细无声’之策。” 好一个润物细无声! 刘盈拍手称快,贾谊的软刀子,杀人夺权于无形。 贾谊的手指重重敲在于阗、大宛、龟兹、车师四国标记上,眼神锐利。 “此四国,乃冒顿单于死忠!于阗扼守西域南道,盛产美玉,财力雄厚,为冒顿重要财源。” “大宛地处要冲,盛产汗血宝马,可为冒顿单于骑兵重要补充。” “龟兹控北道咽喉,民风彪悍,为冒顿提供仆从军。” “车师地近匈奴,绿洲丰美,为冒顿重要屯兵及补给基地!此四国不除,冒顿根基难动!” 软刀子,自然是面对那些墙头草,至于冥顽不灵之人,还是要用战争手段。 刘盈任由贾谊施展才华抱负,示意其继续说下去。 “待月氏王成功分化中立数国后,陛下可精选一支精兵,人数不必多,但须装备精良,机动迅捷,辅以熟悉西域地理之向导。兵锋直指此四国!” “以雷霆之势,破其王都,擒其国王!勿要恋战,勿贪占地!目标明确:摧毁其抵抗意志,斩断冒顿臂膀!” “尤其对于阗王、大宛王、龟兹王、车师王,务必生擒或斩首!此獠一除,余众自溃!其国土,可扶植亲汉贵族暂管,或待战后由我朝与月氏共商善后。” “四国既破,冒顿在西域将成无根之木,无源之水!其盟友尽失,补给断绝,部众离心!届时,或可不战而使其众叛亲离,或可待其势孤力穷,再以大军合围,毕其功于一役!” 贾谊一气呵成,条理清晰,丝丝入扣。 他不仅精准地指出了西域问题的核心矛盾,更巧妙地利用了大汉的优势(经济、文化、月氏纽带)和敌人的弱点(联盟脆弱),提出了极具操作性的“组合拳”。 其战略眼光之长远,战术设计之精妙,对人心把握之精准,完全不像一个初出茅庐的十八岁青年! 刘盈静静地听着,把玩玉璧的手指早已停下。 他脸上的慵懒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浓的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当贾谊说到“擒贼擒王,雷霆一击”时,刘盈的眼中更是爆发出锐利的光芒。 “好!” 待贾谊话音落下,刘盈猛地坐直身体,抚掌赞叹,声音中充满了激赏。 “分化为引,利诱为基,锁定四国死敌,雷霆擒王破局!贾生此策,环环相扣,步步为营!深得‘不战而屈人之兵’与‘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之精髓!” 刘盈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沿着贾谊划定的策略路线移动,眼中闪烁着棋手看到妙招时的光芒: “联月氏,树中立标杆,此乃釜底抽薪,妙手!” “以商路厚利诱之,以文化浸润之,此乃攻心为上,老成之谋! “锁定于阗、大宛、龟兹、车师四国,直击冒顿命脉,更是眼光毒辣,一针见血!” 假以时日,要是让蒯通与贾谊会面,再面授机宜两招,岂不成了堪比贾文和般的谋主? 第594章 朕,喜欢用他人的军队 刘盈转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贾谊,带着考校后的满意与更深层次的期许。 “贾生,汝之才,非止于文章锦绣,更在于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此西域方略,深合朕心!然……” 刘盈话锋一转,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带着少年天子的蔫坏。 “那于阗王、大宛王、龟兹王、车师王,可是刚被蒯通先生的‘西域特产八卦大礼包’折腾得够呛,对冒顿的‘特殊癖好’正疑神疑鬼呢!” “你说,咱们是不是该再给蒯先生去封信,让他发挥所长,给这几位国王的‘疑心病’,再添几把火?” “比如散布点冒顿单于对他们家老王后、宝马驹格外关注的贴心提醒?” 贾谊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会心一笑,眼中也闪过一丝促狭的光芒。 “陛下圣明!蒯通先生之‘攻心’妙术,鬼神莫测。若能锦上添花,令四王与冒顿产于彼此猜忌,互生嫌隙,则我大军未至,其内部或已生变!” “此乃……以毒攻毒,事半功倍!” 君臣二人相视而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蔫坏”的默契。 年轻的皇帝与年轻的状元郎,一个胸怀天下,一个智计百出,在西域这片广阔的棋盘上,落下了充满智慧与锋芒的第一子。 就在几位重臣以为,刘盈要全盘贯彻贾谊之策时,年轻的皇帝却有自己的想法。 刘盈的手指在于阗、大宛、龟兹、车师四国的标记上重重一敲,发出“笃”的一声轻响,眼中闪烁着精打细算的商人光芒和帝王的决断。 “贾卿之策,深得朕心。然,此战之兵,朕不打算多动我大汉的筋骨!” 此言一出,不仅贾谊目光灼灼,连侍立一旁、向来沉稳的丞相曹参都忍不住抬起了头,花白的眉毛微微蹙起。 刘盈踱步到窗边,望着未央宫恢弘的殿宇,声音清晰而坚定: “河西初定,凉州需防,中原更需休养生息。大规模调遣汉军精锐,跨越万里流沙,去西域与冒顿周旋?” “此乃下下之策!劳民伤财,胜则得不偿失,败则动摇国本!朕,不做这等亏本买卖!”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贾谊和曹参:“朕要用的是——月氏之兵!以及那些被我们拉拢过来、或本就与冒顿有隙的西域小国之兵!” “大将军夫人乃月氏王,还是朕的师母!由她亲自前往西域,月氏整个国民,岂能坐视不管?” “更何况,冒顿乃月氏仇敌!此乃天赐良机,让月氏王借我大汉之威,报昔日之仇,重振西域雄风!” “朕许她,战后于阗美玉、大宛良马、龟兹乐工、车师绿洲之利,月氏可优先取之!” “此等无本万利的买卖,月氏王只要不傻,整个月氏国必欣然应允,倾力出兵!” 陛下,果然从来不做赔本买卖! 曹参与贾谊相视一笑,目光中都带着对刘盈的钦佩。 “那些被月氏说服保持中立之国,真能完全置身事外?非也!” 刘盈嘴角勾起狡黠的弧度,笑道:“待月氏兵锋直指四国,战局明朗之时,朕再遣使,许以重利!” “凡出兵助战者,无论出兵多少,战后皆可优先获得大汉商路特许,其国商税减免!” “甚至,可从战利品中分一杯羹!乌孙、疏勒、莎车、鄯善这些墙头草,眼看有便宜可占,又不用当出头鸟,岂有不摇旗呐喊、跟着捡便宜之理?” “让他们去消耗!去缠斗!去分担压力!” 陛下…… 曹参欲言又止,却被刘盈直接打断。 “朕非不用汉军!然,汉军不当主力,当奇兵,当定海神针!” 刘盈的手指在地图上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从河西走廊直插西域腹心:“朕只需一支精兵!人数不必多,五千足矣!但要绝对精锐!一人双马,装备最精良的环首刀、强弩,携带足够的补给!这支兵,由朕……亲自率领!” “陛下!万万不可!” 曹参再也忍不住,一步跨出,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焦灼。 “西域凶险,万里黄沙,敌情叵测!陛下乃万乘之尊,岂可亲履险地?!” “更遑论只带五千兵马!此非儿戏!若有不测,臣等万死难赎其罪!” 曹丞相的担忧溢于言表,胡子都气得微微发抖。 在他看来,刘盈这简直是把天子的安危当成了赌注! 贾谊也是心头一震,但他看向刘盈,发现年轻的皇帝眼中没有丝毫冲动,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算计和强大的自信。 刘盈抬手,示意曹参稍安勿躁,语气沉稳而有力:“丞相勿忧。朕亲去,非为逞匹夫之勇,乃为四重考量!” “朕亲临前线,月氏王及西域诸国,方知我大汉决心之坚!非是空言利用,而是与他们同进同退!此乃最强之定心丸!” “月氏兵、西域仆从兵,互不统属,难免各自为战,甚至互相掣肘。唯朕亲临,持天子节钺,方能号令群雄,如臂使指!将贾卿‘重点打击、擒贼擒王’之策,精准执行到底!” “五千汉家铁骑,乃百战精锐!朕亲自统御,便是大汉国威之象征!其锋锐,足以斩断任何顽抗之念!其存在,便是对冒顿及其死党最大的震慑!让那些还在摇摆的西域小国,彻底看清大势所趋!” “五千精骑,一人双马,轻装简从,来去如风!朕的目标是于阗王、大宛王、龟兹王、车师王的首级,不是他们的国土!朕要的是快!准!狠!一击得手,远遁千里!绝不拖泥带水,陷入消耗!此非大军团能胜任,唯精锐奇兵可为之!” 刘盈的剖析,冷静而极具战略眼光,将天子亲征的巨大风险,转化为了撬动整个西域战局的最高效杠杆! 曹参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但脸上的忧色丝毫未减。 就在这时,贾谊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对着刘盈深深一揖。 “陛下雄才伟略,洞悉幽微!亲临前线,虽险实安,乃破局之关键!” “臣贾谊,不才,愿追随陛下,效犬马之劳!臣虽文弱,然通晓西域地理民情,略知谋略,愿为陛下前驱,参赞军机,以报陛下知遇之恩!” 贾谊的声音清朗而充满力量,毫无畏惧,只有一往无前的决心。 曹参看了看这对君臣,也只得无奈叹气,你们一唱一和,让我当丞相的还能说什么? 第595章 大将军吃瘪了! 刘盈看着贾谊,眼中赞赏之色更浓。 这状元郎,不仅有惊世之才,更有忠勇之心! 他亲自上前,扶起贾谊:“好!贾卿有此胆魄,朕心甚慰!此西域之行,卿便为朕之军师中郎将!运筹帷幄之中,助朕决胜西域之外!” “谢陛下!” 贾谊激动地应道,年轻的脸庞因兴奋而微微泛红。 刘盈安抚好贾谊,目光再次转向忧心忡忡的曹参,脸上露出了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蔫坏的笑容。 “曹丞相,朕知你忧虑。朕非莽撞之人。朕带走五千精锐,国内并非无兵可用。朕要你,替朕办一件大事!” 曹参精神一振,总算想起我这个丞相了! “陛下请吩咐!老臣万死不辞!” 刘盈收敛笑容,目光投向西方,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看到了那片即将燃起战火的土地,一字一句,清晰而坚定。 “朕要你,即刻着手,秘密筹备一支精兵!人数,一万!” “兵源,从北军精锐、羽林孤儿及燕赵边军善战者中精选!” “装备,按最高标准配给!训练,以长途奔袭、戈壁作战、快速筑垒为要!” “粮秣辎重,务必充足!此军,需时刻待命,保持最高战备状态!” 曹参愣了一下,浑然不解道:“陛下,此军作何用途?是防备匈奴趁虚而入,还是……” 刘盈眼中闪烁着深谋远虑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非也。此一万精兵,非为守家,而为——拓土!” 他手指再次点在西域地图上,语气斩钉截铁: “待朕与贾卿在西域,借月氏与诸国之刀,斩了于阗王、大宛王、龟兹王、车师王的狗头,搅得冒顿灰头土脸,西域诸国震怖归心之际。”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意志。 “这一万精兵,便由河西走廊,以雷霆之势,出玉门,越流沙,直插西域腹心!他们的任务,不是去打仗,而是去……” 刘盈目光炯炯,盯着曹参,一字一顿——“驻!防!西!域!” “驻防西域?!” 曹参和贾谊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四个字,重若千钧! 这意味着,刘盈此番西域之行的终极目标,根本不是简单地教训冒顿、剪除几个附庸! 他是要以最小的代价,以最高效的方式,为后续汉军永久性地进驻西域、建立统治秩序,扫清障碍,铺平道路! 那五千奇兵是手术刀,这一万精兵才是定海神针,是宣告西域自此正式纳入大汉疆域的里程碑! 曹参看着御座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的皇帝,心中翻江倒海。 他原以为刘盈只是薅完羊毛就走,没想到这少年天子想的竟是圈地养羊! 这份深谋远虑,这份敢于在万里之外落子的气魄,这份“抠门”背后隐藏的宏大战略,让他这位开国老臣都感到深深的震撼! “臣遵旨!” 曹参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重抱拳,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老臣定当精选劲卒,筹备万全!静待陛下凯旋,西域归汉之日!” 他终于完全明白了刘盈的布局,心中的担忧化作了对这位少年雄主无与伦比的信心。 贾谊更是心潮澎湃,他仿佛看到,自己殿试上那“通商为脉”、“羁縻不如通之”的构想,即将在陛下的手中,以如此铁血加智慧的方式化为现实! 西域的商路,将在汉军的马蹄和旌旗下,彻底畅通!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重新落在地图上那一片广袤的区域,仿佛已经看到了汉家旌旗在西域城头飘扬的景象。 他轻声对贾谊笑道:“贾卿,收拾行囊吧。咱们去西域给蒯通先生‘送’点新素材。想必他给那几位国王准备的‘特别问候’,也该有回音了。” 那蔫坏的笑容,再次浮现在年轻帝王的脸上。 一场以“借刀杀人”为开端,以“永久驻防”为终局的宏大西域战略,在未央宫的书房内尘埃落定。 历史的车轮,在刘盈精准而大胆的操控下,轰然转向了西方。 —— 匈奴草原。 韩信一身利落的劲装,刚练完一套枪法,额角微汗。 他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眉宇间是岁月沉淀下的沉稳与沙场磨砺出的锐利。 然而,此刻他看向不远处凉亭里的身影时,那惯常指挥千军万马、算无遗策的眼神里,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名为“棘手”的情绪。 月氏王正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翻阅着一卷来自西域的羊皮书信。她并非中原女子的婉约,身姿高挑健美,小麦色的肌肤透着健康的光泽,深邃的眼眸如同西域的星空,既闪烁着智慧的光芒,也藏着草原女儿特有的野性与不羁。 一身融合了胡汉风格的锦袍,衬得她英气逼人,气场丝毫不输于她的夫君。 韩信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他没有选择迂回,兵仙的风格向来是直捣黄龙。 “夫人。” 韩信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战场上的号令。 月氏王眼皮都没抬,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指尖在羊皮卷上划过,似乎在琢磨着信中的内容。 韩信在她对面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如同在军帐中议事。 “陛下欲西征西域,剪除冒顿羽翼。” “此战,关乎河西安宁,亦关乎丝路畅通,于我大汉,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妻子,“月氏国,扼西域门户,兵强马壮,且与匈奴有世仇。” “若月氏能出兵相助,陛下此行事半功倍!此乃为国为民之壮举,亦为月氏国长治久安之良机!夫人身为月氏之主,当……” “当什么?” 月氏王终于抬起头,放下羊皮卷,那双深邃的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向韩信,打断了他慷慨激昂的“家国大义宣讲会”。 “当深明大义?当以大局为重?当为西域诸国表率?” 韩信被噎了一下,但钢铁直男的思维让他下意识地点头:“正是!夫人明鉴!归顺大汉,共襄盛举,方是月氏国最好的出路!此乃……” “此乃你韩信韩大将军,跟你那宝贝徒弟皇帝刘盈之间的事儿!” 月氏王毫不客气地再次打断,声音清脆利落,带着一丝没好气的调侃,“少跟我这儿扯什么家国天下、月氏出路的大道理!” 韩信有些懵逼,战场上无往不利的大将军——吃瘪了! 第596章 师徒父子,舔犊之情 大汉兵仙的脑子有点卡壳,剧本似乎不对? 按照他多年的谋战推演,此刻夫人应该被他的大义凛然说服,然后欣然应允才对。 月氏王站起身,走到韩信面前。 她身材高挑,几乎与坐着的韩信平视,伸出手指,带着一丝嗔怪,轻轻戳了戳韩信那坚硬的胸膛。 “韩大将军,你当我傻吗?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 月氏王美目流转,带着洞悉一切的狡黠,“什么月氏出路,什么西域安宁?你心里那点小九九,我心中门儿清!” 她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只有夫妻间才有的亲密揶揄: “你不就是看你那宝贝徒弟,咱们大汉的少年天子,要亲率几千人马去闯那龙潭虎穴般的西域,心里头不放心,恨不得自己插上翅膀飞过去护着吗?” “你不就是记着当年在长安,他小小年纪就爱缠着你学兵法,一声声‘师父’叫得你心软?记着后来他登基,顶着满朝压力拜你为大将军,那份毫无保留的信任?” “你不就是心疼他,怕他年轻气盛,怕他身边那个蔫坏的蒯通不够周全,怕他万一在万里黄沙里有个闪失,你这当师父的心里头过不去那道坎儿?!” 月氏王每说一句,韩信那古井无波的脸上就僵硬一分。 被戳中心事的兵仙,此刻像是个被当场抓住偷糖吃的孩子,那坚毅的眼神罕见地飘忽起来,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 想反驳吧?却发现自家夫人说的,那句句都是大实话!字字都戳在他心窝子上! “咳!夫人,话不能这么说……” 韩信试图挣扎一下,“陛下乃天子,安危关乎社稷,臣子担忧,乃本分……” “得了吧!” 月氏王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道:“少拿‘臣子本分’糊弄我!你韩大将军的本分是坐镇中枢,威慑匈奴!不是跑去西域给皇帝当保姆!” 她双手叉腰,气势瞬间女王范儿十足。 “你当我不知道?你连行囊都让腾虎偷偷收拾好了!就等着我点头,你好立刻点齐亲兵,打着‘护卫月氏王出兵’的旗号,名正言顺地跟过去,对不对?” 师徒父子,舔读情深。 韩信这么做,完全在月氏王的预料之中。 这位大将军上半辈子,一直为了功成名就而努力,甚至情商都有些不在线。 如今却是为了一个“情”字而活。 家国之情,师徒之情,夫妻之情。 韩信彻底无言以对,在夫人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眼眸注视下,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战略部署都无所遁形。 钢铁直男第一次在“战场”上感到了彻底的溃败。 看着自家夫君那副被戳穿心思、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月氏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同绽放在西域冰峰上的雪莲明媚动人。 她伸出双臂,环住韩信的脖子,将脸贴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声音带着无奈又宠溺的叹息: “傻夫君啊,你心疼徒弟,我这做师母的,难道就能袖手旁观,看着那孩子去冒险?” 她松开手,退后一步,恢复了女王的威仪,但眼神却柔和了许多: “放心吧!月氏国的兵马,本女王替你调!西域的路,本女王替你趟!不就是收拾冒顿单于那个老不修,还有他那几个不开眼的狗腿子国王吗?包在我身上!”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与刘盈神似的、蔫坏的笑容: “正好,蒯通先生前些日子送来的‘西域特产八卦大礼包’更新了,里面关于于阗王后和大宛宝马的‘最新爆料’……啧啧,精彩得很!” “本女王正好带着这些‘土特产’,去跟那几位国王好好聊聊!” 说完,月氏王潇洒地一甩衣袖,转身就走,留下韩信在原地,心情复杂得像打翻了五味瓶。 有被看穿的尴尬,有被理解的温暖,更多的是一种“家有贤妻,万事无忧”的踏实感。 “夫人!” 韩信忍不住叫住她,月氏王回眸,挑眉道:“嗯?韩大将军还有何‘家国大道理’要训示?” 韩信看着妻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侧脸,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句笨拙却真挚的低语:“此去西域,风沙险恶,夫人务必小心。” 月氏王嫣然一笑,如同照亮大漠的朝阳。 “知道了,啰嗦!在家看好门户,等我凯旋!还有……” 她狡黠地眨眨眼,“以后家事少说大道理!本女王不吃这套!” 话音未落,人已带着一阵香风,英姿飒爽地消失在回廊尽头,只留下那句“家事少说大道理”的回音,在韩信耳边嗡嗡作响。 韩信站在原地,良久,才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一个微小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抬头望向西方,仿佛看到了那片即将燃起战火的土地,心中默念: “陛下,为师虽不能亲至,但你师母她在某些方面,可比我厉害多了。” 想到夫人带着“八卦大礼包”去“拜访”于阗王、大宛王的场景,连这位大汉兵仙都忍不住觉得,冒顿单于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会比被李广追着砍还要丰富多彩。 —— 长安城,大将军府。 熏笼里炭火正旺,驱散了深秋的寒意。刘盈一身常服,早早候在厅中,脸上带着少有的、近乎孩童般的期待。 当内侍通报“月氏王驾到”时,他立刻起身迎至门口。 月氏王依旧是那副英姿飒爽的模样,一身火狐裘衬得她肌肤胜雪,眉宇间带着长途跋涉的风霜,却掩不住那份草原王者的雍容与干练。 她踏入暖阁,目光扫过恭敬行礼的刘盈,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弯了起来。 “师娘!您可算来了!一路辛苦!” 刘盈抢步上前,亲自为月氏王解下厚重的狐裘,动作殷勤得不像个皇帝,倒像个孝顺的晚辈。 “这长安的深秋可比不得草原爽利,师娘快暖暖身子!” 刘盈亲自捧上一盏热腾腾的、加了蜂蜜的牛乳茶,笑容灿烂得晃眼。 “这是萧潇新琢磨的,您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听说您在月氏国最爱喝这个?” 月氏王感动不已,心中暗道:“这孩子……难怪韩信会为他肝脑涂地!” 第597章 师娘出手,必不一般 长安,大将军府邸。 月氏王接过茶盏,入手温热,香气扑鼻。 看着刘盈那副殷勤备至、眼巴巴等着夸奖的模样,再想想自家那个只会板着脸讲“家国大义”的钢铁直男,顿时觉得通体舒泰,忍不住伸出保养得宜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刘盈的额头: “小滑头!少在这儿灌你师娘迷魂汤!你师父那点心思,连带着你这点小心思,本女王还能不知道?” 话虽这么说,月氏王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抿了一口牛乳茶,甜香暖意直透心脾,满意地点头,“嗯,手艺不错,比你师父强!那家伙就知道给我倒凉水!” 刘盈嘿嘿一笑,顺势坐在月氏王下首,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师娘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您。此番西域之行,小侄心中忐忑,正需要师娘您这位定海神针指点迷津呢!” 月氏王被这顶“定海神针”的高帽戴得身心舒畅,随即放下茶盏,从随侍的女官手中接过一卷绘制精细的羊皮地图,哗啦一声在案几上铺开。 地图上,西域诸国的轮廓、山川河流、绿洲商路,标注得异常清晰。 “少贫嘴。” 月氏王指着地图,语气瞬间变得严肃而专业,女王气场全开。 “盈儿,你‘借刀杀人’的方略不错,但第一步,就得选对下刀的地方!你看这里!” 月氏王的指尖精准地点在车师前、后部的位置。 “车师国,扼守天山南北孔道,控扼出入西域之咽喉!其王庭金满城,更是北道锁钥!” “若不能打通车师,无论是借来的西域兵,还是你带来的汉军精锐,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补给难行,进退维谷!” 刘盈凝神细看,深以为然:“师娘所言极是!车师乃必争之地!然其王与冒顿单于勾结甚深,恐难速下。强攻,恐伤亡过大,且易将其他摇摆之国推向冒顿。” 月氏王很是满意,刘盈并非脑子一热开疆扩土,而是做好了颇多准备。 “所以,不能硬碰硬!” 月氏王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手指向西南滑动,“关键在于——楼兰!” 楼兰?见刘盈一脸不解,月氏王耐心解释。 “楼兰虽是小国,却地处罗布泊西岸,是丝路南道进入西域的第一站!控扼孔雀河,沟通南北!其王虽也慑于冒顿淫威,但本性贪婪,首鼠两端!” “何况,楼兰与车师素来不睦,争抢水源商路,积怨颇深!且楼兰王极其贪恋汉地丝绸瓷器,更畏惧我大汉军威!此乃可乘之机!” “陛下不妨绕个弯子,先不去碰车师那硬钉子。亲率使团,持重礼,以大汉天子之尊,先访楼兰!” 月氏王语气笃定,笑道:“只需许以重利,让楼兰王肯开放通道,提供补给点,并在必要时保持中立或给予有限支援,待陛下功成之日,车师之利,可尽归楼兰!” “更可赐其‘西域南道都护’之虚衔,允其垄断部分商税!以利诱之,以势压之,楼兰王那墙头草,十有八九会倒向我们这边!” “一旦楼兰归心,陛下西进之路豁然开朗!车师便成孤悬之敌!届时,或可借楼兰之力牵制,或可待大军集结后从容图之!此乃‘围点打援’之妙手,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 妙哉! 刘盈听得眼中异彩连连! 月氏王这番分析,精准地抓住了楼兰这个关键节点,以最小的代价撬动整个西域棋局! 其眼光之毒辣,策略之老道,丝毫不逊于朝中宿将! 若非月氏国的士兵,战斗力太差,远不及匈奴骑兵。 说不定当年冒顿单于根本没机会染指西域! “高!实在是高!” 刘盈忍不住击掌赞叹,看向月氏王的眼神充满了由衷的敬佩。 “师娘此策,四两拨千斤!化险阻为通途!比朝中那些只会嚷嚷‘大军压境’的老臣强多了!” 刘盈顿了顿,促狭地眨眨眼,“依朕来看,此番西域作战,运筹帷幄,师娘您可比师父强多了!师父他老人家啊,就知道板着脸讲道理……”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月氏王被逗得笑出声来,嗔怪地瞪了刘盈一眼。 “少编排你师父!他那是……忠厚!” 月氏王显然很享受刘盈的夸赞,以及“拉踩”韩信的玩笑,让她心情大好。 随即话锋一转,手指点向地图西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点——蒲类后国。 “至于我月氏国留在西域的兵马,总计一千八百精骑,皆是能征善战、绝对忠诚之士!” “如今便驻扎在此处休整,由我的心腹大将巴尔卡统领!” 月氏王语气坚定道:“陛下只需修书一封,加盖你我印信,快马送去!巴尔卡见信,必率军星夜来投!” “这一千八百骑,便是陛下您在西域的第一支利刃!指哪打哪,绝不含糊!” “善!” 刘盈大喜过望,心中一块石头落地。 月氏王不仅提供了绝妙的战略,更送上了实打实的精锐兵力! 说罢, 刘盈起身,对着月氏王郑重一揖。 “师娘深谋远虑,雪中送炭!朕代大汉,谢过师娘!” 月氏王坦然受礼,扶起刘盈,眼中带着长辈的慈爱与期许。 “行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师父把你当亲儿子,我这做师娘的,还能看着你去冒险不管?好好准备吧,西域那片天,等着你去捅破呢!” 送走了心情愉悦的月氏王,刘盈脸上的笑容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深沉的凝重。 他换上帝王朝服,独自前往椒房殿。 殿内,檀香袅袅,吕雉正端坐于凤榻之上,她依旧穿着素雅的深衣,发髻一丝不苟,只是眉眼间比往日更添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疲惫和忧色。 “儿臣拜见母后。”刘盈恭敬行礼。 “盈儿来了。” 吕雉的声音平静无波,“坐吧!西域之事,都安排妥当了?” 刘盈在母亲下首坐下,挺直腰背,目光坚定。 “回母后,月氏王已至长安,儿臣与其商议已定。借月氏与西域诸国之兵,奇袭冒顿死党,打通商路,此乃上策。” “儿臣,将亲率五千精锐,西出玉门,以定西域乾坤!” 第598章 帝王雄心,天子壮志 椒房殿。 吕后心情复杂,没想到刘盈才回到长安主持完科举,便要马不停蹄前往西域开疆扩土。 似乎是看出了母亲心中不忍,刘盈只得小心翼翼地规劝。 “母后,西域非蛮荒之地,其地扼东西咽喉,商路畅通,则万国财货汇聚长安。” “其民非化外之民,若纳其入汉土,则我大汉疆域西拓万里,国力必将大增!” “农为本,商亦为血脉!西域若定,商路大兴,则府库充盈,百姓富足,儿臣所倡‘农商皆本’,方能真正落地生根!此乃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之伟业!” 刘盈的话语,充满了理想的光芒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吕雉听完,却沉默了许久。 殿内只剩下母子二人呼吸的细微声响。 吕后抬起眼,看着眼前这个英气勃发、眉宇间已尽显帝王气度的儿子,那双深潭般的眼眸中,终于流露出一丝属于母亲的、无法掩饰的忧虑与不舍。 “盈儿……” 吕后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为娘知道,你是天子,心怀天下,志在四方。开疆拓土,富国强兵,此乃帝王本分,亦是你的宏愿。身为大汉太后,母后支持你。” “可身为一个母亲,我又不愿看你远离长安,去那万里之外的黄沙戈壁,面对刀光剑影,承受风餐露宿之苦!” “战场之上,刀剑无眼!你师父韩信再是兵仙,月氏王再是智勇,终究护不得你万全!母后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即便强如父亲刘邦,在历史上讨伐英布,也难逃战场流矢。 最后一句,如同重锤敲在刘盈心上。 他看着母亲眼中那深藏的恐惧和脆弱,那是任何权谋、任何威仪都无法掩盖的、最纯粹的母爱。 刘盈心头剧震,一股暖流夹杂着酸楚涌上鼻尖。 他离座,走到吕雉面前,缓缓跪下,握住母亲微凉的手。 那双手,曾执掌生杀,翻云覆雨,此刻却在他掌心微微颤抖。 “母后……” 刘盈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却异常坚定。 “儿臣知道母后忧心。儿臣亦知西域凶险。然,正因儿臣是天子,是大汉亿兆子民之君父,有些路,儿臣必须去走!有些险,儿臣必须去冒!非为虚名,实为社稷永固,百姓安康!” 刘盈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充满力量,直视着母亲的眼睛: “儿臣向母后保证,定会小心谨慎,善用良将,绝不逞匹夫之勇!” “待西域平定,商路畅通,万国来朝之时,儿臣定会安然无恙地回到长安,回到母后身边!” “让母后亲眼看看,儿臣为您,为这大汉天下,打下的万里江山!” 吕后看着跪在身前、眼神坚毅的儿子,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 良久,她眼中那层水光被强行压下,化作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 吕后反手紧紧握住刘盈的手,力道之大仿佛要将所有的担忧和不舍都传递过去,又仿佛要从中汲取力量。 “罢了……” 吕后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决绝。 “你长大了,是翱翔九天的真龙,不是困于深宫的家雀。你的战场在万里黄沙,在帝国边疆,不在母后的羽翼之下。” 吕后松开手,轻轻抚过刘盈的脸颊,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去吧,盈儿。去做你该做的事。母后在长安,在椒房殿,等你凯旋!” “记住你的话,给母后平安回来!” “儿臣,谨遵母命!” 刘盈重重叩首,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他知道,母亲的支持比任何慷慨激昂的支持都更沉重,也更珍贵。 那是深宫妇人最深沉的爱,在帝国利益与儿子安危之间的艰难抉择,最终化作了对他理想的成全。 当刘盈走出椒房殿,深秋的风带着凉意拂过脸颊,他却觉得心头滚烫。 身后,是母亲沉甸甸的牵挂;前方,是辽阔西域的烽烟与梦想。 少年天子握紧了拳头,眼中闪烁着比星辰更璀璨的光芒。 西域之路,他必将踏平! —— 西域。 冒顿单于脸色阴沉地坐在铺着陈旧狼皮的矮榻上,手中把玩着一柄镶嵌着劣质绿松石的黄金匕首。 这是他刚从某个小国王那里“征收”来的贡品。 空气中弥漫着烤羊肉的膻味,以及一种挥之不去的焦躁气息。 帐下,稀稀拉拉站着几个西域小国的国王或使者。 于阗老王一脸褶子堆着谄媚的笑,眼神却飘忽不定。 龟兹王年轻气盛,但眉宇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桀骜。 车师王则显得心事重重,不停地搓着手。 还有疏勒、莎车等国的使者,个个低眉顺眼,大气不敢出。 “都听清楚了!” 冒顿单于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刘盈那乳臭未干的小子,在长安城搞什么科举,玩什么花样,本王不管!但他把手伸到西域来,就是找死!” 唰! 冒顿单于猛地将匕首扎进面前的矮几,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吓得几个小国王一哆嗦。 “本单于与刘盈,仇深似海!此战,不死不休!” 冒顿眼中闪烁着刻骨的怨毒,仿佛又看到了蒯通那些该死的“八卦”和刘盈那张可恶的笑脸。 “你们,既然依附于本王,就是本王的人!从今日起,所有粮草、马匹、壮丁,按本王划定的数目,加倍征收!谁敢延误,谁敢藏私……” 冒顿单于阴冷的目光扫过众人,“城外的乱葬岗,就是榜样!本王要整合西域之力,打造一支无敌铁骑!待时机成熟,杀回草原,踏平凉州,生擒刘盈,活剐蒯通!” “让那些背叛本王的犬戎杂种,统统喂狼!” 冒顿单于试图用血腥的威胁和复仇的狂热,重新点燃这些小国对他的恐惧和依附。 然而,效果似乎……大打折扣。 帐内的气氛异常沉闷,没有预想中的群情激愤,也没有惶恐的匍匐领命,只有一片压抑的沉默和眼神的闪烁。 冒顿不知道的是,就在他闭关生闷气、诅咒刘盈蒯通的时候,蒯通精心炮制的“西域特产八卦大礼包”,早已如同瘟疫般在西域诸国蔓延开来! 第599章 蒯通毒雾,刘盈暖阳 西域。 有关冒顿单于的八卦,还在民间持续发酵。 关于冒顿弑父、虐子、人畜不分的光辉事迹,在蒯通雇佣的资深货郎和吟游诗人添油加醋的传播下,版本越来越离奇,细节越来越惊悚。 酒肆里、集市上,人们交头接耳,看向王庭方向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一丝微妙的同情。 连三岁小孩都知道,不能靠近那个喜欢老奶奶和小羊羔的可怕单于! 更致命的是,蒯通同时开动了关羽大汉的正面宣传,他让人大肆宣扬: 犬戎白狼王的新生! “看看那投奔大汉的犬戎王!以前被冒顿当狗使唤,现在在朔方城,住暖屋,吃白面,孩子能读书,牛羊有草场!刘盈皇帝待他如子民,仁德无双!” 刘盈的科举与农商皆本思想,更是让西域百姓耳目一新。 “听说没?大汉开了科举,连杀猪的、卖布的儿子都能当官了!皇帝还说农商都重要,商人也能光宗耀祖!这可比跟着冒顿天天抢东西、担惊受怕强多了!” 各种关于刘盈在长安爱民如子、虚心纳谏,甚至包括被樊哙朝堂咆哮、推行仁政安置犬戎的故事,被包装成圣君传说,在西域广为流传。 一个年轻、仁德、强大、能带来富足生活的天子,与暴虐、反复无常、有特殊癖好的冒顿单于,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冒顿单于得知这些传闻后,再次召集手下心腹,要求他们集中表态。 于阗王颤巍巍地第一个表态。 “伟大的单于放心!于阗誓死追随单于!粮草已经在筹备了!” 冒顿单于看对方如此态度,脸上尽是得意之色。 殊不知于阗王,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誓死追随?呸!老子还想多活几年,看看我那几个宝贝孙女长大呢! 可不能让那老色魔惦记上! 粮草?哼,先给你送点陈年谷子应付着! 真打起来?看风向再说! 听说大汉皇帝仁德,或许能谈谈玉石买卖? 龟兹王年轻气盛,表面恭敬道:“龟兹勇士,愿为单于前驱!” 然而眼神却充满不屑。 前驱?当炮灰还差不多! 你那点破事,西域谁不知道?还想杀回草原?先顾好自己吧! 听说大汉皇帝年轻有为,还懂音律?说不定能欣赏我龟兹乐舞! 车师王愁眉苦脸,毕竟要与大汉交战,他的国土便会沦为战场。 “单于,车师小国寡民,这粮草加倍实在艰难啊!能否宽限几日?” 话没说完,就被冒顿阴冷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能唯唯诺诺道:“单于放心,我一定尽力筹措。” 车师王心里苦不堪言,这不是特娘的欺负老实人么? 现在车师国的情况何止艰难!百姓都快饿死了! 那该死的“单于专用草场”牌子,害得我最好的牧场都不敢放牧! 听说投靠大汉的犬戎人。日子过得不错? 疏勒、莎车等小国使者更是唯唯诺诺,满口答应,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 月氏女王好像派人接触过我们?刘盈皇帝也派人带了丝绸瓷器来?先应付着冒顿,两边下注总没错! 冒顿单于看着这些表面顺从、眼神却闪烁不定的国王和使者,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盖! 他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力量正在瓦解他的权威! 以前,他一个眼神就能让这些人噤若寒蝉。 如今,他们虽然依旧恭敬,但那份骨子里的畏惧,似乎被一种叫做“怀疑”和“比较”的东西稀释了! 尤其是当他们目光扫过自己时,那眼神深处似乎总带着一丝探究和鄙夷?仿佛在审视一个特殊癖好的老登! 更让他窝火的是,他派去催促粮草、征调壮丁的亲信,回来报告的情况也让他心惊: 粮仓里的粮食,不是发霉就是掺了沙子! 征调来的“壮丁”,不是老弱病残就是一脸不情愿! 甚至还有牧民偷偷把牛羊赶进了蒯通毒草芬芳带旁边的区域,宁愿牛羊中毒,也不愿被征走! 坊间流传的歌谣也变了味,不再是歌颂单于的勇武,而是隐晦地唱着: “东边来了仁德君,西边守着老……咳,老英雄。牛羊该往哪边跑?问问草儿问问风……” “废物!一群墙头草!废物!” 冒顿单于气得在金帐内咆哮,一脚踹翻了炭火盆,火星四溅。 他感觉自己的命令像是打在棉花上! 这西域,不再是予取予求的“福地”,更像一个遍布流沙的陷阱! 他猛地想起蒯通“八卦大礼包”里,那些恶毒的诅咒和刘盈那副吊儿郎当的可恶嘴脸,一股冰冷的寒意夹杂着滔天的恨意席卷全身。 “刘盈!蒯通!定是你们搞的鬼!” 冒顿单于咬牙切齿,双目赤红,“想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动摇本王的根基?做梦!等本王整合了于阗、大宛、龟兹、车师的精锐,第一个就拿那些敢传谣的杂种开刀!” “把你们散布谣言的舌头,一根根拔下来!把你们……” 他的狠话还没说完,一个亲卫慌慌张张跑进来:“单于!不好了!蒲类后国方向发现月氏骑兵活动的踪迹!看旗号是巴尔卡!” “月氏?!” 冒顿单于瞳孔猛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蒯通的毒雾未散,刘盈的阴影又至! 这西域的棋局,似乎正朝着他完全无法掌控的方向急速滑去! 他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无尽的愤怒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让车师王率军,务必拦住这群月氏国的余孽!” “是,单于!” —— 平戎城,这座扼守河西走廊东端的雄关,在深秋的寒风中更显巍峨苍凉。 城头的汉军大旗猎猎作响,与朔方吹来的风沙一同宣告着帝国的威严。 当刘盈的帝王龙旗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早已等候多时的蒯通、李广等人,率领着边军将领,肃立在城门之外。 蒯通依旧是那身灰扑扑的布袍,脸色苍白如旧,但那双毒蛇般的眼睛在看到刘盈车驾时,罕见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仿佛终于等到了可以尽情施展“毒术”的舞台。 李广则须发戟张,按刀挺立,如同蛰伏的猛虎,渴望再次扑向猎物。 杨百万、李特等人跃跃欲试,都想要在西域建功立业。 白狼王则神色复杂,既有对天子的敬畏,也有一丝命运弄人的感慨。 “诸位,你们的皇帝回来了!” 第600章 大汉飞将,斩首夺旗 “臣等恭迎陛下!”众人齐声高呼,声震四野。 刘盈一身轻甲,翻身下马,动作矫健利落。 他目光扫过众人,在蒯通脸上停留一瞬,嘴角勾起那熟悉的、带着几分蔫坏的笑意。 “蒯先生,城防可还热闹?朕看先生气色,比在长安仁德教化时好多了。” 蒯通眼皮微跳,面无表情地躬身:“托陛下洪福,凉州安泰,城防陷阱运转良好。”、 众人闻言,想起蒯通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杰作,无不暗自咋舌。 短暂的会合与交接后,刘盈没有丝毫耽搁。 他深知兵贵神速,西域局势瞬息万变。 他留下四千五百精锐由周亚夫统领,坐镇平戎城,作为后援和威慑河西的定海神针。 自己则亲点五百最剽悍的羽林精骑,一人双马,轻装简从,只携带必要的兵甲、干粮和饮水。 李广自然在列,蒯通也被刘盈点名带上——这等攻心利器,岂能浪费? “目标,蒲类后国!” 刘盈翻身上马,声音清越,穿透朔风,“出发!” 五百铁骑,如同一股沉默的黑色洪流,冲出平戎城西门,卷起漫天黄尘,义无反顾地扎入了辽阔而未知的西域大地。 平戎城在身后迅速缩小,前方是连绵的戈壁、起伏的沙丘和遥远天际线上隐约可见的雪山轮廓。 寒风如刀,割在脸上,却让刘盈胸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 刘盈一行西行数日,穿越荒凉的戈壁,地势渐高,空气也愈发清冷。 远处,一片湛蓝的湖泊如同宝石般镶嵌在枯黄的草甸之中。 按照师娘月氏王给的地图,应该是抵达了蒲类海。 蒲类后国的简陋土城,就坐落在湖畔不远处的坡地上。 然而,迎接刘盈的并非湖光山色,而是震天的喊杀与弥漫的血腥! 只见蒲类后国那低矮的土城下,正上演着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守方约莫三四百名月氏骑兵,盔甲染血,战马疲惫,正依托着土城和湖畔的乱石,拼死抵抗。 他们打着月氏王室的旗号,为首的将领身材魁梧,满脸虬髯,挥舞着一柄沉重的弯刀,怒吼连连,正是月氏王心腹大将巴尔卡! 但显然寡不敌众,伤亡不小,阵线岌岌可危。 攻方人数近千,装备混杂但士气高涨,攻势凶猛。 打着车师王室的骆驼图腾! 车师王的军队显然是想趁汉军未至,先拔掉蒲类后国这个眼中钉,断绝月氏在西域的立足点! “陛下!是巴尔卡将军!他们被车师狗贼围攻!” 李广眼尖,立刻认出了月氏旗帜和巴尔卡那标志性的虬髯,顿时须发怒张,手按刀柄就要冲下去。 “慢!” 刘盈猛地抬手,眼神锐利如鹰,瞬间扫过战场全局,他没有丝毫慌乱,冷静得令人心悸。 “李广,你看。” 刘盈指向车师军后方,“敌军主将旗号在彼处山丘之后,其阵型前重后轻,只顾围攻,后方空虚,警戒松懈!显然以为此地是他们的囊中之物,无人敢来搅局!” 李广顺着刘盈所指望去,果然车师军的主力都压在前线,后方只有少量游骑和辎重队,主将的大旗懒洋洋地插在一个小土坡上,周围护卫稀疏。 “陛下之意?” 李广眼中精光爆射,瞬间明白了刘盈的打算。 “擒贼先擒王!” 刘盈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带着少年天子的狠辣与果决。 “李广,你率三百精锐,一人双马,绕行北面沙丘,避开敌军耳目,直插其后军主将所在!” “务必斩将夺旗,一击溃其胆!朕率剩余两百骑,于此地虚张声势,吸引其注意,为将军创造战机!” “末将遵命!” 李广没有丝毫犹豫,抱拳领命,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他迅速点齐三百最精锐的骑兵,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脱离大队,借着起伏的地形和枯黄的草丛掩护,向北面疾驰而去。 刘盈则率领剩下的两百骑,策马登上附近一处较高的沙梁。 他并未急于冲锋,而是命人将天子旌旗高高竖起! 赤红的龙旗在寒风中骤然展开,如同燃烧的火焰,瞬间吸引了战场双方的注意! “大汉天子在此!车师逆贼,还不速速受降!” 琼布按照陛下事先吩咐,运足中气,用生硬的胡语厉声高喝,声音在空旷的湖畔回荡! 这一声如同惊雷炸响! 蒲类城下 苦战中的巴尔卡和月氏残兵猛然抬头,看到那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象征着大汉帝国最高权威的赤龙旗。 以及旗下那个虽然年轻却气度沉凝的身影,绝望的眼神瞬间被难以置信的狂喜取代! “天子!是大汉天子!援军到了!兄弟们!撑住!” 月氏士兵士气大振,爆发出最后的怒吼,竟将车师军凶猛的攻势硬生生顶了回去! 车师军阵职中,本来围攻的士兵们一阵骚动,惊疑不定地望向沙梁。 大汉天子?他不是在长安吗?怎么会出现在这西域苦寒之地? 那面龙旗,可不像是假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开始蔓延,攻势为之一滞。后方的军官更是乱作一团,纷纷派人向后军主将汇报。 就在车师军因天子旌旗出现而陷入短暂混乱、阵型松动、注意力被沙梁牢牢吸引的瞬间,李广已经成功绕后! “杀!!!” 如同平地惊雷! 车师军后方的山丘之后,猛然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喊杀声!李广率领的三百汉家铁骑,如同神兵天降!他们一人双马,速度飙升至极限,如同黑色的钢铁洪流,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凿入了车师军毫无防备的后阵! “汉军!是汉军!” “后面!后面有埋伏!” 车师后军瞬间大乱!辎重被撞翻,游骑被砍倒! 李广一马当先,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匹练寒光,目标直指那杆主将大旗下的车师将领! 那将领正因前方骚乱而惊疑不定,刚想派人查看,就见一道雪亮的刀光已至眼前! “噗嗤!” 李广手起刀落,快如闪电! 一颗戴着皮帽的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在车师王旗之上! 主将瞬间授首! “敌将已死!降者不杀!” 李广的亲兵齐声怒吼,声震四野! 第601章 蒲类庙小,请陛下速走 蒲类后国,城外。 车师主将被斩,王旗染血! 后方精锐铁骑如狼似虎,前方又有“大汉天子”亲临的恐怖威慑! 车师军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那人好像飞起来一般,主将已经被杀!” “快跑!汉军来了!飞将来了!” “单于保佑……不,大汉天子饶命!飞将军饶命!” 近千车师军瞬间炸营,哭爹喊娘,丢盔弃甲,如同没头的苍蝇般四散奔逃!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围攻者,转眼间变成了被追杀的丧家之犬! 沙梁上,刘盈看着下方戏剧性逆转的战局,脸上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片冰冷的沉静。 年轻的皇帝缓缓抽出腰间佩剑,向前一指:“随朕,解蒲类之围,肃清残敌!” 两百汉骑如同猛虎下山,冲入混乱的车师溃兵之中,与绝处逢生的月氏骑兵前后夹击,将残敌彻底击溃! —— 战斗结束,湖畔尸横遍野,硝烟未散。 巴尔卡拄着卷刃的弯刀,喘着粗气,身上数处伤口还在渗血。 他看着那个在亲卫簇拥下,策马缓缓走近的年轻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刚才的战斗,他看得清清楚楚! 这位年轻的大汉天子,没有像莽夫一样直接冲下来救援,因为那很可能被优势敌军缠住,而是冷静地洞察全局,发现了敌军致命的破绽! 仅以两百骑和一面旗帜,就牵制了敌军主力,吸引了所有注意力! 更可怕的是,他竟敢在人生地不熟的西域,在兵力绝对劣势的情况下果断分兵,让李广这样一位绝世猛将去执行最危险的斩首任务! 这份胆魄,这份眼光,这份对将领能力的绝对信任和运用,简直匪夷所思! “难怪大王说过,陛下是兵仙的得意弟子!” 巴尔卡原本只将刘盈视为需要月氏保护、身份尊贵的年轻皇帝。 但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位少年天子身上散发出的、如同利刃般冰冷而精准的帝王意志和军事才华! 这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经历过烽火淬炼、敢在万里黄沙中落子的真正雄主! 巴尔卡挣扎着上前,单膝跪地,右手抚胸,用月氏最崇高的礼节,声音嘶哑却充满前所未有的敬意。 “月氏王座下大将巴尔卡,拜谢大汉天子陛下救命之恩!” “陛下神威,臣巴尔卡,心服口服!” 身后的月氏残兵也纷纷跪倒,看向刘盈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敬畏。 刘盈下马,亲自扶起巴尔卡,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巴尔卡将军请起!月氏与大汉,乃兄弟之邦,守望相助,理所应当!将军忠勇,力抗强敌,护我盟友,朕心甚慰!” 刘盈环视着硝烟弥漫的战场、残破的蒲类土城、以及远处湛蓝的蒲类海吗,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金玉交鸣,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汉军、月氏士兵和闻讯从土城中探头张望的蒲类后国百姓耳中: “今日之战,乃我大汉王师,踏足西域之第一战!此战告捷,昭告西域诸国——大汉天子来了!” 刘盈的目光如同实质,扫过西方广袤的土地,带着君临天下的威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冒顿及其走狗,末日将至!愿归顺我大汉,共享太平盛世者,朕必以仁德待之!若执迷不悟,负隅顽抗者……” 刘盈手中染血的赤霄,斜指车师溃兵逃窜的方向,语气冰冷如霜,“车师军之下场,便是前车之鉴!” 声浪在蒲类海畔回荡,伴随着呼啸的寒风,传向西域的四面八方。 巴尔卡看着眼前这位年轻天子身上迸发出的、如同初升朝阳般耀眼而灼热的光芒,心中再无半点轻视,只剩下深深的震撼与折服。 他知道,西域的天,真的要变了。 而月氏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 大汉天子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救援,更带来了一场席卷西域的、无法阻挡的风暴! 他们脚下的蒲类后国,便是这场风暴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据点! —— 蒲类海畔的血腥气尚未散尽,土城那简陋的木门在刺耳的“嘎吱”声中缓缓开启。 蒲类后国的国王阿罗多,在几名同样面带菜色、衣衫褴褛的贵族簇拥下,战战兢兢地走了出来。 他身材矮胖,裹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旧皮袍,脸上堆着极其勉强的笑容,眼神里却充满了掩饰不住的恐惧和忧虑。 “尊贵的大汉天子陛下!” 阿罗多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对着被汉军和月氏骑兵簇拥在中央、气度沉凝的刘盈深深弯腰,几乎要匍匐在地。 “小王阿罗多,代蒲类后国上下,叩谢陛下神兵天降,解我国灭顶之灾!陛下天威浩荡,如日中天!” 阿罗多的赞美词说得磕磕绊绊,显然并非出自真心。 刘盈端坐于马上,脸上带着温和却疏离的笑意,微微颔首:“阿罗多王免礼。车师无道,侵扰友邻,朕既至此,自不能坐视不理。” 阿罗多连连称是,腰弯得更低了,但接下来的话,却让刚刚经历血战的巴尔卡和汉军将领们瞬间皱起了眉头: “陛下恩德,小国永世不忘!只是……” 阿罗多搓着手,脸上露出极其为难的神色,眼神躲闪,不敢直视刘盈。 “陛下也看到了,我这蒲类后国,实在太过简陋!这土城矮小破败,一阵大风都能吹倒。” “国中勇士更是寥寥无几,连自保都难,实在不是陛下这条真龙栖息之地啊!” “小国唯恐怠慢了陛下天威,更恐那车师贼子卷土重来,连累陛下安危……” 阿罗多顿了顿,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声音带着哭腔。 “恳请陛下体恤小国艰难,另寻……另寻高城大邑,如楼兰方……方能配得上陛下身份,也……也更安全些!” 对方言下之意再明显不过,陛下您这尊大佛太吓人了,我们这小破庙实在供不起! 您行行好,赶紧带着您的煞星们去别处吧!别把车师的怒火再引回来! “放肆!” 巴尔卡瞬间暴怒,李广、琼布、郑茂三人,同样目露杀机! 第602章 晓之以理,诱之以利 巴尔卡瞬间暴怒! 他深受月氏王之托,要为刘盈开疆拓土立下汗马功劳。 且不说忠于月氏王,就是对月氏国而言,成为大汉的一员,日后能得到的好处也是难以估计。 蒲类后国如此行事作风,简直是令人不齿! 巴尔卡刚包扎好的伤口,气得差点崩开,这厮更是虬髯戟张大步上前,铜铃般的眼睛死死瞪着阿罗多,声音如同滚雷。 “阿罗多!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若非我月氏勇士拼死护着你,你这破城早被车师踏平了!” “若非陛下神机妙算,率天兵及时赶到,我等和你早就成了车师刀下之鬼!” “陛下龙体亲至,解你危难,屁股还没坐热,水都没喝你一口,你就要赶人?你蒲类后国就是这般报答救命之恩的吗?咱们西域男儿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巴尔卡身后的月氏残兵也纷纷怒目而视,不少人手按刀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阿罗多吓得面如土色,肥硕的身躯连连后退,差点瘫倒在地,口中语无伦次。 “不……不敢!巴尔卡将军息怒,小国……小国实在是……” “巴尔卡!” 刘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场中的怒火。 大汉天子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一脸怒容的巴尔卡,以及身后同样面带不忿的李广等汉将,语气带着一丝训诫的意味。 “脸色何必如此难看?阿罗多所言,也是实情。蒲类后国遭此兵燹,国力凋敝,心有顾虑,人之常情。” 刘盈这番话说得不疾不徐,既安抚了阿罗多的惊恐,又巧妙地化解了巴尔卡的怒火,更展现了一国之君的胸襟气度。 巴尔卡和李广等人虽然依旧心中不快,但自家陛下已经发话,也只能强压下怒火,哼了一声,不再言语。 刘盈的目光,转向身边一直沉默观察的贾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贾卿,阿罗多对蒲类后国的未来,似乎有些迷茫。你且为人家,好好分说分说,若西域商路畅通,以蒲类后国所处之位置,将来能得多少好处?” 贾谊心领神会,立刻出列,对着惊魂未定的阿罗多王拱手,脸上带着温和而极具说服力的笑容。 “大王稍安,且听我一言。” 贾谊温润如玉,走到阿罗多面前,手指向湛蓝的蒲类海和周围广袤的草场,声音清朗带着一种描绘美好未来的魔力。 “大王请看!蒲类后国,坐拥蒲类海这颗西域明珠!” “此湖,乃方圆数百里唯一稳定水源,水草丰美,犹如瀚海之眼!” “再看此地位置,北倚天山,南望戈壁,东接河西走廊,西控天山北麓要道!” 贾谊的声音渐渐拔高,充满了诱惑力: “若西域商路畅通,此地便是东西交汇之枢纽!” “东来的汉地商队,满载丝绸、瓷器、茶叶,跋涉千里,抵达蒲类海,人困马乏,急需休整、补水、补充草料!” “西去的胡商,带着大宛宝马、于阗美玉、龟兹香料,亦需在此整顿行装,交易货物!” “届时,大王只需在此设立驿站、货栈、草料场、清水补给点!提供食宿、牲畜喂养、货物仓储、甚至护卫服务!收取合理的费用……” 贾谊看着阿罗多渐渐瞪大的眼睛,微笑着伸出三根手指,“在下敢断言,仅此一项,蒲类后国一年所得之利,便可远超如今举国十年之税收!” 大汉新科状元郎顿了顿,又指向湖畔丰美的草场:“更兼此地水草肥美,大王可组织牧民,大量饲养牛羊马匹!专供往来商队食用、驮运、替换!此又是一笔源源不断的财源!” “商旅云集,百业兴旺!大王之土城,何愁不能变成繁华之市镇?大王之百姓,何愁不能丰衣足食,安居乐业?” 贾谊最后抛出了最诱人的前景,“届时,陛下或可在此设立‘蒲类都护府’,大王便是都护府下最重要的盟友,地位尊崇,名利双收!” “这,难道不比在车师王的淫威下,年年纳贡,朝不保夕,强上千百倍吗?!” 贾谊的分析,如同在阿罗多面前打开了一扇通往金山银海的大门! 那些远胜十年税收的具体数字、那些商队云集、货栈林立、牛羊遍地的清晰画面、以及成为都护府重臣的诱人前景! 如同魔咒般钻入阿罗多的脑海,瞬间击溃了他所有的恐惧和犹豫! 什么车师报复?什么城小兵弱? 在巨大的、看得见摸得着的利益面前,全都成了浮云! 阿罗多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眼神从恐惧、忧虑,迅速转变为贪婪和狂热! 脸上的肥肉因为激动而颤抖,猛地一拍大腿,声音因为兴奋而变得尖利: “哎呀!贾先生!您……您真是金口玉言!点醒了梦中人啊!” 这厮也是厚脸皮,对着刘盈纳头便拜,这次是真心实意,五体投地。 “陛下!小国有眼无珠!愚昧无知!竟不识陛下天恩浩荡,为我蒲类带来如此泼天富贵!” “阿罗多,愿举国归顺大汉!愿为陛下前驱!蒲类后国,从今往后,便是陛下最忠诚的臣仆!” “此地城池虽陋,但胜在水源充足,草场丰美,愿献于陛下作为王师根基!陛下但有差遣,蒲类上下,万死不辞!” 这变脸的速度,让一旁的巴尔卡都目瞪口呆,随即嘴角抽搐,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李广等汉将也是面面相觑,心中暗叹:“贾谊这小子,一张嘴,比千军万马还管用!这阿罗多,刚才还哭丧着脸赶人,转眼就成了最忠心的狗腿子!” 刘盈满意地看着匍匐在地、激动得浑身发抖的阿罗多,他翻身下马,亲自扶起阿罗多: “蒲类王深明大义,朕心甚慰!蒲类后国归顺之心,朕已了然。” “此地水源丰沛,位置紧要,确为进取西域之重要据点!” “从今日起,蒲类后国,便是我大汉在西域的第一个盟友!朕,准你所请!此地,便是我王师西进之前哨!” 第603章 车师三国,驱逐刘盈 蒲类海畔的汉家龙旗,如同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烫在了车师王的心尖上! 消息传到车师前国王庭金满城,车师王阿史贺鲁气得砸碎了心爱的玉杯,咆哮声震得王帐瑟瑟发抖: “刘盈小儿!欺人太甚!竟敢在蒲类海畔插旗!那是本王的后花园!还有阿罗多那个墙头草,竟敢背叛本王,投靠汉人!此仇不报,本王誓不为人!” 车师王立刻派出快马,联络天山北麓的车师后国国王苏禄,以及更西边的车师后城国国王咄陆。 三位同属车师一系、素有来往的国王在金满城紧急会面。 “汉人狡诈!刘盈亲临,兵力不过数千,但气势汹汹,更收服了蒲类阿罗多那软骨头!” 阿史贺鲁咬牙切齿,“若任其在蒲类站稳脚跟,联络月氏,下一步必是图谋我等!”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趁其立足未稳,倾三国之力,一举踏平蒲类海!” “将刘盈小儿赶回长安去!让西域诸国看看,谁才是北道真正的主人!” 苏禄和咄陆对视一眼,眼中虽有忧虑,但也被阿史贺鲁的煽动和可能瓜分蒲类海利益的贪婪所驱动。 “贺鲁王兄所言甚是!汉人远来疲惫,蒲类城小兵弱,正是良机!” “三国联军,兵力逾万!定能一战功成!灭了汉帝威风!” 三人一拍即合,歃血为盟! 车师前部出兵五千含本部及强征仆从,车师后国出兵三千,车师后城国出兵两千,总计一万大军! 由阿史贺鲁统一指挥,浩浩荡荡,杀气腾腾,直扑蒲类海! 誓要将那面刺眼的汉旗拔除,将刘盈彻底赶出西域!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也飞到了楼兰王泥靡的耳中。 这位精明的老狐狸端坐于罗布泊畔的王宫,捋着花白的胡须,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 “车师三国倾巢而出,共有万人大军!汉帝刘盈,据报只有几千人,还多是新附的蒲类弱兵……啧啧,这胜负,难料啊。” 楼兰王对着心腹吩咐道:“紧闭城门,加固防务!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兵一卒,一粒粮食都不许出城!” “咱们坐山观虎斗!谁赢了,本王就帮谁!” —— 蒲类后国。 那低矮的土城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铅。 李广风尘仆仆地冲进临时充当行宫的土屋,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沙哑的急迫: “陛下!车师三国联军,总计万余人!由阿史贺鲁亲率,前锋已过鹰娑川,距离蒲类海不足三日路程!楼兰闭门不出,态度暧昧!” “一万?!三……三国联军?!” 刚刚还沉浸在“商路枢纽”美梦中的阿罗多,瞬间吓得面无人色,腿肚子直打转,肥硕的身体差点瘫软在地。 “完了,全完了!陛下!快……快撤吧!咱们这点人,守不住的!车师人凶残,破城之后,鸡犬不留啊!” 阿罗多哭丧着脸,之前的忠诚,以及对泼天富贵的憧憬,被现实的恐惧碾得粉碎。 土屋内,巴尔卡、李广等将领也是面色凝重。 敌我兵力悬殊,超过二十比一! 蒲类城防简陋,新附的蒲类兵毫无战力可言,真正能打的只有刘盈带来的五百汉骑和巴尔卡剩下的三百多月氏残兵! 形势确实岌岌可危! 然而,端坐主位的刘盈,脸上却看不到丝毫慌乱。 他甚至悠闲地端起阿罗多进献的、味道寡淡的蒲类海咸奶茶,抿了一口,随即嫌弃地皱了皱眉放下。 看着惊慌失措的阿罗多和面露忧色的众将,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飞扬和一丝令人心悸的狡黠: “一万?听着是不少。阿罗多王,何必如此惊慌?” 刘盈站起身,走到简陋的西域地图前,手指随意地划过车师联军可能的进军路线。 “朕观此辈,不过是土鸡瓦狗,乌合之众!朕只需五百骑,便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令其未至城下,便已溃不成军!” “五……五百骑?” 阿罗多以为自己听错了,眼珠子都快瞪出来。 巴尔卡和李广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五百对一万?这已经不是自信,简直是疯狂! “正是!” 刘盈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如同盯上猎物的鹰隼。 “敌众我寡,硬拼是下下策!当以己之长,攻敌之短!我汉军铁骑,一人双马,来去如风,装备精良!车师联军,看似人多,然三国拼凑,号令难一,步骑混杂,辎重繁冗!此乃我破敌之机!” 刘盈猛地转身,声音清朗,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李广!” “末将在!” “命你率本部最精锐斥候,严密监视联军动向,尤其探明其粮草辎重所在!” “琼布!” “末将在!” “郑茂!” “末将在!” “尔等三人,各率一百精骑!一人双马,只带三日干粮,强弓劲弩,环首利刃!随朕出城!”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 蒲类土城那扇破旧的城门悄然开启。 刘盈一身轻甲,外罩玄色披风,亲率琼布、郑茂两将及两百精骑,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悄无声息地没入蒲类海西侧的戈壁与丘陵之中。 李广则率领他的一百斥候精锐,如同幽灵般散开,消失在更远的侦察线上。 车师联军的万人大军,如同一条臃肿的巨蟒,在戈壁滩上缓慢蠕动。 步卒疲惫,骑兵散漫,庞大的辎重车队更是拖慢了整体速度。 阿史贺鲁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幻想着踏平蒲类、生擒汉帝的“壮举”。 然而,他的美梦很快被一阵凄厉的号角和惊恐的喊叫打破! “报——大王!左翼辎重队遇袭!数十辆粮车被烧!” “报——大王!右翼后队游骑遭遇汉军强弩伏击,死伤数十!” “报——大王!前锋营地水源地发现汉军活动,水囊被刺破不少!” 袭击如同附骨之疽,无处不在! 袭击者人数似乎不多,每次都是一两百骑的规模。 他们利用一人双马带来的恐怖机动性,如同鬼魅般从戈壁的沟壑、丘陵的阴影中突然杀出! 强弩攒射,箭如飞蝗,射翻外围的游骑和步卒! 火箭点燃粮车和帐篷! 得手后,绝不恋战,在车师大队人马反应过来合围之前,便已呼啸着绝尘而去! 只留下遍地狼藉和惊恐的士兵。 阿史贺鲁傻了,谁能想到汉军竟然是主动出击的一方? 第604章 遛狗战术?关门打狗! 听闻汉军主动出击,阿史那贺鲁气得暴跳如雷。 “追!给本王追!宰了这些汉狗!” 他派出数千骑兵分头追击。 然而,噩梦才刚刚开始! 刘盈亲率的小队,如同最狡猾的狐狸。 他们故意在戈壁上留下明显的踪迹,吸引车师主力骑兵追击。 当车师骑兵气喘吁吁、人困马乏地追上来时,迎接他们的往往是早已占据有利地形的汉军一轮精准的强弩齐射! 射倒一片后,汉军立刻上马,利用一人双马的优势,轻松摆脱追兵,消失在茫茫戈壁中。 等车师骑兵骂骂咧咧地返回,另一支由琼布或郑茂率领的汉军小队,又会在联军另一个方向发动袭击! 汉军三支百人队,如同三只不知疲倦的牛虻,轮番上阵,昼夜不息! 袭击的目标飘忽不定,有时是后队辎重,有时是侧翼营地,有时甚至胆大包天地骚扰一下中军! 车师联军被搅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士兵们得不到休息,精神高度紧张,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 车师骑兵一旦追击,就陷入了刘盈精心设计的“遛狗”圈套! 汉军一人双马,始终保持充沛马力。 他们时而快跑,时而慢行,时而突然折返放箭,将追击的车师骑兵累得人仰马翻,战马口吐白沫! 茫茫戈壁成了汉军骑兵最好的舞台,而车师追兵则成了被戏耍得团团转的猎物。 就在阿史贺鲁被刘盈亲率的“诱饵”部队吸引,暴怒之下几乎倾巢而出、紧追不舍之际! 一直潜伏在暗处、如同毒蛇般等待时机的李广,终于动了! 他率领一百名最精锐的斥候,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和超强的机动能力,绕过联军主力的视线,如同尖刀般直插联军后方几乎不设防的——粮草辎重大营! “放火!” 李广一声令下! 火箭如同暴雨般,射向堆积如山的粮草、草料和帐篷! 干燥的戈壁秋风,瞬间将星星之火化作冲天烈焰! 浓烟滚滚,直冲云霄! 负责看守辎重的少量车师后军惊恐万分,他们试图救火,却被李广的百骑如同砍瓜切菜般杀散! “粮草!我们的粮草啊!” 远处,正被刘盈“遛”得晕头转向的阿史贺鲁,回头看到后方升起的滚滚浓烟和映红半边天的火光。 当即眼前一黑,差点从马上栽下来! 一股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 粮草被焚! 意味着万人大军,已经失去了持续作战的根基! 本就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联军瞬间崩溃! “没吃的了!还打什么仗?” “汉军神出鬼没,我们根本打不着!” “快跑啊!回金满城!” 恐慌如同瘟疫般蔓延,步卒率先溃散,丢盔弃甲。 骑兵也无心再战,只想保住性命。 苏禄和咄陆两个国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生怕刘盈下一个目标就是自己,带着亲卫率先开溜! 阿史贺鲁看着瞬间崩盘、四散奔逃的大军,再看看远处沙丘上,那面在火光映照下傲然挺立的汉军赤龙旗下,隐约可见的、年轻而从容的身影。 一股无法抑制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他知道,自己这场声势浩大的讨伐,还没真正开始,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在对方区区五百骑的戏耍和致命一击下,灰飞烟灭! 他狠狠一鞭子抽在坐骑屁股上,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恐惧,汇入了逃亡的人流,头也不回地向金满城方向亡命奔去。 身后,只留下熊熊燃烧的辎重大营、遍地狼藉的营地,以及蒲类海方向隐约传来的、汉军胜利的号角声。 土城上,一直提心吊胆、扒着墙头观望的阿罗多,看着远方冲天的大火和如潮水般溃退的车师大军,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腿也不软了,腰也直了,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满脸通红,对着城下策马凯旋的刘盈纳头便拜,声音洪亮得变了调。 “陛下神威!用兵如神!五百破万!旷古烁今!小国阿罗多,誓死追随陛下!蒲类后国,永为大汉藩篱!” 这一次,他的忠诚,终于带上了发自内心的敬畏和狂热。 远在楼兰王宫的泥靡,接到前线战报时,手中的琉璃杯“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呆呆地望着蒲类海的方向,半晌,才喃喃自语,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五……五百破万?刘盈……此子,真乃神人也!” “快!备上最贵重的礼物!十匹汗血宝马!二十箱于阗美玉!三十车丝绸香料!” “还有……把本王的珍藏的那颗夜明珠也带上!派大相亲自去!速速送往蒲类海,觐见大汉天子!表达我楼兰……最诚挚的归顺之意!” 泥靡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试图用重礼弥补之前的观望,更想试探刘盈的态度。 老谋深算的楼兰王知道,西域的天平,已经彻底倾斜。 坐山观虎斗?现在,他只想做第一个归顺的聪明人! —— 蒲类后国。 那简陋的“行宫”,其实就是阿罗多王原来的土屋扩建了一下。 气氛却与楼兰王宫的焦灼截然不同。 刘盈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贾谊教几个蒲类贵族的小孩认汉字,巴尔卡则和李广在院子里比划着摔跤,引得围观的汉军和月氏士兵阵阵喝彩。 阿罗多则在一旁殷勤地指挥仆人准备宴席,脸上洋溢着劫后余生又抱上大腿的满足红光。 楼兰大相带着长长的车队,谦卑到近乎谄媚的姿态抵达时,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他恭敬地呈上礼单,用最华丽的辞藻表达楼兰王的“敬仰”与“归顺”。 刘盈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那令人咋舌的礼单,便随手丢给了旁边的贾谊,连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楼兰大相一眼,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天气。 “楼兰王的好意,朕心领了。不过……” 大汉天子话锋一转,带着一丝冰冷的嘲讽。 “两国交兵之际,楼兰闭门自守,坐观成败,此乃不义。” “如今朕小胜一场,便遣一使者,携些许财物,便想觐见天子,归顺大汉?泥靡这老小子,未免太没诚意了。” 第605章 楼兰,诚意何在? 蒲类后国,行宫。 楼兰使团没有想到,自家国王送来如此大礼,依旧被大汉天子指责毫无诚意。 刘盈走到窗边,望着西方楼兰的方向,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清晰地传入楼兰大相耳中。 “回去告诉泥靡。若真心归顺,欲为大汉臣属,那便——亲自前来蒲类海觐见!” “朕在此等他!若连这点胆色和诚意都没有,只想躲在罗布泊畔观望风色,两边下注骑墙,那就一切免谈!我大汉,不缺他这一个首鼠两端的‘盟友’!” “陛……陛下!” 楼兰大相吓得魂飞魄散,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大王他……身体抱恙啊!” “送客。” 刘盈压根不听其解释,头也不回,淡淡吐出两个字。 楼兰大相失魂落魄,带着原封不动的厚礼和天子冰冷的旨意回到了楼兰。 泥靡听完汇报,脸色由白转青再转黑,如同打翻了调色盘。 刘盈的强硬和轻视,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他脸上! “亲自觐见?他这是要本王去送死吗?!” 泥靡在王宫里暴跳如雷,“蒲类海现在就是龙潭虎穴!万一刘盈翻脸,本王岂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不去?刘盈那“一切免谈”的威胁言犹在耳! 失去了归顺大汉的机会,等刘盈整合了西域,第一个收拾的恐怕就是他这个“首鼠两端”的楼兰! 想到车师万人大军还没开打就结束的下场,泥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最终,在巨大的恐惧和一丝侥幸心理的驱使下,泥靡还是硬着头皮出发了。 但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带上了整整一千名最精锐的王室卫队! 盔明甲亮,刀枪如林,将他的王驾护得水泄不通! 远远看去,这支队伍仿佛不是去觐见,而是去打仗! —— 当楼兰王泥靡那支庞大而戒备森严的“觐见”队伍,出现在蒲类海畔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土城上的蒲类士兵紧张地握紧了武器,巴尔卡的月氏骑兵也警惕地列阵。 刘盈闻报,却只是微微一笑,带着李广、贾谊、阿罗多等人在城外一处视野开阔的高坡上等候。 在其身后,只有两百名按刀肃立的汉军亲卫,气势沉凝如山,与对面楼兰军如临大敌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泥靡在重重护卫下,忐忑不安地下车,走向高坡。 看到刘盈那年轻得过分却带着无比威严的脸庞,以及对方身后那支虽人数不多、却散发着百战煞气的汉军,心头的恐惧更甚。 “楼兰王泥靡,拜见大汉天子陛下!” 泥靡深深弯腰,姿态放得极低,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紧张。 刘盈的目光扫过泥靡身后那黑压压的护卫,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诮。 “楼兰王好大的排场。觐见天子,竟带了千军万马?怎么,是怕朕这蒲类海有埋伏,还是怕朕留你下来做客?” 泥靡老脸一红,尴尬万分,连忙解释道:“陛下误会!误会!小国寡民,路途不靖,这些只是护卫小王安全的仪仗,绝无他意啊!” “仪仗?”刘盈轻笑一声,语气带着玩味。 “车师王阿史贺鲁,带着一万‘仪仗’气势汹汹而来,朕尚且不放在眼里。楼兰王这点人马?呵,不过是徒增笑柄,给自己一点可怜的心理安慰罢了。” 这话如同刀子,狠狠扎在泥靡心上,让他又羞又恼,却不敢发作。 这厮只能强挤笑容,试图转移话题,表忠心、谈条件。 “陛下天威,小国心悦诚服!楼兰虽小,然地处罗布泊畔,控扼丝路南道咽喉!” “孔雀河水源充足,可为大军提供稳定补给!楼兰城虽不及长安,亦可为陛下行在!” “只要陛下允准,楼兰愿倾尽国力,助陛下西征!只求……” 泥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只求陛下恩典,待西域平定,许楼兰为西域诸国之长!除大汉外,楼兰当为西域最高!” 这才是泥靡的真正目的! 他想用楼兰的地理优势和可能的支持,换取刘盈承认楼兰在西域的霸主地位! 然而,刘盈听完,脸上的笑容更加玩味了。 大汉天子没有直接回答,反而转头看向身边诚惶诚恐、努力挺直腰板的阿罗多,语气温和地问道: “阿罗多,蒲类后国,可愿真心归顺大汉,永为藩篱?” 阿罗多受宠若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洪亮得能震飞湖边的水鸟。 “陛下!蒲类后国上下,对陛下忠心耿耿,天地可鉴!愿为陛下鹰犬,赴汤蹈火,万死不辞!蒲类海之水土,皆归陛下!蒲类之民,皆陛下之子民!”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亲自扶起阿罗多,这才慢悠悠地看向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的泥靡,语气淡然却如同重锤。 “泥靡王,听到了吗?这才叫真心归顺,倾心投靠!阿罗多,在朕最需要立足之地时,毫不犹豫献出国土,举国归附!此等忠诚,此等魄力,朕心甚慰!” 刘盈随即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 “而你楼兰,在朕与车师浴血之际,闭门自守,坐观成败!如今见朕小胜,便想以些许便利,换取‘西域之长’的虚名?还想凌驾于蒲类这等赤胆忠心的盟友之上?” 刘盈语气陡然转冷,带着帝王的无情。 “朕不妨明言!西域之大,能成为朕臂膀、为朕信任的盟友,蒲类后国阿罗多,已在卿前!至于你楼兰所求?哼,晚了!也不配!” “你!” 泥靡气得浑身发抖,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万万没想到,刘盈不仅拒绝了他的要求,还如此赤裸裸地抬举那个他看不起的墙头草阿罗多,将他贬低得一文不值! 巨大的羞辱感,被耍弄的愤怒,瞬间冲垮了楼兰王的理智! “陛下如此没有诚意,轻视我楼兰!” 泥靡的声音因愤怒而尖锐,“那恐怕我楼兰也无法借兵于陛下,更无法开放通道!陛下西征之路,怕是难了!” 楼兰王试图做最后的威胁,只不过在刘盈看来,更像是个笑话! 﨔 第606章 本想借兵,只能征服 蒲类后国。 大汉与楼兰的会面并不愉快。 “哦?” 听到楼兰王的威胁,刘盈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听到什么笑话,随意地挥了挥手。 “难不难,是朕的事,不劳楼兰王费心。” “既然没诚意,那便请回吧。来人,送客!” 刘盈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逐客令。 “你……好!好!刘盈!你莫要后悔!” 泥靡气得七窍生烟,指着刘盈的手指都在颤抖,最终在亲卫的簇拥下,带着无尽的屈辱和愤怒,狼狈不堪地转身离去。 那支来时光鲜的千人护卫队,此刻更像是仓惶逃窜的败军。 看着楼兰王怒气冲冲远去的背影,李广忍不住皱眉上前。 “陛下,如此触怒楼兰王,是否太过?楼兰控扼南道,若其彻底倒向冒顿或封闭通道,于我西征确为不利啊!” 一旁的贾谊却上前一步,对着刘盈躬身,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智慧光芒。 “陛下圣断!臣以为,触怒楼兰王,正是必要之举!” 见众人不解,贾谊分析道: “楼兰王泥靡,老奸巨猾,首鼠两端,乃西域最大之墙头草!” “其所谓归顺,非真心臣服,实为投机取巧,欲待价而沽,攫取最大利益!” “今日陛下若许其‘西域之长’之位,他日见利忘义,或遇强敌压境,其必是第一个倒戈相向,背后插刀之人!其危害,远甚于明面之敌!” “陛下刻意冷落其使,迫其亲来,折其颜面,抬举阿罗多而贬低之,便是要彻底撕破其虚伪面目!让其明白,在大汉眼中,其连忠心投靠的蒲类小国都不如!如此,方能绝其侥幸之心!” “至于其威胁?” 贾谊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弧度。 “封闭通道?倒向冒顿?此乃其自取灭亡之道!” “待陛下整合西域,剪除冒顿羽翼,下一个要收拾的,便是这等首鼠两端、不知忠义为何物的墙头草!” “楼兰,非但不能成为助力,反是我西域大业必须清除之障碍!” “陛下今日之举,正是为日后彻底解决楼兰,埋下伏笔!此乃‘欲擒故纵’,‘明抑实谋’之高明手段!” 刘盈听完贾谊的分析,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 上前拍了拍贾谊的肩膀,目光投向楼兰消失的方向,眼神冰冷而深邃: “贾卿知朕。泥靡这等老狐狸,只可消灭,不可共事。” “今日朕断其念想,逼其现形,来日兵锋所指,楼兰便是祭旗之物!通知李广、巴尔卡,加紧备战。” “下一个目标,便是让楼兰王知道,在朕面前玩弄首鼠两端,是要付出代价的!” 蒲类海的风吹过,带着湖水的微腥和一丝铁血的气息。 一场针对楼兰的战争阴云,在刘盈的强硬态度和贾谊的精准剖析下,已然悄然凝聚。 西域的棋局上,一颗名为“楼兰”的棋子,其命运已被年轻的帝王冷酷地标注上了“清除”的印记。 —— 楼兰城,罗布泊畔的明珠,此刻却弥漫着一种怪异的气氛。 王宫之内,泥靡烦躁地踱着步。 自蒲类海受辱归来,他憋着一肚子邪火无处发泄。 刘盈的轻视、阿罗多的得意,如同毒刺扎在他心头。他急需报复,更想证明楼兰的价值! “断商道!驱汉商!” 泥靡恶狠狠地下令,“给本王把那些汉人商队统统赶出去!封锁所有商道!没有本王的命令,一只汉地的蚂蚁都不准踏入楼兰境内!” “本王倒要看看,没了楼兰这条通道,他刘盈的西域大业怎么推进!” 楼兰王试图用经济封锁让刘盈低头,挽回颜面。 命令迅速执行。 楼兰士兵粗暴地驱赶汉商,查封货栈,原本繁华的南道门户瞬间冷清下来。 汉商怨声载道,损失惨重。 消息传到蒲类海,阿罗多等人忧心忡忡,巴尔卡更是气得直骂娘。 刘盈对此则毫无反应,仿佛丝毫不在乎。 然而,仅仅过了不到半月,泥靡就坐不住了。 冷清的集市,空空如也的王室库房,断绝商道的恶果如同冰冷的潮水,迅速淹没了楼兰! 税收锐减,物价飞涨,靠商路吃饭的百姓怨声载道,连王宫的开支都开始捉襟见肘。 泥靡看着堆积如山却卖不出去的本地土产,再想想以前汉商带来的丝绸、瓷器、茶叶和叮当作响的金银,肠子都悔青了! “失策!失策啊!” 泥靡懊恼地拍着大腿,“那刘盈小儿没怎么样,本王自己先扛不住了!” “快!快传令!重新开放商道!欢迎汉商!之前的误会……都是误会!” “告诉他们,楼兰永远是大汉的朋友!关税可以再降一成!” 楼兰王试图亡羊补牢,挽回损失。 楼兰的城门,再次向商人们开放。 被驱赶的汉商们虽然心有余悸,但巨大的利益诱惑还是让他们小心翼翼地重新涌入。 楼兰城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喧嚣,泥靡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街市和开始充盈的库房,总算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得意。 “刘盈啊刘盈,你拿本王也没办法吧?这商道,离了楼兰,你就是不行!” 殊不知,这重新开放的大门,正是刘盈为他准备的坟墓! —— 就在楼兰重新开放商道后不久,一支支看似寻常的商队,夹杂在真正的汉商之中,络绎不绝地进入楼兰城。 这些人带着“蒲类后国”的过所,声称是受阿罗多委托,来楼兰采购丝绸、瓷器,准备转卖给更西边的乌孙等国。 商队的规模都不大,十几二十人一队,赶着骆驼,驮着“货物”,领头的大多是些面相憨厚、能说会道的蒲类商人。 城门的守卫盘查并不严格,毕竟国王有令要“欢迎”商队。 象征性地检查一下过所和货物,收了关税,便挥手放行。 这些商队进城后,分散住进不同的客栈和货栈,表现得规规矩矩,白天采购、谈生意,晚上早早歇息毫无异常。 泥靡得到汇报,听说有不少蒲类商人进城,也只是嗤笑一声:“哼,阿罗多那暴发户,也想学人家做转手买卖?赚点辛苦钱罢了!不用管他们!” 这厮完全没意识到,这些看似无害的“蒲类商人”,正是刘盈埋入楼兰心脏的致命毒牙! 总计超过五百名蒲类后国的精锐士兵,就这样在楼兰守军和泥靡的眼皮底下,悄无声息地化整为零,潜伏在了楼兰城的各个角落! 第607章 楼兰王,安好啊? 楼兰城。 一个平平无奇,无星无月的夜晚。 整个城镇的居民,沉浸在睡梦之中。 连城墙上的守卫都抱着长矛,靠着冰冷的墙垛打起了瞌睡。 连日来的和平,早已麻痹了他们的神经。 子时刚过! 城东、城西、城南三处最不起眼的角门附近,几乎同时响起了低沉的猫头鹰叫声——约定的信号! 潜伏在附近的“蒲类商人”们,瞬间撕去伪装! 他们从藏身的货栈、民居甚至柴草堆里钻出,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动作迅捷如豹,无声地扑向各自负责的角门守卫! 锋利的短刀精准地割断喉咙,弩箭射穿胸膛!猝不及防的守卫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已毙命! “开城门!” 低沉的命令响起。 沉重的门栓被悄无声息地卸下,巨大的城门在黑暗中缓缓开启了一道缝隙! 几乎在城门开启的同一瞬间,城外漆黑的戈壁滩上,骤然亮起无数火把! 如同燎原之火,瞬间映红了半边天空!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同滚雷般炸响,撕裂了夜的宁静! “杀!” 巴尔卡一马当先,如同狂怒的雄狮! 在其身后,是早已枕戈待旦的三百月氏铁骑!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洞开的城门,狂涌入楼兰城! 马蹄踏碎了沉睡的街道,惊醒了懵懂的居民! “敌袭!敌袭!” “汉军?不对,是月氏人杀进来了!” 凄厉的警锣终于响起,但为时已晚! 巴尔卡的目标极其明确——楼兰王宫! 他根本不顾零星抵抗的守军,率领精锐如同一柄烧红的尖刀,直插城市中心! 挡路的拒马被撞飞,试图拦截的小股士兵被砍翻! 月氏骑兵的怒吼,以及战马的嘶鸣响彻全城! 与此同时,李广率领的汉军精锐,如同神兵天降,出现在主城门和军营附近! 强弓劲弩齐发,瞬间压制了试图集结的守军! “弃械投降者免死!” “负隅顽抗者必杀!” 李广的怒吼如同惊雷,瓦解着守军的斗志! 琼布、郑茂则各率一部,迅速控制主要街道,安抚惊恐的百姓,用生硬的胡语高喊:“大汉王师!只诛首恶!百姓勿慌!” 整个楼兰城,在睡梦中被彻底惊醒,陷入一片混乱! 但反抗极其微弱,守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建制混乱,根本无法组织有效抵抗。 百姓更是躲在家中瑟瑟发抖,只求平安。 —— 王宫深处。 泥靡被震天的喊杀声惊醒,他衣衫不整地从一张足以睡下五六个人的巨大软榻上滚下来,身边几个惊恐的姬妾尖叫着缩成一团。 “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军队?!” 泥靡惊惶失措,肥胖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颤抖。 “大……大王!是月氏人!月氏巴尔卡杀进来了!城门被内应打开了!” 一个浑身是血的侍卫冲进来,嘶声喊道。 “巴尔卡?!内应?!” 泥靡如遭雷击,瞬间明白了!那些“蒲类商人”!是刘盈!是那个阴险的刘盈! “快!快调禁军!挡住!挡住他们!” 泥靡歇斯底里地咆哮。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王宫那看似坚固的大门,在月氏骑兵的冲击下如同纸糊一般! 巴尔卡如同杀神,浑身浴血,挥舞着沉重的弯刀,一路砍杀,直扑泥靡的寝宫! “泥靡老狗!纳命来!” 巴尔卡一脚踹开寝宫大门,如同铁塔般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弯刀滴着血,眼神如同饿狼般锁定瘫软在地的泥靡。 “饶……饶命!巴尔卡将军!本王愿降!愿降啊!” 泥靡吓得魂飞魄散,涕泪横流,磕头如捣蒜。 “降?” 巴尔卡大步上前,像拎小鸡一样将肥胖的泥靡从地上提溜起来,鄙夷地唾了一口。 “呸!就你这德性,还敢跟陛下讨价还价?还敢断商道?老子进来时,你他妈还在玩‘一次睡三个’?我呸!狗改不了吃屎!” 巴尔卡粗暴地将泥靡拖出寝宫,像扔垃圾一样丢在冰冷的地面上。 天色微明,楼兰城的混乱已基本平息。 汉军和月氏军控制了所有要道。 街道上,琼布和郑茂正组织人手安抚百姓,分发简易食物,宣布王师只惩首恶,百姓生活照旧,迅速稳定了民心。 楼兰王宫前的广场上,泥靡如同死狗般瘫在地上,整个人呢面如死灰,华丽的王袍沾满尘土和污秽。 刘盈在贾谊、李广、阿罗多等人的簇拥下,缓步走来。 刘盈居高临下地看着泥靡,脸上带着那标志性的、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 “楼兰王安好?昨夜睡得可还安稳?那‘一次睡三个’的滋味如何?” 泥靡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只能闭着眼装死。 刘盈不再看他,目光扫过被控制的楼兰贵族和远处渐渐围拢、眼神复杂的楼兰百姓,声音清朗而威严,如同宣告命运的法旨: “楼兰王泥靡,首鼠两端,背信弃义!先闭门自守,坐观成败;后断绝商道,祸害百姓;更贪得无厌,妄图挟制天朝!其罪,不可赦!” “自即日起,楼兰国除!此地,设大汉楼兰县!纳入凉州刺史部治下!” “原楼兰王族,废为庶人!楼兰百姓,皆为大汉子民,享王化之恩泽,受律法之庇护!凡愿归顺者,既往不咎!敢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刘盈随即看向瘫软如泥的泥靡,语气冰冷:“至于你?押回长安,听候朝廷发落!” “大汉万岁!陛下万岁!” 李广、琼布、郑茂及所有汉军将士齐声高呼,声震云霄! 巴尔卡狠狠踢了泥靡一脚:“听见没?以后叫楼兰县!没你这狗屁国王了!” 阿罗多更是激动得满面红光,挺直腰板站在刘盈身侧,看着昔日需要仰望的楼兰王沦为阶下囚,心中充满了对刘盈的敬畏和对自己选择的无比庆幸! 泥靡听着那山呼海啸般的“万岁”,感受着周围冰冷的目光,终于彻底绝望,眼前一黑,晕死过去。 所有的算计、贪婪和首鼠两端,最终换来的,是王冠落地,国祚断绝,自己也将成为长安城中的囚徒。 楼兰城头,象征着旧时代的王旗被粗暴地扯下。 一面崭新、赤红的“汉”字大旗,迎着罗布泊畔初升的朝阳冉冉升起,宣告着这片古老绿洲,从此正式纳入大汉帝国的版图! 西域的棋局上,楼兰王被刘盈以雷霆手段,冷酷而精准抹去! 﨔 第608章 楼兰诱饵,车师上钩 楼兰城头。 那面崭新的赤红“汉”字大旗,只在胜利的清晨短暂飘扬过,随即便被小心翼翼地降下收起。 城内,一切恢复平静。 汉军和月氏士兵换上了缴获的楼兰军服或普通百姓装束,巡逻站岗的依旧是熟悉的楼兰面孔,实为投降后被暂时留用的楼兰降兵。 市面上,商旅往来如常,只是暗中多了一些警惕的眼睛。 刘盈严令封锁消息,所有知情的楼兰贵族和士兵都被严密控制,任何试图向外传递消息的行为都被视为死罪! 与此同时,数名忠心耿耿的楼兰使者,带着盖有楼兰王印绶的密信,快马加鞭被分头奔向车师前部金满城、车师后国王庭以及车师后城国都城。 信件内容大同小异,用词谦卑而充满诚意: “尊敬的阿史贺鲁王、苏禄王、咄陆王亲启: 前番蒲类海之败,实乃汉帝狡诈,小王亦深以为憾!然汉帝咄咄逼人,强占蒲类,羞辱小王,更欲染指南道!小王忍辱负重,思虑再三,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起一搏! 今冒顿单于使者密至,许诺重兵相助,共抗汉帝!小王已决意弃暗投明,归顺单于!然汉帝耳目众多,小王势单力薄,恐难独力举事。 恳请三位大王念及同属北道之情谊,速发精兵,驾临楼兰! 你我四国,歃血为盟,共奉单于为主! 以楼兰为根基,孔雀河为天堑,合兵一处,共拒汉帝! 待击退刘盈,北道诸国,当以三位大王为尊!楼兰愿为前驱! 事急矣!万望速来!” 落款——惶恐待援的楼兰王泥靡。 这封信,如同在滚油里泼了一瓢冰水,瞬间在车师三国王庭炸开了锅! —— 金满城内。 刚刚从蒲类海惨败阴影中缓过一点劲、正愁如何报仇的阿史贺鲁,接到密信后,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天助我也!泥靡这老狐狸终于开窍了!” 车师王挥舞着信笺,对着心腹将领狂笑,“有楼兰投靠单于,控扼南道!我三国大军齐聚楼兰!背靠孔雀河天险,前有单于援军!刘盈小儿,这次看你往哪跑!本王要一雪前耻!” 车师后国的苏禄和车师后城国的咄陆,接到信后也是又惊又喜。惊的是泥靡竟敢直接倒向冒顿单于,喜的是终于有了翻盘的机会! 三人通过快马迅速沟通,一拍即合: “发兵!立刻发兵!” “带上最精锐的部队!去楼兰会盟!” “这次要毕其功于一役,把刘盈彻底赶出西域!” 三国再次动员,虽然上次损失不小,但为了这“翻身”的机会,阿史贺鲁咬牙又凑了三千兵马,苏禄出两千兵马,咄陆出一千五兵马,总计六千五百余人! 虽然比上次少,但都是相对能战的部队。 三位国王打着“会盟”的旗号,亲自率领,浩浩荡荡,带着对复仇和瓜分利益的渴望,再次扑向楼兰! 他们满脑子都是四国联军在冒顿单于的支持下痛击汉军、自己成为北道霸主的“美好”画面,浑然不知正一步步踏入致命的陷阱。 —— 当车师三国联军的旗帜出现在楼兰城外的绿洲边缘时,时间已是深夜。 按照密信约定,他们并未大张旗鼓攻城,而是在距离城西数里的一片相对平坦、靠近水源的草甸上扎营。 三位国王只带了数百名最精锐的亲卫,准备在次日清晨正式入城,与楼兰王泥靡举行盛大的结盟仪式。 营地里篝火点点,士兵们疲惫地卸下装备,埋锅造饭。 连日行军加上对“胜利”的憧憬,让他们放松了警惕。 三位国王则聚在中军大帐内,兴奋地讨论着明日如何与泥靡讨价还价,如何分配未来的利益。 就在营地渐渐陷入沉睡,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却愈发危险! “呜——呜——呜——!” 苍凉而急促的牛角号声,如同地狱的丧钟,骤然撕裂了夜的宁静! 不是来自楼兰城方向,而是来自营地四周的黑暗深处! “杀!!!” “汉军在此!降者不杀!” 震天的喊杀声,如同海啸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无数火把瞬间点燃,将整个车师营地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下,是如林的长矛、雪亮的刀锋和汉军士兵冰冷肃杀的面容! 李广一马当先,如同猛虎下山,率领着早已埋伏多时的汉军主力以及前来支援的蒲类兵,从正东方向发起了最猛烈的冲锋! 强弩齐射,箭雨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收割了大片猝不及防的车师士兵! 汉军铁骑紧随其后,狠狠撞入混乱的营地,刀光闪烁,血肉横飞! “月氏的勇士们!复仇的时候到了!” 巴尔卡的怒吼在西侧响起! 三百月氏铁骑如同复仇的旋风,带着对车师人围攻蒲类的刻骨仇恨,狂飙突进,见人就砍,遇帐就烧! 所过之处,一片狼藉! 突如其来的打击,精准而致命! 车师联军根本来不及组织有效的抵抗! 士兵们刚从睡梦中惊醒,有的连裤子都没穿好,就被冰冷的刀锋砍倒! 营地瞬间变成了屠宰场!哭喊声、惨叫声、战马嘶鸣声、兵器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汉军和月氏军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对待敌人毫不留情! 他们显然得到了刘盈的死命令——先杀破胆再说! 只有彻底打垮敌人的抵抗意志,才能最小代价结束战斗! 仅仅半个时辰! 车师营地已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超过一半的车师士兵,在混乱和屠杀中丧命! 剩下的也彻底吓破了胆,像没头的苍蝇一样乱窜,只想逃命! 就在这时,琼布和郑茂率领的部队,出现在营地边缘相对安全的高地上,用巨大的铜皮喇叭,对着下方惊恐万状、濒临崩溃的残兵败将齐声高喊,声音盖过了战场的喧嚣: “车师的残兵败将听着好了!抵抗已无意义!放下武器,投降免死!” “看看楼兰城!你们的国王——阿史贺鲁、苏禄、咄陆!他们现在在哪里?他们早就进城了!” “你们觉得,进了大汉天罗地网的楼兰城,他们三个还有命出来吗?!” “顽抗者,死路一条!投降者,可保性命!你们的家人,还在等着你们回去!” “想想蒲类海!想想今晚!放下武器!大汉天子,饶尔等不死!” 﨔 第609章 计斩三王,谋定车师 这诛心之问,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车师残兵的心理防线! 国王们进城了?生死不知? 连三位国王都自身难保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劲? 蒲类海的惨败和今晚的屠杀,已经让他们对汉军产生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当啷!” “当啷!” 绝望的兵器落地声此起彼伏,幸存的数千车师士兵,如同被抽走了脊梁骨,纷纷跪倒在地,双手抱头,放弃了抵抗。 整个营地,只剩下汉月联军打扫战场的呼喝声和伤兵的哀嚎。 —— 与此同时,楼兰王宫内,气氛却诡异得近乎凝固。 阿史贺鲁、苏禄、咄陆三位车师国王,带着数百亲卫,在楼兰礼官的引导下,昂首阔步地走进装饰一新的正殿。 他们脸上带着即将成为“北道主宰”的志得意满,准备接受楼兰王泥靡的恭迎和结盟的盛宴。 然而,当他们踏入大殿,看到的景象却让他们如遭雷击! 大殿尽头,高踞主位的,并非肥胖谄媚的楼兰王泥靡,而是一个身着玄黑龙纹常服、面容年轻却带着无边威严的身影——大汉天子刘盈! 刘盈身边,侍立着面带微笑的贾谊和一脸谄媚、挺胸叠肚的阿罗多。 殿内两侧,肃立着杀气腾腾的汉军甲士,刀锋出鞘,寒光凛凛! “刘……刘盈?!” 阿史贺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苏禄和咄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他们带来的亲卫也瞬间被殿内森然的杀气震慑,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三位车师王,别来无恙?” 刘盈端起案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口气,语气平淡得仿佛在问候老朋友。 “怎么?看到朕在此,很意外?泥靡盛情相邀,朕岂能不来?只是他身体不适,这接待盟邦贵客的重任,只好由朕代劳了。” “泥靡呢?!你把泥靡怎么样了?!” 阿史贺鲁惊怒交加,指着刘盈嘶吼,心中那点侥幸荡然无存。 “哦?泥靡?车师王还挺关心盟友的嘛!” 刘盈微微一笑,“他啊,此刻大概正在去长安的路上,准备接受我大汉律法的审判。至于楼兰国嘛……” 年轻的天子放下茶盏,声音陡然转冷,“已不复存在!此地,现在是大汉的楼兰县!三位踏入的,是朕的行宫!” “不……不可能!这才几天!楼兰城固若金汤,百姓数十万!怎么会……” 苏禄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 他们实在想不通,刘盈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楼兰,更让全城百姓“配合”得如此天衣无缝,连一点风声都没泄露出来! “固若金汤?百姓数十万?” 刘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看向身边的贾谊,“贾卿,你告诉这三位尊贵的国王,为何楼兰百姓,无人反抗朕?” 贾谊上前一步,对着惊骇欲绝的三位车师王,声音清朗而充满力量,如同宣读真理: “三位大王!岂不闻‘得民心者得天下’?泥靡在位,贪得无厌,横征暴敛!视百姓如草芥,视商旅如肥羊!其反复无常,首鼠两端,更让楼兰屡遭兵祸,民不聊生!” “而我大汉陛下,以仁治国,以法治世!入城之后,秋毫无犯,开仓赈济,严明法纪!废黜泥靡苛政,保障商旅安全,许百姓休养生息!一切规矩,明明白白,公平公正!蝇营狗苟、钻营取巧之道,在我大汉治下,绝无生存土壤!” “百姓所求者何?不过安居乐业,温饱无虞!泥靡给不了,我大汉陛下能给!且给得更好!试问,楼兰百姓为何要为一个盘剥他们、置他们于险境的昏君反抗?为何不为能带来安定与富足的天朝效力?!” 贾谊的话语,如同重锤,狠狠砸在三位车师王的心上! 三人终于明白了,刘盈拿下楼兰,靠的不仅是奇谋和武力,更是那无可辩驳的“仁政”和“秩序”! 这让他们的倚仗——所谓“民心”和“城防”,在刘盈面前,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看着殿外隐约透进来的火光,听着远处似乎传来的微弱厮杀声,再想想自己带来的大军,恐怕也已凶多吉少!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瞬间淹没了三位国王! “噗通!” “噗通!” “噗通!” 阿史贺鲁、苏禄、咄陆三人,再也支撑不住,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齐刷刷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对着御座上的刘盈,磕头如捣蒜!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 “小王……小王愿降!愿举国归顺大汉!永世为臣!” “求陛下开恩!饶我等一命!” 刘盈居高临下地看着匍匐在地、抖如筛糠的三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帝王威仪。 大汉天子缓缓站起身,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冰: “降?晚了。” “尔等一错再错!蒲类海兴无名之师,楼兰城外又中朕之计,损兵折将,不知悔改!此等冥顽不灵之辈,留之何用?” “尔等之降卒,朕会善待,编户齐民,给予生路。尔等之国土百姓,朕会纳入王化,使其得享太平。但尔等三人……” 刘盈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锋,扫过三人瞬间惨白的脸: “罪无可赦!当明正典刑,传首西域!以儆效尤!” “不——!!” 车师三万绝望的哀嚎响彻大殿,却被殿内森然的杀气瞬间吞噬。 阿罗多看着这三位昔日需要仰望的“北道雄主”落得如此下场,敬畏地低下头,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顺大汉者昌,逆大汉者亡!西域的天,已经彻底姓刘了! 殿外,楼兰城头,那面赤红的“汉”字大旗,迎着初升的朝阳,在万里无云的西域晴空下,宣告着新的秩序与铁血的开端。 随着车师三王的被刘盈斩杀,楼兰国终于能够名正言顺地挂起汉旗。 刘盈征服西域的脚步并未结束,他要携计斩三王的余威,将车师三国彻底收为囊中之物! 第610章 还没开打,全被砍了? 西域。 冒顿单于的金帐内,气氛凝重。 西域诸国的国王们身着华服,却难掩忐忑,分列两旁。 匈奴大单于冒顿高踞狼皮王座之上,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正欲部署合力对付大汉新帝刘盈的方略。 他声音沉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试图点燃这些属国国王心中的火焰。 “诸位贤王。” 冒顿单于的声音在金帐内回荡,“汉帝刘盈年少,根基未稳,正是我等……” 话音未落,帐帘被猛地掀开,一名风尘仆仆的使者几乎是踉跄着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惶与尘土: “报——单于!大事不好!车师王……车师王中了汉军埋伏,在蒲类后国城下惨败!非但没能吞并蒲类后国和阿罗多,还被月氏骑兵杀得丢盔弃甲!” 帐内瞬间一片死寂。诸王们面面相觑,眼神中流露出不安。 冒顿单于只觉得一股无名火直冲顶门,阿史贺鲁这个蠢货! 如此轻易就损兵折将,坏我声威! 冒顿单于强压下几乎脱口而出的怒骂,指关节捏得发白,面上却迅速堆起一丝宽宏大度的假笑,声音刻意放缓: “胜败乃兵家常事,何足挂齿?车师王一时失察,受些挫折,无损我等大计!” “蒲类后国弹丸之地,失之亦不可惜。” 冒顿单于故作宽容大量地挥了挥手,仿佛拂去一粒尘埃。 “诸位不必忧心。” 然而,他那故作轻松的话音还未在金帐冰冷的空气中散去,又一名使者连滚带爬地冲入帐中,声音带着哭腔,几乎破了音: “单于!祸事!天大的祸事!车师三王为报前仇,尽起大军寻汉军决战,谁知……谁知尚未接阵,囤积于后方的粮草辎重,被那刘盈小儿派奇兵一把火烧了个精光!” “粮道断绝,三王……三王只能……只能率军狼狈撤回,军心已然涣散!” “什么?!” 冒顿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从王座上站起,高大的身躯像一头被激怒的恶狼,金帐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眼前发黑。 车师三王!一群彻头彻尾的蠢驴! 连自己的粮道都护不住,还敢学汉人玩什么大军未动粮草先行?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他恨不得立刻派人去把那三个废物抓来剁了喂狼! 目光扫过下方那些西域国王,他们脸上原本的敬畏,已悄然被疑虑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取代。 冒顿单于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强行将几乎喷薄而出的怒火压回心底,声音因极致的压抑而变得嘶哑低沉: “哼!烧粮草?雕虫小技!此等鼠辈行径,何足道哉!” 他重重一拍面前的桌案,震得杯盏乱跳。 “只要我草原的勇士筋骨尚在,弯刀依旧锋利,些许粮草损失,算得了什么?无碍大局!待我军合围,定叫那刘盈小儿连本带利吐出来!” 冒顿单于试图用斩钉截铁的语气稳住人心,重新凝聚那正在消散的威势。 诸王们勉强挤出附和的笑容,但眼神深处的动摇却难以掩饰。 就在这尴尬而压抑的气氛中,帐帘再次被掀开。 这次进来的使者神色似乎带着一丝喜色? 对方快步上前,单膝跪地,声音洪亮: “启禀大单于!楼兰王遣使密报!楼兰王愿弃暗投明,举国归附单于麾下,共抗强汉!” “哦?”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如同在沉闷的乌云中撕开一道口子。 冒顿单于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眼中精光爆射,刚才的阴霾似乎一扫而空,朗声大笑,声震穹庐: “哈哈哈!好!楼兰王深明大义!此乃天助我也!” 冒顿单于环视诸王,重新找回了那份睥睨天下的豪气。 “诸位贤王请看!汉人气数已尽,连楼兰这样的西域大国都心向我匈奴!” “刘盈小儿,不过仗着几分诡诈,焉能与我草原雄鹰争锋?待楼兰归附,我大军……” “报——!急报——!!!” 一个凄厉到变调的声音如同丧钟般骤然响起,彻底撕裂了冒顿单于刚刚营造出的振奋气氛! 只见一名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的使者几乎是爬着冲进大帐,脸上是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单于!车师……车师……全完了!三王……三王中了刘盈的奸计!被诱骗至楼兰!楼兰国那群背信弃义的狗贼早已投靠了汉人!” “三王在楼兰城中……被刘盈亲率甲士伏杀!头颅……头颅已悬于楼兰城头示众!” “车师国……车师国剩下的军队,群龙无首,已……已尽数倒戈,投降了大汉!” “刘盈此刻正率得胜之师,挟雷霆之势,直奔车师三国腹地而去!蒲类后国、楼兰、车师……车师三国已尽落汉军之手啊!” “噗!” 仿佛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胸口,冒顿单于高大的身躯剧烈一晃,脸色瞬间由铁青转为惨白,又涌上一股骇人的血红。 他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点点猩红溅落在华丽的狼皮王座和冰冷的地毯上,触目惊心。 金帐之内,只剩下一片死寂。 只有那使者粗重的喘息和冒顿压抑的、野兽般的低吼在回荡。 西域诸王们个个面无人色,噤若寒蝉,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看向王座上那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惊惧和一丝微妙的疏离。 刘盈的名字,如同冰冷的铁锥,深深刺入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而冒顿单于精心策划的联盟,尚未真正成型,便在接踵而至的噩耗和那口刺目的鲜血中摇摇欲坠。 夕阳的余晖透过帐帘缝隙照进来,将那滩血迹映得愈发鲜红刺眼,也照亮了单于眼中那滔天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挫败。 接连不断的噩耗,明显影响了那些西域墙头草。 本来还想一条路走到黑,帮助冒顿单于的小国,现在已经打算坐山观虎斗,静待胜利者的出现。 它们未必需要倒向大汉,只要保持中立,就能让胜利的天秤向大汉倾斜! 第611章 改制西域,让利于民 汉军进驻车师三国,春风悄然吹拂西域。 刘盈并未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头脑,更没有急于挥师西进,扩张那看似唾手可得的地盘。 大汉天子深知,征服土地易,收服人心难。 楼兰、车师三国(前国、后国及山北诸部)、蒲类后国,这些刚刚纳入汉军控制下的土地,需要的是休养生息,是秩序的重建,是发自内心的认同。 对此,刘盈决定怀柔安民,播撒汉风、 在楼兰王宫,现已成为汉军西域行辕的庭院里,不再是肃杀的甲士林立,而是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普通百姓。 年轻的汉家天子刘盈,身着常服,亲自坐镇,他的目光温和而坚定。 在其身旁,是面容清癯、目光睿智的贾谊。 刘盈的第一道诏令,便是废除西域诸国过往苛繁暴虐的旧律,引入《汉律》九章。 他深知律法是秩序的基石,更是公平的保障。 “伤人以目抵目,以牙还牙”的血腥复仇被禁止,代之以明确的量刑和赔偿制度。 同时,他大幅削减了诸王强加在百姓头上的沉重赋税徭役,尤其减免了战争期间被强征的粮秣。 “民为邦本。” 刘盈对贾谊和随行的汉吏们说,“治国如医人,让利于民,方能固本培元。” 贾谊的作用,在此刻彰显无遗。 这位才华横溢的年轻大臣,每日清晨便在城中开阔处或乡间大桑树下设席讲坛。 他不用深奥的辞藻,而是将《汉律》的宽仁、朝廷减免赋税的具体条款、以及“重农桑、轻徭役”的治国理念,用最通俗易懂的西域方言娓娓道来。 他讲“五口之家,百亩之田”的理想,讲大汉如何鼓励耕作、抑制豪强。 他的声音清朗,逻辑清晰,像涓涓细流,浸润着台下那些饱受战乱和盘剥之苦的百姓干涸的心田。 宣讲之后,往往伴随着实际的行动。 汉军士兵会抬出一筐筐的粟米、麦粉,甚至还有从中原运来的、对西域人而言颇为稀罕的盐巴和布匹。 这些并非昂贵的赏赐,而是实实在在的“春荒救济”和“安家之资”。 刘盈严令:“发放务必公允,老弱妇孺优先,不得克扣一粒!” 这些带着汉家温度的粮食和用品,比任何豪言壮语都更有说服力。 百姓们捧着分到的物资,看着台上那位清瘦却目光真诚的汉家大臣,再对比过去动辄鞭笞、横征暴敛的旧主,心中的天平,开始无声地倾斜。 一种名为“希望”的种子,在龟裂的土地上悄然萌芽。 与文治的春风化雨不同,在军营校场上,则是另一番景象。 飞将军李广,如同一块饱经风霜的砺石,被刘盈赋予了打磨西域诸国军队的重任。 李广召集了所有归降和整编的楼兰、车师、蒲类后国军队的将校士卒,声音如金铁交鸣。 “陛下有令!自即日起,尔等粮饷、甲胄、兵器,皆与汉军同例!一日三餐,管饱!受伤患病,有医官!立下军功,赏赐田地、爵位,绝不吝啬!” 这承诺如同巨石投入死水,引起一片压抑的骚动和难以置信的低语。 汉军的待遇之优厚,在西域是出了名的。 这对于习惯了被克扣、饥一顿饱一顿的西域士兵来说,简直是天降甘霖。 然而,李广紧接着的话,却让所有人的兴奋瞬间凝固,如坠冰窟。 “但是!” 大汉飞将鹰隼般的目光扫过那些还带着散漫习气的面孔,声调陡然拔高,带着凛冽的杀气,“这饭,不是白吃的!这甲,不是白穿的!汉军的待遇,只配给汉军的兵!” “老子给你们三个月!” 李广伸出三根手指,字字如锤,“三个月后,老子亲自来校阅!队列不整者,滚!号令不明者,滚!弓马生疏者,滚!胆气不足者,滚!管你是楼兰的贵人,车师的勇士,还是蒲类后国的猎手,只要还他娘的是这幅吊儿郎当、不堪一击的熊样——” 他猛地一顿,声音如同炸雷,“统统给老子解甲归田,滚回去种地放羊!大汉的军营,不养废物!” 李广的威严和那“滚”字诀的威慑力,让校场上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还带着几分侥幸和旧习气的兵痞,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凉,仿佛李广的目光已经将他们剥皮抽筋。 汉军教官们立刻接手,训练的口号声、皮鞭的破空声(更多是威慑)、以及士兵们咬牙苦练的呼喝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军营。 没有人敢再懈怠,因为李广说“滚回去种地”时那冰冷的眼神,绝不是玩笑。 在刘盈的精心布局和贾谊、李广一刚一柔的完美执行下,这片刚刚经历战火洗礼的土地,正以惊人的速度焕发生机。 田野里,农人赶着牛,扶着新式的耧车,在解冻的土地上辛勤耕作。 减免的赋税让他们有了盼头,发放的种子让他们有了底气。 孩童的嬉笑声重新在村舍间响起,集市上也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喧闹,商队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重新踏上丝路。 军营中,变化更为显著。 散漫的聚堆闲聊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齐的队列操练和震天的喊杀声。 汉军教官一丝不苟地教授着战阵配合、骑射技巧和军令号角。 西域士兵们起初笨拙而吃力,但在“同等待遇”的激励和李广“滚蛋”威胁的双重驱动下,进步肉眼可见。 他们黝黑的皮肤上淌下汗水,眼神中属于西域的野性未消,却逐渐被一种新的纪律性和集体荣誉感所约束、引导。 一种沉默而坚韧的力量,正在这支杂糅的军队中凝聚、成型。 刘盈站在行辕的高台上,俯瞰着逐渐复苏的城池和平整的校场。 春风拂过他年轻却已显沉稳的脸庞,带来泥土的芬芳和隐约的操练号角。 大汉天子知道,真正的征服才刚刚开始。 用律法代替刀剑,用仁政换取民心,用铁律锻造军队——他播撒下的种子,正在这片遥远的西域土地上,顽强地扎根,静待破土而出,终将长成参天大树,荫蔽四方。大汉的根基,正以一种润物无声却又无比坚实的方式,向西延伸。 第612章 立足未稳,离间内部 冒顿单于的金帐,气氛有点憋屈。 自从上次吐血事件后,大单于的血压一直不太稳定。 看着地图上被刘盈染成“大汉红”的楼兰、车师三国和蒲类后国,冒顿就觉得心口堵得慌。 不行!不能坐视那汉家小儿舒舒服服地扎根! 冒顿单于猛地灌了一口马奶酒,却因为喝得太着急,差点呛着,一拍大腿,计上心头。 “哼!刘盈小儿,立足未稳,人心浮动!正是离间的好时机!” 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笑道:“来人!给我挑选一百个机灵的,会说车师话、楼兰话的!带上咱们草原最肥美的牛羊,再带点金饼子!” “去!给我使劲儿忽悠那些车师的泥腿子和当兵的!告诉他们,只要肯回来,牛羊管够,金子大大的有!比跟着汉人种那破地强多了!” 百名被冒顿单于挑选的“草原金牌奸细”信心满满地出发了,带着单于的殷切期望,以及成群的牛羊和沉甸甸的金饼。 然而,剧本并没有按冒顿的想象发展…… —— 车师国。 匈奴奸细努力挤出最和善的笑容,指着身后肥硕的牛羊:“老乡!看看!多好的牛羊!跟着我们伟大的冒顿单于,这些,都是你的!” “风吹草低见牛羊,自由自在,多快活!不比你们撅着屁股种这汉人的破地强?” 老农头也不抬,熟练地用新发的汉式耧车播种,慢悠悠道:“哦?羊是不错。” 匈奴奸细眼睛一亮,笑容更加殷勤道:“是吧?只要您点个头……” 老农抬起头,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掰着手指头算:“可老汉我算过了。一头羊,养一年,也就卖那些钱。我种这麦子,朝廷只收三成税,还教我们用新农具,剩下的七成都是自己的!” “省下的力气还能开点荒地种点菜。算下来,一年收成换的粟米和布匹,能换你这样的羊……多少来着?” 老农从怀里掏出个简易算筹,噼里啪啦一顿操作,“至少五头!还不用天天操心狼叼了、病死了!你这买卖,亏本啊后生!” 说完,怜悯地摇摇头,继续专注地推他的耧车。 “唉!这家伙脑子一定坏了,才会算不过来账!” 只留下匈奴奸细自己在风中缭乱,笑容僵在脸上,甚至觉得CPU有点烧,感觉自己的游牧经济学受到了降维打击。 然而更惨的还在后面,旁边地里一个年轻后生扯着嗓子喊: “张老爹!跟这卖羊的啰嗦啥?快看!里正带着汉吏老爷巡田来了!听说举报可疑人等有奖,奖十斤精米呢!” 匈奴奸细当场懵逼:“!!!” 看着远处走来的汉吏和一脸兴奋的里正,再看看自己这身格格不入的草原装扮,以及那群咩咩叫的“罪证”,瞬间魂飞魄散,撒丫子就想跑。 结果可想而知,这名金牌奸细,被热心的车师老农们用锄头、扁担友好地“留”了下来,捆得结结实实,像抬年猪一样欢天喜地地送给了汉吏,就为了那十斤精米和一面“热心群众”的小锦旗。 —— 军营附近。 另一名奸细,鬼鬼祟祟拉住一个刚下操、穿着崭新汉军制式皮甲的楼兰籍士兵,神秘兮兮掏出金饼。 “兄弟!看!黄澄澄的金子!冒顿单于说了,只要你们愿意回来,或者给点汉军的情报,这样的金饼,一年军饷!够你在老家娶三个老婆了!” 西域士兵紧皱眉头,用看二百五的眼神上下打量着他,然后嗤笑一声,拍了拍自己鼓囊囊的腰包,发出铜钱悦耳的碰撞声,又指了指身上结实保暖的皮甲。 “一年?就这?” 他伸出三根手指,在匈奴奸细眼前晃了晃,一脸优越感。 “看见没?老子现在,三个月!就三个月!饷钱加补贴,就能挣你这一年的金饼!” “顿顿有肉,病了有医官,立功了还能分地!你跟我说回去喝风吃沙子,一年就给这点?打发叫花子呢?” 奸细被对方土豪的气息震慑住了,结巴道:“可……可我们是草原的雄鹰,应该自由……” 西域士兵不耐烦地打断道:“自由?自由能当饭吃?能换这身皮甲?” “能让我老娘在汉吏那领救济粮?滚滚滚!再啰嗦,信不信老子把你当细作抓了,还能记一功!” 士兵说着,眼神开始不怀好意地往奸细脖子后面瞄,仿佛在估算这颗脑袋值几个军功。 匈奴奸细吓得一哆嗦,金子都差点掉了。 “别别别!兄弟,有话好说…我走,我这就走!” 这厮转身就想溜,结果还没跑出两步,就被一群同样听到“军功”俩字眼睛发绿的同袍堵住了。 “抓住他!” “别让军功跑了!” “捆结实点!这家伙看起来值个‘丙等’!” 匈奴奸细在绝望的哀嚎中,被七八个壮汉叠罗汉般压住,捆成了粽子,兴高采烈地押往李广的大帐请功去了。 据说李广将军看到这主动送上门的“业绩”,难得地咧了咧嘴,给这几个兵一人记了半个小功。 —— 日子一天天过去,冒顿单于在金帐里望眼欲穿,掰着手指头数日子。 “一个…两个…十个…五十个…九十九个…一百个!” 整整一百个“金牌奸细”,到现在为止音讯全无,连根羊毛都没飘回来! 好在派出去的探马回报: “报单于!车师百姓都在忙着春耕,没人理睬牛羊…” “报单于!汉军军营门口…好像挂着几具…穿着我们衣服的…尸体?” “报单于!楼兰集市上…汉吏在当众发放‘举报细作有功’的米粮,百姓们欢声雷动!” “报单于!小的亲眼看见,几个咱们的人被捆得像待宰的羊,被西域兵欢天喜地抬进了汉营,那架势跟过年抬年货似的……” 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冒顿单于眼前一黑,气血翻涌,这次没吐血,但感觉天旋地转,他死死抓住王座扶手才没一头栽下去。 “废物!一群废物!” 他气得浑身哆嗦,指着空荡荡的帐门,声音都变调了。 “连他妈的离间都不会!送钱送羊送人头!你们是去资敌的吗?!啊?!” 冒顿单于感觉自己的智商,以及草原之王的尊严,被刘盈和那些“叛变”的西域泥腿子、兵痞子按在地上反复摩擦,还撒了把盐! 一百个精锐啊!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了? 连个响动都没有? 这离间计离了个寂寞! 简直是给敌人送温暖、送业绩、送欢乐! 第613章 单于别哭,千万别输 “刘盈!贾谊!李广!” 冒顿单于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名字,感觉心口更堵了。 他第一次觉得,对付汉人,光靠弯刀和勇猛,好像不太够用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愤怒、憋屈和一丝丝惊恐的无力感,悄然爬上心头。 而此刻遥远的西域,刘盈可能正悠闲地喝着茶,听着贾谊汇报春耕进度和李广关于“又抓获/击毙细作XX名”的例行报告,深藏功与名。 冒顿单于的“离间大礼包”,完美地成为了大汉西域治理成果的反向宣传素材,以及军民团结的粘合剂。 这波,属实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也就算了,还顺便帮狗砌了窝。 —— 冒顿单于的金帐,今日再次召集西域诸王,商讨如何对付刘盈。 气氛比上次吐血事件后,稍微“回暖”了一点点。 冒顿单于端坐在他那象征至高权力的狼皮王座上,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像一尊草原石雕——威严、冷硬、不可撼动。 这厮清了清嗓子,试图用最富有感染力的声音,再次点燃西域诸王对抗刘盈的热情: “诸位贤王!汉人狡诈,刘盈小儿看似怀柔,实则包藏祸心!” “他减免赋税?那是收买人心!他训练军队?那是要吞并尔等!我们伟大的匈奴与诸位,唇亡齿寒……” 冒顿单于激动地挥舞着手臂,唾沫星子在透过帐帘的光线下飞舞,试图描绘出一幅汉军铁蹄下西域生灵涂炭的悲惨画卷。 就在这“同仇敌忾”的关键时刻…… “报!” 一名亲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手里捧着一个异常精致的汉式漆盒? 盒子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与金帐内膻味格格不入的檀木香气。 冒顿单于眉头一皱,心头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是何物?” 亲卫声音发颤:“是从南边,汉军那边,一个自称蒯通的汉臣,指名道姓要送给大单于您的亲笔书信!” “蒯通?” 冒顿单于听闻此人,气得咬牙切齿,这厮就是刘盈身边以嘴毒心黑闻名的王八蛋。 冒顿单于心头警铃大作,但当着这么多属国国王的面,又不能露怯。 只得强作镇定,冷哼一声:“哼!刘盈小儿,技穷矣!无非是些恐吓之词!呈上来!” 亲卫战战兢兢地打开漆盒,里面是一卷雪白的帛书,用上好的墨汁写着工整的字迹,蒯通还贴心地附了匈奴文翻译,主打一个服务周到!。 冒顿单于带着一种“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放什么屁”的倨傲,缓缓展开帛书。 他先是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随即眼睛猛地瞪圆,像是被草原毒蛇咬了一口! 拿着帛书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脸上的血色“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又从惨白迅速涨成猪肝紫! 那表情,精彩得如同打翻了西域的颜料罐子。 冒顿单于气得将帛书摔落在地,这才暗道不好,帛书的内容,被西域诸王们看了个遍! “尊敬的草原天骄、伟大的撑犁孤涂,冒顿大单于阁下钧鉴: 欣闻单于近来身体康泰,想必上次吐血想必已无大碍?更闻单于心系我大汉西域之长治久安,殚精竭虑,不惜耗费一百个‘金牌奸细’,以及牛羊金饼;派遣精锐,深入我大汉西域新附之地,积极展开‘亲民拥军’活动,成效斐然! 单于此番壮举,实乃‘雪中送炭’之典范,令吾主刘盈陛下与西域军民,感激涕零,铭感五内! 单于手段之高妙,用心之良苦,实令在下蒯通拍案叫绝! 您那批‘慷慨’的牛羊金饼,非但未能离间我军民,反成绝佳之反面教材! 车师百姓捧着您送的牛羊,掰着手指一算账,恍然大悟:‘哦!原来跟着汉天子种地,收益是跟着单于放羊的五倍!单于真是个大好人,用实物教学!’ 军中将士看着您承诺的‘丰厚’军饷,再掂量掂量自己刚领到的三个月饷钱,无不捧腹大笑:‘单于莫不是穷疯了?这点钱也敢拿出来挖墙角?不如来我军中当个伙夫,待遇都比这强!’ 单于此计,真乃凝聚我西域军民向心力之无上‘粘合剂’! 效果拔群,立竿见影! 我大汉正愁如何加速融合,单于便急公好义,倾囊相助,此等高风亮节,感天动地! 吾主刘盈乃仁德之君,最讲‘知恩图报’! 陛下特命在下郑重承诺:单于放心! 纵使我大汉王师有朝一日,犁庭扫穴,廓清寰宇,将西域尽收囊中,此乃大势所趋,也绝不会伤害单于您的性命! 非但不伤,还要请单于移驾长安,安享富贵! 您还记得您那两位英武不凡的王子——挛提孤厥殿下与挛提稽粥殿下吗? 他们如今在长安城,承蒙陛下厚待,衣食无忧,日夜翘首以盼,思念着与父汗您阖家团圆,共享天伦之乐! 陛下已为单于备下华宅美眷,上至八十岁风韵犹存的老嬷嬷,下至三个月粉嫩可爱的小羊羔,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长安繁华,远胜漠北风沙,单于届时定能乐不思‘匈’! 盼单于善自珍重,静待佳音! 大汉西域都护府首席参谋、您忠诚的朋友——蒯通,顿首再拜!” 金帐之内,一片死寂! 这封信的信息量,如同在滚油锅里倒进一瓢冰水! 炸了! 书信前半段, 蒯通用最“诚挚”的语气,把冒顿那血本无归、沦为笑柄的离间计,夸成了“感动大汉十大杰出贡献”!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精准地捅在冒顿最痛的伤口上,还反复搅动! 牛羊成了反面教材,金饼成了穷酸象征,细作成了拥军模范。 这特娘哪里是信?这是公开处刑的判决书! 至于书信的后半段,更是杀人诛心! 不仅宣告“你儿子在我手里当人质”,还“贴心”地描绘了冒顿未来在长安当“富贵闲人”的“美好”蓝图——跟八十岁老嬷嬷忆往昔?逗三个月小羊羔?乐不思匈?! 这简直是把冒顿身为草原霸主的尊严扒光了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 第614章 海纳百川,来者不拒 蒯通一封极具羞辱性的书信,使得单于金帐内气氛微妙。 “噗!咳咳咳!” 冒顿单于这次是真的没忍住,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呛得他剧烈咳嗽,眼珠子都凸出来了! 他指着那封该死的信,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嗬…嗬…”的漏气声。 冒顿单于感觉自己的脸皮,被蒯通用这封信当众撕下扔在地上,还被西域诸王轮流踩了一遍! 社死!大型西域社死现场! 帐下的西域诸王们,表情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龟兹王 死死低着头,肩膀疯狂耸动,显然憋笑憋得快要内伤,袖子里的手估计快把大腿掐紫了。 疏勒王 一脸惊恐,看看快要气炸的单于,又看看那封“恶魔来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那信会咬人。 且末王年纪小,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小脸憋得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 其他国王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充满了震惊! “卧槽还有这种操作?” “单于的儿子都被抓到长安当人质了?” “八十岁老嬷嬷…噗…” “蒯通这嘴…比草原上的毒蝎子还毒啊!” “跟着单于混,三天饿九顿,还得被公开处刑?”。 最要命的是,这封信的内容,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草,瞬间在金帐内外所有人心底疯长! 一些原本就摇摆不定、对匈奴高压统治心怀不满的小国君主,此刻心思活络到了极点。 “大汉天子刘盈,好像真的挺厉害?连单于都被耍得团团转!” “蒯通虽然嘴毒,但说的好像都是大实话啊?汉人给的好处是实打实的!” “连单于的儿子都被扣在长安了,这特娘仗还打个屁?” “要不偷偷派个人去楼兰,跟汉人接触接触?总比留在这里看单于表演变脸喷血强!” 冒顿单于终于从极致的羞辱和愤怒中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他猛地抓起案几上的金杯狠狠砸在地上! “混账!蒯通!刘盈!汉狗!欺人太甚!” 碎片和酒水四溅! “滚!都给我滚出去!” 冒顿单于丢掉了最后的体面,像一头彻底疯狂的困兽,指着帐门怒吼。 西域诸王如蒙大赦,赶紧低着头,忍着各种复杂的表情,争先恐后地“滚”出了金帐。 帐帘落下的瞬间,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砸东西的巨响和单于歇斯底里的咒骂。 帐外,阳光明媚。 诸王们互相看看,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信息——跟着冒顿单于混,不仅前途渺茫,还容易社死啊! 要不咱也考虑考虑跳槽去汉朝那边? 至少人家发钱是真的多!蒯通虽然嘴毒,但好像不杀降? 而金帐内,冒顿单于瘫坐在一片狼藉的王座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看着那封静静躺在地上的帛书,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蒯通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循环播放,尤其是那句“上至八十岁的老妪,下到三个月的小羊羔”。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草原霸主,当得有点心塞。刘盈和蒯通这对君臣,简直是他命中注定的克星! 专门负责给他送惊喜(吓)和温暖(透心凉)! —— 西域的风,悄悄变了方向。 自从蒯通那封“字字诛心、句句扎肺”的公开处刑信传开后,冒顿单于的金帐,肉眼可见地冷清了不少。 除了于阗王和龟兹王这两位铁杆“匈粉”还死心塌地、忧心忡忡地围着单于转,其他西域小国的国王们,心思早就飞到了南边那面飘扬的汉旗之下。 暗流涌动,小国纷纷选择“跳槽”。 疏勒王派心腹扮成驼队商人,带着上好的美玉和“诚挚”的问候,偷偷溜进了楼兰城。 且末小王更直接,派使者揣着国书,一路小跑去找汉使表忠心。 精绝女王(甚至亲自挑选了国内最漂亮的几位舞姬,并附赠特产葡萄干若干车,希望能“曲线救国”,在刘盈面前混个脸熟。 要是自己幸运被刘盈纳为妾室,那精绝国在西域的地位,肯定会水涨船高! 这些小国的心思出奇的一致——匈奴?太残暴!单于?太丢人!汉朝?多好啊!能通商!有钱赚!税还低! 大汉陛下看着就靠谱!蒯通大人虽然嘴毒,但好像说到做到! 不投汉,难道等着跟冒顿一起社死,或者被蒯通写信公开处刑吗? 刘盈则直接表明了态度——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消息传到楼兰行辕,刘盈正和贾谊对弈,天子执黑,被杀得片甲不留。 恰好看到使者前来,干脆一扫棋盘,美其名曰:“贾卿,咱们先干正事!” 贾谊无奈一笑,一旁观战的蒯通,则给出了评价——陛下,忒不要脸! 听完汇报,刘盈已经收拾好了棋盘,头也不抬地笑道:“准了!都准了!通商?开!只要守汉律,交关税,丝绸瓷器管够!投诚?欢迎!只要认大汉天子,守土安民,待遇与楼兰、车师等同!” 贾谊揉着发胀的太阳穴,现在的他被陛下糟糕的棋艺,以及这堆外交事务双重折磨。 思考片刻,这才补充道:“陛下圣明。此乃‘伐交’之上策。化敌为友,增我羽翼;孤立强敌,分其势力。政治之道,无外乎朋友多多,敌人少少。”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空荡荡的棋盘,以及贾谊无奈的笑容。 “正是此理!让这些‘新朋友’都动起来,该通商的通商,该练兵的准备听调。” “告诉李广、琼布、巴尔卡,对新来的‘友军’,待遇一视同仁,训练加倍严格!” 大汉天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真朋友,假朋友,上了战场,自然见分晓。” 如果只是通商,却不借兵,刘盈肯定不会信任他们。 商业互通是利益,对匈奴的军事行动,才是大家伙共同承担的风险。 只想同富贵,不想共患难,刘盈可不会当冤大头! 第615章 单于,您真是大聪明啊! 西域,单于金帐、 于阗王和龟兹王急匆匆地冲进帐中,脸皱得像风干的沙枣。 “大单于!不好了!疏勒、且末、精绝,那些墙头草,都跑去投靠刘盈了!” “是啊单于!再这样下去,咱们在西域可就真成孤军奋战了,您得想想办法啊!” 出乎意料,冒顿单于非但没有暴怒,反而悠闲地用小刀剔着指甲缝里的羊油,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甚至带着几分得意的笑容。 “慌什么?” 冒顿单于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种算计他人的的优越感。 “尔等只看到表面,却不知本单于的深谋远虑!” 两位国王:“???” 深谋远虑?被蒯通写信骂到差点二次吐血那种? 冒顿单于站起身,负手踱步,仿佛一位运筹帷幄的智者。 “疏勒?且末?精绝?还有那几个偷偷摸摸的国?哼!” 他冷哼一声,眼神锐利如鹰,“他们之中,有的是本单于故意放过去的!” “啊?!” 于阗王和龟兹王震惊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羊蛋。 冒顿单于得意地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一个惊天大秘密。 “本单于早就在他们身边安插了死士!许以重利!他们此番投汉,不过是奉本单于之命,行诈降之计!一旦本单于与刘盈决战的关键时刻……” 冒顿单于猛地做了一个背刺的手势,眼神凶狠,“这些‘友军’便会突然倒戈!烧其粮草!乱其军阵!给汉军致命一击!让那刘盈小儿,尝尝什么叫后院起火,什么叫众叛亲离!哈哈哈哈!” 于阗王和龟兹王闻言,短暂的震惊和CPU过载后,眼神瞬间变得崇拜不已! 于阗王激动地拍大腿,拍得生疼,竖起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啊!大单于!此计神鬼莫测!妙绝寰宇!刘盈那黄口小儿,怎能识破单于此等妙计!” 龟兹王满脸谄媚,恨不得跪下舔靴子,奉承道:“单于英明!单于睿智!原来一切尽在单于掌握之中!” “让那些小丑先去汉营吃点甜头,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这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不!是屠龙之笔!刘盈这条小龙,注定要死在单于的神笔之下!” 两人一唱一和,唾沫横飞,把冒顿单于吹捧得如同草原上的姜子牙转世,智谋碾压蒯通、贾谊十条街! 冒顿单于被这通马屁拍得浑身舒坦,连日来的憋屈一扫而空,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金帐: “哈哈哈!不错!尔等总算明白了!” “这些阴损,哦不,是这些高明的手段!” 冒顿单于捋了捋胡须,眼中闪烁着充满智慧的光芒。 “本单于也是跟刘盈、蒯通这对贼君臣学的!他们能用离间计,能用攻心计,能用那些弯弯绕绕的诡道!” “本单于为何不能用?而且要用得比他们更狠!更绝!让他们自食其果!” 冒顿单于仿佛已经看到了汉军阵脚大乱,刘盈惊慌失措,自己策马扬鞭收割胜利的画面,不由地心情大好。 “传令下去!让那些诈降的国王,都给我沉住气!好好享受汉人的优待!” “把汉军的布防、粮道、弱点,都给本单于摸清楚!时机一到,听我号令!此战若胜,西域膏腴之地,尔等共享!” 于阗王和龟兹王连连称是,马屁拍得更加山响。 “单于,您可真是大聪明啊!” 金帐内洋溢着一种胜利在望的迷之自信。 —— 楼兰。 刘盈看着最新送来的密报,上面详细列出了哪些“投诚”小国内部,有匈奴死士活动,甚至精确到了名字。 部分来自“热心群众”举报,部分来自李广抓到的舌头,还有部分是蒯通用金子和“蒯式问候”撬开的嘴。 大汉天子轻笑一声,将密报递给贾谊。 “看看,咱们的‘老朋友’冒顿单于,终于开窍学‘阴’的了,还搞起了‘无间道’。” 贾谊扫了一眼,嘴角也泛起一丝冷峭的弧度。 “东施效颦,画虎类犬。陛下放心,这些‘暗桩’,已在李广将军和‘热心’的西域新军监视之下。” “他们传递的‘情报’,会是我们想让他们传递的。至于关键时刻的‘背刺’?” 贾谊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森然寒意,“臣保证,刀子只会捅向他们自己,或者冒顿单于的后腰。” 刘盈望着窗外校场上正在烈日下挥汗如雨、喊着汉军号子训练的西域新兵,眼神深邃有神。 “朋友嘛,多多益善。至于那些披着朋友皮的狼,正好拿来给咱们的新军练手,当个投名状也不错。” “告诉李广,训练时,多增加点‘反戈一击’和‘清理门户’的科目。” 阳光洒在刘盈年轻的脸上,温暖而坚定。 而远方的冒顿单于,还在金帐里,对着地图,陶醉在自己筹谋的惊天逆转大戏中,浑然不觉自己派出去的暗子,早已成了敌人砧板上的肉。 —— 一个月后。 楼兰行辕,军议肃杀。 刘盈一身戎装,指着巨大的西域舆图,声音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诸位!龟兹、于阗二国,冥顽不灵,甘为冒顿爪牙,阻塞丝路,祸乱西域!” “此二獠不除,西域难安!朕意已决,大军即日开拔,兵锋直指于阗!” 刘盈修长的手指在舆图上划过一道清晰的轨迹:“兵贵神速!我军将取捷径,途径且末国境,出其不意,直捣于阗王城!此战,务求雷霆万钧,一举荡平!” 帐下众将,李广、琼布、郑茂等汉将目光灼灼,战意升腾。 那些新归附的西域诸国将领,尤其是那些心怀鬼胎的,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立功的机会来了! 特别是且末国的代表,一个名叫阿迪力的将领,身为且末王的心腹,更是冒顿单于的暗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拼命压抑着内心的狂喜。 “陛下圣明!此计神速!” 疏勒将军(也是暗桩之一)率先拍马屁。 “末将愿为先锋!踏平于阗!” 小宛将军(另一个暗桩)不甘落后。 “且末国愿为陛下大军提供粮秣饮水,确保大军顺利过境!” 阿迪力赶紧表态,语气“忠诚”无比。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那几个格外激动的西域将领,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好!且末王忠勇可嘉!阿迪力将军,你速速派人通知且末王,大军三日后即至且末城下,所需粮草辎重,务必提前备妥!” “末将领命!” 阿迪力声音洪亮,内心狂笑不止。 刘盈小儿,你死期到了! 第616章 对自己人动手,打的最狠! 军议一散,几个“暗桩”如同屁股着了火,用最快的速度、最隐秘的渠道,将这份绝密行军路线和时间表,连同刘盈御驾亲征的好消息,火速传递了出去! 且末城,王宫密室。 且末王捧着来自阿迪力和冒顿单于的双重密信,激动得手都在抖。 “天助我也!刘盈啊刘盈,你千算万算,算不到本王是单于的人吧?取道我且末?哈哈,本王让你有来无回!” 这厮立刻回信给冒顿单于,用词极其谄媚又狠辣: “伟大的单于!鱼儿已入彀中!刘盈亲率主力,三日后必经我且末国境,直扑于阗!” “此乃天赐良机!请单于速发精骑,秘密抵达且末城外设伏!届时,小王将紧闭城门,在城头摇旗呐喊,吸引汉军注意!” “待汉军阵型被谷口地形所限,疲惫不堪之际,单于神兵天降,小王亦率城内死士自后方杀出!前后夹击,定能将刘盈小儿及其主力,尽数歼灭于城外!” “让那汉家天子,成为野狼的晚餐!小王愿为单于肝脑涂地,此战若胜,单于剑锋所指,便是小王马蹄所向!” 写完信,且末王还不放心,又亲自跑去求见刘盈,一脸“忠贞不二”的焦急神色。 “陛下!大军过境,所需粮秣甚巨!小王恐城中筹备不及,有误军机!恳请陛下恩准小王即刻返回且末,亲自督促,务必让陛下的大军吃饱喝足,一举踏平于阗逆贼!” 刘盈看着他情真意切的样子,心中冷笑不止,面上却是一派温和赞许。 “且末王心系王事,勤勉可嘉!准了!速去速回,莫误了朕的大军行程。” 且末王如蒙大赦,心中狂笑——刘盈小儿不过如此! 表面千恩万谢,快马加鞭溜回且末城,准备他的大事去了。 —— 单于金帐内。 冒顿单于收到且末王的密信和汉军的行军路线图,激动得差点把王座的狼头扶手拍碎! “好!好!好!” 这厮连喊三声好,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和即将胜利的狂喜。 “刘盈小儿!蒯通毒舌!这次看你们往哪里逃!且末王,干得漂亮!” “传令!集结所有精锐骑兵,星夜兼程,目标且末城!” “隐蔽行军,不得走漏半点风声!此战,本单于要亲手砍下刘盈的头颅当酒器!” 他仿佛已经看到野狼谷内汉军尸横遍野,刘盈跪地求饶的场景,连日来的憋屈一扫而空,只觉得扬眉吐气,走路都带风。 连于阗王和龟兹王都感受到了单于那压抑不住的亢奋,马屁拍得震天响。 —— 且末城外,月黑风高,杀机四伏! 且末王站在且末城头,紧张又兴奋地望着不远处。 城下,手下死士们刀出鞘,弓上弦,只等谷中火起,便杀出去“痛击汉军”! 城外两侧的山坡上,冒顿单于亲自率领的匈奴精骑如同潜伏的狼群,人马衔枚,刀枪在手,死死盯着谷口狭窄的通道。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枭的啼叫和紧张的心跳声。 “来了!” 探马低声回报。 果然,远处传来了沉闷而整齐的马蹄声和脚步声,一支规模不小的军队,正沿着预定的路线,毫无防备地进入且末城境内! 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到队伍中飘扬的旗帜——虽然看不太清具体图案,但绝对是军队! “天助我也!刘盈,纳命来!” 冒顿单于眼中凶光大盛,猛地抽出弯刀,用尽全身力气咆哮:“儿郎们!杀!!!” “杀啊!!” 匈奴骑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两侧山坡狂涌而下,箭矢如同密集的飞蝗,率先泼洒向谷底的“汉军”队伍! 噗嗤!噗嗤!啊! 箭矢入肉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山谷! “放箭!放箭!给本王狠狠地射!” 且末王在城头看得热血沸腾,也指挥着城上的弓箭手猛烈射击,嘴里还喊着:“为了单于!为了大匈奴!杀光汉狗!” 城外的“汉军”显然被打懵了,阵型大乱,死伤惨重,惨叫声不绝于耳。 冒顿单于一马当先,挥舞着弯刀冲入乱军之中,见人就砍,畅快淋漓! “哈哈哈!刘盈小儿!你也有今天!” 他感觉自己胸中积压的恶气,随着每一次挥刀都在疯狂宣泄! 且末王也按捺不住,带着城内的死士嗷嗷叫着冲出城门,朝着溃散的“汉军”后方猛扑过去,见着穿汉军样式衣服的就砍,下手那叫一个狠辣无情,生怕功劳被单于抢光了。 “挡我者死!刘盈小儿何在?!” 然而,打着打着,冒顿单于和且末王都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这惨叫声,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带着点西域方言的口音? “啊!我的腿!是哪个瞎了眼的射我?!” “别推我!自己人!我是挛提部的!” “单于!单于!别打了!是我们啊!” 混乱中,这样的惊呼和惨叫越来越多。 “住手!都给本单于住手!” 冒顿单于心头猛地一沉,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气得他厉声嘶吼。 与此同时,且末王也砍翻了一个“汉军”,借着对方倒地的火把光亮一看——这脸,这胡子,这不是经常来且末城收“保护费”的匈奴百夫长吗?! 他怎么穿着汉军的皮甲?! “点…点火把!快给本王点火把!” 且末王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哭腔。 无数火把被慌乱地点燃,火光瞬间照亮了血腥的战场。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匈奴人和且末死士都如遭雷击,呆若木鸡! 城外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但倒下的哪里是什么汉军?! 全是穿着汉军制式皮甲(有些还不太合身)、甚至举着仿制汉军旗帜的匈奴人! 还有那些被冒顿派去其他小国卧底的“暗桩”士兵! 他们身上插着同伴射出的箭矢,被同伴的弯刀砍翻,脸上凝固着惊愕、恐惧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他妈的,怎么杀的都是自己人? 莫非,又中计了?! 第617章 汉军,从不按套路出牌 且末城外,匈奴军队哀嚎遍野。 “巴尔特?!” “阿罗布?!” “库尔班?!你不是在精绝当细作吗?!” “天啊!我…我杀了挛提部的兄弟!” 惊呼声、哀嚎声、质问声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匈奴骑兵们看着地上熟悉的同袍面孔,看着他们身上那刺眼的汉军皮甲,再看看自己染血的弯刀,一个个面如死灰,浑身发抖,有的甚至当场呕吐起来。 且末王更是直接瘫软在地,看着自己沾满匈奴人鲜血的双手,脑子一片空白。 “不……这不可能!汉军呢?刘盈呢?!” 就在这时,一个浑身是血、侥幸没死的“卧底”士兵,挣扎着爬到且末王脚边,用尽最后力气嘶喊。 “大王,咱们中计了!我们被刘盈当成先锋派来送死,他……他根本就没来!大军还在楼兰……” 话音未落,这士兵就断了气。 “噗!” 冒顿单于只觉得一股逆血直冲喉头,眼前金星乱冒,他死死抓住马鞍才没栽下去,声音嘶哑凄厉,如同受伤的野兽。 “刘盈!蒯通!奸贼!又…又…又是你们!啊啊啊啊!” 且末城外的夜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匈奴人绝望的哀嚎。 城外不远处,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小撮真正的汉军斥候。 他们远远望着谷中这场惨烈又荒诞的自相残杀,其中一个什长摇摇头,对着同伴低声笑道: “啧,单于和且末王这出‘杀良冒功’,哦不,‘痛击队友’的大戏,演得可真卖力啊!” “赶紧回去禀报陛下和蒯先生,就说‘先锋’部队已成功吸引敌军主力于且末,‘友军’配合默契,战况‘激烈’,我军‘伤亡’,主要是匈奴人自己造成的,战果斐然!” “可以按计划进行下一步了。” —— 楼兰行辕。 刘盈正悠然自得地品着贾谊刚烹好的茶,听着远方隐约传来的快马蹄声,对一旁奋笔疾书、准备给冒顿写“慰问信”的蒯通笑道: “蒯先生,看来咱们送给单于的‘先锋’和‘友军’,演得还不错?” “不知道单于收到你这份‘恭喜他野狼谷大捷’的信时,会不会再给咱们表演个单于喷血?” 刘盈指着舆图上龟兹国的位置——延城,那里是龟兹王的老巢,也是冒顿单于在西域最坚固的堡垒之一。 “诸位,且末城的‘先锋’们,想必正和单于以及且末王‘亲热交流’,为我们争取了宝贵时间。” 刘盈的语气带着一丝促狭,听得帐下知情的汉将如李广、琼布等人都忍不住嘴角抽搐。 那些不明所以但刚被刘盈“信任”地派去执行“秘密任务”的西域暗桩将领们,则是一脸“我为陛下立过功”的骄傲。 “真正的目标,是这里——龟兹延城!” 刘盈的手指重重落在龟兹国都上,“趁其不备,雷霆一击!” “陛下,” 危须王一个精明的胖子挺着肚子出列,“我危须国愿献上精骑五百,向导十名!更可敞开国境,供王师借道!只求陛下扫平龟兹后,允我危须商队优先通行丝路!” “我尉犁国亦同!” 尉犁王是个瘦高个,双眸眼神锐利,紧随其后道:“步卒八百,粮草百车,双手奉上!尉犁境内所有关隘,王师畅行无阻!只盼龟兹一灭,尉犁能与楼兰、车师一般,沐浴大汉仁政!” 这两位国王,嗅觉灵敏,早就看出跟着大汉有肉吃。 刘盈大手一挥,自然不会拒绝。 “准!危须王、尉犁王深明大义,功在社稷!战后通商之利,朕必不吝啬!” 这相当于给其他小国做了个示范——跟着大汉混,好处大大滴! 有了危须、尉犁的倾力支持,包括借兵、借道、提供补给。 汉军主力如同鬼魅,悄无声息地绕开了所有可能的眼线,在沙漠和绿洲间快速穿行,直扑龟兹! 沿途小国要么已归附,要么慑于汉军威势不敢妄动。 然而,通往龟兹的最后一道屏障,是焉耆国。 焉耆地处要冲,国力不算弱,但国王是个典型的“中立主义者”,信奉“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对匈奴和大汉都保持距离,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汉军兵临焉耆边境,刘盈勒住马缰,望着前方焉耆的城关。 “陛下。” 贾谊策马上前,眉头微蹙,“焉耆王素来中立,未曾依附冒顿,也未与我为敌。臣以为,当先遣使晓以利害,若能借道或劝降,兵不血刃,方为上策。强攻中立之国,恐失西域人心,有损陛下仁德之名。” 贾谊话音未落,旁边的蒯通就嗤笑一声,声音不大,却格外刺耳。 “迂腐!贾生啊贾生,兵贵神速!战机稍纵即逝!” “等你说服那榆木疙瘩的焉耆王,龟兹的城墙都能再加高三尺了!他焉耆卡在这里,就是挡了大家发财的路!” “什么中立?就是骑墙!对付这种货色,就该快刀斩乱麻!大军压境,直接碾过去!” “占了延城,分了龟兹的财货,谁还在乎他焉耆王怎么想?效率!懂不懂?” 蒯通的话像刀子,那叫一个又快又狠。 刘盈心中其实更倾向于蒯通的效率论,但他更清楚,自己代表的是大汉,是行仁义之道的王师。 口碑一旦崩塌,日后治理西域将处处掣肘。 大汉天子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贾卿所言有理。仁义之师,当先礼后兵。” “派使者去见焉耆王,陈说利害,请他借道。只要他肯让路,朕保他焉耆国泰民安,丝路通商之利,亦少不了他一份!” —— 焉耆,轮台。 王宫之内,气氛祥和。 焉耆王,一个养尊处优、面色红润的中年人。 听完汉使慷慨激昂的陈词,诸如大汉王师讨伐不义,借道伐龟兹,共享太平云云,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葡萄美酒,顺便打了个饱嗝。 “贵使所言,甚是有理。然我焉耆小国,只求偏安一隅,不惹是非。” “贵国与匈奴之争,与龟兹之怨,实乃贵国之事。我焉耆中立多年,不欲卷入其中。烦请汉军绕路而行吧。” “我国虽小,亦有守土之责,若贵军执意穿境,恐生误会,坏了此间和平,非本王所愿也。” 说完,还挥了挥手,示意送客,仿佛在赶走一只扰人清梦的苍蝇。 使者回报,刘盈眉头紧锁。 绕路?谈何容易! 不仅耽误宝贵时间,更可能暴露行踪! 他确实犹豫了。攻,还是不攻? 第618章 给脸不要脸?攻城! 汉军大营。 就在刘盈沉吟之际,蒯通这老狐狸嘴角一翘,溜出了大帐。 这厮没回自己营帐,而是径直钻进了归附汉军的西域诸国士兵和将领的营区。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整个汉军大营,尤其是西域兵团就炸开了锅! “什么?焉耆王不让过?还要我们绕路?!” “他算老几啊?凭什么挡陛下的路?挡我们发财的路?!” “就是!陛下带我们过好日子,减免赋税,开通商路!他焉耆王自己关起门当土皇帝,还不让我们过?这不是挡大家财路是什么?!” “兄弟们!陛下仁义,不好开口!但我们能看着那老小子这么嚣张吗?!” “对!揍他丫的!什么狗屁中立!就是欠收拾!” “请陛下发兵!踏平焉耆!扫清障碍!” 群情激愤! 疏勒兵、精绝兵、车师兵、尉犁兵、危须兵,甚至蒲类后国那个国王阿罗多,都挥舞着拳头,脸红脖子粗地涌向中军大帐! 他们被蒯通成功洗脑——焉耆王,就是阻碍大家共享富贵的绊脚石,是必须要打倒的王八蛋! 刘盈刚走出大帐,就被这黑压压一片、群情汹汹的请愿士兵吓了一跳。 士兵们哗啦啦跪倒一片,七嘴八舌,声浪震天。 “陛下!焉耆王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请陛下下令,末将愿为先锋,踏破焉耆!” “陛下!我等愿追随陛下,共创盛世!焉耆挡路,天理难容啊!” “陛下!打吧!打下焉耆,那里的葡萄美酒,分给将士们解渴!” “陛下仁慈!但对付这种冥顽不灵之徒,唯有刀剑才能让他清醒!” 刘盈看着眼前这“民意沸腾”的场面,又瞥见躲在人群后面,一脸“我是无辜群众”表情、实则蔫坏蔫坏的蒯通,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老蒯,煽动民意的本事真是炉火纯青,直接把焉耆王塑造成全民公敌了! 大汉天子无奈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切换成痛心疾首、被迫无奈的表情,声音沉痛而有力。 “众将士!尔等尽忠之心,朕,深为感动!焉耆王这人,朕本不欲多造杀孽,奈何其执迷不悟,阻塞王师,更阻断了西域万民共享太平富庶之路!天意民心,皆不可违!” 刘盈猛地抽出腰间佩剑,指向焉耆城方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杀伐之气。 “传朕旨意!攻城!破城之后,与百姓秋毫无犯!敢伤一人,抢一物者,军法从事! 目标——焉耆城!为西域通路,为万民福祉——进军!” “万岁!陛下万岁!” 西域士兵们狂热的呼喊声直冲云霄! 他们自动忽略了“秋毫无犯”,只听到了“攻城”和“为万民福祉”!发财,建功立业的机会来了! —— 焉耆国和平太久了。 城墙年久失修,守军装备陈旧,士兵们最大的日常训练可能是,摘葡萄和酿酒? 当汉军,尤其是那些嗷嗷叫、想立功的西域新军,群情激奋第推着云梯、冲车、弩炮等攻城器械,如同钢铁洪流般涌来时,焉耆守军直接吓傻了! 战斗结果,毫无悬念。 李广甚至没来得及射出一支箭,琼布的刀还没出鞘,焉耆的城门就被“热情高涨”的西域新军们用简易冲车,尉犁赞助的木头临时拼的给撞开了! 城墙上,守军象征性地射了几支软绵绵的箭,就被汉军精准的弩箭压制得抬不起头。 不到两个时辰,焉耆王城宣告易主! 守军投降的投降,逃跑的逃跑,抵抗几乎为零。 华丽但略显陈旧的王宫里,养尊处优的焉耆王,被几个如狼似虎的汉军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到了刘盈面前。 这厮冠冕歪斜,华服沾满尘土,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恐和愤怒。 “刘盈!你这个伪君子!暴君!” 焉耆王看到王座易主,瞬间破防,跳着脚大骂:“你说仁义之师!你骗鬼呢!我焉耆中立何错?为何无故兴兵犯我疆土!你与那暴虐的匈奴何异?!你必遭天谴!” 这厮骂得唾沫横飞,状若疯癫。 帐内汉将和西域诸王将领都皱起了眉头。 刘盈还没开口,旁边一个身影如同愤怒的棕熊般冲了出来! 正是蒲类后国国王——阿罗多! 这厮是最早跟着刘盈混的西域国王,早就看这唧唧歪歪的焉耆王不顺眼了,而且刚才攻城,他蒲类兵冲得最猛,正想表现表现呢! “聒噪!” 阿罗多一声暴喝,蒲扇般的大手带着风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啪——!!!” 一记清脆响亮、势大力沉的大逼兜,结结实实地抽在了焉耆王那张保养得宜的红润脸蛋上! 这一巴掌,力道之猛,直接把焉耆王抽得原地转了个圈,眼冒金星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半边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嘴角淌血几颗牙齿混着血沫子飞了出去。 全场瞬间寂静! 连刘盈都挑了挑眉。 阿罗多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掌,对着地上懵逼的焉耆王啐了一口:“呸!给脸不要脸的老东西!陛下仁德,给你机会你不中用!还敢污蔑陛下?再敢放屁,老子另一巴掌送你下去见你家祖宗!” 焉耆王捂着脸,看着凶神恶煞的阿罗多,又看看周围那些眼神不善的西域将领,再看看面无表情但显然默许了这行为的刘盈。 他终于彻底怂了,趴在地上,只剩下“呜呜呜”的哭泣声,再也不敢骂半个字。 刘盈这才缓缓开口,声音平静无波:“焉耆王,你阻挠王师,冥顽不灵,才有今日之祸。念你初犯,且并未依附匈奴,朕饶你不死。” “押下去,好生看管。待西域平定,再行发落。” “传令!休整一日!明日,兵发延城!目标——龟兹王!” “万岁!万岁!万岁!” 欢呼声再次响彻焉耆王宫,蒯通在人群中,对着阿罗多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阿罗多得意地咧开大嘴,露出白牙,仿佛刚才那一巴掌,比攻下焉耆城功劳还大。 龟兹王的好日子,正式进入倒计时。 而冒顿单于,还在且末城,对着满谷的自己人的尸体思考人生,以及宽慰自身,如何不被气死。 第619章 龟兹挽尊,尴尬而逃 且末城外。 冒顿单于坐在一块染血的石头上,脸色比锅底还黑。 在他面前,是垂头丧气的残兵败将,以及一堆堆穿着汉军皮甲的自家儿郎尸体,最强客气的是大部分是被自己人干掉的。 于阗王和龟兹王像两只受惊的鹌鹑,小心翼翼地围在旁边,搜肠刮肚地寻找安慰词。 于阗王搓着手,干笑道:“大单于,胜败乃兵家常事!虽然咱们中了刘盈奸计,折损了些兵马,但您看咱们的精锐主力还在嘛!但还有些儿郎们安然无恙,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啊!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龟兹王一边附和,一边暗自庆幸火没烧到自己家门口。 “对对对!单于洪福齐天!此乃天意警示,让咱们下次更谨慎!再说了,这事儿发生在且末王那蠢货的地盘上!他难辞其咎!单于您要发火,尽管拿他出气!” “把他那点家底都充公!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龟兹王说着,嘴角甚至忍不住勾起一丝幸灾乐祸的弧度。 死道友不死贫道,且末王倒了血霉,正好衬托出我龟兹的安稳! 他甚至开始盘算,等单于收拾完且末,自己能不能趁机捞点好处? 冒顿单于听着这苍白无力的安慰,尤其是龟兹王那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只觉得心口那股闷气更堵了。 他刚想发作,把这俩没用的东西也骂一顿,便看到不远处有斥候赶来。 “报!急报!!” 凄厉的喊声撕破了谷中压抑的气氛,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脸上是见了鬼的表情。 “单于!大王!祸事了!汉军主力,根本没去于阗!他们朝着龟兹国杀过去了!” 龟兹王的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 气氛有些尴尬,龟兹王那点幸灾乐祸的小心思,如同阳光下的泡沫,“啪”一声,碎得无影无踪。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透心凉! 刚才还在嘲笑且末是倒霉蛋,转眼刀子就捅到自己心窝子了?! “什…什么?!” 龟兹王的声音都劈叉了,猛地跳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们要去龟兹,必经焉耆!焉耆王那老狐狸,最是胆小怕事,严守中立!” “他怎么可能给汉军借道?刘盈想硬闯?焉耆城高池深,够他喝一壶的!他休想……” “报!!!” 又一个斥候几乎是踩着前一个的脚跟冲了进来,声音带着哭腔。 “大王!焉耆国完了!汉军根本没借道,他们直接攻破了焉耆城!焉耆王都被生擒了!” “噗通!” 龟兹王腿一软,直接坐回了地上,脸色煞白,嘴唇哆嗦得像狂风中的树叶。 刚才还在吹嘘的焉耆“城高池深”、“严守中立”,此刻听起来就像个天大的笑话!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无形的巴掌抽得啪啪作响! 冒顿单于再也忍不住了,腾地站起来,双眼喷火,死死盯着瘫在地上的龟兹王,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股狂暴的杀气弥漫开来! 就是这个蠢货!刚才还在幸灾乐祸!现在火烧到自己屁股了! 龟兹王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撕碎的恐怖目光,吓得魂飞魄散! 求生的本能瞬间压倒了一切! 他一个激灵,以与年龄体重极不相符的敏捷从地上弹起来,语无伦次地开始疯狂挽尊。 “单于息怒!息怒啊!这焉耆被破,是坏事,但也是好事啊!” 这厮搜肠刮肚,急中生智,胡诌八扯道:“您想啊!刘盈这厮,为了打龟兹,竟然悍然攻伐中立之国焉耆!这是什么行为?这是倒行逆施!是强盗行径!是赤裸裸的暴君嘴脸!” “西域诸国,谁不心寒?谁不齿冷?谁还敢真心跟着他?他这是自绝于西域!单于!咱们的机会来了!只要坚守龟兹,振臂一呼,西域各国必然群起响应,共讨暴汉!” “刘盈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哈哈哈!” 龟兹王干笑了两声,发现冒顿单于的脸色不仅没好转,反而更加阴沉恐怖,笑声卡在了喉咙里。 “报!!!” 第三个斥候,如同催命符般降临,带来了最后一击: “大王!探明了!攻破焉耆的主力,不是汉军本部!是归降刘盈的西域诸国联军!疏勒兵、尉犁兵、危须兵,打头阵冲得最凶的,是蒲类后国那个阿罗多!” “他们喊着‘打倒阻碍发财的王八蛋’、‘为了陛下和好日子’,嗷嗷叫地就把焉耆城给破了!” 西域联军?!为了发财和好日子?!打倒王八蛋?! 龟兹王脑子里“嗡”的一声,最后一丝理智的弦也崩断了! 刘盈这招太毒了!他自己装好人,让那帮红了眼的西域蛮子当打手! 这口黑锅扣得严严实实吗,自己刚才那番“刘盈倒行逆施”的慷慨陈词,此刻听起来简直像个自扇耳光的小丑! “单于!我……” 龟兹王看着冒顿单于那已经黑得发紫、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砍人的脸,彻底吓尿了! 什么王霸之气,什么国王尊严,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如今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跑!赶紧跑回龟兹! 留在这里,下一秒可能就要跟且末王一起被处罚了! 说时迟那时快!龟兹王猛地转身,肥胖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自己的马匹方向撒丫子狂奔!边跑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都破了音: “单于!我不是怕您迁怒啊!我是要回去布防啊!” “您放心,我一定把城池守得固若金汤!绝不让刘盈小儿得逞,您保重!” 最后一个“重”字还在山谷里回荡,他人已经连滚带爬地翻上了马背,狠狠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那匹可怜的驽马嘶鸣一声,驮着魂飞魄散的龟兹王绝尘而去! 速度之快,连冠冕掉了都顾不上去捡! 于阗王目瞪口呆地看着龟兹王消失的烟尘,又小心翼翼地瞟了一眼身边的冒顿单于。 只见冒顿单于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拳头捏得指节发白,太阳穴青筋暴跳。他死死盯着龟兹王逃跑的方向,又慢慢转头,看向地上那顶被遗弃的、象征着龟兹王权的、沾满尘土和草屑的华丽冠冕。 “噗!”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这一次,压抑到极致的怒火终于冲破了喉咙的封锁! 一口老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在夕阳的映照下,划出一道凄厉而壮观的猩红抛物线! “龟兹王!你这贪生怕死,背信弃义的蠢猪!” 冒顿单于指着远方,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凄厉的诅咒,然后眼前一黑,庞大的身躯轰然向后倒去! “单于!单于!” 于阗王和周围的亲卫手忙脚乱地扑上去,现场一片混乱。 且末城外的风,带着血腥味、马粪味和单于喷血的铁锈味,呜咽着吹过。 冒顿单于的“西域复仇大业”,尚未走出第一步,便已经胎死腹中。 而龟兹王的延城,即将迎来一群“为了发财和好日子”而嗷嗷叫的“西域友军”和憋着一肚子火的汉军主力。 第620章 攻打龟兹,何必用兵 龟兹国,延城。 龟兹王一路风驰电掣,连滚带爬地逃回老巢,整个人惊魂未定。 他一边揉着被马鞍颠得快散架的肥臀,一边扯着嗓子咆哮: “快!快给本王加固城防!滚木礌石!金汁火油!能堆的都堆上!弓箭手!给本王站满城墙!一只苍蝇都不许放进来!刘盈小儿敢来,本王要让他知道什么叫铜墙铁壁!” 整个延城瞬间鸡飞狗跳。 士兵们被驱赶着加固城墙,百姓被强征搬运物资,王宫里的金器都被熔了做箭头,龟兹王心疼得直抽抽。 龟兹王亲自巡城,看着逐渐“固若金汤”的延城,又想到自己及时逃回的“英明神武”,以及冒顿单于“必然”会来救援的承诺,那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肚子里一半。 “哼!刘盈小儿!任你奸诈似鬼,也得喝本王的洗脚水!本王就在这里,以逸待劳!看你能奈我何!” 龟兹王站在城楼最高处,叉着腰,望着城外空旷的戈壁,豪气顿生,实则主要是给自己壮胆。 —— 汉军主力兵临城下,旌旗招展,杀气腾腾。 营帐内,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眼珠子都红了。 飞将军李广须发皆张,声如洪钟:“陛下!延城就在眼前!龟兹王那厮插翅难逃!末将愿为先锋,半日之内,必破此城!将龟兹王的狗头献于陛下帐前!” 月氏猛将巴尔卡急于立功拍着胸脯,震得铠甲哗哗响:“陛下!给我三千敢死队!我巴尔卡用脑袋担保,第一个爬上延城城墙!让龟兹崽子们尝尝月氏精锐的厉害!” 连稳重些的郑茂也按捺不住:“陛下,士气正盛,当一鼓作气!末将观延城虽经加固,然守军慌乱,破绽不少!强攻可下!” 武将们请战之声此起彼伏,大帐内充满了雄性荷尔蒙和战意燃烧的气息。 刘盈看着舆图,手指无意识地在延城位置敲击,似乎在权衡。 这时,一个慢悠悠、带着点蔫坏的声音响起,像一盆冷水浇在火堆上。 “诸位将军,稍安勿躁嘛。” 蒯通捋着他那几根稀疏的胡子,小眼睛里闪烁着“缺德”的光芒。 “打仗嘛,能少死点人,何必非要硬碰硬呢?陛下,您是不是忘了咱们刚拿下的好邻居——焉耆了?它可是在延城的…上游啊。” “上游?” 刘盈一愣,随即眼中精光爆射,他猛地看向舆图上的河流走向! 一直没吭声的贾谊适时上前一步,用最斯文淡定的语气,说着最“缺德”的计策。 “陛下明鉴。蒯大人所言极是。延城虽坚,然其命脉,全系于城外河流!” “城中军民饮水、牲畜饮用、甚至…熬煮金汁,皆仰赖此河。” “我大军只需牢牢扼守上游河段,断其水源。龟兹王纵有铜墙铁壁,又能支撑几日?”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武将们面面相觑,然后看向蒯通和贾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以及一丝“你们读书人心真脏”的感慨。 这招太损了! 断水! 简直是釜底抽薪! 刘盈抚掌大笑:“妙!妙计!蒯卿、贾卿,真乃朕之肱骨!传令!全军移营,抢占河上游所有要津!深沟高垒,没有朕的命令,一滴水也不许流进延城!” —— 城内的龟兹王等了三天,脖子都望长了,预想中的汉军攻城、云梯箭雨、惨烈厮杀,连个影子都没有! 汉军大营静悄悄的,除了日常操练,毫无动静。 “刘盈小儿,这是搞什么鬼?” 龟兹王站在城头,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被本王的王霸之气震慑住了?不敢攻城了?” 龟兹王挠了挠头,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点空虚寂寞冷。 很快,他就没心情“空虚”了。 水!没水了! 城内的水井迅速干涸见底,储存的清水消耗殆尽,牲畜渴得直叫唤。 士兵们嘴唇干裂,嗓子冒烟。 连王宫里用来熬制“金汁”的大锅都因为没水而闲置了,某种意义上倒是改善了空气质量! 最可怕的是,城中没水冲厕所了! 整个延城,开始弥漫起一股不可描述的味道。 龟兹王终于反应过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水源!上游河流!快派兵出去,给本王抢水,记住不惜一切代价!” 一队队渴得眼冒绿光的龟兹士兵,拖着沉重的步伐,扛着水囊木桶,打开城门,冲向不远处的河流。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汉军森严的阵列! 河岸高处,汉军连弩兵排成数排,冰冷的弩箭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对准了河滩。 两翼,李广和巴尔卡率领的汉、胡混合骑兵,刀枪出鞘,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随时准备发起冲锋。 汉军阵前,立着一块醒目的木牌,上面用龟兹文和汉字写着:“取水者,杀无赦!” 龟兹士兵们看着那密密麻麻的弩箭,感受着骑兵的杀气,再摸摸自己干裂的喉咙和空空的水囊,勇气瞬间蒸发。 别说抢水了,靠近河边都腿软! 几波试探性的冲锋,都被汉军精准的弩箭射了回来,丢下几具尸体后,狼狈地缩回了城里。 —— 延城。 龟兹王彻底绝望了,看着城内日益严重的混乱,以及那股越来越浓郁的“味道”,急中生智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他命人用箭射出一封“国书”,特意写在昂贵的丝绸上,字迹因为缺水蘸墨困难而歪歪扭扭。 “尊敬的大汉皇帝陛下!鄙国愿以重金,采购贵军控制的河水!一桶水,十金…不!二十金!” “本王以龟兹王室信誉担保,童叟无欺!陛下乃天朝上国,最重商贾信用,想必不会拒绝这公平交易吧?望陛下开恩!” 汉营中军帐,刘盈看着这封所谓的商业提案,差点把嘴里的茶喷出来。 “这龟兹王,脑子还挺活络?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做生意?” 刘盈哭笑不得,蒯通阴恻恻一笑。 “陛下,答应他!他要多少,卖多少!价格翻倍!咱们给他提供‘送货上门’服务!” 第621章 毒士,朕有两位! 贾谊默契地补充,眼中闪烁着严谨的光芒。 “臣这就去准备‘独家秘方添加剂’,保证让龟兹军民回味无穷,终身难忘!” 于是,一场诡异的水贸易开始了。 龟兹士兵战战兢兢地打开城门,推着空车空桶出来。 汉军士兵则热情友好地推着装满清水的木桶上前,一手交金饼子,一手交货。 交易过程异常和谐,双方都严格遵守商业信用,主打一个童叟无欺。 汉军甚至还“贴心”地帮他们把沉重的水桶推回城门口! 龟兹王看着一桶桶清澈的河水运进城里,激动得热泪盈眶。 “天不亡我龟兹啊!刘盈小儿,终究还是嫩了点!商人重利!哈哈哈!有水了!快!分下去!让将士们喝饱!百姓也分点!熬住!等单于援军一到,咱们就……?!” 他话音未落,肚子里突然传来一阵翻江倒海的绞痛! 紧接着,是此起彼伏、如同闷雷般的“咕噜噜”声,从王宫、军营、民房…整个延城各处响起! —— 贾谊的“独家秘方”见效了!效果拔群,立竿见影! 第二天清晨,刘盈带着众将登上高处观察延城。 只见城楼上,原本应该站岗的龟兹士兵们,姿势极其诡异,他们一个个捂着肚子,面容扭曲,双腿夹紧,身体不受控制地一起一落,如同在跳一种极其不雅的集体舞蹈。 “陛下,他们这是在…练腿功?” 巴尔卡纳闷不已,憨憨地问道。 李广老脸一红,啐了一口:“呸!练个屁!这帮龟孙子是拉在裤子上了!站都站不稳!” 果然,仔细看去,城垛后面,城墙根下,甚至一些士兵的裤腿上…都沾染着不可描述的污秽痕迹。 一股浓烈的、令人作呕的恶臭,即使隔着老远,也随着晨风飘了过来… 整个延城,仿佛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厕所! 守军别说打仗了,能站稳不拉裤子里就已经是勇士了! 刘盈强忍着笑意和恶心,拔出佩剑:“天赐良机!将士们!延城守军已不堪一击!为西域通路,清理门户!攻城!” “杀啊!” 憋了好几天的汉军和西域联军,如同猛虎下山,嗷嗷叫着冲向延城! 这一次,几乎没遇到像样的抵抗。 云梯架上城头,上面稀稀拉拉射下的几支箭软绵绵的毫无力道,射箭的士兵因为腿软加腹痛,自己还差点从城头栽下来。 冲车撞向城门,只撞了几下,城门就从里面被拉肚子拉得虚脱的士兵自己打开了,毕竟他们急着去城外“方便”! 汉军士兵们捂着鼻子,味道实在太冲了,如同赶鸭子一般,轻松冲进了延城。 战斗?不存在的! 更多是看到提着裤子、脸色蜡黄、到处找坑的龟兹兵,以及满地的污秽。 城门被攻破后,李广一马当先,带着亲兵直扑龟兹王宫。 王宫里也是一片狼藉,臭气熏天。 宫女侍卫跑得精光,李广踹开华丽的后殿大门,眼前的景象让他这个身经百战的大将都愣在原地。 只见金碧辉煌的王座旁边,尊贵的龟兹王陛下,此刻正衣衫不整地蹲在上面,双手死死抓着夜壶边缘,脸色惨白如纸,额头冷汗涔涔,身体伴随着一阵阵剧烈的抽搐和“噗嗤噗嗤”的声响而剧烈颤抖。 他那华丽的王袍下摆,已经沾满了可疑的污渍… 听到破门声,龟兹王惊恐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李广那张杀气腾腾又带着极度嫌弃的脸。 “你……你们……不讲武德!” 龟兹王又羞又怒又绝望,刚想骂人,腹中又是一阵绞痛,剩下的话全被一阵更加响亮的“噗嗤”声淹没了。 李广厌恶地皱紧眉头,捏着鼻子,对身后同样表情扭曲的亲兵挥了挥手。 “拿下!连这玩意儿一起抬走!小心点!别溅身上!” 于是,在延城弥漫的浓郁“异香”中,龟兹王以一种极其不体面、味道极其浓郁的方式——连人带马桶,被汉军士兵“请”出了他的王宫,结束了他短暂而充满味道的守城生涯。 而整座延城,也因为这泻药攻城的奇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弥漫着一股让新来的汉军和西域友军终身难忘的特殊气息。 —— 茫茫戈壁,黄沙漫天。 冒顿单于率领着刚刚从且末城归来的残兵败将,他们士气低落,外加心理阴影面积巨大,并汇合了部分后方赶来的生力军,正心急如焚地赶往龟兹救援。 苦逼的单于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希望——龟兹王虽然是个蠢货,但延城经营多年,城防坚固,龟兹王守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只要能撑到自己大军赶到,内外夹击,未必不能翻盘! “报!!!” 斥候凄厉的喊声像刀子一样划破了沉闷的行军气氛。 冒顿单于心头猛地一紧,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斥候滚鞍下马,脸色比死人还难看:“单于!龟兹…龟兹…陷落了!” “什么?!” 冒顿单于如同被雷劈中,高大的身躯在马上晃了晃,差点栽下来。 他一把揪住斥候的领子,眼珠子瞪得溜圆,声音嘶哑:“胡说!延城固若金汤!龟兹王那厮…那厮守城还是有点本事的!怎么可能这么快就陷落?!刘盈小儿就算插了翅膀,也不可能飞进去!” 旁边的于阗王也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单于,同时试图挽尊。 “单于息怒!斥候,你确定消息无误?说不定是汉军损失惨重,用人命堆下来的?龟兹王,他虽败犹荣啊!” 于阗王试图给盟友刷点悲壮值,至少输的不那么难看。 斥候哭丧着脸,带着一种难以启齿的尴尬表情,支支吾吾道:“回单于、大王,消息千真万确!汉军几乎没怎么强攻,他们断了延城的水源。然后……” “然后怎么样?!” 冒顿单于和于阗王异口同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斥候憋红了脸,最终还是艰难地吐出了那个味道十足、细节拉满的真相。 “然后,龟兹王试图买水,汉军在水里下了猛烈的泻药,整个延城拉得昏天黑地,臭气熏天!” “汉军攻城时,守军连裤子都提不起来……龟兹王他是在王宫里的夜壶上,被汉将李广生擒的!” “听说被拖走时,还在拉!后来拉了三天三夜,人都脱相了……” 第622章 精绝女王:老娘豁出去了! 死寂! 戈壁滩的风,似乎都停滞了。 只有骆驼偶尔的响鼻,以及远处几声乌鸦的聒噪。 冒顿单于的表情,从震惊、到错愕、到难以置信、再到一种混合着极度恶心和荒谬绝伦的扭曲! 他想象着延城那“粪发涂墙”的景象,想象着龟兹王蹲在马桶上被俘虏的“英姿”,想象着那弥漫全城的“异香”,一股强烈的反胃感直冲喉头! “噗——呕…咳咳咳!” 这次不是喷血,是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冒顿单于扶着马鞍,剧烈地干呕着,脸色由猪肝紫变成了惨绿色。 “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冒顿单于好不容易喘过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唾沫星子喷了旁边的于阗王一脸。 “刘盈!蒯通!贾谊!你们这帮汉狗!毫无廉耻!毫无武德!毫无男子汉的气魄!用这等污秽手段!简直比草原上的鬣狗还不如!啊啊啊!气煞我也!”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连同对战争的认知,都被这盆“屎尿屁”浇了个透心凉! 这仗打得,太特么埋汰了! 于阗王一边擦着脸上的唾沫星子,一边心惊胆战地看着暴怒的单于,生怕他把怒火撒到自己头上。 这厮脑子飞快转动,赶紧转移话题,提出一个看似可行的“战略”: “单于息怒!息怒啊!龟兹已失,徒呼奈何!但天无绝人之路!刘盈小儿连番得胜,必然骄狂!他下一步,定是剑指我于阗!” 他指着地图,眼神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单于请看!于阗地处大漠深处,沙海茫茫!汉军的战马虽快,但在流沙瀚海之中,岂能与我大漠之舟——骆驼相比?” “只要单于率军回师于阗,我们依托绿洲,以逸待劳!待汉军深入大漠,被烈日黄沙消磨锐气,补给线拉长,战马疲敝不堪之时……” “我骆驼骑兵从沙丘后如神兵天降!定能杀他个片甲不留!此乃天赐良机,单于不可再犹豫啊!” 这番话,如同沙漠中的甘泉,虽然可能也掺了泻药,浇在了冒顿单于那颗被“屎尿屁”战术伤透的心上。 对啊!骆驼!我们还有骆驼!大漠才是我们的主场! 刘盈,你有种就追进来!看是你的阴谋诡计厉害,还是老子的骆驼蹄子硬! 冒顿单于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凶悍和希望的光芒,他重重一拍于阗王的肩膀,差点把后者拍趴下。 “好!贤王所言极是!此乃老成谋国之言!传令!全军转向,回师于阗!让刘盈小儿,尝尝大漠风沙和骆驼铁蹄的滋味!” —— 就在冒顿单于带着残兵败将和破碎的尊严,以及新燃起的“骆驼复仇梦”,灰溜溜地转向于阗之际。 距离于阗不远的绿洲明珠——精绝国,却上演着截然不同的一幕。 精绝王宫,香风馥郁。 精绝女王,那位容貌艳丽、气质神秘,眼波流转间带着异域风情的年轻女子,约莫比刘盈大上几岁,正斜倚在铺满华丽丝绸的软榻上。 她纤细的手指,正轻轻抚摸着两样东西。 左手边,是一封来自刘盈师母月氏王的亲笔书信。 信中言辞恳切,描述了刘盈的雄才大略、大汉的强盛仁德,以及西域归附后的美好前景,重点强调了通商带来的巨大利润,并含蓄地暗示:精绝的未来,在于明智的选择。 右手边,则是几份来自不同渠道、但内容惊人类似的密报。 详细描述了焉耆城如何被“友军”嗷嗷叫着攻破,龟兹延城如何被一泡“泻药”淹没,龟兹王如何连人带马桶被抬走的“盛况”。 女王绝美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 月氏王的信让她心动,那描绘的丝路繁华、精绝成为重要商站的前景令人神往。 但龟兹和焉耆的下场,又让她心肝儿直颤! 刘盈和他手下那帮谋士,尤其是蒯通,手段太他么不拘一格了! 简直防不胜防! 最终,对未来的渴望,以及对汉军的敬畏,压倒了对“屎尿屁”战术的本能抵触。 精绝女王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光芒。 她坐直身体,唤来心腹侍女,声音清脆而果决: “备笔墨!本王要亲自修书给大汉天子刘盈陛下!” 她的信写得极其诚恳且识趣: “伟大的大汉皇帝陛下:精绝小国,僻处大漠,久慕天朝威仪仁德。今闻王师西来,廓清寰宇,拯西域万民于水火,本王不胜欣忭!” “龟兹、焉耆,不识天数,自取其祸,实乃愚昧!精绝愿举国归附,永为汉臣!” “陛下大军若需借道精绝,或欲暂驻休整,精绝上下必扫榻以待,倾尽所有,以奉王师!精绝虽小,愿为陛下西征之基石,丝路之明珠!” 写完这封投诚信,精绝女王似乎觉得还不够。 她屏退左右,只留下最贴身的侍女。她走到镶嵌着宝石的琉璃镜前,细细端详着自己艳光四射的容颜,嘴角勾起一抹充满野心和诱惑的弧度。 “阿依莎。” 她轻声对侍女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和羞涩,“你说,陛下他年轻英俊吗?” 侍女阿依莎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掩口轻笑:“女王陛下,奴婢虽未亲见,但传闻大汉天子刘盈陛下,龙章凤姿,英武不凡,乃世间少有的伟男子呢!” 精绝女王满意地点点头,眼神变得更加火热而坚定。 她转过身,眼中闪烁着一种近乎赌徒下注般的狂热光芒: “传本王密令!动用王室秘库,准备最华美的服饰,最珍贵的香料,最滋补的食材!” “命国中最好的舞师乐师,排练最动人的歌舞!还有……” 她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把那几本王室秘藏的《天竺欢喜秘法图》和《波斯房中术精要》,都给本王找出来!本王要好好研习!” 阿依莎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陛下!您这是?” 精绝女王昂起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刘盈陛下,乃真龙天子!只要能怀上他的龙种,精绝何愁不兴?我族血脉将与大汉龙脉相连!这,才是精绝万世不移的根基!本王决定了!” 女王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只要大汉天子踏足精绝国土!本王定要施展浑身解数,倾尽一生所学!务必要怀上龙种!为此,本王不惜一切代价!” 阿依莎看着自家女王那副“为了国家献身房中术”的悲壮表情,以及眼中熊熊燃烧的“事业心”,只能默默行礼,心中暗道:女王陛下,您这“投诚”的方式,还真是别开生面啊!希望那位大汉天子身体够好? 而远在行军路上的刘盈,莫名地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给惦记上了? 第623章 播种?朕不是好色之徒! 龟兹行辕。 精绝女王那封措辞恭敬中透着丝丝暧昧、热情洋溢又暗藏玄机的国书,被恭敬地呈到了刘盈案头。 大汉天子仔细看完,俊朗的脸上表情颇为玩味,他放下帛书,目光扫过帐下心腹重臣。 “诸位爱卿,精绝女王这封国书,情真意切,愿举国归附,更盛情邀请朕亲临精绝古城做客。” 他刻意在“做客”二字上加重了语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你们说说,朕…该不该去?” 蒯通第一个跳出来,捋着他那几根山羊胡,小眼睛里闪烁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光芒。 “去!当然要去!陛下!” 这厮声音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精绝虽小,却是深入大漠、进攻于阗的关键跳板!其绿洲丰饶,可为大军提供绝佳的粮草补给和休整之地!” “女王?一个女子而已,陛下英明神武,气宇轩昂,还怕她吃了您不成?她若有异心,正好借机拿下精绝,省得日后麻烦!此乃一举两得,不去白不去!” 贾谊则眉头紧锁,上前一步,语气带着学者特有的严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陛下,蒯大人所言在理,精绝战略位置确实重要。然…” 他顿了顿,指着国书上几处遣词造句,“女王此信,用词颇为旖旎热切,诸如‘扫榻以待’、‘倾尽所有’、‘明珠盼龙临’等。” “臣观之,似乎不止是君臣之礼那么简单。陛下龙体贵重,万金之躯,深入他国宫廷,臣恐……” 贾谊憋了半天,脸都微微涨红,终于找到一个相对文雅的词,“臣恐陛下贞洁不保啊,请陛下三思!” 帐内众将闻言,表情各异。 李广等老成持重的将领面露赞同,觉得贾大人说得对。 而一些年轻气盛的将领则觉得贾谊过于谨慎。 刘盈不置可否,目光转向了刚立下战功、性格耿直的月氏勇士巴尔卡: “巴尔卡,你出身西域,可曾见过这精绝女王?其人如何?” 巴尔卡被点名,立刻挺起胸膛,声如洪钟:“回陛下!精绝女王,臣见过几面!容貌嘛……” 他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那自然是极美的!比我们月氏最美的姑娘还要好看!眼睛像葡萄,皮肤像羊奶,腰细得像柳条,走路像跳舞!” 他词汇有限,但形容得格外质朴真诚,引得帐内一阵低笑。 但他接下来的话,就让众人笑不出来了: “不过陛下!精绝国跟别处不一样!她们国家女人当家!女王最大!而且……” 巴尔卡压低了些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臣听说,精绝国有个老规矩!历代精绝女王挑选夫婿,哦不,是挑选给她们‘播种’的男人,都只挑这片大漠上最强大、最勇猛、血脉最高贵的勇士!” “生下的孩子才配继承王位!上一代女王,好像就是找的当年横扫西域的王者!” 他顿了顿,看着刘盈,眼神无比真诚和崇拜。 “所以陛下!臣大胆猜测!精绝女王这么热情邀请您去,八成是想借陛下您这‘真龙天子’、‘西域最强征服者’的那个龙精凤血!给她们精绝国播种啊!” 巴尔卡说到最后,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洞悉了世间真理! “噗——!” 正在喝水的琼布直接喷了。 “咳咳咳!” 李广被口水呛得直咳嗽。 贾谊更是眼前一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被旁边的郑茂扶住,口中喃喃:“粗鄙!粗鄙不堪!然其理或有之……” 贾谊内心破口大骂:“完了!被我猜中了!这比让陛下丢了贞洁还可怕!这是要陛下献身育种啊!” 帐内瞬间一片诡异的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刘盈身上。 只见刘盈的脸色,先是一阵红,然后一阵白,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震惊、羞愤和无比正气凛然的铁青色! 他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声音充满了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混账!巴尔卡!休得胡言乱语!朕乃大汉天子,秉承天命,抚育万民!岂是那等…那等好色之徒?更非供人播种之器具!” 大汉天子越说越激动,仿佛受到了天大的侮辱。 “精绝女王纵有千般心思,朕也宁死不屈!此等有损国格、玷污朕清誉之事,绝无可能!尔等休要再提!” 这番掷地有声、正气磅礴的宣言,瞬间点燃了帐内所有将领的忠义热血! “陛下圣明!” “陛下高风亮节!实乃万民表率!” “陛下威武不屈!真乃千古明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广、琼布、郑茂等将领激动得热泪盈眶,纷纷跪倒,山呼万岁! 连刚才还忧心忡忡的贾谊,也被刘盈这“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气概所震撼,眼中充满了敬佩! 这才是他们心目中英明神武、洁身自好的好皇帝啊! 然而,就在这感天动地的气氛达到顶点时,刘盈却话锋一转,脸上瞬间切换成一种“悲天悯人”、“舍己为人”的沉重表情,他长长地、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着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悲壮。 “然则!” 这一声“然则”,瞬间让山呼万岁的声音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解地看着他们的陛下。 刘盈环视众将,目光深邃而“痛苦”: “然则精绝国,乃我军进军于阗之咽喉要地!其绿洲粮草,关乎数万将士性命!关乎此战成败!关乎西域万民福祉!” 刘盈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决绝:“朕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因个人小节,而置三军将士于险境?置西域大局于不顾?!” 他猛地一挥手,仿佛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为了尔等性命无虞!为了粮道畅通!为了能早日荡平冒顿,还西域一个朗朗乾坤!朕纵然是龙潭虎穴,盘丝魔窟,也只得深入其中了!” 刘盈叹气一声,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无比“沉痛”地补充道:“这全都是为了你们!为了大汉!为了西域的黎民百姓啊!朕别无选择!” 说完,大汉天子还“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承受了巨大的牺牲。 第624章 蒯通贾谊,竟有如此爱好? 帐内,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众将脸上的感动和敬佩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有震惊,有茫然,有想笑又不敢笑的扭曲,还有一丝丝疑惑懵逼。 陛下您这弯转得是不是有点急? 蒯通低着头,肩膀疯狂耸动,憋笑憋得快要内伤。 贾谊张着嘴,看着自家陛下那副“为国捐躯”的悲壮模样,感觉自己的三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巴尔卡挠着头,一脸憨厚又困惑:“陛下,您刚才不是说宁死不屈吗?怎么又要去了?是为了给我们弄粮草,还是去播种啊?” 这厮作战勇猛不假,但为人也真的过于耿直! 刘盈猛地睁开眼,狠狠瞪了巴尔卡一眼,然后迅速恢复“悲壮”表情,对着众将一挥手,斩钉截铁。 “此事就这么定了!休再多言!速速准备,三日后,移驾精绝!朕去去就回!” 眼看天子语气仿佛不是去邻国做客,而是去刑场就义,众人只能强行让自己又信了几分。 众将:“……” 蒯通则小声道:“陛下,您开心就好。估计精绝那边,怕是已经张灯结彩,备好“龙榻”和“秘术”了吧?” 远在精绝古城的女王,看着刚刚收到的汉使回信,正对着琉璃镜,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妩媚笑容,纤纤玉指轻轻抚过那本摊开的《天竺欢喜秘法图》…… —— 精绝古城,绿洲明珠,此刻张灯结彩,香风馥郁。 精绝女王对刘盈的驾临,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城门口铺上了珍贵的波斯地毯,身着薄纱、身姿曼妙的精绝舞姬夹道欢迎,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异域香料气息。 女王本人更是盛装出席,一袭缀满宝石的金线长裙勾勒出惊人曲线,面纱后那双深邃的眼眸顾盼生辉,毫不掩饰地锁定在年轻英武的大汉天子身上。 接风宴设在华美的精绝王宫。 席间,女王并未急于施展特殊手段,而是先奉上了沉甸甸的诚意。 她亲手捧出一卷绘制极其精细的羊皮地图,上面不仅清晰标注了精绝周边的绿洲、水源、险隘,更用朱砂醒目地勾勒出一条直通于阗腹地的行军路线图! “陛下。” 女王声音柔媚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此乃精绝世代守护的秘径,可避开大漠流沙最险恶处,缩短至少五日行程,直达于阗王城侧翼!沿途水源补给点,皆已标注。精绝愿为陛下前驱,提供向导驼队!” 紧接着,她又献上一卷文书,笑道:“此乃妾身与国中宿将商议的攻于阗方略。于阗倚仗骆驼之利,然其绿洲分散,主力多聚于王城。” “陛下可遣一偏师,沿此秘径奇袭其后方粮草重镇‘沙枣堡’,断其根本!主力则正面佯攻,吸引其骆驼骑兵,待其粮草断绝,军心浮动,必可一战而定!” 这份投名状,分量十足! 地图之精细,路线之巧妙,方略之毒辣,连蒯通和贾谊都忍不住侧目。 蒯通捋着胡子,小眼睛精光闪烁,似乎在评估这份礼物背后的价值与风险。 贾谊则微微颔首,对女王的战略眼光和务实态度表示认可。 刘盈接过地图和方略仔细审视,心中暗赞这女王果然不简单,不仅人美,脑子也够用,这份“嫁妆”确实解了燃眉之急。 大汉天子朗声笑道:“女王深明大义,献此良策,助朕平定西域,功莫大焉!大汉必不负精绝!” 酒过三巡,气氛正酣。 精绝女王眼波流转,适时地提出了关键环节。 她轻启朱唇,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和郑重:“陛下,蒯先生,贾先生。妾身尚有些事关两国百年大计、极为机密之事需与陛下私下详谈。还望二位大人暂且回避?” “噗!” 贾谊正端起一杯精绝特产的葡萄酒细品,闻言惊得一口老酒全喷在了面前精致的银盘里,呛得他连连咳嗽,老脸涨得通红! 事关两国百年大计? 确定不是向陛下借数亿精兵? 私下详谈?这指向性也太明显了吧!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和亲”、“侍寝”、“龙种”等一系列词汇,感觉自己的圣人修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旁边的蒯通倒是没喷酒,但那张常年挂着蔫坏笑容的老脸也瞬间僵住,腮帮子鼓得像只憋气的蛤蟆,显然是用了毕生功力才强忍着没当场笑出声来! 他眼神在女王曼妙的身姿和刘盈年轻俊朗的脸上来回扫视,充满了玩味,心中暗道:“陛下,考验你定力的时候到了!” 刘盈看着自己手下这俩活宝的窘态,心中又好气又好笑。 他面不改色,对着女王露出一个安抚性的、略带歉意的笑容。 “女王见笑了。朕这两位爱卿,久居中原,潜心学问,少见女王这般倾国倾城、智勇双全的绝色佳人。一时失态,实乃人之常情,绝非对女王不敬,还请女王海涵。” 这番话,既给贾谊蒯通找了台阶,又把精绝女王捧得心花怒放。 女王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陛下言重了。二位大人乃国之柱石,妾身敬仰还来不及呢。” “来人啊,好好服侍蒯大人、贾大人去‘清心阁’歇息,务必让二位大人宾至如归,身心舒畅!” 刘盈趁女王不注意,飞快地给蒯通贾谊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凑近女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低语道: “女王陛下,朕这两位爱卿口味略奇。贾卿嘛,性子拘谨,偏爱被动享受。最好安排个热情似火、见面就能把他扑倒的,省得他胡思乱想。至于蒯卿……” 刘盈顿了顿,嘴角勾起坏笑,“别看他年纪大了,精力可旺着呢!他就喜欢能把他压在身下那种!越强势越好!” 精绝女王:“ (⊙_⊙)?!” 她绝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短暂的懵逼。 大汉天子的左膀右臂,这癖好还真是清新脱俗,别具一格啊! 她复杂地看了一眼还在努力顺气的贾谊和憋笑憋得老脸通红的蒯通,心中默默为即将服侍他们的精绝“高手”们点了一排蜡。 罢了,为了精绝的未来,为了龙种大业! 这点“特殊要求”,满足他们便是! 第625章 陛下,昨晚您真快! 摒退左右,精绝女王引着刘盈来到她的私人行宫。 这里更是极尽奢华与暧昧之能事,轻纱幔帐,暖玉生香,巨大的浴池氤氲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仿佛能催人情动的异香。 女王亲自为刘盈斟上一杯琥珀色的美酒,眼波如水:“陛下一路劳顿,妾身略通推拿之术,不如让妾身为陛下舒缓筋骨?” 女王说着,纤纤玉手便带着香风,看似不经意地要抚上刘盈的肩膀。 气氛瞬间升温,空气中仿佛有火星在噼啪作响。 刘盈心中警铃大作!来了!这温柔乡是英雄冢! 他不动声色地侧身避开那即将落下的柔荑,脸上却露出一个极其自然、甚至带着点宠溺的笑容,反手轻轻握住了女王的手腕,力道温和却不容挣脱)。 “女王有心了。” 刘盈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只是,在我大汉,素来是丈夫为妻子按摩,以示体贴爱重。” “今日得见女王,朕心甚悦,不如让朕为女王效劳一番?” 精绝女王:“!!!” 她彻底愣住了!这剧本不对啊!不应该是她施展浑身解数,让大汉天子欲罢不能吗?怎么变成天子要给她按摩了?! 但刘盈那温柔中带着强势的态度,那“丈夫为妻子”的暧昧暗示,又让她心跳加速,脸颊飞红,一股异样的酥麻感从被握住的手腕蔓延开来。 难道汉家天子,喜欢这种反客为主的调调? “陛下……” 女王刚想说什么,刘盈已经不容分说地引导她在铺着厚厚绒毯的软榻上背对自己坐下。 他温热而有力的手掌,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轻轻落在了女王光洁的肩颈处。 “女王放松,朕这套手法,乃宫中秘传,最能解乏安神。” 刘盈的声音如同催眠,指尖精准地按压在风池、天柱、肩井等穴位上。 他的手法看似温柔,实则蕴含着精妙的指力,融合了导引术和安神术的精华。 毕竟这特么可是母后吕雉当年逼着太医令研究出来,专门为失眠多梦的阿父刘邦量身打造的——皇家安眠SPA! 安神助眠,效果拔群! 精绝女王只觉得一股难以抗拒的暖流和舒适感从肩颈迅速扩散至全身,连日来的紧张谋划和此刻的暧昧期待带来的亢奋,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放松和浓浓的困意! “陛下这手法,好奇妙……” 女王的声音越来越软糯,眼皮越来越重,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靠去,意识如同陷入温暖的云团,越来越模糊。 她最后的念头是:完了,《天竺欢喜秘法图》白看了,秘制的合欢香也白点了,我的龙种……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刚才还风情万种、蓄势待发的精绝女王,竟然在刘盈专业级的“安眠按摩”下,发出了轻微而均匀的鼾声,彻底陷入了深度睡眠! 刘盈长舒一口气,抹了把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 他动作麻利地开始布置“战场”,轻轻扯松了女王和自己的一点衣襟,弄皱了一些床榻上的丝绒,顺手打翻了旁边小几上一个空的香炉。 最后,他满意地看着熟睡中依旧美艳动人的女王,以及这一片“激战过后”的狼藉假象,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幔照进行宫。 精绝女王悠悠转醒,只觉得浑身舒泰,仿佛睡了几年来最香甜的一觉。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空的? 再一低头,看到自己微敞的衣襟和凌乱的床榻,还有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男性气息? 女王瞬间清醒! 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只记得陛下要给她按摩,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难道陛下他,趁我睡着,把种给播了? 女王心中又是羞赧又是激动,赶紧起身整理仪容。 与此同时,在所谓的清心阁外。 贾谊顶着一对硕大的黑眼圈,衣衫虽然整齐但神色憔悴,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愤。 他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火辣、眼神幽怨的精绝侍女,侍女嘴唇微肿,脖子上还有可疑的红痕,看向贾谊的眼神充满了“到嘴的鸭子飞了”的不甘。 昨晚她倒是热情似火地扑上去了,结果这位贾大人惊慌失措,满口“非礼勿动”、“圣人云”,像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在房间里跟她玩了一晚上“秦王绕柱”,把她累得够呛,最后啥也没干成! 蒯通则更惨!他老腰都快断了,扶着一根廊柱直哼哼,旁边站着一个身高八尺、体格健硕、满脸络腮胡的精绝女壮士。 女壮士一脸意犹未尽,蒲扇般的大手还在无意识地揉捏着蒯通的老胳膊,嘟囔着:“大人,您说喜欢被压,我才那样的!再说了,我还没用全力呢!” 蒯通老脸煞白,欲哭无泪:陛下!您坑死老臣了!老臣这把骨头差点被这女金刚给拆了! 这时,刘盈神清气爽、龙行虎步地从女王行宫方向走了出来,正好撞见这“凄惨”的二人组。 “哟,蒯卿,贾卿,昨夜休息得可好?” 刘盈笑容灿烂,明知故问。 蒯通、贾谊无语凝噎,心中暗道:“(╯‵□′)╯︵┻━┻ 陛下!您做个人吧!” 恰在此时,精心打扮过、脸颊还带着迷人红晕的精绝女王也走了出来。 看到精神抖擞的刘盈,再对比一下仿佛被掏空了的蒯通和贾谊,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看来陛下昨夜果然“辛劳”!精力都用在“正事”上了! 瞧瞧这俩近臣,都被“服侍”得不成人形了! 她含情脉脉又带着一丝娇羞地看向刘盈,朱唇轻启,用无比真诚又带着点惋惜的语气,说出了那句注定要载入史册的经典吐槽: “陛下,您昨晚真快!” 刘盈:“……” 蒯通、贾谊:“噗!” 这次是真憋不住了,虽然自己也很惨,但陛下被吐槽“快”?哈哈哈! 行宫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除了腰酸背痛的蒯通和怀疑人生的贾谊。 精绝女王的“龙种计划”第一回合,以她深度睡眠八小时和刘盈喜提“快男”称号而告终。 而刘盈,则成功保住了清白,拿到了关键情报,还白嫖了一次顶级安眠服务,堪称赢麻了。 第626章 女王献策,色诱于阗 精绝王宫,暗香浮动。 精绝女王依偎在软榻上,指尖绕着刘盈一缕垂落的发丝,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试探和幽怨。 “陛下。” 她声音娇柔,却暗藏机锋,“妾身还有一计,可助陛下兵不血刃,拿下于阗王那老匹夫!” “哦?女王有何妙计?” 刘盈闭目养神,享受着难得的贤者模式,随口应道。 女王坐直身体,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牺牲感”。 “那于阗王,老色胚一个!觊觎妾身美色久矣!” “只要妾身修书一封,假意邀他前来精绝‘商议要事’,他必定心痒难耐,率轻骑前来!届时陛下只需伏兵于途,定能将其擒获!” 女王美目流转瞟向刘盈,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 “妾身此计虽有些委屈,但为了陛下大业,为了精绝未来,妾身甘愿献身!” 这番话,半真半假。 诱敌是手段,试探刘盈才是真! 女王就想看看,这位年轻的大汉天子,会不会为了胜利,真的让她这个“名义上”刚承欢的女人去“勾引”另一个男人? 若刘盈同意,那她在他心中不过是个工具,日后合作也休想有真心实意。 若他反对?那才证明自己在他心中,至少有那么点分量! 日后精绝国也算是大汉的血脉之一,双方的合作将会更加有诚意。 刘盈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丝毫犹豫。 他轻轻握住女王的手,在后者看来是安抚,在刘盈看来是稳住她别乱来,声音沉稳有力道:“此计,绝不可行。” 女王心头一紧,又隐隐有些期待。 “为何?陛下是舍不得妾身?” 刘盈摇摇头,目光如炬,带着洞察一切的智慧。 “非也。其一,我大汉堂堂正正之师,岂能行此利用女子清白、设局诱杀之下作手段?此非王者之道,更非丈夫所为!胜,亦不光彩!” 刘盈顿了顿,看着女王微微动容的俏脸,继续道:“其二,女王未免太小看于阗王了。楼兰王身死,车师王投降,龟兹王连人带夜壶被俘。于阗王早已是惊弓之鸟!” “此刻他龟缩在于阗城中,只怕连只母苍蝇飞过都要怀疑是汉军细作!” “女王美色虽倾国倾城,但在于阗王眼中,此刻的精绝国,无异于龙潭虎穴!他岂会为了一时色欲,置自身性命和于阗基业于不顾?此计,绝无可能成功,徒然让女王蒙羞罢了!” 刘盈这番话,如同暖流注入女王心田! 尤其是那句“岂能行此利用女子清白之下作手段”,简直说到了她心坎里! 这不仅仅是拒绝,更是对她人格的尊重! 一种被珍视、被保护的感觉油然而生,远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她心动。 “陛下……” 女王眼中瞬间水光潋滟,看向刘盈的眼神拉丝儿,反手紧紧握住刘盈的手,之前的试探、算计烟消云散,只剩下满腔的柔情和更加高耸的“事业线”! “妾身明白了!陛下仁德,胸怀天下,非那些庸俗之辈可比!是妾身思虑不周了!” 女王心中狂喜,这样有格局、有担当、还尊重女人的男人,不抓紧给他多生几个龙种,简直对不起精绝列祖列宗! 看来昨晚一次“快攻”远远不够,得多创造机会,让陛下多“播种”几次才行! 刘盈安抚住女王,心中已有定计。 他并未急于进攻于阗,反而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意外的举动。 大汉天子下令,全军主力,包括李广的精锐骑兵、西域归附的联军,尽数悄然转移至精绝国境内,依托精绝绿洲隐蔽休整,深沟高垒,摆出一副长期驻扎、甚至“乐不思蜀”的架势。 同时,一道“劲爆”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西域! “大汉天子刘盈陛下,已纳精绝女王为妃!精绝举国归附,女王夜夜承欢,深得圣心!” 这消息传到于阗王耳中,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雳! “什么?!刘盈小儿!安敢如此!!” 于阗王在自己的王宫里暴跳如雷,气得摔碎了最心爱的和田玉杯! 他觊觎精绝女王的美貌和精绝的财富不是一天两天了,一直以西域“护花使者”自居,虽然人家精绝女王压根不鸟他。 如今,自己心心念念的女神,竟然被刘盈这个外来户给“摘”了!还夜夜承欢?!这简直是夺妻之恨,奇耻大辱! 嫉妒和愤怒瞬间冲昏了于阗王那本就不太灵光的头脑。 他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他要反击!他要夺回“属于”他的女人! 他想到了自己的“舔狗”盟友——同样对精绝女王垂涎三尺的渠勒王和戎卢王! 这两个货色,也是精绝女王石榴裙下的资深“备胎”。 于阗王立刻修书两封,言辞极具煽动性。 “渠勒、戎卢吾弟!刘盈小儿欺人太甚!竟敢强占我等心中明月——精绝女王!” “此等夺妻之恨,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我三人,情深义重,岂能坐视女王受辱?速速率领精锐,与我会师!组成护花联军!” “杀向精绝,救出女王,痛打刘盈小儿!事成之后,精绝财富,你我共享!至于女王,咱们再议不迟!” 于阗王信中写的不错,实则打算击败刘盈后,便先下手为强,杀了两条舔狗,顺便独占女王! 渠勒王和戎卢王收到信,果然被戳中了肺管子! 一想到梦中女神躺在刘盈怀里夜夜笙歌,两人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什么大汉天威?什么冒顿单于?全抛到九霄云外了!脑子里只剩下“夺回女神,痛打情敌”八个大字! 两个被“舔狗之怒”冲昏头脑的国王,点齐了国内那点可怜巴巴的兵马,加起来不到五千人,还多是凑数的,嗷嗷叫着就冲出了自己的小绿洲,朝着精绝方向杀了过来! 一路口号喊得震天响:“打倒刘盈!拯救女王!” 渠勒王和戎卢王的“联军”,如同两只扑火的飞蛾,一头撞进了早已严阵以待的汉军口袋阵。 第627章 天子CPU,舔狗真爱语录 得知渠勒王和戎卢王来犯的消息,刘盈稳坐中军大帐,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李广等年轻将领,则是兴奋地直搓手——好久没活动筋骨了,这送上门的功劳,不要白不要! 当渠勒、戎卢联军乱哄哄地冲到精绝绿洲外围,连阵型都没摆好时,李广率领的大汉铁骑如同钢铁洪流般从侧翼杀出! 马蹄惊雷雷,刀光落雪! 一个冲锋! 仅仅一个照面! 渠勒王被李广用刀背拍下了马,摔了个狗吃屎。 戎卢王更惨,被巴尔卡这个急于在新主子面前表现的西域猛将,像抓小鸡一样直接从马上拎了起来! 他们那支“护花联军”,在如狼似虎的汉军和西域仆从军面前,连像样的抵抗都没组织起来,瞬间就土崩瓦解,跪地投降一大片。 两个国王被五花大绑,像两只待宰的鹌鹑,被推搡着押到了刘盈的中军大帐。 两人虽然被擒,但脸上写满了不服和悲愤,梗着脖子怒视刘盈,仿佛对方是抢了他们老婆的恶霸。 刘盈看着这俩活宝,又好气又好笑。 他挥挥手,示意士兵给他们象征性的松绑,然后慢悠悠地询问。 “渠勒王、戎卢王,二位兴师动众,来朕这里,所为何事啊?就为了精绝女王?” “哼!刘盈!你强占女王,非君子所为!” 渠勒王愤愤不平,一脸深情,沸羊羊模样。 “就是!女王岂是你能独占的!” 戎卢王也跟着嚷嚷,殊不知自己是可怜的汤姆,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刘盈也不生气,反而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反问道:“二位口口声声说爱慕女王,那朕问你们,何为真爱?” 渠勒王、戎卢王:“???” 刘盈此言一出,倒是给两位国王问住了。 至少在他们看来,真爱,不就是想得到精绝女王,然后将其据为己有么? 刘盈站起身,踱步到二人面前,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 “真爱,不是占有!更不是打着爱的旗号去强取豪夺,甚至不惜发动战争,将她置于险境!” 刘盈指了指战场,随即循循善诱道:“真爱,是尊重她的选择!是希望她获得幸福!” “即便这份幸福,不是由你给予,即便你爱而不得…” “只要看到她平安喜乐,你心中也会由衷地感到满足和快乐!这才是爱的真谛!这才是超越私欲的大爱!” 渠勒王、戎卢王被这番闻所未闻的“真爱哲学”砸得晕头转向。 他们习惯的“爱”就是抢过来,占有她。 刘盈这套“爱她就祝福她”的理论,简直是颠覆三观! 但不知为何,看着刘盈那正气凛然,实则极尽忽悠的样子,再想想自己兴兵差点害死女神的愚蠢行为…… 两人脸上愤怒的表情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和羞愧? “再看看你们两个,为了你们眼中所谓的爱,就要劳师动众,牺牲自己手下的士兵!” “也就是朕心软,没有对你们大开杀戒,否则你们两个的首级,恐怕早就悬挂在城外了!” “大汉身为天朝上国,不仅要让你们富起来,同样要教给你们道理,今天就当朕给你们上了一课!” 就在这时,精绝女王在侍女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走进了大帐。 她看都没看地上那俩失魂落魄的国王,径直走到刘盈身边,自然地挽起他的手臂,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意”,此时的女王演技爆棚,声音娇媚,更令两条舔狗心中不是滋味。 “陛下,您说得太对了!妾身在精绝,得遇陛下,方知何为真正的幸福与依靠!有些人啊,打着爱的旗号,行的却是害人之事,真是愚不可及!” 她这才仿佛刚看见地上的二人,柳眉微蹙,语气带着一丝恨铁不成钢的怜悯。 “渠勒王、戎卢王,陛下宽宏大量,不与你们计较。” “若你们真如自己所说,对妾身有半分情意,此刻就该放下执念,真心祝福!” “更应感念陛下不杀之恩,为陛下效力,为西域的太平出力!这才是真正的男儿所为!若再执迷不悟……” 女王冷哼一声,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执掌一国,绝不会对敌人心慈手软,哪怕是喜欢在后面推一把的沸羊羊,杀起来也绝没有心理负担。 这一番话,配合女王那“小鸟依人”靠在刘盈身边的姿态,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渠勒王和戎卢王脆弱的心理防线! “女王……陛下……” 渠勒王看着女神依偎在“情敌”怀里那幸福满足的样子,再想想刘盈那套“真爱是祝福”的理论,他脑子一热,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喊。 “陛下,我悟了!女王,是我等愚昧!真爱就是女王幸福就好!陛下饶命!渠勒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戎卢王一看,也赶紧有样学样跪下,口中喃喃道:“对对对!陛下英明!女王教训的是!真爱就是放手……哦不,是祝福!戎卢国也愿归顺陛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上前亲手扶起二人,虽然心中暗骂二人愚蠢,毕竟姿态要做足。 “善!二位贤王能迷途知返,明悟真爱真谛,实乃西域之福!起来吧!今后同心协力,共建西域繁华!” 一场由“舔狗之怒”引发的闹剧,最终以刘盈用“真爱哲学”成功CPU了两位国王,并喜提两个小弟而告终。 精绝女王看着刘盈谈笑间收服二王的手段,眼中的“崇拜”更加炽热,播种欲望也更加强烈。 “二位,其实你们知道哪种人最坏么?” “哦?陛下请讲!” 刘盈在精绝国设宴招待渠勒王和戎卢王,这两条舔狗,那于阗王能用,他为何用不得? “戳傻狗上墙的人,最他妈坏!” “嗯?” 戎卢王和渠勒王一脸懵逼,直到现在还不明白,自己不仅被于阗王利用,更是被刘盈无情CPU! 第628章 帝王心术,损就完事了 “像二位贤王这样的纯爱战士,当世能有几个?这于阗王着实可恶!” “请陛下为我们报仇!” 刘盈看着跪在面前、义愤填膺的渠勒王和戎卢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仇敌忾和为你们鸣不平的表情。 刘盈叹了口气,声音低沉而富有煽动力,开始了新一轮的循循善诱。 “二位贤王,平身,快快平身!” 刘盈亲手将二人扶起,拍着他们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朕知道你们受了委屈!但你们想想,这火气,该冲着谁发?是冲着朕吗?” “朕与女王情投意合,两情相悦,何错之有?你们是被真正的恶人给利用了!给当枪使了!” 他眼神陡然锐利,直指核心,笑道:“于阗王! 就是这个老匹夫!他才是罪魁祸首!他自己躲在乌龟壳里不敢出来,却像戳傻狗上墙一样,挑唆你们二位忠厚老实的贤王,来替他冲锋陷阵,试探朕的虚实!” “让你们白白牺牲兵马,甚至差点丢了性命!他自己呢?稳坐于阗城,等着看你们和朕两败俱伤,他好坐收渔翁之利!” “这心思,何其歹毒!何其龌龊!简直坏到流脓!朕都看不下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欺负老实人吗?!” 这番话,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于阗老狗!安敢如此欺我!!” “老王八蛋!自己缩头乌龟,让我们来送死!我与你势不两立!” 渠勒王和戎卢王瞬间被点爆了! 刚刚被刘盈“真爱哲学”CPU出来的那点“祝福”之心,瞬间被更强烈的愤怒和屈辱取代! 两人气得脸红脖子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恨不得立刻点齐兵马,杀回于阗城,把于阗王揪出来生吞活剥! 刘盈看着效果达到,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随即又换上“为你们着想”的严肃表情,伸手拦住了作势要冲出去的二人。 “慢着!二位贤王,稍安勿躁!报仇雪耻,天经地义!但你们这样冲动行事,正中那老匹夫下怀啊!” 他指着两人,语重心长:“你们想想,渠勒、戎卢两国,兵马几何?加起来不过五千之数!” “于阗国呢?兵精粮足,城高池深,更有大漠骆驼骑兵!你们现在回去找他火拼,那叫什么?那叫飞蛾扑火!自寻死路!” “非但报不了仇,还会把你们好不容易保全的基业,白白葬送!让那老匹夫笑掉大牙!这难道就是你们想要的结果?” 渠勒王和戎卢王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冷静下来,脸上充满了不甘和茫然。 “陛下,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这口气,就这么咽了?” 就在这时,一直依偎在刘盈身边的精绝女王,眼波流转,适时地开口了,声音娇媚却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哎呀,你们两个榆木脑袋!陛下在此,神机妙算,算无遗策!” “你们受了委屈,陛下岂会坐视不理?何不虚心求教,问计于陛下?有陛下为你们做主,还怕收拾不了那于阗老贼?” 女王的神助攻! 这话如同醍醐灌顶!渠勒王和戎卢王猛地一拍大腿,差点把自己拍麻。 “对啊!陛下!求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陛下英明神武!定有妙计惩治那老匹夫!求陛下指点迷津!我等愿为陛下效死!” 两人纳头便拜,这次是真心实意,五体投地! 看向刘盈的眼神充满了“救世主”般的崇拜和期待。 精绝女王看着这两个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间、还感恩戴德的国王,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赶紧用袖子掩住嘴,肩膀微微耸动。 她心中暗叹:这大汉天子,心是真黑啊!手段是真损啊!但也是真有魅力! 刘盈强忍着笑意,摆出一副“勉为其难”、“为尔等主持公道”的姿态。 “罢了罢了!看在你二人诚心悔过,又受了那老匹夫如此欺辱的份上,朕就帮你们这一回!” 他目光炯炯,压低声音,开始部署他那“缺德带冒烟”的妙计: “第一步:回去,继续演戏!” “你们立刻带兵返回各自国中,对外宣称遭遇汉军顽强抵抗,损失惨重,好不容易才突围而出!” “记住,一定要骂朕!要骂得要多脏有多脏!把朕描绘成荒淫无道、强抢女王、手段卑鄙的小人!把你们对朕的‘恨意’演得越真越好!” “要让于阗王那老狐狸相信,你们对他依旧是恨意同源的盟友!” 渠勒王和戎卢王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搞事情”的兴奋光芒。 “第二步:虚与委蛇,静待时机!” “回去后,立刻派人向于阗王‘诉苦’!痛斥朕的‘暴行’,表达你们对女王的‘痛惜’和对朕的‘刻骨仇恨’!” “同时,要表现得更加‘忠心’,向他表决心,说只要他一声令下,你们愿意再次充当先锋,与朕决一死战!” “总之,稳住他,麻痹他,让他觉得你们依旧是两条好用的……额,忠勇之士!” “第三步:依计行事,一击必杀!” 刘盈从袖中掏出两个早已准备好的、绣着龙纹的锦囊,郑重地分别递给渠勒王和戎卢王。 “这里面,便是朕为你们量身定制的‘复仇秘策’!回去后,找个绝对安全的地方,独自拆看!看后立即焚毁,不留痕迹!” “时机成熟之时,依计而行!朕保证,定能让那于阗老贼,身败名裂,悔不当初!为你们,也为女王,出一口恶气!” 渠勒王和戎卢王如同接过圣旨一般,双手颤抖地捧着锦囊,激动得热泪盈眶! “陛下!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陛下放心!我等定依计行事!演好这出戏!定要那老贼好看!” 两人再次拜谢,然后如同打了鸡血一般,雄赳赳气昂昂地告辞离去,准备回去好好“骂”刘盈,以及执行那神秘莫测的“锦囊妙计”去了。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精绝女王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她媚眼如丝地斜睨着刘盈,纤纤玉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 “陛下,您可真是坏透了!把人卖了,还让人家心甘情愿帮你数钱,临走还得感恩戴德骂你几句!妾身今日算是见识了,什么叫‘帝王心术’,杀人不见血!” 第629章 真相是把快刀,他急了! 精绝王宫内,气氛暧昧非常。 刘盈哈哈一笑,顺势揽住女王的纤腰,凑到她耳边,带着几分促狭低语道:“女王此言差矣。朕这哪是坏?朕这是…资源优化配置!” “你看,那两个憨货,空有一腔对女王的‘赤诚’舔狗之力,却只会惹是生非,徒增烦恼。” “朕略施小计,将他们这份‘赤诚’引导到正途,让他们心甘情愿为女王扫清障碍,帮你去对付于阗王,还觉得是在替天行道、守护女神…这难道不是物尽其用?” “让他们从惹祸的舔狗,变成有用的护花使者,这才是物尽其用!说到底,还不是为了让女王身边,多两个忠心耿耿的保护之人?” 这番话,歪理邪说,却又逻辑自洽,把损招包装成了深情厚谊。 精绝女王听得心花怒放,尤其是那句“护花使者”和“保护之人”,简直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娇躯一软,整个人几乎要贴在刘盈身上,吐气如兰,媚眼如丝,带着无限诱惑和一丝促狭,在刘盈耳边轻轻呵气: “陛下~您这张嘴啊…真是比蜜还甜,比刀子还利!说得妾身心都化了…既然陛下如此为妾身着想…” 她玉手不安分地滑向刘盈的衣襟,声音带着撩人的沙哑,“那长夜漫漫不如让妾身好好‘报答’陛下?这次,希望陛下您可别太快哦!” 最后那句带着娇嗔和挑衅的“别太快”,如同点燃了导火索。 刘盈看着怀中这朵热情似火、又带着异域风情的带刺玫瑰,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阵阵幽香和惊人的弹性,再想起昨晚那“真快”的乌龙,雄性本能不服输,使得心中火焰腾地升起! “呵,女王这是在质疑朕的能力?” 刘盈眼神一暗,带着危险的笑意,手臂猛地收紧,将女王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朝着内室走去。 “那朕,只好用行动证明了!今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大汉雄风!” 精绝女王发出一声娇呼,随即搂住刘盈的脖子,眼中闪烁着得逞的狡黠和期待的光芒。 龙种大业,就在今夜! 陛下,您可…千万要持久啊! —— 半个月后。 精绝城外,黄沙漫卷,夜色未褪。 于阗王顶着一对因连夜急行军而熬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在晨曦微光中轮廓逐渐清晰的精绝城墙。 在他身后,是一万精锐的骆驼骑兵。 这些沙漠之舟虽然不如战马迅捷,但胜在耐力惊人,负重强悍,经过一夜奔袭,依旧保持着相当的战斗力。 骆驼们喷着粗重的鼻息,焦躁地刨着蹄下的沙砾。 “渠勒、戎卢那两个蠢货,这次倒真办了件明白事!” 于阗王心中暗忖,脸上浮现出志在必得的狞笑。 回想着不久前渠勒王和戎卢王“秘密”来投时声泪俱下的控诉: 渠勒王义愤填膺:“大王!刘盈小儿彻底被精绝那狐媚子迷住了!日夜笙歌,醉生梦死!精绝王宫都快成酒池肉林了!军备?他哪还有心思管军备!” 戎卢王瞠目欲裂:“是啊大王!汉军内部都乱套了!李广、韩安国那些老将,天天劝谏,说不能耽于女色,要防备大王您!” “结果呢?被刘盈骂得狗血淋头!听说都闹僵了!现在汉军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正是天赐良机啊大王!” 两人最后那句“西域可以失败无数次,但大汉天子只能失败一次!”的理论,如同魔音灌耳,彻底点燃了于阗王心中的贪婪和侥幸! 他背着还在暗自神伤的冒顿单于,悍然点齐了压箱底的精锐,就是要打刘盈一个措手不及! “天助我也!刘盈!你的死期到了!精绝女王,以后就是我的女人了!” 于阗王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残忍和猥琐的光芒。 他猛地抽出弯刀,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儿郎们!破城!杀刘盈!抢钱!抢粮!抢女人!第一个冲进王宫者,赏千金!杀——!!!” “杀啊——!!” 被许诺刺激得双眼通红的于阗士兵,驱使着疲惫但尚能一战的骆驼,如同决堤的浊流,疯狂地涌向精绝城门! 沉重的攻城锤在士兵的号子声中,狠狠撞向城门! 砰!砰!砰! 巨大的撞击声在黎明前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然而,预想中的城门碎裂、守军惊慌失措的景象并未出现! 那看似并不特别厚重的城门,在攻城锤的猛烈撞击下,竟然只是微微震颤,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稳如磐石,甚至连条缝都没撞开! “怎么回事?!” 于阗王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就在这时! 城楼上瞬间亮起无数火把!将黎明前的黑暗驱散得如同白昼! 火光映照下,城头甲胄鲜明,刀枪林立! 哪里有一丝懈怠混乱的样子? 居中一人,身着玄黑龙纹常服,身姿挺拔,嘴角噙着一丝戏谑的笑意,不是刘盈是谁? 在他身边,精绝女王盛装华服,光彩照人,正用看垃圾般的眼神俯视着城下。 “哟!这不是于阗王吗?” 刘盈的声音虽然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战场,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大晚上不搂着老婆热炕头睡觉,带着这么多兄弟跑我精绝城下来,撞门健身呢?” “啧啧啧,一看你就是个没夜生活的可怜虫!精力无处发泄是吧?” 他故意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鄙夷: “果然啊!有些人啊,看着人模狗样,实则未老先衰,外强中干,该支棱的时候早就支棱不起来了!” “只能靠这种下三滥的偷袭,来找点可怜的存在感!可悲!可叹呐!” “刘盈——!我敲你祖宗!!” 于阗王被这恶毒至极、直戳肺管子的“支棱不起来”彻底激怒了! 什么王霸之气,什么城府算计,全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城楼破口大骂:“懦夫!缩头乌龟!只敢躲在女人裙子后面耍嘴皮子!” “有本事下来!像个真正的西域男儿一样,跟老子正面对决!看老子不把你卵黄都打出来!” 刘盈丝毫不在意,随即对着身边的精绝女王道:“看到没?真相是把快刀,他急了!” 第630章 朕一向讲究公平作战 精绝城外。 城楼上,刘盈面对这污言秽语的咆哮,非但不怒,反而哈哈大笑,尽显帝王气度: “对决?好啊!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就给你这个机会!” 他一挥手,声音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豪气:“看你手下这些兵,连夜奔波,人困驼乏,想必也饿了吧?现在打,朕胜之不武!传朕旨意!打开城门——!” 于阗王和城下士兵都是一愣?开城门?刘盈疯了? 然而城门并未洞开,刘盈的声音继续传来: “让于阗王的‘雄师’在城外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吃饱喝足,好好休息!” “等到日上三竿,正午时分,咱们再堂堂正正,一决雌雄!” “朕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也让天下人看看,朕打你,不用阴谋诡计,不占半点便宜!公平!公正!公开!” 这番话,掷地有声,光明磊落! 城楼上的汉军和西域联军齐声高呼:“陛下万岁!”! 汉军士气如虹!反观于阗军,听到能休息吃饭,紧绷的神经瞬间松懈,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肚子更是咕咕直叫。 于阗王被架在了火上! 刘盈把“公平对决”的帽子扣得死死的,他若拒绝,岂不是坐实了“不敢正面对决”? 若是接受……手下确实急需休整。 他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色厉内荏地吼道:“好!刘盈!算你有种!老子就等你到正午!到时候,定叫你后悔莫及!收兵!扎营!” 烈日当空,黄沙炙烤! 于阗军勉强在城外找了个背阴处,扎下简易营盘。士兵们又渴又饿又累,辎重粮草根本没带多少,毕竟他们本想轻装奔袭想速战速决,只能啃点干硬的馕饼,喝点浑浊的皮囊水。 更可怕的是,西域正午的太阳,毒辣无比! 滚烫的黄沙反射着刺眼的白光,空气都扭曲了。 士兵们为了防御汉军连弩,全都穿着厚重的皮甲,如同被架在火上烤的羊肉! 汗水刚流出来就被蒸干,留下一层白花花的盐渍。 头晕眼花,嘴唇干裂起泡,别说打仗,站着都打晃! 骆驼们也蔫头耷脑,吐着白沫,烦躁地甩着头。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股绝望和焦躁的气息。 反观精绝城内,汉军和西域联军吃饱喝足,养精蓄锐,在阴凉处摩拳擦掌。 正午时分,战鼓擂动! 精绝城门轰然洞开! 李广一马当先,率领着养足精神的汉军铁骑和西域仆从军,如同出闸的猛虎,列着严整的阵型,缓缓压向于阗军营地! “刘盈!你找死!” 于阗王顶着快被晒晕的脑袋,强行打起精神,翻身上了骆驼,嘶声咆哮:“骆驼骑兵!冲锋!碾碎他们!” 他坚信,在沙漠地形,骆驼的冲击力足以撕碎任何步兵和疲惫的战马! “呜——!” 苍凉的号角声响起。 一万于阗骆驼骑兵,强忍着酷暑和疲惫,驱动着同样状态不佳的骆驼,排着散乱的阵型,朝着迎面而来的汉军发起了冲锋! 黄沙被践踏得漫天飞扬,骆驼沉重的蹄声如同闷雷,声势倒也惊人! 两股洪流迅速接近! 李广的骑兵灵活地避开骆驼正面的冲击,利用速度优势,如同两把锋利的弯刀,狠狠插入骆驼骑兵队列的侧翼! 刀光剑影,人喊驼嘶!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于阗王挥舞着弯刀,在亲卫的保护下左冲右突,状若疯魔,口中不断嘶吼:“杀!杀光汉狗!活捉刘盈!” 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看到了精绝女王在他身下承欢的景象! 就在这双方杀得难解难分,战场一片混乱之际! 于阗王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的战局,突然觉得脖子两侧同时一凉! 两把冰冷、带着沙漠风沙气息的弯刀,如同毒蛇般悄无声息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刀锋紧贴皮肤,刺骨的寒意瞬间让他全身汗毛倒竖! “谁?!!” 于阗王惊骇欲绝,猛地回头! 映入他眼帘的,是两张熟悉到让他血液都差点冻结的脸——渠勒王!戎卢王! 这两个他眼中的“忠勇盟友”、“得力干将”,此刻正一左一右,紧贴着他! 脸上哪还有半分之前的“愤恨”和“忠诚”? 取而代之的,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快意和一丝执行命令般的冷酷! “你…你们…疯了吗?!!” 于阗王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而扭曲变调,“你们在干什么?!快放下刀!我们是盟友!!”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两个被他当枪使、被他视为蠢货的国王,竟然在这最关键的时刻,把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渠勒王咧开嘴,露出一个残忍而快意的笑容,凑到于阗王耳边,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阴恻恻地说道: “盟友?呸!于阗老狗!你拿我们当傻子耍,让我们去送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是盟友?” 戎卢王也狞笑着接口,声音如同地狱刮来的寒风: “陛下让我们给你带句话:谢谢你的骆驼骑兵,还有……‘你的夜生活,结束了!’” “刘…刘盈…锦囊…是锦囊!!” 于阗王瞬间明白了!巨大的恐惧和彻骨的寒意淹没了他!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小丑!被刘盈玩弄于股掌之间!被这两个他看不起的“蠢货”背叛! “不——!!!” 他发出绝望而不甘的嘶吼! 然而,一切都晚了。 渠勒王和戎卢王对视一眼,同时厉喝:“于阗王已擒!降者不杀!” 这声怒吼,如同惊雷炸响在混乱的战场上空! 主帅被擒的消息,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周围本就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于阗亲卫,瞬间失去了所有斗志! 战斗,戛然而止。 精绝城外,黄沙之上,只剩下于阗王那充满不甘、屈辱和难以置信的绝望嘶吼,在灼热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而城楼上,刘盈搂着巧笑嫣然的精绝女王,俯瞰着这场由他一手导演的精彩大戏,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西域的棋局上,又一颗重要的棋子,尘埃落定。 第631章 朕行王道,何惧虎豹 精绝城外。 黄沙被鲜血和汗水浸染,战斗的喧嚣已然平息。 随着渠勒王和戎卢王那一声石破天惊的——“于阗王已擒!降者不杀!”,让本就因酷暑、疲惫和主帅被俘而摇摇欲坠的于阗军士气瞬间崩盘! 渠勒王和戎卢王带来的那五千“精锐”,此刻完美执行了刘盈锦囊中的“捣乱”指令! 他们在于阗军阵中疯狂制造混乱,高喊着“主帅没了!快跑啊!”、“投降免死!”,甚至故意冲撞友军阵型,把原本就混乱的骆驼骑兵搅得更加七零八落! 李广率领的汉军铁骑和西域仆从军趁势掩杀,如同虎入羊群! 失去指挥、斗志全无的于阗士兵纷纷丢下武器,跪地投降。 少数负隅顽抗者,也被迅速分割剿灭。 一场本该势均力敌的大战,在内外夹击和主帅被擒的双重打击下,迅速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刘盈在城楼上,看着下方一边倒的战局,微微摇头,对身边的贾谊和蒯通点评道:“于阗王空有这沙漠之舟的利器,却用错了地方。” “骆驼耐力惊人,负重强悍,天生就该是驮运辎重、穿越沙海、躲避沙暴的宝贝!” “用之冲锋陷阵?呵,速度不及战马,转向笨拙,阵型一乱便自相践踏,简直是暴殄天物!愚蠢之极!” 话语中充满了对资源错配的惋惜,以及对手无能的鄙夷。 灰头土脸、失魂落魄的于阗王,被渠勒王和戎卢王亲自押解着,推搡到了刘盈面前。 一同被带来的,还有之前被“保护性”关押的龟兹王。 两位难兄难弟一见面,四目相对,瞬间百感交集! 龟兹王看着于阗王那比自己还狼狈的样子,眼神颇为复杂,既有同病相怜的悲哀,也有“你丫也有今天”的幸灾乐祸,更有无数槽想吐——让你不听单于的! 让你背着他出兵! 让你贪图女王美色! 活勾八该! 于阗王则看到了龟兹王眼中的嘲讽,更是羞愤欲绝,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想破口大骂渠勒和戎卢的背叛,想质问刘盈的奸诈,想痛斥命运的捉弄…… 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绝望的眼神。 刘盈没兴趣听他们诉苦或者互喷,他大手一挥,直接打断了这无声的“交流”: “渠勒王、戎卢王!干得漂亮!记你们首功!” 他目光锐利地扫向西方,“现在,朕给你们一个更重要的任务!立刻点齐本部兵马,汇合李广麾下精锐,带上这位于阗王的印信和亲笔投降书,火速奔袭于阗王城!” “趁其国内空虚,守军无备,给朕把于阗拿下来!兵贵神速,不得有误!” “末将领命!” 渠勒王和戎卢王精神大振,这可是实打实的功劳和捞油水的机会! 两人像打了鸡血,立刻押着面如死灰的于阗王,点齐兵马,汇合李广,风驰电掣般朝着于阗国方向杀去! —— 于阗王城的陷落,毫无悬念。 守军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在国王印信和“王师”大义的碾压下,很快开城投降。 当刘盈带着精绝女王和主力部队,浩浩荡荡开进于阗王城时,李广和渠勒、戎卢二王已经清点好了于阗国库的收获。 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香料、粮食、上好的骆驼…令人眼花缭乱。 刘盈站在宝库前,面对眼巴巴望着他的渠勒王、戎卢王和精绝女王,大手一挥,尽显帝王大气: “于阗不义,其财取之无碍!朕说过,有功必赏!渠勒王、戎卢王,此番诱敌、擒王、破城,居功至伟!” “精绝女王,献计献策,提供庇护,功不可没!这于阗府库,除去大军犒赏及抚恤所需,剩余之数,一分为四!” “朕取其一,其余三分,由尔等三国均分!” 此言一出,渠勒王、戎卢王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们那点小国寡民,何曾见过如此泼天的富贵? 精绝女王也是美目异彩连连,刘盈的慷慨远超她的预期! 这不仅仅是财富,更是信任和地位的象征! “谢陛下隆恩!陛下万岁!” 三人心悦诚服,纳头便拜,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烟消云散。 跟着这样大气、守信、能带大家发财的老大,不比跟着为人抠门,还总让人当炮灰的冒顿强一万倍? 刘盈的“王道”远不止于此。 对于投降的近万名于阗士兵,他并未屠戮或贬为奴隶,而是给出了活路: “尔等皆为于阗子民,受命于昏主,其罪可恕!朕知尔等骑乘骆驼之能,冠绝西域!现予尔等戴罪立功之机!” “愿留下者,编入辎重营,专司为大军驮运粮草物资,穿越沙漠瀚海!按劳取酬,与汉军同饷!” “待西域平定,去留自便!若不愿从军,亦可归家务农,朕绝不追究!” 这些原本以为必死的士兵,听到不仅能活命,还能凭本事吃饭,甚至待遇不差,无不感激涕零,纷纷跪地高呼:“愿为陛下效命!谢陛下不杀之恩!” 让他们去运粮草?这正是他们的老本行!比打仗安全多了! 更让于阗百姓安心的是,汉军入城后,军纪严明,秋毫无犯。 商铺照常营业,孩童在街巷嬉戏,汉军士兵甚至帮老人提水,帮商队推车。 这与匈奴人动辄抢掠、屠城的“霸道”行径,形成了天壤之别! 于阗百姓心中那点亡国的恐惧和抵触,迅速被好奇和一丝期待所取代。 —— 数日后,于阗国事初定。 刘盈在王宫大殿上,召见了被关押数日、憔悴不堪的于阗王和龟兹王。 两位国王战战兢兢,不知等待自己的是何等酷刑或羞辱。 刘盈高居王座,目光平静地扫过二人,语气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于阗王、龟兹王。尔等勾结匈奴,抗拒王师,本罪无可赦。” 两人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然,朕有好生之德。” 刘盈话锋一转,“念尔等已被生擒,国土已归王化,百姓无辜。朕今日,格外开恩,放尔等一条生路。” 第632章 明天今日,单于头七 “放…放我们走?” 于阗王和龟兹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劫后余生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不过……” 刘盈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尔等需替朕,给你们的旧主——冒顿单于,带个口信!”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电,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砸在二人心头: “告诉那老匹夫!西域,从今往后,是大汉之西域!是他冒顿的禁区!” “让他聪明点,就带着他那点残兵败将,夹着尾巴继续往西跑!跑得越远越好!永远别再踏足西域半步!” “若他贼心不死,还敢觊觎中原?” 刘盈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充满杀意的笑容,缓缓吐出最后一句: “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明年今日,便是他冒顿单于的——头七!” “头…头七?!” 于阗王和龟兹王浑身一颤,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比任何死亡威胁都更狠毒!更侮辱!更让人不寒而栗! “滚吧!” 刘盈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两只苍蝇,“趁朕还没改变主意之前,立刻消失!带着朕的口信,滚到冒顿面前去!” 于阗王和龟兹王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地逃离了大殿,连头都不敢回。 他们知道,自己成了刘盈送给冒顿单于的,一份充满羞辱和死亡警告的“礼物”。 而西域的天空下,大汉的龙旗已然迎风飘扬! —— 莎车国王宫,灯火辉煌,喧嚣震天。 经历了西域连番惨败、吐血三升的冒顿单于,此刻一扫阴霾,高踞主位,意气风发!他身边,环绕着五位新结成的“抗汉同盟”巨头: 乌孙王猎骄靡,身材魁梧,鹰视狼顾,占据着西域最丰美的草场和最大的湖泊——伊列水(巴尔喀什湖),控扼西域淡水资源命脉,野心勃勃,视西域诸国为草芥,眼中闪烁着东窥中原的贪婪光芒。 大宛王毋寡,以盛产汗血宝马闻名,其骑兵装备精良,自视甚高,对汉军的传闻嗤之以鼻。 疏勒王、姑墨王、莎车王三人,虽国力不及乌孙、大宛,但也是西域实力派,步卒以坚韧著称,被冒顿拉拢,欲借机分一杯羹。 金杯玉盏,葡萄美酒,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大殿。 冒顿单于举杯,声震屋瓦:“诸位贤王!今日歃血为盟,共抗暴汉!刘盈小儿,不过仗着几分诡诈,侥幸得胜!如今有乌孙铁骑、大宛精兵,疏勒、姑墨、莎车雄师相助,更有本王匈奴雄鹰!碾碎那汉家小儿,夺回西域,就在今朝!干!” “干!” 五王齐声应和,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乌孙王猎骄靡更是豪言:“单于放心!我乌孙控弦十万,伊列水滋养,兵强马壮!待扫平刘盈,西域共主之位,非单于莫属!届时,本王愿为先锋,与单于共饮黄河水!” 其野心,昭然若揭。 就在这“其乐融融”、展望宏图之际,宫门被猛地推开! 两个衣衫褴褛、面如死灰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扑倒在地,正是龟兹王和于阗王! “单于!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两人声音嘶哑凄厉,如同夜枭哀鸣,瞬间打破了宴会的欢腾。 冒顿单于被打断兴致,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鄙夷。 他放下金杯,冷哼一声:“慌什么!天塌不下来!看看在座的诸位贤王!乌孙控弦十万,大宛铁骑无双,疏勒、姑墨、莎车皆百战之师!” “刘盈小儿,已是冢中枯骨!尔等败军之将,休要在此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龟兹王涕泪横流,指着西方,声音充满恐惧:“单于!非是我等危言耸听!那刘盈…他不是人!是魔鬼!” “楼兰、车师、焉耆、蒲类后国…如今连我龟兹、于阗…西域与他为敌者,几乎尽数被其所灭!我等…我等已是丧家之犬,国破家亡啊!” 于阗王也哭嚎着补充:“汉军势大难挡,诡计多端!我等拼死才逃得性命,只求单于念在往日情分,收留我等,在匈奴帐下得一栖身之地,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两人声泪俱下,陈述着刘盈的恐怖战绩和自己的悲惨境遇,只想求个活命的机会。 然而,这番话听在志得意满的冒顿和五位新盟友耳中,却如同败兴的丧钟,刺耳至极! “住口!” 冒顿单于猛地拍案而起,怒目圆睁,指着二人厉声斥骂:“一派胡言!夸大其词!尔等自己无能,丧师辱国,不思己过,反倒在此妖言惑众,妄图夸大刘盈小儿之能,来掩饰尔等的废物本质!” “西域诸国败亡,非刘盈之强,实乃尔等之蠢!一群扶不上墙的烂泥!” 乌孙王猎骄靡嗤笑一声,轻蔑地扫过地上如丧考妣的二人:“单于所言极是!连自己国土子民都护不住的废物,也配与我等共坐一堂,商讨灭汉大计?简直是污了本王的耳朵!” 他端起酒杯,仿佛在看两只肮脏的爬虫。 大宛王毋寡更是傲然接口,摩挲着腰间的弯刀:“败军之将,言不足信!正好,本王的汗血骑兵,正想会会那传说中的汉军,看看是否真有三头六臂!拿他们练兵,再好不过!” 疏勒、姑墨、莎车三王也纷纷附和,脸上写满了对败者的鄙夷和不耐烦。 龟兹王和于阗王看着座上冷漠嘲讽的众人,听着那诛心之言,心中苦涩绝望到了极点! 他们想辩解,想告诉这些人刘盈的手段有多狠辣,蒯通的心有多黑! “单于有所不知……” 但话未出口,便被冒顿单于粗暴打断! “够了!” 冒顿单于眼中杀机毕露!他已彻底厌烦了这两个失去所有价值、只会带来晦气和动摇军心的废物!为了在新盟友面前立威,更为了“净化”联盟! 呛啷! 寒光一闪!冒顿单于的弯刀已然出鞘! 在龟兹王和于阗王惊恐绝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刀锋如同闪电般划过! 噗!噗! 两颗带着惊愕表情的头颅滚落在地,鲜血喷溅在华丽的地毯和酒案之上,触目惊心! 第633章 单于,您的计策太糙! 大殿内瞬间死寂!唯有血腥味迅速弥漫。 冒顿单于甩了甩刀上的血珠,声音冰冷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扰乱军心,动摇盟友,死有余辜!拖出去喂狗!” 他转向五位盟友,脸上瞬间换上“肃清内奸”的凛然表情:“诸位贤王,见笑了。此等无能怯懦、妖言惑众之辈,不除不足以定军心!来,继续饮酒!明日共商破汉大计!” “杀得好!” 乌孙王猎骄靡率先抚掌大笑,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单于雷厉风行,清除败类,大快人心!当浮一大白!” 其余四王也纷纷举杯,脸上带着对冒顿“果决”的赞许和对地上尸体的漠视。在他们眼中,失败者,连存在的资格都没有。 —— 冒顿单于为了进一步凝聚人心,掩盖自己杀盟友的污点,迅速炮制了一套说辞,命人四处散播: “龟兹王、于阗王,兵败失国,深感愧对先祖与单于信任!无颜苟活于世,已于莎车王宫自刎谢罪!” “其族中子弟,感念父辈之耻,亦追随父志,举族自尽,以全忠烈之名!” “此乃匈奴与西域之殇!皆因暴汉刘盈侵略成性,屠戮忠良所致!西域诸国当同仇敌忾,为忠烈复仇!” 冒顿单于想将龟兹、于阗塑造为“悲情忠烈”,将刘盈彻底污名化为残暴的侵略者,激发西域同仇敌忾之心。 然而,刘盈的反击,来得更快、更狠、更出乎意料! 就在冒顿的“忠烈”故事传开不久,刘盈在刚刚平定的于阗王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充满温情与“仁德”的仪式。 高台之上,刘盈身着常服,面带悲悯。 天子身边,站着蒯通,这老狐狸一脸“深藏功与名”的表),以及两个被精心照料、懵懂无知、穿着崭新汉式锦袍的幼童! 刘盈当众宣布,“西域子民们!朕,大汉天子刘盈,今日在此,收下两位忠良之后!” 他指着两个幼童,语气沉痛而坚定: “此二子,乃龟兹王、于阗王之私生子!其父虽曾误入歧途,抗拒王师,然稚子无辜!” “更闻其父临终前幡然悔悟,嘱托忠仆,冒死护其血脉逃出魔掌!” 一旁的蒯通,适时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这两私生子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 “暴虐者,非朕!乃是那冒顿单于!”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愤怒,“为掩盖其杀盟友、夺兵权之丑行,竟污蔑龟兹、于阗二王自尽,更丧心病狂,欲将其满门灭绝,以绝后患!” “若非朕麾下能臣蒯通,洞察奸邪,星夜兼程,于屠刀之下救出这仅存血脉,龟兹、于阗两国王嗣,早已断绝!” “朕今日,收此二子为义子!赐汉姓,入宗谱!待其成年,明事理,通汉礼,朕必助其重归故土,承继龟兹、于阗王位!” “延续尔等先祖之血脉,守护尔等世代之家园!此乃朕之承诺,天地共鉴!” 轰!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炸翻了整个西域! 龟兹、于阗的百姓,原本沉浸在亡国的悲痛和对未来的迷茫中。听到冒顿散播的“自刎”消息,虽觉蹊跷,但更多的是绝望。 如今,刘盈不仅揭露了冒顿杀盟友、灭满门的滔天罪行,更救下了王族最后的血脉,收为义子,承诺复国! 这巨大的反差,如同甘霖浇灌在干涸的土地上! “陛下仁德!陛下万岁!” “冒顿狗贼!残暴不仁!杀我王上,灭我王嗣!畜生不如!” “大汉天子才是我们的救星!是王嗣的再生父母!” 龟兹、于阗故地的百姓,瞬间泪流满面,跪地高呼,对刘盈的感激和对冒顿的仇恨,如同火山般爆发!民心所向,瞬间逆转! 刘盈这一手“收义子、承王嗣”,不仅轻松粉碎了冒顿的污名化,更将“宽厚仁德”、“存亡继绝”的王者光环牢牢扣在自己头上!将冒顿彻底钉死在“背信弃义”、“残杀盟友”、“灭绝人性”的耻辱柱上! —— 莎车王宫,气氛压抑。 冒顿单于刚刚从被刘盈“义子宣言”气得吐血的眩晕中缓过劲儿来,脸色苍白如纸,胸口还隐隐作痛。 他看着案几上那份刚刚由汉使“恭敬”呈上、署名蒯通的帛书,只觉得那卷洁白的丝帛,比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强忍着撕碎的冲动,展开帛书。蒯通那熟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文字,瞬间刺入眼帘: “尊敬的大草原天骄、伟大的冒顿单于阁下钧鉴: 闻单于近日于莎车宴饮新朋,好不快活! 然,听闻单于为凝聚人心,竟使出污名化这等妙计,将龟兹、于阗二王塑造成‘自刎忠烈’,反诬我大汉天子为‘侵略暴君’? 哈哈哈!单于啊单于,您这手笔…啧啧啧,连我汉家三岁稚童都嫌幼稚,懒得玩啊!” “老夫观单于年岁也不小了,怎么行事还如此…童心未泯?莫非这几十年的风霜雨雪、弯弓射雕,都活到…咳咳…某种忠诚的四足动物身上去了不成?连个像样的脏水都泼不圆润,着实让老夫这看客都替你着急!” “也罢!念在单于一把年纪,玩个舆论都如此蹩脚,老夫今日就大发慈悲,免费教你几招,什么叫真正的‘泼脏水…哦不,是舆论战’!免得你日后见了阎王,还因技不如人而含恨九泉!” 第一招:借力打力,旧臣发声!” “单于您是不是觉得杀光龟兹、于阗的王室就万事大吉了?太天真!” “老夫只需寻得两国几位德高望重的旧臣遗老,想必单于杀人时也顾不上清理这些‘边角料’吧?,让他们联名上书,痛斥单于您背信弃义、残杀盟友、灭绝王嗣之滔天罪行!” “同时盛赞我大汉天子救孤存嗣、仁德无双!您说,这活着的、有分量的‘自己人’出来作证,是不是比您那漏洞百出的‘自刎’故事,可信一万倍?” “哦,对了,单于您肯定把龟兹、于阗王的后代都杀光了吧?斩草除根嘛,做得对!但手法太糙,留了活口,这就是您的败笔!” 冒顿单于尚未看完,便已经火冒三丈,脸呈猪肝色! 第634章 汉家天子,善打明牌 “单于,您怎么了?” 眼看五位盟友关心问询,冒顿单于尴尬地摆了摆手,随后继续看向帛书上的内容。 仿佛蒯通那张猥琐阴损的脸,正在冲他大放厥词! 第二招:民意汹汹,请愿报仇!” “单于您污蔑我主是暴君?好!老夫就组织龟兹、于阗的万千百姓,扶老携幼,到我军阵前痛哭流涕,长跪请愿!” “请陛下为他们‘惨死’在单于您屠刀之下的‘贤王’报仇雪恨!您想想那场面!万民哭嚎,声震寰宇,只为求陛下主持公道!” “矛头直指谁?当然是您这位杀人真凶啊!毕竟,龟兹王、于阗王在我家陛下那里,虽然被关却好吃好喝供着,怎么一去您单于的‘鸿门宴’,就‘自刎’了呢?” “这责任,单于您想甩都甩不掉!” 第三招:高举义旗,师出有名!” “经过前两招铺垫,我家陛下讨伐单于您和您那几位助纣为虐的盟友(乌孙、大宛、疏勒、姑墨、莎车),那叫一个替天行道,吊民伐罪!” “整个西域,谁还敢说半个不字?谁还敢说我大汉是侵略者?我们打的,是背信弃义的豺狼!是残杀盟友的屠夫!是灭绝人性的恶魔!民心所向,大势在我!” “单于,您觉得,您和您那几个盟友,顶着‘帮凶’、‘屠夫爪牙’的帽子,这仗…还怎么打?民心都丢光了!” “以上三招,免费奉送,权当老夫敬老尊贤,当然您贤不贤另说。望单于好好研习,下次泼脏水,争取有点技术含量,别总玩些小孩子过家家的把戏,徒惹人笑!” “哦,对了,最后友情提示一下,省得单于您瞎猜!我家陛下下一个要捏的软柿子…就是您那新盟友——姑墨国!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不用谢!” 您忠诚的催命老朋友——蒯通,顿首再拜,并祝单于早日被气死,省得我家陛下动手!” 噗——咳咳咳! 冒顿单于看完,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气血翻涌,喉头腥甜! 他死死捂住胸口,才没让第二口老血喷出来! 蒯通这老匹夫!字字诛心,句句打脸! 不仅把他的伎俩贬得一文不值,还手把手教他如何更“高级”地泼脏水,最后还直接点名了下一个目标——姑墨! 这简直是赤裸裸的羞辱和挑衅! 他抬起头,目光复杂地看向在座的五位盟友,尤其是那位刚才还意气风发的姑墨王。 要不要把信的内容告诉他们?尤其是蒯通点名要打姑墨? 刘盈、蒯通这对君臣狡诈如狐,这会不会是声东击西之计? 故意放风打姑墨,实则偷袭其他盟友? “单于?何事烦忧?” 乌孙王猎骄靡敏锐地察觉到了冒顿脸色的异常和那封可疑的信。 冒顿单于心中正处于天人交战,隐瞒?万一蒯通说的是真的,姑墨毫无防备被突袭,自己这联盟刚成立就折损一员,威信扫地! 告知?又怕中了对方调虎离山之计,或者引起盟友恐慌猜忌。 最终,对刘盈蒯通“出其不意”手段的忌惮,压倒了其他顾虑。 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将蒯通的信,省去了骂他活到狗身上的部分,展示给五位盟友看,重点强调了蒯通最后那句“下一个目标——姑墨国”。 “诸位贤王请看!此乃汉贼蒯通的挑衅之书!其扬言,下一个便要攻打姑墨!” 大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姑墨王身上。 姑墨王先是一愣,随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爆发出洪亮的、充满不屑的狂笑: “哈哈哈!攻打我姑墨?刘盈小儿!蒯通老贼!安敢如此小觑本王?!” 他猛地站起身,拍着胸脯,傲然环视众人: “单于!诸位!不必惊慌!我姑墨南城,背靠天山余脉,三面环山,只有一条峡谷通道可入!城高池深,滚木礌石,金汁火油,一应俱全!守军皆是我姑墨百战死士,悍不畏死!” 他指着西方,仿佛刘盈就在眼前,语气充满轻蔑: “那刘盈小儿若真敢来犯,本王定叫他有来无回!让他那些汉军精锐,统统葬身于我南城之下!成为滋养我姑墨土地的肥料!” “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西域雄关!单于和诸位贤王,只管在莎车饮酒作乐,静候本王捷报便是!” 姑墨王的豪言壮语,带着强烈的傲慢),瞬间冲淡了蒯通信件带来的阴霾。 乌孙王、大宛王等人也纷纷点头,觉得姑墨王所言非虚。 南城天险,易守难攻,汉军再强,想啃下这块硬骨头,也得崩掉几颗牙! “好!姑墨王豪气干云!本王敬你一杯!” 乌孙王举杯。 “姑墨雄关,固若金汤!汉军若来,必遭迎头痛击!” 大宛王附和道。 冒顿单于看着重新高涨起来的士气,尤其是姑墨王那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心中稍安。 他挤出一丝笑容,举杯道:“有贤王如此,何愁汉军不灭!来,为姑墨雄关,干杯!” “干杯!” 觥筹交错再起,莎车王宫似乎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 姑墨王更是红光满面,仿佛已经看到了汉军在南城下撞得头破血流的景象。 然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名姑墨王的亲随,低着头,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芒。 他的袖中,悄然滑过一片来自精绝特产的、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佩…那是几天前,一位神秘的“商人”,在某个夜晚,“不小心”遗落在他房中的“小礼物”。 玉佩上,似乎还残留着蒯通那老狐狸若有若无的阴冷笑意… 姑墨南城,真的固若金汤吗? 或许,再坚固的堡垒,也抵不过从内部悄然腐朽的,一枚“金币”或一块“玉佩”。 刘盈和蒯通的下一个目标,已然锁定,而风暴,正在看似平静的南城内外,悄然酝酿。 姑墨王的豪言壮语,或许很快,就会变成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自己,以及他那些“亲密”盟友的脸上。 第635章 精锐?老子打得就是精锐 姑墨南城,险峻的峡谷通道尽头,一座依山而建的雄城扼守咽喉。 城高墙厚,箭垛林立,滚木礌石堆积如山。姑墨王身着华丽的铠甲,站在最高的城楼上,望着远处缓缓逼近的汉军旗帜,脸上写满了轻蔑与自信。 “哼!刘盈小儿,果然来了!倒省得本王去找你!” 姑墨王抚摸着冰冷的城垛,对身边的将领们朗声道,“都给我打起精神!让汉狗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堑!弓弩手准备!滚木礌石备好!金汁给我烧热!” “本王要让他们在这峡谷里,血流成河,尸骨无存!” 汉军阵前,气氛却截然不同。 没有肃杀的攻城号角,没有沉重的冲车云梯。 刘盈端坐马上,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玩味?他身边,除了李广、琼布等战将,还有一群身着朴素麻衣、气质沉静、身负各种奇特工具器械的墨家弟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簇拥在刘盈马旁的两道倩影——墨鸢与墨狐,刘盈的两位皇妃,正儿八经的墨家嫡系传人,此刻正低声讨论着什么,眼神专注而明亮。 刘盈下达的命令,简单到让久经沙场的将领们都有些错愕: “全军听令!唯一任务——不惜一切代价,护送墨家诸位先生,安全抵达城墙之下百步之内! 其余人等,结阵防御,掩护推进!不得擅自攻城!” “陛下!” 飞将军李广急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不架云梯,不用冲车,如何破城?难道让墨家先生们用手去刨城墙吗?” 旁边的琼布也是一脸不解。 墨鸢闻言,清冷的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墨狐则调皮地眨了眨眼:“李将军稍安勿躁,陛下自有妙计。我等只需在城墙下‘稍作布置’即可。” 军令如山,汉军虽不解,依旧忠实地执行。 盾牌手结成密不透风的龟甲阵在前,弓弩手在后掩护,精锐步卒护卫两翼,如同一个移动的钢铁堡垒,缓缓而坚定地朝着姑墨南城那看似不可逾越的城墙压去! 城楼上的姑墨王看到汉军这怪异的阵型,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狂笑: “哈哈哈!刘盈!你脑子被西域的太阳晒傻了吗?不用云梯?不用冲车?就靠这群扛着木头铁疙瘩的工匠,就想破我南城?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姑墨王猛地挥手:“放箭!给本王狠狠地射!射死那些装神弄鬼的工匠!让他们知道,奇技淫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屁都不是!” “放箭——!” 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叮叮当当地射在汉军的巨盾上,溅起点点火星。 虽有掩护,仍有零星箭矢穿过缝隙,伤及外围的士兵和墨家弟子。 墨家弟子们却异常沉着,在盾阵的掩护下,利用特制的折叠器械,快速挖掘着地面,动作娴熟而高效。 他们能再次做官,除了自家矩子做了皇妃外,更是因为刘盈重视机巧技艺! 士为知己者死,墨家弟子自然奋勇争先! 看着汉军在箭雨下艰难推进,却始终没有像样的攻城动作,姑墨王更加得意忘形,他探出半个身子,朝着汉军方向声嘶力竭地咆哮嘲讽: “刘盈!怕了就直说!现在带着你的人滚回你的中原去!还来得及!西域,不是你大汉的西域!是我西域男儿用弯刀和热血捍卫的家园!你这懦夫!只敢躲在女人和工匠后面的软蛋!滚——!” 这充满侮辱性的咆哮,清晰地传遍了战场。 汉军将士无不怒发冲冠,双目赤红! “陛下!末将请战!定斩此獠狗头!” 李广须发戟张,按捺不住。 “陛下!琼布愿带敢死队,爬也要爬上城头撕了他的嘴!” 猛将琼布更是气得哇哇大叫。 连一向沉稳的郑茂也脸色铁青:“陛下,士可杀不可辱!请下令攻城!” 面对群情激奋,刘盈却依旧稳如泰山。 他甚至冲着城楼上暴跳如雷的姑墨王,缓缓地、清晰地竖起了大拇指! 脸上还带着一丝赞许的微笑? “骂得好!继续!朕就喜欢你这副没见过世面还嚣张的样子!” 这反常的举动,不仅让姑墨王一愣,他还以为刘盈被气疯了,更让请战的将领们傻了眼。 “都给朕闭嘴!” 刘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压下了所有请战声。他目光扫过愤怒的将领们,嘴角勾起一抹腹黑的笑意: “攻城?拿士兵的命去填那滚木礌石金汁?那是莽夫所为!朕要的是以最小的代价,攻破这座城!还要把那嚣张的姑墨王,给朕完完整整、活蹦乱跳地抓出来!”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轻松而恶趣味,仿佛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对了,你们觉得,待会儿抓到那姑墨王,是让他在三军阵前跳支西域胡舞助兴好呢?还是让他跪在地上,给朕高歌一曲?” “嗯!就唱《征服》吧!朕觉得后者更有气势!你们觉得呢?” 众将领:“……” 李广、琼布等人脸上的愤怒瞬间被一种古怪的、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取代。 陛下,您这思路,也太特么清奇了吧? 不过,想想那姑墨王跳舞或者跪地唱征服的画面,好像确实比砍了他解气? 墨家出手,地动山摇! 就在这诡异的氛围中,墨家弟子们在盾阵和弓弩手的拼死掩护下,终于顶着箭雨,将数个沉重、包裹严实的巨大木桶,悄无声息地埋设在了姑墨南城最厚实的那段城墙根下,并迅速连接上长长的引线。 墨鸢和墨狐亲自检查了最后一遍,对刘盈微微颔首。 刘盈眼中精光一闪,猛地挥手:“传令!全军后撤!撤到安全距离!盾阵掩护,保护墨家先生!” 汉军令行禁止,如同退潮般迅速后撤,留下空荡荡的城墙根和那几根静静燃烧的引线。 城楼上的姑墨王看着汉军莫名其妙地后撤,又看看城墙根下那几个不起眼的木桶,心中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厉声嘶吼:“他们在搞什么鬼?放箭!快放火箭!射那些桶!快!” 第636章 跳舞,还是跪下唱征服? 姑墨,南城。 在姑墨王终于意识到不对,可惜为时已晚! 轰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咆哮! 整个大地剧烈颤抖!坚固的姑墨南城城墙,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恐怖到极点的巨手狠狠攥住、撕扯! 在姑墨王和所有守军惊骇欲绝、如同见鬼般的目光中——那段号称固若金汤、历经百年风雨的厚重城墙,从根基处猛地向上拱起! 无数巨大的、狰狞的裂缝如同蛛网般瞬间蔓延开来! 紧接着,是震耳欲聋的砖石爆裂声! 轰!!! 伴随着冲天的烟尘和碎石,一大段城墙如同被巨人啃掉了一口,轰然向内坍塌! 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足以让数辆战车并行的恐怖缺口!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尘土,席卷了整个城头! 姑墨王被剧烈的震动直接掀翻在地,华丽的头盔滚落,发髻崩开,满脸都是尘土和黑灰,耳朵嗡嗡作响,大脑一片空白! 他趴在地上,看着眼前那如同地狱深渊般的巨大缺口,看着烟尘中若隐若现的汉军旗帜和甲胄寒光! 刚才所有的嚣张、自信、嘲讽,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荒谬感彻底碾碎! “城……城破了?” 姑墨王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仿佛在做一场最恐怖的噩梦。 烟尘稍散,刘盈策马缓缓来到缺口前,看着里面惊惶失措、如同无头苍蝇般的姑墨守军,以及那个瘫在瓦砾堆里、灰头土脸的姑墨王,脸上露出了胜利者的微笑。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城内,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姑墨王!朕说话算话!城,破了!现在,你是选跳舞呢?还是跪着唱《征服》?” —— 姑墨王宫,现在是大汉西域都护府姑墨分府,气氛极其诡异。 曾经的雄主,姑墨王,此刻正穿着他那身沾满尘土、略显滑稽的华丽铠甲,站在大殿中央。 他脸上堆满了谄媚到近乎扭曲的笑容,身体正以一种极其笨拙又卖力的姿态,扭着肥硕的腰肢,跳着一种不伦不类的“胡舞”。 汗水混着脸上的黑灰流下,他却不敢停歇,一边跳,一边朝着端坐主位的刘盈挤眉弄眼,口中还念念有词:“陛下…龙威…浩荡…小的…献丑了…” 殿内,李广、琼布等汉将憋笑憋得脸通红,肩膀不住地耸动。 蒯通则捋着胡子,小眼睛里闪烁着精光,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不是看姑墨王,而是在评估这“活宝”的舆论价值。 精绝女王掩口轻笑,眼波流转间风情万种。 一曲姑墨王自创版胡舞毕,姑墨王气喘吁吁,汗如雨下,眼巴巴地看着刘盈。 刘盈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放下杯子,声音平淡:“舞跳得…嗯,很有特色。不过朕记得,还有个选项?” 姑墨王浑身一哆嗦,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知道躲不过去了!他求助般地看向旁边负责“指导”的郑茂,毕竟李广太严肃,郑茂这种老油条更合适。 郑茂忍着笑,清了清嗓子,用字正腔圆的中原官话开始教唱: “就…就这样被你征服…预备——唱!” 姑墨王带着哭腔,五音不全,用极其蹩脚的汉语,开始了他的“征服”之路: “就…就这样被你…被你征…征胡…切断了…所有退撸…我的心情…是坚固…我的决定…是…是糊涂!” “就这样被你…被你征胡…喝下你藏好的…毒…我的剧情…已落幕…我的爱恨…已入土…” 这魔音穿脑、词不达意的歌声,配合姑墨王那跪地磕头、声泪俱下的姿态,终于让殿内所有人都忍不住了! 哄堂大笑声响彻王宫,连刘盈都绷不住,嘴角高高扬起。 姑墨王则羞愤欲死,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但为了活命,只能硬着头皮,把这首“征服”嚎完。 —— 姑墨一战,汉军以匪夷所思的“零伤亡”,除了几个士兵掩护时被流矢擦伤的,攻破了号称西域雄关的南城! 那惊天动地的爆炸,那如同天神震怒般撕裂城墙的景象,深深烙印在所有目击者的脑海中,尤其是那些被俘的姑墨士兵! 蒯通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 他兴奋得像个发现新玩具的孩子,立刻召来了擅长编纂的云游诗人、精于传播的西域商人,还有几个被特意“优待”、惊魂未定的姑墨高级俘虏。 “听着!” 蒯通眼中闪烁着“造神”的光芒,“姑墨城怎么破的?是我家陛下,大汉真龙天子,于阵前一声龙吟!” “那龙吟,上达九霄,下震幽冥!姑墨城墙,闻此天威,自行崩裂,洞开城门,恭迎王师!明白吗?” 云游诗人和商人眼睛发亮,连连点头:“明白!明白!真龙降世,龙吟破城!神迹!绝对的神迹!” 蒯通又看向那几个俘虏,阴恻恻一笑:“你们呢?亲眼所见,是不是这么回事?想想看,是‘龙吟破城’好听,还是‘被不明之物炸飞’更体面?再说了,你们现在可是‘神迹见证者’,身份地位不一样了!以后出去吹牛都有资本!” 俘虏们看着蒯通那“和善”的笑容,再想想那恐怖的爆炸和汉军恐怖的战斗力…打了个寒颤,立刻小鸡啄米般点头:“是是是!大人说得对!是龙吟!绝对是龙吟!小的亲眼所见!陛下张口一吼,那城墙轰隆一声就开了!太神了!” 很快,更加离谱的版本开始在西域疯狂传播! “何止龙吟!我表舅的二大爷的三外甥女就在姑墨当侍女!她说亲眼看见汉军阵中,雷公电母显圣!陛下金口一开,雷公敲锤,电母挥镜,一道神雷就把城墙劈开了!” “对对对!我还听说,陛下能呼风唤雨!姑墨王不识好歹,陛下一个眼神,晴空万里瞬间乌云密布,暴雨倾盆!守军连眼睛都睁不开!” “陛下肯定是天神下凡!不然怎么解释?难道真是那什么‘炸药’?那玩意儿一听就是凡人造的,哪有龙吟神雷听着威风?” 这些怪力乱神、充满“神话色彩”的传言,在汉军听来只觉得好笑又离谱。 但在笃信鬼神、敬畏自然之力的西域人耳中,这简直就是铁一般的事实! 刘盈的形象,瞬间从一个强大的征服者,升华成了拥有神力的“天神”、“真龙天子”! 第637章 单于,您也是神话的一环! 西域。 蒯通对自家陛下神话的效果立竿见影! 原本还在观望的西域小国,彻底坐不住了! 温宿王、尉头王等距离姑墨不远的小国君主,几乎是连夜带着厚礼,亲自跑到姑墨城觐见刘盈。 态度之谦卑,言辞之恳切,前所未有! “陛下!恁乃真龙天子,小王愿举国归附,永为汉臣!” “陛下!请收下小王犬子为质!以表忠心!” 面对这些诚惶诚恐、甚至主动要送质子的国王,刘盈却展现出了截然不同的气度。 他亲自扶起跪拜的国王,声音温和而坚定: “诸位贤王请起!归附大汉,朕心甚慰!然,质子一事,大可不必!” 他环视众人,目光深邃:“大汉所求,非是奴役西域,而是和平共处,商路畅通,百姓安居!” “尔等可知,那匈奴冒顿,当年在草原,是如何劫掠我大汉边民?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视我汉民如猪狗!” “朕今日追亡逐北,非为扩张,实为复仇!为那些枉死的边民讨个公道!也为西域诸国,扫除这头贪婪残暴的恶狼!” 这番话,将大汉的征伐赋予了“复仇”与“除暴”的正义性,瞬间引起了西域小国国王们的共鸣! 谁没受过匈奴的欺负?刘盈的形象在他们心中更加高大——不仅是真龙天子,更是替天行道、伸张正义的仁君! 刘盈趁热打铁,命人抬上几口大箱子: “此乃朕赠予诸位的礼物,并非金银珠宝,而是我大汉寻常的陶器与丝绸。” “陶器,盛水载物,象征生活之安稳;丝绸,轻柔华美,象征商路之繁荣。” “愿此物,见证大汉与西域诸国,和平共处,互通有无,共享太平盛世!” 温宿王、尉头王等人,捧着手中那“寻常”却由天子亲赠的陶碗和丝绸,感动得热泪盈眶! 这哪里是普通礼物?这是来自天朝上国的认可和情谊!是比金银更珍贵的身份象征! 他们再次拜倒,心悦诚服:“陛下仁德,泽被苍生!我等愿誓死追随,共保丝路太平!” 西域的民心,如同百川归海,彻底倒向了大汉! 刘盈“真龙天子”、“仁德圣君”的名声,响彻天山南北! —— 消息传到莎车,冒顿单于的怒火几乎要把王宫屋顶掀翻! “真龙天子?!龙吟破城?!放屁!放他娘的狗臭屁!” 冒顿单于暴怒之下,砸碎了能砸的一切东西,咆哮声响彻云霄,“那是蒯通老贼的诡计!是墨家的妖术!什么狗屁天神!刘盈小儿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他像一头困兽般在殿内踱步,赤红的眼睛扫过殿内噤若寒蝉的乌孙王、大宛王等人,最后落在自己那群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匈奴将领身上。 “他们能编!我们也能编!绝不能让他刘盈专美于前!” “你们几个,给本单于编!把本单于也编成神话!编得比他还厉害!什么狼神转世!天狼星下凡!能召唤沙暴!能驱使万狼!总之,一定要压过那狗屁龙吟!听见没有?!” 匈奴将领们面面相觑,脸皱得像苦瓜。 让他们骑马射箭、冲锋陷阵、杀人放火,那是家常便饭! 可让他们动笔杆子、编神话故事?这简直比让他们绣花还难! 单于别的不会,就他妈会难为自己人! “单于…这…这个…” 一个满脸大胡子的万夫长憋了半天,吭哧瘪肚地说,“要不…就说您…您一声吼,能把山震塌?” “太普通!有什么意思?你他妈猪脑子啊,就不能想想别的?” 冒顿怒吼。 “那…说您…您放个屁…能…能把敌军熏晕?” 另一个将领小心翼翼地问。 “滚!都他妈给我滚!” 冒顿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就在这群草原猛男为“造神”事业愁得薅自己头发之际,一个风尘仆仆的斥候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极其古怪、混合着惊恐和想笑的表情。 “报!单于!大…大事!您…您…您也成神话了!” 冒顿单于:“???” 冒顿心中暗道——我还没编出来呢! 乌孙王等人也竖起了耳朵。 斥候咽了口唾沫,艰难地汇报:“现在西域到处都在传…说…说您…您老人家…是…是‘地狱三头犬在人间的化身’!” 冒顿单于当场懵逼! “啥玩意?狗?还是三个脑袋?” 斥候紧张道:“说您一怒之下,能口喷焚城灭国的硫磺烈焰!双眼一瞪,能召唤吞噬一切的黄沙恶鬼!吼一嗓子,能引来遮天蔽日的食人秃鹫!” “还说…还说您当年在草原,生撕了十万头猛虎才当上的单于!是…是行走人间的天灾!比…比刘盈那真龙天子…还…还吓人!” 大殿内一片死寂。 匈奴将领们张大了嘴巴,目瞪口呆。 乌孙王猎骄靡嘴角疯狂抽搐,想笑又不敢笑。 大宛王毋寡则是一脸“还有这种操作?”的震惊。 冒顿单于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愤怒到错愕,再到一种极其复杂的…扭曲?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长了三个头…过了半晌,他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带着一种荒诞的认命感: “地…地狱三头犬?硫磺火?黄沙恶鬼?食人秃鹫?还…生撕十万头猛虎?!” 他突然猛地一拍大腿,吓了众人一跳,脸上竟然露出一种诡异的、哭笑不得的“满意”神色: “行!这个行!够狠!够吓人!比什么狼神转世带劲多了!就这么传!给本王使劲传!让西域那些墙头草知道,本王发起火来,比他刘盈恐怖一万倍!” 众匈奴将领:“……” 单于…您是不是被气疯了? 但看着冒顿那副“虽然离谱但好像很厉害”的表情,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领命。 从此,西域大地上,除了“真龙天子刘盈”,又多了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传说——“地狱三头犬·硫磺火·黄沙恶鬼召唤者·食人秃鹫统帅·猛虎撕裂者·冒顿单于”! 虽然画风有点歪,但威慑力好像确实更足了? 只是真龙天子被当做祥瑞,冒顿单于却成了遗臭万年,以及大家唾弃的天灾…… 第638章 昏招频出,漏洞百出 乌孙王猎骄靡和大宛王毋寡看着地图上刘盈日益稳固的商道网络,眼中闪烁着贪婪与嫉恨的光芒。 龟兹、焉耆、姑墨接连陷落,汉军的“真龙”光环和仁德名声如日中天,让他们如坐针毡。 “单于!” 乌孙王猎骄靡拍案而起,声音带着草原霸主的狠厉。 “不能任由刘盈小儿如此嚣张下去!他设商道,收人心,俨然已成西域之主!我等若再无所作为,恐人心尽失!” 大宛王毋寡抚摸着腰间的弯刀,眼中寒光闪烁:“正是!他刘盈有真龙光环,我等亦有铁骑弯刀!他那商道,便是他的命脉!也是他的软肋!” “与其坐等其势大,不如主动出击,断其粮道,杀其商旅,灭其威风!让西域诸国看看,谁才是真正的强者!” 冒顿单于此刻正被“地狱三头犬”的传言弄得心烦意乱,闻言眼中凶光一闪。 “好!二位贤王所言甚是!刘盈小儿,欺人太甚!就依二位之计!派出精骑,袭扰其商道!” “不必恋战,以袭杀商队,焚烧货物为主!要让他的商路,变成死亡之路!让他的‘仁德’,变成笑话!” —— 乌孙和大宛的精锐骑兵,如同两股沙漠中的毒蝎,悄然扑向了连接楼兰、精绝、于阗等汉军控制区的几条主要商道。 他们埋伏在沙丘之后,峡谷隘口,看到商队便如狼似虎般扑出! 弯刀挥舞,箭矢破空! 惨叫声,货物倾覆声,火焰燃烧声瞬间打破了商道的宁静! 然而……当烟尘散尽,乌孙和大宛的骑兵们看着满地狼藉和倒在血泊中的尸体,却愕然发现——被杀死的商人、驼夫,几乎清一色都是高鼻深目、穿着西域服饰的本地人! 偶尔几个汉人面孔,也是随队的低级护卫或账房。 一个乌孙百夫长踢翻一具尸体,看着对方惊恐凝固的、明显是西域人的面孔,疑惑地挠头:“头儿…这…这好像…没几个汉人啊?” 带队的大宛将领脸色也有些难看,强撑着冷哼:“管他是谁!只要是给刘盈运货的,就是敌人!杀!烧!一个不留!” 他心中隐隐觉得不妥,但王命难违,只能继续执行这愚蠢的命令。 ——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到了坐镇姑墨的蒯通耳中。 这老狐狸非但没有愤怒,反而兴奋得拍案叫绝! “好!好!好!乌孙、大宛!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老夫正愁找不到把柄,把这‘西域毒瘤’联盟彻底搞臭!你们就自己把脖子伸过来了!” 他立刻召来最信任的、消息灵通的西域大商贾和那些被“神迹”故事收编的说书人,开始部署一场舆论风暴: “听着!把消息放出去!乌孙王猎骄靡、大宛王毋寡,受冒顿单于这‘地狱恶犬’蛊惑,丧心病狂,公然劫掠西域商道!” “重点强调——他们杀的不是汉人!杀的都是你们西域自己的同胞!是那些辛辛苦苦奔波于丝路,只为养家糊口的西域商人、驼夫!” “为什么?因为乌孙王、大宛王已经被冒顿单于彻底同化,变成了只知道烧杀抢掠的强盗!” “他们早就忘了,我们西域人,祖祖辈辈赖以生存的本事是什么?是经商!是互通有无!而不是像匈奴豺狼一样当强盗!” “他们劫掠商道,就是在断西域万民的活路!是在掘西域繁荣的根基!冒顿单于及其盟友,就是寄生在西域躯体上的毒瘤!一日不除,西域永无宁日!” 蒯通的声音如同淬毒的匕首,字字诛心: “而我主大汉天子刘盈陛下!他开设商道,减免关税,保护商旅,所求为何?就是要切除这颗毒瘤!还西域一个太平盛世!” “让驼铃重新响彻丝路,让西域的葡萄美酒、玉石香料,能平安地运往四方,换回财富与安宁!诸位!是跟着毒瘤一起腐烂,还是跟着真龙天子,切除毒瘤,共享太平?你们自己选!” 西域觉醒,同仇敌忾! 蒯通这把“舆论核弹”的威力,远超乌孙、大宛骑兵的弯刀!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西域诸国蔓延。 尤其是那些有亲人、同乡惨死在劫掠中的小国,瞬间被点燃了滔天怒火! “乌孙狗!大宛贼!你们还是不是西域人?!” “冒顿单于!地狱恶犬!滚出西域!” “劫我们的商道!杀我们的同胞!断我们的活路!此仇不共戴天!” 温宿王、尉头王等早已归附的国王率先响应,声泪俱下地控诉乌孙、大宛的暴行,呼吁西域各国团结起来,支持大汉天子! 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甚至暗中同情“抗汉联盟”的小国,此刻也彻底清醒了! 蒯通说得对!刘盈在,商道通,大家还有活路。 一旦刘盈走了或者败了,冒顿单于和乌孙、大宛这些已经变成强盗的“毒瘤”,会放过他们吗?会让他们安心经商?做梦!他们只会变本加厉地劫掠! 恐惧和愤怒,瞬间转化成了对汉军的鼎力支持! “有人出人,有力出力!支持大汉天子,剿灭毒瘤!” 的口号响彻绿洲! 温宿国,献上囤积的粮草千车! 尉头国,送来精壮子弟五百人,自带弓箭弯刀入伍! 于阗遗民,组织驼队,无偿为汉军运输物资! 且末、精绝等大小城邦,纷纷打开府库,献上金银、皮革、药材…… 更有无数西域青壮,怀着为亲人同胞报仇、保卫商路的决心,涌向汉军征兵处! —— 汉军大营,前所未有的热闹。 看着营外络绎不绝送来的物资和营内黑压压一片、热情高涨但明显缺乏训练的新兵蛋子,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李广都有些咋舌。 “陛下,这人数是够了,可这实力……” 李广看着那些拿着祖传破弓、队形散乱、肤色各异的新兵,眉头紧锁,“短时间内,想让他们达到汉军战阵配合的要求!” 刘盈微微一笑,拍了拍李广的肩膀:“李将军,不必苛求。朕说过,发挥所长,各司其职。” “西域儿郎,骑射本是看家本领,虽不及我汉军弩阵精妙,但胜在人数众多,熟悉地形。” “朕不要他们冲锋陷阵当炮灰,只要他们做一件事——射箭!” 第639章 外交灾难,冒顿吃瘪 西域,汉军大营。 刘盈指向远处临时竖起的箭靶——“李广,离得的任务,就是让他们在最短时间内,把箭射得更准、更快、更远!” “不需要复杂的战阵,只需结成一个大的散兵阵,在我汉军主力与敌接战时,于侧翼或后方,用密集的箭雨覆盖、骚扰敌军!” “掩护我军冲锋,迟滞敌军行动,足矣!把他们当成会移动的弩炮阵地!” 李广眼睛一亮!对啊! 让这些新兵去拼刺刀是送死,但让他们发挥骑射的老本行,在后方提供火力支援,这绝对可行! 而且西域人普遍臂力不错,稍加训练,准头就能提升! “末将明白了!” 李广瞬间有了干劲,转身对着那群新兵吼道:“兔崽子们!都给老子听好了!从今天起,你们的命根子就是手里的弓和腰间的箭壶!” “老子不管你们以前是放羊的还是卖瓜的,到了老子这里,就一个任务——给老子射!往死里射!射不准的,没饭吃!射得好的,陛下有赏! 列队!开始训练!” 新兵们被李广的雷霆气势震慑,又听到“陛下有赏”,顿时嗷嗷叫着投入了训练。 一时间,汉军大营箭矢破空之声不绝于耳,士气如虹! —— 刘盈这边的新兵训练如火如荼,反观莎车王宫,冒顿单于已是焦头烂额,坐立不安。 蒯通的舆论攻势和西域各国的同仇敌忾,如同两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 他试图挽回颓势,派出了他最信任的、自认为能说会道的匈奴使者,携带重礼,前往那些尚未明确表态、或者之前与乌孙大宛有旧的小国游说。 “尊敬的国王……” 匈奴使者昂着头,带着草原贵族特有的傲慢,将一袋金子“哐当”扔在对方王案上。 “我大匈奴单于与乌孙、大宛等贤王结盟,兵强马壮,志在恢复西域秩序!刘盈汉狗,不过仗着几分诡诈,迟早覆灭!大王若识时务,当速速弃暗投明,与我等共襄盛举!否则…哼哼!” 使者习惯性地发出威胁的冷哼,眼神轻蔑无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威胁! 这些小国国王看着使者那副“施舍加威胁”的嘴脸,再想想乌孙、大宛劫掠商道、屠杀同胞的暴行,以及蒯通描绘的“毒瘤”论,心中仅存的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反感和愤怒! 尉头王刚给汉军送完粮,直接拂袖而去:“送客!本王羞于与强盗为伍!” 温宿王更是冷笑:“回去告诉你的‘地狱三头犬’主子!我温宿宁可与真龙天子共守商道,也绝不与劫掠同胞的豺狼为盟!滚!” 一个偏远小国的国王,指着使者的鼻子大骂:“你们匈奴人除了抢,还会什么?连话都不会好好说!滚回去告诉冒顿,让他洗干净脖子等着大汉陛下的天兵吧!” 匈奴使者们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回到莎车复命。 他们的趾高气扬和拙劣的“外交辞令”,不仅没能拉拢盟友,反而像一盆盆冷水,彻底浇灭了冒顿单于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让乌孙王、大宛王等人脸色铁青,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他们,真的成了西域公敌! 人心,彻底倒向了那个会用“龙吟”破城、送陶器丝绸、还教新兵射箭的大汉天子刘盈。 战争的阴云,已然笼罩在莎车上空,而这一次,似乎连“地狱三头犬”的恐怖传说,也吓不退那汇聚而来的、复仇与求生的洪流。 莎车王宫,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冒顿单于如同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独狼,赤红的眼睛扫过地图上大片被染成“汉红”的区域,再听着斥候不断回报西域诸国如何箪食壶浆以迎王师、如何踊跃参军、如何唾骂他们这“毒瘤联盟”…… 一股前所未有的、夹杂着愤怒、憋屈和恐慌的火焰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好!好得很!” 冒顿猛地将手中镶满宝石的金杯砸在地上,碎片四溅! “一手好牌,被刘盈小儿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硬生生打成了死局!西域这些墙头草,愚昧!短视!活该被汉狗奴役!” 他喘着粗气,眼神疯狂闪烁。 求和?不可能!刘盈那厮绝不会给他活路! 谈判?人心尽失,拿什么谈?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战争! 用铁与血,杀出一条生路!哪怕玉石俱焚,也要咬下刘盈一块肉来! “传令!” 冒顿的声音嘶哑而决绝,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厉,“以匈奴和乌孙、大宛、疏勒、莎车,五国共主的名义,向刘盈小儿发出战书!告诉他,躲是没用的!” “本王要在疏勒河谷,与他堂堂正正一决生死!是男人,就出来决战!别躲在女人和工匠后面耍阴谋诡计!” 他想用这充满“草原豪气”的战书,挽回一点尊严,同时逼迫刘盈在不利地形决战,毕竟疏勒河谷利于骑兵机动突袭。 —— 战书很快被送到了刘盈案头。 刘盈展开一看,非但没有丝毫紧张,反而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将战书递给旁边的蒯通和贾谊:“瞧瞧,咱们的‘地狱三头犬’急了,要跟朕玩‘堂堂正正’了?” 蒯通嗤笑:“黔驴技穷,徒增笑耳。” 贾谊摇头:“困兽之斗,其言也哀。” 刘盈站起身,走到大帐之外。那里,汇聚着闻讯而来的西域诸国国王、将领以及无数翘首以盼的军民。 他拿起墨家改良版扩音器,声音洪亮而清晰,瞬间传遍全场: “诸位!方才,我们的‘老朋友’——伟大的草原天骄、撑犁孤涂冒顿单于,给朕送来了一份‘战书’。邀朕去疏勒河谷,与他‘堂堂正正’一决生死!” 人群顿时一阵骚动,有人面露忧色。疏勒河谷,确实利于匈奴和乌孙、大宛的骑兵发挥。 刘盈脸上露出一个极其“和善”的笑容,话锋陡然一转: “诸位可知,这位‘堂堂正正’的冒顿单于,平生最辉煌的‘战绩’是什么吗?” 第640章 单于战绩,如数家珍! 冒顿单于的战绩? 众人听闻此言,大汉军队面无表情,甚至有些想笑。 唯有西域众人紧张不已,毕竟匈奴骑兵的凶狠,他们早就有所耳闻,甚至遭到过屠戮。 大汉陛下,要说说冒顿单于的战绩,那岂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 刘盈自然注意到了西域众人的微表情,可他依旧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声音充满了戏谑: “第一战:白登山! 他老人家亲率控弦之士三十万,将我父——大汉高祖皇帝刘邦陛下及七千汉军,围困于白登山七天七夜!” “结果呢?愣是没啃下来!最后靠着和亲送礼,才灰溜溜地撤了围!三十万打七千,没打下来!啧啧,这战斗力,真是‘冠绝草原’啊!”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三十万打七千竟然没打下来?就算是三十万头猪撞过去,都能把七千人弄死吧? “第二战:草原平叛! 这位‘雄主’,在自家后院都玩不转!” “被手下人反得众叛亲离!连他亲儿子挛提孤厥都造了他的反!上演了一出‘父慈子孝’的草原大戏!” “最后还是靠着我大汉的‘帮助’,才让他们父子重归于好,冒顿远遁,他儿子则是去长安做客!这威信,啧啧!” 呵!结合万事兴,连儿子都管不好,冒顿算个屁的雄主! “第三战:反攻草原! 这位不甘寂寞的单于,又纠集了西域的‘悍卒’,也就是那些被他坑惨的国王们,想杀回草原找回场子。” “结果呢?被我大汉淮阴侯韩信大将军,在草原上追得抱头鼠窜,差点连裤衩都跑丢了!狼狈逃回西域,继续当他的‘丧家之犬’!” “第四战:凉州会猎! 这位单于觉得在朕这里能找回自信,联合了羌、氐、犬戎部落,气势汹汹杀奔凉州!” “结果呢?那些羌、氐、犬戎的兄弟们,如今都成了我大汉子民,安居乐业!而我们的冒顿单于嘛…自然又是发挥优良传统——战略性跑路了!” 刘盈每说一条,人群中的哄笑声就大一分! 冒顿单于那些被刻意掩盖或美化的失败,被刘盈用最直白、最打脸的方式抖落出来! 西域军民们听得目瞪口呆,随即是哄堂大笑! 原来这位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地狱三头犬”,战绩如此“辉煌”?全是败绩和跑路! 最后,刘盈总结陈词,语气充满了极致的嘲讽: “当然,我们的冒顿单于也不是全无亮点!他的‘高光时刻’包括但不限于:弑父夺权杀了亲爹头曼单于!装孙子骗东胡假装懦弱送老婆送宝马麻痹东胡,然后背刺灭之!背信弃义杀盟友,龟兹、于阗王血还没干呢!” “诸位以为他是堂堂正正的草原汉子?错!大错特错!他骨子里就是个卑鄙!无耻!下流! 的下三滥!他的‘堂堂正正’,就是最大的笑话!”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凛然霸气: “所以,朕为什么要听一个屡战屡败、背信弃义、弑父杀友的下三滥的话?他说在疏勒河谷打,朕就要去吗?什么时候打,在哪儿打,怎么打——是我大汉说了算!” “朕的将士正在厉兵秣马,朕的新兵正在苦练箭术!等朕准备好了,自然会去收拾他!让他和他的‘毒瘤联盟’,洗干净脖子等着!” “万岁!陛下万岁!” 短暂的寂静后,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和怒吼! 西域诸国军民心中的最后一丝对冒顿的畏惧,被刘盈这番酣畅淋漓的“战绩发布会”彻底碾碎!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振奋和同仇敌忾! 陛下不是怕他!是不屑按他的节奏走!主动权,牢牢掌握在大汉手中! —— 当刘盈的宣告一字不落地传回莎车,冒顿单于的反应已经不能用“气急败坏”来形容了。 他像一头发了疯的野兽,在王宫里疯狂咆哮、打砸! 白登山! 挛提孤厥! 韩信! 凉州! 弑父! 杀盟友! 刘盈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狠狠捅在他最痛的伤口上,还反复搅动! “刘盈!蒯通!汉狗!朕与你们不共戴天!啊啊啊——!” 他彻底失去了理智,双眼血红,只剩下毁灭一切的疯狂! “传令!给乌孙王、大宛王传令!” 冒顿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什么狗屁决战!什么狗屁商道!老子不管了!让他们给本王继续抢!往死里抢!” “只要是挂着汉旗的商队,不!只要是西域的商队,见一个抢一个!杀一个烧一个!” “老子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让西域变成一片焦土!让刘盈的仁德见鬼去吧!抢!给本王狠狠地抢!抢到的财物,都归他们自己!本王分文不要!” 这道充满了绝望和破坏欲的命令,对于乌孙王猎骄靡和大宛王毋寡来说,却如同天籁之音! “哈哈哈!单于英明!” 乌孙王大喜过望,他正愁之前劫掠被蒯通搞得名声臭了,现在有了单于的“背书”和“战利品全归自己”的许诺,简直是奉旨抢劫! “儿郎们!发财的机会又来了!给本王抢!烧!杀!一个不留!” 大宛王毋寡也是两眼放光:“对!抢!刘盈小儿不是要保护商道吗?本王就偏要把它变成地狱!抢来的金银财宝、丝绸香料,正好补充军需!动手!” 于是,乌孙和大宛的骑兵,彻底撕下了最后一丝伪装,变成了彻头彻尾、比匈奴更凶残的流寇! 他们不再区分目标,只要是商队,无论规模大小,无论属于哪个西域国家,一律疯狂劫掠,杀人放火,手段极其残忍! 商道沿线,浓烟滚滚,尸横遍野,哭声震天!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每一次挥舞屠刀,每一次点燃货物,都是在为刘盈和蒯通的“毒瘤论”提供最血腥、最有力的注脚! 都是在将西域诸国最后一丝可能的犹豫,彻底推向大汉的怀抱! 他们抢到的,是眼前沾满同胞鲜血的金银,葬送的,却是整个西域的人心和他们自己最后的生机。 第641章 西域哪都好,就是水太少 茫茫戈壁,商道蜿蜒。 几支规模不小的“西域商队”正慢悠悠地行进着,驼铃声清脆悠扬,满载货物的驼队显得颇为诱人。 然而,仔细观察,这些“商人”眼神锐利,步伐沉稳,宽大的袍服下似乎藏着硬物,领头的“商队首领”更是时不时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沙丘。 这正是刘盈精心布下的诱饵!由汉军精锐假扮的商队,夹杂着部分对乌孙、大宛恨之入骨的西域士兵。尤其是那些有亲友惨死于劫掠的袍泽们,专钓那两条贪婪的“恶犬”! 在乌孙和大宛人眼中,这支商队就是“肥羊”,随时等候被恶犬扑食! 不出所料! 远处沙尘扬起,马蹄声如雷! 乌孙和大宛的联合骑兵,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呼啸着从沙丘后杀出! 为首的将领看着那毫无防备、仿佛吓傻了的“商队”,眼中闪烁着残忍和贪婪的光芒: “哈哈!又是送上门的大肥羊!兄弟们!老规矩!杀光!抢光!烧光!财货女人,谁抢到归谁!杀——!” 乌孙、大宛骑兵怪叫着,如同潮水般涌向“商队”,弯刀在烈日下闪着寒光。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富在招手,根本没把这群“待宰羔羊”放在眼里。 只不过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群羔羊变随时变成猛虎,更是手握复仇之刃! 就在骑兵即将冲入驼队的瞬间! “弃驼!结阵!” 伪装成商队首领的汉军校尉一声厉喝! 哗啦! 原本“慌乱”的“商人”们瞬间撕去伪装,动作迅捷如电! 沉重的货物被猛地掀翻在地,露出下面藏着的强弩和环首刀! 他们以驼队残骸为掩体,瞬间结成数个小型却异常坚固的圆阵! “弩手!仰角抛射!目标——骑手!” “刀手!伏低!专砍马腿!” 命令简洁有力! 嗡——! 一片密集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弩箭破空声响起! 强劲的汉弩并非直射冲锋的骑兵,而是划着高高的抛物线,越过前排骑兵的头顶,狠狠扎向后排相对密集的骑手群! “啊!” “我的眼睛!” “马惊了!” 惨叫声和战马的嘶鸣瞬间响起!后排的混乱立刻影响了前排的冲锋势头! 与此同时,伏在货物和驼尸后面的西域刀手们,如同潜伏的毒蛇,在骑兵冲近的瞬间猛地窜出! 他们根本不理会上面的骑手,手中锋利的环首刀带着刻骨的仇恨,狠狠斩向马腿! “给阿爸报仇——!” “为我兄弟偿命——!” 这些西域士兵嘶吼着,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他们的亲人、朋友,就是惨死在这些强盗的弯刀之下! 此刻,仇人就在眼前! 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骼断裂声不绝于耳! 高速冲锋的战马,马腿被斩断,如同被绊倒的巨人,带着巨大的惯性轰然向前栽倒! 马背上的骑兵猝不及防,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甩飞出去,轻则筋断骨折,重则直接被后面的马蹄踩成肉泥! “不——!我的马!” “魔鬼!他们是魔鬼!” 乌孙、大宛骑兵的冲锋阵型瞬间大乱! 他们引以为傲的机动性,在汉军精准的弩箭和西域士兵不要命的“砍马腿”战术下,荡然无存!骑兵失去了速度,陷入步兵的包围,下场可想而知! 接下来的战斗,演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尤其是那些西域士兵,他们如同疯虎般扑向落马的敌人,刀刀见血,状若疯狂! 复仇的快感和压抑的悲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汉军则负责外围警戒和射杀企图逃跑的敌人。 几场精心设计的伏击下来,乌孙和大宛派出去劫掠的骑兵损失惨重,也代表着困扰西域商人的噩梦终结! 消息传回,两国王室震动! 劫掠商道不再是发财的捷径,而是通往地狱的死亡之路! 幸存的骑兵闻“商队”色变,再也不敢轻易出动了。 汉军牢牢掌控的商道,终于恢复了久违的平静与安全。那些依附大汉的西域小国,悬着的心彻底放了下来——跟着陛下,真有活路,真有太平! —— 商道威胁解除,刘盈的还击才刚刚开始! 他亲率汉军主力,汇合了士气高昂、训练初见成效、箭术已大有长进的西域新军,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扑乌孙国腹地! 目标明确——打断乌孙王猎骄靡这条冒顿麾下最凶恶的“爪牙”的脊梁! 当汉军旌旗出现在乌孙王城赤谷城视野中时,乌孙王猎骄靡吓得魂飞魄散! 他派出去的精锐骑兵尚未归来,国内兵力空虚! “快!紧闭城门!上城墙!准备滚木礌石!烧金汁!” 乌孙王声嘶力竭地咆哮,声音都带着颤音。 然而,汉军接下来的举动,却让乌孙王从惊恐变成了错愕,继而狂喜! 汉军并未急于攻城,甚至连像样的攻城器械都没推出来。 反而在城外安营扎寨,深沟高垒,摆出一副长期围困的架势。 “哈哈哈!” 乌孙王站在城头,看着“畏缩不前”的汉军,忍不住放声狂笑,之前的恐惧一扫而空。 “刘盈小儿!不过如此!胆小如鼠!定是惧怕我乌孙铁骑回援!儿郎们,给本王盯紧了!待我骑兵归来,里应外合,定叫这汉狗全军覆没!到时候,精绝女王,就是本王的战利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乌孙王的狂喜没能持续多久。 第二天清晨,一个噩耗如同晴天霹雳般传来: “报——大王!不…不好了!汉军…汉军主力,绕过了王城,占据了伊塞克湖(伊列水源头,乌孙最大淡水湖)的所有取水点!” “并在上游筑起了堤坝!我们…我们通往水源的路…被彻底切断了!” “什么?!” 乌孙王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鸭子! 他猛地冲到城楼另一侧,极目远眺! 果然,在远方波光粼粼的伊塞克湖畔,汉军的旗帜清晰可见! 而通往湖泊的所有道路,都被汉军封锁得严严实实! 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乌孙王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终于明白了刘盈的意图——断水! 第642章 困兽之斗?不过是负隅顽抗! 西域,伊塞克湖畔。 “西域哪都好,就是水源太少!” 刘盈站在伊塞克湖畔临时搭建的指挥台上,望着远处隐约可见的乌孙王城,对身边的蒯通、贾谊等人感叹道,“谁能控制水源,谁就捏住了对手的命脉!这比千军万马更致命!” 蒯通捋着山羊胡,小眼睛里闪烁着阴狠的光芒,凑近低语:“陛下,其实…还有更快的法子。只需往这湖水里投点‘料’…比如…嗯…老臣特制的‘五步倒’…保管乌孙王城,三日之内,鸡犬不留!不费一兵一卒,即可灭国!”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李广、琼布、郑茂等将领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老蒯,心是真黑啊! 刘盈却摇了摇头,目光扫过清澈的湖水和远处乌孙王城上升起的炊烟,估计很快就要没柴烧水了,声音沉稳而坚定: “蒯卿之计,虽速效,然有伤天和。湖水滋养生灵,非只乌孙一国所用。” “下游或有他国百姓取水。更何况,屠戮一城,非仁者所为。朕兴兵西域,是为除暴安良,还太平于百姓,非为制造无边杀孽。断其水源,困其城池,迫其投降或内乱,足矣。” “若非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为人也…咳咳…忠厚,实不忍行此绝户之计。” 刘盈说“忠厚”二字时,脸不红心不跳,旁边的贾谊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一下。 蒯通则嘿嘿一笑,不再多言,眼中却闪过一丝了然——陛下这是既要灭国,又要诛心,还要占住道德制高点啊! 高!实在是高! 消息传回乌孙王城,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蔓延! “没水了!伊列水被汉军占了!” “存水只够三天了!” “怎么办?大王!快想办法啊!” 士兵们嘴唇干裂,焦躁不安。百姓们更是陷入绝望,开始疯狂抢夺城中仅存的水井,甚至为了一瓢水大打出手,秩序迅速崩溃。 乌孙王猎骄靡站在城头,望着远处伊塞克湖方向汉军森严的营寨,再看着城内一片混乱的景象,刚才的狂喜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深深的无力感。 水源被断,援军迟迟未归,他尚不知那些骑兵已近乎全灭! 城内人心惶惶…乌孙王感觉自己就像一条被扔在滚烫戈壁上的鱼,正被烈日和干渴一点点烤干! “刘盈…你…你好毒啊!” 他嘶哑地低吼,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他终于明白,自己招惹的,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狠辣却又披着“仁德”外衣的…何等可怕的对手! 汉军不费一兵一卒,只是扼住了水源,就已经将他和他的乌孙国,推向了灭亡的边缘。 乌孙王的脊梁,还未真正折断,却已在干渴的恐惧中,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刘盈的“忠厚”之名,伴随着他未投毒的“仁慈”,正悄然在干渴的乌孙城中,滋生着别样的心思…… —— 赤谷城内,干渴如同无形的火焰,灼烧着每一个人的喉咙和神经。 士兵们嘴唇干裂起皮,眼神涣散,握着兵器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百姓的哭嚎和争抢水井的厮打声不绝于耳,秩序濒临崩溃。 乌孙王猎骄靡坐在空了大半的水缸旁,舔了舔干裂渗血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困兽般的疯狂。 “不能坐以待毙!必须…必须拿到水!” 他猛地站起身,一个毒计在干渴灼烧的脑海中成型——诈降! “来人!” 他低吼着召集心腹,“给本王绑起来!绑结实点!” 在亲信们错愕的目光中,乌孙王伸出双手,眼神决绝,“照做!这是唯一的活路!本王要亲自出城,向刘盈‘请降’!” 乌孙王自然不会真的投降,为了取得刘盈新人,他亲自详细部署了计划! 苦肉计—— 乌孙王会被“五花大绑”,由亲兵押送,展现最大“诚意”。 障眼法——大开城门,放任城内饥渴的百姓自由逃离!制造乌孙彻底崩溃、无力反抗的假象,也减轻城内的消耗和混乱。 缓兵之计——向汉军提出,乌孙士兵已渴到极限,毫无战力,只需让他们到伊塞克湖畔“畅饮一番”,解了燃眉之急,便立刻将“罪魁祸首”乌孙王献给大汉天子,任凭处置! 致命一击——一旦士兵们喝饱了水,恢复了体力,立刻解除他的束缚!他亲率这支恢复了战斗力的精锐,直扑汉军核心——刘盈所在的中军大营!斩首行动! 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下或杀了刘盈,汉军群龙无首,此战可翻盘! “记住!目标只有一个——刘盈!直取龙头!” 乌孙王眼中燃烧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 乌孙王负隅顽抗,计划开始执行。 赤谷城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早已渴疯了的乌孙百姓如同开闸的洪水,哭喊着、推搡着涌出城门,朝着任何可能有水的地方奔去! 场面混乱不堪,充满了亡国的悲凉。 汉军大营外,哨兵立刻将这一“奇景”回报。 不少汉军将领见状,果然面露喜色,甚至有些飘飘然: “陛下圣明!兵不血刃,乌孙便已崩溃!” “看来是渴得受不了了!连王都绑了献出来求和!” “此战已定!陛下不战而屈人之兵,威震西域啊!” 就在这“胜利在望”的乐观气氛弥漫时,两个冰冷而尖锐的声音如同冰水般浇下! 蒯通冷笑一声,指着那些涌出的百姓,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诸位将军,高兴得太早了吧?看看那些逃出来的百姓,多是老弱妇孺!青壮何在?守军何在?乌孙王若真有心投降,为何不约束军队,有序出降?反而放任百姓乱窜,制造混乱?” 他目光如炬,扫过那些面露尴尬的将领:“连楼兰王那种废物,都不甘心束手就擒!更遑论兵强马壮、野心勃勃的乌孙王猎骄靡! 此乃障眼法!意在麻痹我军,让我等松懈!” 贾谊紧接着补充,语气沉稳却字字千钧:“据探报,城中至少尚有能战之兵万余!此等兵力,若出其不意,趁我军松懈之际,骤然发难,目标直指御驾所在!诸位将军,是想让咱们的陛下,驾崩于此吗?!” 第643章 万箭齐发,夺取乌孙 乌孙国,伊塞克湖畔。 蒯通与贾谊这对谋士组合,轻松看出乌孙王所谓的诈降之策。 在这两个老银币面前,乌孙王的谋略简直是班门弄斧,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能给这些飘飘然,轻敌的武将们上一课,二人自然义不容辞。 “驾崩”二字,如同惊雷炸响在众将耳边! 所有人瞬间一个激灵,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刚才的沾沾自喜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后怕和凛然杀意! 刘盈看着瞬间警醒、杀气腾腾的众将,冲着蒯通和贾谊露出一个赞许的微笑,竖起大拇指:“有二位爱卿在,朕方能高枕无忧!” 大汉天子随即沉声下令:“传令!各营依计行事!外松内紧!弓上弦,刀出鞘!给朕‘请’乌孙王过来!” 既然乌孙王玩诈降,刘盈便送给对方一个——请君入瓮,图穷匕见! 不久,一队形容憔悴、步履蹒跚的乌孙士兵,押解着被五花大绑、披头散发的乌孙王猎骄靡,来到了汉军阵前。 为首的乌孙将领,一脸“悲愤”和“诚恳”,至少从表面来看,对方是真的想要归降。 “大汉皇帝陛下!我等愿降!只求陛下开恩,让我等这些渴了数日的士兵,先去伊列水畔喝口水!” “只要喝上一口活命水,我等立刻将此逆贼献于陛下阶前!若有食言,天诛地灭!” 刘盈端坐马上,面无表情,声音平淡,做戏就要做全,对方如此出演,他一定配合到底。 “准。伊列水就在眼前,自去取饮。” 乌孙士兵们闻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如同饿狼般扑向清澈的湖水,扑倒在岸边,贪婪地牛饮起来! 清凉的湖水涌入干涸的喉咙,仿佛给濒死之人注入了生机。 他们的眼神迅速从涣散变得锐利,萎靡的身躯重新挺直。 之前的目光涣散,以及萎靡不振,在喝水过后,悄然变成了豺狼般的狡黠! 被绑着的乌孙王猎骄靡,低垂的头颅下,嘴角勾起一丝狰狞的弧度。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不远处湖边那顶飘扬着巨大龙旗的华丽营帐——那必然是刘盈的中军大帐! 此等距离,只要乌孙勇士奋死一搏,定能够将刘盈斩首,立下不世之功! 到时候汉军处于慌乱之中,乌孙骑兵则可仗着机动性撤离战场! 刘盈死了,西域将会重归冒顿单于掌控,到时候他这个功臣,说不定能够得到更多的权力! 想到此处,乌孙王当机立断,就在大部分乌孙士兵喝得差不多,体力恢复大半之际! “动手!” 乌孙王猛地一声嘶吼!押解他的心腹瞬间割断绳索! 呛啷!呛啷!无数弯刀出鞘的声音响起! 刚刚还在喝水的乌孙士兵,瞬间化身成嗜血的猛兽! “直取龙头!杀刘盈——!” 乌孙王猎骄靡抽出亲卫递上的弯刀,一马当先,状若疯魔,率领着这支恢复了凶性的精锐,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那顶龙旗营帐猛扑过去! 沿途仓促阻拦的汉军小队,竟真的被这股疯狂的冲劲撕开了一道口子! “刘盈!纳命来!” 乌孙王狂笑着,第一个冲进了那顶华丽的大帐!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刘盈惊恐的脸! 然而,大帐之内——空无一人! 只有一面孤零零的龙旗插在中央! 乌孙王脸上的狂笑瞬间僵住,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好!中计了!” 就在这时,刘盈那沉稳而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清晰地从不远处一座不起眼的高坡上传来,仿佛龙吟响彻整个湖畔: “朕,就知道你们这些豺狼,绝不会甘心束手就擒!既然有胆量来,那就——葬身于此吧!” 万箭齐发,葬身之地! 话音未落! 咻咻咻咻——!!! 四面八方!如同飞蝗蔽日! 密集到令人绝望的弩箭破空声瞬间撕裂了空气! 汉军早已埋伏在侧翼和后方高地的强弩手,以及那些经过李广“速成”训练、箭术大增的西域新兵,同时扣动了扳机,拉开了弓弦! 箭矢!如同倾盆暴雨! 带着复仇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从各个刁钻的角度,狠狠地覆盖了冲入营地区域的所有乌孙士兵! 尤其是那顶空荡荡的龙旗大帐周围,瞬间变成了死亡的漩涡! 噗嗤!噗嗤!啊——! 箭矢入肉声、骨骼碎裂声、凄厉的惨叫声瞬间交织成一片!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乌孙精锐,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战马嘶鸣着栽倒,骑兵被射成了刺猬! 乌孙王猎骄靡首当其冲,身上瞬间插满了数十支弩箭,他高举的弯刀还停留在空中,眼中的疯狂和得意早已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魁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失去速度、陷入包围、又被箭雨覆盖的骑兵,就是待宰的羔羊! 汉军的连弩冷酷地收割着生命,西域新兵们则红着眼睛,将复仇的箭矢射向每一个还能活动的目标! 乌孙王一旦失败,结果显而易见——赤谷易主,乌孙覆灭! 战斗或者说屠杀,结束得很快。 湖畔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清澈的伊列湖水。 乌孙王引以为傲的最后精锐,连同他本人,尽数葬身于此。 刘盈策马,缓缓踏过这片修罗场,来到死不瞑目的乌孙王尸体旁,冷漠地看了一眼。 他挥了挥手:“清理战场。传令,进城!” 失去了最后抵抗力量的赤谷城,城门洞开。 汉军兵不血刃,开进了这座曾经西域霸主的王城。 象征着乌孙王权的旗帜被降下,大汉的龙旗在赤谷城头高高飘扬。 乌孙国,这个冒顿单于麾下最凶恶的爪牙,脊梁被彻底打断,再也无法发出任何吠叫。 西域的格局,再次被刘盈以雷霆万钧之势改写。 “蒯先生,您这是做什么呢?奋笔疾书,想家了不成?” 贾谊看到得胜之后的蒯通,还以为对方思乡心切。 “小子,你懂什么?当然是给老朋友冒顿单于写信啊!” 第644章 求求宁,别写了! 莎车王宫。 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冒顿单于烦躁地踱着步,等待着乌孙王猎骄靡的“捷报”。 他心中隐隐不安,却又强迫自己相信猎骄靡的孤注一掷能创造奇迹。乌孙铁骑若能斩首刘盈,一切困局都将迎刃而解! “报——!” 传令兵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的颤抖,打破了沉寂。 冒顿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可是乌孙王捷报?!” 传令兵脸色惨白,声音干涩:“单于…是…是商队…送来了一件…‘礼物’…” “礼物?” 冒顿单于和殿内作陪的莎车王、疏勒王、大宛王毋寡等人皆是一愣。这个时候,谁会送礼物? 很快,答案揭晓。 一队风尘仆仆的商队护卫,在匈奴卫兵警惕的注视下,将一口巨大的、散发着浓重防腐草药和血腥气的乌木棺材,缓缓抬进了大殿中央。 棺材盖并未钉死,显然是让人看的。 一个精明的汉商,恭敬地行了一礼,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沉痛”: “尊敬的冒顿单于及诸位贤王,小人奉大汉天子之命,特将贵盟友——乌孙王猎骄靡陛下的…遗骸,护送归来。” “陛下言,乌孙王虽冥顽不灵,抗拒王师,然终归是一方雄主,当以王者之礼,归葬故土,虽然故土已被大汉占了!此乃…天朝上邦之仁德。” “什…什么?!乌孙王就这么没了?!” 冒顿单于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 莎车王、疏勒王、大宛王等人更是瞬间脸色煞白,霍然起身,难以置信地盯着那口棺材! 商队首领示意护卫,轻轻掀开棺盖一角。 一股更浓烈的混合气味涌出。 棺材内,乌孙王猎骄靡那张曾经桀骜不驯的脸,此刻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不甘和难以置信,灰败而僵硬。 他身上那件华丽的王袍,被干涸的暗红色血迹浸透,上面密密麻麻布满了数十个狰狞的箭孔,如同一个破败的布偶! “嘶——!” 殿内瞬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这死的也太特娘的惨了! 莎车王腿一软,直接坐回了王座。 疏勒王面无人色,嘴唇哆嗦。 大宛王毋寡更是瞳孔骤缩,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仿佛那冰冷的箭矢也射中了自己! 两天前还互通书信、共谋大计的盟友,如今已是一具冰冷的、插满箭矢的尸体! 这就是与大汉天子刘盈作对的下场?! 如此惨烈!如此彻底!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每个人的心头! 只是,送给冒顿单于的“惊喜”,显然还没有结束。 商队首领又恭敬地呈上一卷雪白的帛书——“此乃大汉蒯通大人,托小人转交单于的亲笔书信。” 冒顿单于机械地接过帛书,手指微微颤抖。 他展开信,蒯通那熟悉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文字,带着极致的嘲讽扑面而来: “尊敬的地狱三头犬、硫磺火喷射者、黄沙恶鬼召唤大师、食人秃鹫统帅、猛虎撕裂者——冒顿大单于阁下钧鉴: 听闻单于近日翘首以盼乌孙王的‘捷报’,老夫特此奉上其‘凯旋’之姿,不知单于可还满意? 观其身上箭矢排列之艺术,足见我汉军弩手技艺精湛,陛下指挥若定。 想必单于睹物思人,定能感受到我大汉对‘盟友’的深切‘关怀’。 老夫有一事不明,百思不得其解,特向单于请教:乌孙王猎骄靡,是否曾对单于您老人家不敬? 比如…抢了您看中的母狼?或者…偷偷骂过您是‘地狱三头犬’? 否则,老夫实在想不通,单于您为何要如此处心积虑地,将他…以及龟兹王、于阗王等一众‘忠勇’盟友,统统送上绝路? 让他们去试探刘盈陛下的刀锋是否锋利?此等借刀杀人之计,单于玩得真是炉火纯青,令老夫叹为观止! 只是,代价…未免太大了点?盟友都快让您坑绝种了! 看着这空荡荡,指盟友越来越少的大殿,老夫不禁为单于您感到一丝…悲凉? 哦不,是由衷的敬佩! 敬佩您这坑死人不偿命的本事!西域诸王跟着您,那可真是走上了一条金光闪闪通往地狱的不归路啊! 前有龟兹、于阗血未干,今有乌孙王尸骨寒!不知下一位有幸被单于‘器重’、派去送死的贤王,是哪一位? 莎车王?疏勒王?还是大宛王?老夫拭目以待!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老夫奉劝还在殿内喘气的诸位贤王一句:趁你们项上人头还在,趁你们的国家还没变成刘盈陛下的郡县,趁早弃暗投明吧! 跟着这位‘地狱三头犬’单于混,三天饿九顿不说,还随时可能被当成炮灰填了汉军的弩箭! 何苦来哉?现在投降,陛下宽宏,或可留尔等一命,做个富家翁。 若执迷不悟…乌孙王的下场,便是尔等明日的写照!棺材钱,陛下都替你们省了,我大汉管杀也管埋! 言尽于此,望单于及诸位‘贤王’…耗子尾汁! 您忠诚的老朋友——蒯通,顿首再拜,并祝单于…早日凑齐地狱三头犬的另外两个头,成就完全体!” 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蒯通这封信,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不仅把乌孙王的死因扣在冒顿“借刀杀人”的头上,更是毫不留情地揭开了冒顿连坑盟友的老底,把“不归路”、“炮灰”、“耗子尾汁”这些词狠狠甩在每个人脸上! 最后那句“凑齐地狱三头犬的另外两个头”的“祝福”,更是恶毒到了极点! 莎车王、疏勒王、大宛王毋寡,以及殿内其他西域小国的代表,全都一脸懵逼地看向脸色铁青、身体微微颤抖的冒顿单于! 蒯通的话虽然恶毒,但…仔细想想,好像真是这么回事啊! 跟着冒顿的,没一个好下场! 龟兹、于阗王被砍了,乌孙王被射成刺猬了…下一个,会轮到谁? 冒顿单于更是心中烦闷,蒯通的嘴骗人的鬼,他甚至想当面跟对方说句话——求求宁,别再写了! 第645章 大汉岁月静好,单于独自神伤 “单…单于…” 大宛王毋寡声音干涩,带着无法掩饰的恐惧,“乌孙…乌孙已失,刘盈占据伊列水源头,控扼西域最大湖泊,又得赤谷坚城…进可攻,退可守!我等…我等却已被逼至西域边陲…这…这如何是好?您…您可有对策?” 莎车王和疏勒王也眼巴巴地看着冒顿,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怼——都是你!把我们拖下水! 冒顿单于死死攥着那封几乎被他捏碎的帛书,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感觉自己的尊严、智慧、权威,被蒯通这封信扒得干干净净,扔在地上反复践踏!又被自己这群“盟友”绝望的眼神,刺得千疮百孔! 一股暴戾到极致的怒火,混合着穷途末路的疯狂,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 “对策?!哈哈哈!” 冒顿猛地抬起头,发出一阵凄厉而癫狂的大笑,眼中闪烁着骇人的凶光,“对策就是——死战!”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寒光四射,指向东方,如同受伤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 “刘盈小儿!蒯通老贼!你们以为赢定了吗?做梦!本王还有大宛铁骑!还有莎车、疏勒的勇士!还有…还有这西域最后的土地!” 他环视着瑟瑟发抖的诸王,声音如同刮骨的寒风: “都给本王听着!谁敢言退,谁敢动摇军心…乌孙王,就是榜样!本王就算是死,也要拉着刘盈一起下地狱!集合所有兵力!本王要亲征!与刘盈…决一死战!” 然而,他这番色厉内荏的咆哮,非但没有激起士气,反而让殿内本就惊恐的气氛更加凝滞。莎车王和疏勒王低下头,掩饰眼中的恐惧和不屑。大宛王毋寡则悄悄握紧了拳头,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急速盘算着什么。蒯通的信,像一颗剧毒的种子,已经深深埋进了每个人的心里,生根发芽。西域这艘即将沉没的破船,漏水的地方,越来越多了。而刘盈的龙旗,已然在伊列水畔,猎猎招展,俯瞰着这最后的困兽之斗。 —— 伊列水畔,赤谷新城取代了原来的乌孙王城,城内一派祥和景象。 汉军并未挟大胜之威,继续挥师西进,扫荡冒顿最后的据点。 相反,刘盈采纳了蒯通和贾谊的“阴损”策略,下达了令人意外的命令——全军休整,秣马厉兵,建设新城! 赤谷城内外,热火朝天。 汉军士兵不再是征战的杀神,而是变成了工匠和督工,协助归附的西域军民修复城墙、疏通沟渠、建造屋舍。 墨家弟子则忙着改良水利,将伊塞克湖的甘泉更有效地引入新城。 集市重新开张,来自大汉的丝绸、瓷器、茶叶,与西域的玉石、香料、葡萄干摆满了摊位,商贾穿梭,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竟比战前还要繁荣几分。 —— 中军帐内,刘盈看着舆图上莎车、疏勒、大宛的位置,手指轻敲。 蒯通捋着山羊胡,小眼睛里闪烁着洞悉人性的光芒: “陛下,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之上策!冒顿单于如今盘踞莎车,看似还有疏勒、大宛等盟友,实则已成无根之萍,强弩之末!” “其驻扎西域,数万大军包括匈奴残兵和盟友军队,每日消耗的粮秣辎重,如同一个无底洞!这些负担,最终都落在了谁头上?” 他自问自答,语气充满嘲讽:“自然是落在了莎车、疏勒、大宛这些‘盟友’头上!之前他们肯咬牙供给,无非是畏惧我大汉兵锋,被冒顿的‘大汉威胁论’所裹挟,抱团取暖罢了!” 贾谊沉稳接话,补充道:“如今,我军按兵不动,甚至在此地休养生息,发展商贸,推行仁政。” “陛下只需放出风声,言明我大汉无意西进,对莎车、疏勒、大宛等国毫无兴趣,所求者,唯商路畅通、西域安宁耳。此消息一旦传入彼等耳中…” 蒯通嘿嘿一笑,接口道:“嘿嘿,那些小国国王,必定疑窦丛生!他们会想:汉军明明可以乘胜追击,为何停下?难道冒顿说的是假的?汉军根本没想灭我们?那我们勒紧裤腰带、掏空国库供养冒顿和他那帮残兵败将,岂不是…当了冤大头?被冒顿这老匹夫给骗了?!” 两人一唱一和,将莎车、疏勒、大宛等国的心思剖析得淋漓尽致。 刘盈抚掌大笑:“善!大善!二位爱卿此言,深得朕心!” “传令——各部严守驻地,不得擅动!大力宣扬我大汉‘和平通商,无意征伐’之国策!” “让李左车加快西域法制推行!朕要在这里,给冒顿唱一出‘岁月静好,坐观狗咬狗’的好戏!” 只要李左车入西域,便可依靠汉律定乾坤! 很快,一位重量级人物从凉州风尘仆仆赶来——李左车! 这位在凉州成功推行汉律、稳定边陲的能臣,被刘盈委以重任,主持西域的法制建设。 李左车一到赤谷城,立刻雷厉风行地开展工作: 颁布汉律简化版,结合西域实际,颁布了清晰易懂的《西域都护府暂行律令》。 核心要义:杀人偿命,伤人及盗抵罪,商税明晰,保护私产,诉讼有序。 律令用汉文和几种主要西域文字镌刻于石碑,立于各城广场。 设立法曹: 选拔通晓汉律和西域语言的吏员,组成法曹,负责审理案件,调解纠纷。强调证据和程序,打击以往西域常见的部落私刑和权贵欺压。 税制改革: 刘盈特别指示,西域以商贸立国,不额外征收粮食实物税!主要税源定为关卡税(过境商队按货物价值比例缴纳)和市税(市场交易税)。税率公开透明,远低于以往诸王横征暴敛之数。 普法宣传: 组织通译和识字的西域人,走街串巷,用最通俗的语言讲解汉律。核心宣传点:“只要不触犯汉律这条铁规矩,无论你是何族裔,皆可在大汉治下安居乐业,经商致富!” 效果立竿见影! 西域百姓第一次感受到,原来头顶上悬着的不是随时可能落下的王权屠刀,而是一套清晰、公平(相对而言)、保护弱者的规则! 只要老实交税,不杀人放火,不偷盗欺诈,就能过安稳日子! 集市更加繁荣,纠纷大大减少,连带着对汉军和新政权的认同感与日俱增。 第646章 单于恩典,供应减半 莎车国。 大汉岁月静好,盟友疑窦丛生! 赤谷城的“岁月静好”和繁荣安定,如同最刺眼的阳光,穿透了莎车方向的阴霾,照进了莎车、疏勒、大宛三国君臣的心里。 莎车王宫内,正在进行一场秘密的会晤。 莎车王、疏勒王、大宛王毋寡,摒退了左右,脸色都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莎车王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声音疲惫:“汉军…真就停下来了?在赤谷城又是修城又是开市,还搞什么…汉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不是说好要扫平西域吗?” 疏勒王一脸狐疑:“是啊!我们这边勒紧裤腰带,把最后一点存粮都供给了冒顿单于的军队,国库都快空了!百姓怨声载道!” “可汉军那边…听说商税定得极低,百姓日子过得比战前还好?这…这跟冒顿单于说的‘汉军残暴,寸草不生’完全不一样啊!” 大宛王毋寡眼神闪烁,带着深深的懊悔和恐惧,压低声音道:“本王越想越不对劲!乌孙王怎么死的?是被骗出去中了埋伏!龟兹、于阗王怎么死的?是被冒顿亲手砍了!他口口声声说汉军是威胁,逼着我们跟他绑在一起,结果呢?汉军停在赤谷不动了,我们却要承担养他大军的重担!这…这会不会从头到尾就是冒顿的阴谋?他利用我们对抗汉军,消耗我们的国力,最后…” 他不敢说下去,但另外两人都懂了他的意思——他们被冒顿当枪使,当肥羊宰了! “后悔啊!” 莎车王捶胸顿足,“当初大汉使者来时,态度何等诚恳!若我们像温宿、尉头那样早早归附,何至于此?现在…现在想回头,恐怕也难了!刘盈会信我们吗?” 疏勒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和贪婪,他凑近两人,声音压得更低,如同毒蛇吐信: “听说…汉人最看重‘投名状’!当年凉州的羌人氐人,也是献上了犬戎首领的脑袋,才被刘盈接纳,如今都成了大汉子民,日子过得不错!我们…何不效仿?” 大宛王毋寡心脏猛地一跳,看向疏勒王:“你是说…对冒顿…?” 疏勒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眼神阴鸷:“与其坐等被他榨干最后一点血,或者等着汉军打过来玉石俱焚,不如…我们先下手为强!拿冒顿和他那些匈奴残兵的人头,还有…莎车王宫里的那点‘家底’,作为献给刘盈陛下的‘投名状’!或许…还能换条生路,甚至保住些许富贵?” 莎车王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显然被这个大胆的计划吓到了。大宛王毋寡则眼神急剧闪烁,似乎在权衡利弊,但眼底深处,那名为“求生”和“贪婪”的火焰,已经悄然点燃。 赤谷城的阳光依旧明媚,而远在莎车的“抗汉联盟”内部,猜忌、恐惧、贪婪的毒藤已经疯狂滋长,缠绕上了每一个人的脖颈。 蒯通和贾谊预料的“坐观虎斗”之局,正悄然成型。 刘盈的“岁月静好”,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也成了点燃背叛导火索的那颗火星。 —— 莎车王宫。 几人的讨论还在继续…… 疏勒王那句“投靠大汉,一起过好日子”的提议,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大宛王和莎车王心中激起了剧烈的涟漪,并迅速得到了认可。 此刻,他们邀请冒顿单于赴宴,名为联络情谊,实为试探虚实,甚至可能是一次摊牌的前奏。 冒顿单于心中烦闷如巨石压胸。 汉帝刘盈这“岁月静好”的招数,比千军万马更让他难受。 他看穿了刘盈的阳谋——以退为进,用时间消磨他的联盟,坐等匈奴与西域诸国因供养压力而内讧,他必须做出改变! 减半粮草供应,让匈奴士兵在驻扎地屯垦或参与贸易,减轻盟友负担,这是他苦思冥想后认为唯一能暂缓矛盾、维持联盟的办法。 失去草原的痛楚犹在,西域是他最后的退路与跳板,若连这里都失去,退回漠北苦寒之地,或是流窜凉州成为流寇,那他冒顿,这位曾经威震草原、迫使汉朝和亲的“撑犁孤涂”(天之子),就真成了丧家之犬,再无立锥之地! 因此,当三位国王的邀请传来,他虽有疑虑,但为了维持表面和谐,也为了亲自安抚,他选择了赴宴,甚至刻意放松了警惕。 酒过一巡,疏勒王率先发难,他的问题看似平常,实则暗藏锋芒:“单于,如今汉军偃旗息鼓,边境安宁,不知单于对此有何高见?我等当如何自处?” 他目光平静,却带着不容回避的审视。 冒顿单于端起酒杯,强压下心中的焦躁,用一种他认为沉稳而充满远见的语气回答:“刘盈小儿,不过是暂时按兵不动,休养生息罢了。他狼子野心,觊觎西域之心不死,迟早会卷土重来!我等只需以逸待劳,固守待变。此时轻举妄动,反而容易授人以柄,自乱阵脚!” 此言一出,莎车王的脸色瞬间涨红。 在他地盘上的匈奴驻军最多,每日消耗的粮秣如同无底洞,压得他喘不过气。 冒顿这轻飘飘的“以逸待劳”、“固守待变”,在他听来,完全是不负责任的推诿搪塞! 是让西域诸国继续勒紧裤腰带,供养着无所事事的匈奴大军,从而空耗国力! 他握着酒杯的手微微发抖,几乎要拍案而起。 幸亏旁边的大宛王眼疾手快,在桌下用力按住了他的手臂,并用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大宛王城府更深,知道此刻翻脸,毫无胜算。 冒顿单于敏锐地察觉到了莎车王的怒意和大宛王的压制动作,心中也是一凛。 他放下酒杯,决定抛出自己准备好的“恩典”,试图缓和气氛,也为自己争取喘息空间。 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仿佛施舍般的口吻说道:“诸位王弟的难处,本单于也知晓。这样吧,从下月起,尔等供应给我大军的粮草辎重,一律减半!”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已是极大的让步,又补充道:“只要汉军不来攻打,本单于也绝不会刻意为难尔等境内的事务。大家各自安好便是。” 此言一出,整个宴会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减半?!” 第647章 杯光蛇影,杀气暗生 莎车王宫。 本是主人的莎车王,听闻冒顿单于此言,几乎要喊出来,他双目圆瞪,他本以为冒顿会拿出什么切实的解决方案,比如共同防御、分担压力,或者至少是体恤的承诺。 没想到,等来的竟是如此冰冷、如此傲慢的“减半”! 这非但不是体谅,反而更像是一种羞辱! 仿佛他们西域诸国供养匈奴是天经地义,如今单于“开恩”少要一点,已是莫大的仁慈! 疏勒王的眼神也彻底冷了下来。 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 冒顿单于依然沉浸在昔日霸主的迷梦里,他所谓的“减半”,不过是意识到危机后,依然舍不得放下身段,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做出的、毫无诚意的妥协。 这根本不是解决问题的态度,而是维持其统治权威的权宜之计,他只看到了冒顿骨子里的虚弱与刚愎。 大宛王按着莎车王的手也加重了力道,但他自己紧抿的嘴唇和眼底一闪而过的寒光,暴露了他内心的滔天巨浪。 冒顿单于这番话,非但没有缓解矛盾,反而像一把烈火,瞬间将他们三人心中积压已久的不满和怨愤点燃、引爆,并且推向了顶点! 无声的惊雷在三人心中炸响。 疏勒王心中那个“投汉”的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和坚定。 他看向大宛王,对方眼中也闪烁着同样的决绝。 莎车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若非大宛王死死按住,恐怕早已发作。 “单于体恤,我等……感激不尽。” 疏勒王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甚至微微躬身行礼。 但那平静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是彻底决裂的决心。 冒顿单于看着三人“恭顺”的反应,尤其是疏勒王那滴水不漏的“感激”,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不安。 这反应……似乎太过于平静了?与他预想中的感激涕零或据理力争都不同。 但他此刻被自身的烦闷和对局势的焦虑所困,只当是对方一时难以接受,并未深究。 冒顿单于点了点头,又饮了一杯酒,试图用酒精麻痹那越来越强烈的不祥预感。 宴会的气氛降至冰点,后续的觥筹交错变得无比僵硬和尴尬。 疏勒王、大宛王、莎车王三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眼神,一个针对匈奴霸权的、彻底的背叛计划,在这片虚假的宴饮祥和之下,悄然成型。 冒顿单于的“减半令”,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亲手将西域诸王推向了汉朝的怀抱,也为自己在西域的统治敲响了丧钟。 他自以为维持局面的“妙计”,正加速将他推向那“再无去处”的深渊。 —— 疏勒王的营帐内,烛光昏暗,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拧出水来。 宴会甫一结束,三位国王便屏退左右,秘密聚首于此。 疏勒王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杯盏乱跳,他双目赤红,声音因压抑的愤怒而颤抖:“方才为何拦我!那冒顿毫无防备,席间只需一个眼神,刀斧手齐出,顷刻间便能取其狗命!如此绝佳良机,白白错过!” 他瞪着大宛王,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丝被压抑的杀意。 莎车王也喘息粗重,显然对没能当场发作耿耿于怀。 大宛王端坐不动,脸上那份在宴席上的隐忍此刻化作了深沉的冷静。 他缓缓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两位同伴,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莽撞!刺杀?痛快是痛快了,然后呢?”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洞悉世事的穿透力:“我们杀了冒顿,头上立刻就会顶着‘背刺盟友’的恶名!这帽子一旦戴上,就算我们投奔大汉,刘盈陛下会怎么看待我们?汉军诸将又会如何评价我们?‘反复无常’、‘弑主求荣’,这些标签足以让我们在大汉永远抬不起头,更遑论日后立足!” 他顿了顿,让这残酷的后果在两人心中沉淀,继续说道:“反过来想,若我们暂且隐忍,让冒顿这厮继续做他的单于美梦。等到汉军再次压境,他必定负隅顽抗,与汉军陷入苦战。那时,我们突然倒戈,阵前起义,与汉军里应外合,一举击溃匈奴残部!这叫什么?” 大宛王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这叫‘弃暗投明’!这叫‘阵前立功’!这叫‘戴罪立功’!” “我们不再是背信弃义的小人,而是识时务、助王师、平定西域的功臣!大汉皇帝要的是稳定,要的是归顺,我们献上这份大礼,何愁不能保住王位,甚至更进一步?” “记住,投降也要讲究时机和策略,要让自己有价值,更要让自己‘干净’!” 疏勒王听完,满腔的怒火如同被浇了一盆冰水,瞬间冷静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和后怕。 他怔怔地看着大宛王,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位以勇武闻名的邻居。 没想到这看似粗枝大叶、豪爽鲁直的大宛王,心思竟如此缜密深远,将利害关系看得这般透彻!他深吸一口气,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王兄高见!是我……冲动了。” 大宛王的目光又转向脸色依旧难看的莎车王,语气转为严肃的告诫:“还有你,莎车王。方才在宴席上,冒顿说减半粮草时,你答应得太快、太干脆了!这不合常理!” “以冒顿的狡猾多疑,他嘴上不说,心里必定已经起了疑窦!我们三人今日的表现,虽然强忍未翻脸,但那份压抑的不满和僵硬,他不可能毫无察觉!” 莎车王闻言,脸色瞬间煞白,额角渗出冷汗。 大宛王沉声道:“粮草,不仅不能减半,反而要足额足量,甚至……比之前还要殷勤地送去!” “要让冒顿和他的匈奴兵觉得,我们虽然心中不快,但依然畏惧他们的武力,依然需要他们的‘保护’,不敢有丝毫怠慢!只有这样,才能最大程度地麻痹他,减轻他的戒心!” 他眼神锐利地盯着莎车王:“你地盘上的匈奴驻军最多,一旦冒顿起了疑心,只需一声令下,城中的匈奴铁骑瞬间就能让我们人头落地!你我三人这点亲卫,在他们面前,不过是待宰的牛羊!切记,小不忍则乱大谋!” 第648章 妻妾侍寝,丧权辱国 三位国王密谋,气氛凝重而充满阴谋。 莎车王这才彻底明白了其中的致命利害,冷汗涔涔而下,慌忙点头如捣蒜。 “是是是,王兄提醒得是!我糊涂了!粮草定当照旧,不,加倍奉上!绝不敢有丝毫差池!” 大宛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又补充道:“光送粮草还不够。莎车王,你要‘谄媚’,要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恭顺’!” “尤其是对冒顿身边那些心腹将领、近臣!金银财宝、美酒佳肴,不要吝啬。甚至……” 他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冷酷的决绝,“必要时,献上美人侍寝!要让他们觉得,我们软弱可欺,我们离了匈奴就活不下去!他们的骄横和轻视,就是我们最好的保护色!” “当他们开始习惯我们的‘供奉’,甚至开始为我们在单于面前‘美言几句’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莎车王身体一僵,脸上血色尽褪。 献上美人?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但看着大宛王不容置疑的眼神,想着城内外虎视眈眈的匈奴铁骑,他最终咬碎了牙,沉重地点了点头。 疏勒王也感到一阵屈辱的寒意,但他明白,这是他们唯一能走的险棋。 接下来的一个月,对疏勒、大宛、莎车三位国王而言,堪称度日如年。 莎车王率先“践行”了大宛王的策略。 他不仅加倍供应粮草辎重,对匈奴将领更是极尽谄媚之能事,酒宴不断,贿赂不停。最令人齿冷的是,他竟真的将自己一名心爱的小妾,强忍着屈辱与心痛,“主动”送给了冒顿单于最信任的一名心腹万夫长侍寝! 消息传出,举国哗然,王室的尊严被践踏在泥泞之中。 疏勒王和大宛王虽未做到如此地步,但也少不了献上珍宝和歌姬,曲意逢迎。 他们强颜欢笑,忍受着匈奴将领言语间的轻慢和侮辱,内心却在滴血。 每一次谄媚的笑容背后,都是刻骨铭心的仇恨在积累。 而这一切丧权辱国、自取其辱的行径,却恰恰达到了大宛王预期的效果。 匈奴人,从冒顿单于到普通士卒,对这三个“软弱无能”、“离了匈奴庇护就活不下去”的国王愈发轻视,戒心也随之大大降低。 在他们看来,这三人如此奴颜婢膝,除了紧紧依附匈奴这棵大树,还能有什么出路? 他们的谄媚,不过是恐惧和依赖的表现罢了。 这些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摆在了大汉皇帝刘盈的御案前。 刘盈看着密报上关于西域三王如何谄媚匈奴、甚至献妾求安的详尽描述,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冰冷而充满讥诮的笑容。 他放下奏报,目光投向殿外深邃的夜空,仿佛能穿透万里,看到那三个在屈辱中挣扎的国王。 “呵!” 大汉天子轻哼一声,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这三人,倒是学了几分隐忍的模样。可惜啊……” 他摇了摇头,像是在评价几件拙劣的仿品:“东施效颦罢了。这点微末伎俩,与当年搅动风云的蒯通相比,差之千里!更遑论运筹帷幄、洞悉人心的贾生了。” 在刘盈眼中,蒯通之谋,诡谲多变,能搅动天下大势;贾谊之策,高屋建瓴,能洞察历史兴衰。 而这西域三王的所谓“计谋”,不过是形势所迫下的拙劣表演,充满了小家子气的算计和难以掩饰的仓皇。 他们自以为高明的“麻痹”和“投诚策略”,在深谙权谋之道的刘盈看来,充满了破绽,甚至有些可笑。 “忍辱负重是真,但这‘负重’之下,心思太浅,手段太糙。” 刘盈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掌控全局的自信。 “也罢,就让他们再演一阵。朕倒要看看,这出戏,他们能唱到几时,又能为朕的西域,献上怎样一份‘投名状’。” 他冰冷的目光重新落回奏报上,那上面记载的屈辱,在他眼中,不过是棋局上几枚棋子为求生而做出的、注定徒劳的挣扎。 西域的棋局,早已在他心中落定,三王的表演,不过是这盘大棋中一段微不足道、却又充满讽刺意味的插曲。 —— 赤谷新城,汉旗猎猎,一派肃杀中的宁静。 这座建立在乌孙故地上的新城,象征着大汉帝国西陲的稳固基石。 城中,刘盈并未如外界所料般厉兵秣马,准备西进。 相反,他更像是一位稳坐钓鱼台的棋手,每日处理政务,巡视城防,甚至颇有闲情逸致地观赏西域歌舞,仿佛千里之外莎车国上演的那场屈辱与危险的闹剧,不过是茶余饭后的消遣。 他收到了大宛王通过商队“无意”泄露的密报——匈奴人沉溺酒色,城防空虚。 刘盈只是随手将密报置于案头,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冷笑。 “沉溺享乐?疏忽城防?” 他轻声自语,“冒顿这只老狼,装得倒挺像。大宛王……看来是真急了。” 刘盈太清楚冒顿的本性了。一个能从弑父夺位的血雨腥风中崛起,统一草原、威压汉初的枭雄,怎么可能在生死存亡之际被酒色掏空? 大宛王的焦急,恰恰证明了冒顿的伪装是何等成功,成功到连盟友都信以为真,甚至不惜主动“引狼入室”。 刘盈心中了然:西域三王在屈辱的泥潭里浸泡太久,精神已近崩溃边缘,若汉军再不动手,他们恐怕真会铤而走险,在莎车城内直接刺杀冒顿,那将彻底打乱刘盈“不战而屈人之兵”或“最小代价收服西域”的部署。 “陛下!” 一声洪亮的请战声打破了殿内的宁静。 月氏大将巴尔卡,这位一直渴望用战功证明自己价值的猛将,再也按捺不住。 他大步上前,单膝跪地,盔甲铿锵作响,“末将请命!率我西域健儿,直捣莎车!匈奴人已成瓮中之鳖,士气涣散,正是千载良机!末将愿立军令状,提冒顿老贼首级来献!” 第649章 猎物猎人,转瞬之间 赤谷新城,天子行宫。 刘盈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巴尔卡因激动而涨红的脸。 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燃烧的立功渴望,也看到了对冒顿的轻视——这正是刘盈想要的效果。 “巴尔卡!” 刘盈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你既有此雄心,朕准了。” 巴尔卡闻言大喜,正要叩谢,却听刘盈话锋一转:“不过,朕与你打个赌。若你此去,能击败冒顿,朕重重有赏,西域诸军由你统帅。但若你败了……” 刘盈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你就得放下月氏武将的身份,随朕回长安,做朕的臣子,为大汉效力终生。如何?” 这赌约,表面是激励,实则是刘盈对巴尔卡的一次收心考验,也是将这支新降的西域军队作为一枚试探的棋子。 巴尔卡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闻言没有丝毫犹豫,胸膛一挺,声如洪钟:“末将应了!无论赌约胜利与否,臣都甘为陛下牵马坠蹬!” “好!” 刘盈颔首,“点齐你的人马,去吧。朕在赤谷,静候佳音。” —— 数日后,莎车城外,烟尘蔽日。 巴尔卡意气风发,率领着三万主要由归降的乌孙、车师、焉耆等部族勇士组成的西域联军,浩浩荡荡地兵临城下。 军容虽盛,但队列稍显松散,兵器甲胄也远不如汉军精良。 在巴尔卡看来,冒顿单于已是丧家之犬,部下更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这支“哀兵”足以摧枯拉朽! 城头上,疏勒王望见城外黑压压的军队,尤其是那面象征汉帝国权威的旗帜,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 他一把抓住大宛王的胳膊,声音发颤:“来了!终于来了!汉军来了!快!快开城门迎接王师!我们的苦日子到头了!” 然而,大宛王却死死按住了他,脸色凝重得可怕,目光紧紧盯着城下军队的构成和旗帜细节。 “糊涂!” 他低声呵斥,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睁大眼睛看清楚!来的不是真正的汉军!是巴尔卡!是那些刚归降不久、训练不足的西域新兵!” 他指着城下略显杂乱的阵型和那些异族面孔:“刘盈陛下根本就没动!赤谷新城的主力纹丝未动!这支军队,不过是陛下的探路石子,是麻痹冒顿的诱饵!我们此刻开城,非但帮不上忙,反而会立刻暴露!冒顿会毫不犹豫地先屠了我们,再回头收拾城外的乌合之众!唯有看到赤谷城的大汉龙旗,看到汉军真正的玄甲洪流,那才是陛下动手的信号!现在,给我稳住!” 疏勒王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瞬间清醒,冷汗涔涔而下,再不敢提开城之事。 —— 莎车王宫内,酒气熏天,歌舞升平。 当巴尔卡兵临城下的消息传来时,殿内那些原本搂着美人、醉眼朦胧的匈奴“中层军官”们,眼中醉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狼一般的凶光! 他们猛地推开怀中的舞姬,动作迅捷地抓起搁在一旁的弯刀和皮甲,哪里还有半分沉溺享乐的颓废? 王座上的冒顿单于,更是发出一声低沉而充满嘲讽的冷笑。 他随手将金杯掷于地上,美酒四溅。 “哼,果然来了!刘盈小儿,派几条杂鱼就想来试探本单于的虚实?”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躯散发出迫人的威压,“传令!各部按预定计划集结!让那些装醉的‘酒囊饭袋’都动起来!” 原来,这一切都是冒顿精心布置的陷阱! 他深知刘盈在等待内乱,也深知西域三王的不满已到极限。 他故意放纵中层军官在莎车王等人面前表现出醉生梦死的假象,甚至默许他们对三王索要财物美人,就是为了制造匈奴军纪涣散、战力下滑的假象,引诱潜在的背叛者和外部的敌人上钩。 而真正的精锐士卒,一直被他牢牢掌控,隐藏在营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战备状态! “刘盈没亲自来,只派了这些西域杂兵……” 冒顿眼中闪烁着狡诈与残忍的光芒,“这就证明,赤谷那边并没有确切的内应消息,或者刘盈还在观望!很好!那本单于就先吃掉他这支前锋,用这些杂碎的血肉,告诉刘盈,也告诉那些心怀鬼胎的‘盟友’,草原的狼王,还没老!” 他大步走出宫殿,翻身上马,对着迅速集结、杀气腾腾的匈奴铁骑发出震天的咆哮:“儿郎们!猎物送上门了!随本单于出城狩猎!让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西域杂种,尝尝匈奴弯刀的锋利!杀——!” 沉重的城门轰然洞开,早已蓄势待发的匈奴铁骑如同决堤的黑色洪流,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城外那支由巴尔卡率领、尚在布阵、满怀建功立业梦想的西域新兵,发起了致命的冲锋! 猎杀时刻,已然降临! 巴尔卡的赌局,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是一场残酷的考验。 —— 莎车城外,黄沙漫卷,杀声震天。 巴尔卡率领的三万西域联军,起初确实气势如虹。他们看到匈奴人“仓促”应战,阵型松散,甚至有些骑兵在马上都显得“摇摇晃晃”,仿佛昨夜宿醉未醒。 这景象极大地刺激了西域士兵的斗志——曾经不可一世的匈奴铁骑,如今竟是这般不堪一击?建功立业、洗刷被奴役耻辱的机会就在眼前! “勇士们!匈奴人已成软脚虾!随我冲垮他们!生擒冒顿者,赏千金!” 巴尔卡高举弯刀,一马当先,带着复仇的火焰和必胜的信心,狠狠楔入看似薄弱的匈奴前锋。 西域联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耳欲聋,如同决堤的洪水,紧跟着主将,向匈奴阵中猛冲猛打。 城楼之上,疏勒王看得血脉贲张,双手死死抓住冰冷的垛口,指节发白。 他看到巴尔卡的军队势如破竹,看到匈奴人“节节败退”,心中那股压抑已久的屈辱和仇恨瞬间化为狂喜和深深的悔意! “机会!天赐良机啊!” 疏勒王猛地扭头,对着大宛王和莎车王激动地低吼,声音因兴奋而变调,“你们看!匈奴人不行了!巴尔卡将军已经杀进去了!此刻若我们打开城门,从背后夹击,或者至少放巴尔卡的军队入城休整,内外夹攻,冒顿必败无疑!快!下令开城!” 他眼中闪烁着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急切光芒,仿佛下一刻就能看到冒顿授首。 第650章 八面埋伏,深陷险境 战场之上,代表大汉的西域联军,可谓势如破竹。 莎车王也被眼前的“胜利”假象所惑,呼吸急促,目光灼灼地看向大宛王,显然也倾向于开城。 然而,大宛王依旧如同磐石般矗立,他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战场深处,脸上非但没有喜色,反而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一把按住几乎要冲下城楼的疏勒王,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 “住手!你们都被骗了!忘了冒顿单于是什么人了?他最擅长的,就是‘示敌以弱’!当年草原上多少部落,就是被他这招诱入绝境,最后连骨头都没剩下!” 他指着看似溃退,实则阵型并未真正崩溃,且退且战的匈奴前锋,语速极快,字字如刀。 “看清楚!他们的‘败退’是有序的!是在引巴尔卡深入!当我们以为胜券在握,以为可以轻松拿捏他们的时候,往往就是踏入他们精心编织的死亡罗网之时!” “现在打开城门?那是自投罗网,引狼入室!冒顿等的就是我们或者巴尔卡彻底脱离坚固阵地,进入他骑兵可以肆意驰骋、分割包围的开阔地!” 仿佛是为了印证大宛王这近乎预言的警告,他话音未落,战场形势陡变! 只听得战场两侧和后方,骤然响起凄厉的号角和震天的马蹄声! 如同从地底钻出,又似从天边席卷而来! 无数黑色的骑兵洪流,如同蛰伏已久的毒蛇,猛地从地平线的沙丘后、干涸的河道中、稀疏的胡杨林里暴起! 他们阵型严整,杀气冲天,哪里还有半分“沉溺享乐”、“战力涣散”的影子?这些才是冒顿隐藏的真正精锐! 他们如同两把巨大的、淬毒的黑色弯刀,以惊人的速度和默契,精准无比地切断了巴尔卡前锋与后军的联系,更将整个西域联军三万人马的后路彻底封死! 一个巨大的、由匈奴铁骑组成的死亡包围圈,瞬间合拢! 刚才还“节节败退”的匈奴前锋,此刻也猛地撕下了伪装,发出嗜血的咆哮,调转马头,如同凶猛的狼群,狠狠反扑回来! 与两侧包抄的精锐一起,对陷入重围、惊慌失措的西域联军展开了无情的绞杀! “哈哈哈!” 一声狂傲、得意、充满了无尽嘲讽的狂笑,如同滚雷般在战场上空炸响! 只见冒顿单于在一队金狼头护卫的簇拥下,策马登上附近一处高坡。 他身披黑甲,手持长矛,睥睨着下方陷入绝境的西域联军,如同天神俯视蝼蚁。 “巴尔卡!还有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西域杂种!” 冒顿单于的声音透过喧嚣的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绝望的西域士兵耳中,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和戏谑。 “刘盈小儿,不过是将你们当作试探本单于虚实的炮灰罢了!他根本不在乎你们的死活!看看你们周围,这就是背叛长生天、背叛大匈奴的下场!” 他长矛一指,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和一丝施舍般的“仁慈”:“现在!立刻跪地投降,放下武器,重新投入本单于麾下!念在你们曾为匈奴出力的份上,本单于可以饶你们不死!否则……此地便是尔等葬身之所,黄沙将掩埋你们的尸骨,秃鹫将啄食你们的血肉!降,或死?!” 这声“降,或死?!”,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一个被围困的西域士兵心头。 刚才的雄心壮志瞬间被冰冷的恐惧和绝望取代,看着四面八方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匈奴铁骑,看着寒光闪闪的弯刀和蓄势待发的弓箭,再听着冒顿那仿佛来自地狱的宣判,许多人双腿发软,斗志如雪崩般瓦解。 巴尔卡目眦欲裂,他挥舞着弯刀,奋力砍杀着涌上来的敌人,鲜血染红了战甲。 他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士兵,听着冒顿那诛心的狂言,一股巨大的悲愤和悔恨涌上心头。 他明白了,自己确实成了刘盈棋盘上的一枚弃子,一枚用来试探冒顿真正实力的牺牲品! 然而,月氏勇士的骄傲和与刘盈的赌约,让他无法选择屈膝投降! “月氏的勇士们!随我杀——!” 巴尔卡发出一声困兽般的怒吼,带着残存的亲卫,义无反顾地朝着冒顿所在的方向发起了决死的冲锋! 他要用自己的血,来洗刷这失败的耻辱,践行他对刘盈的承诺——若败,则以死明志! 城楼上,疏勒王和莎车王看着下方瞬间逆转、如同地狱般的战场,看着巴尔卡那悲壮的冲锋,脸色惨白如纸,浑身冰凉,后怕的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衫。 若非大宛王那洞穿迷雾的冷静和及时的阻拦,此刻在城下被匈奴铁骑肆意屠戮、或被迫屈膝投降的,恐怕还要加上他们自己仓促打开的城门和冲出去的军队! 大宛王死死盯着冒顿单于那不可一世的身影,紧握的双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的判断再次被证明是正确的,但这份正确,却建立在巴尔卡和数万西域士兵的鲜血之上。 冒顿的狡猾和凶残,远超他们之前的想象。 刘盈的冷酷算计,也让他们不寒而栗。 前路,似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更深的屈辱。 眼看月氏军队在巴尔卡的率领下依旧负隅顽抗,冒顿单于肯定不会心慈手软,他正需要一场大胜,来一扫之前多次输给刘盈的颓势。 “既然不投降,那就全都杀了,不必留下一个活口!” “是,单于!” 匈奴铁骑虎视眈眈,他们终于等来了一雪前耻的机会,可惜杀死的只是西域联军,而非汉军士兵。 当然,汉军带给匈奴人的恐惧,已经深入骨髓! “将士们,死则死矣,决不能让月氏的勇武在你我身上蒙羞!” 巴卡尔咬牙切齿,他只恨自己轻敌冒进,但就算是身死道消,也要尽最后一份力,撕咬匈奴人的血肉! 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匈奴军队,彻底切断了后路,不少西域士兵甚至想要跪地求饶。 只是不远处,却有一个声音,重新让他们振奋士气——“不许跪!” 第651章 陛下,从不放弃袍泽 莎车城外,黄沙被鲜血浸染成暗褐色,绝望的阴云笼罩在被围困的西域联军头顶。 巴尔卡率领残存的亲兵,如同受伤的孤狼,在匈奴铁骑的绞杀圈中左冲右突,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悲愤与决绝。 冒顿单于立于高坡,冰冷的眼神如同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他高高举起了手,只要这手落下,最后的屠戮就将开始,巴尔卡和这些顽抗的西域士兵将被彻底碾碎,成为他震慑西域、彰显武勇的血腥祭品! “杀!” 冷酷的命令即将出口。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遥远的地平线上,骤然响起低沉而整齐的战鼓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紧接着,一片如同烈火燎原般的赤红色旗帜,猛然刺破了昏黄的沙尘,出现在所有人的视野中! 旗帜上,那威严的“汉”字,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心悸的光芒! 是汉军!真正的汉军主力旗号! 为首一员大将,身披玄甲,手持长弓,坐下一匹神骏异常的黄骠马,正是威震匈奴的“飞将军”李广! 李广率领的这支汉军,人数虽只有三千余骑,但军容严整,杀气内敛,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绝世利刃,带着排山倒海般的威压,朝着战场疾驰而来!他们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战场原有的绝望天平! “汉军!是汉军来了!” 濒死的西域士兵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喜哭喊。 高坡上的冒顿单于,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极致的错愕和滔天的怒火! 他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刘盈根本没有放弃巴尔卡!这个狡诈的汉帝,让巴尔卡率新兵来攻,根本目的有三——一是让这些新降的西域士兵亲身体验匈奴惯用的“示弱诱敌”战术,在血与火中学会真正的战争,磨掉他们的骄狂(骄兵必败);二是逼迫他冒顿暴露隐藏的实力和战术意图;三,也是最关键的,就是为李广这支真正的援军制造最佳的介入时机! “刘盈小儿!好毒辣的心肠!好精密的算计!” 冒顿几乎咬碎钢牙,一股巨大的憋屈感几乎让他窒息。 眼看就要到手的全歼大胜,足以震慑西域、重振匈奴声威的辉煌战果,甚至有可能斩杀月氏名将巴尔卡这颗价值连城的人头…… 此刻,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汉军搅得粉碎! 巨大的心理落差,让冒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抉择: 赌一把,吃掉李广? 他尚有铁骑两万,步卒三万,兵力占据绝对优势。若能连这支汉军前锋也吃掉,甚至擒杀李广,那将是比歼灭西域联军更辉煌的胜利!足以让刘盈痛彻心扉!但风险同样巨大。 李广威名赫赫,汉军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非西域新兵可比。 一旦陷入缠斗,赤谷的刘盈主力随时可能赶到,那时匈奴大军将腹背受敌。 更重要的是,守城远比在野外与汉军主力硬撼容易得多。 忍一时,放走西域联军? 虽然心有不甘,但可以避免与汉军过早决战,保存实力,依托莎车城继续周旋。这无疑是最稳妥的选择。 但眼睁睁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看着刘盈的算计得逞,对他冒顿的威信是巨大的打击!尤其是当着西域三王和所有部下的面! 就在冒顿心念电转,权衡利弊之际,李广洪亮如钟的声音已经穿透战场,清晰地传了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冒顿老贼!休得猖狂!我家陛下有令:此刻放了我大汉西域都护府麾下将士,尚可容你苟延残喘几日!若再敢伤我袍泽一人,休怪我李广手中弓箭无情!定叫你尝尝穿心透骨的滋味!” “西域都护府麾下将士!” 李广一句话,直接将巴尔卡和他率领的西域联军纳入了大汉的军事体系,宣告了他们的归属! 这不仅是在救人,更是在宣示大汉对西域不容置疑的主权! “苟延残喘几日!”——这是何等的轻蔑! 仿佛他冒顿单于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弓箭无情!”——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纵横草原数十载,令无数部落闻风丧胆,曾迫使汉高祖刘邦和亲的匈奴冒顿单于,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被一个年轻骁勇的汉将,指着鼻子如此羞辱?! “哇呀呀呀——!” 所有的权衡、所有的谨慎,在这一刻被无边的狂怒彻底淹没!理智的堤坝瞬间崩溃! 冒顿单于双眼赤红,须发戟张,如同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发出震天的咆哮: “李广匹夫!安敢如此欺我!儿郎们!给我调转马头!先杀光这些不知死活的汉狗!一个不留!杀——!” 他彻底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西域联军残兵,长矛狠狠指向疾驰而来的李广所部! 两万匈奴铁骑如同黑色的死亡风暴,在冒顿疯狂的嘶吼声中,轰然转向,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朝着那三千余汉军猛扑过去! 他要将这口恶气,全部发泄在李广和他的部下身上! 被匈奴人放弃合围的巴尔卡,压力骤减。 他本已抱定必死之心,此刻看到汉军旗帜,听到李广那番掷地有声、视他们为“袍泽”的话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巨大的羞愧感瞬间冲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下意识就想率领残兵断后,为李广争取撤退时间。 “巴尔卡将军!” 李广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速速率领你的人,向赤谷方向撤退!陛下自有安排!真以为陛下是那等舍弃袍泽的不义之君吗?!快走!” “陛下……袍泽……” 巴尔卡虎目含泪,胸中激荡。 这一刻,他彻底明白了刘盈的用心,也为自己之前的误解和可能动摇的念头感到无比羞愧。 他不再犹豫,强忍伤痛,嘶声大吼:“西域的弟兄们!随我撤!陛下没有抛弃我们!撤——!” 残存的西域士兵爆发出求生的意志,在李广汉军吸引住匈奴主力的情况下,艰难却迅速地脱离战场,向东方撤退。 第652章 负荆?负仙人掌请罪 战场中心。 李广面对如黑色狂潮般涌来的两万匈奴铁骑,面无惧色,眼中反而燃烧起熊熊战意。 “列阵!骑射准备!” 李广的命令简洁有力。三千汉军骑兵瞬间变幻阵型,动作整齐划一,显示出极高的训练素养。 他们并非要与数倍于己的敌人硬撼,而是迅速张开了强弓硬弩! 当匈奴前锋进入射程的刹那! “拉满弦!放箭!” 李广一声令下! 嗡——! 一片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箭雨,带着尖锐的破空声,如同死亡的蜂群,精准地覆盖了匈奴骑兵冲锋的锋线! 汉军的骑射,目标并非大量杀伤,而是精准地射向匈奴骑兵最前方的战马和试图加速冲锋的勇士! 噗噗噗! 箭矢入肉声和战马的悲鸣瞬间响起! 冲在最前面的匈奴骑兵人仰马翻,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 后续的骑兵不得不紧急勒马或绕行,原本排山倒海的黑色洪流,顿时出现了一丝混乱和迟滞! “撤!” 李广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立刻调转马头,率领部下如同退潮般,朝着巴尔卡撤退的相反方向,预设的伏兵疑阵疾驰而去!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追!给我追!别让李广跑了!” 冒顿单于看着李广“仓皇”逃跑的背影,更是怒火中烧,厉声咆哮。 一部分杀红了眼的匈奴骑兵不顾箭雨造成的混乱,就要策马狂追。 “大单于!且慢!” 一名较为冷静的万夫长急忙策马冲到冒顿身边,指着李广撤退的方向急声道:“您看!汉军撤退时卷起的烟尘……不对劲!太大了!而且他们方向并非赤谷主力所在!这很可能是诱敌之计!刘盈诡计多端,说不定前方就有伏兵!”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正在狼狈东撤的西域联军残兵,压低声音道:“就算不追李广,我们此刻掉头,还能追上那些西域蛮夷,将他们彻底剿灭!也算斩断刘盈一臂!” 然而,此刻的冒顿单于,经历了被李广当面羞辱、功败垂成的巨大刺激,又看到李广撤退时那明显过于“张扬”的尘烟,脑海中瞬间闪过了无数次被汉军伏击的惨痛教训。 尤其是草原被痛殴的阴影,以及刘盈那深不可测的算计,巨大的心理阴影和疑惧压倒了一切。 他死死盯着远方那片越来越大的烟尘,仿佛看到无数汉军甲士正严阵以待。 他猛地一抬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后怕。 “够了!停止追击!穷寇莫追!刘盈小儿,最擅长的就是设伏诱敌!这定是他的诡计!传令,收兵!回城!加强城防!”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李广消失的方向,又瞥了一眼已经逃远的西域联军残影,最终选择了最保守的策略。 他怕了,他真的被刘盈层出不穷的算计和汉军展现出的纪律与战力打怕了。 他不敢赌,他输不起这最后的根基之地。 鸣金收兵的号角声凄厉地响起。 气势汹汹扑向李广的匈奴铁骑,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地勒住了马缰,眼睁睁看着那支人数不多却给他们带来巨大心理压力的汉军消失在烟尘之中。 一场本该大获全胜的围歼战,最终只落得一场“小胜”,还白白折损了不少精锐骑兵,更在心理上被刘盈和李广狠狠挫败。 冒顿单于阴沉着脸,率领大军返回莎车城。 城楼上,目睹了全程的大宛王,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笑,而疏勒王和莎车王,则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大汉天子刘盈的算计,远未结束。 —— 赤谷新城,军营肃立。 当巴尔卡率领着伤痕累累、丢盔弃甲的西域联军残部,带着满身的疲惫、血污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回到汉军大营时,气氛凝重而压抑。 失败的情绪如同沉重的铅云笼罩在每一个士兵心头,许多人低垂着头,不敢去看营门口那些汉军将士的目光。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的是,没有预想中的斥责和鄙夷。 汉军士兵默默地让开道路,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和同袍的凝重。 很快,他们被引到了中军大营前。 巴尔卡,这位月氏的雄鹰,此刻双膝重重跪在冰冷的土地上。 他卸下了染血的战甲,赤裸着上身,露出几处还在渗血的伤口。令人哭笑不得的是,他身后并非负着中原常见的荆条——西域哪来那东西? 这厮竟不知从何处弄来了一株硕大、布满尖刺的仙人掌! 此刻,那狰狞的绿色植物被他用粗绳牢牢绑缚在宽阔的背上,尖锐的长刺深深扎入皮肉,鲜血顺着古铜色的脊背蜿蜒流下,染红了沙地。 他脸色苍白,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眼中充满了愧疚与请罪的决绝。 这悲壮又带着几分荒诞的场景,让肃立两侧的汉军将校们一时愕然,随即又气又笑。 气的是这莽汉如此不爱惜身体,笑的是他这份耿直到近乎愚钝的实在。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身常服的刘盈在蒯通、贾谊等人的簇拥下,快步从大帐中走出。 他一眼就看到了跪在仙人掌上的巴尔卡,眉头瞬间紧锁,脸上没有半分笑意,取而代之的是真切的愠怒和心疼。 “胡闹!” 刘盈低喝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巴尔卡面前,根本不顾那狰狞的尖刺和血迹,伸出双手,亲自用力去解那捆绑的绳索! 大汉天子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以及一丝罕见的急躁。 “陛下!不可!刺……” 旁边侍卫惊呼,想要上前阻拦。 天子龙体贵重,岂能为一个西域胡虏如此上心? “无妨,这是朕的将军!” 刘盈头也不回,声音冰冷,他用力扯断绳索,不顾手掌被尖刺划破,将那沉重的仙人掌猛地甩到一旁。 然后,他俯身,双手用力抓住巴尔卡粗壮的双臂,硬生生将这铁塔般的汉子从地上拽了起来! 巴尔卡愕然抬头,对上刘盈那双燃烧着怒火的眸子。 第653章 帝王心术,西域归心 “巴尔卡!” 刘盈的声音如同寒铁交击,响彻全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西域士兵耳中。 “朕看重你,是看重你的忠勇、你的血性!是让你在战场上为朕、为大汉斩将夺旗!不是让你用这种蠢办法来作践自己的身体,向朕证明你的悔意!” 他指着巴尔卡背上密密麻麻、鲜血淋漓的伤口,厉声道:“看看!看看你干的好事!这些伤,比你在战场上受的伤更让朕心痛!” “你这是在打朕的脸!是在告诉天下人,朕身为天子,却苛待功臣,逼得手下大将要如此自残谢罪吗?!” 刘盈的怒火中充满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更蕴含着一种深切的关怀。 他猛地一挥手,对早已候在一旁的军医吼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给巴尔卡将军疗伤!所有受伤的将士,一视同仁,全力救治!若有半分怠慢,军法从事!” 是,陛下! 军医们慌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呆滞的巴尔卡。 刘盈的目光扫过巴尔卡,又扫过他身后那些同样带伤、神情复杂的西域将士们,语气稍缓,却依旧带着帝王不容置疑的威严:“都给朕听好了!你们是朕的兵!是大汉西域都护府的将士!” “你们的命,是朕的!没有朕的允许,谁再敢伤自己一分一毫,休怪朕翻脸无情!” “朕要你们活着,健健康康地活着!为朕,也为你们自己,去赢取真正的胜利和荣耀!” “输一场怎么了?想当年先帝也有白登之围,以及彭城之战的窘迫,这算个屁啊!” 蒯通撇了撇嘴,陛下果然安慰败军之将有一套,就是可怜了先帝刘邦,再次被自家逆子拉出来鞭挞! “陛下……” 巴尔卡虎目含泪,嘴唇颤抖,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终只化作一声哽咽。他背上那火辣辣的刺痛,此刻竟被一股滚烫的热流所取代,那是发自肺腑的感动和誓死效忠的决心! 不仅是他,所有幸存的西域将士,看着刘盈亲自扶起他们的将军,听着那番既是斥责又是庇护的话语,再看到汉军军医立刻上前为他们包扎治疗,心中那点因战败而生的惶恐和疏离瞬间烟消云散。 巨大的归属感,以及前所未有的忠诚,感如同火山般喷发! 哗啦啦——! 在场的所有西域将领和士兵,无论伤势轻重,齐刷刷地再次跪倒,额头深深叩在染血的沙地上,声音带着哭腔,却无比洪亮整齐: “谢陛下隆恩!末将,誓死效忠陛下!效忠大汉!万死不辞!” 这一次的跪拜,不再是迫于形势的归顺,而是真正的心悦诚服! 他们看到了这位年轻汉帝的胸襟、担当和护犊之心! 能征善战固然令人敬畏,但以德服人、爱兵如子的君王,才能真正赢得异族勇士的肝脑涂地! 巴尔卡在军医的搀扶下,挣扎着挺直腰板,声音嘶哑却斩钉截铁。 “陛下!末将知错了!末将发誓,下次再战,定会牢记教训!冒顿老贼的埋伏伎俩,休想再骗过末将的眼睛!末将定要亲手斩下他的狗头,献于陛下阶前,以雪今日之耻!” 刘盈看着群情激愤的将士,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温和的笑意。他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巴尔卡的肩膀,甚至细心地避开了伤口。 “好了,报仇之事,朕记在心里了。” “但饭要一口一口吃,仗要一场一场打。” “当务之急,是让兄弟们把伤养好,把身体恢复过来。放心,朕会替你们,替所有牺牲的将士,讨回这笔血债!血,不会白流!” 他这番话,既是安抚,也是命令。他需要这支被打疼了、也打醒了的西域军队尽快恢复元气,成为未来更可靠的战力。 待军医将伤员们带下去妥善安置后,刘盈脸上的温和瞬间收敛,恢复了帝王的深沉与锐利。 他转身走向大帐,蒯通与贾谊紧随其后。 “陛下方才扶起巴尔卡,斥其自残,又当众承诺报仇,不仅收拢了西域军心,更是一石二鸟,试探了那首鼠两端的三王。” 蒯通捋着短须,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若那三人真是蠢货,见巴尔卡兵败如山倒,按捺不住提前开城响应,必被冒顿以雷霆之势剿灭,连累我军计划。” “如今他们能忍辱负重,按兵不动,足见其城府与价值。冒顿没有他们确凿的背叛证据,此刻若敢对他们动手,无异于自毁长城,逼得西域诸国彻底离心离德。” “所以,他们暂时是安全的,也证明他们确有与我军里应外合的本钱。” 刘盈微微颔首,目光投向一旁风尘仆仆、衣袍上还沾着木屑的贾谊:“攻城器械,进展如何?” 贾谊立刻躬身,眼中带着一丝兴奋:“回陛下!幸不辱命!墨家诸位高徒与我等殚精竭虑,已寻得西域特有之坚韧胡杨与沙枣硬木,配以缴获的匈奴牛筋、骆驼筋,结合中原技艺,大型攻城云梯、重型破城槌、可拆卸组装之投石机部件,皆已进入最后组装调试阶段!” “最迟十日,便可运抵莎车城下!届时,便是铁壁,亦可摧之!” “好!” 刘盈眼中精光爆射,一股掌控全局的霸气油然而生。 他走到巨大的西域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莎车城的位置,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带着凛冽的杀意: “蒯先生洞察人心,贾卿运筹工械,二位真乃朕之腹心,所思所想,皆与朕不谋而合!”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酷而自信的弧度,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座城池的结局: “就让冒顿那老匹夫,再苟延残喘几日吧!让他好好享受这最后的时光。毕竟……” 刘盈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一字一句,如同宣判: “他老人家的日子,真的不多了!朕,要把他这条草原老狼的命,永远地留在西域的黄沙之下!” 帐中烛火摇曳,映照着刘盈坚毅的侧脸和诸将眼中燃烧的战意。 一场决定西域命运、终结匈奴枭雄的雷霆总攻,已然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第654章 再战,士为知己者死! 一个月的光阴,在赤谷新城紧张的备战中飞速流逝。 曾经在莎车城外浴血负创的西域联军士兵们,在充足的粮饷、精心的治疗和汉军教官的强化训练下,不仅伤口愈合,精气神更焕然一新。 他们眼中曾经的迷茫和骄躁被一种沉凝的斗志所取代,队列更加整齐,令行禁止,隐隐透出一股经历过血火淬炼的悍勇之气。 刘盈再次于点将台前,任命巴尔卡为先锋大将! 这一次,巴尔卡单膝跪地,双手郑重接过令旗,脸上不再是急于立功的燥热,而是沉稳如山、肩负重任的坚毅。 他知道,这次的任务截然不同——他和他麾下的西域联军,是诱饵!是吸引匈奴全部注意力的关键屏障! “巴尔卡听令!” 刘盈的声音响彻校场,“你部先行出发,务必大张旗鼓,直逼莎车城下!朕要你将冒顿单于的目光,牢牢钉死在你的身上!绝不容许任何一支匈奴骑兵脱离战场,袭扰我军后方!” 刘盈的目光扫过肃立的西域将士:“我军攻城重器,乃克敌制胜之关键!不容有失!尔等任务,便是为它们争取时间,吸引火力!此战,不求速胜,但求无失!可能做到?” “末将领命!定不负陛下所托!” 巴尔卡的声音斩钉截铁。他霍然起身,面对集结完毕、目光灼灼的西域联军将士,声如洪钟:“弟兄们!都给我听清楚了!” 他环视全场,眼神锐利如鹰,“一个月前,我们败了!败得很惨!若是在我们过去的国家,败军之将,轻则鞭笞,重则砍头!可咱们的陛下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他猛地一指后方汉军整齐的营盘和飘扬的龙旗:“粮饷,分文不少!受伤的弟兄,得到了最好的医治!陛下没有放弃我们,更没有把我们当弃子!他给了我们时间,给了我们信任,让我们养好伤,重新站起来!” 巴尔卡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带着巨大的感染力:“这份恩情,这份信任,比金子还重!比雪山还高!今天,陛下将诱敌的重任交给我们!这是信任,更是给我们雪耻的机会!哪个再给我像上次一样,贪功冒进,乱了阵脚,不听号令,擅自脱离大队……休怪我巴尔卡认得你是兄弟,我手中的弯刀,认不得!” 他猛地抽出腰间雪亮的弯刀,刀锋在阳光下闪烁着刺骨的寒芒! “为了陛下的知遇之恩!为了死去的兄弟!为了我们西域人的尊严!此战——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目标莎车,出发!” “吼!吼!吼!” 回应他的是三万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 士气如火山喷发,直冲云霄!经历过失败的洗礼和帝王的恩义,这支军队脱胎换骨,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和前所未有的凝聚力,再次踏上了通往莎车国的征途! —— 莎车城头,旌旗猎猎。 当巴尔卡率领的西域联军再次出现在地平线上,卷起熟悉的烟尘时,城楼上的冒顿单于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充满鄙夷和嘲讽的狂笑: “哈哈哈!又是这个不知死活的巴尔卡!带着他那群手下败将又来了?刘盈小儿是无人可用了吗?还是觉得本单于的刀锋不够锋利?!” 他指着城下越来越近的军阵,对左右嗤笑道:“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这群西域蛮子,真是记吃不记打!” 看着西域联军依旧气势汹汹地直奔城下,冒顿单于心中冷笑更甚。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祭出了匈奴人屡试不爽的法宝——诱敌深入! 他故技重施,命令一支“薄弱”的前锋部队稍作抵抗便“仓皇”后撤,同时两侧的伏兵悄然隐入预设的出击位置。他甚至做好了巴尔卡学乖了、见势不妙立刻撤退的准备,那样他也能小胜一场,挫败汉军锐气。 然而,让冒顿单于和所有匈奴将领大跌眼镜的是,城下的巴尔卡,面对那熟悉的“溃败”景象,非但没有丝毫犹豫和警惕,反而像是被激怒的公牛,挥舞着弯刀,发出震天的咆哮: “儿郎们!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随我冲!杀光这些匈奴狗!冲啊——!” 他竟一马当先,率领着全军,不管不顾地一头扎进了那看似敞开的“口袋”之中! 西域联军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动地,仿佛完全忘记了上次的惨痛教训! “哈哈哈!蠢货!十足的蠢货!” 冒顿单于在城楼上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不长记性的莽夫!刘盈居然还重用这等货色?真是天助我也!儿郎们!合围!给本单于全歼他们!一个不留!让西域人看看,背叛本单于,投靠汉狗的下场!” 呜——! 凄厉的号角声再次划破长空! 如同一个月前的场景重现! 两侧沙丘后,干涸河道中,无数蓄势待发的匈奴铁骑如同黑色的死亡洪流,轰然暴起! 马蹄声如奔雷,弯刀映日生寒,带着毁灭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陷入“重围”的西域联军猛扑而来!后路,瞬间被切断! 巨大的包围圈,再次合拢! 城楼上,莎车王、大宛王、疏勒王三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莎车王更是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完了……全完了……” 疏勒王声音颤抖,眼中充满了绝望,“汉军……汉军还在试探!他们根本没把我们当回事!又把巴尔卡他们当成了弃子!我们……我们也要完了……” 大宛王死死盯着城下,眉头紧锁,心中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难道……自己真的看错了刘盈? 这第二次的“送死”,意义何在?! 就在匈奴铁骑如同饿狼般扑近,漫天箭雨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即将把西域联军淹没的千钧一发之际! 身处“绝境”的巴尔卡,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露出一抹近乎狰狞的、充满战意的冷笑! 他猛地举起手中令旗,用尽全身力气,发出石破天惊的怒吼: “举——盾——!” 第655章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哗啦啦——! 早已严阵以待的西域联军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快如闪电! 一面面经过改良加固、边缘包裹铁皮的厚重盾牌瞬间被高高举起! 士兵们训练有素地紧密靠拢,盾牌层层叠叠,互相支撑、嵌合!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巨大无比、密不透风的钢铁刺猬阵,赫然出现在黄沙之上! 叮叮当当!噗噗噗! 如同暴雨敲打铁皮屋顶的密集声响瞬间爆发! 匈奴人志在必得的箭雨,绝大部分被这骤然出现的坚固盾阵弹开、挡下! 只有极少数箭矢从缝隙中穿过,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 “什么?!” 城楼上的冒顿单于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瞳孔骤然收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冒顿老贼!” 巴尔卡的声音如同惊雷,穿透盾阵,带着无尽的嘲讽和挑衅,直冲城楼:“你不是想杀老子吗?!来啊!你巴尔卡爷爷就在这儿!有本事,就亲自下来,把你的狗头伸过来让爷爷砍!” 他一边怒吼,一边指挥着盾阵缓缓转动,如同一个巨大的、带刺的磨盘,稳稳地扎根在包围圈的中心! 任凭外围的匈奴骑兵如何冲击、射箭,都难以撼动其分毫! 这哪里还是一个月前那支一冲即溃的乌合之众?分明是一支纪律严明、令行禁止的钢铁之师! 匈奴骑兵引以为傲的机动性和骑射,在这只巨大的、缓慢移动的钢铁刺猬面前,第一次感到了无处下嘴的憋屈和无力感! 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遏制,骑兵只能在盾阵外围徒劳地打转、射箭,却无法造成实质性的杀伤。 “该死的!中计了!” 冒顿单于终于反应过来,脸色铁青,一股被戏耍的狂怒直冲头顶,“他们在拖延时间!刘盈的主力……刘盈的主力在干什么?!” 他猛地扭头,望向远方汉军主力应该出现的方向,目光中充满了惊疑和前所未有的焦躁。 巴尔卡这反常的“莽撞”和这坚不可摧的盾阵,都指向一个可怕的事实——他冒顿单于的注意力,被彻底钉死在了这里! —— 莎车城外的黄沙战场,此刻已化为巨大的血肉磨盘。 巴尔卡率领的西域联军,如同一只将尖刺深深扎入大地的钢铁巨龟,牢牢地钉在了战场中央! 坚固的盾阵层层叠叠,任凭外围的匈奴骑兵如何冲击、劈砍、射箭,都难以撼动其根本。 每一次匈奴骑兵试图强行突破,都会被盾牌缝隙中突然刺出的长矛或精准射出的弩箭逼退,留下一地人马尸体。 时间,在匈奴人徒劳的消耗战中一点点流逝。 巴尔卡稳坐阵中,眼神锐利地观察着战场态势,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 他知道,他坚守的每一刻,都是在为陛下争取宝贵的时间! 突然! 东方,低沉而雄浑的号角声如同滚雷般压过了战场的喧嚣! 紧接着,一面巨大的、绣着金龙的玄色龙旗,在漫天的黄沙中破空而出!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钢铁洪流般缓缓推进的汉军主力! 大汉天子,御驾亲临! 刘盈端坐在高大的御辇之上,身着玄甲,目光如电,平静地俯瞰着整个战场。 在他身后,是汉军真正的核心力量——由李广亲自统帅的、装备精良、杀气冲霄的汉军铁骑! 这支沉默的黑色洪流,如同蓄势待发的火山,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而在大军中央,被严密保护着缓缓前行的,是足以让任何守军魂飞魄散的攻城巨兽! 高达数丈、包覆铁皮、需要数十头健牛拉动的巨型云梯车,如同移动的堡垒;粗壮无比、前端包裹着沉重铁锥、由上百名力士推动的破城槌,仿佛能撞碎山岳;还有那需要复杂组装、结构精密的巨大投石机部件,无不昭示着毁灭的降临! “汉军主力!攻城器械!” 城楼上的匈奴哨兵发出了惊恐的尖叫! 冒顿单于猛地扭头望去,当他看到那面象征着汉帝亲临的龙旗,以及那些缓缓逼近、如同洪荒巨兽般的攻城器械时,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 他双目骤然血红,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感攫住了他的心脏! 刘盈不是试探,他是要毕其功于一役! 巴尔卡那该死的盾阵,就是为了拖住他的主力,让他无暇他顾! “不好!中计了!” 冒顿单于失声怒吼,声音都变了调,“快!分兵!分兵去给我毁了那些攻城器械!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城墙!快!” 然而,就在他吼出命令的同时,李广率领的汉军铁骑动了! “儿郎们!” 李广的声音如同虎啸山林,充满了凛冽的杀意,“目标——匈奴骑阵!放箭——!” 嗡——! 一片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密集、都要恐怖的箭雨,如同遮天蔽日的死亡阴云,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从汉军骑兵阵中腾空而起! 它们的目标,赫然是整个战场中央——既包括外围的匈奴骑兵,也包括被包围在中心的西域联军! “敌我不分?!” 城楼上的莎车王惊得差点跳起来,大宛王和疏勒王也瞬间脸色煞白! 汉军这是要连自己人也射杀吗? 身处战场中心的巴尔卡,却对头顶落下的死亡之雨毫无惧色,反而眼中爆发出决然的光芒! 他厉声嘶吼:“举盾!最高戒备!相信陛下!相信李将军!” 哗啦! 西域联军的盾阵瞬间收缩得更加紧密,盾牌层层叠加,士兵们蜷缩身体,将防御提升到了极致! 噗噗噗! 叮叮当当! 箭矢如雨点般落下! 大部分被坚固的盾阵弹开,少数穿透缝隙的箭矢虽然造成了一些伤亡,但在严密的防护和士兵们提前得到指令的心理准备下,伤亡被控制在了最低限度。 然而,对于外围那些轻装简行、只穿着皮甲、甚至许多为了追求机动性而卸下部分护甲的匈奴骑兵来说,这来自天空的、不分敌我的无差别打击,无异于一场灭顶之灾! 第656章 兵临城下,墨家扬威 “啊——!” “我的腿!” “单于,救命!” 凄厉的惨嚎瞬间响彻战场! 匈奴骑兵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人仰马翻,阵型大乱! 他们的皮甲在强弓硬弩面前如同纸糊,战马更是巨大的靶子! 汉军这冷酷无情的一轮齐射,瞬间将包围西域联军的匈奴骑兵射得七零八落,导致其伤亡惨重! “刘盈!李广!你们好狠毒!” 冒顿单于看得目眦欲裂,心都在滴血!这损失的都是他赖以生存的精锐骑兵啊! “单于!撤吧!挡不住了!” 有万夫长惊恐地大喊,幸存的匈奴骑兵肝胆俱裂,看着身边同袍的惨状,看着那如同刺猬般的西域盾阵,再看着远处那如同黑色山岳般压来的汉军主力,斗志瞬间崩溃,许多人下意识地就想拨马逃离这片死亡之地! “不准退!谁敢退!立斩!” 冒顿单于暴怒地抽出金刀,厉声咆哮,试图稳住阵脚,“执行命令!分兵!去摧毁攻城器械!快!” 一部分被逼急了的匈奴骑兵,在军官的呵斥下,勉强调转马头,试图绕过中央的混乱战场,朝着汉军攻城器械的方向发起亡命冲锋。 “哼!想跑?问过爷爷的刀了吗?!” 巴尔卡在盾阵中看得真切,眼中凶光爆射!他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弟兄们!匈奴人想溜!盾阵,散!咬住他们!为陛下争取时间!杀!” 随着巴尔卡一声令下,原本坚如磐石的巨大盾阵,如同怒放的钢铁之花,骤然向外散开! 早已憋足了劲、眼中燃烧着复仇火焰的西域联军士兵,如同出闸的猛虎,挥舞着刀枪剑戟,嚎叫着扑向那些试图脱离战场的匈奴骑兵! 他们不再结阵防御,而是化整为零,如同跗骨之蛆,死死地缠住每一个试图脱离的匈奴小队! 用长矛捅刺马腹,用弯刀劈砍马腿,用血肉之躯阻挡骑兵的冲锋路线! 他们悍不畏死,用最原始、最疯狂的贴身缠斗,将机动性被严重削弱的匈奴骑兵拖入了血腥的泥潭! “该死!滚开!你们这些疯狗!” 匈奴骑兵又惊又怒,他们从未遇到过如此难缠、如此不惜命的对手!以往被他们视为羔羊的西域人,此刻竟爆发出如此恐怖的战斗意志和韧性! 他们的冲锋被硬生生阻断,速度被拖慢,陷入了一片混乱的短兵相接之中,再也无法发挥骑兵冲击的优势! “怎么可能?!” 冒顿单于在城楼上看得目瞪口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引以为傲、纵横草原的匈奴铁骑,竟然被这支曾经的手下败将,用这种近乎无赖、却又极其有效的“牛皮糖”战术死死拖住,寸步难行! 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如同冰冷的毒蛇,悄然缠上了他的心头。 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了来自这支“西域联军”的威胁,也第一次,对城下那位运筹帷幄、冷酷决绝的汉帝刘盈,生出了无法遏制的恐惧。 城楼另一侧,莎车王看着陷入泥潭的匈奴骑兵和远处稳步推进的汉军攻城巨兽,眼中终于燃起了狂喜的光芒,他死死捂住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弃暗投明,就在今日! —— 莎车城下,战争的喧嚣达到了顶点! 汉军那令人望而生畏的攻城巨兽,终于将死亡的阴影彻底笼罩在莎车城头! “放——!” 伴随着贾谊冷静而有力的指令,巨大的投石车发出沉闷的轰鸣! 裹着油布、熊熊燃烧的巨石如同坠落的流星,带着毁灭性的力量狠狠砸向莎车城墙! 轰隆!! 飞火流星,地动山摇! 坚固的夯土城墙在恐怖的冲击力下剧烈震颤,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迸射! 一枚巨石甚至越过城墙,狠狠砸入城内,瞬间将一座民居化为齑粉,火焰冲天而起,浓烟滚滚! 城内守军和百姓的惊叫声、哭喊声瞬间响成一片! 这远超想象的破坏力,让城楼上的莎车王、大宛王、疏勒王三人脸色剧变! 他们知道汉军器械厉害,但墨家机关术结合西域坚硬木材改良后的威力,还是彻底击碎了他们的认知。这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挡的! “稳住!放箭!滚木礌石准备!” 冒顿单于嘶声力竭地指挥着,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轰鸣和城内的混乱中显得如此苍白。 他看着那如同移动山岳般逼近的云梯车,那沉重无比的破城槌一次次撞击着城门,发出沉闷恐怖的咚咚巨响,一股冰冷的绝望开始蔓延。 “三位贤弟!” 冒顿单于猛地转身,脸上挤出一个前所未有的、近乎哀求的表情,对着莎车王三人急声道:“此刻正是生死存亡之际!刘盈大军压境,非我等同心协力不能抵挡!往日若有怠慢之处,本单于在此赔罪!还请三位贤弟速速调集你们本部精锐,上城协防!守住城池,金银财宝、土地部众,本单于愿与三位共享!” 他不得不放下身段,将这三个他一直看不起的“墙头草”称为“贤弟”,甚至许诺重利。 这是他纵横草原数十载从未有过的屈辱姿态。 莎车王看着冒顿那副强忍恶心、故作姿态的“礼贤下士”模样,心中那股积压已久的屈辱和怨毒瞬间化为了扭曲的快意! 他想起了自己被迫献出的爱妾,想起了匈奴人在他国土上的作威作福,想起了那些背地里叫他“龟兹王八”的窃窃私语…… 这一刻,看着不可一世的冒顿单于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他简直想放声狂笑! 大宛王眼中则是纯粹的冰冷算计,毫无波澜。 他对冒顿的“赔罪”嗤之以鼻,心中只有冰冷的评估——汉军攻势太猛,现在上城,徒增伤亡,还可能暴露。 他需要的是在最关键的时刻,用最小的代价,打开城门,换取最大的功劳和汉帝的信任。 疏勒王同样面无表情,心中飞快盘算着什么时候开城?等汉军攻上城头陷入混战? 还是等冒顿被逼到绝路?必须让刘盈陛下深刻体会到,没有他们的“及时反正”,这莎车城绝不会如此轻易攻下! 第657章 再不开门,就要被生擒了! 莎车王城。 三人虽心思各异,但行动却异常一致。 “单于言重了!” 大宛王率先开口,语气带着虚假的诚恳,“守城御敌,份所当为!我等这就去召集兵马!” 莎车王和疏勒王也连声附和。 三人转身,带着各自的亲卫快步走下城楼,仿佛真的要去调兵遣将。 然而,他们刚离开冒顿的视线范围,脚步立刻变得飘忽而迅速,眼神交汇间,尽是心照不宣的算计——他们绝不会让自己的嫡系去填这个无底洞! 就在此时,汉军的攻势达到了最高潮! “云梯——钩住了!登城!” 伴随着震天的呐喊,数架巨大的云梯前端沉重的铁钩终于死死扣住了莎车城垛! 早已蓄势待发的汉军锐士,口衔钢刀,如同矫健的猿猴,顶着城头倾泻而下的滚木礌石和箭雨,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 刘盈身边,亲卫统领郑茂,这位沉默寡言却武艺超群的猛将,第一个攀上云梯顶端! 他如同下山猛虎,手中沉重的铁剑化作一道乌光,瞬间劈飞两名试图推倒云梯的匈奴士兵! 他怒吼一声,足尖在垛口一点,整个人如同大鹏般跃上城楼! “杀——!” 郑茂身先士卒,铁剑挥舞,所向披靡!他身后的汉军锐士紧随其后,如同决堤的洪水,源源不断地涌上城头! 城楼防线,瞬间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汉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动地! 混乱中,刚刚走下城楼、正琢磨着如何“表演”的莎车王,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脖颈一凉! 一柄冰冷、沉重、带着血腥气的铁剑,已经稳稳地抵在了他的咽喉! 持剑者,正是刚刚在城头大杀四方、浑身浴血的郑茂! 他眼神锐利如鹰,杀气凛然,显然是把莎车王当成了负隅顽抗的匈奴贵族! 莎车王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尖叫道:“将军!将军饶命!误会!天大的误会!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啊!是准备弃暗投明、迎接王师的啊!大宛王!疏勒王!你们快帮我解释!快啊!” 他惊慌失措地扭头寻找盟友,希望能得到声援。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两道仓皇逃离、消失在楼梯拐角处的背影! 大宛王和疏勒王,在郑茂跃上城楼、汉军锐士如潮水般涌上的瞬间,就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 他们根本顾不上莎车王这个“累赘”,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连滚带爬地冲下城楼,一边跑一边对着自己早已安排好、埋伏在城门附近的心腹嘶声狂吼: “快!快打开城门!迎王师入城!快——!!” 他们要在汉军彻底控制城头、功劳被郑茂等人抢光之前,用“开城门”这份最大的投名状,来确保自己的地位和利益! 莎车王这个蠢货,就让他当那个被“生擒”的倒霉蛋吧!正好衬托出他们的“及时”和“重要”! 沉重的城门绞盘在内部被奋力转动,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莎车城那坚固的城门,在城内守军惊愕、绝望和部分早有准备者的配合下,缓缓向两侧洞开! 城外,正在指挥攻城槌猛烈撞击的汉军士兵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城门开了!城门开了!杀进去——!” 早已蓄势待发的汉军主力,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洞开的城门,汹涌而入! “啊——!叛徒!无耻的叛徒!!” 正在城外战场中央,指挥着残存的匈奴骑兵与李广部激烈厮杀、试图挽回颓势的冒顿单于,猛地听到了身后城内的巨大欢呼和城门洞开的巨响! 他难以置信地回头望去,正好看到汉军的玄色洪流涌入他最后的堡垒——莎车城! 而城楼上,哪里还有莎车、大宛、疏勒三王的身影?!只有汉军的旗帜在迅速升起!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被背叛的滔天怒火和穷途末路巨大悲凉的邪火,瞬间冲垮了冒顿单于所有的理智! 他双目赤红如血,须发戟张,发出一声撕心裂肺、如同受伤孤狼般的凄厉咆哮!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挣扎,所有的屈辱忍耐,都在这一刻化为了泡影! 他赖以翻盘的根基,被这三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盟友”,亲手葬送! “刘——盈——!” 冒顿猛地调转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了远处御辇之上,那个年轻却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汉帝身影,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刘盈立于御辇,目光如电,穿透混乱的战场,精准地锁定了那个曾经威震草原、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的身影。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天子剑,声音如同九天惊雷,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和终结一切的霸气,响彻整个战场: “冒顿老狗!草原的丧家之犬!今日,此地——便是你的葬身之所!把命留下吧!” 曾经令草原诸部闻风丧胆、令汉初君臣寝食难安的匈奴冒顿单于,此刻看着那洞开的城门,看着汹涌而入的汉军,听着刘盈那如同死亡宣告般的怒喝,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惊弓之鸟”,什么叫……穷途末路! 他最后的骄傲和凶悍,在绝对的实力碾压和彻底的众叛亲离面前,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 莎车城内,硝烟未散,血腥气混合着尘土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 汉军的玄甲洪流已经完全控制了这座西域重镇的核心区域。 曾经象征着匈奴霸权的狼头旗被粗暴地扯下,扔在泥泞之中,取而代之的是猎猎飘扬的大汉龙旗。 尘埃落定,最尴尬和狼狈的莫过于莎车王。 他瘫坐在王宫大殿冰冷的石阶上,脖子上那道被郑茂铁剑抵出的红痕犹在,象征着他在待价而沽的最后一刻,不幸沦为了汉军将士“先登”的显赫战功——一个活生生的俘虏。 他脸上青白交加,眼神中充满了后怕、懊悔和不甘。 “陛下!陛下明鉴啊!” 大宛王和疏勒王的声音适时响起,充满了“真挚”的急切。 两人快步上前,对着端坐于王座上的刘盈,深深拜倒。 第658章 平定西域,单于跑路 大宛王与疏勒王为了给莎车王求情,二人跪地不起。 “莎车王兄与我等三人,久慕汉家天威,恨不能早日归附!奈何冒顿老贼凶残暴虐,以刀兵相胁,我等为保全一国百姓,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忍辱负重啊!” 大宛王声情并茂,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正是!正是!” 疏勒王连忙接口,语气更加恳切,“我等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照!身在匈奴营中,心却无时无刻不向着长安!今日王师天降,我等翘首以盼久矣!莎车王兄更是早有反正之心,只是……只是时机未到,被些许误会耽搁了!” 他们极力为莎车王辩解,将“被生擒”包装成“计划中的小意外”和“对汉军的绝对信任”,试图将三人捆绑成一个整体,共同分享“弃暗投明”的政治资本。 刘盈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三位演技精湛的国王,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 他懒得去拆穿三王各自的小心思,以及追究之前的首鼠两端。 西域初定,稳定压倒一切。 “好了。” 刘盈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打断了两人的“表忠”,“过往之事,朕不想深究。莎车王,你起来吧。” 莎车王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额头上的冷汗都来不及擦。 “你们三人,今日开城有功,过往之事,可算将功补过。” 刘盈的目光扫过三人,“从今往后,尔等之国,当遵循大汉律法,奉行大汉诏令。朕可保尔等国民安居乐业,商路畅通,富庶殷实!但若再生异心……” 刘盈没有说下去,但那冰冷的眼神已说明一切。 “谢陛下隆恩!臣等定当恪守汉律,永世效忠!” 三人如释重负,连忙再次叩首谢恩。 莎车王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劫后余生的庆幸压倒了所有屈辱。 莎车王很快开窍,明白自己必须拿出更多“诚意”来弥补之前的“失误”。 他立刻主动请缨:“陛下!小王深知匈奴贼子在城中囤积了大量搜刮来的财货珍宝,愿为陛下引路,献与王师!此乃冒顿老贼不义之财,理当归于天朝!” 很快,在莎车王的指引下,汉军士兵打开了数个隐秘的府库。 堆积如山的金银器皿、宝石玉器、珍贵皮毛、西域特产……琳琅满目,看得人眼花缭乱。 汉军将士们脸上露出了笑容,看向莎车王的眼神也缓和了不少——这家伙虽然倒霉,但还算识相。 大宛王见状,岂肯落后? 他深知刘盈爱马,尤其听闻过汉武时代对大宛“天马”的渴求。 他立刻上前一步,朗声道:“陛下!小王国中别无长物,唯有宝马尚可入眼!今献上纯种大宛良驹三千匹,以供陛下驱驰!愿陛下龙体安康,大汉国运永昌!” 三千匹大宛马!这几乎是倾国之力了! 大宛王为了在新主子面前博个好印象,可谓下了血本。 疏勒王看着两位“盟友”的表演,心中冷笑一声,暗道:你们还是太嫩了!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让莎车王和大宛王目瞪口呆的决定。他再次深深拜倒,声音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决绝: “陛下!疏勒国小民寡,仰赖天威方得保全!小王自知才德浅薄,不敢再僭越王位!恳请陛下废黜疏勒王号,改设郡县!小王……不,臣,愿为大汉一郡守,为陛下牧守一方,永镇西陲!此乃臣与疏勒举国上下之夙愿!” 这厮直接放弃了国王的独立地位,甘愿降格为大汉的一个郡守! 莎车王和大宛王瞬间懵了!心中狂呼:这老小子!太狠了!太不要脸了!这等于把整个国家和自己完全绑死在大汉的战车上,彻底断绝了任何退路和独立的念想!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的——刘盈看向疏勒王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欣赏。 “哈哈哈!” 刘盈朗声大笑,大手一挥,尽显帝王气度,“尔等拳拳之心,朕已明了!莎车王献府库,大宛王献良驹,疏勒王……嗯,疏勒郡守深明大义!甚好!朕皆准了!” 他心中明镜一般。这些“好处”,无论是财货、马匹还是名义上的臣服,对他和大汉而言,都只是锦上添花。 真正重要的是,通过丝绸之路,大汉的丝绸、瓷器、铁器将源源不断输入西域,而西域的骏马、玉石、香料、葡萄美酒也将涌入中原和凉州。 这是一条互惠互利、辐射广阔的黄金商道! 掌控了西域,就等于扼住了这条财富与影响力的咽喉,刘盈焉能不收? 就在刘盈处理西域善后、志得意满之际,殿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身征尘、甲胄上还带着血渍的李广,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位威名赫赫的飞将军,此刻脸上却带着一丝罕见的赧然和凝重。 “陛下!末将……末将无能!请陛下治罪!” 刘盈笑容微敛:“李将军何罪之有?起来说话。” 李广起身,面带愧色:“末将率部追击冒顿残兵,眼看就要将其合围,却突然杀出一支极其精锐的骑兵!他们人数虽不多,但装备精良,悍不畏死,拼死护住了冒顿老贼!” “末将见其接应有序,且战场地形复杂,恐有伏兵,不敢深追……让那老贼……跑了!”他说到最后,语气充满了不甘。 殿内气氛微微一凝。三位西域国王更是屏住了呼吸。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刘盈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并无太多怒色,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跑了?” 刘盈的语气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淡然,“无妨。穷寇莫追。草原的孤狼,失去了狼群和巢穴,惶惶如丧家之犬,让他活着,在这广袤的西域戈壁和草原上东躲西藏,提心吊胆地度过余生,未尝不是一种更有趣的惩罚。”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调侃和冰冷的遗憾:“只是可惜啊,没能将这老匹夫生擒活捉,送去长安,与他那两个‘孝顺’的儿子团聚。让他们父子三人,在长安城的市集上,给朕的子民们跳上一支匈奴战舞,那场面……想必精彩得很!哈哈哈!” 刘盈的笑声中充满了胜利者的傲然和对失败者的极致蔑视。 第659章 西域初平,东南再起 莎车王宫。 殿内众将闻言,想起冒顿单于父子在长安街头“献舞”的滑稽场面,也都忍不住哄堂大笑起来,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连李广紧绷的脸色也缓和了些许。 然而,这轻松的笑声尚未落下,殿外再次传来一声高亢的通报: “报——!长安八百里加急!丞相陈平急奏!” 一名风尘仆仆、满脸疲惫却眼神焦灼的信使,在侍卫的引领下,几乎是扑进殿中,双手高高举起一个密封的铜管,声音嘶哑: “陛下!东南沿海急报!大批海寇登陆,袭扰郡县,烧杀抢掠,吴越之地告急!陈丞相请陛下速速定夺!” 笑声戛然而止!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刘盈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神中的轻松和戏谑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出鞘利剑般的锐利寒芒!他刚刚平定了西北边陲最大的隐患,将匈奴的势力彻底逐出西域,正欲享受这来之不易的胜利果实,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丝路…… 东南沿海的烽烟,却在这一刻,不合时宜地、带着刺耳的警报,骤然点燃! 西域的黄沙刚刚落定,东海之滨的惊涛,已然拍岸! —— 西域大捷的余韵尚未散去,朝堂上还弥漫着胜利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 然而,丞相陈平那封来自东南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如同一盆冰水,狠狠浇熄了所有的欢腾。 刘盈端坐龙椅,脸色阴沉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 他手中紧紧攥着那份染着血污的奏报,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奏报上的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倭寇自海上来,其势甚凶!船坚而速,甲胄精良,尤以倭刀为甚!锋锐异常,我郡县兵所着皮甲、札甲,竟多被其一刀劈开,难挡其锋!贼寇凶残成性,所过之处,屠戮郡县,鸡犬不留!焚屋舍,掠财物,奸淫妇女,无恶不作!百姓扶老携幼奔逃,然贼寇快马弯刀,追杀不休!尸横遍野,血流成渠!会稽、闽中、东瓯……数郡告急,守军浴血死战,然贼寇悍不畏死,战法诡异,我部伤亡惨重,十不存一!贼首……贼首竟扬言……” 刘盈的目光死死钉在最后几行字上,一股滔天的怒火混杂着冰冷的杀意,如同火山般在他胸中轰然爆发! 他猛地将奏报狠狠摔在御案之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殿内群臣心头一颤! “好一个‘一样的人’!好一个‘为了引起朕的注意’!” 刘盈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的杀意,在大殿中回荡,“屠戮朕的子民,视同蝼蚁!竟敢以此等禽兽行径,作为觐见朕的‘投名状’?!!” 他霍然起身,玄色龙袍无风自动,一股磅礴的帝王威压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压得众人几乎喘不过气! “传朕旨意!” 刘盈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金戈交鸣,“西域、凉州诸事,暂由李左车、蒯通全权处置!着令巴尔卡所部西域联军,暂归李广节制,镇守西域,清剿残敌!其余诸军,即刻整备!三日后,班师回朝!目标——东南!” 他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宫阙,直抵那血火滔天的东南海岸:“朕要亲率王师,踏平这些不知死活的倭寇!朕要亲眼看看,那个敢屠戮朕子民的‘一样的人’,究竟是何等魑魅魍魉!朕要让他,还有他那些茹毛饮血的爪牙,用他们的血,来洗刷我东南百姓的冤屈!血债,必须血偿!” —— 东南,会稽郡,一片狼藉的海滨。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焦糊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腥臊气。 曾经繁华的渔村市镇,如今已成一片焦土。 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倒毙的尸体,死状凄惨。尤其令人发指的是,在海滩一处高地上,一颗颗惊恐绝望、凝固着死亡瞬间表情的大汉百姓头颅,被残忍地堆叠垒砌成一座狰狞的“京观”! 鲜血早已凝固发黑,引来成群的苍蝇嗡嗡作响。 不远处,临时搭建的倭寇营地里,不时传来女子凄厉绝望的哭喊和倭寇野兽般的淫笑与嘶吼。 掠夺来的财物堆积如山,倭寇们围着篝火,啃食着抢来的食物,用生硬的倭语兴奋地谈论着昨日的“战果”,眼神中充满了原始的贪婪与残暴。 营地的最高处,一个身着奇异黑色皮甲、腰间悬挂一长一短两把弧度夸张倭刀的中年男子,正负手而立。 他面容阴鸷,眼神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超越时代的冷漠与算计。 他便是倭寇的首领,自称为“村野治保”的男人。 村野治保眺望着眼前这片广袤、富庶却饱受蹂躏的大汉土地,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如同饿狼看到肥肉般的贪婪。 “骑兵三宝……河西走廊的开拓……对西域的精准打击……还有那高效的行政体系……” 村野治保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用流利的日语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在这个时代,能如此迅速地整合资源,拥有如此超前的战略眼光……除非是和我一样,洞悉了历史长河的流向……” 身为穿越者的他,自然看不起同时代的人,唯有同为穿越者刘盈,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村野治保冷笑一声,声音如同毒蛇吐信:“看来,天照大神眷顾的,并非只有我村野治保一人啊。这位大汉的皇帝陛下……刘盈……有趣,真有趣!” 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若能与他合作……不,若能控制他,利用他手中庞大的资源和人力……什么‘共荣圈’?” “整个东亚,乃至更远的世界,都将是我们的囊中之物!倭国那弹丸之地,地震火山频发,资源贫瘠,根本配不上我的才能!这里,才是天命所归!” 大汉的荣光尚未褪去,便被岛国的豺狼盯上了! 第660章 是时候,用那些武器了! 东南沿海,会稽郡。 村野治保沉醉在自己的野心中,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紫禁之巅,俯瞰万邦来朝的场景。 而脚下这片土地上的哀嚎与血泪,对他而言,不过是成就霸业路上微不足道的尘埃。 “司令官阁下!” 一名矮壮凶悍、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倭寇头目小跑过来,用生硬的日语报告,“前方哨探回报,又有一小股汉人乡勇,不知死活地向我们营地冲过来了!大约百余人,拿着些锄头棍棒!” 村野治保甚至懒得回头,眼神依旧贪婪地流连着远方富饶的土地,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谈论碾死几只蚂蚁: “汉人……千百年来,这种愚蠢的‘气节’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固执,真是刻在骨子里的劣根性。” 他微微抬起下巴,冷酷地下令: “全部杀掉。人头,堆到京观最上面去。”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声音里带着一种残忍的戏谑和刻骨的威胁: “告诉那些侥幸活着的汉人,也告诉可能潜伏在附近的汉军探子——刘盈,他们的皇帝,一天不亲自出现在我村野治保面前,俯首称臣,我就一天屠戮他一座城池!杀到他肯谈为止!用他子民的鲜血和哀嚎,作为我与他这位‘同类’……谈判的序曲!” 命令下达,营地中再次爆发出倭寇嗜血的欢呼和野兽般的嚎叫。 新的杀戮,即将开始。 东南沿海的天空,被血与火染得更加阴沉。 一场来自海上、带着另一个穿越者疯狂野心的风暴,正猛烈地撞击着大汉的东南门户。 —— 长安,未央宫,宣室殿。 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压顶。 从西域凯旋的喜悦早已被东南沿海传来的血腥噩耗冲刷得一干二净。 代王刘恒、齐王刘肥、丞相曹参、陈平,以及一众重臣,个个面色铁青,眼神中燃烧着愤怒与一丝难以掩饰的……惊惧。 刘盈端坐于龙椅之上,一身风尘尚未洗尽,从西域万里驰骋而归的疲惫刻在眉宇间,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寒潭深处的星芒,冰冷刺骨。他手中紧紧攥着一份染血的军报,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会稽郡三县陷落,军民被屠戮者,逾万!” 陈平的声音带着沉重的痛楚,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众人心上,“贼首村野治保,其势凶悍绝伦!我军……我军与其接战数次,皆……皆大败!” 曹参接过话头,这位以稳健著称的老相,此刻声音也微微发颤:“战损……惨不忍睹!据前线拼死送回的统计,需……需五名汉军健儿,方能换其倭寇一人性命!五换一啊陛下!” 他痛苦地闭上眼,仿佛不忍再言。 “陛下!” 刘恒上前一步,年轻的脸上满是悲愤,“我等严令沿海郡县,固守待援,不可浪战!奈何……奈何倭寇行径,禽兽不如!屠村戮寨,奸淫掳掠!当地军民,血性未泯!眼见家园涂炭,父老遭难,多有义士豪强,自发组织乡勇,或单枪匹马,愤而迎敌!此等壮士,明知飞蛾扑火,亦要……亦要打出我大汉的骨气!然……然……” 刘恒声音哽咽,说不下去了。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那“飞蛾扑火”的悲壮与惨烈,让在场的每一位大汉柱石都感到心如刀绞,更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这倭寇,究竟是何等凶残强悍? 刘盈缓缓站起身,走到殿中央。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御案上摆放着的几把缴获的倭刀上。 这些刀造型奇特,弧度优美,刀身闪烁着一种异乎寻常的、幽冷的寒光。 他随手拿起一把,手指轻轻拂过那锋利得令人心悸的刃口。 “五换一……” 刘盈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大殿的寂静,“好一个五换一!” 他猛地拔刀出鞘!呛啷一声龙吟,寒光暴涨!殿内烛火都为之一暗! “曹相,陈相!” 刘盈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怒火,“你们告诉朕!这刀!这锻造之法!这倭寇的战术素养!哪一样,像是那群还在岛上茹毛饮血、刀耕火种的蛮夷能有的?!” 他将倭刀重重插回刀鞘,发出沉闷的撞击声,目光如电扫视群臣:“这村野治保,绝非等闲!其练兵之法,用兵之道,尤其是这冶铁锻刀之术……根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刘盈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的滔天怒焰强行压下。 他正准备下令,一名内侍却神色仓皇地捧着一封书信疾步入殿:“陛下!淮阴侯韩信八百里加急密奏!” 刘盈心中猛地一沉!韩信此时来信……他立刻拆开,一目十行,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一股狂暴的怒意几乎要冲破理智! “混账!刘如意!!” 刘盈猛地将信纸拍在御案上,震得笔架砚台一阵乱跳!他气得浑身发抖,“谁给他的胆子!谁允许他擅离封国!带着五百骑就敢去会稽?他是去送死吗?!!” 信上,韩信焦急万分地禀报:赵王刘如意,听闻东南倭患惨烈,不顾劝阻,竟已悄然离开封地,仅率五百亲卫骑兵,星夜兼程,直奔倭寇肆虐最烈的会稽郡而去! 其意不明,但凶险万分! “陛下息怒!” 刘恒、刘肥等人也是大惊失色,刘如意是他们的兄弟,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 刘盈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 倭寇的凶悍,弟弟的鲁莽,沿海军民惨烈的伤亡……一幅幅画面在他脑中交织翻腾。他本以为平定西域后,可以励精图治,将大汉推向盛世。 他本不想过多扰动这个时代的技术平衡…… “奈何……你们不当人!” 刘盈猛地睁开眼,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只剩下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冷酷杀意!“那就别怪朕……手下无情了!” 他霍然转身,目光扫过殿内重臣,声音斩钉截铁:“传旨!集结京畿、关中、巴蜀所有精锐!粮秣军械,全力筹措!朕要亲征东南!荡平倭寇!” 第661章 倭寇狩猎,如意探敌 “陛下!” 曹参、陈平等人惊愕抬头,亲征?! 刘盈却不给他们劝谏的机会,直接点名:“墨鸢!墨狐!随朕入内殿!” 此言一出,殿内众人皆是一愣。 墨鸢、墨狐两位妃子? 陛下在如此军国大事的紧要关头,召妃子入内殿? 难道……难道是被东南噩耗和赵王之事刺激过度,以至于…… 一些老臣眼中甚至流露出不赞同和忧虑之色。 墨鸢和墨狐早已侍立在侧,闻言立刻上前,恭敬行礼:“臣妾在。” 刘盈看也不看众人复杂的目光,大步流星向内殿走去。 墨鸢、墨狐对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凝重与了然,快步跟上。 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猜疑。 内殿之中,烛光昏黄。 刘盈脸上的暴怒与帝王威严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冷静的、如同精密机器般的锐利。 他走到一张覆盖着厚重帷幕的巨大方桌前,猛地将帷幕扯下! 桌面上,并非什么珍玩字画,而是摆放着一些造型奇特、闪烁着金属冷光的管状物、圆球状物体,以及一些复杂的图纸和装着不明粉末的容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硫磺和硝石混合的奇异气味。 “陛下……” 墨鸢看着桌上的东西,秀眉紧蹙,绝美的容颜上写满了忧虑,“您要动用这些……‘雷火’?它们还在反复试验阶段,性能极不稳定!哑火、炸膛、威力不足或失控伤己的情况时有发生!仓促用于实战,风险太大了!” 刘盈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冰冷的造物,如同看着最后的底牌:“朕知道风险!但现在,没有时间了!倭寇的刀锋,沾满了我大汉子民的血!刘如意那个蠢货已经一头撞了过去!常规战法,我们付出的代价太大!” 他转向墨狐,这位性格更显跳脱、眼神中带着狂热求知欲的墨家奇女子,此刻却显得异常镇定。她拿起一个拳头大小、表面粗糙的铸铁圆球,掂量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酷的弧度: “妹子,陛下说得对!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这些‘小玩意儿’,不正缺一个真正检验成色的战场吗?” 她看向刘盈,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拿那些不知死活、自以为刀术无敌的倭寇来练手,试爆我们这些‘天罚’,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墨鸢看着姐姐眼中的狂热和陛下眼中的决绝,知道已无法劝阻。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也变得无比专注和坚定:“臣妾明白了!请陛下放心,臣妾与姐姐,必倾尽全力,在最短时间内,让这些‘雷火’成为倭寇的噩梦!” 刘盈看着眼前这对集墨家智慧、绝美容颜与无畏勇气于一身的姐妹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穿透殿宇,仿佛看到了东南沿海那血与火交织的战场,看到了倭寇那狰狞的面孔和村野治保那自以为是的傲慢。 “那就……让雷霆与烈火,去告诉那些来自岛国的恶鬼……” 刘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毁灭性的力量,“什么才是真正的降维打击!” —— 东南沿海,会稽郡。 刘如意率领五百精骑,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已沦为炼狱的会稽郡。 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的恶臭,昔日繁华的村镇化为断壁残垣,田野荒芜,尸骸枕藉。 更令人发指的是,他们不止一次目睹了倭寇的禽兽行径:老弱妇孺被像牲畜般驱赶、虐杀;幸存者被掳为奴,在皮鞭和倭刀的淫威下哀嚎;更有倭寇以残杀汉民取乐,狞笑声刺破云霄。 每一次目睹,刘如意都目眦欲裂,紧握缰绳的手指关节捏得发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身后的骑士们更是呼吸粗重,眼中喷火,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些畜生碎尸万段。 “殿下!” 副将声音嘶哑,带着压抑不住的悲愤,“末将请战!屠了这群畜生!” 刘如意猛地抬手,制止了部下几乎要失控的冲动。 他深吸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扫过那片人间地狱。 “看到那些倭寇的动作了吗?” 刘如意的声音冰冷刺骨,却异常清晰,“步法诡异,出刀迅疾狠辣,配合默契…绝非寻常贼寇!他们杀人,如同农夫割草般熟练!” 他亲眼所见,一名倭寇面对三名汉军义勇的围攻,身形如鬼魅般闪避,手中倭刀寒光一闪,三人几乎同时毙命,动作干净利落得令人胆寒。 “我们只有五百骑!” 刘如意沉声道,眼神扫过周围复杂的地形——水网密布、丘陵起伏、村庄废墟林立,“此地根本不适合骑兵冲锋。一旦被迫下马步战…”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意味着什么。 那可怕的五比一的战损比,绝非虚言。 他们这五百人,若贸然冲进去,恐怕连村野治保的面都见不到,就会被倭寇的刀阵绞杀殆尽。 “传令!” 刘如意果断下令,“所有人,化整为零!以什为单位,分散隐蔽,目标只有一个——打探情报!倭寇兵力部署、粮草所在、那村野治保的行踪习惯…尤其是,他们的剑术破绽和战斗方式!记住,只许看,不许动!违令者,斩!” 精锐的汉军斥候如同无声的幽灵,渗入倭寇控制的区域。 他们利用废墟、密林、水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 情报源源不断地汇总到刘如意手中,勾勒出倭寇强大的轮廓,却也让他心头愈发沉重——这支倭寇,纪律森严,装备精良,单兵战力惊人,且首领村野治保深谙兵法,绝非易与之辈。 然而,村野治保的嗅觉同样敏锐得可怕。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窥探的目光,如同黑暗中的毒蛇,感知到了猎物的气息。 “有意思!” 村野治保站在一处高坡上,肩上扛着一柄长度惊人、寒光流转的大太刀,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看来这次溜进来的,不是那些热血上头的蠢货。是真正的探子…是精锐。” 他眼中闪过一丝棋逢对手的兴奋,“传令,设‘捕鸟笼’!我要活的!” 第662章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会稽郡。 村野治保的陷阱很快布下,几队伪装松懈的倭寇作为诱饵,精锐则潜伏在暗处。 不久,激烈的厮杀声和临死的怒吼便从几处地点传来。 刘如意派出的精锐斥候小队,不幸落入了圈套。 战斗极其惨烈。斥候们拼死抵抗,利用地形周旋,但倭寇的剑术配合实在太强,人数也占优。 眼看突围无望,被逼入绝境的斥候们做出了同样的选择——绝不苟活! 一名斥候队长被三名倭寇逼到墙角,他猛地咬碎了藏在牙后内含剧毒的蜡丸,口鼻瞬间涌出黑血,对着扑上来的倭寇露出一个嘲讽而决绝的笑容,轰然倒地。 另一处,一名斥候重伤被擒,倭寇正要捆绑,他却猛地用最后力气撞向旁边倭寇的刀尖,锋利的倭刀瞬间洞穿了他的胸膛! 类似的场景在几处陷阱点几乎同时上演。 当村野治保赶到现场,看到的只有一地汉军斥候的尸体,以及部下们难看的面色。 没有活口,没有情报。 “好!好汉子!” 村野治保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放声大笑,眼中闪烁着猎人发现凶猛猎物般的兴奋光芒,“宁死不屈,绝不资敌!这才配做我村野治保的对手!看来这次,来了些真正有趣的人物!” 他扛着大太刀,目光扫视着周围幽暗的丛林和废墟,仿佛能穿透阴影,“既然你们喜欢玩捉迷藏,那本将军就陪你们好好玩玩!狩猎开始了!” —— 接下来的日子,会稽郡的阴影里上演了一场致命的猫鼠游戏。 村野治保亲自下场,化身为最恐怖的猎人。 他不再坐镇中军,而是带着一小队最精锐的剑客,主动出击,搜寻汉军斥候的踪迹。 刘如意很快感受到了压力,他不断收到小队失联的报告。 有时是发现了激烈搏斗后留下的尸体,有时是连人带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得不亲自出马,潜入更危险的核心区域。 终于,在一处废弃的坞堡附近,刘如意亲眼目睹了村野治保的恐怖。 三名落单的汉军斥候骑兵,被村野治保堵在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 骑兵们试图利用马速冲击,但村野治保身形如鬼魅般闪动,手中那柄夸张的大太刀在他手中却轻若无物,划出一道道致命的弧光! 一对一! 一名斥候策马冲锋,长矛直刺。 村野治保侧身轻易避过,大太刀自下而上撩起,寒光一闪,连人带马,竟被斜斜劈开,血雨漫天! 一对二! 剩余两名斥候目眦欲裂,一左一右夹攻而来。 村野治保不退反进,大太刀轮转如风车,格开左侧长矛的瞬间,刀势未老,顺势一个旋身突刺,精准地穿透了右侧骑士的胸膛! 紧接着刀身回旋,如毒龙摆尾,将左侧刚刚收矛的骑士连人带甲斩为两段!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过呼吸之间! 躲在远处断墙后的刘如意,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根本不是战斗,是屠杀!是艺术般的杀戮! 村野治保的力量、速度、技巧,以及对战机的把握,都达到了非人的境界! 那柄大太刀在他手中,仿佛死神的镰刀! 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刘如意,但他骨子里的血性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 不能让他再这样肆无忌惮地猎杀自己的兄弟!他悄悄取下背后的强弓,搭上一支破甲重箭,屏息凝神,将弓弦拉至满月,箭头死死锁定那个在尸骸间漫步的恶魔身影! “嘣!” 弓弦震响!利箭撕裂空气,带着刘如意所有的愤怒与杀意,直射村野治保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 村野治保仿佛背后长了眼睛,甚至没有回头,他只是随意地将扛在肩头的大太刀向身后一横!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那支足以洞穿普通铁甲的破甲重箭,竟被那宽阔厚重的刀身稳稳挡住! 巨大的冲击力让刀身微微震颤,发出嗡鸣,但村野治保的身形,却连晃都没晃一下! 他缓缓转过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瞬间锁定了刘如意藏身的断墙! 嘴角,勾起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意。 刘如意头皮瞬间炸开,没有丝毫犹豫,在村野治保目光扫来的刹那,他如同受惊的猎豹,猛地向后翻滚,同时口中发出一声尖锐的呼哨! “撤!!!” 他翻身上马,狠狠一夹马腹,战马如离弦之箭般窜出! 他根本不敢回头,将速度催到极致,同时反手连射三箭,不求命中,只为阻滞追击! “哼!卑鄙的东西,没想到跑得如此之快!” 村野治保看着刘如意消失的方向,并未立刻追赶,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眼中兴趣更浓,“身手倒是不错!看来,是条大鱼。” —— 侥幸逃脱的刘如意,心脏狂跳,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刚才那一箭被格挡的瞬间,以及村野治保那冰冷的注视,让他深刻体会到了死亡近在咫尺的恐怖。 他从未如此清晰地认识到,个人勇武在村野治保面前,是多么的苍白无力! 回到秘密据点,刘如意立刻提笔。 他将亲眼所见的倭寇暴行、村野治保那非人的武力、倭寇严密的组织和高超的剑术配合、复杂地形对骑兵的致命限制、以及斥候们宁死不屈的壮烈! 所有情报,事无巨细,用最凝练的文字写下。 每一个字,都仿佛蘸着会稽郡百姓和汉军将士的鲜血。 “皇兄亲启!” 刘如意在信末重重写道,“倭寇之凶残暴虐,远胜虎狼;其首村野治保,武艺通神,非人力可敌!其兵甲之利,战法之诡,前所未见!东南水网丘陵,乃我骑兵死地!万勿轻敌浪战!弟冒死探得虚实,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弟如意泣血顿首!” 他叫来心腹中最机敏的斥候队长,将血书郑重交予他:“此信,关乎国运!关乎万千将士性命!务必亲手交予陛下!途中若遇拦截,宁可毁信自尽,绝不可落入敌手!速去!” 斥候队长将血书贴身藏好,重重叩首:“殿下保重!末将定不负所托!” 随即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刘如意望着长安的方向,紧握双拳。 他看到了地狱,也看清了敌人的强大。 他冲动的热血已被残酷的现实冷却,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忧虑和更加坚定的信念。 他知道,能对付这种怪物的,只有他那同样深不可测的皇兄刘盈了。 “皇兄,大汉就靠你了!” 他低声自语,眼神中充满了期盼。 会稽郡的血与火,暂时只能由他和幸存的将士们,在这片炼狱中,继续隐忍地煎熬下去,等待着来自长安的惊雷,将这血肉磨盘彻底粉碎! 第663章 围困如意,活捉赵王 刘如意与倭寇的猫鼠游戏,还在进行之中。 村野治保站在一处被踩踏得凌乱不堪的溪流边,蹲下身,用手指捻起几片沾着新鲜泥土的马粪,又仔细看了看岸边几处被啃噬得只剩下草根的牧草痕迹,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冷酷而精准的笑意。 “马蹄印新鲜,马粪未干,牧草啃噬的茬口…不会超过半日。” 他站起身,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周围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林地。 “而且,数量不少…看来,我们尊贵的客人,就藏在这附近了。传令,以这片水源为中心,扇形搜索,重点排查背风、有遮蔽的山坳和林地边缘!找到他们,一个不留!” 村野治保超越时代的洞察力与对细节的恐怖把握,再次发挥了作用。 不到两个时辰,一处隐蔽的山坳入口附近,响起了尖锐的竹哨声——倭寇的斥候发现了刘如意精心布置的暗哨! 战斗,瞬间爆发! “保护殿下!!” 刘如意的亲卫队长目眦欲裂,嘶声怒吼。 五百精锐骑兵,在经历了斥候的惨烈损失后,此刻尚存的不足三百,且人人带伤,疲惫不堪。 他们依托山坳的地形,拼死抵抗如潮水般涌来的倭寇。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倭寇的单兵作战能力,在正面的、有组织的围攻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他们的剑术狠辣刁钻,配合默契,往往三两人一组,便能轻易撕裂汉军骑兵仓促组成的防线。 环首刀与倭刀碰撞,常常是汉军的刀应声而断,紧接着便是血光迸溅! 刘如意挥刀奋战,亲眼看着跟随自己多年的亲兵,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 一名亲兵为了替他挡下侧面刺来的致命一刀,被倭刀贯穿胸膛,临死前还死死抱住倭寇的腿;另一名亲兵怒吼着冲向数名倭寇,试图打开缺口,却在瞬间被数道刀光分尸… 绝望! 前所未有的绝望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刘如意的心脏! 他引以为傲的骑兵,在倭寇的剑阵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倭寇的每一次挥刀,都像是在嘲笑着大汉军队的无能,嘲笑着他之前所有的雄心壮志。 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升起——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如此悬殊的战力差距…大汉,真的能赢吗? 这份对国力的怀疑,如同毒刺,深深扎入他的心底。 战斗很快演变成一边倒的屠杀。 刘如意身边的亲兵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下寥寥数人背靠背将他护在核心,浑身浴血,做着最后的困兽之斗。 就在这时,倭寇的攻势诡异地停了下来。 人群如同潮水般分开一条道路,村野治保扛着他那柄标志性的大太刀,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种猫戏老鼠般的残忍笑意,目光直接锁定了被重重保护的刘如意。 “啧啧啧…” 村野治保上下打量着刘如意,眼神带着一丝玩味和莫名的了然,“你就是大汉的赵王,刘如意?” 刘如意紧握环首刀,喘息着,警惕地盯着这个给他带来无尽梦魇的恶魔,没有回答。 “呵!” 村野治保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听说过你,按‘道理’…或者说,按某些‘轨迹’来看,你早就应该是个死人了才对。没想到,你非但没死,似乎还活得挺滋润?” 他话中透着一股只有穿越者才懂的深意,让刘如意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无比诡异。 “你这逆贼!侵我疆土,屠我子民!我大汉从未兴兵掠夺尔等蛮荒之地!为何行此禽兽之举?!” 刘如意强压恐惧,厉声喝问,问出了他心中最大的疑惑。 “为什么?” 村野治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扭曲的、源自刻骨铭心痛苦的狰狞! 他猛地指向东方,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愤怒:“你懂什么?!你根本不知道我们生活在那片土地上是何等绝望!贫瘠!多山!火山喷发!地震海啸!土地像被诅咒过一样!活在那里,每一天都他妈的是炼狱!是煎熬!是等死!” 他猛地转回头,死死盯着刘如意,眼中燃烧着嫉妒与贪婪的火焰:“再看看你们!看看你们脚下的土地!广袤!肥沃!河流纵横!物产丰饶!凭什么?!凭什么你们这些‘支那人’就能安然坐拥如此膏腴之地?!这他妈的一点都不公平!狗屁的天照大神!它不给的,老子就自己动手抢!用刀!用血!抢过来!这才叫公平!这才叫天理!” “你…你疯了!” 刘如意被这番赤裸裸的强盗逻辑和其中蕴含的滔天怨毒所震惊。 “疯?哈哈哈!” 村野治保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暴戾,“那就让你看看疯子的力量!” 话音未落,他肩上的大太刀如同苏醒的毒龙,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征兆地朝着刘如意当头劈下! 这一刀,快!狠!绝!凝聚了他所有的愤怒与杀意! “殿下小心!” 最后几名亲兵奋不顾身地扑上来试图阻挡。 噗嗤!噗嗤! 寒光闪过,残肢断臂飞起!几名亲兵如同纸片般被轻易撕裂! 刘如意瞳孔骤缩,生死关头爆发出全部潜力,手中环首刀全力向上格挡!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刘如意只觉得一股无法想象的巨力从刀身传来,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 他引以为傲的臂力,在村野治保面前简直如同儿戏! 更恐怖的是,那柄精钢打造的环首刀,在村野治保那柄经过现代技术锻造、研磨的大太刀面前,脆弱得如同朽木! 咔嚓! 刺耳的断裂声响起! 环首刀应声而断,而那恐怖的刀光,去势不减! 噗——! 血光冲天而起! 一条完整的手臂——刘如意的左臂,连同那半截断刀,一起飞上了半空! “呃啊——!!!” 撕心裂肺的剧痛瞬间淹没了刘如意! 他眼前一黑,几乎晕厥过去,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倒,断臂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双目瞬间布满血丝,赤红一片! 第664章 步兵对步兵,我大汉何惧之有? 剧痛如潮水般冲击着神经,但在这濒死的边缘,刘如意的大脑却诡异地闪过一道灵光! 村野治保刚才那番话,那洞察一切的诡异眼神,还有那非人的力量与刀法…这一切,都让他想到了一个人——他的皇兄,刘盈! 那种仿佛能看透未来的感觉,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度,虽然表现截然不同,但本质何其相似! “必须…必须告诉皇兄…这个人…和他一样…是怪物!”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剂,瞬间压过了断臂的剧痛和死亡的恐惧! 求生的本能和传递关键信息的使命,让刘如意做出了决断! 他看似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失去理智,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用尽全身力气,右手抓起地上半截染血的断刀,状若疯狂地朝着村野治保扑去,仿佛要同归于尽! 村野治保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和嘲弄,从容地举起大太刀,准备将这个失去反抗能力的大汉赵王彻底终结。 然而,就在刘如意扑到一半,距离村野治保还有数步之遥时,他猛地将右手中的断刀朝着村野治保面门狠狠掷出! 同时,用尽胸腔最后一丝力气,发出一声尖锐到极致的呼哨! “希律律——!” 不远处,一匹神骏异常、通体漆黑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一片灌木丛后冲出! 这匹马一直潜伏在战场边缘,正是刘如意最后的底牌! 断刀被村野治保轻易格飞。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那匹黑马已经冲到刘如意身侧! 刘如意用仅存的右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单手猛地抓住马鞍,身体借着冲势一荡,如同猿猴般翻身上马,动作一气呵成,快到极致! “驾!!!” 他右臂死死勒住缰绳,双腿猛夹马腹! 黑马长嘶一声,化作一道黑色闪电,朝着包围圈最薄弱的方向,亡命冲去! “拦住他!” 周围的倭寇这才反应过来,纷纷挺刀拦截。 “都给我住手!” 村野治保却突然厉喝一声,阻止了部下的追击。 他站在原地,看着刘如意伏在马背上,断臂处血流如注,却依旧催马狂奔,迅速消失在林间的背影,脸上非但没有怒意,反而露出一丝玩味和期待的笑容。 他缓缓抬起大太刀,伸出舌头,舔了舔刀身上残留的、属于刘如意的温热鲜血,眼神如同盯着猎物逃入陷阱的猎人。 “呵…倒是个有趣又顽强的家伙。” 村野治保的声音带着一种残忍的愉悦,“让他去吧。断了一臂,失血如此之多,能不能活着回到长安,看他的造化。若能活着见到刘盈…” 他嘴角咧开一个狰狞的弧度,“那这份‘见面礼’,想必会让那位大汉天子…印象深刻!我很期待,看到他的表情呢!哈哈哈!” 狂笑声在林间回荡,伴随着满地汉军将士的尸骸和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刘如意用一条手臂和无数忠诚卫士的生命,换来了这亡命奔逃的机会,只为了将“村野治保与刘盈是同类怪物”这个致命的认知,带回长安。 而恶魔的阴影,已然随着他的逃亡之路,悄然投向了那座巍峨的帝都。 —— 长安,未央宫。 刘盈手中那封染血的密报,仿佛烙铁般灼烧着他的掌心。 字迹是刘如意的亲笔,却透着前所未有的虚弱与沉重。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钝刀,狠狠剜在他的心头——倭寇的暴行细节、村野治保那非人的武力、东南地形的致命限制…… 以及,最后那触目惊心的结论——倭寇单兵战力之强,远超想象,大汉国力,面临空前挑战! 殿内死寂。 韩信、曹参、樊哙等重臣屏息凝神,看着御座之上年轻的天子。 刘盈的脸色,从最初的凝重,到铁青,最后竟归于一种令人心悸的、深潭般的冰冷。 他没有咆哮,没有摔砸,只是缓缓将密报放下,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师父!” 刘盈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草原之事暂且放下。倭寇之祸,更甚匈奴!朕需要你。” 韩信肃然出列,抱拳:“陛下但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倭寇跳梁,敢犯天威,臣愿率军荡平之!” 刘盈的目光扫过韩信、曹参、樊哙,最终落在地图东南那一片被血色标记的区域。 “骑兵,在会稽水网丘陵,难以施展。倭寇依仗的,是其单兵悍勇、剑术刁钻、兵甲之利。” 他手指重重敲在桌案上,“要破此獠,当用老祖宗的智慧!以步制步,以阵克散!” “陛下之意是?” 曹参目光一凝。 “练兵!” 刘盈斩钉截铁,“练一支前所未有的精锐步卒!不重个人勇武,而重团队协作!令行禁止,如臂使指!朕要用‘鸳鸯阵’,碾碎倭寇的刀锋!” “鸳鸯阵?” 樊哙眉头紧锁,显然未曾听闻。 刘盈迅速勾勒出鸳鸯阵的雏形——以十二人为一队,前持巨盾牌、藤牌掩护;后持长枪、狼筅(一种加长、布满枝杈的特殊长兵器,专克刀剑)拒敌;再辅以镗钯、长刀手(苗刀)近身搏杀;更有火器手(或弓弩手)居中策应。长短结合,攻防一体,将团队的力量发挥到极致! “妙!” 韩信眼中精光暴射,他瞬间洞悉了此阵的精髓,“此阵变化多端,尤擅复杂地形!倭寇单兵再强,陷入此阵,便如猛虎入笼,必被绞杀!” “正是此理!” 刘盈点头,“此阵核心,在于克制倭寇近身搏杀的优势!狼筅扰乱其步伐,藤牌遮挡其视线,长枪攒刺其破绽,苗刀近身则专破倭刀!环首刀不堪用,需新铸利器!” 他转向侍立一旁的墨鸢、墨狐:“两位爱妃,墨家弟子即刻全力赶制!狼筅需坚韧长杆,前端铁枝务必锋利密集;苗刀形制朕稍后画出,需长于倭刀,兼具刀之劈砍与枪之突刺之利,更要坚韧锋利!数量,多多益善!时间紧迫!” 墨鸢面露忧色,道:“陛下,狼筅、苗刀图纸我等可全力钻研,但…那火器…” 墨狐却抢道:“妹子放心!火器虽未大成,但基础火铳与炸药包已有雏形!墨家子弟日夜不休,定能先造出一批应急!正好拿倭寇试试威力!” 第665章 吾弟断臂,此不共戴天之仇! 未央宫,大殿之上。 对于火气的使用,刘盈显得颇为谨慎。 “火器乃朕之奇兵,亦是后手!非万不得已或决胜之时,不可轻露!眼下,鸳鸯阵与狼筅、苗刀,足可破敌!” 他心中雪亮,村野治保必也是穿越者,过早暴露火器,恐被其针对。 对付倭寇,先用冷兵器时代的巅峰阵法碾压! “传旨会稽郡守!” 刘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冷酷,“放弃沿海所有据点,坚壁清野!百姓内迁,粮草能带则带,不能带则焚毁!一粒米,一口井,也不留给倭寇!朕要用千里焦土,拖垮他们!以空间,换时间!” 大汉天子命令刚刚下达,又一封八百里加急,如同泣血的悲鸣,送到了未央宫。 信使浑身浴血,扑倒在地,呈上的,已非竹简,而是一块染血的衣襟——上面是韩信亲笔的急报——赵王刘如意殿下重伤突围,左臂齐肩而断!性命虽保,然已成废人!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刘盈脑中炸开!他猛地站起,眼前一阵发黑! 那个从小一起长大,虽然鲁莽冲动却赤诚勇武的弟弟! 那个在绝境中还想着给自己送情报的弟弟! 那个本该在历史上早夭,却被自己改变了命运的弟弟! 如今,竟被倭寇生生斩断一臂! “如意!!!”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怒吼从刘盈喉咙深处迸发,如同受伤的雄狮! 帝王威仪瞬间被撕碎,只剩下滔天的怒火与刻骨的悲痛! 他一把抓起御案上的砚台,狠狠砸在地上,墨汁飞溅,如同泼洒的鲜血! “陛下息怒!” 群臣大惊,纷纷跪倒。 “息怒?!” 刘盈双目赤红,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杀气,“朕的亲弟弟!大汉的赵王!被倭寇断臂!此仇不共戴天!朕要倭寇血债血偿!朕要那村野治保,千刀万剐方可解心头之恨!” “兄长!” 代王刘恒,一向温文尔雅的面容此刻也因愤怒而扭曲,他上前一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却异常坚定。 “臣弟请战!为三哥报仇!为万千惨死的大汉军民雪恨!” 以前刘恒与刘如意看似很不对付,但他们心中都清楚,彼此都是可以性命相托的兄弟。 “陛下!” 齐王刘肥,这个素来安享富贵、体态臃肿的王爷,此刻也圆睁双目,拍着胸脯吼道,“算我一个!他娘的倭寇!敢动我兄弟!老子跟他们拼了,我也要去上战场,亲手剁了那帮畜生的狗头!” 两位藩王,一位清贵,一位富贵,此刻眼中燃烧着同样的火焰——那是血脉相连的兄弟之情被彻底点燃的复仇之火! 看着两位请命的兄弟,刘盈胸中翻腾的怒火稍稍被一股暖流压下,但杀意却更加凝练。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声音如同寒冰。 “准!代王刘恒、齐王刘肥,即日起编入新军!随大将军韩信,一同操练鸳鸯阵!何时练成,何时发兵!” 消息传出,军营震动! 那些原本因倭寇凶名而心生惧意、士气有些低迷的汉军士卒,看到两位身份尊贵的王爷——尤其是平日里只知读书、手无缚鸡之力的代王刘恒,和养尊处优、大腹便便的齐王刘肥——竟然都换上戎装,拿起沉重的苗刀和狼筅,顶着烈日,咬着牙,一丝不苟地跟着士卒们一起操练那繁复的鸳鸯阵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热血,瞬间冲散了他们心中的恐惧! “连王爷们都豁出去了!我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赵王殿下断臂之仇,就是我们的仇!” “练!往死里练!练好了阵,砍死那帮倭寇畜生!” “为了赵王!为了死去的兄弟!杀!杀!杀!” 军营的操练场上,口号声震天动地,士气如虹! 复仇的火焰,在每一个汉军将士心中熊熊燃烧! 大汉,对待外敌从未输过,属于汉军的骄傲,在这一刻重新归来! —— 会稽郡沿海。 村野治保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村庄,焚烧殆尽的粮仓,被填塞或投毒的水井,眉头微皱。 汉军撤退得异常干净彻底,只留下一片狼藉的焦土。 “坚壁清野?” 村野治保冷笑一声,“刘盈,倒是够狠,也够清醒。想用空间换时间,拖垮我军的补给?想法不错。” 他麾下的倭寇将领有些焦虑:“将军,粮草补给线拉长,从海上转运损耗巨大,此地又无粮可掠,长此以往…” “慌什么?” 村野治保打断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他刘盈以为这是缓兵之计?殊不知,这正合我意!” 他眺望着北方长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传令下去,就地修筑坚固营寨!控制几处关键港口和淡水水源即可。主力休整待命!” “将军,我们不乘胜追击吗?” 将领不解。 “追击?追进汉人的腹地?” 村野治保嗤笑,“刘盈不是蠢货,他敢放弃这里,后方必有布置。我们孤军深入,一旦补给被断,陷入重围,后果不堪设想。他想要时间练兵?好!我给他时间!” 村野治保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人一旦被愤怒吞噬,就会失去理智!尤其是一个军队的指挥官,更不能头脑发热!刘盈,他收到他弟弟那条断臂的消息了吗?” 他仿佛能想象到刘盈暴怒的样子。 “那条断臂,就是最好的催化剂!是本将军送给他最好的‘礼物’!” 村野治保的笑容愈发狰狞,“刘盈啊刘盈,我就在这里等你!等你被愤怒冲昏头脑,带着你那匆忙练成的新军,一头撞进我为你精心准备的天罗地网!” “对了,以后换个称呼,刘盈不是天子么?那就叫我天皇!” 村野治保负手而立,眺望着北方,仿佛已经看到汉军带着冲天的怒火,踏入他预设的战场。 他相信,没有什么比亲弟弟的血仇,更能让一个帝王失去冷静的判断。 这片看似被放弃的焦土,将成为他埋葬大汉精锐的坟场! 一场穿越者之间真正的对决,正在无声的硝烟中,缓缓拉开序幕。 第666章 强汉抗倭,兵发东南 倭寇肆虐东南、屠戮万民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大汉的每一个角落。 愤怒与悲怆在民间激荡,随之而来的,是无数仁人志士胸膛中涌起的血性!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关中的游侠儿们拍案而起,收拾行囊,跨上骏马,呼朋引伴向东奔去。 “倭寇凶残,杀我父兄!此仇不报,枉为人子!” 齐鲁大地的壮士们擦干眼泪,拿起祖传的兵器,告别妻儿,踏上征途。 “朝廷大军未至,吾辈岂能坐视家园沦丧?” 江南的豪杰们自发组织乡勇,操练武艺,准备与倭寇决一死战。 一时间,通往会稽郡的道路上,汇聚起无数自发前来的身影。 他们身份各异,或为布衣,或为商贾,或为隐士,却怀着同样的赤诚与决绝。 长安未央宫内,刘盈看着各地关于义士踊跃参军的奏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份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的民心,是他最坚实的后盾。 然而,他更清楚,面对村野治保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倭寇,仅凭一腔热血盲目上前,无异于飞蛾扑火! “传朕旨意!” 刘盈的声音响彻大殿,并通过驿站飞速传向四方,“倭寇之凶顽,朕已深知!朝廷大军,业已练就克敌制胜之法!不日即将挥师东进,荡平妖氛!四方义士拳拳报国之心,朕心甚慰!然战阵凶险,非匹夫之勇可胜!” “望诸君暂安乡土,或助官府转运粮草,或保境安民,勿再孤身犯险!待王师凯旋之日,朕当与万民同庆,论功行赏!” 这道旨意,如同一盆及时的冷水,浇熄了许多人盲目的热血,却也传递出朝廷已有必胜把握的坚定信心! 躁动的民心渐渐安定下来,更多的人选择相信他们的天子,相信那支正在磨砺锋芒的新军。 —— 与此同时,在会稽郡这片被倭寇铁蹄蹂躏的土地上,村野治保却已将其视为囊中之物。 这厮不再急于向内陆扩张,而是如同一条盘踞的毒蛇,利用控制的几处优良港口,源源不断地从倭国本土调集兵员、物资。 他同样吸取了前人的教训,中原幅员辽阔,不可能几个月便灭亡! 与其被拖入持久战,不如彻底扎根,来个稳扎稳打。 “将军,又有三艘运兵船抵达!” 倭寇将领兴奋地报告。 “八格牙路,不是告诉过你们,现在叫我天皇!” “是,天皇将军!” 村野治保站在新建的简陋“将军府”前(原会稽郡守府),望着码头上络绎不绝下船的倭寇士兵,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些士兵,大多来自倭国贫瘠的山野和海岛,眼中充满了对这片富饶土地的贪婪与渴望。 “告诉他们!” 村野治保的声音带着蛊惑,“脚下这片土地,只是开始!这里的每一寸土,都胜过我们家乡百倍!” “只要跟着我,杀光汉人,这里的一切,都将属于我们!属于大和!” 他成功地用土地和财富,点燃了这些倭寇最原始的欲望,将他们牢牢捆绑在自己的战车上。 他打定了主意,汉军一日不来,他就一日不停地加固营垒,囤积粮草,将这会稽郡一隅之地,打造成一个进可攻、退可守的坚固堡垒,一个插在大汉心脏上的毒刺! 他要在这里生根发芽,直至吞噬整个大汉! —— 长安城外,新军大营,肃杀之气弥漫。 刘盈一身戎装,亲临校场。 他没有乘坐御辇,而是如同普通将领般策马而行。 眼前,经过数月苦练的汉军新锐步卒,正以“鸳鸯阵”为单位进行操演。 “盾!” “进!” “狼筅,刺!” “长枪,突!” “镗钯,锁!” “苗刀手,随我杀!” 口令声此起彼伏,各小队如同精密的战争机器,在复杂的地形上快速变换阵型。 巨盾牌和藤牌手如同移动的城墙,掩护着整个小队;狼筅那布满枝杈的长杆如同怪蟒,搅乱着“假想敌”的进攻节奏;长枪手在缝隙中精准突刺;镗钯手伺机锁拿格挡;手持修长苗刀的近战精锐,则如同蓄势待发的猛虎,随时准备给予致命一击! 各兵种配合无间,攻防转换流畅自然,展现出一种超越这个时代的战术素养。 代王刘恒,虽然身形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但动作一丝不苟,紧握长枪的手坚定有力。 齐王刘肥,更是咬牙坚持,汗水浸透重甲,挥舞苗刀的动作已颇具声势。 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士气最大的鼓舞! “好!” 刘盈眼中精光闪动,数月来的殚精竭虑,此刻终于看到了成果。 将士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必胜的信念,士气如虹,直冲云霄! “士气正盛,破敌当在此时!” 刘盈勒马转身,面对肃立的诸将,声音如金铁交鸣:“传朕军令!三日后,兵发会稽!” 诺! 汉军兵分两路,如同两条出海蛟龙,直扑东南! 一路,由天子刘盈亲率,大将李广为先锋,樊哙、陈平为左右翼,灌婴统领后军,旌旗蔽日,甲胄鲜明! 另一路,则由兵仙韩信挂帅,悍将腾虎为矛头,周勃、周亚夫为羽翼,这支军队虽人数稍逊,却凝聚了韩信最精锐的战术核心,行动如风,直插倭寇侧后! 汉军大举压境的消息,如同飓风般传到会稽。 倭寇营中,一片紧张。 然而,村野治保闻讯,非但没有龟缩于他苦心经营的营寨之内,反而放声大笑! “哈哈哈!刘盈!你终于来了!” 他眼中闪烁着狂热的战意,“等得本天皇好心焦!传令!全军出营!列阵迎敌!让汉家天子,见识见识我大和武士真正的锋芒!” 他竟放弃了守城的地利,选择在城外的开阔地带,与汉军堂堂正正地对决! 这既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更是对刘盈这位“同类”的挑衅! 两军对圆,杀气盈野! 倭寇阵中,寒光凛冽的倭刀如林,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他们看着对面那些似乎与之前并无太大区别的汉军步卒,眼中充满了轻蔑。 之前的屠杀,让他们形成了根深蒂固的优越感。 第667章 什么?只轻伤三个? 会稽郡,汉倭双方狭路相逢! “杀!” 一名急于立功的倭寇悍将,不等主将号令,带着本部数百精锐,率先发起了冲锋! 他们如同脱缰的野狗,嚎叫着,挥舞着锋利的倭刀,直扑汉军前阵,目标正是刘盈的中军帅旗所在! “不知死活!” 汉军前阵由樊哙指挥,他冷笑一声,令旗挥动:“鸳鸯阵!迎敌!” 面对凶悍扑来的倭寇,汉军士卒眼中毫无惧色。 最前排的巨盾牌手和藤牌手瞬间组成一道坚固的防线! “狼筅手!出!” 随着一声令下,无数根布满锋利铁枝的狼筅如同怪蟒出洞,猛地从盾牌缝隙中探出,疯狂地搅动、格挡! 冲在最前面的倭寇猝不及防,手中倭刀要么被狼筅枝杈死死卡住,要么被搅得脱手而飞! 他们的进攻节奏瞬间被打乱,引以为傲的近身搏杀优势荡然无存! “长枪手!刺!” 冰冷的命令如同死神的宣告! 数杆锋利的长枪,如同毒蛇吐信,从狼筅的缝隙中精准无比地攒刺而出!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倭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被数杆长枪同时洞穿,鲜血瞬间染红了狼筅的铁枝和汉军的盾牌! “苗刀手!随我杀!” 一名汉军悍卒怒吼着,从盾牌后跃出,手中修长的苗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弧光! 咔嚓! 一名倭寇慌忙举刀格挡,他那锋利的倭刀,竟被势大力沉的苗刀硬生生劈断! 刀势不减,连同倭寇的半边肩膀,一同斩落! 贪功冒进的那股倭寇,如同撞上了一堵布满尖刺的铜墙铁壁,瞬间被绞杀殆尽!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了汉军阵前!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倭寇本阵中,原本嚣张的气焰为之一滞! 不少倭寇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同伴如同割麦子般倒下。 “八嘎!他们用了妖法?!” 有倭寇惊恐地喊道。 “不是妖法!是阵型!是那些奇怪的兵器!” 稍微清醒的倭寇将领看出了端倪,但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再上!不许退!杀光他们!” 倭寇军官们咆哮着,试图挽回士气。更多的倭寇挥舞着倭刀,再次扑了上来。 然而,迎接他们的,是更加严密、更加致命的鸳鸯阵! 藤牌手灵活地翻滚近身,用坚固的藤牌格挡倭刀,为身后的战友创造机会;长枪手在狼筅的掩护下,如同毒刺般精准点杀;苗刀手则如同出闸猛虎,利用苗刀的长度和劈砍力度,专门斩断倭刀、劈开甲胄!汉军各小队配合默契,阵型变幻莫测,将冲入阵中的倭寇分割包围,逐一绞杀! 战斗持续了不到一个时辰。 倭寇丢下了上千具尸体,狼狈溃退。 而汉军付出的代价,仅仅是三人轻伤! 那恐怖的伤亡比,仿佛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了所有倭寇的脸上! —— 中军大帐。 “报——!陛下!樊哙将军前阵大捷!歼敌千余,我军仅三人轻伤!” 传令兵的声音激动得发颤。 帐内诸将,李广、陈平、灌婴等人,脸上都露出了振奋之色。 鸳鸯阵的首战,竟有如此神效! 刘盈端坐帅位,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冰冷而自信的弧度。 他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戚少保,您这鸳鸯阵,果然是倭寇的克星,是他们的老祖宗啊!” 刘盈在心中默念,眼中闪过一丝穿越者才懂的感慨与快意,“村野治保,你拿什么跟朕斗?拿你那些偷来的、自以为是的剑道吗?” 与此同时,倭寇营中。 “将军!前锋…前锋几乎全军覆没…汉军…汉军用了奇怪的阵法和兵器…” 败退回来的将领浑身浴血,声音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营帐内一片死寂,倭寇将领们面如土色。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村野治保,听完这惨烈的战报,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和沮丧,反而脸上缓缓地绽开一个极其邪魅、极其兴奋的笑容! 那笑容越来越大,最后竟变成了低沉而畅快的笑声! “呵呵…哈哈哈!好!好!好一个刘盈!” 村野治保拍案而起,眼中燃烧着棋逢对手的狂热火焰,“果然没让我失望!这才是值得我村野治保全力以赴的对手!这才配得上‘穿越者’这三个字!” 他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嘴唇,仿佛品尝到了最甘美的猎物。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刘盈啊刘盈,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你的底牌亮得不错,那么接下来,该看看本天皇为你准备的大礼了!” 他的目光,投向了营寨深处,某个被严密看守的地方,眼中闪烁着危险而期待的光芒。 “传本天皇的命令,给刘盈送去战书,明日咱们阵前相见!” —— 隔日。 村野治保的身影,如约出现在倭寇阵前,那柄夸张的大太刀斜扛在肩,在阳光下反射着森冷的寒光。 他策马缓行,直至两军阵前中央,目光穿透数百步的距离,精准地锁定了汉军中军那面飘扬的龙旗。 “刘盈!” 村野治保的声音如同滚雷,带着内力震荡,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故人来访,何不出来一叙?莫非是怕了本天皇这柄‘鬼切’不成?哈哈哈!” 汉军阵中,一片肃杀。 将士们紧握兵器,眼中燃烧着怒火。 刘盈面色平静,轻轻一夹马腹,在樊哙、李广等大将的护卫下,也缓缓策马出阵。 两代穿越者,终于在这决定国运的战场上,面对面相见。 “村野治保?” 刘盈的声音同样沉稳有力,清晰地传递回去,“朕等你多时了。今日,便是你倭寇覆灭,血债血偿之时!” “血债血偿?” 村野治保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狞笑着,猛地一挥手! “刘盈!看看这是我给你的见面礼?本天皇可是精心为你保存着呢!” 两名倭寇抬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托盘,快步走到阵前。 村野治保一把掀开黑布,寒气瞬间弥漫开来! 托盘上,赫然是一条齐肩而断、肤色青白、被一层厚厚寒冰包裹着的人类手臂! 冰层晶莹,甚至能看到断臂处冻结的血管和肌肉纹理——正是赵王刘如意的左臂! 第668章 断臂之痛,深入骨髓 “怎么样?本天皇够意思吧?” 村野治保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的断臂,仿佛在炫耀一件稀世珍宝。 “用上好的寒冰保鲜,就是为了让你这做兄长的,能再看一眼弟弟的‘遗物’!哈哈哈!” 他笑声癫狂,充满了恶毒的羞辱,“刘盈!看在咱们都是‘同类’的份上,只要你答应与我共享这中原花花世界,咱们划江而治!” “本天皇就把这条断臂,完完整整地还给你!怎么样?说不定啊,找个神医,还能接回去呢?哈哈哈哈哈!” 这赤裸裸的挑衅和侮辱,如同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一个汉军将士的心上! “哇呀呀呀!狗贼安敢如此!!” 樊哙须发皆张,目眦欲裂,手中环首刀嗡鸣作响,胯下战马焦躁地刨着地面,就要冲出去与村野治保拼命! “舞阳侯!” 刘盈的声音如同寒冰,瞬间冻结了樊哙的冲动。 他目光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对面得意忘形的村野治保,语气却异常冷静。 “姨父,稍安勿躁!此獠如此作为,摆明了就是要激怒我军,诱使我等冲动出击!你可知他暗地里藏着何等阴损毒辣的陷阱?莫要中计!” 樊哙胸膛剧烈起伏,钢牙几乎咬碎,但在刘盈那不容置疑的目光下,最终还是强压怒火,重重哼了一声,勒住战马。 见刘盈面对如此羞辱,竟依旧沉稳如山,毫无预想中的暴怒失控,村野治保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和恼怒。 “刘盈!你当真如此冷血?连亲弟弟的断臂都无动于衷?” 他厉声喝道,试图再次点燃对方的怒火。 刘盈依旧沉默,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这无声的蔑视,彻底激怒了村野治保! “好!好一个无情无义的大汉天子!” 他猛地将手中的断臂高高举起,声音变得无比阴冷。 “来人啊!既然大汉天子不顾手足之情,那就别怪本天皇无情!” 随着他的命令,几名面目狰狞、眼中闪烁着野兽般饥渴光芒的倭寇狞笑着冲上前来,从村野治保手中接过那条被寒冰包裹的断臂。 他们拔出腰间锋利的短刀,当着数万汉军将士的面,开始极其残忍地削刮断臂上冻结的血肉! 冰屑混合着暗红的血肉被片下,他们竟毫不在意地塞入口中,如同品尝美味佳肴般大嚼起来! 咀嚼声、吞咽声,伴随着他们野兽般的低吼和满足的叹息,清晰地传入汉军阵中! “看到了吗?刘盈!” 村野治保的声音充满了变态的快意,“你弟弟的手臂,已经成了我大和武士的美味!啃食殆尽!连骨头都会被熬成汤!而你,堂堂大汉天子!却连个屁都不敢放!你还是不是个爷们儿?!你配做这大汉的皇帝吗?!” 这惨绝人寰、突破人伦底线的暴行,让整个汉军阵营如同被投入了滚油! 无数将士双目赤红,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握兵器的手青筋暴起,胸膛中翻涌着滔天的杀意和悲愤! 若非军纪森严,若非皇帝尚未下令,他们早已不顾一切地冲杀过去! 就在这压抑到极致、几乎要爆炸的愤怒风暴中心,刘盈却突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很冷,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嘲讽和极致的轻蔑。 “村野治保!” 刘盈的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某种奇异的力量,清晰地压过了倭寇的咀嚼声和村野治保的叫嚣。 “你这激将法,实在太过拙劣。即便你此刻将断臂完好奉还,伤口早已愈合,如何接续?不过是徒增恶心罢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啃食的倭寇,语气中的鄙夷如同实质的冰锥。 “倒是你们这些倭寇,果然是茹毛饮血、未开化的禽兽!如此行径,与猪狗何异?这么喜欢吃‘刺身’?” 刘盈嘴角勾起一个冷酷的弧度:“放心,待朕将尔等尽数擒获,定会请你们每个人,都好好品鉴一番我大汉特制的‘大肠刺身’!管够!” “大肠刺身?” 村野治保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分明是刘盈在拐着弯骂他们是吃屎的畜生,而且是用最污秽之物来羞辱他们引以为傲的“刺身”文化! 他精心策划的羞辱,竟然被对方以更恶毒的方式加倍奉还! “八嘎!” 村野治保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刘盈怒骂:“刘盈!你只会逞口舌之利吗?!你们汉人有句话说得好,‘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你弟弟的断臂就在眼前被啃食!你的子民在哀嚎!你的国土在燃烧!为何你还像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后面?!来啊!像个男人一样冲过来!手刃我这个仇敌!为你弟弟报仇啊!!”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试图用最后的言语刺激刘盈失去理智。 然而,刘盈脸上的笑容却愈发深邃,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早已看穿一切。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刘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笃定,“你如此处心积虑,不惜用尽世间最卑劣的手段,就是想激怒朕,让朕失去理智,率领大军不顾一切地冲向你?” 他的目光扫过村野治保身前那片看似平坦、实则透着诡异平静的土地,嘴角的嘲讽之意更浓。 “你总想引朕冲过去,只能说明一件事——前方,你埋下了致命的陷阱!普通的陷坑、绊马索,还不至于让你如此上心,如此自信能一举葬送朕的大军。”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战场上空:“若朕所料不错,你这厮不会是在地下埋了‘地雷’吧?!” “地雷”二字一出! 如同九天惊雷,狠狠劈在村野治保的头顶! 他脸上那疯狂、愤怒、挑衅的表情瞬间凝固! 嚣张的气焰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泄得干干净净! 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被彻底看穿底牌的恐慌! 他几个月前就开始秘密布置,耗费无数心血,甚至不惜动用部分极其珍贵的火药储备,在预设战场的关键区域埋下的、准备给刘盈一个“天大惊喜”的杀手锏——地雷阵! 竟然被刘盈一语道破?! 村野治保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握着大太刀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他看着对面马背上,那个面带冷笑、眼神仿佛能洞悉一切的大汉天子,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对手,比他想象的,还要可怕得多! 第669章 倭寇精锐?排雷先锋 刘盈那声“地雷”如同晴天霹雳,不仅震得村野治保脸色惨白,更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最大的底牌,耗费数月心血、寄予厚望的致命陷阱,竟被对方轻描淡写地一语道破! 那种被彻底看穿、底牌尽露的恐慌感,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嚣张与愤怒。 “你…你怎么会知道?!” 村野治保失声低吼,握着大太刀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精心设计的羞辱、挑衅、激将,在这一刻都成了笑话! 刘盈的冷静,不是懦弱,而是洞若观火的绝对掌控!这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一丝恐惧。 然而,刘盈的回应,却并非他所预想的谨慎试探或言语交锋。 “放!” 刘盈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瞬间刺破了战场短暂的死寂! 汉军阵中,早已蓄势待发的强弩阵闻令而动! 并非普通弓弩,而是经过墨家改良、结构精密的——诸葛连弩! 嗡——!嗡——!嗡——!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机括震动声连成一片! 刹那间,汉军阵前仿佛腾起一片致命的金属风暴! 成百上千支淬了毒的三棱弩矢,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铺天盖地般射向阵前叫嚣的倭寇,尤其是那些刚刚啃食过断臂、尚在舔舐嘴角血污的禽兽!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入肉的闷响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叫嚣! 村野治保瞳孔骤缩,脸上的惊愕还未完全化开,便看到了令他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引以为傲的倭寇精锐,身上那层经过他“现代化”改良的、防护不俗的甲胄(混合了部分铁片和硬皮),在如此近距离、如此密集的诸葛连弩攒射之下,竟如同纸糊一般! 三棱弩矢恐怖的穿透力轻易撕开了甲片缝隙,洞穿了皮甲! 冲在最前面的数十名倭寇,包括那几个啃食断臂的畜生,瞬间被射成了刺猬! 惨叫着翻滚倒地,鲜血如同喷泉般从密密麻麻的伤口中涌出! “八嘎!!!” 村野治保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 他万万没想到,刘盈这厮如此不讲武德! 前一秒还在冷静分析破局,下一秒就直接掀桌子动手了! 而且一出手就是如此狠辣的杀招! 更让他吐血的是,他麾下的倭寇,竟如此不堪大用! 这些倭寇,在他的“调教”下,早已被彻底激发了兽性和凶残,平日里顺风仗打惯了,何曾受过如此屈辱和惨重的损失? 前一刻还在啃食汉人王爷的手臂耀武扬威,下一秒就被射成了筛子! 巨大的心理落差和同伴惨死的刺激,瞬间点燃了他们骨子里最原始的暴虐和疯狂! “杀!杀光汉狗!!”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天皇陛下!杀过去!!” 根本不等村野治保下令!也完全忘记了前方那片被刘盈点名的、埋藏着恐怖地雷的死亡地带! 被怒火和杀意冲昏头脑的倭寇们,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挥舞着倭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不顾一切地朝着汉军阵地发起了亡命的冲锋,他们要撕碎那些躲在盾牌后面放冷箭的懦夫! “停下!蠢货!给我停下!!” 村野治保惊骇欲绝,声嘶力竭地大吼!他太清楚那片雷区的威力了! 那是他为汉军准备的坟墓,不是给自己人准备的! 然而,晚了! 平日里,他光顾着将这些倭寇培养成嗜血的野兽,用杀戮和掠夺刺激他们的凶性,却严重忽略了最根本的东西——军纪! 一支没有严格纪律约束、只懂得凭本能杀戮的军队,在遭遇重大挫折和挑衅时,就是一群失控的疯狗! “轰隆——!!!” 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如同死神的叹息,在冲锋的倭寇群中猛然炸开! 冲在最前面的一名倭寇小头目,只觉得脚下传来一股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紧接着便是撕心裂肺的剧痛和天旋地转! 他惊恐地看到自己的下半身还保持着奔跑的姿势,而上半身却已飞上了半空! 破碎的肢体、内脏、混合着泥土和硝烟,如同血色的烟花般四散飞溅! 这仅仅是个开始! “轰隆!轰隆!轰隆!轰隆!” 如同点燃了一串致命的鞭炮! 村野治保精心埋设的地雷,被自己人疯狂冲锋的脚步接连触发!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 一团团混杂着火光、黑烟和血肉碎块的死亡之花,在冲锋的倭寇群中不断绽放! 惨叫声、哀嚎声瞬间被爆炸的巨响淹没! 断臂残肢如同雨点般落下! 内脏碎片挂在周围的树枝上! 浓烈的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烟味弥漫了整个战场! 方才还气势汹汹、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倭寇前锋,瞬间被这恐怖的金属风暴和地雷阵撕扯得支离破碎! 冲锋的势头被硬生生炸断,留下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无数在血泊中痛苦翻滚、哀嚎的伤员! 汉军阵前,一片死寂。 连弩的机括声已经停歇,所有将士,包括怒发冲冠的樊哙,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 他们看着那些凶残的倭寇,如同扑火的飞蛾,自己一头撞进了为他们准备的死亡陷阱,被炸得人仰马翻! 刘盈端坐马上,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切,脸上甚至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后的漠然。 “弩兵。” 刘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目标,所有受伤未死之倭寇。自由散射,一个不留。” 没有丝毫犹豫! 早已装填完毕的汉军弩兵们,再次举起了手中的诸葛连弩! 这一次,目标不再是冲锋的敌人,而是那些在血泊中挣扎、失去反抗能力的倭寇伤兵! 咻!咻!咻! 密集的弩矢如同冰冷的雨点,精准地射向那些哀嚎的身影!补刀!毫不留情地补刀! 对于这些屠戮同胞、禽兽不如的倭寇,刘盈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斩草除根的冷酷决绝! “刘盈——!!!” 村野治保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布置的杀局,竟成了埋葬己方精锐的坟墓;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野兽”们,在汉军冰冷的弩箭下被如同杀猪宰羊般收割;看着自己数月的心血和优势,在对方冷静到极致的指挥下瞬间化为乌有! 一股腥甜涌上喉头,他几乎要气得吐血! 地雷阵已破,前锋精锐损失惨重,士气更是跌落谷底! 再打下去,不过是徒增伤亡,甚至可能被汉军趁势反推! 第670章 双方默契,寻找赵王 眼看地雷阵被破,自己人成了排雷先锋,村野治保果断选择撤退。 “撤!撤军!!” 村野治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不甘和怨毒! 他猛地调转马头,在亲卫的拼死掩护下,朝着会稽城方向狼狈退去。 撤退前,他最后回头,用那如同淬毒般的目光,死死盯住汉军阵中那个岿然不动的身影,仿佛要将刘盈的样貌刻进灵魂深处! “刘盈!!” 村野治保的怒吼如同受伤野兽的咆哮,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回荡。 “本天皇记住你了!今日之耻,他日必百倍奉还!!!” 喊完这句狠话,他再不停留,策马狂奔,身影迅速消失在败退的倭寇乱军之中。 战场上,只剩下遍地倭寇的尸骸、刺鼻的硝烟、浓烈的血腥味,以及汉军将士们震天的欢呼! 而刘盈,依旧端坐马上,目光深邃地望向村野治保败退的方向,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冰冷而锋利的弧度。 第一回合的较量,以倭寇的自食恶果和狼狈败退告终。 但刘盈知道,村野治保这条毒蛇,绝不会就此罢休。 真正的决战,或许才刚刚拉开序幕。 —— 村野治保带着残兵败将仓惶退回会稽城内,厚重的城门轰然关闭,隔绝了城外汉军震天的欢呼和弥漫的硝烟血腥。 他脸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一路上无人敢近前搭话,空气中弥漫着败军的颓丧与对主将的恐惧。 “固守城池!加固工事!汉军敢靠近城墙百步者,杀无赦!” 村野治保的声音冰冷,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下达了看似稳妥的命令。倭寇将领们如蒙大赦,纷纷领命而去,只想尽快远离这位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主君。 然而,回到他那简陋却守卫森严的“行宫”,村野治保眼中却闪烁着毒蛇般的阴冷光芒。 败仗的耻辱像毒虫般啃噬着他的心,但他并未失去理智。 刘盈的冷静、洞察和狠辣,让他彻底收起了轻视之心。 他明白,正面对决,以汉军那诡异的阵法(鸳鸯阵)和层出不穷的手段(诸葛连弩),加上刘盈那可怕的战场掌控力,自己未必能占到便宜。 “刘盈…你最大的弱点,就是太重情义!” 村野治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他走到窗边,望着城外隐约可见的汉军营寨灯火。 “尤其是对你那个莽撞的弟弟,刘如意!” 他转身,对着阴影处低喝一声:“服部!” 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中,气息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浮现,单膝跪地:“天皇陛下!” “找到他!” 村野治保的声音斩钉截铁,“那个断了一臂的赵王刘如意!他受了重伤,绝不可能逃远!必然还藏在会稽郡内!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把尸体给我带回来!” “嗨!” 名为服部的忍者首领声音沙哑,没有丝毫犹豫。 “记住!” 村野治保眼神阴鸷,“此人至关重要!只要捏住他,就等于捏住了刘盈的命门!本天皇要用他,撬开刘盈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线!去吧!” “遵命!” 黑影一闪,如同融入夜色,消失无踪。一场针对重伤赵王的隐秘猎杀,在败退的阴影下悄然展开。 —— 城外。 汉军大营灯火通明,士气高昂。 首战大捷,尤其是以近乎零伤亡的代价重创倭寇前锋、迫使其狼狈退守,极大地提振了军心。 将士们脸上洋溢着兴奋,谈论着鸳鸯阵的神奇和诸葛连弩的犀利。 然而,中军大帐内,气氛却并不轻松。 年轻的谋士贾谊,脸上带着一丝忧色,匆匆入内禀报:“陛下,军中…军中有些流言,臣不得不报。” 刘盈正对着会稽城的沙盘凝思,闻言抬起头:“讲。” “是。” 贾谊深吸一口气,“将士们虽胜,但…但对倭寇所使那‘惊雷’之物(地雷),心有余悸!” “不少人在私下议论,说此物威力惊天动地,非人力可抗。倭寇若是在城墙四周布下此物,我军…我军该如何攻城?长此以往,恐动摇军心啊!” 贾谊的担忧不无道理。今日那地动山摇的爆炸,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给从未见过火药武器的汉军将士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心理阴影。 胜利的喜悦,暂时压下了恐惧,但这份恐惧并未消失,如同潜藏的暗流,一旦遭遇挫折,便会汹涌而出。 刘盈听完,脸上却并无意外之色,反而露出一丝洞悉一切的淡然微笑。 “贾卿所虑甚是。” 刘盈点点头,语气沉稳,“然,此等‘惊雷’之物,名为火药。其威力虽大,但制造极其不易!” “需硫磺、硝石、木炭等物,按特定比例精细配比、提纯、压制,方能稳定爆燃。稍有差池,非但不能杀敌,反噬自身!” 他走到沙盘前,指着会稽城:“村野治保,不过一隅流寇,纵有奇技淫巧,又能有多少储备?” “今日城外那片雷阵,规模不小,威力惊人,必是耗尽了他数月甚至更久积攒的存货!” “他若有能力在城墙四周布下更大规模、更稳定的雷区,今日何须龟缩城内?早就在城外摆开阵势,等我入瓮了!” 刘盈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要害,让贾谊紧锁的眉头稍稍舒展。 “传朕口谕!” 刘盈下令道:“着各营主将,务必向麾下士卒阐明此理!倭寇‘惊雷’已尽,不足为惧!此物制造繁难,非其所能量产!我军鸳鸯阵成,士气正盛,破城只在旦夕!再有惑乱军心者,军法从事!” “臣遵旨!” 贾谊心中大定,领命而去。 处理完军心之事,刘盈的眼神却更加深邃。他同样想到了刘如意! 村野治保那厮阴险狡诈,今日受此大挫,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最大的软肋,除了江山,便是兄弟! 如意重伤断臂,下落不明,随时可能成为村野治保的下一个目标! “郑茂!琼布!” 刘盈沉声唤道。 两名身着便装、气息精悍内敛的年轻将领,立刻从帐外阴影处闪身而入,单膝跪地:“臣在!” 此二人自幼跟随刘盈,历经南征北战,忠诚和能力毋庸置疑。 “你二人,即刻挑选最精锐的暗卫,潜入会稽郡内,不惜一切代价,寻找赵王刘如意下落!” 刘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凝重,“活要见人!若有倭寇企图加害,格杀勿论!务必将其安全带回大营!” 第671章 毒蛇吐信,暗寻赵王 “臣等领命!” 郑茂、琼布眼中精光一闪,肃然应诺,起身便要离去。 刚掀开帐帘,却见代王刘恒和齐王刘肥一脸焦急地等在帐外。 “郑将军!琼将军!” 刘恒抢先一步,急切道,“可是要去寻三哥?还请带上本王与齐王兄!” “对对对,还有我!” 刘肥挺着肚子,也急忙道,“多个人多份力!如意是我兄弟,如今他有难,本王岂能坐视不管!” 郑茂、琼布面露难色,看向帐内。 刘盈的声音带着一丝严厉传来:“胡闹!给朕进来!” 刘恒、刘肥赶紧入帐,脸上还带着恳求。 “皇兄!让我们去吧!” “是啊,盈弟,我们肯定能帮上忙!” “住口!” 刘盈打断他们,眼神锐利如刀,“寻如意之事,凶险万分!郑茂、琼布所率皆是精通潜行暗杀的好手,目标越小越好!” “你们二人,一个是代王,一个是齐王,身份何等尊贵?若是落入倭寇之手,是让朕救如意,还是救你们?!” 他走到二人面前,语气稍缓,却依旧坚定:“你们的心意,朕明白。但此刻,你们留在军中,安分守己,协助稳定军心,便是对如意、对朕最大的帮助!莫要添乱!明白吗?” 刘恒、刘肥被刘盈严厉的目光和话语震慑,满腔热血稍稍冷却。 他们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只是兄弟情深,一时情急。 此刻冷静下来,也知刘盈所言极是。 “臣……遵旨。” 刘恒低头,声音带着一丝不甘,但更多的是理解。 “臣明白了,定不给陛下添乱!” 刘肥也瓮声瓮气地应道,胖脸上满是担忧。 刘盈这才点点头:“下去吧,好生休息。” —— 就在村野治保的忍者和刘盈的“夜枭”如同无形的蛛网般撒向会稽郡每一个角落时,他们共同寻找的目标——赵王刘如意,却正藏身在一个最危险也最意想不到的地方。 倭寇实际控制区内,一个偏僻破败的小渔村。 弥漫着鱼腥味和霉味的简陋茅屋里,刘如意靠坐在墙角,脸色因失血过多而依旧苍白,左肩的断口被粗布紧紧包裹,隐隐渗出血迹。 剧烈的疼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但他紧咬着牙关,一声不吭。 照顾他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老渔夫和他的孙女。 老渔夫的儿子儿媳都死于倭寇的屠刀下,对倭寇有着刻骨的仇恨。 发现重伤昏迷在芦苇荡边的刘如意,从其残破的甲胄和气质判断出他身份不凡且与倭寇为敌后,老人毫不犹豫地将其藏匿了起来。 “殿下,喝点鱼汤吧!” 老渔夫的孙女,一个十三四岁、面黄肌瘦却眼神清澈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浑浊的鱼汤。 “多谢。” 刘如意声音沙哑,用仅存的右臂接过,艰难地喝了几口。 滚烫的汤水滑过喉咙,带来一丝暖意,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外面不时传来倭寇巡逻队的吆喝声和村民惊恐的哭喊,每一次声响,都让刘如意的心提到嗓子眼。 他知道自己身处龙潭虎穴,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老丈,若是倭寇寻来……” 刘如意放下碗,眼神变得无比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决绝,“你们便说从未见过我,立刻逃命!不必管我!” 他顿了顿,用仅存的右手,缓缓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一把淬了剧毒的匕首。 “本王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会让倭寇拿我去威胁皇兄!更不会让他们辱我大汉尊严!” 老渔夫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用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小姑娘也紧紧抿着嘴,小脸上满是坚毅。 小小的茅屋里,弥漫着悲壮与不屈的气息。 刘如意像一头受伤但依旧桀骜的孤狼,在敌人的心脏地带,等待着未知的命运,也做好了随时与敌同归于尽的准备。 最危险的地方,此刻成了他最后的堡垒,也是他守护兄长和大汉尊严的最后阵地。 —— 会稽郡的暗夜里,一条名为“服部”的毒蛇悄然游弋。 村野治保的命令如同最强烈的催化剂,驱使着他和他的手下如同无形的幽灵,渗透进倭寇控制的每一个角落。 服部深知,在敌占区寻找一个刻意隐藏的人,尤其是身份尊贵的赵王,强攻硬搜只会打草惊蛇。 他选择了一条更阴险、更有效的路径——利用汉家百姓的善良和同情心。 他脱下忍者的黑衣,换上了一身沾满泥污和血渍的破烂汉军服饰。 脸上涂抹着灰尘和干涸的血迹,步履蹒跚,眼神惊恐无助。 他带着几个同样伪装的忍者手下,专门挑选偏僻的村落,尤其是靠近水域的地方。 “大…大爷!大娘!行行好,给…给口水喝吧!” 服部扮演的“败兵”声音沙哑,带着哭腔,将一个被倭寇追杀的、走投无路的汉军溃兵演绎得惟妙惟肖。 “倭寇…倭寇在后面追…好多兄弟都死了…” 村民们看着这些“可怜”的溃兵,想到自己也可能遭遇的厄运,同情心很快压过了警惕。 有人递上水,有人拿出干粮,更有人忍不住询问前线的情况。 “唉…别提了…” 服部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村民给的食物,一边“悲愤”地控诉。 “倭寇太凶残了!我们都被打散了,好多兄弟都死于非命啊!” 他恰到好处地哽咽着,目光却如同毒蛇般扫视着每一个村民的表情和反应。 “对了……” 他装作不经意地提起,眼神带着希冀,“请问你们附近有没有看到一个受伤的汉军兄弟?大概七尺高,长得年轻英武,但好像是少了一条胳膊?” 他用手比划着,脸上满是“担忧”。 村民们的表情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大多数人茫然摇头,但服部那毒辣的目光,却捕捉到角落里一个老渔夫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和警惕! 尽管那老渔夫掩饰得很快,低着头沉默不语,但这细微的变化,在服部眼中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第672章 猫鼠之戏,夜半惊魂 会稽郡,渔村之内。 服部身为村野治保的心腹,自然学到了不少真本事,尤其是察言观色这一块。 目标锁定! 服部心中冷笑,他没有立刻行动,而是如同真正的溃兵一样,在村口附近找了个避风处休整,实则暗中监视着那老渔夫破败的茅屋。 一连数日观察,服部更加确定自己的判断。 那老渔夫沉默寡言,除了必要的打渔换取少得可怜的食物,几乎不与任何人交流。 他那个小孙女也总是低着头,而且行色匆匆。 茅屋的门窗也总是紧闭,从未见有外人进出,也从未邀请过任何人去做客。 一切都透着反常的谨慎和刻意为之的疏离,看似谨慎实则在服部眼中满是破绽! “猎物,就在里面!” 服部舔了舔嘴唇,眼中闪烁着猫捉老鼠般残忍而兴奋的光芒。 他决定玩一场游戏,一场让猎物在希望和绝望中挣扎的游戏,一场能彻底击垮那位尊贵赵王心理防线的游戏。 ——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连虫鸣都仿佛被浓重的夜色吞噬。 老渔夫简陋的茅屋里,只有微弱的油灯摇曳着昏黄的光。 突然!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死寂! “咚!咚!咚!” 老渔夫猛地惊醒,浑浊的眼中充满警惕。 小孙女也吓得缩进爷爷怀里。 “谁啊?这么玩不睡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老渔夫声音沙哑,带着戒备。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老张头!老张头!快开门!是我!王二!倭寇…倭寇追来了!他们要杀我!快开门让我躲躲!求你了!不开门我今晚肯定死啊!!” 是村里另一个老实巴交的渔民王二的声音! 老渔夫心头一紧,王二平日里对他还算照顾,本不该坐视不管。 但赵王刘如意的安危,如今比什么都重要! “王…王二兄弟?这天色太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老渔夫犹豫着,本能地觉得不对劲,他紧紧护住孙女,没有去开门。 “砰!!!” 一声巨响!本就破旧的木门竟被一股巨力猛地踹开!木屑纷飞! 只见门外,王二被一个蒙面黑衣人用刀架着脖子,浑身抖如筛糠,脸上涕泪横流,正是他刚才在哭喊! “老张头!救我!救我啊!” 王二的声音充满了绝望。 “啊!” 老渔夫和小孙女吓得失声惊呼! 老渔夫下意识地想抄起手边的鱼叉,却已来不及! “倭寇!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断喝如同惊雷炸响! 墙角阴影中,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暴起,正是大汉赵王刘如意! 他虽断一臂,重伤未愈,但此刻眼神锐利如刀,仅存的右手紧握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带着一股决死的悍勇,直刺那劫持王二的黑衣人后心! 刘如意动作快如闪电! 噗嗤! 短剑精准无比地刺入黑衣人的后心! 黑衣人身体猛地一僵,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透胸而出的剑尖,手中短刀“当啷”落地。 刘如意猛地抽剑,黑衣人软软倒地,气绝身亡。 他一把将吓瘫的王二拉到身后,护在老渔夫祖孙身前,喘息着,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外更深沉的黑暗。 “王二兄弟,没事了!” 刘如意低声道,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 这黑衣人出现得太突兀,解决得似乎也太容易了?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那原本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的“王二”,脸上那惊恐绝望的表情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如同毒蛇盯上猎物般的阴冷笑意! 他猛地弹起,动作迅捷得完全不像一个普通渔民! 手中寒光一闪,竟多了一把淬毒的苦无! 目标不是刘如意,而是——挡在刘如意身前的老渔夫! “爷爷!” 小孙女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噗嗤! 苦无精准无比地刺入了老渔夫的咽喉! 老渔夫浑浊的双眼猛地瞪大,充满了惊愕和茫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涌出大股的血沫,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老丈!!!” 刘如意目眦欲裂,想要救援却已迟了一步! “啧啧啧!” 那“王二”舔了舔苦无上沾染的鲜血,脸上是残忍而满足的笑容,声音也完全变成了另一个阴冷沙哑的腔调。 “伪装,模仿目标的声音、神态,勾起猎物的同情心,让他们自己打开牢笼,这可是我们忍者的基本素养啊,尊贵的大汉赵王殿下。” 服部缓缓撕下脸上粗糙的伪装面具,露出服部那张如同毒蛇般阴鸷的面孔。 “呜呜呜!爷爷!” 小孙女扑倒在老渔夫逐渐冰冷的尸体上,嘤嘤哭泣,小小的身躯因恐惧和悲伤而剧烈颤抖。 刘如意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强忍着断臂处传来的剧痛和心中的滔天怒火,环顾四周——整个渔村死寂一片! 没有狗吠,没有婴啼,甚至连夜风都仿佛凝固了! 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隐隐从四面八方飘来! “你…你把全村…” 刘如意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呵呵!赵王殿下果然聪明,你猜对了!” 服部阴恻恻地笑了,如同夜枭啼鸣,“不过是一群碍事的蝼蚁罢了,在下不过顺手清理干净,才好招待尊贵的客人,不是吗?” 服部手中的苦无指向刘如意,眼神如同在看一只掉入陷阱、垂死挣扎的猎物,充满了戏谑和残忍的期待。 “大汉赵王殿下!” 服部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在死寂的渔村中回荡。 “不要着急!狩猎才刚刚开始。下一个,杀的就是你!放心,我会让你死得很有‘价值’!” 他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品尝到了胜利和折磨的快感。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瞬间将刘如意和那无助哭泣的小女孩彻底淹没! 刘如意深吸一口气,哪怕是双臂健全的他,也未必有把握打赢眼前之人,更别提现在的他还断了一臂,可谓战力大减! 只是看向身后的小女孩,刘如意没有选择后退,他身为大汉的诸侯王,势必要保护自己的子民! 第673章 困兽犹斗,以命相搏 小屋之内。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得刘如意遍体生寒。 他仅存的右臂紧握着那柄染血的环首短剑,剑尖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剧烈的疼痛和失血带来的虚弱。 他将小女孩死死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构成最后一道屏障。 服部阴冷的目光扫过刘如意苍白的脸,又落在他身后瑟瑟发抖、如同受惊小鹿般的小女孩身上,一丝邪恶而残忍的光芒在他眼中闪过。 “啧啧啧!” 服部发出令人作呕的咂嘴声,脸上露出猫戏老鼠般的戏谑笑容,“尊贵的赵王殿下,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护着这小美人儿?” 他舔了舔嘴唇,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小女孩身上逡巡。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他向前逼近一步,声音带着蛊惑:“只要你把这小丫头主动交给我,本大人心情好,就让你多活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哦!足够你跑得很远很远了,怎么样?这笔买卖,很划算吧?”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如同毒蛇在猎物耳边嘶鸣。 小女孩听到“交给他”几个字,吓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刘如意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泪水,身体抖得如同风中的落叶。 她见过那些被倭寇掳走的女子是何等下场,眼前这个恶魔的眼神,和那些禽兽一模一样! 刘如意心中一片冰冷,他太清楚眼前这恶魔的本性了! 所谓的交易,不过是玩弄猎物、欣赏猎物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的恶趣味! 更何况,他左臂已断,失血过多,连基本的平衡都难以维持! 跑?又能跑多远?不过是徒劳的挣扎,延长被羞辱和虐杀的过程罢了! 一丝决绝的火焰,在刘如意眼底燃起。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气血和眩晕感,脸上竟挤出一个看似平静甚至带着点妥协的淡笑。 “好啊。” 刘如意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平静,“本王答应你。这女孩,可以给你。” “殿下!不要!” 小女孩惊恐地尖叫。 服部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和得意,但更多的是警惕。 他狐疑地盯着刘如意:“哦?赵王殿下倒是识时务。那就把她推过来吧。” “推过去?” 刘如意摇了摇头,眼神带着一丝“坦诚”。 “本王信不过你。万一我把她推过去,你反手就给我一刀怎么办?” 他晃了晃手中的短剑,“不如,你自己过来拿。你亲自从本王手中把她带走,本王才放心。” 服部眉头一皱,心中冷笑。 这赵王,死到临头还想玩花样? 他自恃武艺高强,远超重伤断臂的刘如意,心中虽有警惕,但更多的是不屑。 “哼!谅你也耍不出什么花招!” 服部冷哼一声,迈着猫一般轻巧而危险的步伐,缓缓向刘如意靠近。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刘如意持剑的右手,全身肌肉紧绷,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 三步…两步…一步! 就在服部踏入刘如意身前一步之遥,伸手就要抓向那惊恐的小女孩时! 异变陡生! 刘如意眼中平静的假象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滔天怒火和决死的疯狂! “下地狱,去给老丈,还有全村的人赔罪吧!!!” 伴随着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刘如意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和最后的意志,将所有的痛苦、愤怒、不甘,尽数灌注于右臂! 那柄环首短剑如同毒龙出洞,带着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不是刺向服部抓来的手,而是直取其毫无防备的胸膛心口! 这一击,快!狠!绝!凝聚了他最后的生命之火! “八嘎!” 服部瞳孔骤缩!他确实防备着刘如意的反抗,但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决绝,如此精准,目标直指要害! 仓促之间,他凭借远超常人的反应速度,猛地侧身! 嗤啦! 锋利的短剑擦着他的肋下划过,带起一溜血花! 虽未致命,却也疼痛钻心! “找死!” 剧痛和惊怒彻底点燃了服部的凶性!他眼中再无戏谑,只剩下暴戾的杀意! 左手如闪电般探出,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刘如意持剑的右手手腕!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 刘如意闷哼一声,右手腕骨竟被硬生生捏碎!短剑脱手飞出! 服部毫不留情,右手握拳,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一拳砸在刘如意断臂的伤口上! “呃啊——!!!” 难以想象的剧痛,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刘如意! 他眼前一黑,身体如同破麻袋般被砸飞出去,重重撞在茅屋的土墙上,又软软滑落在地! 断臂处包裹的粗布瞬间被鲜血浸透,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殿下!” 小女孩哭喊着想要扑过去,却被服部一脚踹开,摔倒在地,痛得蜷缩起来。 服部甩了甩手上沾染的鲜血,眼神如同看着一堆垃圾,一步步走到瘫软如泥的刘如意面前。 他蹲下身,用沾满血污的手,侮辱性地拍了拍刘如意苍白的脸颊。 “废物!就凭你这残废,也敢偷袭本大人?” 服部的声音充满了鄙夷和残忍的快意,“若不是看在你对天皇陛下还有点利用价值的份上,老子现在就剐了你!” 他眼阴邪的光芒再次投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小女孩,“不过,在把你交给天皇之前,本大人倒是不介意先找点乐子!” 他狞笑着,站起身,朝着小女孩一步步走去。 “不…不要过来…” 小女孩惊恐地后退,小脸惨白如纸。 “畜…畜生…” 刘如意瘫在地上,目眦欲裂,口中涌出血沫,却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彻底淹没。他恨! 恨自己的无力!恨无法保护无辜!更恨无法手刃仇敌! 就在服部的手即将抓住小女孩的衣襟时,刘如意用尽胸腔最后一丝气息,嘶声吼道:“住手!放了她!我…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我藏了珠宝!价值连城的珠宝!就在这附近!只要你放了她,我就告诉你藏在哪里!” 第674章 邪魔外道,不过如此! 本想痛下杀手的服部,此刻瞬间露出贪婪神色! “珠宝?” 服部伸出的手猛地顿住,贪婪的光芒瞬间压过了兽性! 村野治保对他们这些手下确实刻薄寡恩,动辄打骂,赏赐微薄。 价值连城的珠宝?对他而言,这简直是天上掉下的馅饼! 有了这笔钱,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何必再受那村野治保的鸟气? 他猛地转身,眼神灼热地盯着刘如意:“当真?赵王殿下,你可别耍花样!” “本王,一言九鼎!” 刘如意喘息着,声音微弱,“放了她,珠宝就是你的!” 服部眼中精光闪烁,权衡利弊。 一个小渔女,随时可以享用,但价值连城的珠宝,错过可就没了! “好!” 服部一咬牙,指着小女孩,“滚到角落里去!敢动一下,老子立刻宰了你!” 小女孩吓得连滚爬爬缩到最远的墙角,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服部这才走到刘如意面前,眼神依旧警惕:“说!珠宝藏在哪里?别想耍花招,否则别怪在下无情!” 这厮晃了晃手中淬毒的苦无,眼里满是威胁之意。 “秘密,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刘如意声音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你,附耳过来!” 服部眉头紧锁,心中警铃大作,但财帛动人心! 那“价值连城”四个字如同魔咒,让他心中的贪婪最终压倒了谨慎。 他想着刘如意此刻重伤垂死,手腕骨碎断臂血流如注,绝不可能再有反抗之力。 “哼!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服部再次冷哼,带着十二分的警惕,缓缓弯下腰,将耳朵凑近刘如意的嘴边。 就在他的耳朵,距离刘如意的嘴唇不足三寸的瞬间! 瘫软如泥的刘如意眼中,猛地爆发出如同濒死凶兽般的最后凶光! 他用尽残存的所有意志和力气,猛地仰起头,张开嘴露出染血的牙齿,如同野兽撕咬猎物,狠狠地、精准无比地一口咬在了服部凑过来的左耳上! “嗷——!!!”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瞬间刺破死寂的夜空! 服部只觉得一阵难以想象的剧痛从左耳传来!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几乎要被生生撕扯下来,温热的鲜血顺着脸颊狂涌! “啊!松口!你这疯子!!” 服部剧痛之下,彻底失去了理智,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疯狂挣扎、捶打刘如意的头脸! 但刘如意如同咬住了猎物的狼,死也不松口! 牙齿深深嵌入皮肉,甚至能听到骨骼碎裂的细微声响! 这是他最后的反抗,用牙齿,用生命,也要从这恶魔身上撕下一块肉! “八格牙路!” 极致的痛苦和屈辱让服部彻底疯狂,他眼中只剩下最原始的杀戮欲望! 右手淬毒的苦无不再有任何顾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朝着刘如意的咽喉狠狠刺下,他要将这该死的汉人碎尸万段! 苦无的寒光,映照着刘如意决绝而平静的眼神。 他闭上了眼睛,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至少,他撕下了这恶魔一只耳朵! 就在这千钧一发、毒匕即将刺穿刘如意咽喉的刹那! 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如同撕裂夜空的惊雷,从茅屋破败的窗口骤然射入! 铛——!!! 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 一把厚重古朴、却散发着凛冽杀气的长剑,精准无比地格挡住了那致命的苦无! 巨大的力量震得服部手腕发麻,苦无几乎脱手! 一道矫健如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破窗而入,稳稳落在刘如意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 来人一身黑色劲装,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电,正是刘盈麾下心腹——郑茂! “倭寇忍者,不过如此。” 郑茂的声音冰冷,如同万载寒冰,手中长剑斜指服部,剑尖微微震颤,发出低沉的嗡鸣,杀气瞬间锁定了惊魂未定的服部! 茅屋之内,杀机凝如实质! 油灯的火苗在劲风中疯狂摇曳,将两道飞速交错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土墙上,如同上演着一场生死之舞。 郑茂,刘盈身边最信任也最锋利的剑! 他身形并不魁梧,却如青松般挺拔,一身黑色劲装紧贴身躯,勾勒出精悍的线条。 手中那柄看似古朴的汉剑,此刻却吞吐着摄人心魄的寒芒。 他的剑法,没有倭寇那种夸张的嘶吼和虚张声势的起手式,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杀戮艺术——剑走风尘! 唰!唰!唰! 剑光如同连绵不绝的秋水,又似穿林而过的疾风! 每一剑都指向服部的要害——咽喉、心口、手腕、关节! 角度刁钻,速度奇快,力道更是凝练到了极致! 剑刃破空,发出低沉而致命的嗡鸣,仿佛死神的低语。他的步法沉稳而迅捷,如同在方寸之地缩地成寸,每一次移动都恰到好处地封死服部可能的退路和反击角度。 服部,村野治保麾下最阴毒的毒蛇! 他强忍着左耳被撕裂的剧痛,眼中闪烁着怨毒与疯狂。面对郑茂那如同附骨之疽、连绵不绝的剑势,他引以为傲的诡异身法竟被逼得捉襟见肘! 那如同鬼魅般的瞬步、替身术,在郑茂密不透风的剑网和精准的预判下,竟屡屡失效! 他赖以生存的毒镖、烟雾弹,在如此近身、如此快节奏的搏杀中,根本来不及施展! “八嘎!” 服部怒吼一声,终于放弃了徒劳的闪避和忍术,右手猛地拔出腰间那柄弧度妖异、寒光闪闪的倭刀! 刀光乍现,如同毒蛇出洞,带着一股阴狠诡谲的气息迎向郑茂的剑锋! 铛!铛!铛!铛! 金铁交鸣之声瞬间连成一片,如同骤雨打芭蕉,火星在每一次碰撞中四溅飞射! 服部的刀法,如同他的为人,阴险、刁钻、狠辣!刀走偏锋,专攻下三路,削、撩、刺、抹,角度极其诡异,配合他如同泥鳅般滑溜的身法,试图以奇诡破郑茂的堂皇正大! 刀光时而如同毒蛇缠绕,时而如同鬼爪掏心,招招不离郑茂的关节、下腹、腿脚! “就这点伎俩么?邪魔外道,不过如此!” 第675章 郑茂斗服部,剑斩毒蛇! 茅屋之内,却成了两名高手的修罗战场! 郑茂的剑,如同磐石,又似流水! 面对服部刁钻的刀路,郑茂的剑势时而大开大阖,如同巨浪拍岸,以力破巧,震得服部手腕发麻;时而细腻绵密,如同蛛网缠丝,剑尖轻点、格挡、牵引,将服部凌厉的攻势化解于无形。 他的眼神锐利如鹰,紧紧锁定服部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预判着对方的下一个杀招。 两人身影翻飞,剑光刀影交织成一片死亡的光幕,在狭小的茅屋内掀起阵阵劲风,竟真斗了个旗鼓相当,短时间内难分高下! 就在两人激斗正酣,战况胶着之际,茅屋那破败的门框处,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出现,双臂抱膀,冷冷地注视着屋内的战局。 正是郑茂的搭档,同样深得刘盈信任的另一名心腹——琼布! 服部眼角余光瞥见琼布,心中猛地一沉! 一个郑茂已经如此难缠,再加上一个看起来就不好惹的家伙…… 服部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口中却发出尖锐的嘲讽,试图扰乱对方心神: “哼!你们中原汉人,不是自诩英雄好汉?怎么,现在要以多欺少?两个打一个,算什么本事!” 琼布闻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双臂依旧抱在胸前,眼神冰冷地扫了服部一眼,那目光如同在看一条垂死挣扎的癞皮狗,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 他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仿佛根本不屑于插手。 郑茂则在与服部刀剑交错的间隙,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对付你这条倭狗,郑某一人足矣!何须琼布兄动手?你也配谈英雄好汉?” 话音未落,他剑势陡然一变! 方才看似旗鼓相当的对决,竟是郑茂的试探! 他以身法、剑招为饵,不断逼迫服部施展刀法,实则是在摸清对方的招式路数、发力习惯和破绽所在! 此刻,郑茂已胸有成竹! 郑茂的眼神瞬间变得如同出鞘的绝世神兵,冰冷、锐利、洞穿一切! 他脚下步法猛地一错,身形如同鬼魅般瞬间欺近服部中门! 手中长剑不再有任何花哨的虚招,没有倭人那种故作姿态的起手式,只有最简单、最直接、也最致命的一刺! 直刺!中宫直进! 剑光如电!快!准!狠! 这一剑,凝聚了郑茂毕生所学的精华,舍弃了一切繁复,将速度、力量和精准提升到了极致! 剑尖如同毒龙出洞,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指服部毫无防备的咽喉! “纳尼?!” 服部瞳孔瞬间缩成了针尖!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寒意瞬间笼罩了他! 他从未见过如此纯粹、如此迅疾、如此不留余地的杀招! 这根本不是什么剑法,这是死亡的宣告! 他怪叫一声,凭借着多年刀口舔血的本能,身体如同折断般猛地向后仰倒,同时手中倭刀下意识地上撩格挡! 嗤啦! 剑尖擦着服部的咽喉皮肤掠过,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冰冷的剑锋几乎割断了他的喉管,若非他反应够快,这一剑已然洞穿了他的脖子! 服部惊魂未定,冷汗瞬间浸透后背! 死亡的恐惧彻底压倒了他那点可怜的“武士尊严”,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猛地后跃拉开距离,同时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门外漆黑的夜空发出凄厉的嘶吼: “来人!快来人!敌袭!杀了他!!!” 然而,他的吼叫声如同石沉大海,在死寂的渔村上空回荡,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只有他自己的回声,显得无比凄凉和绝望。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郑茂持剑而立,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嘲讽,“你以为琼布为何姗姗来迟?你那些藏在村里各个角落、自以为是的‘同伴’,此刻早已在黄泉路上等你了!” 服部浑身剧震,如遭雷击! 他猛地看向门口如同铁塔般伫立的琼布,只见对方那粗壮的指关节上,还残留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终于明白,这两个人,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护卫,他们是怪物! 是刘盈专门培养出来猎杀他们这些“毒蛇”的怪物! 自己带来的所有精锐忍者,竟然无声无息地被这个看似粗豪的壮汉给…清理干净了?! 绝望,吞噬了服部!他知道自己绝无幸理!但毒蛇临死,也要反噬一口! 他那双怨毒的眼睛,瞬间锁定了角落里那个因惊吓过度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一起死吧!” 服部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身形如同离弦之箭,不顾一切地扑向小女孩! 他要用这无辜的生命作为最后的人质,换取一线渺茫的生机,亦或是至少拉一个垫背的! “找死!” 郑茂眼中寒光暴射!他岂能容忍这恶魔再伤无辜?! 就在服部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小女孩衣襟的刹那! 一道比之前更加迅疾、更加璀璨、更加冰冷的剑光,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而下! 这一次,再无试探,再无保留! 郑茂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剑光之中!人剑合一! 剑锋所向,只有一点——服部那因前扑而完全暴露的咽喉! 噗嗤! 一声轻响,如同裂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服部前冲的身形猛然顿住,眼中那疯狂的怨毒瞬间被无边的惊愕和死灰所取代。 他感觉喉咙处传来一丝冰凉,紧接着是温热的液体喷涌而出,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嗬嗬”的漏气声。 郑茂的身影已然出现在他身后,长剑斜指地面,一滴殷红的血珠顺着剑尖缓缓滑落。 服部捂着不断喷血的喉咙,身体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软软地跪倒在地,随即向前扑倒,抽搐了几下,彻底没了声息。 那双至死都圆睁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和难以置信。 茅屋内,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小女孩压抑的啜泣声,以及浓郁得化不开的血腥味。 第676章 倭奴,亡我之心不死 茅屋之内。 村野治保派出的毒蛇,已然身死道消。 郑茂收剑入鞘,动作干净利落。 他快步走到瘫软在地、脸色惨白如纸的刘如意身前,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深深的愧疚和恭敬: “赵王殿下!微臣郑茂,救驾来迟!让殿下受此磨难,罪该万死!请殿下责罚!” 刘如意看着眼前这两位如同神兵天降般救下自己的皇兄亲卫,又看了看地上服部那死不瞑目的尸体,再想到惨死的老渔夫和整个村子……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强忍着断臂和手腕的剧痛,用仅存的力气摇了摇头,声音虚弱却充满感激: “不!你们来得正是时候,若非你们及时赶到,本王与这小姑娘早已命丧黄泉!你们是有功之臣,何罪之有?” 刘如意喘息了几下,眼中流露出最深切的期盼和疲惫,望向长安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依赖: “快带本王,去见皇兄!” —— 汉军大营辕门在望,郑茂与琼布一左一右,小心地搀扶着虚弱不堪、断臂处血迹斑斑的刘如意。 他身后,跟着那个惊魂未定、紧紧攥着刘如意衣角的小渔女。 “殿下,陛下就在营中!” 郑茂低声禀报,语气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得知您可能尚在敌后,陛下心急如焚,不顾劝阻,执意亲临前线!” “代王、齐王两位殿下也坚持随军前来!陛下命臣等,不惜一切代价,定要寻回殿下!” 刘如意闻言,原本因剧痛和失血而黯淡的眸子,瞬间爆发出惊人的光彩! 皇兄,亲自来了? 还有大哥刘肥,四弟刘恒,他们都来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夹杂着酸楚,瞬间冲垮了他一路强撑的意志,让他眼眶瞬间通红! “快…快带我去!” 刘如意声音哽咽,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仿佛所有的伤痛在这一刻都被抛诸脑后。 当刘如意那熟悉却又无比憔悴、尤其那空荡荡的左袖在风中飘荡的身影出现在营门时,整个辕门附近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如意!!!” 一声带着无尽心痛和难以置信的嘶吼打破了沉寂! 只见齐王刘肥那肥胖的身躯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他冲到刘如意面前,看着弟弟那苍白如纸的脸和缺失的手臂,巨大的悲痛瞬间淹没了他! 这位素来乐天知命、甚至有些贪图享乐的大哥,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粗壮的手臂紧紧抱住刘如意,泪水鼻涕糊了一脸:“我的好弟弟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疼不疼?啊?告诉大哥,疼不疼啊!呜呜呜…” 代王刘恒紧随其后,这位一向以温润儒雅著称的亲王,此刻脸色铁青,嘴唇紧抿,身体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刘如意空荡的左肩,又看着大哥抱着三哥痛哭的模样,那双总是含着温和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冰冷火焰! 他走到刘如意身边,没有像刘肥那样痛哭,只是用颤抖的手,轻轻拍了拍刘如意完好的右肩,声音如同从冰窖中传出,带着刻骨的恨意。 “三哥,你受苦了!此仇不报,我刘恒誓不为人!倭寇!倭国!我要他们举国上下,鸡犬不留!为你这条手臂,为死难的万千军民,血债血偿!” 人群分开,刘盈快步走来。 他脸上没有泪水,但那紧握的双拳、微微颤抖的下颌,以及眼中那深不见底、几乎要将人灵魂都冻结的冰冷痛楚,比任何痛哭都更能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他走到刘如意面前,目光死死盯着那断臂之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才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如意……” “皇兄!大哥!四弟!” 刘如意看着眼前三位至亲,感受着大哥温暖的怀抱、四弟冰冷的誓言、以及皇兄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悲痛与怒火,心中所有的委屈、痛苦、恐惧,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暖流。 他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脸上甚至挤出一个故作轻松的笑容:“哭什么?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么?少条胳膊而已,又死不了人!以后不能冲锋陷阵了,但帮皇兄出谋划策、指挥调度还是可以的!照样能为大汉效力!” 他越是故作坚强,故作轻松,周围众人的心就越是如同被刀割一般难受! 樊哙、灌婴等将领纷纷侧目,不忍再看;随行的亲兵更是红了眼眶。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赵王殿下,如今却要强撑着笑容安慰别人… 刘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将刘如意小心地扶进温暖的中军大帐,立刻召来军医诊治。 待伤口重新处理包扎,喂下汤药,刘如意的脸色稍缓,便迫不及待地询问战况。 “皇兄,倭寇如何了?那村野治保……” 刘盈坐在榻边,沉声道:“首战小胜,挫其锐气,迫其退守会稽城。然倭寇凶顽,据城而守,急切难下。”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村野治保经营数月,根基已深。我军虽有破敌之阵,然欲跨海犁庭扫穴,彻底铲除其根本,非有强大水师不可。造船、练兵尚需三到五年之功。” “三到五年?!” 刘如意眉头紧锁,挣扎着坐直身体,语气急切:“皇兄!不能等!倭寇之祸,绝非简单的烧杀抢掠!他们在杀人立威的同时,已经开始愚民了!” “愚民?” 刘恒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不错!” 刘如意眼中燃烧着怒火,“我藏身渔村时,虽不敢外出,但也从老丈口中得知一二!那村野治保,在占领区强征孩童,设立所谓的‘倭寇学校’!” “强迫他们学习倭语,灌输倭国所谓‘天照大神’、‘大和至上’的歪理邪说!更是篡改我华夏历史,污蔑我大汉为蛮夷!” “他这是要断我华夏文化之根!要让下一代汉人,忘记祖宗,认贼作父啊!长此以往,会稽郡乃至整个东南,恐将彻底沦为倭寇之土,永难光复!” 帐内众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比单纯的屠杀更阴险,更致命!这是在挖大汉的根基! 第677章 把狗头,给八嘎送过去! 汉军大营。 听闻刘如意之言,刘盈的脸色瞬间阴沉,眼中寒芒暴涨!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矮几上,震得杯盏乱跳! “好一个村野治保!好一个奴化教育!果然狗改不了吃屎!千百年后如此,千年前亦如此!只会这套釜底抽薪、断子绝孙的卑劣手段!” 他声音冰冷,带着彻骨的杀意,“想让我华夏子孙认贼作父?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霍然起身,走到刘如意榻前,俯身看着弟弟的眼睛,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如意,安心养伤!此仇此恨,朕记下了!朕向你保证,所有踏上我大汉疆土、犯下累累血债的倭寇,朕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挫骨扬灰!至于那奴化学校?” 刘盈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决绝,“朕会让它们,连同里面的毒草,一起灰飞烟灭!” 刘如意看着皇兄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杀伐决断,心中稍安。 他摇了摇头,眼神异常坚定:“皇兄,这点伤不碍事!皮肉之苦罢了,我还能坚持!此战关乎国运,关乎我大汉尊严与未来!如意虽残,亦愿尽绵薄之力!” “运筹帷幄,稳定后方,抚慰伤员,我一样能做!请皇兄准我留下!” 看着弟弟眼中那份超越肉体痛苦的坚韧和报国之心,刘盈心中既痛又慰。 他重重拍了拍刘如意的右肩:“好!不愧是朕的兄弟!准了!” 刘如意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他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一直默默守在角落、局促不安的小渔女,脸上竟罕见地浮现一抹微红。 “皇兄,大哥,四弟!” 刘如意的声音带着一丝恳求,“还有一事,如意有个不情之请。” 众人目光都看向他。 刘如意深吸一口气,指向那渔女:“此番若非这位姑娘和她祖父舍命相救,如意早已曝尸荒野。” “老丈为护我而惨死倭寇之手,此恩此情,如山似海!我想迎娶这位姑娘为妻!一则报答救命之恩,二则护她余生周全,不再受颠沛流离之苦!” “望皇兄能够成全!”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皆是一愣,随即纷纷动容。 齐王刘肥抹着眼泪,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知恩图报,是我刘家男儿!大哥支持你!” 代王刘恒也郑重点头:“三哥重情重义,此乃佳话。” 那渔女更是惊得抬起头,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羞怯的红晕,眼中泪光盈盈。 刘盈看着弟弟眼中那份真挚的情感和担当,又看了看那虽然衣衫褴褛、眼神却清澈坚韧的小姑娘,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和欣慰。 经历了生死磨难,如意不仅没有消沉,反而更懂得了责任与担当。 “好!” 刘盈脸上露出难得的温和笑容,“此乃佳缘!朕准了!待此间战事稍定,朕亲自为你二人主婚!敕封此女为赵王妃!” “谢皇兄!” 刘如意激动不已,挣扎着想下榻行礼,被刘盈按住。 “安心休养。” 刘盈扶他躺好,随即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如刀。 他转身,对帐外沉声道:“来人!” 一名亲卫应声而入。 刘盈目光冰冷,看向角落那个装着服部头颅的木盒。 “将此盒!” 刘盈的声音如同淬了寒冰,“送到会稽城下,指名交给村野治保!告诉他……” 刘盈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冰冷的弧度:“朕的好弟弟,托朕给他带个‘好消息’——他派出去的那条最忠心的狗,实在是太过好杀!” “让村野治保明白,他派来多少狗,朕就杀多少!” 亲卫凛然领命,捧着那散发着血腥气的木盒,大步离去。 帐内,弥漫着复仇的火焰和大战将起的肃杀。 刘盈的目光,如同穿透了营帐,死死锁定了会稽城的方向。 —— 会稽城内,气氛压抑。 村野治保端坐在他那临时改建的行宫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刀柄。 他在等,等服部的消息。 那个他最锋利的爪牙,应该已经将刘如意这条大鱼牢牢攥在手中了吧? 只要捏住刘盈的亲弟弟,这场战争,他就有了翻盘的资本! 然而,等来的却是一名倭寇将领捧着的一个散发着浓重血腥气和石灰味的木盒,以及汉军使者冰冷的传话。 “天皇陛下……这是汉军送来的东西!说是给您的‘好消息’!” 将领的声音带着颤抖,脸色煞白。 村野治保眉头微蹙,心中掠过一丝不祥,他示意手下直接打开。 木盒开启的瞬间,一股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盒内,一颗头颅赫然在目! 正是他派出去的心腹忍者——服部! 头颅经过了简单的处理,面色青灰,双目圆睁,充满了临死前的惊愕与不甘。 为最醒目的,是脖颈处那道平滑如镜、深可见骨的致命剑伤! “八嘎!” “汉狗欺人太甚!” “为服部大人报仇!” 帐内侍立的倭寇将领和亲卫瞬间炸开了锅! 一个个目眦欲裂,拔出倭刀,愤怒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 服部在忍者中的地位极高,他的死是对倭寇士气的沉重打击,更是赤裸裸的羞辱! 然而,主位上的村野治保,却异常的平静。 他甚至微微前倾身体,饶有兴致地仔细观察着服部头颅上的那道剑伤。 他的手指,隔空沿着那道平滑致命的切口缓缓滑动,眼中非但没有愤怒,反而闪烁着一丝病态的欣赏和灼热的战意! “一剑封喉!” 村野治保的声音低沉而清晰,甚至带着一丝赞叹,“创口平滑如镜,深及颈骨,切断气管血脉却未伤及太多肌肉,好快的剑!好精准的手法!不愧是刘盈麾下的顶尖高手!” 他抬起头,脸上竟然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能杀死服部的人,一定是个有趣的对手!要是能亲手斩下此人的头颅…那该是何等快意!” “……” 帐内瞬间死寂! 所有愤怒咆哮的倭寇将领都像被掐住了脖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的“天皇”! 服部大人惨死,头颅被敌人送来羞辱! 天皇陛下不但不怒发冲冠下令报仇,反而在欣赏杀手的剑法?! 甚至还想着去猎杀对方?! 第678章 夜袭会稽,倭寇手段 村野治保的离谱行径,使得倭寇们心都凉了半截。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每一个倭寇的心头! 兔死狐悲! 服部大人尚且如此,他们这些人在陛下心中,又算得了什么? 不过是随时可以丢弃、甚至值得“欣赏”其死状的棋子吗?! 村野治保将众人的惊愕、愤怒和心寒尽收眼底,却毫不在意,甚至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 他从未真正将自己融入这个贫瘠、多灾多难的岛国。 倭国? 不过是他攫取力量、实现野心的跳板罢了! 他麾下这些所谓的“武士”、“忍者”,也不过是他用来撕咬猎物的爪牙! 爪牙断了,再换一副便是! 只要能得到中原那片广袤肥沃、潜力无限的膏腴之地,一切都值得! 他挥了挥手,如同驱赶苍蝇:“把东西收起来。告诉城外那个送信的汉狗!” 村野治保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阴冷,“回去禀报刘盈,这次算他棋高一着,本天皇认栽!服部技不如人,死得其所!不过下次,他可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可惜村野治保,话音未落,城外便传来了汉军的回应! 轰——!!! 轰隆隆——!!! 如同九天惊雷在头顶炸响,紧接着是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轰鸣! 整个会稽城仿佛都在剧烈颤抖!房梁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什么声音?!” “天皇陛下,是敌袭,是汉军的攻城器械!” —— 城外,汉军阵前,数十架巨大的投石车,如同狰狞的巨兽,在士卒的号子声中,将沉重的石弹以及燃烧的火球抛向天空! 它们划过死亡的弧线,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砸向会稽城! 砰! 轰隆! 咔嚓! 巨石砸在城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碎石飞溅! 砸在城内民居上,脆弱的木制房屋如同纸糊般瞬间垮塌,烟尘四起! 火球落地,更是引燃大片区域,火光冲天! 惨叫声、哭喊声、房屋倒塌声瞬间打破了城内的死寂! 守城的倭寇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罚”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可以悍不畏死地冲锋陷阵,但面对这种从天而降、无法格挡、只能听天由命的毁灭打击,原始的恐惧瞬间占据了上风! 不少人下意识地缩在女墙后,或者寻找掩体,祈祷着不要被砸中。 “八嘎!不许躲!给我守住!” 倭寇军官们声嘶力竭地咆哮,但收效甚微。 那连绵不断的轰鸣和城中升起的浓烟烈火,如同巨大的心理阴影,笼罩在每一个守军心头。 投石车的轰击持续了约莫半个时辰,对城墙和城内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心理震慑。 就在倭寇惊魂未定之际,汉军阵中令旗挥动! 吱呀呀——! 沉重的木轮滚动声响起!数架如同移动高塔般的井阑,在无数士卒的推动下,缓缓逼近城墙! 同时,更多的云梯如同蜈蚣般,被汉军悍卒扛着,冲向城墙脚下! “放箭!放滚木礌石!阻止他们靠近!” 倭寇将领们终于反应过来,嘶声下令。 城墙上,稀稀拉拉的箭矢射下,滚木礌石也纷纷砸落。 但汉军显然早有准备,藤牌手高举巨盾掩护,推动井阑和云梯的士卒悍不畏死! 井阑终于靠近了城墙! 高度甚至超过了城垛! 其上早已准备好的汉军弓弩手,立刻居高临下,对着城头的倭寇展开了精准而密集的攒射! 噗嗤!噗嗤! 惨叫声此起彼伏! 失去高度优势、又缺乏有效防护的倭寇,瞬间被射倒一片! 城头的防御火力为之一滞! 与此同时,云梯也成功架上了城墙! 悍不畏死的汉军锐卒,口衔钢刀,顶着盾牌,开始蚁附攀爬! “顶住!把他们推下去!” 倭寇守军陷入了慌乱! 野战他们或许不惧汉军的鸳鸯阵,但面对汉军这层出不穷、体系完善的攻城器械和战术配合,他们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 守城,似乎并非他们的强项! 就在城头防线摇摇欲坠、倭寇军心浮动之际! “都给老子——滚开!!!” 一声如同地狱魔神般的咆哮在城头炸响! 伴随着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两个因为恐惧而试图后退的倭寇士兵,头颅瞬间冲天飞起,鲜血喷溅了周围士兵一身! 村野治保竟亲自登上了最危急的城头,手中那柄夸张的大太刀“鬼切”还在滴着同袍的鲜血! 他浑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杀气,如同地狱爬出的修罗! “天皇陛下!” 倭寇士兵们被这血腥的手段和主将亲临的威势震慑,下意识地挺直了身体,眼中恐惧稍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死亡逼迫出的疯狂。 “废物!一群废物!” 村野治保目光如刀,扫过城下密密麻麻攀爬的汉军和越来越近的井阑,声音冰冷刺骨:“汉军有什么可怕的?他们的血,一样是红的!他们的肉,一样会被老子的刀砍碎!” 他用滴血的刀尖指向城下,咆哮道:“听着!后退者,死!怯战者,死!给老子守住!汉军上来一个,杀一个!上来两个,杀一双!让他们知道,这会稽城,就是他们汉狗的坟场!” 在村野治保以血腥手段强行弹压和督战下,倭寇守军终于稳住了阵脚,爆发出困兽般的凶性,开始更加疯狂地向下投掷滚木礌石、倾倒烧沸的金汁、用长杆推拒云梯,与攀爬的汉军展开了惨烈的肉搏! 然而,看着城下那如同钢铁丛林般缓缓逼近、不断倾泻箭雨的井阑,村野治保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他猛地回头,对着身后一名心腹将领厉声喝道: “汉狗器械犀利?哼!让他们也尝尝我们的‘好东西’!” “传令!把‘猛火油柜’给老子推上来!目标——汉军的井阑和云梯!” “哈依!” 将领眼中闪过一丝狂热和残忍,领命狂奔而去。 不多时,几台造型奇特、带有巨大皮囊和铜制喷口的笨重器械,在倭寇士兵的奋力推动下,被艰难地挪上了城头。 一股刺鼻的、类似猛火油的怪异气味,开始在血腥的战场上弥漫开来。 倭寇的秘密武器——“猛火油柜”,即将在这惨烈的攻城战中,展现出它焚毁一切的恐怖獠牙! 城上城下,攻守双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这新出现的狰狞器械所吸引,一股更加浓烈的不安与毁灭气息,笼罩了整个战场! 第679章 猛火油柜,惨烈攻城 会稽城。 随着村野治保一声令下,那几台被称为“猛火油柜”的狰狞器械被倭寇士兵疯狂地推到了城垛边缘,刺鼻的油味愈发浓烈。 “点火!喷射!” 倭寇将领嘶声咆哮! 早已准备好的倭寇士兵,猛地压下巨大的杠杆! 只听“噗——!”的一声沉闷巨响,巨大的皮囊被强力挤压!混杂着粘稠猛火油和硫磺等助燃物的漆黑液体,如同来自地狱的恶龙吐息,从粗大的铜制喷口中喷射而出! 形成数道粗壮、粘稠、散发着恶臭的黑色油柱,居高临下,狠狠泼向正在逼近的汉军井阑和密集攀爬云梯的士卒! “快躲开!” 井阑上的汉军指挥官目眦欲裂,发出绝望的嘶吼! 然而,太迟了! 嗤啦——! 当那粘稠的黑油泼洒在木质井阑表面、浸透藤牌和士卒衣甲的瞬间,早已点燃的火把被猛地掷入油流之中! 轰!!! 如同点燃了一座油湖!冲天烈焰瞬间腾起! 巨大的火浪带着恐怖的高温和刺鼻的浓烟,瞬间吞噬了最前方的两架井阑! 木质塔楼变成了巨大的火炬,发出噼啪爆裂的恐怖声响! 上面的汉军弓弩手甚至来不及惨叫,便被烈焰吞噬,化作焦炭坠落! 攀爬在云梯上的汉军士卒更是惨不忍睹!粘稠的猛火油泼头盖脸,瞬间点燃!他们如同一个个燃烧的火人,惨叫着从高高的云梯上翻滚跌落,带起一道道凄厉的火线!空气中瞬间弥漫开皮肉烧焦的恶臭! “啊——!” “救命!” 惨叫声此起彼伏,攻城的势头瞬间被打断! 汉军阵前一片混乱,烈焰熊熊,浓烟滚滚,如同人间炼狱! 看着城下汉军的惨状,城头的倭寇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连日来的憋屈和恐惧,仿佛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 “天皇陛下万岁!” “烧死汉狗!” “有天皇陛下在,咱们肯定能够打赢!” 村野治保脸上露出残忍而兴奋的笑容,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趁你病,要你命! “打开城门!” 村野治保猛地拔出肩上的大太刀“鬼切”,刀锋指向城下混乱的汉军,发出震天的咆哮:“儿郎们!随我杀出去!烧光他们的攻城器械!杀光他们!” 沉重的城门轰然洞开!村野治保身先士卒,如同一头出闸的疯虎,率领着数千被猛火油柜点燃了凶性的倭寇精锐,狂嚎着冲杀而出! 他们目标明确,直扑那些尚未被点燃、但已被汉军慌乱遗弃在阵前的投石车、云梯和剩余的井阑! 倭寇如同蝗虫过境,他们携带火油罐和火把,疯狂地点燃一切能看到的攻城器械! 火焰再次升腾,汉军数月心血打造的攻城利器,在倭寇的狂笑和破坏中化为焦黑的残骸! 村野治保更是亲自挥动“鬼切”,将一架巨大的投石车绞盘砍得火星四溅! 他扛着滴血的大太刀,站在燃烧的器械残骸旁,对着远处汉军中军那面龙旗的方向,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和嘲讽。 “刘盈!看到了吗?!这就是你大汉的攻城利器?不堪一击!不过是些破木头架子!来啊!再攻啊!” “来多少兵,本天皇就杀多少!烧多少!你这攻城三板斧,在我大和猛火面前,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倭寇的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他们围着燃烧的器械残骸,挥舞着倭刀,发出野兽般的嚎叫,仿佛已经赢得了这场战争! —— 汉军中军,气氛凝重。 樊哙、李广、曹参等将领看着前方熊熊燃烧的器械、听着同袍临死的惨嚎和倭寇嚣张的狂笑,一个个目眦欲裂,钢牙几乎咬碎! 李广更是气得须发戟张,猛地拔出佩剑:“陛下!末将请战!率骑兵冲垮这群倭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小李子,你先别着急!老夫愿为先锋!” 樊哙拍着胸脯怒吼,“定将那村野治保的狗头拧下来!” 其余将领也纷纷请命,战意沸腾,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那些耀武扬威的倭寇碎尸万段! 然而,帅座之上的刘盈,脸色却异常平静。 他看着前方倭寇的狂态,听着村野治保刺耳的嘲讽,眼神深邃如寒潭,不起一丝波澜。 就在众将激愤难平、即将按捺不住之际,刘盈缓缓抬起了手。 “鸣金!收兵!” “铛——铛——铛——!” 清脆而急促的鸣金声,如同冰冷的泉水,瞬间浇灭了前线将士沸腾的怒火和复仇的冲动,也打断了倭寇疯狂的欢呼! “陛下?!” “陛下!为何收兵?!” “我们还能战啊!” 樊哙、李广等人冲到帅座前,满脸的不解和悲愤,声音都带着哭腔! 眼看着倭寇嚣张,同袍惨死,陛下却下令撤军?这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倭寇阵中,看到汉军竟真的开始有序后撤,丢弃了一些辎重,更是爆发出震天的嘲笑和嘘声! 村野治保站在燃烧的残骸上,嘴角勾起胜利者般的弧度,心中冷笑:“刘盈,你终究还是怕了!吃瘪的滋味如何?这会稽城,你攻不下!” —— 中军大帐,气氛压抑。 樊哙等人依旧愤懑难平,唉声叹气。 刘盈扫视众将,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诸位将军,请战之心,朕心甚慰。然,尔等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他走到沙盘前,指向会稽城模型:“即便我军今日不惜代价,攻破城门,杀入城中。诸位以为,战斗就结束了吗?倭寇会乖乖投降吗?” 樊哙一愣,想起之前与倭寇交手的经历,那些倭寇即使被鸳鸯阵围住,明知必死,也会疯狂反扑,甚至抱着同归于尽的念头。 他摇了摇头,声音低沉:“回陛下…不会!这帮倭狗,凶残成性,信奉什么‘玉碎’!就算打不过,最后也要拉几个垫背的!” “不错!” 刘盈的声音陡然转冷,带着一丝凝重,“攻破城门,绝非胜利!恰恰是更残酷、更血腥战斗的开始——巷战!” 第680章 疲敌于后,帝王算计 军帐之内。 刘盈手指重重点在沙盘内,纵横交错的街巷模型上。 “会稽城虽非巨城,但街巷狭窄,房屋林立,地形极其复杂!” “我军赖以制胜的鸳鸯阵,在如此狭窄的空间内,根本无法有效展开阵型!” “盾牌难以掩护周全,狼筅施展不开,长枪难以攒刺! “反而倭寇,他们单兵悍勇,剑术刁钻,尤其擅长近身搏杀和小股游斗! “一旦陷入巷战,我军人数和阵型的优势将荡然无存!每一座房屋,每一条小巷,都可能成为倭寇的杀戮陷阱!我军每前进一步,都将付出惨重的、不成比例的代价!” 刘盈的话,如同一盆冰水,浇醒了被怒火冲昏头脑的众将。 他们想象着在狭窄的街巷中,面对熟悉地形、悍不畏死、如同老鼠般四处偷袭的倭寇。 那景象,确实令人不寒而栗! “陛下…圣明!” 李广第一个反应过来,脸上露出后怕和敬佩之色,“是臣等思虑不周,险些铸成大错!” 刘盈微微颔首:“攻城,非为破门而入。真正的目的,是不断消耗、疲惫、震慑城中之敌!” “用投石车日夜轰击,摧毁其工事,焚毁其粮草,更要摧毁其意志!” “让他们寝食难安,让他们时刻处于死亡的恐惧之中!此乃攻心为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当然,朕也并非一味强攻。给他们一个看似可以‘反败为胜’、实则通向毁灭的机会!” 众人正咀嚼着刘盈话语中的深意,李广突然想起一事,疑惑道:“陛下,臣有一事不明。大将军韩信…不是随军出征了吗?” “为何攻城如此紧要关头,却不见其踪影?连其麾下的腾虎、周勃、周亚夫等大将也……” 此言一出,众将才猛然惊觉! 对啊! 兵仙韩信呢? 这位用兵如神的大将军,自从分兵之后,就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今日如此激烈的攻城战,都未见其帅旗! 刘盈闻言,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目光投向沙盘东南方向,会稽城的后方,那片靠近海岸线的区域。 “朕的师父?” 刘盈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和绝对的自信,“他啊,此刻应该已经摸到倭寇的‘命根子’上了。” 众将顺着刘盈的目光看向沙盘,只见在会稽城后方,标注着几个重要的港口和一处被重点圈出的地点——倭寇囤积粮草、军械以及连接倭国本土海运线的核心补给基地! 一股寒意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兴奋瞬间掠过众将心头! 他们终于明白陛下为何如此沉得住气,为何任由村野治保在城头叫嚣! 原来真正的杀招,根本不在城下,而在倭寇最脆弱的背后! 陛下与大将军这师徒二人,一明一暗,一正一奇,将兵法之道运用得简直是神鬼莫测! —— 与此同时,在距离会稽城数十里外,一处隐蔽的海湾附近。 夜色深沉,海浪轻拍着礁石。 倭寇重兵把守的补给基地内,灯火稀疏。 连日来汉军的猛攻让前线的压力巨大,后方的守备不免有些松懈。 巡逻的倭寇打着哈欠,抱怨着前线的战事和微薄的赏赐。 谁也没有注意到,在黑暗的海面上,数十艘没有灯火、吃水很深的汉军小型战船,如同幽灵般悄然靠岸。 船头上,韩信一身戎甲,眼神锐利如鹰,在黑夜中熠熠生辉。 他身后,是精心挑选的三千精锐——腾虎、周勃、周亚夫皆在其列! 人人衔枚,马裹蹄,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 韩信的目光,死死锁定着不远处灯火通明、守卫看似森严实则漏洞百出的倭寇粮仓和军械库。那里,堆积着支撑整个会稽倭寇作战的命脉! “目标,倭寇粮仓、军械库、港口船只!” 韩信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斩钉截铁的杀意,“烧!给本帅烧得干干净净!一粒米,一根箭,一条船,都不准留给倭寇!行动!” 三千汉军精锐,如同无声的潮水,瞬间涌上海岸,扑向毫无防备的倭寇补给心脏! 一场足以彻底扭转战局的致命奇袭,在倭寇最得意忘形的时刻,悍然发动! —— 会稽郡广阔的敌占区腹地,此刻正悄然燃烧着一股无形的烈火。 韩信率领的三千精锐,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融入了被倭寇铁蹄蹂躏的乡村田野。 他们脱下甲胄,换上破旧的布衣,脸上抹上尘土,混迹于流民和被迫劳作的百姓之中。 除了执行关键任务时短暂集结,其余时间,他们就是沉默的农夫、疲惫的纤夫、或是蜷缩在破庙角落的乞丐。 “大将军,倭寇狡诈,粮仓果然并未尽数集中于会稽城中!” 副将腾虎压低声音,在一处废弃的土地庙内向韩信汇报。 庙内昏暗,仅有月光透过破窗洒下,映照着韩信沉静如水的面容。 “他们以村落为点,将抢掠来的粮草分散囤积在村中祠堂、富户地窖、甚至伪装成普通民房的秘密据点里。这村野治保,是想学狡兔三窟,即便会稽城破,也能凭借这些散落的粮草武库,在乡野间负隅顽抗,甚至图谋东山再起!” 韩信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与本帅所料不差。这厮倒是有些心机,可惜用错了地方。” 他接过腾虎递来的简陋地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经过反复核实的地点,每一个红点,都代表着一处倭寇精心隐藏的粮仓或小型武库。 这些情报,得来不易。 “多亏了此地的父老乡亲!” 腾虎语气带着由衷的感激,“若非他们甘冒奇险,暗中指引、传递消息,甚至以身为饵引开倭寇巡逻队,我军绝难在如此短的时间内摸清所有脉络!他们对倭寇的恨,已然刻骨铭心!” 韩信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划过,眼神锐利如鹰隼捕食前的凝视。 “民心可用,倭寇自绝于民,此乃取死之道。传令各小队,按既定位置潜伏待命,务必确保情报准确无误,等待总攻信号!没有本帅的军令,一粒粮食也不许动!” 韩信深知,此刻的隐忍,是为了最终的致命一击。 打草惊蛇,只会让村野治保提前转移或加强戒备。 第681章 釜底抽薪,焚田断根 韩信的目光并未只停留在粮仓上。 他踱步到破庙门口,望着外面在月光下泛着青灰色光泽、连绵起伏的田野。此时正值夏粮灌浆的关键时节,沉甸甸的麦穗预示着不久后的丰收。 “腾虎!” 韩信的声音带着一丝决绝的寒意,“倭寇视我百姓如刍狗,如待割之韭。” “他们抢光百姓口粮,却又要百姓为其耕作,待粮食成熟,再行收割,甚至如你所言,他们已计划在收粮之后,对失去利用价值的百姓斩草除根!” 腾虎眼中怒火升腾,怒骂道:“这帮畜生!简直毫无人性!” “他们不是人,是披着人皮的豺狼。” 韩信语气冰冷,“对付豺狼,就要断其生路,绝其根本!他们想割韭菜?本帅就让他们连地都种不成!” 他猛地转身,眼中精光暴射:“传令!各骑兵小队,即刻行动!目标——倭寇控制区内,所有即将成熟的良田!尤其是那些倭寇强征百姓种植、用作军粮的田地!给本帅——烧!” “烧…烧田?” 腾虎一愣,随即恍然,眼中也燃起火焰:“末将明白!宁可化为焦土,也绝不资敌!” 当夜,会稽郡广阔的田野上,上演了诡异而悲壮的一幕。 数支精悍的汉军骑兵小队,如同鬼魅般从夜色中冲出! 他们策马奔腾,点燃手中的火把,如同散落的火种,狠狠投向那一片片在夜风中起伏、孕育着希望也即将带来灾难的麦田! 轰!呼啦——! 干燥的麦秆遇到明火,瞬间爆燃!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条条狰狞的火龙在田野间迅速蔓延、升腾! 赤红的火焰贪婪地吞噬着金黄的麦穗,浓烟滚滚直冲云霄,将半边夜空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失火啦!粮田着火啦!” “快救火!那是军粮!” 正在田边巡逻或强迫百姓值夜的倭寇士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大火惊得目瞪口呆! 他们手忙脚乱地试图扑救,但面对燎原之势,杯水车薪!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代表着军粮、代表着他们继续盘剥希望的田地,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而那些被迫劳作的百姓,远远看着冲天而起的火光,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和惋惜,反而流露出一种复杂而解恨的神情! 他们紧咬着牙关,攥紧了拳头,甚至有老者浑浊的眼中流下了泪水——是悲愤,也是快意! “烧得好!烧得好啊!” “宁可烧光,也不喂那些倭狗!” “天杀的倭寇!你们也有今天!” 低沉的、压抑的、充满恨意的议论在百姓中悄然传递。 他们知道,这把火是谁放的。 这把火,烧掉的是倭寇的命根子,烧掉的是他们被奴役的枷锁,烧掉的是倭寇“割韭菜”的美梦! 虽然自家的辛苦也付之一炬,但这牺牲,值! 百姓们心中更加清楚,大汉天子不会对他们的苦难坐视不管。 经历过战争的西域、凉州之地,都被减免过赋税,他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小日子想要将他们当做韭菜,殊不知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 会稽城内,行宫。 “八嘎!八嘎雅鹿!!!” 村野治保的咆哮几乎要掀翻屋顶! 他面前跪着几个浑身烟灰、狼狈不堪的倭寇军官。 “废物!一群废物!粮田!那么多粮田!一夜之间全烧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眼睛都瞎了吗?!” 村野治保一脚踹翻一个军官,气得浑身发抖。 他精心布置的“狡兔三窟”战略,核心就在于依靠广阔乡野的产出和分散的储备来支撑长期抵抗。 如今,夏粮被毁,等于釜底抽薪! 会稽城内的存粮,加上那些分散的粮仓,又能支撑多久? 一旦断粮,军心必溃! “查!给老子查!是谁干的?!是不是刘盈派了人潜入后方?!” 村野治保如同困兽般咆哮,吓得一种倭寇噤若寒蝉! “回……回禀天皇陛下!” 一名军官战战兢兢,“据逃回来的手下说,是汉军骑兵神出鬼没!他们还喊话,说宁可全烧光,也不留给…留给…倭狗!” “闭嘴!” 村野治保脸色铁青,他当然知道后半句是什么! 这不仅仅是物资的损失,更是对他权威赤裸裸的挑衅和羞辱! 这是在告诉所有被统治的百姓——反抗,一定要反抗侵略者! 更让村野治保心惊的是,汉军竟然能如此精准地避开巡逻,并且深入腹地焚烧如此大面积的粮田! 这绝非小股斥候能做到,必定有一支成建制的、行动极其隐秘和高效的部队在活动! 而且,这支军队背后,一定有当地百姓的全力支持,否则寸步难行! 没想到汉人,竟然如此团结! 村野治保显然忽略了一点,经历了秦末汉初的乱世,没有一个君主像刘盈这般慈爱百姓! 百姓感念其恩,更是愿意为其豁出视作性命的粮食! “韩信!一定是韩信,那个被称作兵仙的男人!” 村野治保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个名字。 那个用兵如神、擅长奇袭的兵仙! 他一定在这里!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像一条致命的毒蛇,潜伏在阴影中,随时准备给自己致命一击! 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夹杂着被玩弄于股掌的愤怒,瞬间笼罩了村野治保。 他看着城外汉军大营的方向,又看看城内开始弥漫的恐慌气氛,粮田被烧的消息已经传开! 再想想那些分散在乡野、随时可能被韩信点燃的粮仓武库…… 会稽城,这座他苦心经营、看似固若金汤的堡垒,此刻仿佛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即将沸腾的油锅! 而他村野治保,就是锅底那条焦躁不安、却不知何时会被炸得粉身碎骨的杂鱼! “刘盈!韩信!” 村野治保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眼中闪烁着疯狂而危险的光芒。 “好手段!真是好手段!不过想困死本天皇?没那么容易!” 村野治保必须立刻做出决断,否则真要被这师徒二人内外夹击,活活困死在这会稽城中! 第682章 杀尽倭寇,一个不留! 会稽城。 这座曾经繁华的东南郡城,如今已彻底沦为血腥的囚笼。 村野治保站在城头,望着城外汉军营寨连绵的灯火和如同铁桶般的包围圈,眼中闪烁着困兽般的疯狂。 粮田被焚,外围据点被韩信拔除,他深知困守孤城已是死路一条! “刘盈!” 村野治保对着城外,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看看你城中的子民!成千上万!他们的命,现在就在本天皇手里!立刻退兵!解除包围!否则……” 他猛地抓起一个被推搡到城垛边的老汉,锋利的倭刀架在其脖子上,刀刃瞬间割破皮肤,渗出鲜血! “本天皇就让他们一个个死在你的面前!用他们的血,染红这会稽城墙!” 他的声音如同夜枭啼哭,在死寂的夜空中回荡,充满了残忍的威胁。 然而,城下的汉军中军,一片肃杀。 帅旗之下,刘盈端坐马上,脸色冰冷如万载寒冰。 他身旁的樊哙、李广等将领,目眦欲裂,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却无人敢擅动。 城头上,被倭寇刀枪驱赶、聚集在女墙后的百姓们,脸上却没有多少恐惧。 他们的眼神麻木、空洞,如同行尸走肉。亲人被杀,家园被毁,尊严被践踏! 他们早已被倭寇折磨得心如死灰,不少人的眼中,甚至燃烧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带着刻骨恨意的火焰。 看着城下那面代表着希望的大汉龙旗,他们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陛下,别管我们,杀光这群畜生! “村野治保!” 刘盈的声音穿透夜空,清晰而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朕警告你!若敢伤朕子民一根汗毛,朕必让你倭国上下,鸡犬不留,挫骨扬灰!立刻释放城中百姓,开城投降!朕念在你尚有一丝人性未泯,可留你全尸!否则,城破之日,便是你粉身碎骨、神魂俱灭之时!” “哈哈哈!留我全尸?投降?” 村野治保狂笑,如同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刘盈!收起你那套假仁假义!本天皇不信!只要这些贱民还在我手中一天,你就不敢强攻!你投鼠忌器!” 他认定了刘盈重情重义、爱惜名声的弱点,以此为最后的救命稻草。 —— 数日,转瞬即逝。 刘盈果然如倭寇所“愿”,暂停了猛烈的攻城。 汉军不再投石轰击,不再蚁附攀城,只是将包围圈收得更紧,如同铁箍般死死锁住会稽城。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对村野治保而言,却是更大的煎熬! 汉军虽不攻城,却在韩信指挥下,如同梳篦般扫荡清除着会稽郡外围所有残存的倭寇据点、巡逻队和可能存在的补给线! 真正的“坚壁清野”! 会稽城,彻底沦为大海中的一座孤岛,断绝了任何外援和补给的可能! 城内存粮在数万军民(倭寇加百姓)的消耗下飞速减少,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倭寇和被迫协作的伪军中蔓延。 村野治保坐不住了! 他知道,再等下去,不用汉军攻城,自己就会被饥饿和恐慌的部下撕碎! 必须立刻马上突围! 他眼中凶光一闪,一个更加疯狂、更加灭绝人性的计划浮上心头。 “传令!” 村野治保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将所有城中汉民驱赶出来!置于军阵最外围!本天皇要带他们一起‘突围’!” —— 翌日清晨,会稽城沉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然而,涌出来的并非凶悍的倭寇士兵,而是密密麻麻、衣衫褴褛、被倭寇刀枪驱赶着的城中百姓! 老人、妇女、孩子! 他们如同牲口般被驱赶在最前方,脸上写满了麻木和绝望。 在他们身后,才是村野治保亲率的倭寇精锐,如同躲在龟壳里的毒蛇,将百姓当作肉盾! “刘盈!看到了吗?!” 村野治保躲在军阵中心,声音嘶哑地咆哮,“想杀我?先杀光你的子民!有种你就放箭!有种你就冲锋!让天下人都看看,你大汉天子是如何屠戮自己子民的!哈哈哈!” 汉军阵前,一片死寂。 所有将士都握紧了兵器,眼中喷火,却投鼠忌器! 看着那些被当作盾牌的无辜百姓,心如刀绞!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时刻! 异变陡生! 被驱赶在最前方的一个白发老妪,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芒,猛地回头,死死盯住身后一个举着倭刀的倭寇士兵,用尽全身力气嘶喊:“畜生!还我儿子命来!” 说罢,她竟张开双臂,如同扑火的飞蛾,狠狠撞向那个倭寇! 这一幕,仿佛点燃了引信! “跟倭狗拼了!” “爹!娘!孩儿给你们报仇了!” “陛下!别管我们!杀啊——!” 一声声饱含着血泪和刻骨仇恨的呐喊,如同惊雷般在百姓群中炸响! 那些原本麻木绝望的百姓,此刻如同沉睡的火山轰然爆发! 积压已久的仇恨、失去亲人的痛苦、被奴役的屈辱,在这一刻化作了同归于尽的决绝! 他们不再是被驱赶的羔羊,而是化作了复仇的狂潮! 有人赤手空拳扑向倭寇撕咬;有人死死抱住倭寇的腿;有人抢夺倭寇的兵器;更有无数人,自发地、疯狂地用身体组成了一道混乱而悲壮的人墙,死死堵在了倭寇精锐冲锋的道路上! “八嘎!杀了他们!冲过去!” 村野治保惊怒交加,厉声嘶吼! 倭寇士兵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反抗惊呆了,随即挥舞屠刀疯狂砍杀!鲜血瞬间染红了大地! 百姓成片倒下,但后面的人依旧前仆后继,用血肉之躯阻挡着倭寇的脚步! 他们要用自己的死,为城外的王师创造战机!用生命,洗刷被奴役的耻辱! “陛下!” 樊哙虎目含泪,声音哽咽,“百姓们…百姓们…” 刘盈端坐马上,看着眼前那用人命堆积起来的、阻挡倭寇的惨烈人墙,看着同胞在倭寇刀下如同草芥般倒下,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和悲恸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双目赤红,如同滴血!紧握缰绳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将士们!!!” 刘盈的声音如同受伤的龙吟,带着撕裂苍穹的悲愤和滔天的杀意,响彻整个战场: “看见了吗?!这就是我们的父老乡亲!这就是我大汉子民!他们宁可粉身碎骨,也不愿再做倭寇的盾牌!他们用血肉,为我等铺平了复仇之路!” “今日若不动手,枉为人君!枉为汉将!更枉费了万千百姓以死相谏!” “传朕军令——” 刘盈猛地拔出腰间天子剑,剑锋直指倭寇军阵核心那面狰狞的倭寇大旗,发出震彻九霄的怒吼: “杀——!!!屠尽倭寇!一个不留!为死难的百姓——报仇雪恨!!!” 第683章 围剿,屠戮,灭绝! “杀!!!” “报仇!!!” “屠尽倭狗!!!” 早已被眼前惨状刺激得双目赤红的汉军将士,如同决堤的洪流,爆发出震天的怒吼! 战鼓擂动,号角长鸣,骑兵如同钢铁洪流率先冲锋! 步卒结阵如山,挺起长枪,举起苗刀,带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向着被百姓用生命阻滞的倭寇军阵,发起了排山倒海的冲锋! 战场瞬间化作修罗地狱! 汉军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烈焰,将倭寇的阵型冲得七零八落! 鸳鸯阵在开阔地带,再次展现出恐怖的绞杀力! 倭寇虽然凶悍,但在百姓以死相搏的阻滞下,阵型已乱,又被汉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冲击,瞬间陷入崩溃边缘! “顶住!顶住!” 村野治保看着身边不断倒下的精锐,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汉军,第一次感到了死亡的恐惧! 他精心策划的“人肉盾牌”计划,非但没能救命,反而成了点燃汉军复仇怒火的导火索! “刘盈!这是你逼我的!” 村野治保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和肉痛,猛地从腰间解下几个用油布包裹、黑乎乎的圆球状物体——正是他压箱底的杀手锏,利用简易火药和铁砂制作的“雷火弹”! “都去死吧!” 他嘶吼着,点燃引信,将雷火弹狠狠掷向冲锋最猛的汉军骑兵阵中!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连响起! 火光迸射,铁砂横飞! 猝不及防的汉军骑兵顿时人仰马翻,战马惊嘶,冲锋的势头为之一滞,浓烟和混乱暂时遮蔽了视线! “趁现在!随我冲出去!” 村野治保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带着身边残存的数百名最精锐的倭寇亲卫,如同丧家之犬,朝着爆炸制造的混乱缺口,亡命冲杀! 这厮再也不敢恋战,只想逃离这个绞肉场! 凭借着雷火弹的突然性和杀伤力,村野治保硬生生在汉军铁桶般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短暂的血口! 他丢弃了大部分军队和辎重,只带着少数心腹,如同漏网之鱼,狼狈不堪地朝着会稽郡腹地、他自以为还有零星据点和隐藏粮仓的村落方向疯狂逃窜! “追!” 樊哙怒吼,正要率军追击。 “不必!” 刘盈冷冷地看着村野治保逃窜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仿佛在看一只即将踏入陷阱的猎物。 “穷寇莫追?不?朕是要他自投罗网!” “传令,清理战场,救治伤员,安抚百姓!至于倭寇贼首村野治保?” 刘盈的目光投向东南方那连绵的丘陵和村落,声音如同来自九幽:“朕的师父,大将军韩信会好好招待他的!” —— 会稽郡腹地,一处看似平静的村落附近。 韩信一身布衣,站在一处高坡上,嚼着一根草茎,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视着下方蜿蜒的小道和远处的炊烟。 在他身边,腾虎、周勃、周亚夫等将领肃立,身后是分散潜伏、如同融入环境的数千精锐。 “报——大将军!” 一名斥候如同狸猫般从草丛中钻出,低声急报:“倭酋村野治保,率残兵约五百,丢弃会稽城,正朝‘黑石坳’方向逃窜!预计半个时辰内抵达!” 韩信眼中精光一闪,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愈发明显。 “黑石坳,好地方。两侧缓坡,中间窄道,易进难出!村野治保,倒是给自己选了个不错的葬身之地。” 韩信扔掉草茎,拍了拍手,吩咐道:“传令各队,按甲计划行事,该收网了。” “记住,要活的。陛下需要他的头颅,祭奠此战所有死难的英灵和百姓!” 平静的村落周围,无形的杀机瞬间弥漫开来。 一张由兵仙韩信亲手编织的、凝聚了百姓血泪和汉军怒火的死亡之网,已然张开,静静地等待着那条自以为逃出生天、实则正奔向地狱的毒蛇——村野治保! —— 与此同时。 村野治保带着仅存的数十名心腹,如同丧家之犬,在会稽郡起伏的丘陵间亡命奔逃。 身后,汉军追兵的呼喝声和战马的嘶鸣仿佛还在耳边回响,每一次风吹草动都让他心惊肉跳。 他抛弃了会稽城,抛弃了数万大军,只为抓住这最后一丝渺茫的生机——那个只有他和已死的服部才知道的、最后的秘密据点。 一处位于山谷深处、看似寻常的村落映入眼帘。 炊烟袅袅,鸡犬相闻,一派宁静祥和。 村野治保紧绷的神经终于稍稍放松,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希冀。 “到了…终于到了…” 他喘息着,脸上挤出劫后余生的扭曲笑容,“刘盈!韩信!你们再能算计,也想不到本天皇还有这处‘世外桃源’!这里的‘村民’,都是我精心挑选、以秘法洗脑或本就是倭国死士伪装的忍者!他们蛰伏于此,如同冬眠的毒蛇,只为本天皇一人效忠!只要躲过风头,本天皇定能卷土重来!”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 服部死了也好,这个秘密据点,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村野治保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甲,试图找回一丝“天皇”的威仪,带着残兵,朝着村口走去。 然而,脚步踏入村落的刹那,一股极其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墙壁,猛地撞入鼻腔! 这味道…浓得化不开!绝不是宰杀牲畜的味道! 村野治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瞳孔骤缩,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铁手攥紧! 眼前的景象,让他如坠冰窟! 没有迎接的“村民”,没有宁静的田园。 只有死寂!令人窒息的死寂! 村口的大槐树下,一座由数百颗头颅堆砌而成的、触目惊心的京观,赫然矗立! 那些头颅,面容扭曲,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愕与恐惧,赫然正是他安排在此地驻守的那五百名精锐忍者,他们的眼睛空洞地望着天空,仿佛在无声地控诉! 鲜血早已浸透了树下的土地,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 浓烈的腥气,引来成群的苍蝇,嗡嗡作响,如同死亡的丧钟! “不…不可能…” 村野治保踉跄后退,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 他最后的希望,最后的底牌,如同脆弱的肥皂泡,在这残酷的现实面前,“啪”地一声,彻底破灭! 第684章 丧家之犬,堕入粪坑 “没什么不可能。村野治保,或者…该叫你一声…异乡人?” 一个平静而威严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了死寂的空气。 村野治保猛地抬头! 只见京观旁,一名身着青色布袍、面容清癯、眼神却如同古井深潭般深邃的中年文士负手而立。 他气质儒雅,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掌控全局的磅礴气势! 正是大汉兵仙——韩信! “韩…韩信?!” 村野治保如同见了鬼魅,声音因极致的震惊而变得尖利,“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怎么可能找到这里?!这…这是本天皇最深的秘密!连服部都…” 他猛地顿住,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脑海。 韩信嘴角勾起一抹洞察一切的、冰冷的弧度。 “服部?你是说那个被你派去抓捕赵王、最后被一剑封喉的忍者头子?” 大汉兵仙缓步向前,目光如同利剑,穿透村野治保的伪装:“他临死前,为了求一线生机,可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啊。包括,你这处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蛇穴’。” “八嘎!那个叛徒!废物!” 村野治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暴怒! 他引以为傲的“秘法洗脑”、“死士忠诚”,在死亡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服部的背叛,如同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这个穿越者“高人一等”的优越感上! “叛徒?废物?” 韩信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在韩某看来,你们倭人,皆是色厉内荏、贪生怕死、不知‘忠心’为何物的豺狼!” “畜生再凶,也改不了吃屎的本性!危难之际,只会想着如何苟活,如何反噬其主!” 韩信目光扫过那血腥的京观,语气愈发凌厉:“你以为凭借一些蛊惑人心的邪术,就能让这些人为你效死?可笑!” “他们之中,大半本就是被你掳掠、威逼、以酷刑和谎言强行扭曲心智的我大汉子民!” “你以为他们是忍者?不,他们只是被你剥夺了人性、套上倭寇皮囊的可怜囚徒!他们的心,从未真正属于你!否则,怎会被我军轻易识破,一举歼灭?” 韩信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匕首,一层层剥开村野治保所有的伪装和自欺欺人! 将他那建立在奴役和恐惧之上的统治根基,批驳得体无完肤! 什么超越时代的穿越者?什么驭下之术?在兵仙洞悉人性的目光下,不过是跳梁小丑的拙劣表演! 村野治保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不由地羞怒交加! 这厮最后的骄傲和依仗,被韩信踩在脚下碾碎! 村野治保猛地拔出腰间那柄陪伴他征战多年、名为“鬼切”的大太刀,刀锋指向韩信,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恐惧而扭曲! “韩信!你…你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偷袭暗算!算什么英雄?素闻你乃兵仙,用兵如神!可敢与本天皇堂堂正正,于战场之上一决高下?趁人之危,以多欺少,岂是英雄所为?!” 这厮试图用激将法,做最后的挣扎,希冀韩信能给他一个单挑或突围的机会。 然而,韩信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如同看着一只在陷阱中徒劳挣扎的虫子。 那眼神中,没有愤怒,没有轻蔑,只有一种近乎悲悯的漠然。 “战场?” 韩信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村野治保,你踏入这个村子的那一刻起,这里就是你的战场,也是你的坟场!” 他缓缓抬起右手,声音陡然转厉,如同金铁交鸣:“至于英雄?对付你这等灭绝人性、屠戮我大汉子民、意图断我华夏根基的倭酋恶贼!” 韩信眼中寒光爆射,杀意冲天: “何须讲什么道义?!杀——!!!” “杀!!!” “诛杀倭酋!!” 伴随着韩信一声令下,早已埋伏在村落四周房屋、矮墙、树林中的汉军精锐,如同沉默的潮水般轰然现身! 他们手持利刃,结成严密的战阵,带着滔天的怒火和冰冷的杀意,从四面八方朝着被围在村中空地、仅剩数十残兵的村野治保,发起了雷霆万钧的冲锋! 村野治保和他那几十个心腹,如同惊涛骇浪中的几片枯叶,瞬间被这复仇的钢铁洪流彻底淹没! 兵仙韩信布下的天罗地网,在这一刻,轰然收拢! 喊杀声震天,刀光剑影将村野治保和他最后的几十名死忠瞬间吞没! 汉军将士的怒火如同实质的烈焰,要将这屠戮万千同胞的魔酋撕成碎片! “保护天皇陛下!” 一名忠心耿耿的倭寇武士嘶吼着扑向数名汉军,用身体挡住刀锋,瞬间被乱刀分尸! “天王陛下,您快走!” 另一名忍者甩出最后几枚淬毒手里剑,试图阻滞追兵,却被数支弩箭洞穿胸膛! 村野治保目眦欲裂,并非为部下的死而悲痛,而是感到了自身死亡的逼近,他眼中闪过一丝极致的疯狂和求生欲! 猛地探手入怀,掏出几个黑乎乎、鸡蛋大小的圆球——正是他最后的保命底牌,改良过的小型烟雾弹! “去死吧!汉狗!” 他嘶声怪叫,狠狠将烟雾弹砸向地面! 砰!砰!砰! 浓密刺鼻、带着硫磺和辛辣气味的灰白色烟雾瞬间爆开,如同数条翻滚的毒蛇,迅速弥漫开来,笼罩了方圆数丈! 视线瞬间被遮蔽,呛人的烟雾让最近的汉军士兵剧烈咳嗽,攻势为之一滞! 好在这东西只是障眼法,不至于对汉军造成太大的损伤,却也为村野治保提供了最佳的逃跑时机! “趁现在,一定要逃走!” 村野治保根本不顾那些还在烟雾中拼死抵抗、为他争取时间的最后心腹! 这厮眼中只有自己,他猛地将身边一个因烟雾而慌乱的手下狠狠推向追来的汉军刀锋,借着那人临死的惨叫和身体的阻挡,他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转身就朝着村落边缘一处散发着浓烈恶臭的角落跑去! 一个巨大的、村民用来沤肥的露天粪坑! 唯有这里,才有可能不被汉军发现,才有逃出升天的机会! 村野治保内心不断安慰自己,他不是贪生怕死,而是要像野狗一样活下去,有朝一日找刘盈报仇! 第685章 大汉水师,势在必行 噗通! 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入粪声,更加令人作呕的秽物飞溅起来,村野治保的身影消失在污秽粘稠的粪水之中! 他强忍着足以令人昏厥的恶臭和窒息感,将整个身体,连同他那颗高傲而扭曲的头颅,都深深埋入了这世间最污秽的所在! “咳咳!烟雾有毒!小心!” “倭酋呢?!” “搜!他跑不远!掘地三尺也要把他挖出来!” 烟雾渐渐散去,汉军士兵捂着口鼻,在残存的倭寇尸体和狼藉的战场上仔细搜索。 几名将校带着士兵,忍着恶臭搜索到粪坑边缘。 “呕!这味儿,太他妈冲了!” 一名士兵看着那翻滚着蛆虫、漂浮着污物的粪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什长!这…这地方!” 另一名士兵捏着鼻子,脸都绿了,指着粪坑边缘几处明显是新留下的、带着污泥的脚印痕迹。 领头的什长皱着眉,强忍着恶心,探头看了看那污秽不堪、深不见底的粪坑。 恶臭如同实质的拳头,狠狠砸在他的嗅觉上,让他几乎窒息。 他实在无法想象,有人能藏在这种地方! 更无法想象,那个不久前还在城头耀武扬威、自称天皇的倭酋,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妈的!真晦气!” 什长啐了一口唾沫,挥了挥手,“算了!这鬼地方,藏头猪都嫌脏!那倭酋再不堪,也不至于钻这里!肯定是趁乱往山里跑了!追!往林子里追!” 什长下意识地否定了那个最恶心、也最不可思议的可能性。 汉军搜索的脚步声和呼喝声渐渐远去,朝着山林方向而去。 粪坑中,污秽的粪水之下,村野治保死死憋着气,心脏狂跳如同擂鼓。 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他才如同恶鬼般猛地从污秽中探出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混杂着恶臭的空气,脸上沾满了难以名状的污物,眼中却闪烁着劫后余生的、病态的狂喜和刻骨的怨毒! —— 村落之内。 如同最卑劣的阴沟老鼠,村野治保在污秽中潜行,他丢弃了象征身份却过于显眼的“鬼切”,只留一把短匕防身。 靠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远超常人的忍耐力与狠辣,村野治保昼伏夜出,避开大道,专走荒野。 遇到零星的汉军斥候或落单的巡逻士兵,他如同潜伏的毒蛇,骤然暴起,以最残忍、最迅捷的方式将其割喉杀死,剥下衣物和干粮,然后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靠着这种极端卑劣的手段,他如同跗骨之蛆,硬生生从汉军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钻出了一条生路,终于狼狈不堪地逃到了会稽郡一处极其隐蔽的海湾。 那里,一艘伪装成普通渔船、实则配备了快帆和桨手的小型倭船,如同鬼魅般静静停泊在礁石阴影中——这是他为自己预留的最后一条退路,只有他和几个绝对心腹知晓。 当然,那些所谓的心腹,恐怕早就身死道消,不知去往何处。 当浑身污秽、散发着恶臭、如同地狱爬出的恶鬼般的村野治保爬上船时,连那些最冷血的倭寇水手都忍不住掩鼻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惧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鄙夷。 船只迅速离岸,朝着茫茫大海,倭国的方向驶去。 站在摇晃的船头,海风也无法吹散他身上那深入骨髓的恶臭。 村野治保脱下肮脏的汉军衣物,舀起冰冷刺骨的海水,一遍遍狠狠地冲刷着身体,仿佛要洗掉那深入灵魂的耻辱。 然而,他眼中的怨毒和野心,却在海水的冲刷下,如同淬火的毒刃,变得更加冰冷和锋利! 船帆升起,破开浑浊的江水。 村野治保站在船尾,遥望着火光冲天的会稽郡方向,眼中没有丝毫挫败,反而燃烧着更为炽烈的征服欲火。 在刘盈这个年轻汉将手下吃了如此大亏,几乎丧命,非但未能磨灭他的野心,反而像毒药般刺激着他。 “刘盈!汉帝国!给本天皇等着!” 村野治保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实则早已火冒三丈! “冒顿那个老蠢货!” 村野治保忽然朝着北方怒骂出声,仿佛要将所有怨气倾泻,“想必早被他的狼崽子们救走了吧?呸!什么‘上帝之鞭’?不过是让汉人打得抱头鼠窜的丧家之犬!欧陆那些蛮子,竟也敢自诩是这等废物之后裔?” 他鄙夷地啐了一口唾沫,仿佛连提及都脏了他的嘴。 船只调整方向,朝着倭国故土疾驰。 他深知大汉如今水军未兴,海防尚弱,这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必须赶在汉人打造出坚船利炮之前!必须东山再起!” 村野治保攥紧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至于如何压榨倭国那些蝼蚁般的百姓,攫取每一滴血汗来供养他复仇的野心,村野治保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蝼蚁,生来就该为猛虎献祭! —— 汉军营地 刘盈率领将士们彻底肃清了村落残敌,篝火噼啪作响,映照着将士们疲惫却振奋的脸庞。 然而,遍寻各处,却始终不见贼首村野治保的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最终,兵士们在村落边缘那个恶臭熏天的粪坑旁,发现了凌乱而新鲜的足迹,一路延伸向坑内污浊的粪水中,又挣扎着爬出,指向江边方向。 消息报至主将刘盈处,年轻的天子闻之,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表情,最终化作一声带着鄙夷的大笑! “哈哈哈!藏身污秽,忍辱偷生!呵,为了活命,竟能卑贱至此!此等行径,实非人伦,确也只有那倭岛蛮夷方能做得出来!” 大汉天子挥了挥手,仿佛要驱散那无形的秽气。 “罢了,此獠命不该绝于此污淖之中。传令,会稽郡全境光复!” 刘盈的目光投向浩渺的江面,那里曾有倭寇的船只遁逃。 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坚定,一个决定在心中成型。 刘盈转向身旁的将领,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此役虽胜,然贼酋遁海而逃,足见海疆之患未绝!” “即刻起,将筹建楼船水师一事,列为头等要务!” “我大汉,必须要有劈波斩浪、制霸海疆的强军!” 刘盈仿佛已看到,未来艨艟巨舰列阵于波涛之上的壮阔景象。 第686章 船厂选址,兵源会稽 随着村野治保落荒而逃,刘盈也命令手下军队班师回朝。 长安未央宫,硝烟散尽,但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东南沿海的血腥与焦土气息。 刘盈端坐御座之上,目光深邃,手指在巨大的海疆舆图上缓缓划过。 会稽郡的胜利,仅仅是拔除了深入腹地的毒刺,而倭寇真正的根基——那盘踞在波涛汹涌大海之外的岛国,依旧如同跗骨之蛆,时刻威胁着大汉漫长的海岸线。 “水师!” 刘盈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打破了殿内的寂静。 “欲靖海疆,永绝倭患,非有强大水师不可!然,其难有三。” 他竖起手指,目光扫过阶下重臣: “其一,兵源!我大汉将士,多生于内陆,长于马背,擅弓马而不谙水性。茫茫大海,波涛凶险,非熟悉水性、不惧风浪者不可为水卒!” “其二,粮饷!造船、养兵、训练,耗费钱粮巨万!非举国之力不可支撑!” “其三,倭寇骚扰!” 刘盈的眼神陡然锐利,“村野治保虽然逃跑,然倭寇未绝!其航海之技,尤胜我朝!以彼辈之卑劣,断不会坐视我水师壮大!必会伺机袭扰船厂,焚毁战船,阻我大计!” “陛下!” 一个熟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 断了一臂、脸色尚显苍白却眼神异常明亮的赵王刘如意,出列躬身:“臣弟愿往!督建水师,招募兵勇,抵御倭寇侵扰!臣弟虽残,然此心未死!” “臣,必为陛下,为大汉,练出一支可纵横四海、荡平倭岛的无敌水师!” 看着弟弟空荡荡的左袖,刘盈眼中闪过一丝痛惜,本能地想要拒绝:“如意,你伤势未愈,当在京中好生休养才是!” “陛下!” 未等刘盈说完,一直静立一旁的兵仙韩信,却朗声开口。 他看向刘如意,眼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赞许:“赵王殿下,经此一役,早已非昔日草原上那莽撞少年。其心坚韧,其志可嘉!” “更兼在草原历练多年,于统御、调度、抚慰军心一道,颇有建树。督建水师,非仅需勇力,更需坚韧之心与统御之才!” “臣,信得过赵王殿下!还望陛下,予殿下一次证明之机!” 韩信的话语,分量极重! 殿内诸臣,包括曹参、陈平等老臣,皆微微颔首。 刘如意在会稽郡的隐忍、血战、断臂求生直至最后配合大局,其成长有目共睹。 刘盈看着弟弟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恳求与决心,又看了看韩信肯定的目光,沉吟片刻,终于缓缓点头。 “好!如意,朕便将此重任交予你!督建水师,招募兵勇,拱卫海疆!” “谢陛下!谢大将军!” 刘如意激动地躬身领命。 “然,水师督造,非一人之功。” 刘盈目光转向韩信,“恩师,何人可辅佐如意?” 韩信淡然一笑,胸有成竹:“陛下心中早有定计,何须问臣?自然是——西楚项家!” “项轩!” 刘盈点头,直接唤道。 “末将在!” 身材魁梧、面容刚毅、带着昔日西楚豪雄之气的年轻将领应声出列。 此人正是早已归顺刘盈、忠心耿耿的西楚项氏后裔项轩! “季布!” 刘盈再唤。 “臣在!” 另一名气质沉稳、目光如电的将领出列,正是以信义闻名天下、曾为项羽麾下大将、后归汉的季布! “着项轩为水师副都督,季布为水师都尉!辅佐赵王刘如意,督造战船,操练水师,整肃军纪!” 刘盈肃然下令,“项卿勇猛善战,尤擅攻坚;季卿沉稳信义,可掌军法!你二人,当竭尽全力,辅佐赵王!” “末将领旨!定不负陛下所托,不负赵王信任!” 项轩与季布单膝跪地,声音铿锵。 —— 长安,未央宫。 人选在上朝期间既定,议题则转向核心——水师基地与造船厂选址! 项轩性情耿直,率先开口,指向舆图上会稽郡的位置。 “陛下!臣以为,会稽郡乃不二之选!此地濒临大海,有天然良港!” “更关键的是,倭寇盘踞数月,留下了现成的码头、船坞甚至部分半成船材!” “若加以修缮利用,可省去大量人力物力,事半功倍!正所谓物尽其用!” 此言一出,不少将领点头附和。 利用敌人遗留的设施,确实是省时省力的办法。 然而,韩信却缓缓摇头,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智慧光芒。 “项将军所言固然有理,但此策恐正中倭寇余孽下怀!” 韩信走到舆图前,手指重重点在会稽郡的港口。 “倭寇经营此地多时,对港口地形、水道深浅、乃至船厂布局,可谓了如指掌!” “村野治保狼狈逃窜不假,但其党羽未清,海寇犹存!若我水师根基设于此地,倭寇只需派遣熟悉地形的死士或小股船队,趁夜潜入,纵火焚烧,便可轻易毁我数月心血!” “此非物尽其用,实乃授敌以柄,自缚手脚!” 陈平捻着胡须,深以为然:“大将军所言极是!倭寇狡诈,不可不防。且,兵源亦是难题。会稽郡虽靠海,然历经战火,百姓流离失所,青壮多有伤亡。” “强行征调内陆不谙水性之兵,仓促上船,非但难成战力,恐晕船呕吐者十之八九,未战先溃矣!” 殿内群臣,一时陷入沉思。 利用旧港,风险巨大;另起炉灶,耗时耗力;兵源,更是棘手。 刘盈的目光在舆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了会稽郡以北、同样濒海、但位置相对内敛、港湾条件亦不逊色的——吴郡! “船厂,就建在这里!” 刘盈的手指,重重落在吴郡的位置,声音斩钉截铁。 “吴郡?” 众人皆是一愣。此地虽也是良港,但比起会稽郡那现成的“遗产”,似乎并无明显优势。 “至于兵源!” 刘盈目光灼灼,“就以会稽郡为主!辅以吴郡、广陵等沿海郡县!” “陛下?!” 曹参有些不解,“会稽郡百姓饱受倭寇荼毒,家园残破,青壮损失惨重!且,大将军与陈丞相所虑兵源素质……” 刘盈抬手止住曹参的话,眼中闪烁着悲悯与决断交织的光芒。 “正因饱受荼毒,血海深仇刻骨铭心!会稽子弟,对倭寇之恨,深入骨髓!此恨,便是最强的战意!” “他们生于海边,长于波涛,最是熟悉水性!招募他们入伍,无需过多动员,便是最好的复仇之师!” 第687章 深意暗藏,吴郡为真 选定了船厂,以及兵源之后。 刘盈看向曹参和陈平,直言道:“粮饷军械,乃国之根本!曹相、陈相,此事便劳烦二位!务必保障水师筹建之需!朕要钱粮充足,器械精良!” 曹参和陈平深知责任重大,肃然躬身:“陛下放心!臣等必竭尽全力,保障水师粮饷军需!我大汉如今府库充盈,定不负所托!” 大议散去,刘盈却单独留下了韩信、项轩以及刘如意。 刘如意看着舆图上吴郡的位置,终于忍不住询问。 “皇兄,恕臣弟愚钝。方才议定,兵源以会稽为主,那为何船厂不就近设在会稽,反而要舍近求远,设在吴郡?两地相隔,转运兵员物资,岂不徒增耗费?” 刘盈与韩信相视一笑,韩信眼中满是了然。 刘盈走到刘如意身边,拍了拍他的右肩,嘴角勾起一抹狡黠而深沉的弧度。 “如意啊,你可知何为‘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何为疑兵之计?” 刘盈看着弟弟困惑的眼神,耐心解释道:“会稽郡,是朕抛给倭寇的‘饵’!是朕故意竖起的靶子!” “朕大张旗鼓,以会稽子弟为兵源主力,招募精壮!倭寇细作必然探知,他们定会以为,朕的水师根基,必在会稽!” “他们会将所有的目光、所有的破坏力量,都死死盯在会稽郡的海岸线上!盯着那些他们熟悉的旧港、旧船厂!” 刘盈的手指再次点在吴郡的位置,眼神锐利如刀:“而我大汉水师真正的命脉,造船的根基,将悄无声息地设在这里——吴郡!” “此地虽亦临海,但港口地形与会稽不同,更易防守。朕会派重兵把守,严密封锁消息!” “同时,在会稽郡那些倭寇留下的旧船厂、码头,朕也会派人进驻,大张旗鼓地‘修缮’、‘清理’,甚至故意露出一些‘造船’的迹象,让倭寇深信不疑!” 刘如意目瞪口呆,没想到兄长还玩了一出瞒天过海的把戏! “倭寇的目光被会稽吸引,力量被会稽牵制,他们便无暇、也无力去窥探吴郡的真实动向!” 韩信接茬道,语气带着对刘盈计策的赞赏,“待我吴郡船厂日夜赶工,楼船巨舰悄然成型,水师精锐训练有成!” “那时,便是我大汉水师扬帆出海,犁庭扫穴,直捣倭岛之时!倭寇只会发现,他们费尽心机破坏的会稽‘船厂’,不过是一堆无用的木头架子!” “而真正的战船,早已在他们眼皮底下铸成!” 刘如意恍然大悟,他看着皇兄那深邃而自信的眼神,心中充满了敬佩! 原来,皇兄早已将倭寇的反应算计在内! 这看似简单的选址背后,竟藏着如此深远的谋略! 以会稽为“明”,吸引火力;以吴郡为“暗”,积蓄力量! 这不仅是选址,更是一场针对倭寇的、无声的战略欺骗! “臣弟…明白了!” 刘如意眼中燃起熊熊斗志,“皇兄放心!臣弟定在会稽演好这出‘大戏’,将倭寇的目光牢牢钉死!为吴郡船厂,争取时间!” 刘盈欣慰地点点头:“好!去吧!与项卿、季卿同心协力!这万里海疆的未来,便托付于你等了!” 殿内,刘盈与韩信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浩瀚的海疆舆图。 —— 长安,未央宫偏殿。 夜风拂动烛火,映照着一对师徒的身影。 刘盈亲自为韩信斟满一杯兰陵美酒,琥珀色的液体在夜光杯中荡漾。 “师父,此番草原布局,非您不可。牧民科学放牧、汉民屯田实边,此乃百年大计。只是……” 刘盈声音微沉,带着愧疚道:“苦了您了。” 韩信举杯一饮而尽,大笑:“何苦之有?能再执兵权,纵横沙场,已是陛下天恩!” 韩信摩挲着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感慨,“韩某此生,最恨猜忌掣肘。先帝晚年……唉!幸得陛下信重,许我驰骋草原,经略北疆,此乃武人至幸!” 烛光下,刘盈看到师父鬓角已生华发,眼角皱纹如刀刻,不由心中一酸。 这位助刘邦定鼎天下、又为自己平定边患的兵仙,本该安享富贵,却仍在边塞风霜中奔波。 “师父!” 刘盈犹豫片刻,忽而促狭一笑,“您与月氏王,何时给朕添个小师弟?” “噗——!” 韩信一口酒喷出,古铜色的老脸瞬间涨红,“陛…陛下如何知晓?!” 刘盈大笑:“草原都传遍了!说大将军夜宿王帐,月氏女王三月不出!朕还听说……” 他压低声音,“师娘已有身孕?” 韩信罕见地手足无措,搓着手道:“这个,确有此事,约莫半年后临盆!” 韩信说着说着,他眼中泛起温柔之色,“她给孩子取名‘韩朔’,说愿其如朔方之鹰,翱翔天地。” “好名字!” 刘盈举杯相贺,“待小师弟降生,朕必以亲王之礼相待!将来或为将,或为相,必不辱没师父威名!” 韩信眼眶微红,郑重抱拳:“陛下厚恩,臣万死难报!” 二人对饮至深夜,谈及当年刘盈伪装痴傻时,以及拜师韩信的往事。 谈及平定陈豨、英布之乱的惊险,谈及倭寇的覆灭与未来的海疆…… 烛泪堆叠,一如这纷乱而豪迈的时代。 —— 万里之外,贵霜国都城。 圆月如血,照耀着异域风情的宫殿。 冒顿单于,这位曾经纵横草原、如今寄人篱下的匈奴枭雄,正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眼前一群怪异的武士。 他们身材高大,皮肤苍白如尸,头发如枯草般金黄,全身包裹在锃亮的铁甲中,手持长矛与古怪的圆盾。 “你们,真是我匈奴后裔?” 冒顿单于操着生硬的贵霜语,眉头紧锁。 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与东方人截然不同的面孔,却用流利的匈奴语回答:“伟大的撑犁孤涂!我们是您留在极西之地的子孙!” “千年前,我们的祖先——您最勇敢的战士‘阿提拉’,率领部众西征,征服了无数国度!” “如今,我们带着欧罗巴最精锐的骑士归来,只为助您复仇!” 第688章 冒顿心思,如意招兵 冒顿单于眯起眼睛。他根本不信这些白皮杂种与自己有血缘关系。 但…他们提到“复仇”二字时,老狼王的心脏猛然跳动! “复仇?向谁?” “大汉皇帝——刘盈!” 骑士单膝跪地,声音狂热,“他屠戮您的子民,焚烧您的王庭!我们愿以十万铁骑东征,为您夺回草原,将长安付之一炬!” 冒顿单于的呼吸粗重起来吗,刘盈的名字让他夜不能寐! 猛地抓起酒囊灌了一口,酒液顺着花白胡须滴落。 “你们,要什么?” 骑士抬头,蓝眼中闪烁着贪婪:“丝绸之路的贸易权,以及西域三十六国的统治权。” 老狼王仰天大笑! 果然,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不过,要是能借这些怪物的力量复仇,区区西域又算什么? “好!” 冒顿单于一把折断箭矢立誓,“待秋高马肥时,联军东征!我要用刘盈的头骨做酒器!” 窗外,月光被乌云遮蔽。 一支融合了匈奴骑兵与欧罗巴重甲骑士的恐怖联军,正在遥远的西方酝酿。 而长安的灯火,依旧温暖而安宁,浑然不觉新的风暴即将降临。 —— 晨光熹微,江畔的码头笼罩在薄雾与水汽之中。 江水呜咽,拍打着系缆的船只,仿佛也在为即将远行的壮士低鸣。 刘如意一身玄色劲装,腰悬佩剑,虽左臂衣袖空空,在江风中猎猎作响,身形却挺立如松。 再其身旁,项轩按剑而立,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扫视着江面与即将登船的队伍,胸膛中激荡着重振项氏荣光的熊熊火焰。 季布则沉默地检查着辎重,这位重返故地的猛将,眉宇间凝结着复杂难言的思绪——陛下的信任重逾千斤,而脚下这片饱经倭寇蹂躏的土地,更承载着无数未竟的承诺与沉痛。 岸边,送行之人亦是汉室砥柱。 皇帝刘盈身着常服,眉头微锁,眼中是化不开的担忧与不舍。 身边体态敦厚的齐王刘肥早已泪湿衣襟,宽厚的肩膀微微颤抖,声音哽咽:“如意吾弟!你这臂膀才刚…如何能再操持军务?留在长安静养,有兄等在,何须你再去拼命!” 代王刘恒素来沉静寡言,此刻却上前一步,给了刘如意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力道之大,让刘如意都微微晃了一下。 刘恒没有多余的话语,但那紧握的双手和眼中闪烁的微光,已胜过千言万语。 “皇兄,大哥,四弟!” 刘如意朗声开口,声音穿透水雾,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心意已决,前路虽艰,但非去不可!诸位不必再送!” 刘盈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紧紧锁住刘如意:“如意,切记!‘鸳鸯阵’乃克制倭寇步战之长技,务必督促将士日夜操演,烂熟于心!” “新兵初成,万不可在陆上与倭寇浪人贸然硬撼,当以阵法相辅,徐徐图之!” 兄长的殷切叮嘱如同暖流,注入刘如意心田。 他重重点头,眼中是沉稳的承诺:“皇兄放心!如意省得!” 不再多言,刘如意、项轩、季布三人转身,带着数百名精悍的随从,踏上甲板。船只缓缓离岸,驶入浩渺的江水,向着饱受创伤的会稽郡进发。 —— 会稽郡,曾经富庶的鱼米之乡,如今却弥漫着劫后的悲凉与惊惶。 断壁残垣随处可见,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血腥与烟火的气息。 百姓们眼神麻木,步履匆匆,如同惊弓之鸟。 刘如意抵达后,立刻树起招兵旗,然而响应者寥寥。 失去亲人的痛苦像沉重的铅块压在心头,对倭寇深入骨髓的恐惧更如无形的枷锁,将青壮的勇气牢牢禁锢。 面对这死水般的沉寂,刘如意没有气馁。 他登上郡府前临时搭建的高台,断臂的空袖在风中格外刺眼。 环视着台下那些躲闪、恐惧、绝望的眼睛,大汉赵王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乡亲们!看看我!” 他猛地举起那仅存的右臂,指向自己空荡的左袖! “我,刘如意!汉室亲王!就在这片土地上,就在你们眼前,被倭寇贼首村野治保斩断了这条手臂!我本该在长安,锦衣玉食,做个太平闲人,一个被人怜悯的废人!” 刘如意目光如炬,扫过人群,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在众人心上:“可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回到这伤心之地,回到这倭寇刀锋所指之处?!” 他停顿片刻,让那无声的质问在死寂中回荡,然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呐喊:“国仇!家恨!就这四个字!” “老子一个废人,尚且要拖着这残躯,再上战场!用这剩下的一条胳膊,也要跟倭寇拼个你死我活!血债,必须血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般的愤怒与激将:“你们呢?!你们这些四肢健全、血气方刚的男儿郎!莫非连一个废人都不如?” “莫非连拿起刀枪,为死去的父母妻儿、兄弟姐妹报仇雪恨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都给老子听好了!” 刘如意声震四野,抛出了最现实的出路,“死在战场上,朝廷有安家费,保你家人衣食!” “可像条狗一样,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眼睁睁等着下一次倭寇的屠刀落下,再被劫掠、再被屠杀……这样的日子,你们还没过够吗?!这样的屈辱,你们还要忍受到何时?!” 字字泣血,句句如刀! 刘如意用自己残缺的身体作为最震撼的图腾,用最直白、最剜心的语言撕开了笼罩在会稽百姓心头的恐惧与麻木。 那空荡荡的袖管,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更有力量。 人群中,悲泣声起,继而化为压抑的怒吼。 那麻木的眼神里,渐渐燃起了屈辱的火焰和复仇的渴望。 “殿下!” 一个满脸悲愤的青年猛地冲出人群,扑通跪倒,“我爹娘都死在倭寇手里!我跟您走!我要报仇!” “算我一个!” “还有我!这条命豁出去了!” “杀倭寇!报仇雪恨!” 沉寂被彻底打破,压抑已久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 青壮们争先恐后地涌向招兵处,挥舞着手臂,嘶喊着报仇的誓言,场面瞬间沸腾! 第689章 赵王练兵,鼓舞人心 站在人群边缘的项轩,目睹了这一切。 他原本对这位断臂亲王能否担起如此重任,心底存着一丝疑虑。 但此刻,看着刘如意站在高台上,以残躯为旗,用血性和激愤点燃了整个会稽郡的斗志,项轩眼中最后一丝轻视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撼与由衷的敬佩。 项轩紧握剑柄,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果然,先帝的血脉,没有一个孬种!项轩,愿随殿下,肝脑涂地!” 季布望着汹涌的人潮,再看向台上那虽断一臂却仿佛顶天立地的身影,胸中亦是激荡难平。 陛下的信任,没有错付! 这片浸透血泪的土地,终于看到了复仇与希望的星火,而这星火正由这位断臂亲王亲手点燃,渐成燎原之势。 会稽郡的招兵旗,在悲愤与希望交织的风中,猎猎作响。 —— 两个月后。 会稽郡海岸,惊涛拍岸。 海风裹挟着咸腥与铁锈味,吹拂过临时搭建的军营。 刘如意身着轻甲,独臂按剑,站在高耸的礁石上,望着下方操练的水军士兵。 这些从会稽郡及周边沿海招募的子弟,大多面黄肌瘦,眼中却燃烧着刻骨的仇恨——他们的父母妻儿,多死于倭寇的屠刀之下。 “列阵!弓弩手就位!” 项轩浑厚的声音在海风中炸响,士兵们迅速集结,手持改良过可防海水腐蚀的强弩,对准波涛间若隐若现的几艘破旧战船设计! 那是倭寇溃败时遗留下的残骸,如今成了最好的训练靶子。 嗖!嗖!嗖! 箭雨倾泻而出,大部分落入海中,仅有零星几支钉在摇晃的船板上。 这些渔民出身的士兵擅长驾船撒网,但将颠簸的甲板变成战场,还需血的淬炼。 “太慢!太软!” 季布厉声呵斥,眼中却无苛责,“记住!倭寇的船比这快十倍!他们的刀,专砍犹豫的脑袋!” 刘如意看着这一幕,独臂不自觉地摸向空荡荡的左袖。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真正的战场比训练残酷百倍。 按照皇兄与大将军韩信的谋划,这些士兵将在一次次真实的倭寇袭扰中,快速蜕变成铁血之师——虽然代价可能惨重,但别无选择。 —— 会稽郡练兵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涛,迅速传遍了沿海,自然也钻入了蛰伏于海岛、时刻窥探大陆的倭寇耳中。 倭寇巢穴深处,昏暗的议事厅内,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涌入。 村野治保——这位与刘盈同样来自异世的枭雄,指尖敲击着粗糙的木桌,听着探子的回报,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刘如意?那个被本天皇断了一臂的废物?” 村野治保的声音带着一丝嘲弄,但眼神却锐利如刀,“哼,倒是小瞧了刘盈的魄力,敢把自己这个残废弟弟派到前线当招牌!也好,老子就拿他的人头立威!” 村野治保猛地起身,对着下首几名凶悍的海盗头目下令:“龟田、岛津!你们即刻点齐人手,驾船前往会稽沿海!” “记住,此去目的有二:其一,照旧,能抢则抢,粮食、布匹、女人,能带走的都带走,补充我们的给养!” “其二,更重要的是,给我摸清汉军的底细!看看那个断臂亲王到底练出了什么兵,刘盈小子和韩信老儿又在搞什么名堂!” “我要知道他们的兵力、装备、布防,还有那所谓的‘鸳鸯阵’虚实!” “哈依!” 两名海盗头目躬身领命,眼中闪烁着贪婪与残忍的光芒。 村野治保的目光随即投向北方,野心熊熊燃烧:“至于本天皇,择取收拾虾夷那些不识抬举的阿伊努人,他们也该彻底投降了。” “那里的土地、资源、还有那些蛮勇的土人,都是快速扩充军队的基石!唯有整合后方,握有更强的力量,才能再次南下,与刘盈一决雌雄!” 这厮握紧了拳头,仿佛已看到自己率领更庞大的军团,踏破大汉海疆的景象。 —— 与此同时,会稽郡的练兵场上,气氛却与倭寇巢穴的阴冷截然不同。 烈日当空,汗水浸透了每一个士兵的衣衫。操演“鸳鸯阵”的呼喝声震天动地。 最引人注目的,是队伍最前方那个断臂的身影——大汉赵王刘如意。 他仅剩的右臂紧握着一杆训练用的长枪,与士兵们一同进退腾挪,演练着阵型的变化。 汗水顺着他刚毅的脸颊流下,空荡荡的左袖在激烈的动作中剧烈地飘荡,那刺目的残缺非但没有削弱他的气势,反而成为了一种无声的激励图腾。 “看!殿下也在练!” “殿下断了一臂都如此拼命,我等岂能懈怠!” “跟上!阵型不能乱!” 新兵们看着与他们一同在泥地里摸爬滚打、一同在烈日下暴晒、一同吃着粗粝军粮的亲王,心中的敬畏与归属感油然而生。 那份身先士卒的坚韧,比任何鞭策都更有效地点燃了他们的斗志和凝聚力。 站在点将台上督练的项轩,看着场中那个挥汗如雨的身影,眼神复杂。 曾几何时,他对这位断臂的“天潢贵胄”能否真正担起大任心存疑虑。 但一个月来,刘如意以近乎自虐般的刻苦和对士兵毫无架子的亲近,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那空袖管下蕴含的意志力,让他这个以勇武自傲的项家后裔也感到了由衷的震撼。 “殿下,非常人也。” 项轩低声对身旁的老将季布感慨道。 季布抚着短须,目光深邃,缓缓点头:“陛下慧眼识人。此子心性坚忍,身残志坚,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我等当尽心辅佐。” 这位见惯风雨的老将,此刻也对刘如意彻底刮目相看,心中最后一丝因对方年轻和伤残而产生的轻视烟消云散。 —— 千里之外的长安,未央宫椒房殿内,气氛却带着一丝凝重与关切。 皇帝刘盈轻袍缓带,坐在母亲吕雉对面。 吕后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忧色。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凤目直视刘盈:“盈儿,哀家听闻,如意那孩子,在会稽断了手臂?你竟还让他留在那里练兵?” 第690章 母后放心,朕自有后手 椒房殿内,母子密探。 殿内侍立的宫人屏息凝神,吕后与戚夫人的恩怨,早已随着刘邦驾崩而尘封。 这些年,刘如意每年节庆都会差人送来精心挑选的礼物和诚挚的问候,那份不卑不亢的孝心,让吕雉心中对这对母子的尖锐敌意,确实淡去了许多。 如今听闻刘如意重伤断臂,一种复杂的情愫涌上心头,有作为长辈的怜惜,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刘盈神色平静,为母亲续上热茶:“母后消息灵通。如意确是遭了倭寇毒手,但他心志未折,反以此激励会稽军民。儿臣让他留在会稽,正是要用他这份不屈,凝聚人心,重振水师。” 吕雉眉头微蹙,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政治家的敏锐性。 “哀家知道你想用他稳定东南。但你想过没有?他毕竟是大汉亲王!万一…万一他有个闪失,战死沙场,这对朝廷的威望,对前线将士的士气,将是何等沉重的打击?这风险,太大了!”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更深沉,话语中透出另一层顾虑:“再者,若他真在会稽立下赫赫战功,声威大震,你就不怕…赵地那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儿子有了兵权,又有了声望,难保不会…” 刘盈听着母亲的分析,脸上却浮现出一抹淡然又笃定的笑意。 年轻的天子轻轻放下茶壶,眼神清澈而坚定。 “母后多虑了。如意是儿臣的兄弟,我们手足情深,他绝不会负我。至于赵地那位?” 刘盈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力,“儿臣既然敢用如意,自然早有万全之策。任何人的野心,都在儿臣掌控之中,翻不起浪来。母后尽可安心。” 吕雉看着儿子沉稳自信的神情,那是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与深不可测的筹谋。 她沉默片刻,最终缓缓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眼中那抹对刘如意的忧色,并未完全散去。 —— 会稽郡沿海。 数月紧张而严苛的操练后,新兵们刚刚凝聚起一丝血勇之气,危机便已迫近。 瞭望塔上,哨兵凄厉的号角声撕裂了清晨的宁静! “倭寇!倭寇船队!正向我岸驶来!”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在岸边的百姓中蔓延开来。 “倭寇来了!快跑啊!” 曾几何时,仅仅是远远看到那狰狞的海船帆影,就足以让岸上的人魂飞魄散,丢下一切亡命奔逃。 此刻,恐惧的本能再次攫住了人们的心。 即使是刚刚拿起武器的新兵,面对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庞大的敌船轮廓,也不禁脸色发白,握着兵器的手微微颤抖,腿肚子有些发软,死亡的阴影和记忆中的惨剧再次笼罩心头。 就在这恐慌即将演变成溃散的关键时刻,一个身影排众而出,坚定地走到了所有士兵的最前方,直面汹涌而来的海潮与狰狞的敌船。 正是大汉赵王——刘如意! 刘如意一身戎装,仅存的右臂按在腰间佩剑之上,空荡的左袖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面对倭寇来袭,他没有回头,没有慷慨激昂的呼喊,只是用他那虽不高大、却如山岳般沉稳的背影,挡在了所有士兵与恐惧之间。 那背影,清晰地烙印在每个新兵眼中——那是大汉亲王的背影!那是身负国仇家恨、断臂犹战的身影! 那是与他们同吃同住、一同在泥泞中摸爬滚打的身影!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那个断臂的背影中传递开来。 “殿下!没退!” “赵王殿下都站在最前面了!” “他妈的,我们还有什么脸面逃跑?” “妈的!跟倭寇拼了!殿下都不怕死,老子这条贱命算个屁!” 恐惧在无声的意志面前开始瓦解,取而代之的是被点燃的屈辱、怒火和拼死一搏的血性。 新兵们紧咬着牙关,握紧了手中的长矛、盾牌和腰刀,目光死死盯住越来越近的倭寇船只。 身后是家园,身前是断臂亲王的背影。 退无可退,唯有死战! 项轩和季布对视一眼,默契地站到了刘如意左右两侧。 季布沉稳如磐石,开始低声下达调整阵型的命令;项轩则目光如电,死死锁定着敌船,年轻的胸膛中燃烧着初临大战的兴奋与项氏血脉中传承的勇悍。 一场血与火的洗礼,即将在这片饱受蹂躏的海岸线上爆发。而大汉水师重建后的第一战,其胜负与士气,都将系于那位立于最前方的断臂亲王身上。 海风带着咸腥与血腥的气息,吹拂着会稽郡隐蔽的海湾。 远处,几艘悬挂着狰狞鬼头旗的倭寇海船,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缓缓靠近。 瞭望塔上,信号旗悄然变换。 刘如意站在一处临海的礁石后,仅存的右手紧握着剑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地盯着逐渐逼近的敌船。 在他身后,数百名经过月余操练、但此刻刻意换上破旧渔民装束的新兵屏息凝神,紧握着藏在渔网下的兵器。 “龟田君,情况似乎不太对劲。” 一名倭寇喽啰对此次带队劫掠的头目——龟田次郎低声说道,“岸上似乎没什么像样的防备,那些渔民看起来也太镇定了些。” 龟田次郎,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凶戾的壮汉,闻言嗤笑一声,贪婪的目光扫视着海岸线,面露不屑之色。 “八嘎!你懂什么?这正是刘如意那断臂废物无能的表现!才几个月,他能练出什么兵?不过是些拿着鱼叉的农夫罢了!” 这厮脑海中回荡着临行前,天皇村野治保的许诺——若能焚毁汉军新建的船厂,将是奇功一件,足以让他从众多海盗头目中脱颖而出,获得丰厚的封赏。 “可是,天皇陛下只是让我们打探情报……” “闭嘴!” 龟田次郎粗暴地打断对方,眼中闪烁着立功心切的狂热。 “机不可失!看到那边了吗?” 他指向一处被刻意用简陋棚屋和帆布伪装起来、隐约露出几根粗大“龙骨”轮廓的区域。 “那定是汉人的船厂!刘如意小儿,还想玩瞒天过海的把戏?传令!登陆!目标,摧毁那片船厂!让汉人知道,大海是我们说了算!” 第691章 血债,唯有血偿! 倭寇船队开始放下小艇,龟田次郎亲自率领着近百名最凶悍的海盗,嗷嗷叫着冲上海滩。 他们的登陆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岸上那些“渔民”看到他们,果然如同惊弓之鸟,慌乱地丢下渔网,惊叫着向后方“船厂”的方向逃窜,甚至有人“不小心”将几柄锈迹斑斑的鱼叉遗落在沙滩上。 “哈哈哈!果然是一群废物!” 龟田次郎得意大笑,彻底放下了警惕。 “勇士们!不要理会这些杂鱼!直取船厂!烧光他们的船!天皇陛下必有重赏!” 这厮挥舞着武士刀,带头朝着那处伪装的目标猛冲过去,手下倭寇也如同打了鸡血般紧随其后,只想尽快摧毁那象征着汉军希望的“船厂”,然后立下头功。 远处礁石后,刘如意看着龟田次郎一伙完全无视了四散奔逃的“渔民”,一头扎向预设的陷阱区域,嘴角终于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露出一抹冰冷而自信的笑意。 “鱼儿,咬钩了!” 大汉赵王低声自语,随即猛地抽出腰间佩剑,剑锋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刺目的寒光,对着身后早已按捺不住的将士们发出震天的怒吼:“弟兄们!倭寇已入彀中!随我杀敌——!” “杀!杀!杀!” 压抑了数月的怒火与屈辱瞬间爆发! 刚才还惊慌失措的“渔民”们,此刻如同猛虎出柙,纷纷扯掉身上的破烂外衣,露出里面崭新的皮甲或号服,抄起藏在沙中的环首刀、长矛、盾牌,在刘如意断臂身影的带领下,如潮水般从侧翼和后方,朝着正埋头冲向“船厂”的倭寇猛扑过去! 龟田次郎正冲得起劲,眼看那简陋的“船厂”棚屋近在咫尺,却突然听到身后和侧面传来震天的喊杀声,以及己方后方队伍的惨叫声。 他愕然回头,只见刚才还狼狈逃窜的“渔民”,此刻竟化身为杀气腾腾的汉军,正疯狂地冲击着他的后队! 而他们冲杀的方向,正是自己这支孤军深入的前锋! “八嘎!中计了!” 龟田次郎瞬间冷汗涔涔,但他毕竟是悍匪,凶性被彻底激发,“不要乱!先冲进船厂!点火!” 他仍不死心,想先完成焚毁目标的任务。 然而,当他们终于冲到那些简陋棚屋前时,龟田次郎和他手下倭寇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 棚屋被猛地掀开,里面哪有什么新建的龙骨和船体? 只有堆积如山的柴草和一些废弃的木料! 而就在这些“船厂”废墟的前方,两支严阵以待的汉军阵列如同两道铁壁,早已恭候多时! 左边阵列前方,项轩一身精甲,手持寒光闪闪的环首刀,年轻英俊的脸上写满了凛冽的杀意,眼神锐利如刀,直刺龟田次郎! 右边,老将季布须发微张,按剑而立,沉稳如山,目光中蕴含着刻骨的仇恨与冰冷的杀机。 他们身后的士兵,同样身着便于行动的便装,但手中的兵器锋利,眼神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再无半分渔民的模样! “倭寇!尔等死期已至!” 项轩声如雷霆,环首刀直指龟田次郎,“杀敌报仇,就在今朝!随我杀——!” 话音未落,项轩已如离弦之箭,率先冲向龟田次郎! 季布沉稳下令:“合围!一个不留!” 两侧汉军如同两股钢铁洪流,瞬间将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倭寇死死围在中央! “杀啊!报仇!” “宰了这些畜生!” 被包围的倭寇虽然惊惧,但骨子里的凶悍和对死亡的漠视,以及歪曲的玉碎精神也被激发出来,他们嚎叫着,挥舞着武士刀,进行着困兽之斗。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汉军新兵们初临战阵,面对倭寇悍不畏死的反扑,起初还有些慌乱。 但此刻他们人数占优,又亲眼看到己方主帅刘如意身先士卒,项将军勇猛无匹,季老将军指挥若定,复仇的怒火和对胜利的渴望彻底压倒了恐惧! “别怕!我们人多!” “围住他们!别让一个跑了!” “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新兵们互相呼喊着,鼓起勇气,三人一组,五人一队,利用人数优势,用长矛攒刺,用盾牌格挡,用环首刀劈砍,死死缠住倭寇。 虽然付出了代价,三名冲在最前的新兵被龟田次郎凶狠的刀法砍倒,血溅当场,瞬间让周围的士兵动作一滞,心生畏惧。 “贼子休得猖狂!” 项轩见状,目眦欲裂,他暴喝一声,猛地撞开挡路的倭寇,如猛虎般直扑龟田次郎! “你的对手是我!” 龟田次郎也杀红了眼,见项轩年轻,狞笑着挥刀迎上:“乳臭未干的小子,找死!” 双方瞬间战作一团,刀光剑影,金铁交鸣! 龟田次郎刀法凶悍老辣,招招夺命;项轩则勇猛精进,刀势大开大阖,带着一往无前的锐气!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转眼间便交手了十余回合! “项将军威武!” 汉军士兵看到自家将军如此神勇,士气大振! 终于,项轩抓住龟田次郎一个力竭的微小破绽,手中环首刀如同毒龙出洞,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猛地突破其防御,狠狠斩在龟田次郎持刀的右臂上! “呃啊——!” 龟田次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武士刀脱手飞出! 项轩毫不留情,反手一刀,雪亮的刀锋精准地划过龟田次郎的咽喉! 噗嗤!鲜血狂喷! 倭寇头领龟田次郎瞪着难以置信的双眼,捂着喷血的喉咙,重重栽倒在地,抽搐几下便没了声息。 “头领死了!” “龟田大人玉碎了!” 主将被阵斩,对倭寇士气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剩余的倭寇瞬间胆寒,斗志崩溃! “杀!杀光他们!” “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汉军则气势如虹!新兵们看到项轩神威,最后一丝恐惧也被复仇的怒火彻底烧尽! 他们怒吼着,如同愤怒的潮水般涌向残余的倭寇。 长矛刺穿胸膛,环首刀砍断肢体…失去指挥又陷入重围的倭寇,面对数倍于己、杀红了眼的汉军,彻底失去了抵抗能力。 惨叫声、哀嚎声、兵刃入肉声不绝于耳。 满腔仇恨的汉军士兵们,几乎是本能地,一人一刀,将那些试图顽抗或求饶的倭寇,生生剁成了肉泥! 海滩上,血腥味浓得化不开。 血债,唯有血偿! 第692章 焚毁倭船?师夷长技! 与此同时,海面上的战斗也已结束。 老将季布亲率数十名精通水性的会稽本地健儿,趁着岸上激战吸引了所有倭寇的注意,悄无声息地潜水接近了倭寇留守的船只。 他们如同水中蛟龙,突然从船舷两侧攀爬而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船上猝不及防、正伸长脖子看岸上热闹的倭寇斩杀殆尽! 几艘相对完好的倭寇战船,连同船上一些未来得及卸下的物资,被季布顺利缴获! 战斗,终以汉军的胜利结束。 海滩上尸横遍野,大多是倭寇的残肢断臂。 汉军士兵们喘着粗气,看着眼前惨烈的景象,又看看手中染血的兵器,初战的紧张、斩杀仇敌的快意、以及一丝后怕交织在一起。 但当他们的目光落在那个站在高处、断臂迎风的刘如意身上时,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胜利的激动和由衷的崇敬! 刘如意看着被鲜血染红的海滩,又望向海面上改旗易帜,飘扬着汉军旗帜的几艘倭寇战船,脸上终于露出了开怀的笑容,独臂用力一挥! “好!此战大胜!不仅歼灭了来犯之敌,更重要的是——” 他指向那几艘船,大笑道:“咱们缴获了倭寇的战船,这可是好东西!” 刘如意兴奋地快步走向岸边,目光灼灼地盯着那几艘样式与汉船迥异、船体相对狭长、更适合快速机动的倭船。 “皇兄说过,倭寇能纵横海上,其船必有可取之处!咱们正好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然而,他话音刚落,一旁正在擦拭环首刀上血迹的项轩却眉头紧锁,大步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不解和轻蔑。 “赵王殿下!倭寇的东西,不过是些粗鄙简陋的舢板,有什么好研究的?” “这些破船沾满了我们汉人的血,看着就特娘的晦气!” “依我看,就该一把火烧个干净,祭奠死难的乡亲们!留着它们,难道不怕晦气冲了咱们新建水师的锐气?” 项轩的话,代表了此刻许多沉浸在胜利和复仇情绪中的士兵的想法,他们看着那些倭船,眼中只有刻骨铭心的仇恨。 海风卷着血腥味掠过胜利的海滩,缴获的几艘倭寇战船在浪涛中轻轻摇晃,船身上狰狞的鬼头旗已被扯下,换上了临时悬挂的汉军旗帜。 士兵们正在清理战场,疲惫中带着亢奋。 刘如意走到那艘最大的倭船旁,仅存的右手抚摸着那与汉船截然不同的船体结构和狭长的龙骨线条,眼中闪烁着求知与兴奋的光芒。 他并未与项轩争吵,而是选择独自消化。 项轩带着一身未散的血气走了过来,看着刘如意专注的神情,眉头再次拧紧。 “殿下!” 项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目光扫过倭船,如同看着一堆碍眼的垃圾。 “末将还是那句话,这些腌臜东西,沾满了我们同胞的血,留着作甚?一把火烧了干净,祭奠亡魂,也省得污了弟兄们的眼!” 刘如意从船体上收回目光,看向项轩,脸上没有不悦,反而带着一丝理解和劝导。 他走到项轩面前,语气平和地问道:“项将军,本王有一事请教。当今天下,论骑兵训练与战法,以谁家为尊?又以何者为范?” 项轩闻言,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脸上浮现出与生俱来的骄傲。 “这还用问?自然是以我家霸王项羽为尊!霸王‘破釜沉舟’,‘彭城之战’以三万精骑大破汉军五十六万联军,其勇武、其韬略、其骑兵运用之神妙,古今罕有!” “纵是后来汉军骑战之法,亦多有借鉴霸王遗风之处!” 项轩此言说得斩钉截铁,眼中是对霸王项羽辉煌战绩的无上崇敬。 “项将军所言极是!” 刘如意点了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起来,“然则,依照将军方才所言,既然霸王项羽与我父皇高皇帝乃是不死不休的宿敌,那汉军借鉴霸王战法,岂非是‘师敌之长’?岂非是‘自甘堕落’,‘置先辈血仇于不顾’?” “这……” 此言一出,项轩顿时语塞,被刘如意这突如其来的类比噎住了。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刘如意的话逻辑严密,竟难以辩驳。 项轩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梗着脖子狡辩道:“那不一样!霸王乃盖世英雄,其战法光明正大,岂是这些阴险狡诈、只会劫掠妇孺的倭寇可比?!” “英雄也好,倭寇也罢,其长技便是长技!” 刘如意的声音提高了些许,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项将军,仇恨不能蒙蔽我们的眼睛!倭寇固然可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但他们的船为何能纵横海上?为何能比我们的船更快、更灵活?这些造船、航海的技术,本就是他们赖以作恶的根本!” “若我们因为仇恨就对其技术嗤之以鼻,视而不见,甚至毁之而后快,那与掩耳盗铃、自缚手脚有何区别?” “真正的强大从来不是逃避,而是敢正视对手,也能够正视自己!” 刘如意指着那几艘倭船,目光灼灼道:“唯有弄懂它们,学会它们,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我们才能造出比它们更快、更坚固、更能承载大汉水师威仪的战船!” “唯有如此,我们才能真正地钳制倭寇,甚至反攻其巢穴,报这血海深仇!这才是真正的雪耻之道!” “为了所谓的‘自尊’和‘晦气’,就放弃一个了解敌人、战胜敌人的绝佳机会!项将军,你觉得这明智吗?” 刘如意的话如同重锤,敲在项轩心头。 他并非愚钝之人,其中的道理自然明白。 但作为项氏后人,作为亲眼目睹倭寇暴行、手上还沾着倭寇鲜血的将领,让他立刻接受去研究这些“仇敌”的东西,情感上实在难以转弯。 项轩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只是闷哼一声,偏过头去,不再言语,但那紧握的拳头和微微起伏的胸膛,显露出他内心的挣扎。 第693章 恭喜你,倭寇也是这么想的! 眼看项轩被噎得够呛,一直沉默旁观的季布笑着走了过来。 这位老将经历的风雨更多,也更懂得变通和权宜之计。 他拍了拍项轩的肩膀,又对刘如意拱手道:“殿下所言,老臣深以为然。项将军忠勇刚烈,亦是真性情。只是此事关乎军心,也关乎对敌大计,老臣倒有个两全其美的建议。” 季布看向刘如意,笑道:“殿下何不将今日之战果,连同这缴获倭船之事,以及殿下方才的见解,一并写成奏章,快马呈送陛下?请陛下圣裁!” “若陛下也认同殿下‘师夷长技以制夷’之策,进而颁下明诏,令我等研究倭船,则名正言顺!” “项将军执行起来也无顾虑,更能安抚将士们对仇敌之物的抵触之心,殿下以为如何?” 刘如意眼睛一亮,豁然开朗,抱拳感谢道:“老将军此言甚善!本王怎就没想到!有皇兄的诏书,一切便顺理成章!” 他感激地看了季布一眼,这老将不仅打仗经验丰富,处理这种复杂局面也是滴水不漏。 大汉赵王立刻转身下令:“来人!取笔墨!本王要即刻上书皇兄!” —— 十数日后,长安,未央宫。 一封来自东南前线的八百里加急奏章,打断了朝议。 刘盈端坐御座之上,他方才还在与群臣商议西域行商通路的规划细节。 “商队护卫一事,至关重要。传朕旨意给留守西域都护府的蒯通!” 刘盈的声音沉稳有力,“命他即刻着手组建一支专门的护商军!这支军队,由羌族首领杨百万、氐族首领李特二人共同统辖!” “此二人随朕于西域出生入死,忠诚可靠,朕信得过!再告诉蒯通,护商军中,若有犬戎部族中有才能、愿归顺效力者,可酌情提拔任用,但——” 刘盈的语气骤然转冷,“务必疏远犬戎王!此人虽表面臣服,然狼子野心未泯!蒯通需谨记,绝不可使其掌握实权,更不可让其有翻云覆雨、死灰复燃之机!要让他永远只是一个空有其名的王!” 群臣肃然领命,西域之事议罢,刘盈这才拿起那份来自会稽的奏章。 大汉天子快速浏览一遍,脸上先是露出欣慰的笑容,为刘如意初战告捷而高兴,随即又若有所思。 他示意身旁的心腹郑茂:“郑茂,将赵王刘如意的奏报,念与诸位爱卿听听。” 郑茂躬身接过,用清晰洪亮的声音,将刘如意在会稽诱敌深入、歼灭倭寇、缴获战船,以及他主张研究倭寇船只技术以“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详细奏报,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奏报念完,殿内顿时响起一片嗡嗡的议论声。 武将队列中,舞阳侯樊哙第一个站出来,他嗓门洪亮,带着武人特有的直率:“陛下!赵王殿下打得好!杀得痛快!至于那倭寇的破船?留它作甚!依老臣看,就该一把火烧个干净!正好祭奠我沿海死难的百姓!” “看着那些畜生用的东西就晦气,俺觉得项家小子说得对!” 颍阴侯灌婴,也出列附和道:“樊哙兄所言极是!倭寇之物,粗鄙不堪,且沾染我同胞之血,留之不祥,烧了干净!” 其他不少武将,尤其是经历过楚汉战争、对缴获敌人装备再利用习以为常的老将,此刻却也因对倭寇的极端憎恶,以及一种大汉天朝的莫名优越感,纷纷点头赞同樊哙、灌婴的看法。 刘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待议论声稍歇,他才将目光投向一脸“我说得对吧陛下”表情的樊哙,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姨父!” 刘盈用了亲近的称呼,语气却带着一丝戏谑,“恭喜你。” 樊哙一愣:“啊?陛下,恭喜老臣什么?” “恭喜你……猜中了村野治保的心思!” 刘盈的声音陡然转冷,清晰地回荡在大殿之上,“你刚才说的话,正是那贼酋村野治保最希望听到的!他巴不得你们这些大汉的柱国将军们,都像你这样想,把他那些船一把火烧个干净!” “啊?!” 樊哙彻底懵了,张大了嘴,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 满朝文武也瞬间安静下来,进而面面相觑。 刘盈站起身,目光如电,扫视着殿下的武将们,声音带着沉痛与严厉: “朕对你们,真是失望透顶!” “你们只看到了仇恨,只看到了所谓的‘晦气’和‘自尊’!却看不到这背后关乎我大汉海疆安危的国之大计!” “倭寇为何能肆虐我沿海?其船快,其舟小,便于在近海岛屿间穿梭,此乃其长!我大汉楼船虽巨,然于近海追剿,多有不便!此乃我之短!” “如今,如意在前线浴血奋战,好不容易缴获了敌船,这正是我们了解敌人、弥补自身短板的绝佳良机!是‘师夷之长技以制夷’的千载难逢之机!” “可你们呢?”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帝王之怒。 “为了那点虚无缥缈的‘面子’和一时快意的‘泄愤’,竟欲将这宝贵的战利品付之一炬?置国家海防大计于不顾?” “如此短视,如此意气用事,如何对得起沿海惨死的百姓?如何对得起正在前线拼命的将士?!” 刘盈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樊哙、灌婴以及所有刚才附和“烧船”的武将心上。 他们脸上的得意和义愤瞬间凝固,继而转为羞愧的涨红。 刘盈那“村野治保最希望”的诛心之言,更是让他们无地自容。 扑通!扑通! 以樊哙、灌婴为首,刚才还慷慨激昂的武将们纷纷面红耳赤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 “陛下息怒!臣等…臣等愚钝!目光短浅!未能体察圣意深远!臣等知罪!” “臣等被仇恨蒙蔽,险些误了国事!请陛下降罪!” 大殿之上,只余下武将们请罪的声音和刘盈那虽不再言语,却依旧带着沉重威压的目光。 一场关于几艘敌船处置的争论,在刘盈的雷霆手段和深远目光下,彻底画上了句号。 而“师夷长技以制夷”的种子,也在此刻,悄然埋下。 第694章 真假难辨,贼酋上当 十余日后,会稽郡。 刘盈那封措辞严厉、洞见深远的诏书,如同定海神针,送到了刘如意的手中。 诏书不仅肯定了刘如意的战术胜利,更明确下令——即刻组织人手,秘密拆解缴获的倭寇战船,务必摸清其结构、材料、航行特性,取其精华,用以改进大汉水师舰船! 同时,为麻痹倭寇,需制造“汉军耻用倭物,已将敌船付之一炬”的假象! “皇兄圣明!” 刘如意阅毕诏书,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他立刻召集项轩、季布密议。 项轩虽对研究倭船仍有抵触,但有了皇帝明确的旨意,他也不再坚持,只是闷声道:“陛下既有明旨,末将遵命便是!只是这‘焚毁’的戏码,可得做得真些!” 季布捻须微笑,“这个容易。选几艘破损严重的旧船,堆上些柴草、破渔网,再混些缴获倭寇的破烂旗帜和杂物,在远离我们真正船厂的海滩上,大张旗鼓地烧一场便是。” “火光要大,烟要浓,最好让对岸那些倭寇的探子,隔着海都能瞧见!” 三人商议过后,计划迅速执行。 在一个无月的漆黑夜晚,会稽郡一处偏僻的海滩上燃起了冲天的火光。 汉军士兵们故意大声呼喝,挥舞着兵器,将“缴获的倭船”推入火海。 烈焰吞噬着船体,浓烟滚滚,直冲霄汉,映红了半边夜空。 远处海面上,几艘伪装成渔船的倭寇探子,果然被这壮观的“焚船”景象吸引,远远地用简陋的千里镜观察着。 “看到了吗?汉人把船烧了!” “烧得好!这些自大的汉人,果然嫌弃我们的船!” “哼,什么天朝上国,不过是一群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蠢货罢了!” 探子们带着讥讽和庆幸,迅速将“汉军焚烧倭船,耻于使用”的消息传回了倭寇巢穴。 消息传到村野治保耳中时,他正为虾夷的战事焦头烂额。 听闻此讯,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下来,嘴角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果然如此!汉人,终究放不下他们那可笑的自尊心!以为烧掉几艘船,就能彰显他们的‘高贵’?愚不可及!” 村野治保彻底放下了对东南汉军的警惕,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对虾夷的征服上。 “只要汉人无法造出足以威胁我本土的战船,无法跨海远征,东海就永远是我们最坚固的屏障!他们就只能被动挨打!” “传令,加速对虾夷土著的清剿,尽快整合资源,扩军备战!” 而就在会稽郡的“焚船”浓烟散去后,真正的缴获倭船,已在季布这位老成持重的将领亲自押运下,趁着夜色,秘密转移到了戒备森严、技术力量更为雄厚的吴郡大汉官营船厂。 —— 吴郡。 船厂深处,灯火通明。 一群被朝廷秘密征召、精通机关术的墨家弟子,正围着那几艘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倭船残骸,如同见到稀世珍宝般兴奋。 他们手持规、矩、绳墨,仔细丈量着每一块船板的角度,研究着龙骨的结构,分析着船帆的材质和悬挂方式。 “妙啊!此船体狭长如梭,吃水虽浅却异常稳固,重心设计极佳,难怪转向如此灵活!” “看这船板拼接之法,虽显简陋,却暗合流水之理,减少了航行阻力!” “还有这帆!材质虽差,但其形制利于捕捉侧风,在近海岛屿间穿梭,比我大汉硬帆更胜一筹!” 墨家弟子们你一言我一语,眼中闪烁着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他们迅速绘制图样,记录数据,并与大汉现有的楼船、艨艟图纸进行对比分析。 很快,一份份关于如何改进汉船速度、灵活性、适航性的建议方案,便送到了船厂大匠和季布的手中。 吴郡船厂,这个大汉最重要的造船基地,在墨家智慧与缴获技术的双重催化下,悄然开始了新一轮的技术革新。 会稽郡这边,刘如意则完美扮演着一个“好大喜功、面子大过天”的纨绔亲王形象。 他让新兵们的操练变得“懈怠”起来,时常能看到士兵们三三两两地在营外闲逛,或者操练时动作懒散。 刘如意本人也时常“巡视”一番,便回到舒适的郡府,似乎对军务不再上心。 这些做作的姿态,通过倭寇残留的探子和一些唯利是图的奸细,断断续续地传回村野治保耳中,更加深了倭寇对汉军“不足为虑”的判断。 —— 万里之外,欧亚大陆的另一端,贵霜帝国西陲的广袤草原上。 曾经的匈奴大单于冒顿,此刻正站在一座临时搭建的高台上。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视着下方一支规模庞大、装备奇异的骑兵军团。 这些骑兵并非传统的匈奴弓骑,他们大多身材魁梧,披着链甲或鳞甲,手持沉重的长矛或标枪,马鞍旁还挂着用于近战的短剑和圆盾,坐骑也更为高大强壮。 “伟大的单于!” 一个身材同样高大、面容粗犷、眼神却异常狡黠的年轻将领策马来到台下,正是被冒顿收服并倚重的阿提拉。 “按照您的意志,我们整合了萨尔马提亚人、阿兰人、哥特人中最勇猛的战士!这支新的‘标枪之鹰’已经成型!” “他们熟悉欧洲的战法,悍不畏死,手中的标枪足以在冲锋时洞穿任何轻甲,撕裂任何阵型!” 冒顿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他抚摸着腰间象征单于权力的金刀,声音低沉而充满野心:“阿提拉,你做的不错。刘盈小儿以为将我赶出草原,流放至此,就能高枕无忧?哼,他做梦!”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望向遥远的东方:“西域!那片富饶的土地,曾经是我匈奴的猎场!如今,刘盈的主力龟缩在长安和东南沿海,西域空虚!留守的蒯通老儿,还有他手下那些羌人、氐人、犬戎杂兵,在我这支以欧洲战法武装的精锐铁蹄面前,不堪一击!” 冒顿的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和攫取权力的欲望。 “传令下去!加紧操练!备足粮草!待到秋高马肥之时,便是我们东进之时!先夺回西域,重掌丝路咽喉!” “再以西域为跳板,席卷草原!最后,挥师南下!” 冒顿单于猛地拔出金刀,指向东方——“刘盈!你欠我的血债,我要你用整个大汉来偿还!没有了你亲自坐镇的西域,在我这支标枪铁骑面前,不过是等待收割的麦田!” 凛冽的草原风掠过,卷起尘土,也卷动着冒顿单于那如同实质般的杀意。 一支融合了东西方战术、以标枪为主要武器的恐怖骑兵力量,正磨砺着爪牙,准备扑向那片他们认为唾手可得的土地——西域。 东西两端的战云,同时在酝酿积聚。 第695章 陛下,我还有必要骗您么? 长安城巍峨的宫墙内。 宣室殿的气氛,刚刚因东南倭寇的暂时麻痹而稍显缓和,一封来自万里之遥、贴着“西域都护府八百里加急火漆”的密报,便如同投入深潭的巨石,再次激起了滔天巨浪。 刘盈展开蒯通的密信,越看眉头锁得越紧。 信中用极其凝练而沉重的笔触,描述了经略西域的商队中,那些身份特殊的“行商”所传回的惊人见闻。 “在贵霜帝国西陲的广袤草原上,冒顿单于纠集了一支规模庞大、前所未见的骑兵!” “他们并非传统的草原弓骑,而是人高马大、披甲执锐,尤其擅长投掷一种威力巨大的重型标枪。” “这些士兵的装备、战法,迥异于匈奴或西域任何已知的部族,更像是传说中极西之地欧罗巴人的军队!” 蒯通忧心忡忡地指出,这支突然出现的、融合了东西方特点的“标枪骑兵”,其矛头直指西域,甚至威胁凉州。 如今西域人心初定,百废待兴,蒯通手上虽有杨百万的羌骑、李特的氐兵以及部分归顺的犬戎战士,但面对这样一支未知而强大的新式军队,他深感力不从心,恳请朝廷早做决断。 “嘶!” 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刚刚还在为东南倭寇暂时消停而庆幸的文武重臣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樊哙更是忍不住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他奶奶的!冒顿这老狼崽子!阴魂不散!跑到天边去还能搅风搅雨!” “东南倭寇未靖,西陲烽烟又起……这真是多事之秋!” 丞相陈平捻着胡须,忧色满面。 龙椅之上,刘盈的目光从密信上抬起,扫过群臣惊疑不定的脸,深邃的眼底却翻涌着比他们更复杂的情绪——那是一种穿越者独有的、洞悉历史脉络却又被历史意外偏离所带来的巨大压力。 欧罗巴标枪骑兵?这绝不是这个时代该出现在中亚草原的力量! 阿提拉?这个名字如同闪电般击中了他! 又一个穿越者!而且,是站在了冒顿一边! “众卿稍安。” 刘盈的声音异常平静,压下了殿内的骚动,“此事朕已知晓。当务之急,是弄清这支军队的底细。” 刘盈没有过多解释,直接起身道:“退朝!丞相、太尉随朕至偏殿议事。其余人等,各司其职,加强三辅及边关防务,不得懈怠!” 散朝后,刘盈并未直接回宫,而是换了一身便服,在几名心腹侍卫的簇拥下,悄然来到了戒备森严的淮阴侯府深处,这里如今囚禁着曾经的匈奴小单于——挛提稽粥。 —— 幽静的小院内,挛提稽粥正百无聊赖地看着庭中落叶。 两年多的软禁生活,消磨了他曾经的戾气,多了几分颓唐。 看到刘盈进来,他有些意外,但还是站起身,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汉礼:“义兄…不,陛下怎么来了?” 这厮改口倒是快,刘盈挥手屏退左右,目光锐利如刀,直刺挛提稽粥。 “稽粥,朕问你一事,需据实以告。你父冒顿单于,在逃往西方后,可曾与极西之地,那些金发碧眼、善使标枪的欧罗巴人有过接触?尤其是,一个名叫阿提拉的年轻将领?” 挛提稽粥被刘盈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和严肃的眼神吓了一跳,随即脸上露出货真价实的茫然和委屈。 “欧罗巴人?阿提拉?陛下,我…我都被您抓来两年多了!我父王西逃之后的事情,我怎么可能知道?” 挛提稽粥无奈摊了摊手,一脸颓废道:“再说了,我骗您有意义吗?我如今是阶下囚,生死全在您一念之间,巴不得您早点灭了冒顿那个老东西,说不定我还能有点盼头呢!何必在这种事上欺瞒?” 刘盈紧紧盯着挛提稽粥的眼睛,确认那茫然不似作伪,他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 果然,阿提拉的出现,与挛提稽粥、甚至与冒顿原本的历史轨迹都无关! 这是又一个不受控的、带着后世知识或技术的穿越者,如同村野治保一样,强行嵌入了这个时代! “朕知道了。” 刘盈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转身便走,留下挛提稽粥在原地一头雾水。 离开淮阴侯府,刘盈的脚步明显沉重了许多。 他没有回宣室殿,而是径直走向后宫深处一处守卫格外森严、时有奇异声响和烟火气传出的独立院落——专为墨狐、墨鸢姐妹打造的“天工院”。 院内景象与皇宫的华贵截然不同,更像一个巨大的作坊。 各种奇巧的金属构件、木料、硝石、硫磺等物堆放有序。 墨狐正聚精会神地调整着一个精密的青铜构件,墨鸢则在小心翼翼地研磨着一种黑色的粉末,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陛下!” 两姐妹见到刘盈,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 刘盈摆了摆手,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凝重,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迫。 “二位爱妃,不必多礼。情况有变,西边出大事了。” 刘盈将蒯通密信的内容和阿提拉、标枪骑兵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尤其强调了那种重型标枪对现有汉军步骑方阵的巨大威胁。 “冒顿单于勾结了异域之人,获得了一种全新的、威力巨大的骑兵力量。他们随时可能东侵西域!而我们现有的弓弩、长矛、乃至骑兵,面对那种密集冲锋投射的标枪,伤亡会极其惨重!” 刘盈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压力,“墨狐、墨鸢,朕需要火器!需要能够真正改变战场格局,克制重甲和集群冲锋的大威力火器!” “否则,一旦这支标枪铁骑踏破西域,兵锋直指凉州甚至关中……后果不堪设想,大汉危矣!” 墨狐和墨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也看到了决心。 墨狐上前一步,目光坚定:“陛下勿忧!‘墨雷’的稳定性和威力,我们已经有了突破,正在加紧测试。至于您说的那种能远程打击密集冲锋的武器……” “‘火龙出水’的图纸和原理已经完备,只是材料强度和发射稳定性还在攻关!我们姐妹二人,定当竭尽全力,昼夜不停!” 墨鸢也用力点头:“陛下,压力再大,也请保重龙体!火器一道,急不得,但也慢不得!我们定会争分夺秒!请您相信我们!” 第696章 年少无知?本王斩之! 天工院。 看着两姐妹眼中燃烧的斗志和承诺,刘盈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一些,但那份沉甸甸的危机感,却如同巨石般压在心头。 东西两线,两个穿越者带来的变数,将大汉推向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好在,大汉天子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布局,寻找破局的良机! —— 东南沿海,会稽郡。 练兵场上喊杀震天,经过月余的“懈怠”伪装后,在刘如意和项轩、季布的严厉督促下,新兵们的操练重新恢复了紧张和高效。 缴获倭船技术的红利,正在吴郡船厂悄然转化为新式战船的蓝图,一切都似乎在朝着有利的方向发展。 然而,这份平静被急促的马蹄声打破。 “报——!” 一名浑身尘土、脸色凝重的斥候飞马冲入大营,滚鞍落马单膝跪在刘如意面前,声音带着一丝惊惶。 “启禀赵王殿下!沿海各处哨所急报!近日发现多股倭寇船只在我近海游弋!” “数量虽不多,但其行踪诡秘,不像劫掠,倒像是在反复侦察我各处海岸、港口,尤其是吴郡方向!” “什么?!” 刘如意闻言,脸色瞬间大变,仅存的右手猛地握紧了腰间的剑柄,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伪装懈怠是为了麻痹敌人,秘密转移和研究倭船更是绝密! 倭寇突然加强侦察,目标还指向了吴郡…… 难道,村野治保识破了焚船的假象?他知道了船被转移到了吴郡船厂?!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般噬咬着刘如意的心,如果倭寇知道了真相,那么他们苦心经营的“师夷长技以制夷”的计划,将面临暴露的风险,吴郡船厂也可能成为倭寇重点打击的目标! 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难道就要被扑灭? 项轩和季布也闻讯赶来,听到斥候的禀报,两人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 营帐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无比凝重。 东南沿海看似平静的海面下,暗流汹涌,杀机再现! 会稽郡沿海的警报,如同重石压在刘如意心头。 倭寇侦察吴郡?这绝非小事! 大汉赵王立刻派遣麾下最精干的斥候,乔装改扮,严密追踪那些在近海游弋的“倭寇”船只,务必查清其真实意图和动向。 一连数日的追踪,斥候们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刘如意等人哭笑不得,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启禀殿下!” 斥候队长一脸愤慨地回报,“那些所谓的‘倭寇’船只,不过是些临时拼凑的破旧渔船!” “船上之人,也根本不是倭寇!都是…都是本郡沿海一带的地痞无赖!为首的是会稽郡下辖钱塘县县令的公子——钱茂才!” 斥候咬牙切齿地描述着所见所闻,这群纨绔子弟带着一帮爪牙,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破烂倭服,脸上胡乱涂抹些颜料,驾着破船在近海游荡。 一旦发现落单的渔船或靠近海边的渔民,便怪叫着冲过去,模仿着倭寇的腔调呼喝恐吓。 那些刚刚经历过倭寇洗劫、如同惊弓之鸟的渔民百姓,哪里分得清真假? 远远看到那狰狞的鬼画符和破船,便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渔获甚至赖以生存的渔船、渔网,亡命奔逃回岸上。 “等百姓一跑,这群畜生就笑嘻嘻地上岸,把人家丢下的东西,值钱不值钱的,统统搜刮一空!说是‘倭寇劫掠’,实则就是一群披着倭寇皮的豺狼,在乡亲们的伤口上撒盐,借机发黑心财、寻刺激取乐!” 斥候队长说到最后,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群混蛋将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简直是罪不可数! “混账东西! ”项轩怒不可遏,一掌拍在案几上,震得茶杯乱跳。 “这帮蛀虫!人渣!比真倭寇还可恨!殿下,末将这就带人去,把他们全剁了喂鱼!” 刘如意脸色铁青,眼中寒芒闪烁。 虚惊一场固然庆幸,但这份“庆幸”带来的却是更深的耻辱和愤怒! 倭寇的屠刀已经让这片土地血流成河,而这些本应守护乡梓的权贵子弟,却利用这份恐惧,扮演着仇敌的模样,再次蹂躏自己的同胞! 这无异于在尚未愈合的伤口上,再狠狠捅上一刀,撒上一把盐! “项将军所言极是!” 刘如意声音冰冷如霜,“即刻点兵!本王要亲自去‘请’这位钱公子,还有他那帮‘义薄云天’的兄弟!” 汉军如雷霆般出动,精准地将正在一处偏僻海滩上“分赃”、嬉笑打闹的钱茂才一伙人团团围住。 看着眼前杀气腾腾、甲胄鲜明的汉军,这群纨绔子弟的酒意和嚣张瞬间吓醒,一个个面如土色,瘫软在地。 钱茂才还想摆出县令公子的架子,被项轩一脚踹翻在地,捆了个结结实实。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回钱塘县衙。 钱塘县令钱德庸听闻爱子被赵王刘如意亲自带兵抓走,顿时吓得魂飞魄散! 他来不及细想儿子为何被抓,只知大事不妙,慌忙带着重礼和几个心腹,火急火燎地赶到会稽郡府求见刘如意。 郡府大堂之上,钱德庸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泪横流:“赵王殿下开恩!犬子年幼无知,定是受了奸人蛊惑,才做出如此荒唐之事!” “求殿下念在他初犯,饶他一命!下官定当严加管教,重重责罚!这些薄礼,权当给殿下和受惊的百姓赔罪…” 这厮一边磕头如捣蒜,一边示意随从抬上几个沉甸甸的礼箱。 刘如意端坐主位,面无表情地看着钱德庸的表演。 项轩侍立一旁,闻言直接发出一声不屑至极的冷哼,声音如同冰锥刺骨。 “哼!年幼无知?受奸人蛊惑?钱县令,你好大的脸面!你儿子带人假扮倭寇,惊吓百姓,劫掠财物,形同叛逆!这罪过,你一句‘年幼无知’就想揭过?还拿这些腌臜东西来污殿下的眼?你一个县令,也配跟大汉亲王讨价还价?真当殿下是泥捏的不成?” 说罢,项轩的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杀意凛然。 第697章 家国情义,全都被喂了狗 刘如意抬手止住了项轩拔刀的动作,他看着脸色惨白、浑身发抖的钱德庸,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极致的笑意,那笑容里没有一丝温度,只有滔天的怒火和鄙夷。 “钱县令,养不教,父之过。你儿子做出这等禽兽不如之事,你这做父亲的,难辞其咎!” “你的礼,本王嫌脏!你儿子的命,本王要定了!至于你这头上乌纱帽?” 刘如意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堂上,“也戴到头了!来人!剥去钱德庸官服印绶,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殿下!殿下饶命啊!” 钱德庸如遭雷击,瘫软在地,绝望地嘶喊着,但立刻被如狼似虎的亲兵拖了下去。 翌日,会稽郡城最繁华的市口,人山人海。 刘如意亲自主持公审,钱茂才及其一干爪牙被五花大绑,跪在台上。 刘如意当众宣布了他们的罪状,字字泣血,句句诛心:“尔等身为汉家子民,不思报国御侮,反假扮寇仇,惊扰饱受倭害之苦的父老乡亲,劫掠其赖以生存的微薄之财!” “只为满足一己私欲,寻一时之快!尔等之行径,禽兽不如!比之真倭寇,犹为可恨!倭寇杀人劫掠,尚是外敌!尔等自戕手足,是为内贼!国法难容,天理难容!” “杀!杀了这些畜生!” “为死去的乡亲报仇!为我们受的惊吓报仇!” 台下饱受苦难的百姓群情激愤,怒吼声震天动地! “斩!” 刘如意一声令下,刽子手雪亮的鬼头刀高高扬起,狠狠落下! 钱茂才等人的人头滚落尘埃,污血染红了刑台! 百姓的怒吼瞬间化为解恨的欢呼和激动的泪水。 然而,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人群外围阴暗的角落里,一个被扒去了官服、形容枯槁的老者,正透过混乱的人群缝隙,死死盯着高台上刘如意那断臂却威严的身影,眼中燃烧着刻骨铭心的怨毒和疯狂! 钱家完了!儿子死了,官位丢了,一切都毁了!而这一切,都是拜刘如意所赐! “刘如意!断臂小儿,你毁我钱家,我要你死!要你们整个会稽郡都给我儿陪葬!” 钱德庸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嘶吼。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 他本就是倭寇安插在会稽郡的重要暗子之一!一直负责暗中探查汉军真正的造船基地!之前进展缓慢,但现在,他豁出去了! “天皇陛下,真正的船厂一定在吴郡!” 钱德庸眼中闪烁着孤注一掷的凶光,“刘如意如此紧张吴郡方向的侦察,又如此迅速地转移了缴获的船,绝不会错!” “只要我把这个消息传给天皇陛下,借倭人之手毁了船厂,杀了刘如意,就能为我儿报仇,让你们所有人都付出代价!” 钱德庸像一条受伤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缩回阴暗之中,开始谋划如何利用他残存的、不为人知的倭寇联络渠道,将这份致命的情报和复仇的毒火,传递给远在海岛上的恶魔——村野治保。 一场因纨绔子弟的恶行而引爆的危机,正悄然酝酿成指向大汉水师根基的致命阴谋。 —— 钱塘县衙的匾额被摘下,家产被抄没,曾经威风八面的县令钱德庸,如今如同丧家之犬,藏匿在会稽郡城阴暗的角落。 儿子的头颅滚落刑台那一刻,他心中的家国、道义、廉耻也随之彻底粉碎,只剩下无边的仇恨和毁灭的欲望。 他不再是汉官,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只为复仇而活的鬼魅。 “刘如意,项轩!还有那些欢呼的贱民,你们都要付出代价!” 钱德庸眼中燃烧着疯狂,开始动用他多年积累、不为人知的灰色人脉和藏匿的财富。 他变卖了最后一点值钱的物件,甚至典当了亡妻留下的玉佩,他用这些沾着血泪的钱,收买亡命徒、联络流寇、贿赂那些见钱眼开、毫无底线的边缘人物。 钱德庸的目标只有一个——打探到吴郡那个真正的大汉船厂的位置! 他坚信,那里就是大汉航海的命脉,也是他复仇的唯一希望! 这厮如同潜伏在阴影里的毒蛇,疯狂地编织着情报网。 利用钱财不断派出收买的眼线,在吴与会稽交界的村镇、码头、甚至官道上游荡,观察着异常的车队、船队,探听着任何关于“大船”、“工匠”、“新料”的风声。 至于钱德庸自己,则像幽灵一样,在吴郡城外围的荒野、山丘间出没,试图找到那个被严密隐藏的巨大工坊。 钱德庸的异常活动,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很快就被刘如意布下的、如同蛛网般细密的斥候网络捕捉到了。 “殿下,钱德庸果然没死心,正在疯狂打探吴郡船厂的消息!他散尽了家财,收买了一群地痞流氓和亡命徒,活动范围主要在吴郡边界几个可疑区域。” 斥候队长详细禀报,真没想到这个王八蛋,竟然还特娘的猜准了! 帅帐之中,刘如意听完汇报,非但没有震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笑意,仅存的右手轻轻敲击着桌面。 “哦?这条毒蛇,终于按捺不住,要出洞了?很好!本王正愁找不到他背后那些藏得更深的倭寇暗子!他这么卖力地帮倭寇找船厂,倒是省了本王不少功夫!” 大汉赵王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精光,一个大胆的计划瞬间成型:“他不是想找船厂吗?那本王就送他一个‘船厂’!” “项将军!” 刘如意看向一旁抱臂而立的项轩。 “末将在,请赵王殿下吩咐!” 项轩应声出列,与刘如意共事这段时间,双方彼此欣赏,愈发默契。 “本王有项‘重任’交给你。” 刘如意故意提高了声调,确保帐外若有耳也能隐约听到。 “从明日开始,由你亲自负责,押运一批‘极其重要’的‘船只核心构件’,从会稽郡库,秘密送往吴郡西北三十里外的‘临泽镇’!” “记住,务必隐秘!昼伏夜出!对外只说是普通军资!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第698章 亲身犯险,诱敌深入 项轩先是一愣,随即看到刘如意眼中那抹促狭和深意,立刻心领神会。 二人相视一笑,项轩故意装作莽夫模样,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嗓门洪亮得几乎要掀翻帐篷顶。 “殿下放心!不就是些破木头烂铁嘛!包在末将身上!末将定当亲自押送,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到!看哪个不开眼的敢来打主意,末将的环首刀正好渴了!” 刘如意满意地点点头,还不忘独臂竖起大拇指,称赞道:“很好!下去准备吧!”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通过钱德庸撒出的那些“耳目”,传到了他本人耳中。 当听到“项轩亲自押送”、“船只核心构件”、“临泽镇”、“极其重要”、“务必隐秘”这些关键词时,钱德庸激动得浑身颤抖,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临泽镇!西北三十里!核心构件!错不了!那地方靠近废弃的盐场,地势隐蔽,又有水路相连…定是船厂所在!” 钱德庸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再也顾不得隐藏自己。 他知道,单凭他收买的那些乌合之众,根本无法撼动项轩押送的车队,更别提探明“船厂”虚实。 他必须动用最后的底牌——倭寇埋藏在会稽郡最深处的“钉子”! 深夜,钱德庸来到郡城最肮脏混乱的贫民窟深处,一个散发着恶臭的茅厕附近。 他按照记忆中的方式,在墙角用石子敲击出三长两短的暗号。 片刻后,三个身影如同鬼魅般从阴影中浮现。 这些倭寇穿着破烂的短打,身上散发着难以言喻的臭味,脸上满是污垢,眼神却异常锐利冰冷,正是平日里伪装成挑粪工、潜伏极深的倭寇忍者! “钱桑?” 为首的一个矮壮忍者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浓重的倭腔。 “是我!” 钱德庸急促地说道,声音因激动而变形,“找到了!大汉真正的秘密船厂!在吴郡西北三十里的临泽镇!他们运送核心构件的车队,由大将项轩亲自押送,今夜就会出发!”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确认船厂位置,将此情报献给天皇陛下,必是大功一件!不仅能毁了汉人的希望,更能为我儿报仇雪恨!” “还请诸位不要再犹豫,启动所有暗子,助我一臂之力,一举捣毁大汉船厂!” 三个忍者交换了一下眼神,那麻木冰冷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为首忍者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和兴奋:“临泽镇?项轩亲自押送?哟西!钱桑,你的情报,非常宝贵!天皇陛下定会重重有赏!你儿子的仇,也能报了!” 倭寇们不再伪装,身上那股刻意沾染的粪臭味仿佛瞬间被一股更浓的血腥气所取代。 “事不宜迟!我们立刻出发,尾随车队,确认船厂位置!钱桑,你跟我们一起行动!” 忍者头目果断下令,他们已经潜伏太久,这份足以改变战局的情报,值得他们暴露身份! “好!老子一定让刘如意后悔,招惹我们钱家,是他最错误的决定!” 钱德庸毫不犹豫,此刻的他心中只剩下复仇的火焰和对倭寇许诺“重赏”的虚幻渴望。 什么家国大义,什么祖宗廉耻,早已被焚烧殆尽。 他只想看到刘如意的船厂化为灰烬,看到项轩等人死无葬身之地! 他们一行四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影,迅速朝着项轩“押运”车队即将经过的路线潜行而去。 殊不知,在他们头顶的树梢上,在更远处的阴影里,无数双隶属于汉军精锐斥候的眼睛,正如同最耐心的猎鹰,紧紧锁定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鱼儿咬钩了,还是条带着毒牙的大鱼。” 远处一处高坡上,刘如意披着斗篷,遥望着黑暗中那几个急速移动的黑点,嘴角勾起冷酷的弧度。 断臂的空袖,在海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一面无声的战旗。 “传令下去!” 刘如意声音低沉而充满杀意,“按计划行动!临泽镇‘船厂’,就是这群倭寇暗子和叛国贼的葬身之地!一个,也不许放跑!” 大汉赵王精心编织的天罗地网,已然无声无息地张开,只待猎物彻底踏入那致命的陷阱中心。 一场针对叛徒与潜伏者的血腥清洗,即将在黎明前的黑暗中上演。 而钱德庸,正怀揣着复仇的幻梦,一步步走向他为自己和倭寇挖掘的坟墓。 —— 夜色如墨,寒风凛冽。 通往吴郡西北临泽镇的崎岖小道上,一场血腥的追逐正在上演。 项轩浑身浴血,精良的甲胄上布满了刀痕和暗器划破的裂口,左肩甚至插着一支仍在微微颤动的忍者镖。 他仅存的五十名江东子弟兵,个个带伤,紧紧护在几辆看似沉重、实则内藏玄机的马车周围,边战边退。 每一次回身格挡、每一次奋力劈砍,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飞溅的血花。 他们的抵抗异常顽强,却也异常狼狈,仿佛在拼命守护着车中那“价值连城”的秘密。 在项轩等人身后,是如同跗骨之蛆般紧追不舍的庞大追兵! 钱德庸散尽家财所纠集的上千名山贼流寇,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挥舞着五花八门的兵器,嗷嗷叫着冲锋,眼中只有对财富的贪婪和对官军的憎恨。 更致命的,是混杂在山贼群中,如同鬼影般穿梭跳跃的三百余名倭寇忍者! 他们身形矮小却异常灵活,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手中的苦无、手里剑如同毒蛇的信子,专挑汉军士兵防御的间隙,从刁钻的角度乱射而出! 每一次寒光闪过,几乎都伴随着一声闷哼或惨叫! “项轩小儿!你跑不了!” 钱德庸被几个身强力壮的山贼架着狂奔,他早已累得气喘如牛,脸色煞白,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项轩的背影,喷射着滔天的怨毒和疯狂的快意。 “当日…当日在刑场…就是你亲手砍了我儿的头!今日…今日老子要亲手把你剁成肉酱!给我儿陪葬!杀!杀了他!夺下那些箱子!船厂就在前面了!” 第699章 卖国之贼,杀! 吴郡,临泽镇。 项轩猛地回身,环首刀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将一个试图偷袭的忍者连人带刀劈飞,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脸。 赶紧抹了一把脸,对着后方钱德庸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声音嘶哑却充满了鄙夷的挑衅。 “老匹夫!就凭你和你这群乌合之众?想杀你项爷爷?下辈子吧!有种就追上来!看看爷爷给你准备了什么‘厚礼’!” 说罢,项轩不再恋战,带着残存的士兵,拼尽全力朝着前方一片被低矮丘陵环抱、隐约有灯火轮廓的区域冲去。 那里,就是预设的陷阱核心,临泽镇“船厂”! 钱德庸看着项轩那看似狼狈却依旧凶悍的背影,以及对方拼死也要护住马车的姿态,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这绝对是真货!项轩如此拼命,里面装的定是船厂急需的核心构件! 只要能跟着他冲进去,找到船厂的确切位置,就是泼天大功! “快!快追!别让他们跑了!船厂就在前面!里面的金银财宝、工匠美女,都是你们的!” 钱德庸声嘶力竭地蛊惑着,山贼们闻言更加疯狂,嗷嗷叫着加快了脚步。 倭寇忍者们也眼神闪烁,动作更快了几分。 远处一处隐蔽的山坡密林中,刘如意披着深色斗篷,如同蛰伏的猎豹,冷冷地注视着下方血腥的追逐战。 他身后,是数千名屏息凝神、弓弩上弦、刀枪出鞘的汉军精锐,空气中弥漫着冰冷的杀意! 看着项轩和那五十名忠诚的江东子弟,一个接一个地在阻击中倒下,看着他们浑身浴血却依旧死战不退,只为将敌人引入陷阱,刘如意那只仅存的右手,死死地攥紧了腰间的剑柄,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疼!心在滴血! 每一个倒下的士兵,都是大汉的忠诚勇士! 都是他刘如意并肩作战的袍泽,他们的每一声惨叫,都像刀子一样割在他的心上。 “殿下!” 身旁的季布看着刘如意紧绷的侧脸和微微颤抖的独臂空袖,忍不住低声开口,声音带着不忍。 “慈不掌兵。” 刘如意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决绝。 “这是他们的使命!也是本王的抉择!为了最终的胜利,为了沿海千千万万的百姓不再受倭寇荼毒!一切牺牲,在所不惜!” 刘如意这句话,既是对季布说,更是对他自己那颗剧痛的心说! 在韩信麾下多年的历练,断臂之痛的淬炼,早已将这个曾经的纨绔亲王,锻造成了一个深知战争残酷、懂得取舍的统帅! 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倒下的士兵身上移开,死死锁定在越来越近的追兵洪流上。 终于! 项轩带着仅存的十余名伤痕累累的士兵,如同血葫芦般,一个箭步猛地冲过了一片用粗大原木和废弃帆布伪装的简陋“船厂”大门! 在他们身后,是如同潮水般涌来的山贼、倭寇,以及被疯狂和贪婪彻底吞噬的钱德庸! “冲进去!船厂就在里面!” “杀啊!抢钱抢粮抢女人!” “天皇陛下板载!找到船厂了!” 震天的喊杀声中,追兵们没有丝毫犹豫,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股脑地涌入了那片被刻意营造得如同巨大工坊的区域。 里面堆放着许多巨大的、看似船体部件的木料框架,实则是废弃的脚手架和空壳,还有不少“忙碌”的工匠,在“惊慌失措”地奔逃。 钱德庸被裹挟着冲了进来,他贪婪地环视四周,看着那些巨大的“龙骨”和“船体”,脸上露出了扭曲而狂喜的笑容。 “哈哈哈!找到了!终于找到了!刘如意!你的死期到了!儿啊!爹给你报仇了!” 然而,他的狂笑戛然而止! 因为,就在这一瞬间,那看似惊慌奔逃的“工匠”们,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所有的慌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杀意! 周围那些堆叠的木料后面,废弃的棚屋顶上,甚至脚下的阴影里,无数道寒光骤然亮起! 弓弦绷紧的嗡鸣声如同死神的低语,响彻整个“船厂”! 钱德庸惊恐地抬头,只见四周的高处,密密麻麻的强弩已然张开,冰冷的箭簇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致命的幽光,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死死锁定了场中每一个闯入者! 在所有弩手的最前方,一个断臂的身影傲然挺立在高高的指挥台上,夜风吹拂着他空荡的左袖,如同招魂的幡旗! 正是刘如意,他仅存的右手缓缓抬起,紧握的佩剑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大汉赵王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冰冷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寒狱,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放箭,杀敌!” “倭寇,还有这群大汉败类,一个不留。” 咻咻咻咻——!!! 命令下达的瞬间,死亡的尖啸撕裂了夜空! 无数支强劲的弩箭如同狂暴的金属风暴,带着汉军积蓄已久的怒火和复仇的意志,从四面八方、上下左右,无死角地倾泻而下! 箭矢穿透皮肉、钉入骨骼的沉闷声响、倭寇忍者绝望的嘶吼、山贼们临死前的惨嚎、以及钱德庸那戛然而止的狂笑瞬间被淹没的恐惧尖叫,交织成一曲地狱的悲鸣! 第一轮齐射,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山贼和倭寇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成片倒下!狭窄的“船厂”入口瞬间变成了修罗屠场! “有埋伏!快退!” “八嘎!中计了!” “钱德庸!你这狗贼害我们!” 侥幸未被第一轮箭雨覆盖的追兵惊恐万状,试图转身逃跑。 但入口早已被项轩带着残兵和埋伏的精锐死死堵住,他们如同磐石般挡在那里,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 “想跑?晚了!” 项轩浑身是血,却战意高昂,环首刀指向混乱的敌人,“弟兄们!为死去的袍泽报仇!杀光这群杂碎!” “杀——!” 第700章 误导贼酋,会猎东南 震天的怒吼声中,汉军伏兵如同猛虎下山,从四面八方冲入混乱的敌群!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是一场早已注定的屠杀! 山贼们在绝望中崩溃,四散奔逃,却被无情斩杀。 倭寇忍者虽然凶悍,试图负隅顽抗,甚至施展忍术隐匿暗杀,但在绝对优势兵力的围剿和早有准备的针对下,他们的抵抗如同螳臂当车,一个个被从阴影中揪出,斩杀当场! 钱德庸瘫坐在一片血泊和尸体之中,他的一条腿被弩箭贯穿,剧痛和极致的恐惧让他屎尿齐流。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散尽家财请来的“帮手”如同土鸡瓦狗般被屠戮殆尽,看着那些凶神恶煞的倭寇忍者被汉军士兵用长矛钉死在地上! 所有的复仇幻想,在冰冷的现实面前彻底粉碎! “不…不应该是这样的…我的儿…报仇…” 钱德庸失神地喃喃自语,涕泪横流。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身影笼罩了他。 钱德庸惊恐地抬头,看到了刘如意那居高临下、如同寒冰般的目光。 “钱德庸!” 刘如意的声音不带一丝情感,“通敌叛国,引狼入室,残害同胞,罪无可赦!你的‘家仇’,让你赔上了整个‘国’!今日,就用你的狗头,祭奠所有因你而死的英魂!” 寒光一闪! 刘如意仅存的右手挥动佩剑,精准而冷酷地斩落! 钱德庸那颗写满疯狂、贪婪和绝望的头颅,带着喷溅的血柱,滚落在被鲜血浸透的泥土中。 那双至死都圆睁的眼睛,依旧残留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未能得偿所愿的怨毒。 战斗很快结束,喧嚣的喊杀声被死寂取代。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船厂”上空,地上铺满了山贼、倭寇的尸体,还有那数十名为诱敌而牺牲的江东子弟兵的遗体。 项轩拄着刀,喘息着,看着同袍的遗体,虎目含泪。 刘如意缓缓走下指挥台,来到那片浸透鲜血的土地上。 他默默地看着牺牲的士兵,看着那些狰狞的倭寇尸体,看着钱德庸那颗孤零零的头颅。 夜风吹过,卷起浓重的血腥,也吹动他空荡的袖管。 刘如意脸上那冷酷的漠然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凝重。 这一局,他赢了。 叛徒授首,倭寇暗子被连根拔起。 但代价,是数十条最忠诚的性命。 慈不掌兵,这四个字的分量,今夜,他刘如意用血与火,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 “收敛阵亡将士的遗体,厚葬抚恤。” 刘如意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至于这些倭寇和叛贼的尸体?” 目光扫过那片狼藉,大汉赵王语气重新变得冰冷:“枭首示众!传檄沿海各郡县!通敌叛国、为虎作伥者,钱德庸及其党羽,便是下场!” “喏!” 周围的将士齐声应诺,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肃杀。 临泽镇的血战,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倭寇在会稽郡最后的窥探之火,也向所有人宣告了大汉赵王刘如意——这位断臂亲王的铁血手腕与深沉谋略。 东南的棋局,暂时落下一子。 然而,西边的狼烟,却似乎越来越近了。 钱德庸及其纠集的上千山贼、三百精锐倭寇忍者在临泽镇“船厂”被一网打尽、枭首示众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东南沿海,自然也传到了蛰伏于海岛、正忙于整合虾夷资源的村野治保耳中。 —— 虾夷岛上。 村野治保正率军征服当地的虾夷人,以此充入军中,补充之前损失的兵力。 “纳尼?!钱德庸…全军覆没?!”村 野治保听着心腹的汇报,脸色铁青,手中的倭刀狠狠劈在桌角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 他感到的不是痛失爪牙的惋惜,而是一种被愚弄的狂怒和隐隐的不安。 “哈依!消息确凿!汉军以临泽镇为诱饵,布下天罗地网!钱桑和他联络的忍者大人尽数玉碎!汉人甚至将他们的头颅悬挂在各处城寨示众……” 汇报的倭寇头目声音带着恐惧,如今谁去大汉潜伏,那就是嫌命长啊! 村野治保在愤怒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反复咀嚼着情报的细节。 “临泽镇,那里是假的船厂!项轩亲自押送假‘核心构件’,以身为饵,随后诱敌深入,刘如意再全歼我军!” 村野治保猛地抬头,眼中精光爆射,随即化作一片阴冷的寒意,甚至带着一丝后怕。 “八嘎!狡猾的汉人!狡猾的刘如意!” 村野治保咬牙切齿,“我们都被骗了!什么吴郡船厂!什么转移缴获船只,都是障眼法!是刘如意那个断臂小儿精心设计的陷阱!” “他故意示弱,故意放出假消息,就是为了引诱我们的人去送死!更是为了掩护他真正的造船基地——就在会稽郡!” 村野治保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一个被他亲手斩断手臂、险些丧命的纨绔亲王,竟然在短短时间内成长到如此地步? 心思如此缜密,手段如此狠辣? 用自己士兵的鲜血做诱饵,这份冷酷和决断,让他都感到心惊! “汉人,果然是最可怕的对手!一旦让他们缓过气来……” 村野治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眼神重新变得凶狠而坚定。 “不过,这样也好!既然确定了目标在会稽郡,那就集中力量,彻底摧毁它!” “传令下去,暂停对虾夷次要目标的清剿,全力收集会稽郡沿海,尤其是港口、隐蔽海湾的情报!所有船只优先整备!” “待时机成熟,我要亲自率领主力,踏平会稽郡!把刘如意的船厂,连同他的脑袋,一起轰进海里!绝不能让汉人的水师真正成长起来!” 村野治保的误判,让倭寇的目光重新牢牢锁定在了会稽郡。 一场针对真正船厂的更大风暴,正在海上酝酿。 而这一切,正是刘如意那场血与火的诱敌之计,所希望达到的战略效果——用临泽镇的牺牲,换取吴郡船厂宝贵的、不受干扰的发展时间,并将倭寇主力最终引向预设的决战战场! 第701章 犯强汉者,虽远必诛 长安未央宫,朝堂之上。 当刘如意关于临泽镇大捷、全歼叛贼与倭寇暗探、成功误导倭寇战略方向的详细奏报传来,刘盈紧锁多日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他当众宣读了奏报的关键部分,声音中带着难得的振奋和自豪: “诸位爱卿!东南捷报!赵王刘如意运筹帷幄,以身犯险,于临泽镇设伏,一举全歼叛国逆贼钱德庸及其纠集之匪类,更将倭寇潜伏于我腹心之地的三百精锐忍者连根拔起!” “此战,不仅剪除了内患,更成功将倭寇之战略目光牢牢钉死在会稽郡!为我吴郡船厂争取了至关重要的喘息之机!东南之局,暂时稳住了!” “陛下圣明!赵王殿下威武!” 群臣山呼,尤其是武将们,对刘如意这份以血为饵、智勇双全的战绩深感钦佩。 “不过……” 刘盈话锋一转,目光扫过群臣,声音变得无比凝重。 “东南虽暂稳,西北烽烟已近在眼前!冒顿单于勾结异域枭雄,纠集标枪铁骑,蠢蠢欲动,其目标直指我西域、凉州!” “此二地,乃我大汉近年浴血开疆所得,是西陲之屏障,丝路之咽喉,更是我大汉国威之象征!” “若此地有失,则我西进之伟业将成泡影,多年心血付之东流!此战,关乎国运,不容有失!” 刘盈霍然起身,声音如同金铁交鸣。 “朕意已决!齐王刘肥、代王刘恒、丞相曹参、陈平留守长安,总揽朝政,稳固后方!” “朕将亲率京畿精锐、北军健儿,并调集陇西、河西精锐骑兵,西进西域!朕要亲自去会会冒顿老狼和他那支所谓的‘欧罗巴铁骑’!看看是他们的标枪锋利,还是我大汉的刀锋更硬!” “陛下!万万不可!御驾亲征,风险太大!” 有老臣立刻出言劝阻。 “风险?” 刘盈目光如电,“朕当年能将他赶出草原,如今就能将他彻底埋葬在戈壁!况且,朕此行,非独恃刀兵!” 刘盈脸上露出一抹自信而神秘的笑容,拍了拍手。 殿外,在墨狐、墨鸢两位墨家大师的亲自引领下,一队身着特制皮甲、神情肃穆的士兵鱼贯而入。 他们手中所持的,并非寻常的刀枪剑戟,而是一种造型奇特、通体泛着冷硬金属光泽的长管状武器——鸟铳! “此乃我大汉工部天工坊,集墨家之智慧,呕心沥血所成之神兵——‘神火铳’!” 刘盈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其威能远超倭寇铁炮,更非西夷粗劣火铳可比!” “射程更远,精度更高,装填更快,破甲之力,摧枯拉朽!有此神兵利器在手,纵使冒顿有标枪铁骑千军万马,朕亦视之如土鸡瓦狗!” 群臣看着那些闪烁着寒光的鸟铳,听着皇帝充满自信的话语,无不震撼莫名,这就是陛下和墨家一直秘而不宣的底牌? “大将军!” 刘盈看向一直沉默的兵仙,“草原方向,就托付给你了!严防冒顿声东击西,或绕道偷袭!” 韩信抱拳,沉稳如山:“陛下放心,有臣镇守,草原乱不了!” —— 旌旗招展,铁流西进。 刘盈亲率的大军,再次踏上了通往西域的征途。 然而,沿途的景象与当年征服这片土地时,已然大不相同。 曾经饱受战火摧残、各部族相互攻伐劫掠的商道两侧,如今呈现出一片难得的安宁与生机。 羌人的帐篷星罗棋布在丰美的草场上,成群的牛羊悠然自得;氐族的村落依山傍水,开垦出的梯田里麦浪翻滚。 商旅络绎不绝,驼铃声声,在汉军和护商军的保护下安然穿行。 百姓们见到皇帝的龙旗,不再是惊恐地躲避,而是纷纷驻足道旁,带着敬畏和感激的目光行礼。 他们的脸上少了刀头舔血的戾气,多了安居乐业的平和。 大汉的律法在这里生根发芽,带来了秩序与和平,让他们得以放牧耕种,自食其力,不必再为了一口吃食而搏命。 听闻皇帝御驾亲临,羌族首领杨百万与氐族首领李特,这两位曾在西域与刘盈并肩浴血的爱将,更是率领亲卫,策马狂奔数百里前来迎接。 “哈哈!陛下!可想死老杨了!” 杨百万身材魁梧,声如洪钟,滚鞍下马,对着刘盈就是一个豪迈的熊抱,随即拍着胸脯道:“陛下您就瞧好吧!这次打冒顿那老小子,我羌族的儿郎们,定要砍下最多的脑袋献给陛下!” 李特则沉稳许多,恭敬行礼:“陛下亲征,西域军民,士气如虹!氐族健儿,愿为陛下前驱!” 看着这两位忠心耿耿的异族悍将,刘盈心中暖流涌动。 他拍了拍杨百万结实的肩膀,笑道:“百万的勇猛,朕自然知晓。” 刘盈话锋一转,神色严肃起来,“不过,此番冒顿卷土重来,非同小可。他纠集的欧罗巴标枪骑兵,装备精良,战法诡异,绝非昔日草原弓骑可比。” “战略上,我们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必须正视敌人!万万不可轻敌冒进!” 杨百万虽然性格粗豪,但深知刘盈用兵如神,闻言立刻收敛了笑容,正色道:“陛下教训的是!老杨记住了!绝不轻敌!” 大军抵达西域都护府治所,老成持重的蒯通早已率众恭候。 君臣相见,自有一番感慨与寒暄。 进入府衙,屏退左右,刘盈立刻切入正题。 “蒯先生!” 刘盈目光灼灼地看着蒯通,“朕此行,带来了一件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利器!” 随从将一支精心保管的鸟铳呈上,蒯通好奇地接过这沉甸甸、造型奇特的金属管,仔细端详起来。 “陛下,此物便是墨家所造之神火铳?” “正是!” 刘盈点头,笑道:“此铳威力巨大,百步之外可破重甲!专克密集冲锋之敌!冒顿的标枪骑兵,若敢集群冲锋,便是此铳最好的靶子!” 刘盈走到西域的沙盘前,手指点向几处预设的战场要隘。 “朕要你立刻做两件事:其一,从朕带来的京营精锐、以及你麾下最可靠、最沉稳的汉军士兵中,挑选五百名臂力强健、眼力精准、心志坚毅者!” “其二,即刻在城外僻静处设立秘密靶场!朕要亲自督导墨家大师和工部匠师,以最快速度,将这五百人,训练成我大汉第一支成建制的‘神火铳营’!” 刘盈的眼神充满了决心和期待:“此铳营,将是我们对抗冒顿标枪铁骑的杀手锏!” “朕要让那些自以为是的欧罗巴蛮子,尝尝我华夏智慧与火器之威!让他们知道,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纵有铁骑,亦难逃覆灭之运!” 蒯通看着手中冰冷的鸟铳,再看着皇帝眼中那炽热的战意,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油然而生,随即郑重抱拳。 “老臣遵旨!定不负陛下所托,尽快练成神火铳营!” 西域的戈壁风沙中,一支即将改变战争形态的力量,正悄然孕育。 第702章 火铳,并非无弱点 西域都护府城郊,一处被严密警戒的山谷内,尘烟与硝烟的气息交织弥漫。 这里便是大汉帝国第一支成建制的火器部队——“神火铳营”的秘密训练场。 五百名精挑细选出的健卒,身着崭新的号服,挺直腰板站立在烈日之下。 他们都是从京营、边军以及蒯通麾下汉军中层层选拔出来的佼佼者,个个臂力过人,眼神锐利,心志坚韧。 能入选这支由皇帝陛下亲自关注、待遇远超寻常部队! 饷银加倍,伙食优良,且因是远程兵种,理论上避免了最残酷的肉搏厮杀的神火铳营,对士兵们而言是莫大的荣耀,脸上无不洋溢着兴奋与自豪。 然而,这份兴奋很快就被浇了一盆冷水。 刘盈没有站在高台上发表慷慨激昂的演说,而是直接走到队列前方,手中拿着一支黝黑锃亮的鸟铳。 他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年轻而充满期待的脸庞,声音沉稳有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尔等,皆是我大汉军中千里挑一的健儿!能入此营,是尔等的本事,亦是尔等的机缘!” 刘盈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无比严厉,“莫要以为手持此等利器,便可高枕无忧,便可轻视操练!” “恰恰相反!正因此铳威力巨大,亦正因此铳关系国运,尔等的训练,将比以往任何一支部队都要严苛百倍!” 大汉天子扬了扬手中的鸟铳:“此铳,名曰‘神火’,乃我大汉工部与墨家大师呕心沥血所成,威能远超倭寇铁炮、西夷火铳!” “然,利器在手,更需精兵驾驭!朕今日便立下规矩,赏罚分明,绝无戏言!” 刘盈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山谷: “凡操演射击,击中百步外木靶红心者,一次为合格!” “连续三次正中红心者,赏钱五千!” “连续五次正中红心者,赏钱一万!记功一次!”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冰冷的压力,“与之相对,一次不中靶心者,克扣当日午食!饿着肚子练!” “连续三次不中者,杖责二十军棍!皮开肉绽也得给朕记住!” “连续五次不中者……” 刘盈的目光扫过众人,一字一句道,“即刻退出神火铳营,发还原部!朕的神火营,不养庸才!” 这赏罚条例一出,五百铳卒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凝重和压力。 五千钱、一万钱!这在普通士卒眼中简直是天文数字! 但连续不中的惩罚,尤其是直接退回原部队,更是莫大的耻辱! 想想临行前,李广将军那鹰隼般的目光,周亚夫将军冷着脸的警告——“被陛下选中是祖坟冒青烟!谁要是被灰溜溜地退回来,丢了自己的人是小,丢了咱们营、丢了将军我的脸,老子扒了他的皮!” 一众士卒,没人敢想象被退回原部队的后果。 “都听清楚了?” 刘盈厉声喝问。 “听清楚了!” 五百人齐声怒吼,声震山谷,带着破釜沉舟的决心。 训练随即展开。 蒯通、杨百万、李特等将领亲自督阵,工部匠师和墨家弟子穿梭指导。 刘盈更是几乎日日亲临靶场,从最基础的持铳姿势、装填步骤、瞄准要领开始,手把手地教导、纠正。 士兵们不敢有丝毫懈怠,烈日下汗流浃背,一遍遍地重复着枯燥的装填、瞄准、击发动作。 靶场上,清脆的铳声和报靶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击中红心的欢呼和脱靶的懊恼叹息。 领赏者意气风发,被罚饿肚子的铳卒只能眼巴巴看着别人啃肉饼,咬着牙更加拼命练习。 偶尔响起军棍落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和压抑的闷哼,更是让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 然而,就在铳卒们逐渐熟悉了手中利器,开始有人频频命中红心,对那黝黑的鸟铳生出掌控感和轻慢之心时,刘盈再次召集了全体铳卒。 这一次,他没有让他们拿起鸟铳,而是站在山谷高处,迎着戈壁干燥的风,指着他们手中视若珍宝的武器,说出了让所有人意想不到的话: “尔等操练已有数日,渐入佳境,朕心甚慰。然,今日朕要教尔等的第一课,并非如何使用它克敌制胜,而是…” 刘盈的声音异常严肃,“而是要尔等牢记它的弊端!它的致命弱点!” 此言一出,铳卒们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利器当前,陛下为何先泼冷水? 刘盈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天空:“其一,惧水!此铳威力源于火药,而火药最忌潮湿!莫说瓢泼大雨,便是蒙蒙细雨,亦或是雨过天晴,空气中湿气弥漫,都可能导致火药受潮,无法击发!” “届时,尔等手中威力无穷的神兵,便是烧火棍一根!故,临战观天象,预判雨势,携带防潮油布包裹火药,至关重要!若因疏忽导致临阵哑火,贻误战机,军法从事!” 刘盈顿了顿,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其二,畏风!此铳击发之后,硝烟弥漫!若风向恰好对着我军阵地方向,顷刻间,尔等眼前便是浓烟障目,难辨敌我!” “而敌军,则可趁此良机,发起致命冲锋!故,布阵需察风向,选择上风位!若风向不利,需有预案,或速射速退,或预备湿布掩口鼻!绝不可因烟雾自乱阵脚!” 最后,刘盈竖起第三根手指,语气最为沉重:“其三,射速!此铳威力虽大,然装填步骤繁琐!清理铳膛、填入火药、压实、装铅弹、再压实、点燃火绳…熟练者最快亦需十数息!” “而这十数息,对于冲锋的骑兵而言,足以跨越数十步!尔等一轮射击之后,若敌军未溃,第二轮铳响之前,便是尔等最脆弱之时!” “故,如何提高装填速度,如何在有限的射击窗口内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是尔等操练的重中之重!要快!要准!更要稳!莫要以为你们在后方就安全!” “前方的袍泽在用血肉之躯为你们争取装填的时间!你们的每一次精准击发,都是在保护他们!每一次拖延,都可能让袍泽多流一腔热血!” 第703章 火铳之威,非死即伤 烈日当空,戈壁的风卷着沙尘。 五百名原本意气风发的神火铳营士兵,此刻一个个如同被霜打的茄子,耷拉着脑袋,脸上再不见丝毫轻慢,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后怕。 他们原以为手持神兵利器,便可所向披靡。 却从未想过,这利器背后竟隐藏着如此多致命的弱点! 怕雨、怕风、怕慢! 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将自身和袍泽送入绝境! 陛下这当头棒喝,彻底击碎了他们浮躁的幻想。 刘盈看着下方陷入沉思、甚至有些沮丧的士兵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收起焦躁,放下轻敌,以最敬畏、最谨慎、最务实的态度去对待这柄双刃剑! “都听明白了?” 刘盈的声音再次响起,比之前更加沉凝。 “明白!” 这一次的回应,不再是兴奋的吼叫,而是低沉而坚定的回应,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和破釜沉舟的决心。 他们终于明白,这神火铳的威力,不仅在于那喷吐的烈焰和铅弹,更在于持铳者能否克服其弊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将其真正化为克敌制胜的神兵! 戈壁的风沙中,神火铳营的士兵们收起了所有浮躁,眼神变得无比专注。 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他们不仅要练准头,更要练如何在风雨中保护火器,如何在烟障中保持阵型,如何在生死时速中抢出那决定胜负的下一发! 刘盈用最残酷的“第一课”,为这支寄托着帝国希望的新锐力量,打下了最坚实的根基——敬畏之心。 —— 半个月的苦练,在戈壁滩灼热的日头和呼啸的风沙中悄然流逝。 神火铳营的五百健儿,已经熟练掌握了鸟铳的装填流程和基本瞄准技巧。 铳声在靶场上日渐密集,报靶的“中靶心”声也愈发频繁。 然而,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却如同戈壁的沙尘,悄然在部分铳卒心中弥漫开来。 “我说老王,这玩意儿,真有陛下说的那么神?” 训练间隙,一个年轻的铳卒擦着额头的汗,低声问身边的老兵,“射程好像还不如咱营里神射手用的强弓,装填又慢得跟老牛拉破车似的……” “要是遇上匈奴骑兵那冲锋速度,咱能放几轮?别到时候成了摆设,还得靠兄弟们拿命填啊。” 老王也是眉头微锁,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鸟铳:“是啊,打那死靶子是准了,可靶子又不会动,也不会冲过来砍人!这玩意儿打在人身上,真能像陛下说的,一枪撂倒一个?我看悬……” 类似的嘀咕声,在营地里偶有响起。 士兵们对火器的陌生,对射速和射程的直观感受,让他们对这“神兵”的实战威力产生了本能的怀疑。 毕竟,百步(约70米)的靶子,优秀的弓箭手也能做到精准打击,而装填速度的差距更是肉眼可见。 刘盈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暗流,他没有责备,反而理解地点点头。 质疑源于未知,源于对死靶子和活人冲击力的认知差异。 光靠言语描绘,无法彻底驱散疑虑。他需要一场震撼人心的“演示”。 “杨百万!” 刘盈唤来羌族猛将。 “末将在!” 杨百万声如洪钟。 “带你的羌族勇士,去附近戈壁深处,给朕抓几头活豺狼回来!要健壮的!” 刘盈下令道:“最好是吃人豺狼,绝不能是朕之前的那些战友!” 回想起凉州遇到的狼王,现在已经被安排到长安颐养天年。 有些时候它们比宫中侍卫更加可靠,谁都知道那是天降祥瑞的神兽! “豺狼?” 杨百万一愣,随即咧嘴一笑,“陛下放心!包在俺老杨身上!兄弟们,跟俺打猎去!” 不到半日,杨百万便带着几个彪悍的羌族骑兵,用套索拖回了三头被捆得结结实实、呲牙咧嘴、凶相毕露的戈壁豺狼。 这些畜生体型不小,肌肉虬结,眼神凶戾,不断挣扎嘶吼,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和野性。 训练场中央被清空,三头豺狼被分别拴在相隔十数步的木桩上。 所有铳卒、将领,包括闻讯赶来的蒯通、李特等人,都屏息凝神地围拢过来,目光聚焦在刘盈和他手中那支黝黑的鸟铳上。 刘盈亲自走到距离最近一头豺狼约八十步(约56米)处,沉稳地举铳、瞄准。 他没有选择头部,而是瞄准了那豺狼粗壮的后腿。 “看好!” 刘盈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铳响在山谷炸开!浓烈的硝烟弥漫开来。 “嗷呜——!!!” 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瞬间压过了铳声的回响! 只见那头豺狼的后腿处,爆开一团刺目的血花! 整条后腿几乎被打断,只剩下些许皮肉相连,森白的骨茬和模糊的血肉暴露在外! 豺狼疯狂地在地上翻滚、抽搐、哀嚎,剧痛让它彻底失去了凶性,只剩下垂死的挣扎! 嘶——! 全场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所有亲眼目睹的士兵,瞳孔都骤然收缩! 这…这威力…也太恐怖了! 仅仅一枪,就将一头健硕豺狼的腿几乎轰断!这要是打在人的手臂或腿上…… 刘盈并未停手,他迅速清理铳膛、装填,动作比寻常铳卒快上许多。 他走到第二头豺狼前,距离拉近到约六十步,这次瞄准了豺狼的侧腹部。 砰——! 又是一声巨响!铅弹带着巨大的动能,狠狠贯入豺狼柔软的腹部! 豺狼的身体猛地一弓,发出一声沉闷的呜咽,随即瘫软下去,内脏混合着鲜血从碗口大的创口汩汩涌出,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瞬间致死! 第三头豺狼,刘盈直接走到约五十步处,瞄准其狰狞的狼头。 砰——! 狼头如同被重锤砸中的西瓜,瞬间爆裂开来!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无头的尸体轰然倒地! 三声铳响,三头凶悍的豺狼,一残、一毙、一爆头!整个过程干净利落,视觉效果无比震撼! 浓烈的血腥味混合着硝烟味,弥漫在训练场上空,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刘盈放下还在冒着青烟的鸟铳,目光扫过鸦雀无声、满脸震惊的铳卒和将领们,声音沉稳而清晰地响起,如同重锤敲击在每个人心头: “都看到了?此乃铅弹之威!非箭矢所能及!” “百步之内,铅弹命中头颅,致死率九成以上!侥幸不死亦为废人!” “命中四肢,骨断筋折,血肉模糊!致死率五成!即便不死,终生残废!再无战力!” “命中左胸心脏要害,十死无生!” “命中右胸或腹部,脏器破裂,内出血不止,七成致死!即便当场不死,亦难活过三日!” “此等威力,非为虐杀,实为震慑!为杀敌!为保我袍泽性命,护我大汉疆土!” 第704章 神火之威,何惧蛮夷? 校场之上。 刘盈看着那三具惨不忍睹的豺狼尸体,又看向铳卒们手中紧握的鸟铳。 “弓箭虽快,然破甲乏力,中者未必立毙,尤可反扑!铅弹之下,中者非死即残,立失战力!这便是神火铳的霸道之处!射速慢?射程近?那是尔等尚未真正掌握其精髓!更未掌握克敌之法!”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战机的锐利:“利器在手,更需战法相辅!今日,朕便授尔等克制骑兵冲锋,弥补射速不足之无上战法——三段击!” 他走到沙盘前,拿起几枚代表士兵的小旗。 “所谓三段击,非是单兵技艺,乃军阵配合之妙法!将尔等五百人,分为三队!第一队,一百六七十人,列于最前,举铳瞄准!待敌进入百步最佳射程,听号令,齐射!” 刘盈将第一排小旗推倒,代表齐射。 “第一队齐射完毕,无需原地装填!立刻收铳,从军阵两侧空隙,迅速退至最后方!同时,第二队一百六七十人,早已装填完毕,立刻上前补位,占据第一队位置,举铳瞄准!待敌逼近至七八十步,号令再响,第二队齐射!” 第二排小旗推倒,代表第二轮齐射。 “第二队齐射完毕,同样收铳,迅速从两侧退至最后方!此时,第三队一百六七十人,也已装填完毕,立刻上前补位,占据最前!此时敌军若仍未溃散,必已冲至三四十步之近!第三队,瞄准,号令响,齐射!” 第三排小旗推倒。 “三轮齐射完毕,第一队退至最后方时,应已基本完成装填,可再次上前,接替第三队位置!如此循环往复,轮番击发!射声不绝,弹雨如幕!纵使敌军骑兵冲锋再快,面对此连绵不绝之火力,亦如撞铁壁铜墙!” 刘盈的讲解清晰透彻,配合沙盘推演,将三段击的精髓展现得淋漓尽致。 在场的将领和铳卒们,听得眼睛发亮,呼吸都急促起来! “妙啊!太妙了!” 蒯通抚掌赞叹,眼中精光爆射,“轮番击发,连绵不绝!这…这简直是骑兵冲锋的克星!如此一来,射速的短板便被这精妙的配合完全弥补了!” 杨百万更是兴奋地一拍大腿:“哈哈哈!陛下!有这玩意儿和这打法,以后草原上那些骑马放箭的家伙,怕是真的只能下马跳舞给咱们看了!” “什么弓马娴熟,在咱这神火铳面前,都是活靶子!”他的话引来一片压抑的哄笑和赞同的点头。 铳卒们心中的疑虑早已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信心和狂热! 三段击!原来陛下早已为这神兵利器准备好了如此精妙的战法! 想到三轮甚至更多轮铅弹如同死亡风暴般席卷冲锋的敌军骑兵,那场面,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刘盈看着众人脸上重新燃起的斗志和信心,欣慰地点点头:“此法精髓,在于配合!在于令行禁止!在于装填之熟练与迅捷!更在于军阵之稳固与轮转之流畅!” “军阵,便是保护尔等最大的武器!若阵型散乱,轮转不畅,三段击便成空谈,尔等便成待宰羔羊!故,从今日起,操练重点,便是这军阵配合,三段轮射!务必做到如臂使指,行云流水!” “诺!!!” 五百铳卒的吼声震天动地,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和力量。 汉军众将看着意气风发的铳卒,再看向沙盘上那精妙绝伦的战术推演,心中无不掀起惊涛骇浪。 陛下,不仅带来了超越时代的火器,更带来了颠覆传统战法的战术思想! 这鸟铳配上三段击,一旦在战场上施展出来,其威力,足以改变战争格局! 韩信大将军稳坐草原,陛下坐镇西域,再加上这支初露锋芒的神火铳营,冒顿和他的欧罗巴铁骑,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蒯通捻着胡须,看着热火朝天开始演练三段击阵型的铳卒们,眼中闪烁着深邃的光芒。 “陛下,您这压箱底的宝贝,可真是惊世骇俗啊!老臣拭目以待!” —— 贵霜帝国西陲,广袤的草原上烟尘滚滚。 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如同连绵不绝的闷雷,大地在无数铁蹄的践踏下微微颤抖。 一支规模空前庞大的骑兵军团,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冲锋演练。 骑士们身披厚重的链甲或镶嵌铁片的皮甲,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 他们身材魁梧,远超寻常草原骑兵,坐下的战马也更为高大健硕。 冲锋时,他们并非像传统匈奴弓骑那样散开骑射,而是保持着紧密的楔形队形,如同一柄巨大的、无坚不摧的钢铁重锤! 在距离“假想敌”阵地约百步(时,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无数支沉重的标枪被高高举起,随即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亡之雨般朝着目标区域攒射而下! 标枪锋利的矛头轻易撕裂了草皮,深深钉入土中,密集得如同突然长出了一片金属荆棘林! 紧接着,骑兵们拔出腰间的阔剑或战斧,发出震天的战吼,速度不减地撞入“敌阵”,进行残酷的近身砍杀! 高坡之上,冒顿单于和阿提拉并肩而立,俯瞰着这令人心悸的钢铁洪流。 冒顿单于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胸膛因激动而剧烈起伏。 他亲眼目睹了这种重甲标枪骑兵在几次小规模冲突中对当地部族武装的碾压式胜利。 那种摧枯拉朽的力量感,那种让敌人未及近身便已崩溃的威慑力,让他血脉贲张。 “阿提拉!我的好兄弟!” 冒顿用力拍打着阿提拉的肩膀,声音因兴奋而有些嘶哑,“有此神兵!有此无敌铁骑!这天下,还有谁能挡我?” “刘盈小儿?他的汉军?在如此冲锋面前,恐怕连像样的阵型都摆不出来,就要被踏成肉泥了吧?哈哈哈!天下无敌!这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 面对冒顿的狂喜,阿提拉那张年轻却饱经风霜的脸上,却保持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第705章 欧罗巴重骑,理论天下无敌 阿提拉锐利的目光扫过下方奔腾的铁流,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醒。 “尊敬的冒顿单于,欧罗巴重甲骑兵,在开阔平原之上,正面冲锋,确实罕逢敌手。” “他们的盔甲能抵御大部分箭矢刀剑,标枪齐射能打乱任何步兵阵型,铁蹄冲锋更是无坚不摧。” “但是,您所谓的‘天下无敌’?” 阿提拉微微摇头,直言道“恐怕,还言之过早。” 冒顿的笑容僵在脸上:“哦?除了地形和恶劣天气,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阿提拉的目光投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某种令他深深忌惮的景象——“火器。” “火器?” 冒顿皱起眉头,这个词对他而言有些陌生。 “对,火器。” 阿提拉的声音带着一种穿越者独有的沉重,“那是一种利用火药爆炸推动弹丸的远程武器。威力远超弓箭,百步之外可破重甲!” “更可怕的是,如果敌人掌握了连续射击之法,形成密集弹幕…那么,再坚固的盔甲,再凶猛的冲锋,在连绵不断的火雨面前,都不过是移动的靶子,只会徒增伤亡。” 阿提拉顿了顿,看着冒顿逐渐凝重的脸色,补充道:“不过,单于无需过于忧虑。以我所知,这个时代,火器技术极其原始且笨拙,多用于守城或仪式,威力有限,射速极慢,根本无法在野战中对抗精锐骑兵的快速突击。” “欧罗巴的骑士们,正是利用这个空档期,才建立了赫赫威名。” 阿提拉的语气重新变得笃定,轻松一笑道:“所以,在当下的平原地形,只要不遇到极端恶劣天气,这支由我整合训练的‘标枪之鹰’,就是无敌的存在!” “刘盈的汉军,绝无可能拥有足以抗衡的火器!” 听到阿提拉的分析,尤其是最后那句“当下无敌”的论断,冒顿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随即被更强烈的复仇欲望和权力渴望所吞噬。 无敌!他要的就是无敌!他要驾驭这支无敌的铁骑,如同天神下凡般碾碎刘盈的军队,踏平西域,夺回草原,让刘盈跪在自己脚下颤抖求饶!将他曾经承受的屈辱,百倍奉还! “好!好一个无敌!” 冒顿眼中燃烧着熊熊烈焰,“那还等什么?整合兵马,备足粮草!待秋高马肥,便是我们踏平西域,向刘盈复仇之时!” —— 西域,汉军大营。 曾经充斥着生涩装填声和偶尔脱靶懊恼的训练场,如今已变得井然有序,充满了力量与节奏感。 清脆的铳声不再杂乱无章,而是如同有韵律的鼓点,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第一队——放!” 砰!砰!砰!砰! 一片整齐的硝烟腾起,百步外的木靶红心区域瞬间被铅弹凿出密集的孔洞! “退!” 第一队铳卒动作迅捷如一人,收铳,转身,沿着预留的通道,整齐地向后跑去。 “第二队——上!瞄准!” 第二队早已装填完毕的铳卒如同流水般无缝填补了前方的空位,举铳的动作整齐划一。 “放!” 砰!砰!砰!砰! 又是一轮致命的齐射! “退!” “第三队——上!放!” … 三段击的轮转演练,已经从最初的磕磕绊绊,变得行云流水。 士兵们步伐坚定,眼神专注,装填动作在无数次重复中变得近乎本能。 整个军阵如同一台精密的杀戮机器,在号令声中高效运转,喷吐着死亡的火舌。 刘盈站在点将台上,看着下方这脱胎换骨般的神火铳营,眼中充满了欣慰和更深的野望。 这支初具雏形的力量,已经证明了三段击的可行性与巨大潜力。 “蒯通!杨百万!李特!”刘盈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臣(末将)在!” “传朕旨意!” 刘盈的目光扫过下方操练的士兵,“即日起,以这五百神火铳营精锐为骨干,为教官!从全军各部,再遴选四千五百名臂力强健、心志沉稳、反应敏捷之健卒,扩编神火铳营!” “兵员建制,不得少于五千人!” 此言一出,不仅蒯通等人震惊,下方正在轮换休息的铳卒们也听到了,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 “神火铳营威武!”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这些最初的开拓者,将成为新军的中坚力量! 意味着他们将担任基层军官,传授技艺,统领更多的兄弟!这是莫大的荣耀和信任! 刘盈抬手压下欢呼,声音如同洪钟,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尔等,乃我大汉火器之先驱!这五百人,便是未来五千人、乃至一万人大军的种子!是基石!是脊梁!” “朕要的,不只是一支神火铳营,朕要的是一支足以改变天下格局的神火之师!一支让任何敢于犯我强汉之敌,闻风丧胆的铁血劲旅!” 一万人的神火铳营! 众将倒吸一口凉气,随即眼中也燃起了炽热的火焰! 陛下这是要打造一支足以主宰战场的核心力量,想到五千支甚至一万支鸟铳,以三段击之法轮番齐射,那遮天蔽日的铅弹风暴…任何骑兵冲锋,恐怕都将成为历史画卷上悲壮的注脚! 刘盈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他仿佛已经看到,当冒顿引以为傲的欧罗巴重甲骑兵,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发起无畏冲锋,却迎面撞上由灼热铅弹组成的死亡之墙时,那瞬间凝固的惊骇与绝望! —— 与此同时,西域的市集、村庄、牧场上,却是一派祥和景象。 汉商的丝绸、瓷器与西域的香料、骏马在公平交易;羌族牧民的羊群在汉军保护的草场上悠闲吃草;氐族农夫在水利工程灌溉的田地里辛勤耕作。 孩子们在新建的乡塾外嬉戏,诵读着简单的汉文。 几个穿着破旧羊皮袄、眼神闪烁的陌生人,试图在酒肆里散播流言: “听说了吗?冒顿单于的大军就要打回来了!那可是能征善战的草原雄鹰!汉人…怕是守不住咯!” “是啊是啊,当年单于的威风你们忘了?跟着汉人没好果子吃,不如……还是迎接单于归来!” 第706章 汉军,还在训练骑兵? 然而,他们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一个喝着马奶酒的老牧民嗤笑着打断。 “呸!冒顿?那都是哪年的老黄历了!还雄鹰?我看是掉光了毛的老乌鸦!” “老汉我活了这么大岁数,就认一个理儿:谁能让我吃饱穿暖,不用提心吊胆怕人抢,谁就是好主子!” “刘盈陛下做到了!你问问这集市上的人,谁愿意回到过去那种朝不保夕、被当牲口一样抢来抢去的日子?” 老牧民的话,很快引起了周围人的认同。 “就是!汉人官府修了渠,引了水,教我们种地,还保护商路!我家的羊今年多卖了三成价钱!” “我家小子在乡塾识字了!以后说不定能当个账房先生,不用再像我一样放一辈子羊!” “冒顿回来?他回来干什么?接着抢我们?杀我们?滚他的蛋吧!” 酒肆里,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和鄙夷的嘲笑声。 那几个试图挑拨离间的探子,在众人厌恶和警惕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溜走了。 民心所向,坚如磐石。 大汉用实实在在的秩序、富足和尊重,早已赢得了这片土地的心。 冒顿单于的名字,在这里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慑,只剩下一个代表着混乱与苦难的遥远符号。 消息传回冒顿耳中,这位曾经令西域诸国闻风丧胆的单于,气得暴跳如雷,将手中的金杯狠狠砸在地上! “废物!都是废物!西域那些贱民,竟敢如此忘本!竟敢如此推崇刘盈小儿!该死!全都该死!” 他眼中闪烁着疯狂的杀意,“传令!集结前锋!给我屠几个亲近汉人的村子!用血和火让他们记起来,谁才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 “单于!不可!” 阿提拉的声音如同冰水,瞬间浇熄了冒顿的怒火。 他一步挡在暴怒的冒顿身前,眼神锐利如刀锋,“屠戮几个村庄,除了泄愤,除了让汉人更警惕,让西域人对您更加恐惧和憎恨,还能得到什么?” “您能得到西域吗?能得到那些被您屠戮一空的焦土吗?” 阿提拉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和力量:“我们的目标是刘盈!是整个西域的控制权!是切断汉人的丝路命脉!” “如果不能毕其功于一役,彻底击溃刘盈的主力,您所做的一切报复,都只会是打草惊蛇,最终徒劳无功!甚至可能将我们暴露在汉军主力面前,陷入被动!” “当务之急,是隐忍!是积蓄力量!是继续扩充和训练我们的‘标枪之鹰’!唯有握有绝对的力量,才能在决战中,一举定乾坤!” 冒顿死死地盯着阿提拉,胸膛剧烈起伏,如同困兽。 他恨不得立刻挥师东进,杀个血流成河。 但他看着阿提拉那双冷静到近乎冷酷的眼睛,再看看高台下那些虽然名义上效忠自己,但眼神却更多追随着阿提拉的欧罗巴骑士们…… 一股冰冷的无力感和现实的清醒感,终于压倒了疯狂的怒火。 这支无敌铁骑的核心,是阿提拉整合训练的欧罗巴战士。 他们的忠诚,首先是对阿提拉,其次才是对他这个“单于”。 没有阿提拉的支持,这支力量他根本无法完全掌控。 “好!” 冒顿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声音带着压抑的嘶哑,“就依你!继续练兵!扩充骑兵!但是阿提拉……” 他盯着对方,眼中带着最后的倔强和警告,“决战之时,我要亲自砍下刘盈的头颅!” 阿提拉微微躬身,右手不易察觉地按在了腰间的刀柄上,声音平静无波:“如您所愿,单于。胜利,终将属于我们。” 只是在阿提拉低垂的眼帘下,一丝难以察觉的幽光,一闪而逝。 —— 西域都护府,蒯通步履匆匆地走进刘盈的帅帐,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陛下,如您所料,老鼠出洞了。西北方向,发现几股行迹鬼祟的探子,身手矫健,不似寻常牧民或商贩,倒像是…受过专门训练的斥候,看其装备和隐匿方式,有匈奴和西边蛮子的影子。” 刘盈放下手中的西域舆图,嘴角勾起一抹运筹帷幄的弧度。 “来得正好!朕正愁他们不来呢。通老,按计划行事。‘戏台’搭好了吗?” “早已准备妥当!” 蒯通捻须笑道,“就在城西三十里那片开阔地,杨百万和李特的人马,正‘热火朝天’地操练着呢!尘土飞扬,喊杀震天,保管让那些探子看得清清楚楚!” “好!” 刘盈眼中精光一闪,“记住,要‘真’!让将士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跑马、射箭、列阵冲锋,一样都不能少!” “要让那些探子深信不疑,我大汉在西域,依旧倚仗的是弓马娴熟!让他们把‘汉军苦练骑兵,欲以骑制骑’的消息,一字不漏地带回去!” 城西三十里,广袤的戈壁滩被临时辟为巨大的演兵场。 数千名汉军骑兵,主要由杨百万的羌族轻骑和李特的氐族骑射组成,正在这里进行声势浩大的操演。 战马奔腾,卷起漫天黄沙,遮天蔽日。 骑士们呼喝着,策马扬鞭,时而散开成骑射队形,对着远处的草靶挽弓疾射;时而集结成紧密的冲锋阵型,挺着长矛,对着假设的“敌阵”发起一往无前的冲击! 金鼓声、号角声、马蹄声、喊杀声混杂在一起,声震四野,气势磅礴。 尘土飞扬中,汉军骑兵彪悍勇猛的身影若隐若现,展现着强大的传统骑战能力。 几道如同沙蜥般紧贴地面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潜伏在远处一处风蚀岩柱的阴影里。 他们正是冒顿和阿提拉派出的精锐探子,混合了匈奴老斥候和熟悉欧洲侦查技巧的“顾问”。 他们用特制的、带有凸透镜片的简陋“千里镜”,仔细地观察着演兵场上的每一个细节。 “啧…汉人皇帝,果然不过如此!”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匈奴老斥候放下千里镜,语气充满了鄙夷,“还是老一套!跑马射箭,挺枪冲锋!在咱们草原上,这套或许还有点用。” “可面对单于大人新练的‘标枪之鹰’?哼!那些轻飘飘的箭矢,能射穿重甲?那些单薄的骑枪,能挡住标枪雨和重甲冲锋?做梦!” 第707章 神火铳营,低调扩军 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眼神锐利的欧罗巴探子也点了点头,用生硬的匈奴语夹杂着手势道:“没错!他们的骑兵,很快,很灵活,像草原上的狼。但我们的骑士,是披着钢铁的山!是握着重锤的巨人!狼群再凶,撞上山,只会头破血流!他们的轻骑兵,在我们无敌的重甲标枪骑兵面前,不堪一击!就像…鸡蛋碰石头!” 说罢,这厮还做了一个粉碎的手势。 几个探子交换了一下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轻蔑和放心。 汉军还在苦练传统骑兵?这说明什么?说明他们根本没有足以对抗重甲标枪骑兵的新式武器和战法! 刘盈,这个曾经将冒顿赶出草原的汉人皇帝,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似乎也黔驴技穷了。 “撤!把消息带回去!让单于和将军放心!” 为首的探子低声下令。几道身影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融入戈壁的背景色中,迅速消失。 —— 贵霜帝国西陲,冒顿单于的王帐内。 当探子将亲眼所见——汉军大规模操练传统骑兵,意图以骑制骑的详细情报带回时,冒顿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笑! “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飙了出来,用力拍打着铺着华丽地毯的地面,“刘盈啊刘盈!我的好对手!还以为你有什么翻云覆雨的通天手段!原来你就这点能耐?!” “当日草原之战,你我皆是轻骑,你仗着人多势众,诡计多端,占了上风!可如今呢?” 冒顿单于猛地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那支想象中的无敌铁骑,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和极致的轻蔑。 “老子有阿提拉带来的欧罗巴重甲铁骑!全身铁甲,刀枪难入!标枪齐射,摧枯拉朽!铁蹄冲锋,无坚不摧!你拿什么跟我拼?” “拿你那些轻飘飘的箭?拿你那些一撞就断的骑枪?还是拿你手下那些羌人氐人杂牌骑兵的血肉之躯来填?!” 他转向一旁静立的阿提拉,语气带着无比的亢奋和确认:“阿提拉!你看到了吗?刘盈小儿,技止此耳!他根本不知道,时代已经变了!战争的规则,由我们来书写了!” 阿提拉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单于英明。汉军此举,无异于以卵击石,自寻死路。这正说明,他们对我们的力量一无所知,或者说,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也无法复制这种力量。” “胜利的天平,已经彻底倒向我们了。” 阿提拉的笑容之下,是更深沉的算计。 刘盈的“愚蠢”反应,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甚至是他乐于见到的。 汉人越是在传统道路上挣扎,就越没有可能威胁到他真正的计划。 然而,阿提拉心中那属于穿越者的灵魂深处,却翻涌着截然不同的念头: 刘盈,你真的如此短视吗?还是说这又是你的障眼法?不!不可能。 火器,这个时代的技术壁垒,不是靠个人智慧就能轻易突破的。 就算你知道方向,没有成熟的化学、冶金和精密加工,一切都是空谈。 华夏文明固然璀璨,但在这个节点,它应该还沉睡在青铜与铁器的荣光里,未曾触及火药改变世界的门槛。 墨家?诸子百家的辉煌早已落幕,些许残存的工匠,又能掀起多大风浪? 阿提拉压下心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不安,将目光投向东方那片富饶的土地,贪婪的火焰在眼底燃烧。 先稳住冒顿这个莽夫,利用他的名分和复仇欲望整合草原力量,再以无敌的铁骑踏破西域,切断汉人的西进之路。 然后,以西域和草原为跳板,挥师南下! 中原,那流淌着奶与蜜的土地,那积淀了数千年智慧的文明核心! 它的财富,它的知识,它的人口都将成为我阿提拉建立不朽帝国的基石! 至于冒顿,一个过气的草原狼王罢了,待我掌控大局,他的头颅,不过是献给新帝国最好的祭品! 阿提拉甚至想到了更远,村野治保那个倭寇头子,虽然令人厌恶,但暂时合作也无妨。 让他的海盗在东南沿海不断骚扰,牵制汉人的精力,分散刘盈的兵力。 东西夹击,让这古老的华夏文明,在我这个来自未来的征服者和那倭寇的劫掠下,提前陷入沉沦! 绝不能让它在刘盈手中,提前迸发出超越时代的力量! 否则,对于其他尚在蒙昧中摸索的文明而言,将是灭顶之灾! 阿提拉脸上的笑容更加深邃,带着一种主宰命运的冷酷:“单于,时机将至。让我们给刘盈,给整个汉帝国,送上一份他们永生难忘的‘惊喜’吧。” —— 西域,远离喧嚣尘土的戈壁深处,一片被重兵把守、地形更为隐蔽复杂的巨大山谷。 这里,才是神火铳营真正的核心驻地。 与城西那“热火朝天”的骑兵操演截然不同,此地的气氛肃杀而内敛。 五千名铳卒!整齐地列成数个巨大的方阵! 他们身着统一的深色号服,头戴特制的皮盔,眼神锐利如鹰,身姿挺拔如松。 人手一支黝黑锃亮、保养精良的鸟铳,在戈壁的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空气中弥漫的不再是汗水和尘土的气息,而是淡淡的硝烟味和油脂味。 没有震天的喊杀,只有短促有力的口令声和此起彼伏、节奏分明的铳响! “第一队——放!” 砰!砰!砰!砰!… 一片整齐的硝烟腾起,远处特制的、更厚实的标靶上瞬间爆开无数碎屑! “退!” “第二队——上!放!” 砰!砰!砰!砰!… “退!” “第三队——上!放!” … 三段击的轮射演练,已经扩大到五千人的规模! 其声势之浩大,场面之壮观,远非当初五百人可比! 如同连绵不绝的死亡乐章,低沉而致命。 军阵轮转,如同精密的齿轮咬合,流畅得令人心悸。 硝烟尚未完全散尽,下一轮齐射的轰鸣已然响起! 五千支鸟铳喷吐出的火力,足以在正面形成一片真正的死亡禁区! 第708章 绝命试探,三百对五十! 高坡之上,刘盈、蒯通、墨狐、墨鸢等人肃然而立,望着下方这足以改变战争形态的力量,心潮澎湃。 墨鸢轻声道:“陛下,按照您提供的思路,墨家弟子与工部匠师合力,对火药配比进行了七次改良,硝石提纯工艺也有了突破。” “如今的火药,燃烧更充分,威力提升了近两成!射程和破甲能力都有显著增强!” 墨狐补充道:“鸟铳的击发机构也做了优化,哑火率大大降低。虽然装填速度仍是瓶颈,但士兵们的熟练度在飞速提升,配合三段击,火力持续性已非昔日可比。” 刘盈微微颔首,眼中是满意,更是深沉的期待。 他仿佛已经看到,当冒顿和阿提拉引以为傲的、如同钢铁洪流般的欧罗巴重甲骑兵,在震天的战鼓声中发起排山倒海的冲锋,满以为会像碾碎麦草般击溃“落后”的汉军时,迎接他们的,将是从沉默的军阵中骤然爆发的、由数千支鸟铳和改良火药共同奏响的——毁灭之章! 那铅弹撕裂重甲、洞穿血肉的噗嗤声,那战马悲鸣倒地的轰然巨响,那不可一世的骑士脸上瞬间凝固的惊骇与绝望,将是献给这个被穿越者搅乱的时代,最震撼也最残酷的礼物。 “练!继续苦练!” 刘盈的声音斩钉截铁,在戈壁的风中传得很远,“朕要的,不是五千人!朕要的,是当那一天到来时,这五千支神火铳发出的怒吼,能让整个欧罗巴的梦魇,永远刻上大汉的烙印!” “让所有觊觎神州的魑魅魍魉,闻铳声而丧胆!” —— 西域都护府,帅帐之内,气氛凝重如铁。 斥候的加急军报如同冰冷的匕首,刺破了表面的平静。 “启禀陛下!西北百里之外,发现一支约五十人的骑兵小队!装束怪异,人马皆披重甲!正朝着一个靠近商路的羌族小部落营地扑去!看其行进路线和装备绝非寻常马匪,更像是……” 斥候的声音带着一丝惊悸,“像是之前探子描述的那种欧罗巴重甲骑兵!” 刘盈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阿提拉果然还是起了疑心! 这五十人的小队,就是投石问路的石子,是试探汉军虚实的毒刺! 一旦应对不当,暴露了神火铳营的存在,那么之前所有的隐忍、伪装和牺牲都将付诸东流! “陛下!” 杨百万霍然起身,这位羌族悍将眼中燃烧着怒火,但更多的是决然。 “末将请命!率我羌族儿郎,前去迎战!” 帅帐内一片寂静,蒯通、李特等将领都看向刘盈。 谁都知道,让羌族轻骑兵去硬撼那如同钢铁堡垒般的重甲骑兵,无异于以卵击石,是去送死! 刘盈的目光落在杨百万那张饱经风霜、此刻却写满坚毅的脸上,他看到了对方眼中深藏的痛楚和觉悟。 杨百万明白,这是羌族必须承担的重担,是为了掩护那支足以改变战局的秘密力量,是为了整个大汉的胜利! 陛下给了羌族安宁和富足,现在,是羌族勇士用热血回报陛下信任的时候了! 即使明知是死,也要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陛下的抚恤,足以让族中孤儿寡母活下去,这就够了! “慈不掌兵……” 刘盈的心中如同压着千钧巨石,这四个字的分量,此刻重逾泰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低沉而坚定:“准!杨将军,你亲率本部三百精锐轻骑,前往拦截!记住朕的叮嘱!” 刘盈的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入杨百万眼中:“此战,不求胜!只求…逼真!要让敌人看到我汉军骑兵的‘无能为力’与‘狼狈不堪’!” “要让阿提拉相信,我们对他那重甲骑兵,束手无策!时机一到,立刻鸣金收兵,不得恋战!保存有生力量!” “末将遵旨,请陛下放心!” 杨百万单膝跪地,声音铿锵,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承诺。 他知道,这三百朝夕相处的羌族兄弟,此去定然凶多吉少。 —— 辽阔的戈壁滩上,一场力量悬殊的碰撞轰然爆发! 五十名欧罗巴重甲骑兵,如同五十尊移动的钢铁堡垒,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们的战马也披挂着厚实的皮甲和铁片,奔跑起来如同沉重的战鼓擂动大地。 与之相比,杨百万率领的三百羌族轻骑兵,如同环绕在巨兽周围的狼群,灵活迅捷,却显得异常单薄。 “呜——!” 随着一声苍凉的号角,欧罗巴骑兵开始了冲锋! 速度并不算快,但那整齐划一的步伐,那沉默如山的气势,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放箭!” 杨百万红着眼嘶吼。 咻咻咻! 羌族骑兵引以为傲的骑射技艺在此刻展现,密集的箭雨如同飞蝗般射向冲锋的钢铁洪流! 叮叮当当! 箭矢撞在厚重的链甲和镶嵌铁片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撞击声,如同雨打芭蕉! 绝大部分箭矢被无情地弹开,只在盔甲上留下浅浅的白痕,少数刁钻的箭矢勉强卡入甲片缝隙,却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害! 欧罗巴骑兵的阵型纹丝不乱,冲锋的速度甚至没有丝毫减缓! “举枪!” 欧罗巴小队指挥官冷酷的声音响起。 嗡! 五十支沉重的标枪被齐刷刷举起,在阳光下闪烁着致命的寒光! “掷!” 嗖嗖嗖嗖——! 标枪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死神的叹息,瞬间跨越百步距离,狠狠砸入羌族骑兵相对松散的阵型! 噗嗤!噗嗤!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和战马的悲鸣同时响起!标枪强大的动能轻易撕裂了羌族骑兵单薄的皮甲,贯穿了血肉之躯! 十几名羌族骑士如同被重锤击中,惨叫着从马背上栽落,瞬间被后面收势不及的马蹄踏成肉泥!更有数匹战马被标枪贯穿,轰然倒地,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 仅仅一轮标枪齐射,羌族骑兵便损失了十余人!阵型瞬间出现混乱! “稳住!散开!游斗!” 杨百万目眦欲裂,嘶声力竭地呼喊着。 第709章 新仇旧恨,深入骨髓 幸存的羌族骑兵强忍着恐惧和悲愤,凭借着高超的骑术和远超对方的机动性,如同灵活的沙蜥,开始环绕着笨重的欧罗巴骑兵游走,试图寻找攻击缝隙。 他们射出的箭矢依旧徒劳,他们挥出的弯刀砍在对方厚重的肩甲或头盔上,只能溅起几点火星,震得自己手臂发麻! “这…这哪里是人!分明是铁打的怪物!” 一个年轻的羌族勇士看着自己卷刃的弯刀,再看看对方盔甲上只留下的一道浅痕,眼中充满了绝望的震撼。 他无法想象,如果对面是成千上万这样的钢铁堡垒发起冲锋……那将是何等毁天灭地的景象? 大汉,还有希望吗? 然而,绝望并未击垮羌族汉子的血性! 他们怒吼着,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次次策马冲近,弯刀专挑马腿、关节等防护相对薄弱处招呼! 甚至有人不顾生死地策马撞向对方,试图将其撞下马背! 叮!当!噗! 金铁交鸣声,弯刀劈砍声,战马撞击的闷响,士兵临死的惨叫,在戈壁滩上交织成一曲悲壮而残酷的挽歌。 欧罗巴骑兵的阵型依旧稳固,他们的动作简洁而高效。 面对羌族骑兵的骚扰,他们或用厚重的臂甲格挡弯刀,或用盾牌护住马腿,一旦有羌族骑兵靠得太近,立刻便有数支长矛或战斧从不同角度刺出、劈下!每一次反击,都伴随着羌族勇士的陨落! 三百对五十!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羌族轻骑兵,竟被这五十名钢铁堡垒死死压制,伤亡惨重,却无法撼动对方分毫! 战场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无情地吞噬着羌族勇士的生命。 高坡之上,刘盈和蒯通等人通过千里镜默默注视着这一切。 看着那些熟悉的羌族面孔一个个倒下,看着杨百万那浴血奋战却难掩悲怆的背影,刘盈的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殷红的血痕。 慈不掌兵,但这牺牲,太痛了! “鸣金!快鸣金!” 刘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几乎是吼出来的。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三百羌族勇士全部葬送在这里,表演的代价,已经足够了! 铛!铛!铛! 刺耳的金锣声终于响起,穿透了战场的喧嚣。 “撤!快撤!” 杨百万如蒙大赦,却又心如刀绞。他最后看了一眼战场上倒下的兄弟,嘶吼着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幸存的羌族骑兵如同潮水般脱离接触,带着满身的伤痕和刻骨的仇恨,狼狈不堪地向后方逃去。 不少人马身上还带着标枪,鲜血染红了戈壁。 欧罗巴骑兵并未追击,他们勒住缰绳,停在原地,冷漠地看着败退的敌人。 速度,是他们唯一的短板。 为首的骑士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而傲慢的欧罗巴面孔,看着羌族骑兵仓惶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对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用生硬的匈奴语嘲讽道:“汉人的狗?不堪一击!”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回了贵霜帝国西陲的阿提拉耳中。 当听到五十名“标枪之鹰”先锋,在开阔戈壁上正面击溃三百名汉军羌族精锐轻骑兵,自身近乎无损,而汉军除了狼狈逃窜别无他法时,阿提拉心中最后那一丝疑虑,终于如同冰雪般彻底消融。 他站在巨大的地图前,手指缓缓划过西域的轮廓,脸上露出了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 “果然,刘盈,你终究还是受困于时代的桎梏!” “哪怕你和我一样,拥有超越时代的眼光和知识,但在这个节点,在这个冷兵器依旧是绝对王者的时代…你无法凭空变出足以对抗重甲铁骑的火器洪流!” “没有成熟的工业体系支撑,没有足够的科技积累,火器不过是个美丽的幻想罢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中,他麾下成千上万的钢铁洪流,如何轻易碾碎刘盈那徒有其表的传统军队。 胜利的果实,近在咫尺! “来人!” 阿提拉朗声道,声音中充满了意气风发,“取最好的羊皮纸和墨来!我要亲自给汉人皇帝刘盈写一封信!” 很快,一封措辞看似礼貌,却字里行间透着傲慢与挑衅的战书,由阿提拉亲笔书写,加盖了冒顿单于金印,快马送往西域汉军大营。 信中写到: “大汉皇帝陛下:贵我双方,宿怨已久。戈壁小试,已见分晓。陛下之骑,轻灵迅捷,然于吾‘标枪之鹰’铁壁之前,不过螳臂当车,徒增笑耳。冷兵器之巅,已属欧罗巴!” “为免生灵涂炭,徒耗国力,特此约定:秋收粮足之际,于西域锁阳城外百里平原,堂堂正正,一决雌雄!胜者,得西域,掌丝路!败者,俯首称臣,永世不得西顾!” “望陛下,好生操练骑兵,莫要再如日前般,狼狈收场!——冒顿单于、阿提拉共书!” 西域汉军帅帐。 刘盈展开这封由匈奴使者呈上、散发着羊皮腥气的战书。蒯通、李特等人侍立两旁,杨百万手臂缠着绷带,眼中血丝未退,紧张地看着皇帝的反应。 刘盈的目光缓缓扫过信中那充满挑衅的字句,尤其是“好生操练骑兵,莫要再如日前般,狼狈收场”一句时,他的嘴角先是微微抽动,随即竟缓缓向上勾起,最终化为一声清晰可闻的冷笑! “呵!” 这声冷笑,让帐内众人心头一凛。 刘盈抬起头,眼中没有丝毫被羞辱的愤怒,反而闪烁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冰冷光芒,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 他将战书随手丢在案几上,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回复他们,就说……” 刘盈的目光扫过帐中诸将,最终定格在西北方向,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支自以为无敌的铁骑洪流,一字一句地说道:“朕,接受挑战!秋收之后,锁阳城外,不见不散!” 刘盈的嘴角再次勾起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戏谑的笃定:“也告诉他们,让他们洗干净脖子等着!朕,一定会练出一支——比他们那劳什子欧罗巴铁骑,更强、更快的骑兵!” 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蒯通眼中精光爆闪,杨百万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李特等人则是一脸惊愕和不解。 比欧罗巴铁骑更强更快的骑兵?这怎么可能?陛下这是在虚张声势?还是另有准备? 只有刘盈心中清楚,他口中的“骑兵”,从来就不是马背上的战士。那支正在戈壁深处,日夜以硝烟为伴、以三段击为歌,沉默磨砺着死亡锋芒的五千神火铳营,才是他真正的、足以让任何“冷兵器王者”瞬间跌落神坛的——无敌铁骑! 当铅弹的洪流撕裂钢铁与血肉的瞬间,阿提拉和冒顿才会明白,他们引以为傲的时代,早已在刘盈点燃的第一缕硝烟中悄然落幕。 第710章 军阵对峙,胜者为王 秋日的西域戈壁,天空高远湛蓝,阳光灼热而干燥。 广袤的锁阳城外百里平原,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肃杀。 空气中没有一丝风,只有无边无际的寂静在酝酿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平原的两端,两支代表着不同时代、不同理念的庞大军阵,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洪荒巨兽,沉默地对峙着。 东侧,大汉军阵! 最前方,是五千名身着统一深色号服、背负黝黑长管状“武器”的“骑兵”。 他们整齐地骑在战马上,队列森严,气势沉凝。 这是刘盈精心布置的伪装——神火铳营! 他们被要求像真正的骑兵一样骑马列阵,用以迷惑敌人,隐藏他们真正的作战方式。 在这五千“骑兵”的前方,是如同铜墙铁壁般的一万刀盾兵! 巨大的方盾紧密相连,形成一道闪烁着金属寒光的盾墙,盾牌间隙中探出无数柄锋利的环首刀,散发出凛冽的杀气。 他们是抵御重骑冲锋、保护核心力量的第一道血肉防线。 刀盾兵之后,则是三千名手持丈余长矛的长枪手! 锋利的矛尖如同钢铁丛林,斜指向前方。 他们的任务,是绞杀那些侥幸冲破盾阵、或坠马落地的重甲骑士。 军阵中央,刘盈的龙旗高高飘扬。 他身着玄甲,端坐于战马之上,神色平静无波,唯有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般映照着整个战场。 蒯通、李广、李特、以及伤势未愈,但坚持参战的杨百万等将领肃立两侧。 西侧,欧罗巴铁骑! 整整一万名身披厚重链甲与镶嵌铁片皮甲的重装骑兵! 他们如同覆盖着钢铁的移动堡垒,人马皆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冰冷的光泽。 骑士们手持沉重的标枪,腰间悬挂着阔剑或战斧。整个军阵凝聚成一股无坚不摧的钢铁洪流,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沉默,是这支军队最大的特征,那是一种对自身力量绝对自信的沉默。 军阵最前方,冒顿单于身披华丽的金色狼皮大氅,骑在一匹格外雄壮的黑色战马上,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傲与复仇的快意。 在他身旁,阿提拉一身精良的暗色板甲,面容隐藏在带护鼻的头盔下,只露出一双鹰隼般锐利而冷静的眼睛,默默审视着对面的汉军。 双方的斥候如同幽灵般在战场边缘穿梭游弋,最后一次确认着对方的阵型和动向。 阿提拉的目光,尤其锐利地扫过汉军最前方那五千名背负着奇怪“长矛”的骑兵。 他注意到他们队列的整齐远超寻常骑兵,但装备却显得“简陋”,没有长矛,没有强弓劲弩,只有那根奇怪的黑管。 一丝极其微弱的疑虑在他心中闪过,但立刻被汉军那“传统”的刀盾枪林阵型和对自身力量的绝对信心所驱散。 斥候回报也证实了汉军主力的构成——五千骑,一万刀盾,三千枪兵。 没有秘密武器,没有超出预料的部署。 “哈哈哈!” 冒顿单于刺耳的狂笑声打破了战场死寂的平衡。他策马向前几步,声音如同破锣般响彻战场,充满了极致的嘲讽和轻蔑。 “刘盈小儿!可敢出来与本单于答话?!” 他得意地环视着自己身后那钢铁洪流,声音拔得更高,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亢奋。 “看看朕的无敌铁骑!再看看你那可怜的步卒!当年你父刘邦,被我三十万控弦之士围困于白登山,靠女人财货才得以苟活!” “今日,你刘盈!将步其后尘,不!你将比他更惨!你会死在这西域戈壁!尸骨无存!哈哈哈!一人打垮大汉两代帝王!这旷世奇功,唯我冒顿能立!这天下无敌之名,唯我冒顿能当!” 汉军阵中,一股压抑的怒火在升腾。 杨百万等人怒目圆睁,恨不得立刻冲出去撕烂冒顿的嘴。 龙旗之下,刘盈缓缓策马而出。 他神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冒顿的狂笑,如同冰泉流淌在滚烫的戈壁上。 “哦?天下无敌?” 刘盈微微歪头,仿佛在认真思考,随即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朕倒是记得清楚。白登山下,单于控弦之士三十万,围我父皇七千疲惫之师,七日七夜,竟不能破!最终是谁灰溜溜地解围而去?” “至于西域以西……” 刘盈的目光如同利剑般刺向冒顿,语气陡然转厉,带着雷霆般的嘲讽,“那不是单于您‘挥师西进、开疆拓土’的壮举,而是被朕打得丢盔弃甲、狼狈逃窜的穷途末路!” “三十万控弦之士?如今安在?只剩下身边这些……”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沉默的欧罗巴重骑,语气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怜悯,“这些借来的铁皮罐子撑门面了?” “天下无敌手?”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单于,您这‘无敌’,非是军略武功,而是这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脸皮!朕,佩服!实在佩服!” “你!刘盈小儿!安敢辱我!” 冒顿单于被刘盈这一番连消带打、揭尽老底的嘲讽气得浑身发抖,脸皮涨得如同猪肝,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狂怒吞噬! 他猛地抽出腰间的金刀,歇斯底里地指向汉军阵营,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嘶哑变调:“阿提拉!进攻!给我碾碎他们!杀光!一个不留!我要刘盈的人头!!” 他再也顾不得什么贵族风范、单于威仪,此刻只想用最血腥的屠戮来洗刷这刻骨的羞辱! 阿提拉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他本欲再观察片刻,但冒顿的狂怒和命令已下,战机不容延误。 况且,汉军的部署在他看来,确实毫无胜算。 “如您所愿,单于。” 阿提拉的声音冰冷如铁,不带一丝感情。 他缓缓举起手中那柄造型狰狞的弯刀,头盔下的目光锁定汉军那看似单薄的盾阵,声音如同死神的宣判,清晰地传遍整个重骑军阵: “标枪之鹰!” “举——枪!” 第711章 烧火棍?神火铳营! 嗡! 一万支沉重的标枪被整齐划一地举起!冰冷的矛尖在阳光下汇聚成一片死亡的金属森林!整个大地仿佛都在这无声的举动中颤抖! “目标——汉军盾阵!” 阿提拉的声音带着一种毁灭的韵律。 “冲锋——!” 呜——! 凄厉的号角撕裂长空! 轰隆隆隆——!!! 一万匹披甲战马同时启动!沉重的铁蹄踏在大地上,发出震耳欲聋、令山河变色的轰鸣!整个平原都在剧烈颤抖!烟尘如同狂暴的巨龙,从欧罗巴军阵前冲天而起! 钢铁的洪流,启动了! 他们开始是缓步小跑,如同移动的山峦,带着无可匹敌的沉重威压。 随着距离的拉近,速度逐渐提升! 沉重的马蹄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狂暴! 骑士们伏低身体,紧握标枪,链甲摩擦发出哗啦的声响,如同死神迫近的脚步! 那无坚不摧的气势,仿佛要将挡在前方的一切,无论是血肉之躯还是钢铁盾牌,都彻底碾成齑粉! 大地在哀鸣!空气在燃烧! 一万名重甲骑兵,挟裹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如同一柄巨大的、燃烧着地狱之火的钢铁重锤,朝着汉军那看似脆弱不堪的阵线,狠狠地砸了过去! 决战,终于爆发! —— 锁阳城外,百里平原,大地在铁蹄的践踏下呻吟。 一万名欧罗巴重甲骑兵组成的钢铁洪流,如同从地狱深渊奔涌而出的毁灭之潮,挟裹着碾碎一切的威势,朝着汉军阵线狂飙突进! 沉重的马蹄声汇聚成连绵不绝的死亡雷音,烟尘冲天而起,遮蔽了半边天空。 那沉默而冰冷的钢铁洪流所散发出的压迫感,足以让任何未经战阵者肝胆俱裂。 汉军阵线,纹丝不动! 最前方的一万刀盾兵,如同亘古磐石,巨大的方盾紧密相连,形成一道闪烁着冷硬光泽的钢铁堤坝。 盾牌间隙中探出的环首刀,如同沉默的獠牙。 他们身后,三千长枪手的长矛斜指苍穹,矛尖寒光点点,构筑起第二道死亡丛林。整个军阵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肃杀,没有慌乱,没有动摇,只有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爆发前的死寂! 唯有军阵中央,那五千名被伪装成“骑兵”的士兵,在欧罗巴骑兵发起冲锋的瞬间,做出了一个令冒顿单于和阿提拉都始料未及的动作! 他们——齐刷刷地翻身下马! 动作整齐划一,迅捷无比! 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拖沓,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哈哈哈!!” 冒顿单于的狂笑声如同夜枭般刺耳地响起,充满了极致的鄙夷和快意。 “刘盈小儿!你的骑兵吓尿裤子了?!连马都不敢骑了?!这是要下马跪地求饶吗?晚了!朕的铁蹄,会将你们连同你们那可怜的马一起踏成肉泥!” 阿提拉紧锁的眉头却拧成了疙瘩! 临阵下马?! 这绝非正常骑兵面对冲锋的反应! 一丝强烈的不安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 他本能地想要勒住缰绳,想要下令减缓冲锋速度,先看清汉军这诡异举动背后的意图! “停止!减缓速度!” 阿提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试图穿透震耳欲聋的马蹄声。 然而,晚了! 一万重甲骑兵,在平原地带发起全速冲锋,其惯性如同脱轨的火车,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停下! 骑士们嗜血的战意已经被点燃,眼中只有前方那看似脆弱的盾墙,只想用敌人的血肉和惨叫来满足杀戮的欲望! 命令在狂暴的冲锋洪流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不…不可能…他如果有办法,何必等到现在?何必用羌族士兵的血来麻痹我?” 阿提拉强迫自己冷静,试图用逻辑说服自己。 在其看来,刘盈绝不是坐以待毙的懦夫,更不会把希望寄托在这种看似自杀的行为上。 就在这时,下马的汉军士兵做出了第二个动作! 他们迅速从马鞍旁特制的行囊中,抽出了背负在身后的“长棍”! 那黝黑、冰冷、造型奇特的金属长管,被他们稳稳地端在了手中! 冒顿单于还在狂笑:“烧火棍?!哈哈哈!刘盈!你黔驴技穷了吗?让你的士兵拿烧火棍来对抗朕的无敌铁骑?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贻笑大方!哈哈哈!” 然而,阿提拉在看到那“烧火棍”真容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万年玄冰,瞬间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哆嗦着,一个穿越者灵魂深处最恐惧的词汇,如同惊雷般在他脑海中炸响,最终化为一声扭曲的、难以置信的嘶吼,冲口而出: “WTF?!鸟铳?!这……这不可能!!” 那黝黑冰冷的管身,那熟悉的击发结构,虽然细节与他后世所知略有差异,但那分明就是——火绳枪(鸟铳)! 刘盈!他…他怎么可能?!在这个时代?!造出成建制的火器部队?! 阿提拉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猛然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湛蓝天空——为了骑兵冲锋,他特意选择了这个无风无雨的绝佳天气! 可这等天气,同样是火器发挥威力的最佳环境! 一股巨大的、被命运嘲弄的荒谬感和冰冷的绝望瞬间将他淹没! “上帝啊,保佑那些铅弹是劣质的!保佑他们的火药是潮湿的!保佑他们的射速慢得像蜗牛!” 阿提拉紧闭双眼,在心中疯狂地向虚无的上帝祈祷,这是他现在唯一能抓住的稻草。 汉军阵中,那五千名已经下马列阵完毕的神火铳营士兵,动作整齐划一得令人心悸。 装填手迅速将定量的颗粒化火药倒入铳膛,压实;射手将铅弹塞入,再次压实;火绳点燃,发出嗤嗤的轻响,青烟袅袅升起。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惊人! 显然经过了地狱般的磨炼,汉军苦练数月,只等这一战成名的机会! 刘盈目光冰冷,已经让冒顿单于做了几个月的春秋大梦,接下来就该用火铳,彻底唤醒这老东西了! 第712章 重甲骑兵?鸟铳活靶子! “第一队——!” 神火铳营指挥官的吼声如同惊雷,压过了逼近的马蹄声! “瞄准——!” 五千支黝黑的鸟铳,如同死亡的森林,齐刷刷地放平!冰冷的铳口,稳稳地指向了那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的钢铁洪流!距离——已不足百步! “放——!!!” 轰! 一声前所未有的、震天动地的巨响!仿佛九天惊雷在平原上炸开!五千支鸟铳同时喷吐出灼热的火舌!浓烈刺鼻的硝烟如同瞬间爆发的白色怒潮,瞬间吞没了整个神火铳营的前沿! 无数颗灼热的铅弹,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尖啸,如同来自地狱的死亡风暴,狠狠地撞入了欧罗巴重甲骑兵冲锋的锋矢阵! 噗噗噗噗噗噗噗——!!! 下一瞬间,是无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铅弹撕裂钢铁和血肉的恐怖声响! 冲在最前排的数百名欧罗巴重甲骑兵,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灼热金属构成的死亡之墙! 厚重的链甲在高速旋转的铅弹面前,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洞穿! 镶嵌的铁片扭曲变形,深深嵌入血肉!坚硬的胸甲在巨大的动能冲击下,向内凹陷,伴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 骑士们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惨叫声戛然而止!身体在巨大的冲击力下猛地向后仰倒,或是直接从马背上被掀飞! 温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从狰狞的创口和破碎的甲胄缝隙中狂喷而出,在阳光下划出刺目的猩红弧线! 披甲的战马同样未能幸免!铅弹轻易贯穿了相对薄弱的马颈、马腹!悲鸣声震天动地!中弹的战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轰然栽倒,将背上的骑士重重甩出,或是被后面收势不及的同伴践踏成泥! 仅仅一轮齐射,便改变了战场形势! 刚刚还气势如虹、仿佛能碾碎一切的钢铁洪流,最锋锐的箭锋瞬间被硬生生打断、撕碎! 冲在最前方的数百名重甲骑士连同他们的战马,如同被镰刀扫过的麦秆,成片地倒伏下去! 尸体也就罢了,还有半死不活的骑兵和战马在垂死挣扎,就是这种苟活于世,麻烦而瞬间在冲锋队列中制造出巨大的混乱和死亡漩涡! “这他妈的是什么妖法?!” 冒顿单于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如同被冻结的石膏面具! 他瞪圆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 他引以为傲的、刀枪不入的“无敌”铁骑,竟然像纸糊的一样被轻易撕碎? 那震耳欲聋的巨响,那喷吐的火光,那弥漫的硝烟,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说好的冷兵器之王呢?怎么一个照面就成了筛子?! “不要停!不要怕!” 阿提拉绝望的嘶吼响彻战场,带着最后一丝疯狂的挣扎! 他认出了那是什么,也清楚火器最大的弱点! “火铳装填极慢!冲过去!碾碎他们!趁他们装弹!冲啊——!” 幸存的欧罗巴骑兵在短暂的惊骇后,骨子里的凶悍和纪律性被激发,他们压下恐惧,踢打着受惊的战马,试图穿过前方同伴尸体制造的混乱地带,继续发起冲锋! 只要冲进那硝烟弥漫的汉军阵中,近身肉搏,他们依旧是无可匹敌的杀戮机器! 然而,汉军的回应,彻底粉碎了阿提拉最后的一丝幻想! 弥漫的硝烟中,并没有出现预想中的慌乱和漫长的装填间隙! “第二队——上!放!” 随着一声冷酷无情的号令! 硝烟尚未散尽,第二排早已装填完毕、严阵以待的铳卒如同鬼魅般从烟雾中踏步上前,无缝填补了第一队的位置! 砰!砰!砰!砰!砰! 又是一片震耳欲聋的轰鸣!又是一片死亡火光的喷吐!又是一片凄厉的铅弹风暴! 刚刚穿过死亡地带、试图重整冲锋的欧罗巴骑兵,再次如同撞上了无形的铜墙铁壁!又一片钢铁与血肉构筑的浪花被狠狠拍碎在沙滩上! “第三队——上!放!” 冷酷的号令如同死神的召唤! 第三轮齐射接踵而至!几乎没有任何停顿! “第一队——上!放!” 当第一队铳卒在后方以惊人的速度完成装填,再次轮换上前时,第四轮致命的铅弹风暴已然降临! 三段击!轮番齐射! 硝烟弥漫,铳声震天! 灼热的铅弹如同永无止境的死亡之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连绵不绝地倾泻在冲锋的欧罗巴重甲骑兵身上! 冲锋的洪流被硬生生遏制、切割、粉碎! 再厚重的盔甲,在连绵不绝的铅弹风暴面前也显得脆弱不堪! 骑士们如同校场上移动的活靶子,被精准而高效地收割着生命! 战马悲鸣着倒下,骑士惨叫着坠落! 原本整齐的冲锋队列变得混乱不堪,幸存者在弹雨中徒劳地挣扎、躲闪,却被四面八方袭来的铅弹无情地撕碎! 鲜血浸透了戈壁的黄沙,残肢断臂和破碎的甲胄散落一地,构成了一幅惨烈到极致的死亡画卷! 阿提拉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眼睁睁看着自己倾注心血、寄予厚望的“无敌”铁骑,在汉军那连绵不绝的“烧火棍”喷吐出的火焰风暴中,如同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崩溃! 他心中那穿越者的优越感和对冷兵器时代的掌控感,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只剩下无尽的冰冷和绝望! 冒顿单于更是彻底傻眼了!他呆坐在马背上,嘴巴无意识地张着,仿佛一尊风化的石雕。 他引以为傲的底牌,他视若神明的“无敌”铁骑,在汉军那恐怖的“烧火棍”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这…这到底是什么兵器?!刘盈…他到底做了什么?! 战场之上,硝烟与血腥交织。 汉军阵前,五千神火铳营的士兵,如同沉默的死神,有条不紊地轮转、装填、瞄准、击发。 每一次铳响,都代表着一段钢铁神话的破灭,都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由火药与铅弹主宰的新时代的降临! “冒顿?就这?也敢妄称无敌?我呸!” 第713章 大败重骑,生擒单于 锁阳城外,硝烟未散,血腥弥漫。 震耳欲聋的铳声终于停歇,取而代之的是伤者濒死的哀嚎、战马无力的悲鸣,以及汉军士兵打扫战场时铁器碰撞的铿锵声。 广袤的平原上,曾经象征着“无敌”与“毁灭”的欧罗巴重甲骑兵洪流,此刻已化作一片狼藉的钢铁坟场。 一万名精锐骑士,在神火铳营连绵不绝的铅弹风暴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残破的链甲、扭曲的板甲碎片、断裂的标枪、倒毙的披甲战马,以及浸透了黄沙的暗红色血迹,构成了一幅触目惊心的末日图景。 只有极少数处于冲锋队列最后方或边缘的幸运儿,在目睹了前方如同地狱般的景象后,早已魂飞魄散,丢盔弃甲,如同丧家之犬般向着来路亡命奔逃。 汉军阵前,弥漫的硝烟缓缓散去,露出了神火铳营士兵们坚毅而略带疲惫的面容。 他们沉默地检查着手中的鸟铳,清理着铳膛,动作依旧沉稳。那黝黑的铳管上还残留着灼热的余温,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和浓烈的血腥气。 五千铳卒,如同五千根沉默的钢钉,牢牢钉在胜利的高地上。 在他们身边,刀盾兵和长枪手们发出震天的欢呼,为这颠覆性的胜利而沸腾! 然而,在败军之中,却有两道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冒顿单于如同一尊被抽空了灵魂的泥塑,呆坐在他那匹同样失魂落魄的战马上。 华丽的狼皮大氅沾满了尘土和不知是谁的血迹,曾经鹰隼般锐利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眼前那片血肉模糊、钢铁扭曲的修罗场。 他引以为傲的、视为翻盘最后希望的“无敌”铁骑…那耗费了无数心血、寄予了全部野心的钢铁洪流…竟然…竟然在汉军那些不起眼的“烧火棍”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一个冲锋?不,甚至没能冲到对方阵前百步,就被打成了筛子! “无敌…铁骑…哈哈哈…无敌…” 冒顿的嘴唇无意识地蠕动着,发出梦呓般的低语,随即猛地爆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声音扭曲而凄厉。 “无敌?!都是假的!假的!刘盈!你用了什么妖法!妖法!!” 冒顿单于挥舞着手中的弯刀,状若疯癫,指着空气,仿佛在对着无形的敌人咆哮。 神火铳营那颠覆认知、粉碎一切的威力,彻底击碎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作为草原枭雄的骄傲和对力量的信仰。 巨大的落差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吞噬,最终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 而在他不远处,阿提拉脸上的血色早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他紧握着缰绳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骨节发白,身体微微颤抖。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被彻底颠覆、被命运狠狠嘲弄后的巨大挫败感和冰冷的绝望。 “成本…该死的成本!” 阿提拉的心中在疯狂地咆哮,用他熟悉的商业模式来度量这惨烈的失败,“一个重甲骑兵的装备、训练、战马…耗费的银钱和物资,足以武装十个…不,二十个汉军铳卒!” “这…这根本就是一场注定血本无归的买卖!赔掉了底裤!连棺材本都赔进去了!” 他引以为傲的、来自未来的“商业头脑”和“成本控制”,在刘盈那看似原始、实则高效致命的火器洪流面前,显得如此可笑和苍白无力! 阿提拉猛地看向汉军阵中那面高高飘扬的龙旗,目光复杂到了极点。 他终于明白,自己输在了哪里! 刘盈,这个和他一样的穿越者,从一开始就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他没有沉迷于复制或强化这个时代的冷兵器巅峰,而是将全部赌注,压在了代表着未来的——火器之上! 哪怕是最原始的火绳枪,只要战术得当(三段击),只要规模成型(五千人!),其性价比和战场统治力,足以碾压任何冷兵器时代的王者! 更何况,刘盈身边还有墨家弟子——那些被历史遗忘,却在这个时代被刘盈重新发掘、焕发出惊人创造力的“手艺人老祖宗”! 正是这些“机巧技艺”的大师,将火器的潜力挖掘到了极致! “我…终究还是落了下乘…钻了牛角尖…” 阿提拉心中涌起无尽的苦涩和懊悔。 他以为自己是执棋者,洞悉未来,却没想到刘盈的棋路,比他想象得更远、更决绝! 他的标枪甚至没能掷出去,他的重甲在铅弹面前如同纸糊…他精心策划的一切,在绝对的技术代差面前,土崩瓦解!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李广和杨百万已经率领着一队如狼似虎的汉军骑兵,如同两支离弦之箭,正朝着他和冒顿的方向迅猛扑来!显然是要生擒他们! 阿提拉眼中最后一丝犹豫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决绝和生存的本能! 冒顿?这个已经彻底疯癫、失去所有价值的“匈奴单于”,对他而言,已经是一块毫无用处的绊脚石! “废物!” 阿提拉低骂一声,毫不犹豫地猛地一夹马腹! 他身下那匹精挑细选的骏马嘶鸣一声,爆发出惊人的速度,调转马头,朝着与冒顿截然相反的方向——西北方的戈壁深处,亡命狂奔! 他甚至没有再看冒顿一眼,将那个还在疯言疯语、挥舞金刀的昔日“盟友”,彻底抛弃在了这片绝望的战场上! “单于!快走!” 冒顿身边仅存的几个忠心亲卫试图唤醒他。 然而,冒顿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们一眼,随即又对着空气狂笑:“走?朕是无敌的!朕要踏平长安!刘盈小儿…妖法…妖法…” 一代枭雄,彻底陷入了自己的疯狂世界。 下一刻,李广如苍鹰搏兔,杨百万如猛虎下山,两员汉军猛将一左一右,轻而易举地将毫无反抗意志的冒顿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死死按在冰冷的沙地上! “陛下!逆酋冒顿在此!” 李广的声音带着胜利的激昂,响彻在整个战场! 第714章 草原枭雄,父子团聚 蒯通策马上前,看着地上那个昔日叱咤风云、令草原和西域闻风丧胆的枭雄,此刻却如同烂泥般蜷缩着,眼神涣散,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得感慨万千。 他眼中寒光一闪,拱手对刘盈道:“陛下!此獠罪孽滔天,屡犯天威,当枭首示众!首级可先传示西域、凉州诸郡,以儆效尤!再快马送至长安,悬于北阙,彰陛下不世武功!” 刘盈在众将簇拥下,缓缓策马来到近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按在地上、状若疯癫的冒顿单于,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骄狂,反而带着一丝复杂的、对枭雄末路的唏嘘。 刘盈抬了抬手,制止了蒯通的提议。 “罢了。” 刘盈的声音平静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冒顿单于,一代枭雄,能与我父高皇帝白登争锋,能与朕在这西域周旋多年,其才其勇,虽为敌寇,亦值得几分敬意。” 他微微俯身,对着地上那眼神浑浊、口水横流的冒顿,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冒顿,朕不管你是真疯,还是装傻,今日,朕都不打算取你性命。” 他直起身,声音传遍四野,既是说给冒顿听,更是说给所有在场的汉军将士、以及未来可能听到此事的草原部落首领们听: “朕会派人,将你安然送回长安。去和你那两个宝贝儿子——挛提稽粥、挛提孤厥,父子三人团聚去吧!长安城大,容得下你们父子安度余生!” 此言一出,蒯通、李广等人瞬间明白了刘盈的深意! 枭首固然解恨,但让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草原霸主,像笼中困兽般被圈养在长安,亲眼看着自己奋斗一生的事业彻底崩塌,看着大汉的强盛与繁荣,这种精神上的凌迟和永世的警示,远比一颗悬挂的头颅更能震慑那些心怀叵测的野心家! 这是对草原枭雄最残酷,也最具政治智慧的“优待”! 向所有潜在的敌人宣告——与大汉为敌者,纵使强如冒顿,其最终归宿,也不过是长安城里一座华丽的囚笼! “至于这些白皮猪?” 刘盈的目光转向战场上那些尚未咽气的欧罗巴骑兵,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霜,再无半分怜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千里迢迢,持械而来,侵我疆土,杀我将士,留之何用?” “传令!” 刘盈的声音如同凛冽的寒风,“打扫战场!凡遇负隅顽抗或尚有气息之欧罗巴骑兵,格杀勿论!不留活口!其甲胄、兵刃、马具,凡有价值之物,尽数收缴!苍蝇再小,也是肉!充入军资库!” “喏!” 汉军将士轰然应诺,杀气腾腾地扑向战场各处,开始执行冷酷的清场命令。补刀的闷响和濒死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很快,战场归于沉寂。 汉军的旗帜在尸山血海之上高高飘扬,刘盈的目光却并未放松,他望向西北方阿提拉遁逃的方向,眼神深邃如渊。 “蒯通。” “老臣在。” “此役虽胜,然隐患未除。” 刘盈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阿提拉此人,心思深沉,手段诡谲,绝非易于之辈。他此番败走,定不会甘心。传朕旨意,即刻组织一支精锐商队,打着通商的旗号,深入贵霜帝国境内!” “首要任务,打探阿提拉的行踪和动向!此人手中,恐怕还握着我们不知道的底牌,务必查清!同时,留意贵霜国内各方势力反应,尤其是与阿提拉关系密切者!” “老臣明白!” 蒯通肃然领命,“定会选派最机警得力之人,将阿提拉这条毒蛇的动向,牢牢掌握!” 锁阳城外的硝烟渐渐散尽,夕阳的余晖将这片刚刚经历血与火洗礼的战场染成一片悲壮的金红。 一场足以改变东西方历史进程的战役落下帷幕,宣告了一个旧时代的终结,和一个由火药主宰的新时代的悄然降临。 然而,胜利的喜悦之下,新的暗流已然涌动。 穿越者之间的较量,远未结束。 —— 凛冽的寒风卷着贵霜高原的沙砾,抽打在阿提拉苍白而扭曲的脸上。 他仓惶逃回王庭,昔日不可一世的征服者此刻犹如惊弓之鸟,华丽的袍服沾满尘土,狼狈不堪。 雄伟的宫殿也无法驱散他心底那来自东方铁壁的森森寒意。 战场上那遮天蔽日的旌旗、震耳欲聋的战鼓、以及汉军那冰冷彻骨、碾碎一切反抗的眼神,如同梦魇般在他脑中反复回放。 “入侵大汉…征服东方…” 阿提拉倚着冰冷的石柱,发出一声嘶哑的、充满自嘲与后怕的低笑,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这宏伟的计划,如今看来,不过是孩童堆砌的沙堡,巨浪一拍,便化作梦幻泡影。 更讽刺的是,他视为重要棋子的冒顿单于,被他亲手当作诱饵抛弃在汉军的铁蹄之下,连一个像样的“带路党”都没能带回来。 损失惨重,颜面扫地! 然而,阿提拉眼中的恐惧并未持续太久,一种更加阴鸷、更加疯狂的光芒迅速将其取代。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东方…富庶的东方…” 他喃喃自语,嘴角咧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强攻不行,那就来软的!用最甜美的毒药,腐蚀他们的筋骨,瓦解他们的意志!” 他想起了祖辈口耳相传的“秘术”——那些能让人沉沦、迷失、最终沦为行尸走肉的“神奇药品”。 “来人!” 阿提拉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病态的亢奋。几名心腹侍卫应声而入,垂手侍立,大气不敢出。 阿提拉眼中燃烧着毁灭的火焰,命令道:“把之前秘密采摘、囤积的‘黄金花’,全部拿出来!立刻!马上!本王要看到最纯正的‘极乐之膏’!” 很快,一筐筐形态奇异的干枯植物被抬入殿中,空气中弥漫开一股若有若无、甜腻而诡异的香气。 阿提拉抓起一把干瘪的罂粟果,放在鼻尖深深嗅闻,脸上露出沉醉又狰狞的表情。 “提炼!给我日夜不停地提炼!” 他狂笑着,声音如同夜枭嘶鸣,“让这些极乐膏,成为打开中原大门的钥匙!” “我要让那些傲慢的汉人,提前变成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夫’,成为我欧罗巴勇士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的奴隶!哈哈哈!” 第715章 刺探情报,伉俪情深 与此同时,西域军营。 蒯通,这位以智计百出、手段狠辣著称的“毒士”,恭敬地接下了皇帝刘盈密旨的核心任务。 深入贵霜,刺探阿提拉动向,瓦解其阴谋。 他深知,以汉人商队为掩护的传统方式,在阿提拉刚刚经历惨败、风声鹤唳的贵霜,无异于自投罗网,极易引起对方鹰犬的警觉。 “必须更隐蔽,更本地化才行。” 蒯通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西域舆图,眼中闪烁着精明的算计。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些长期活跃于丝绸之路、早已深度“胡化”的西域商人身上。 这些人,高鼻深目,衣着习俗与胡人无异,甚至口音都带着浓重的异域腔调,却能操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对大汉朝廷有着一种近乎信仰般的忠诚。 这份忠诚,往往源于大汉给予他们远超西域诸国的稳定、财富与尊重。 蒯通开始不动声色地物色、筛选。 他需要的,不仅是忠诚,更是胆识、机变和融入的能力。 很快,一支特殊的“商队”在绝密状态下组建起来。 蒯通亲自接见这些特殊的“商人”,他的话语如同淬毒的蜜糖:“尔等精通贵霜语,又深谙汉家礼仪,此乃天赐良才。为陛下效力,深入虎穴,探得敌酋阿提拉之秘,便是尔等不世之功!” “若能周旋其间,传递消息,迷惑敌人,便是双面之利刃,价值千金!” 蒯通描绘了一个诱人的前景——成为帝国阴影中的英雄,掌握着影响两国命运的关键信息。 然而,蒯通深知人心难测,忠诚需要最坚固的枷锁和最甜美的诱饵双重保障。 “毒士”的本色展露无遗,一方面,他利用强大的情报网络,将这些间谍留在本地的家眷——父母妻儿,置于严密的“保护”之下,实则掌控为人质。 他毫不掩饰地暗示,任何背叛,都将祸及家人。 另一方面,他又许下极其优渥的条件,一旦任务成功,或不幸殉国,其家眷将即刻被秘密接往长安,赐予宅邸、田产,享受帝国核心的富贵生活,子孙后代皆可蒙荫。 “牺牲尔一人,福泽及全家,乃至后世子孙。” 蒯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如同魔鬼的低语,“为陛下尽忠,便是为尔等家族谋一个泼天富贵、世代安宁!纵使身死异域,亦得其所哉!” 威逼与利诱,如同两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这些间谍的心头,最终,对家族未来的希冀压倒了恐惧,他们沉默而坚定地接受了使命,成为蒯通撒向贵霜的致命暗棋。 —— 军营之内,灯火摇曳。 年轻的皇帝刘盈斜倚在软榻上,眉宇间是挥之不去的沉重与疲惫。 蒯通的密报他已看过,对于这位“毒士”的行事风格和效率,他心知肚明,也默许其不择手段。 有些事,身为九五之尊,他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意会。 蒯通,总能精准地领会他那些不便明言的“意思”,并用最有效、也最冷酷的方式去执行。 “阿提拉…倭寇村野治保…” 刘盈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舆图上划过,从贵霜高原指向东方的海疆。 内忧虽平,外患却如群狼环伺,他感到肩上的担子重逾千斤。 先解决阿提拉这个妄图用毒烟祸乱中原的狂徒,再彻底剿灭那些在沿海烧杀抢掠的倭寇,荡平四海,方能真正还天下一个太平。 这是他身为大汉天子的责任,也是他对这片土地和黎民苍生的承诺。 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但他用力眨了眨眼,强行驱散困意。 “朕…还不能倒下。”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一双温软的手适时地搭上了他的太阳穴,力道适中地揉按着,是墨鸢。 紧接着,另一双柔荑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是墨狐。 这对墨家姐妹花,如今已是大汉天子的爱妃,她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的倦意。 在妻子们温柔的抚慰下,刘盈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 他闭着眼,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一个念头忽然浮上心头。 他睁开眼,目光扫过墨鸢清丽而坚毅的脸庞,又落在墨狐妩媚却同样深情的眼眸上,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鸢儿,狐儿…若有朝一日,朕不再是这龙椅上的皇帝,只是一个寻常的富家翁,甚至…一介布衣,你们…还会如此待朕,爱朕如初么?” 墨鸢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几乎是立刻回答,声音清脆而坚定,带着墨者特有的直率:“陛下说的什么话?没有陛下,墨鸢此刻或许还在江湖漂泊,为学派存续殚精竭虑,甚至…曝尸荒野。是陛下给了墨家弟子安身立命之所,让他们得以施展抱负,为国效力。墨鸢能卸下矩子的重担,安心做陛下的妻子,教导我们的孩儿,已是此生最大的福分。陛下在,家在;陛下若为布衣,墨鸢便是布衣之妻,此生无悔。” 她眼中闪烁着纯粹的光,那是对眼前人超越身份的爱恋与感激。 墨狐闻言,娇笑一声,顺势依偎进刘盈怀里,媚眼如丝,话语却同样真挚。 “陛下呀~当日在那九江王英布军中,乱糟糟的,奴家本已心灰意冷,只想着哪天死在乱军里,一了百了。谁曾想,老天爷开眼,让奴家遇到了陛下您…” 她抬起头,凝视着刘盈的眼睛,声音柔媚入骨,却字字清晰,“是陛下您呀,像一道光照进了奴家心里,把奴家的魂儿都勾走啦!您是天子,奴家就跟着您母仪天下;您若是去种田,奴家就给您挽袖擦汗;您就是去要饭,奴家也端着破碗跟您一块儿去!您在哪儿,奴家就在哪儿,这辈子,下辈子,都跟定您啦!” 墨狐的话语大胆泼辣,却将一颗滚烫的心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刘盈面前。 刘盈静静地听着,胸膛中仿佛被一股滚烫的暖流充盈、激荡。 墨鸢的坦荡情深,墨狐的炽热依恋,如同最纯净的甘泉,洗刷着他身为帝王所承受的孤寂与重压。 他伸出手,将两位爱妃紧紧拥入怀中,下颌轻轻抵着她们的额头。 这份毫无保留的爱与追随,比任何珍宝都更让他动容。 灯火映照着他深邃的眼眸,那里面,除了感动,更有一份沉甸甸的、关乎未来的决心,正在悄然凝聚,变得坚不可摧。 第716章 极乐膏之秘 贵霜王城深处,戒备森严的“极乐殿”内,弥漫着一种甜腻得令人作呕的香气。 阿尔达班——这位深目高鼻、胡化外表下却跳动着一颗炽热汉心的西域汉子,此刻正和其他几名被蒯通精心挑选、成功打入阿提拉核心圈的“商人”同伴,经历着地狱般的煎熬。 他们成功了,也失败了。 成功在于,他们以身入局,终于窥见了阿提拉那“极乐膏”的恐怖真相。 这膏状物,色泽乌黑,散发着诡异的甜香。 只需小小一丸,置于特制的烟枪上吸食,片刻间便能让人如坠云端,飘飘欲仙,忘却一切烦恼。 然而,这正是它最歹毒之处! 一旦沾染,身体便如同被无形的枷锁套牢。 阿尔达班亲眼目睹了那些曾意气风发的贵霜勇士,如何在短暂的“极乐”之后,陷入更深的空虚与焦渴。 他们涕泪横流,浑身颤抖,如同万蚁噬心,为了换取下一口“膏”,可以出卖一切——尊严、忠诚、妻儿! 剂量被阿提拉的手下精准控制,逐渐加大,吸食者最终沦为眼神空洞、行尸走肉的奴隶,对阿提拉唯命是从! “这…这不是药!这是蚀骨噬魂的毒魔!” 阿尔达班心中惊涛骇浪,他瞬间明白了阿提拉那丧心病狂的计划——若此物流入大汉,让身居高位的官员、统兵的将领,甚至普通的军民沾染上这可怕的瘾头…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大汉,岂不将沦为阿提拉手中提线的傀儡? 任其予取予求?这比千军万马更可怕! 然而,获取这核心机密的代价,是惨烈的。 阿提拉疑心极重,为了彻底控制这些“投靠”的核心成员,他强制要求所有接近秘密的人都必须吸食“极乐膏”,美其名曰“共享神恩,以示忠诚”。 阿尔达班和他的同伴们,为了任务,不得不强忍恶心与恐惧,吸下了第一口。 那短暂的迷幻过后,便是深入骨髓的渴求与戒断时撕心裂肺的痛苦。 阿提拉每天只给他们维持最低生存所需的定量,目的就是要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的意志,让他们变成摇尾乞怜的狗! 看着身边意志稍弱的同伴,在瘾症发作时痛苦地以头撞墙,发出野兽般的哀嚎,阿尔达班心如刀绞。 他们潜入时是七条好汉,如今已有两人彻底沉沦,眼神涣散,成了阿提拉的活死人。 剩下的五人,包括阿尔达班自己,也都在苦苦支撑,每一次抵抗毒瘾的发作都如同在炼狱中走过一遭。 “不能…不能全折在这里!” 一次短暂清醒的密会中,阿尔达班嘶哑着喉咙,眼中布满血丝。 “情报…必须送出去!让蒯通大人知道这毒魔的真面目!让陛下知道阿提拉的毒计!” “怎么送?我们都…被这鬼东西拴住了!” 另一个同伴沙赫,双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甲深深抠进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 绝望之中,一个悲壮的计划诞生了。 他们决定,将五人份每日配给的“极乐膏”集中起来! 这些足以暂时缓解痛苦的“续命毒药”,全部交给意志相对最坚定、身体状态略好的阿尔达班。 他必须保持相对清醒,设法逃离,将情报带回西域! “阿尔达班…活下去…把消息…带回去…” 沙赫艰难地说着,将一小包珍贵的膏体塞进阿尔达班贴身的暗袋。其他三人也默默地将自己那份交出,眼中是决绝的死志。 “那…你们怎么办?” 阿尔达班声音哽咽,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们?” 沙赫惨然一笑,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光芒,“我们这些剩下的‘废人’,就用这残躯,为兄弟你…再点一把火!闹他个天翻地覆!吸引狗贼的注意!” 当夜,趁着守卫换防的间隙,沙赫和另外两名同伴,如同扑火的飞蛾,冲向了囤积着大量新调配“极乐膏”的秘密仓库! 他们用尽最后的气力,打倒了几个守卫,将火把狠狠扔进了那堆积如山的致命“黄金”之中! “为了大汉!陛下万岁——!” 沙赫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这声呼喊,混杂着贵霜语和生硬的汉话,响彻夜空。 轰! 干燥的膏体遇火即燃,冲天的烈焰瞬间吞噬了仓库,浓烈得刺鼻的甜腻烟雾如同巨大的恶魔,翻滚着弥漫了整个贵霜王城上空! 被惊醒的百姓惊恐地望着王宫方向,不明所以,议论纷纷。 “混账!!” 阿提拉的咆哮在王宫中炸响,他气得浑身发抖,目眦欲裂。 他珍贵的“武器”,他打开中原大门的钥匙,竟被这几个他以为驯服了的“商人”付之一炬! “给我抓住他们!碎尸万段!!” 沙赫和他的同伴们,早已被烈火和浓烟包围,他们放弃了抵抗,在烈焰中化作不屈的雕像,脸上带着一丝解脱和快意。 阿提拉的卫兵冲进去时,只来得及拖出几具焦黑的残骸。 暴怒的阿提拉下令将他们的头颅砍下,悬挂在城门示众,以儆效尤。 但看着那化为灰烬、需要至少两个月产量才能弥补的损失,阿提拉的心在滴血,这比失去几个间谍更让他痛彻心扉! 正是袍泽弟兄们这惊天动地的牺牲,吸引了阿提拉全部的怒火和注意力。 混乱之中,靠着那集中起来的“极乐膏”短暂压制了最凶猛的戒断反应,阿尔达班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过人的毅力,如同幽灵般潜出了戒备森严的王城,一路向西狂奔。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集中起来的膏体很快耗尽,那万蚁噬心、骨缝里都透着酸痒疼痛的戒断反应疯狂反扑。 阿尔达班时而如坠冰窟,浑身战栗;时而又如被投入熔炉,大汗淋漓。幻觉开始出现,沙赫和同伴们浴火高呼的身影在眼前晃动,阿提拉狰狞的面孔在耳边咆哮。 他只能依靠着对使命的执着,用匕首划破手臂,用剧痛刺激自己保持最后一丝清醒,朝着西域汉军大营的方向,跌跌撞撞地前进。 第717章 出征,目标贵霜! 当他终于看到飘扬的汉军旌旗,看到蒯通那标志性的冷峻身影出现在营门前时,阿尔达班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扑倒在地。 他挣扎着抬起头,口鼻中溢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胸前的衣襟,脸色灰败如死人,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睛里,燃烧着最后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芒。 “大人…极…极乐膏…” 他每说一个字,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和血沫,“…毒…蚀骨…噬魂…沾…沾上…就…就成…傀儡…阿…阿提拉…的…毒计…” 他用尽最后的气力,断断续续,却无比清晰地将所见所闻、阿提拉的险恶用心,以及沙赫等人壮烈牺牲的过程,艰难地吐露出来。 一向以心狠手辣、算无遗策著称的“毒士”蒯通,此刻看着眼前这具被毒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却硬撑着带回惊天情报的躯体,听着那用生命换来的字字泣血,他那颗冰冷坚硬的心,也仿佛被重锤狠狠击中,剧烈地颤抖起来。 蒯通从未想过,这些他视作棋子、用尽手段控制的西域汉子,竟能爆发出如此惨烈而崇高的忠诚! 他缓缓蹲下身,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佝偻,一向冰冷的眼中,竟泛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动容与敬意。 “朕知道了。” 一个沉稳而带着沉痛的声音响起,刘盈不知何时已来到近前。 他无视阿尔达班身上的污秽与血迹,俯身将他半抱在怀中,动作带着一种帝王的庄重与罕见的温柔。 “好汉子,大汉…不会忘记你们的忠义!” 感受到皇帝怀抱的温暖,听到那声“好汉子”,阿尔达班灰败的脸上,艰难地挤出一丝近乎解脱的、极其微弱的笑容。 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发出声音。 眼中的光芒如同燃尽的烛火,缓缓熄灭,头颅无力地垂落在刘盈的手臂上,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完成了使命,追随他的袍泽而去。 刘盈轻轻放下阿尔达班尚有余温的躯体,缓缓站起身。 他脸上的悲悯瞬间被一种冰封般的森然杀意所取代,目光如利剑般刺向贵霜的方向。 蒯通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波澜,沉声问道:“陛下…现在…该如何是好?” 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刘盈的目光扫过阿尔达班安详却惨烈的遗容,扫过营中将士们因听闻壮举而激愤的脸庞,最后定格在西方那片孕育了毒魔的土地。 他猛地一挥手,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如同惊雷,在寂静的军营中炸响: “阿提拉既敢玩火,以如此阴毒之物祸乱人间,荼毒生灵,妄图亡我华夏之魂!” “那便休怪朕无情!” “传朕旨意!” “三军整备,厉兵秣马!” “目标——贵霜王城!” “朕要亲率王师,踏平这毒巢,将这祸害连根拔起,以慰英灵,以正乾坤!” “发兵——!” 帝王的怒吼,如同出征的号角,瞬间点燃了整个军营。 复仇的火焰,在每一个汉军将士胸中熊熊燃烧! 一场针对毒魔源头的雷霆之怒,即将席卷贵霜高原! —— 极乐膏的恐怖情报,如同毒蛇噬咬着他的心。 大汉天子绝不容许这等蚀魂腐骨的毒魔,沾染大汉一寸土地,荼毒他治下的任何一个子民! “神火铳营,整装待发!” “传令羌、氐二族首领,点齐本部精锐勇士,随朕出征!” “目标——贵霜王城,犁庭扫穴,荡涤毒巢!” 刘盈的意志,便是整个帝国运转的方向。 精锐的汉军西域军团迅速集结,装备着帝国最新锐、威力惊人的神火铳的部队,更是杀气腾腾。 同时,高原之上,剽悍的羌氐骑兵也如奔腾的洪流,汇聚到皇帝的龙旗之下。 一支融合了尖端火器、精锐步卒与游牧铁骑的复仇之师,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焚尽一切毒秽的决心,直指贵霜高原! 而此刻的贵霜王城,阿提拉却沉浸在一种病态的亢奋之中。 他正亲自监督着新一批“极乐膏”的加速提炼,甜腻的毒雾弥漫在工坊里,工匠们眼神麻木地劳作着。 之前遭遇战的惨败?那不过是小小的挫折! 损失了一万欧罗巴重骑固然肉痛,但他还有贵霜帝国,还有这即将席卷东方的“无形大军”! 他幻想着汉人的官吏、将领匍匐在极乐膏的诱惑之下,幻想着整个中原沉沦在甜美的毒雾里,成为他予取予求的奴隶场。 阿提拉嘴角挂着狞笑,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毫无察觉。 当汉军的先锋旌旗如同燎原之火,猝然出现在贵霜边境第一座城池的视野中时,灾难降临了。 守城的贵霜将领,正是数月前那场溃败的亲历者。 他永远忘不了那如同钢铁洪流般碾碎一切的汉军劲卒,更忘不了那如同天罚雷霆般撕裂欧罗巴重骑阵列的恐怖武器。 如今,那噩梦般的黑底红字“汉”字大旗再次出现,旗下除了熟悉的精锐步骑,更有一支装备着奇异长管金属武器、阵列森严的部队——神火铳营! “是…是汉军!战场的魔鬼又来了!” 恐惧如同瘟疫,瞬间击垮了守军的意志。 他们早已不是当年追随阿提拉东征西讨的精锐,那一万欧罗巴重骑的覆灭,不仅带走了最强大的武力,更抽走了整个贵霜军队的脊梁骨! 剩下的所谓“常备军”,不过是阿提拉为了维持统治和压榨资源而勉强维持的架子兵,平日里疏于训练,欺压百姓尚可,面对真正的虎狼之师? “跑啊——!” 不知是谁先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喊,城头的守军竟如同受惊的羊群,在汉军尚未发起正式攻击前,就丢弃了兵器,争先恐后地打开城门,或者直接从城墙上攀爬而下,向着荒野四散奔逃! 将领的呵斥被淹没在恐惧的狂潮中,眨眼间城门洞开,城池不战而降! “陛下,还没开打,就特娘的结束了?” “兄弟们还没热身呢!” 李特与杨百万很是无奈,此番进攻贵霜帝国,二人可是约好了要立下大功。 “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美哉?废号少说,随朕进城!” 第718章 汉军扬威,连克四十城! 阿提拉接到第一座城池瞬间陷落的消息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暴跳如雷,砍了报信人的脑袋,怒吼着:“废物!一群废物!竟敢不战而逃!” 这厮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统治下的军队,为何会脆弱至此? 他从未想过,自己那场孤注一掷的豪赌失败后,对军心士气造成的毁灭性打击,以及他对贵霜本土力量长期的压榨与忽视,早已让这个帝国从内部腐朽不堪。 汉军的推进,快得超乎想象。 神火铳营虽然在攻坚高大的城墙时作用受限,但一旦进入野战,便成为收割生命的死神! 面对组织混乱、试图集结反抗的贵霜军队,神火铳手们排成严密的线列,在令旗挥下的一刹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响彻原野! 密集的弹丸如同钢铁风暴,瞬间将冲锋的贵霜骑兵连人带马撕成碎片,将结阵的步兵方阵打得千疮百孔! 在神火铳毁灭性的集火面前,任何试图野战对抗的贵霜军队,都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花,迅速消融。 羌氐骑兵则如同两把锋利的弯刀,在侧翼肆意穿插、切割、追杀溃兵,扩大战果。 势如破竹!摧枯拉朽! 短短半个月内,汉军铁蹄踏破贵霜帝国整整四十座城池! 兵锋所指,望风披靡! 消息如同惊雷,震动了西域,也传回了长安,天下为之侧目! 刘盈治军极严,更懂得收服人心。 每破一城,他必严令三军:“与城中百姓,秋毫无犯!敢取民间一针一线者,斩!敢欺凌妇孺者,斩!” 汉军纪律严明,入城后秩序井然,对普通百姓秋毫无犯。 然而,对于阿提拉的死忠,刘盈的处置却冷酷无情。 “凡官吏、军将、豪强,有确凿证据勾结阿提拉,参与极乐膏之制造、贩卖或助纣为虐者,杀无赦!” 冰冷的旨意下,一颗颗曾经高高在上的头颅被悬挂在城门楼之上,血淋淋的警示着所有心怀不轨者,这是对毒魔同谋者的雷霆之罚! 汉军的铁血与仁义并行不悖,迅速在贵霜民间产生了奇异的效果。 饱受阿提拉横征暴敛、视人命如草芥之苦的贵霜百姓,亲眼目睹了汉军严明的纪律、对普通人的友善,甚至有汉军士兵主动帮老人提水,帮妇孺修复被溃兵破坏的家门。 以及只诛首恶、不扰良民的举措。 他们终于明白:这支来自东方天朝的强大军队,剑锋所指,唯阿提拉及其爪牙!而非他们这些升斗小民! 于是,令人震撼的一幕出现了! 当汉军开进后续的城池时,街道两旁不再是恐惧的躲藏,而是越来越多的百姓自发地走出家门。他们捧着自家珍藏的馕饼、瓜果、甚至不多的美酒,带着敬畏和感激的眼神,献给这些替他们驱赶了暴君的“王师”。 “大汉皇帝陛下万岁!” “天兵仁义!” 生涩的汉话和贵霜语的欢呼交织在一起。 汉军将士也恪守着“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信条。遇到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的百姓,军官会默许士兵留下部分不易腐坏的军粮。 看到被战火波及的民居,工兵营甚至会主动帮忙修缮。 这种超越了征服者与被征服者界限的温情互动,在战火纷飞的贵霜大地上,如同点点星火,迅速燎原。 刘盈用行动证明,大汉之威,可破坚城;大汉之仁,可服人心! 反观阿提拉,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征服者,此刻已是穷途末路。 他困守在最后的堡垒——贵霜王城之中,如同笼中困兽。 他试图组织反击,但命令传下去却如同石沉大海。 地方军队早已崩溃或投降,王城周边的贵族和将领们,在汉军恐怖的兵锋和明确的“只诛首恶”政策下,纷纷选择了自保甚至暗中投诚。 勉强拼凑起来的守城部队,士气低落,人心惶惶。 阿提拉站在王城最高的塔楼上,望着城外连绵不绝、杀气冲霄的汉军营寨,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不甘。 猛地一拳砸在冰冷的石垛上,指节破裂渗血。 “废物!都是废物!” 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穿越者的傲慢与现实的绝望,“我给了你们超越时代的知识!我带来了改变世界的‘神药’!你们这群低等文明的废物,竟如此不堪一击!连像样的抵抗都组织不起来!” 他从未真正理解过“国家”的含义。 在其眼中,贵霜帝国不过是他攫取资源、实现个人野心的工具。 穷尽国力,不顾百姓死活,只为了打造那支寄托了他征服梦想的欧罗巴重骑兵团,视本土力量如草芥。 当那支耗费了帝国最后元气的“王牌”在战场上灰飞烟灭时,他脚下这个被他掏空了根基的帝国,也随之轰然崩塌。 阿提拉忽略了民心,忽略了根基,只迷信绝对的暴力和那虚幻的毒药,最终将自己变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等待着汉军的最终审判。 王城之外,汉军的战鼓,已然擂响! —— 贵霜王城,这座象征着阿提拉最后统治的堡垒,在汉军如林的旌旗和森然的兵锋包围下,瑟瑟发抖。 城墙之上,残存的贵霜士兵面如土色,握着兵器的手不住颤抖,绝望地看着城外那如同钢铁森林般的攻城器械:高耸入云的云车俯瞰着城头,狰狞的冲车包裹着铁皮蓄势待发,无数架强弩张开冰冷的獠牙,更有一排排神火铳手列阵待命,黑洞洞的铳口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然而,作为守城主帅的阿提拉,此刻却不在城头指挥。 他正身处王宫最深处的密室,对着一条幽深、散发着泥土腥味的地道入口。 “一群废物!指望他们能挡住刘盈的虎狼之师?” 阿提拉脸上毫无守土之责的凝重,只有急于脱身的焦躁和一丝不甘的怨毒。 他迅速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商人服饰,将几块最珍贵的宝石和一小袋金币贴身藏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子是穿越者!有超越千年的见识!只要逃出去,换个名字,找个富庶的小国,凭我的手段,照样能锦衣玉食,称王称霸!何必跟刘盈这个硬骨头死磕?” 阿提拉自我安慰着,将“东山再起”的幻想当作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彻底放弃了抵抗的念头。 这厮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宫殿深处库房里堆积如山的、新提炼出的“极乐膏”——逃命要紧,这些曾经被他视为征服利器的毒物,此刻成了累赘。 第719章 贵霜陷落,大汉王旗 贵霜王城,终究陷落。 随着阿提拉的身影消失在黑暗的地道中,王城守军最后一丝主心骨也彻底崩断,本就低落的士气瞬间瓦解,再也无力阻挡汉军的猛烈进攻。 “汉军攻城了——!” 守城士兵哀嚎一句,凄厉的号角划破死寂。 没有阿提拉的统一指挥,守军各自为战,混乱不堪,忙碌之中难免出错,反而帮助汉军更快攻城。 汉军的攻势如同行云流水,精准而致命。 云车上的弓弩手居高临下,箭雨覆盖城堞,对守军士兵造成巨大杀伤! 沉重的冲车在士兵的呐喊声中,一次次撞击着看似坚固的城门,每一次撞击,都令守军心惊胆颤! 神火铳营虽未直接攻城,但那森然的阵列和不时点射压制城头火力的精准铳声,给守军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迫。 更可怕的是汉军层出不穷的攻城器械和娴熟的配合,让守军眼花缭乱,彻底丧失了抵抗的意志。 “顶不住了,汉军手段这么多,还特娘怎么打!” “阿提拉跑了!妈的,这个混蛋,竟然背叛了我们!” “投降!我们投降!阿提拉都跑路了,咱们还打个屁!” 崩溃来得比预想更快,仅仅一个时辰!伴随着一声巨响和木屑纷飞,王城厚重的城门轰然洞开! 汉军如潮水般涌入,几乎没有遭遇像样的巷战抵抗。 象征阿提拉统治的欧罗巴王旗被扯下,被汉军将士无情踩在脚下羞辱,取而代之的是猎猎飘扬的汉军旗帜。 刘盈一身戎装,按剑而行,在亲卫的簇拥下,踏入了这座曾孕育毒魔巢穴的王宫,空气中还残留着极乐膏那股令人作呕的甜腻香气。 “报——陛下!阿提拉那狗贼不见踪影!发现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斥候飞马来报。 “报——陛下!库房中发现大量未及运走的‘极乐膏’!” 另一名军官脸色凝重地禀报。 汉军人人都知道,所谓的极乐膏究竟是何等恶毒之物,恨不得当场便焚毁。 刘盈眼神冰冷地扫过那些乌黑油亮、散发着邪恶气息的膏块,仿佛看到了无数被荼毒的灵魂。 大汉天子毫不犹豫地抬手:“此等祸世毒物,留之遗患无穷!即刻……” “陛下且慢!” 蒯通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快步走到刘盈身边,压低声音,语速极快,“臣有一计!此物虽毒,然若用之于彼,或可收奇效!请陛下移步,听臣一言!” 蒯通眼中闪烁着毒士特有的、令人心悸的精光。 刘盈眉头微蹙,深深看了蒯通一眼。 这位心腹谋士行事狠辣诡谲,但往往能出其不意。 他略一沉吟,挥手屏退左右,与蒯通走到偏僻角落。 无人知晓蒯通在刘盈耳边说了什么,只见刘盈的脸色先是惊疑,随即变得凝重,最后缓缓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决断。 “准卿所奏。此事,交由你全权处置,务必隐秘!” 刘盈谨慎叮嘱,蒯通躬身领命,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很快,那些被阿提拉遗弃的“极乐膏”,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被蒯通的心腹秘密运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追!” 刘盈的目光重新投向地道方向,杀意凛然! “掘地三尺,也要把阿提拉给朕挖出来!此獠用心歹毒,妄图以毒烟亡我华夏之魂!不亲手诛之,朕心难安,后患无穷!” 飞将军李广亲自带人钻入地道探查,地道蜿蜒曲折,出口竟在王城数里外一条干涸的河床乱石堆中。 现场只留下几个凌乱的脚印和一块被荆棘挂掉的衣角,阿提拉本人,如同投入大海的水滴,彻底失去了踪迹。 “陛下,贼酋狡诈,已然远遁…” 李广回禀时,脸上带着不甘。 刘盈站在河床边,望着茫茫荒野,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阿提拉仓惶逃窜的恐惧气息。 “毒蛇入草,伺机而动…此贼不死,终是心腹之患!” 刘盈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但眼下茫茫人海,追捕一个刻意隐藏的狡猾之徒,无异于大海捞针。 此时,羌族头领杨百万与氐族头领李特策马而来。 杨百万看着广袤的贵霜土地,眼中带着热切,粗声问道:“陛下!贵霜已破,此等膏腴之地,是否就此纳入我大汉版图?我等愿为陛下镇守!” 刘盈收回远眺的目光,缓缓摇头,语气斩钉截铁:“此地,天高皇帝远!我大汉疆域,西至西域都护府,已是鞭长所及之极限。” “再向西,力所不逮,强占之,徒耗国力,反生祸端。!” 他话锋一转,看向远处王城方向,那里已有得到消息的百姓在远处观望,“何况,这一路行来,贵霜百姓饱受阿提拉之苦,对我王师箪食壶浆,助我良多。” “我大汉仁义之师,岂能效仿暴君,奴役其民?” 刘盈大手一挥,声如洪钟,传遍三军:“传朕旨意!阿提拉无道,货国殃民,其私藏府库,尽数抄没!所得财货,八成充入军资,犒赏三军!余下两成——” 大汉天子目光扫过那些惴惴不安的贵霜民众,“给朕就地分发给城中及沿途受战火波及的贫苦百姓!此乃朕,代天行罚,亦代天行赏!” 旨意一下,汉军迅速执行。 堆积如山的金银财帛被清点运走,同时一袋袋粮食、一匹匹布帛被分发给那些衣衫褴褛的贵霜平民。 百姓们从最初的惊疑,到难以置信,再到感激涕零,纷纷跪倒在地,用生硬的汉话高呼:“大汉皇帝万岁!仁义天可汗!” 看着眼前景象,刘盈心中毫无留恋。 贵霜的未来如何,是分裂还是诞生新的王者,他毫不关心。 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已经转向了东方的大海。 “整军!” 刘盈翻身上马,剑指东方,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阿提拉此獠,暂且让他苟延残喘!传令三军,班师西域!” “倭寇村野治保,肆虐海疆,屠戮我子民,其罪罄竹难书!” “下一个——荡平倭巢,犁庭扫穴!” 第720章 离别笙箫,惊涛拍岸 会稽郡,钱塘江口。 咸湿的海风卷着浪涛,拍打在新建的码头上。 赵王刘如意一身劲装,立于高台,目光如炬地扫视着下方滩涂上喊杀震天的军阵。 数千名精选的健儿,正顶着烈日,在齐膝深的海水中操演劈波斩浪、登船夺舰的战法。 汗水混合着海水,在古铜色的皮肤上流淌,喊杀声与海浪声交织,奏响着一曲激昂的战歌。 “稳住下盘!腰腹发力!想象你脚下是颠簸的贼船!” 猛将项轩声如洪钟,亲自跳入水中,为士卒示范搏杀动作。 他手中长刀翻飞,激起道道水花,凶悍之气扑面而来。 老臣季布则站在刘如意身侧,捋着花白的胡须,眼中带着欣慰与凝重:“殿下督练甚严,假以时日,此军必成海上劲旅!”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冲破辕门,骑士滚鞍下马,高举着一份插着赤羽的军报,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殿下!陛下捷报!贵霜王城已破!阿提拉仓惶鼠窜,不知所踪!我军大获全胜!” 没想到皇兄如此生猛,已经平定了贵霜! “好!” 刘如意猛地一拍栏杆,眼中爆发出夺目的光彩,连日督军的疲惫一扫而空。 大汉赵王接过军报,迅速扫过,脸上满是振奋与自豪:“皇兄神威!扬我国威于万里之外!” 他立刻转身,大步走向水边,对着正在操练的项轩和岸上休息的季布高声喊道:“项将军!季公!速来!陛下在贵霜大捷了!” 项轩闻声,一个纵身跃上岸,带起一片水花。 项家猛将接过刘如意递来的军报,匆匆看完,兴奋得满脸通红,一拳砸在旁边的木桩上,震得木屑纷飞。 “痛快!陛下果然神武!那阿提拉狗贼,也有今天!这厮敢荼毒我大汉,就该砍掉他的狗头!” 项轩眼中战意更盛,看向刘如意:“殿下!陛下那边开了个好头,咱们这边可不能拖后腿!倭寇那帮海耗子,蹦跶不了几天了!” “等着陛下办事,咱们就进攻倭寇!” 季布稳重得多,仔细看完军报,眼中精光一闪:“陛下此战,不仅破敌,更收服贵霜民心,战略眼光深远。” “如今西线大定,陛下班师,我东线水师,更当加紧操练!” 刘如意用力点头,目光投向不远处被严密守卫的吴郡船厂方向。 “正是此理!项将军,走,随我去船厂看看!季公,军阵操演,劳您费心!” 吴郡船厂,气氛热火朝天。 巨大的船坞内,龙骨如巨兽的脊梁般延伸。 空气中弥漫着桐油、木材和铁锈的气息。 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锯木声、号子声不绝于耳。 与普通船匠不同,这里忙碌的身影,大多穿着简朴的墨色短打,动作精准而高效,眼神专注得近乎虔诚。 他们正是奉墨家矩子墨鸢之命,专程来此主持新式战船建造的墨家精英弟子。 船厂中央,赫然摆放着几艘被拆解得七零八落的倭寇船只残骸。 墨家弟子们围着这些“战利品”,如同解剖麻雀般仔细研究着。 一位年长的墨者正指着倭船特有的龙骨结构和接缝工艺,对周围的弟子讲解:“尔等,且仔细观察此处,其龙骨选材坚韧,拼接之法与我中原不同,更利于破浪。” “然其水密隔舱设计粗陋,远逊我《考工记》所载,尔等应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另一边,巨大的新舰骨架正在成型。 墨家弟子们运用着精密的尺规、墨线,以及改进的滑轮组吊装大型构件。 新船体比传统楼船更为修长流畅,借鉴了倭船的部分流线型设计,同时加固了关键部位,预留了更多安置强弩和拍杆的空间。 船帆也采用了更坚韧的葛布和新型的硬帆结构设计,配合改良的桨橹,力求在速度和稳定性上取得突破。 “殿下!项将军!” 负责船厂的总工墨者见到刘如意和项轩,连忙行礼,指着初具规模的新舰,眼中闪烁着自豪的光芒。 “启禀殿下,按此进度,再有半年光景,首批十艘新式‘破浪’战船便可下水!后续舰只亦将源源不断!” “届时,配合殿下与项将军日夜操练的水师健儿,跨海远征,荡平倭寇,指日可待也!” 看着眼前充满力量感与匠心的庞然大物雏形,听着墨者笃定的承诺,刘如意和项轩相视一笑,胸中豪气顿生。 大汉的利剑,正在东方的海岸线上淬火成型! —— 贵霜,王城。 刘盈站在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并未停留在刚刚征服的贵霜,而是投向了广袤的西域和富庶的关陇。 扩张的雄心暂时平息,深谋远虑的战略收缩成为主调。 “传旨:凡愿留驻西域之汉军将士,赐田宅,准其与当地百姓通婚落户。” “所生子女,皆录大汉户籍,享汉民之权。另,于高昌、疏勒、于阗三地,设汉军屯田卫所,护卫商路,保境安民!” 刘盈的旨意,旨在通过民族融合与军事存在,将西域真正纳入大汉的羽翼之下,而非徒有其名的羁縻。 军议散去,蒯通与李左车并未离去,而是联袂求见。 “陛下。” 蒯通率先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去意,“西域初定,百废待兴,更需有人坐镇,梳理内政,安抚诸邦,监控残敌阿提拉。” “老臣年迈,愿请长留西域,为陛下守此西陲门户。” 李左车也躬身道:“陛下,凉州乃关陇屏障,丝路咽喉,亦是防备北虏、沟通西域之重地。” “老臣不才,愿为陛下牧守凉州,保一方安宁。” 刘盈看着这两位从自己还是太子时便追随左右、亦师亦友的老臣,心中涌起强烈的不舍。 蒯通之智,算无遗策;李左车之稳,安若磐石。 他们是自己登基路上的股肱,更是心灵的依靠。 “西域苦寒,凉州边远……二位爱卿年事已高,何不在长安安享富贵荣华?朕,当真舍不得你们。” 刘盈的声音带着真挚的情感,蒯通和李左车亦师亦友,三人一路扶持,方有今日成就! 第721章 西域商队,人傻钱多 蒯通笑了笑,那“毒士”的锋芒尽敛,只剩下看透世情的平和。 “陛下,老臣这把老骨头,在长安只会躺在功劳簿上发霉。” “西域虽远,却天地广阔,正合老臣折腾。至于凉州么?” 他看了一眼李左车,“老李离我也不算太远,正好隔三差五串个门,斗斗嘴,省得寂寞。” 蒯通顿了顿,压低声音,带着托付之意:“陛下,贾生聪慧,见识不凡,假以时日,必为陛下股肱之臣!” “一代新人换旧人,陛下身边,也该有更年轻的谋士了。我们两个老家伙,也该过几天自己想过的日子了。” 李左车微微颔首,眼中流露出追忆与释然:“陛下,臣等半生追随淮阴侯,后侍奉陛下,戎马倥偬,案牍劳形。” “如今四海稍安,臣等亦想择一隅之地,做些实事,看看不一样的风景。此心此意,还望陛下体恤。” 看着两位老臣眼中不容动摇的恳切与对自由生活的向往,刘盈沉默良久,最终化作一声长叹。 身为帝王,他同样理解这份功成身退的心意。 “也罢!” 刘盈霍然起身,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帝王的厚重恩赏,“既如此,朕便准奏!” “封蒯通为西域大都督,总领西域都护府军政诸务,加封于阗侯!食邑于阗国全境!” “封李左车为凉州牧,持节都督凉州诸军事,加封安定侯!食邑安定郡!” “二卿之功,彪炳史册!此封,聊表朕心!” 旨意一下,君臣名分虽在,但分离在即。 送行之日,城外灞桥柳色如烟,刘盈亲自为二老斟酒饯行。 “老蒯,老李…西域风沙大,凉州天凉,务必珍重!” 刘盈举杯,声音有些艰涩。 “陛下保重龙体!臣等便留在这里了!” 蒯通与李左车深深一揖,饮尽杯中酒,看着刘盈起身离开。 车马辚辚,渐行渐远。 蒯通与李左车在飞扬的尘土中,向着那个明熟悉的身影,遥遥挥手。 刘盈伫立良久,望着消失在官道尽头的烟尘,心中空落落的,五味杂陈。 蒯通那老狐狸的毒计,李左车那沉稳的谏言,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他用力甩了甩头,将离愁别绪压下,嘴角又勾起一丝属于帝王的、带着点任性的弧度: “哼,就当给老蒯和老李放个大假!反正朕是皇帝,等哪天想他们了,一道圣旨召回来便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念头一起,那份沉甸甸的不舍,似乎也化作了带着暖意的牵挂。 刘盈最后望了一眼西域,转身龙行虎步准备打道回府! 东南沿海,还有更广阔的海疆等着他的目光。 —— 西域都护府,于阗城,正是蒯通封地所在。 蒯通一身西域风格的锦袍,斜倚在铺着华丽地毯的胡床上,手中把玩着一颗鸽卵大的蓝宝石,眼神却如同鹰隼般锐利。 他面前摊开着一张简陋的东海舆图,上面用朱砂标记着几个岛屿——倭寇盘踞之地。 “大都督,第一批‘海骆驼’商队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扬帆。” 一名心腹幕僚低声禀报。所谓“海骆驼”,是蒯通专门为此次行动挑选、武装和训练的西域商人团队代号。 他们熟悉海路,得益于长期与波斯、天竺的海上贸易,且胆大心细,更重要的是,绝对忠诚于蒯通本人及其背后的帝国意志。 “很好。” 蒯通的声音如同沙漠夜风般冰冷,“告诉他们,此去倭岛,只有一个规矩——不惜血本,收买一切!” “倭人地里长的烂菜叶子,给我用等重的白银去买!” “他们海边捡的破贝壳,给我用上好的蜀锦去换!” “哪怕是一个粗陋的陶尿壶,只要倭人敢拿出来卖,就给我用价比黄金的西域香料和琉璃珠去换!不要怕亏,亏得越多,本都督越高兴!” 幕僚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显然也被这匪夷所思的命令震住了。 “大都督…这…这未免太过…那些倭人怕不是要笑掉大牙?” 蒯通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冷笑:“笑?让他们笑!笑得越欢越好!本都督就是要让他们觉得,天底下竟有如此愚蠢的肥羊!” “让他们尝到躺着就能暴富的甜头!让整个倭岛都沉浸在捡块石头就能换金子的美梦里!” “去吧,告诉商队,把‘人傻钱多速来’这六个字,给本都督刻在脑门上!” 蒯通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西方长安的方向,仿佛能穿透万里看到皇帝的身影。 “陛下…贵霜王城那一夜的话,臣铭记于心。这群蛮夷,其心可诛,其患在百年之后!臣蒯通,定让他们自食其果,永绝后患!” —— 倭岛,一处隐蔽的海湾巢穴。 村野治保,这位倭国天皇,正烦躁地用倭刀削着一块木头。 军费!又是该死的军费!劫掠所得越来越难以满足庞大的船队和手下日益增长的贪欲。 当他听到心腹禀报有一支来自遥远西域的庞大商船队请求靠岸贸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极度的警惕和怀疑。 “西域?那些骑着骆驼的沙漠蛮子?他们跑海路来我们这里做什么?查!给老子严查!货物、人员,一个都不许放过!关税?哼,先按最高标准收他娘的十道!” 村野治保眼中闪烁着豺狼般的凶光,他绝不相信天上会掉馅饼。 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发展,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支西域商队,简直是他这辈子见过最蠢、最肥的羔羊! 他们带来的货物令人垂涎:散发着奇异浓香、价比黄金的胡椒、丁香、肉豆蔻等香料,色彩斑斓、晶莹剔透的琉璃器皿,光洁如水的丝绸……而他们想换的东西呢? 倭人随手从菜地里拔的几颗蔫了吧唧的萝卜,商队管事竟眼都不眨地捧出一小袋雪白的银币! 一个老渔民用了半辈子、熏得发黑还漏水的破陶罐,商队里立刻有人激动地用一匹价值连城的蜀锦抢购! 甚至一个倭人小头目恶作剧般扔过去一个自己用过的、骚臭难闻的木尿壶,商队里一个胖乎乎的商人竟然如获至宝,当场献上好几颗璀璨的宝石! 第722章 蒯通此举,无疑卖国 “八嘎…这…这…” 负责监视的倭寇头目看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下巴掉了一地。 消息传回村野治保耳中,这个凶残的倭寇头子先是愣住,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哈!天照大神开眼啊!竟然给老子送来这么一群活宝!蠢猪!大大的蠢猪!” 他拍着大腿,贪婪瞬间压倒了所有疑虑,“让他们来!大大的欢迎!关税?降!降到最低!告诉那群西域肥羊,我们倭国物产丰富,有的是‘宝贝’卖给他们!哈哈哈哈!” 很快,“西域冤大头”的名声响彻倭岛各个角落。 倭人,上至贵族武士,下至农夫渔民,全都疯狂了。 他们不再出海劫掠,不再耕种打渔,所有人都在漫山遍野地“寻宝”——一块形状奇特的石头,一根颜色特别的木头,甚至海边捡的破渔网,都被精心收集起来,准备卖给那群眼睛都不眨就撒钱的西域商人。 村野治保更是赚得盆满钵满,他用几乎零成本收上来的“倭国特产”,轻易换取了堆积如山的香料、丝绸和贵金属,军费问题迎刃而解,手下士气高涨,仿佛找到了比劫掠更轻松的发财之道。 —— 长安,未央宫前殿。 气氛却如同冰窖。一份份来自倭岛附近汉军观察哨和秘密渠道的奏报,如同雪片般飞来,详细描述了西域商队如何“挥金如土”、“资敌无度”。朝堂之上,炸开了锅! “岂有此理!简直荒谬绝伦!”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御史气得胡子直抖,出班厉声弹劾,“蒯通身为西域大都督,封疆大吏!不思为国谋利,反行此资敌卖国之举!将我大汉珍贵物资,换取倭寇一堆垃圾!此等行径,与通敌何异?请陛下严惩蒯通,召回商队,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臣附议!蒯通此举,长倭寇志气,灭我大汉威风!倭寇得此巨利,必更添战船利刃,他日祸害我海疆,更甚于前!蒯通罪该万死!” “臣等恳请,速速下旨,严惩蒯通!” 弹劾之声一浪高过一浪,矛头直指远在西域的蒯通。 留守监国的代王刘恒、齐王刘肥和丞相曹参坐在殿上,脸色都异常凝重。 “诸位卿家,稍安勿躁!” 刘恒试图平息,“蒯都督行事,必有深意,我等…” “深意?” 一位大臣尖声打断,“代王殿下!深意就是资敌!就是卖国!证据确凿!难道就因为他曾是陛下近臣,便可枉顾国家利益,逍遥法外吗?臣等不服!待陛下回銮,定要再次弹劾!请陛下圣裁!” 朝堂群情汹汹,刘恒和刘肥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和一丝动摇。 蒯通这波操作,送得实在太狠、太离谱了! 连他们都有些看不懂。 散朝后,刘恒、刘肥、曹参三人忧心忡忡地聚在一起。 “曹相,您看这…” 刘肥性子急,忍不住问道。 曹参捋着胡须,眉头紧锁,沉吟良久:“蒯通此人…智计百出,手段狠辣。说他资敌,老夫断然不信。” “他对陛下的忠诚,无可置疑。只是…这计策太过诡异,代价也太过巨大…老夫一时也看不透啊。” “那怎么办?朝臣们不依不饶,若等皇兄回来,闹将起来,恐伤及蒯都督,也令皇兄为难。” 刘恒担忧道。 “为今之计…” 曹参眼中精光一闪,“只能去求见太后了!请太后懿旨,暂压众议!” —— 椒房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带着一丝肃杀。 吕后端坐凤榻,听完刘恒三人的详细禀报以及朝堂上的激烈争论,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甚至嘴角还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洞察一切的冷笑。 “西域商人…大肆收购倭国破烂?” 吕后轻轻重复了一句,仿佛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 她端起茶盏,用杯盖缓缓拨弄着浮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们三个,还有满朝那些弹劾的臣工,都觉得蒯通是老糊涂了?还是觉得他蒯通,突然转了性子,要做散财童子了?” 刘恒三人屏息凝神,不敢接话。 吕后放下茶盏,目光如电般扫过三人:“蒯通是什么人?那是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毒士!” “是能把死人算计活、把活人算计死的蛇蝎!你们觉得,他会做亏本的买卖?会心甘情愿当倭寇的冤大头?” 她冷笑一声:“哀家告诉你们,蒯通此刻,恐怕正躲在西域,看着倭寇那群蠢货数钱数到手抽筋,笑得比谁都开心!” “他扔出去的每一块金子,都是在倭寇脖子上套绞索!他送出去的每一匹丝绸,都是在给倭寇挖坟墓!这叫什么?这叫…饵!钓的是整个倭国根基的香饵!” 吕后站起身,凤眸含威,声音陡然转厉:“传哀家懿旨:自即日起,再有朝臣敢在陛下回銮前,妄议蒯通资敌、要求惩处者,无论官职大小,有一个算一个——” 她一字一顿,掷地有声: “廷杖二十!打完了,给哀家拖出去!让他们好好清醒清醒,什么叫做‘蛇蝎毒士’的算计!至于这盘棋最后怎么收场…” 吕后眼中闪过一丝对儿子和那位老毒士的绝对信任。 “等盈儿回来,自然会见分晓!都退下吧!” 刘恒三人被吕后这雷霆万钧的气势和洞若观火的判断所慑服,心中豁然开朗,同时也感到一阵寒意。 蒯通这老毒物,下的到底是怎样一盘绝户棋?他们不敢再想,连忙躬身领命:“臣等遵懿旨!” 椒房殿的门缓缓关上,殿内只剩下吕后一人。 她走到窗边,望着西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西域那个正在布下绝杀之局的老狐狸,嘴角终于勾起一抹真正的、带着残酷意味的笑容。 倭寇?在蒯通眼里,恐怕已经是一群躺在棺材里数钱的死人了。 第723章 吕后临朝,立竿见影 翌日,未央宫前殿。 气氛比昨日更加凝重,仿佛空气都凝固成了铅块。 凤冠霞帔的吕后并未坐在龙椅旁的监国位,而是直接端坐于龙椅稍下首、象征最高权威的凤座之上! 她面色沉静,目光如深潭古井,无波无澜,却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威压。 代王刘恒、齐王刘肥、丞相曹参皆垂手肃立阶下,连大气都不敢喘。 满朝文武更是屏息凝神,头都不敢抬得太高。 昨日吕后那番“廷杖二十”的懿旨犹在耳边,谁也不敢再当出头鸟去触这位开国太后的逆鳞。 任何对蒯通、甚至是对皇帝刘盈的不满,此刻都被死死压在了心底。 然而,总有人不甘心,或者说,总有人被心中的“道义”驱使,试图挑战那不可逾越的红线。 一位须发皆白、身着洗得发白的儒袍的老臣,颤巍巍地出列。 他是跟随高祖刘邦起兵时就投效的老儒生,在儒林颇有声望。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毕生勇气,对着凤座上的吕后,也对着象征帝权的空置龙椅,朗声道: “太后!老臣…老臣斗胆再言!陛下自登基以来,西征贵霜,东备倭寇,连年用兵!此非圣君仁政之道啊!” “我大汉以德服人,方为天朝上国气象!如今陛下穷兵黩武,四处征伐,与那上古九黎蚩尤之好战凶戾何异?” “长此以往,恐失四方藩国之心,令我泱泱大汉,声名扫地,沦为…沦为只知杀戮的蛮夷之邦!” “老臣恳请太后明鉴,规劝陛下,偃武修文,以安天下!” 这老儒生的话,如同在死寂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 群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无数道目光惊恐地瞥向凤座。 这已经不是弹劾蒯通,这是直指皇帝刘盈的国策,甚至暗讽其不配为“圣君”! 吕后脸上的平静瞬间被打破,她没有动怒,甚至没有看那老儒生一眼,只是微微侧首,对着侍立在御阶旁、手按刀柄的宫廷侍卫统领,轻轻吐出两个字,声音不大,却如同九幽寒冰。 “杀了。” “喏!” 侍卫统领眼神一厉,没有任何犹豫,“锵啷”一声,腰间长刀瞬间出鞘半尺,寒光刺目!两名如狼似虎的甲士立刻扑向那老儒生! “太后息怒!” “刀下留人!” “万万不可啊!” 殿中瞬间炸开了锅! 几位重臣,包括曹参在内,慌忙出列跪倒在地。 一位与老儒生相熟的臣子更是急声喊道:“太后!周博士乃硕儒,追随高祖有功!即便言语有失,罪不至死啊!” “太后要杀,也请明示其罪,如此当庭斩杀老臣,岂不落人口实,有损太后圣德?!” “圣德?口实?” 吕后终于缓缓转过头,凤眸如刀锋般扫过跪了一地的群臣,最后定格在那面如死灰、浑身颤抖的老儒生周博士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冷酷、极其嘲讽的弧度。 “跟这等腐儒,讲什么理由?他们尊崇的那个孔丘,又是什么好东西?”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狂傲:“好一个‘克己复礼’!好一个‘周礼’!若按他孔丘所言,一切皆循周礼,尊卑贵贱不可逾越!那这朝堂之上,在座的诸位公卿——” 吕后的手指缓缓划过满殿的文武大臣,从曹参、灌婴,到周勃、陈平,再到许多出身低微却战功赫赫的列侯—— “你们当中,有多少是织席贩履之徒?” “有多少是杀鸡屠狗之辈?” “又有多少,是昔日田间耕作的黔首?” “在他孔丘和他那些徒子徒孙眼里,尔等皆是‘下品’,是‘刍狗’!根本上不得这庙堂之高!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吕后的话语如同惊雷,狠狠劈在每一个大臣的心头! 她精准地戳中了所有跟随刘邦打天下的功臣们最敏感、也最不愿提及的出身痛点! 这些人,正是靠着打破旧有秩序、推翻秦朝和项羽才得以封侯拜相,他们是旧制度的颠覆者,也是新秩序的既得利益者! 周博士所尊崇的“周礼”,恰恰是他们曾经奋力打破的枷锁!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方才还跪地求情的大臣们,此刻全都哑口无言,脸色变幻不定。 是啊,他们有什么资格替周博士喊冤? 他们自己,不就是吕后口中那些“织席贩履”、“杀鸡屠狗”的“下品”吗? 若真按周礼,他们连站在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周博士更是如遭雷击,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色由灰白转为死灰。 吕后看着满殿噤若寒蝉的臣子,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满意。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周博士,如同看着一只蝼蚁。 “至于陛下与蒯通的谋国之策,深意岂是你这等只知死读书、认死理的腐儒所能窥测万一?连这些都看不透,也敢妄议朝政,指点江山?” “死罪可免,是念你老迈昏聩,且随高祖微末时有过寸功。” “活罪难逃!” 吕后声音斩钉截铁:“即日起,褫夺周博士一切官职爵禄!革除功名,永不叙用!给哀家——” 吕后玉手一挥,如同拂去尘埃,“打出去!” “遵旨!” 侍卫统领收刀入鞘,两名甲士粗暴地架起瘫软如泥、面无人色的周博士,像拖一条死狗般,在满朝文武复杂而惊惧的目光注视下,将其拖出了庄严的未央宫大殿。 那老儒生绝望而嘶哑的呜咽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散,如同一声声丧钟,敲在每一个大臣的心上。 杀鸡儆猴! 而且是当着一群猴子的面,将那只最聒噪、自以为有几分资历的鸡佬拔毛剥皮,狠狠踩进了泥里! 吕后只用了一招,就用最冷酷、最直接的方式,向所有人宣告了一个铁一般的事实! 曾经那个在楚汉相争中翻云覆雨、心狠手辣的吕雉,从未改变! 任何胆敢挑战她和她儿子权威的人,无论身份资历,都将被无情碾压!开国太后的威严与铁腕,不容置疑! 第724章 蒯通毒计,初现端倪 殿内落针可闻,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再无人敢置喙半句关于蒯通、关于刘盈、关于国策的话。 吕后缓缓起身,凤目扫过阶下, “还有谁,有本要奏?” 声音平淡,却蕴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满朝公卿,无人应答。 “散朝。” 吕后留下这两个字,在宫娥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离开了大殿。 留下满殿心有余悸、汗透重衣的朝臣。 —— 与此同时,万里之外的倭岛。 蒯通的毒计,正以一种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顺利推进。 西域“海骆驼”商队带来的香料、丝绸、金银,如同最甜美的蜜糖,彻底麻痹了倭人的神经,也喂饱了倭寇头目村野治保的贪婪。 当西域商人们,在又一次“友好”的交易集市上,神秘兮兮地拿出一种名为“极乐膏”的乌黑油亮的膏状物时,整个集市都轰动了。 “此乃我西域无上神药!产自天竺佛国圣境!吸食之,可忘却世间一切烦恼,飘飘然如登极乐仙境!非大富大贵、有缘之人不可得也!” 西域商人操着生硬的倭语,极尽吹嘘之能事,眼神中却闪烁着难以察觉的狡黠。 倭人们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散发着奇异甜香的黑色膏体。 他们想起了之前这些西域商人“人傻钱多”的豪爽,想起了他们连尿壶都当宝贝的“愚昧”。 再加上这“极乐膏”被描述得如此神奇,来自神秘的“佛国圣境”,顿时让他们心痒难耐,深信不疑! “买!我要买!” “给我留一份!” “村野大人说了,有好东西优先供应!” 根本不需要任何怀疑和犹豫! 倭人,尤其是那些抢掠成性、追求刺激的倭寇,以及被暴富冲昏头脑的倭国贵族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蜂拥而上。 他们拿出之前从西域商人那里赚来的、甚至加倍的金银珠宝,疯狂地抢购这些“神药”! 西域商人们“勉为其难”地高价出售,心中却乐开了花,强忍着笑意,将一盒盒致命的“极乐膏”交到这些愚昧的倭人手中。 看着他们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尝试的样子,商人心中只有蒯通那冰冷的话语在回响。 “让他们吸!让他们上瘾!让他们变成一群离不开这膏的废物!让他们自己,亲手把自己的国家,变成‘倭国病夫’!” 毒雾,正悄然笼罩倭岛。 而长安的朝堂,在吕后的铁腕之下,暂时无人能阻挡这绝户计的推进。 风暴,正在无声地酝酿。 倭岛,弥漫着一种甜腻而诡异的香气。 自从西域商人带来了那名为“极乐膏”的神物,整个倭国仿佛陷入了集体癔症。 按照商人“无意间”泄露的、被奉为圭臬的吸食方法——将一小块乌黑油亮的膏体置于特制的精致小铜灯上烘烤,待其化作缕缕青烟,再用细长的竹管深深吸入肺腑。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极致快感便如潮水般席卷全身! 吸食者先是感觉四肢百骸暖洋洋的,如同浸泡在温泉之中,所有的烦恼、疲惫、痛苦瞬间烟消云散。 紧接着,眼前幻象丛生,或置身于金山银海,或翱翔于九天之上,或沉醉于美色环绕,飘飘然欲仙,仿佛真的触摸到了传说中的“极乐净土”! 那种超越肉体、凌驾现实的极致愉悦,让每一个尝试过的倭人都为之疯狂迷醉。 “神药!这绝对是天照大神赐下的神药!” “太美妙了!世间竟有如此享受!” “吸上一口,比当神仙还快活!” 赞誉之词如同瘟疫般在倭人中蔓延,这“极乐膏”迅速超越了金银珠宝,成为了倭国最炙手可热、最能彰显身份地位的奢侈品。 更妙的是,那些原本只能在底层挣扎的农夫、渔民,因为偶然“发现”了这膏的神奇,将其进献给本地的武士老爷,甚至更上层的贵族,竟奇迹般地获得了赏识和提拔! 一个进献了优质“极乐膏”的老农,竟被破格封了个小小的“膏奉行”官职! 这种“一步登天”的诱惑,彻底点燃了底层倭人寻找、进献“极乐膏”的狂热。 蒯通的算计,正在无声地渗透到倭国权力的每一个角落。 西域商人深知,若由他们直接向倭国高层进献此物,意图太过明显,极易引起警觉。 而通过底层倭人自下而上地“发现”和“进献”,则完美地洗脱了嫌疑。 那些高高在上的倭国领主、贵族,甚至是某些大寺庙的僧侣,在底层进献者的阿谀奉承和亲身尝试下,很快便沦陷在这“极乐”的幻境之中。 他们贪婪地吸食着,享受着那片刻的极乐。 然而,极乐的代价是深渊。 一旦尝试,便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当那短暂的快感退去,留下的却是比之前强烈百倍的空虚、焦躁和难以忍受的痛苦! 仿佛有千万只蚂蚁在骨头缝里啃噬,在血液里爬行!冷汗淋漓,涕泪横流,浑身抽搐,生不如死! 只有再次吸食那黑色的膏体,才能暂时缓解这地狱般的折磨。 一次,两次…剂量越来越大,间隔越来越短。 “极乐膏”不再是享受,而是维系生命的毒药,成了倭国权贵们每日睁开眼就必须满足的、如同呼吸饮水般不可或缺的“必备之物”! 就在整个倭国上层社会沉溺于这甜蜜的毒雾,底层疯狂寻找进献以图攀附之际,那些“憨厚耿直”、“人傻钱多”的西域商人,突然露出了他们狰狞的獠牙! 当倭人再次带着金银,像往常一样来到集市,准备购买这维系他们“神仙日子”的“神药”时,看到的却是西域商人们冰冷、倨傲、如同看待待宰羔羊般的眼神。 “买‘极乐膏’?有!” 为首的西域大商人慢条斯理地捻着胡须,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两根手指,“老价格?呵呵,那是过去式了。现在,这个数!” 他比划了一个让所有倭人心惊肉跳的手势,“以前价格的十倍!” “什么?!十倍?!” “你们…你们这是抢劫!” 倭人们瞬间炸了锅,愤怒地咆哮起来。 他们习惯了这些商人“冤大头”的形象,根本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天价! 第725章 倭寇?蒯通的玩物罢了! 西域商人冷笑一声,眼神中充满了赤裸裸的轻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 “抢劫?随你们怎么说。爱买不买!告诉你们,这‘极乐膏’来自佛国圣境,路途遥远,九死一生!产量更是稀少无比!如今想买的人,排着队呢!” 他作势就要收起摊位上那诱人的乌黑膏体。 看着那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救命药”,感受着体内那如同万蚁噬心、越来越难以忍受的戒断反应,倭人们的愤怒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和痛苦所淹没。 他们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冷汗如浆,哀求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买!我买!十倍就十倍!” 一个贵族打扮的倭人率先崩溃,将一大袋金子扔了过去,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抢过一小盒膏体。 有人带头,其他人也彻底失去了理智。 十倍的价格?只要能缓解这地狱般的痛苦,百倍也认了! 金银珠宝、田产地契,甚至心爱的佩刀,被疯狂地塞到西域商人手中,只为换取那一点点黑色的“解药”。 然而,西域商人的无耻,远超倭人的想象! 当他们以为付出了十倍代价,总算能苟延残喘时,仅仅过了两天,当他们再次来到集市,迎接他们的,是比上一次更加冰冷、更加贪婪的目光。 “二十倍。” 西域商人首领只吐出三个字,如同死神的宣判。 “二…二十倍?!昨天还是十倍!” 倭人们彻底绝望了,如同坠入无底冰窟。 “昨天是昨天的价,今天是今天的价。嫌贵?” 商人首领嗤笑一声,环视着眼前这群形容枯槁、涕泪交流、如同厉鬼般的倭人,“你们可以滚了!后面的,谁出得起二十倍?赶紧!”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席卷了在场的每一个倭人。 二十倍!这简直是敲骨吸髓! 但体内那翻江倒海、撕心裂肺的痛苦,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 他们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钱袋,看着家中可能已被搬空的财宝,再看着那些曾经被他们当作垃圾高价卖给西域商人、如今却再也买不回同等价值“神药”的石头、烂菜、破尿壶…巨大的悔恨和绝望将他们吞噬。 “买…我买!我有地契!我有房子!” 一个曾经靠卖“祖传尿壶”给西域商人而发家的倭人,哭嚎着扑倒在地,将房契地契双手奉上。 “我…我把女儿抵押给你!” 另一个倭寇头目,眼中只剩下疯狂,将身边惊恐的少女推了出去。 他们终于彻底明白了!这群西域商人哪里是什么“人傻钱多”的冤大头?分明是披着羊皮的、最狡诈最贪婪的恶狼! 之前所有的“憨厚”、“吃亏”,都是在为今日的敲骨吸髓做铺垫! 他们用一点蝇头小利,养肥了倭人的贪念,然后用这名为“极乐膏”的绞索,套住了整个倭国的脖子! 之前占的那些“便宜”,如今要连本带利,用百倍千倍的代价偿还! 他们,已经成了西域商人砧板上,可以随意宰割的鱼肉! —— 与此同时,倭岛北部,虾夷苦寒之地。 村野治保正指挥着凶悍的倭寇军队,围剿着顽强抵抗的虾夷土著。 战事胶着,让他本就暴躁的脾气更加恶劣。 这时,一名心腹家臣浑身浴血,不顾一切地冲破阻拦,跪倒在他面前,双手颤抖地奉上一封来自本土、用火漆密封的加急密信。 “天皇陛下!本土…本土出大事了!” 村野治保不耐烦地撕开信封,一目十行地扫过。 信上详细描述了“极乐膏”如何如瘟疫般席卷倭国上下,西域商人如何坐地起价敲骨吸髓,以及整个倭国社会因这毒物而陷入的混乱、堕落和财富被疯狂掠夺的惨状! “极乐膏?西域商人?” 村野治保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猛地想起阿提拉曾经得意洋洋向他展示过的、那散发着同样甜腻气味的黑色膏体!当时阿提拉还曾暗示,此物将是征服东方的利器! “八嘎呀路——!!!” 村野治保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惊天咆哮,手中珍贵的倭刀狠狠劈下,将旁边一株碗口粗的小树拦腰斩断! “阿提拉!你这该死的杂种畜生!原来是你!是你故意把这祸害送到我倭国!你想害死我!你想毁了我的根基!” 村野治保双眼赤红,额头青筋暴跳,愤怒得几乎要炸裂开来,他本能地将这滔天阴谋归咎于那个同样来自异域的“盟友”。 震怒之后,是彻骨的冰寒和决绝的冷酷。 他深知这“极乐膏”的可怕!一旦沾染,人将不人,军将不军! 他的军队主力虽在此处,但根基在本土! 若本土彻底被这毒物腐蚀、财富被掠夺一空,他就算征服了虾夷又有何用? 他将失去兵源、财源和稳定的后方! 必须快刀斩乱麻!必须用最残酷的手段,将这毒瘤扼杀在扩散之前! 村野治保脸上肌肉扭曲,眼中闪烁着凶残至极的光芒,对着跪在地上的心腹和周围的将领,一字一句,如同来自地狱的寒风: “传我死令!即刻飞马传回本土!” “凡我治下领地,无论身份贵贱——武士、平民、僧侣、贵族!” “凡沾染‘极乐膏’者,一经查实——” 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吐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命令: “杀!无!赦!” “一人沾染,全家连坐!知情不报者,同罪!” “给我杀!杀光!一个不留!用他们的血,洗刷这污秽!” “胆敢私藏、贩卖此物者,凌迟处死,曝尸荒野!” 这道血腥残酷到极点的命令,如同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了沉浸在“极乐”幻梦中的倭国本土。 一场由毒药引发、由屠刀终结的血雨腥风,即将席卷倭岛!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蒯通,此刻正坐在于阗温暖的侯府中,听着密探的回报,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满意的弧度。 毒蛇,终于被彻底激怒,开始撕咬自己的尾巴了。 第726章 毒士,又见毒士 村野治保那道“杀无赦”的血腥命令,如同凛冬的寒流,瞬间冻结了倭岛刚刚被“极乐”麻痹的神经。 血腥的屠刀,毫无征兆地落下。 往日吸食“极乐膏”的隐秘角落,成了修罗场。 武士们踹开贵族的宅邸,冲进寺庙的禅房,甚至闯入平民的茅屋。 任何被发现藏有那黑色膏体、或表现出明显戒断症状,涕泪横流、浑身颤抖、状若癫狂的人,无论其身份是高高在上的领主、德高望重的僧侣,还是卑微的农夫,皆被如狼似虎的村野亲兵就地格杀! 凄厉的惨叫、绝望的哀求、愤怒的咒骂,伴随着刀锋入肉的闷响和喷溅的鲜血,在倭国的城镇乡村此起彼伏。 “奉天皇令!诛杀毒魔!杀!” “一人沾染,全家连坐!杀光!” “私藏者,凌迟!” 冰冷的命令被疯狂执行,曾经因进献“极乐膏”而一步登天的“膏奉行”们,转眼间就成了刀下亡魂,连同其懵懂无知的家人。 街头巷尾,悬挂着被凌迟后血肉模糊的尸体,曝尸示众,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和恐惧。 整个倭国,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之中。 吸食者人人自危,曾经的“极乐”变成了催命的符咒。 就在这血雨腥风、人人自危的时刻,那些仿佛早已销声匿迹的西域商人,如同幽灵般再次出现了。 他们并未出现在喧嚣的集市,而是秘密地潜入那些尚未被屠刀波及、但同样深陷瘾症、惶惶不可终日的倭国权贵府邸。 面对这些面如死灰、惊魂未定的贵族领主,西域商人们一改往日“奸商”的嘴脸,换上了一副悲天悯人、义愤填膺的表情。 “唉!惨!太惨了!” 为首的商人拍着大腿,痛心疾首,“我等远来是客,见此惨状,实在不忍啊!村野治保…他算什么天皇?!” 商人压低声音,眼中闪烁着煽动的火焰: “诸位大人,你们可都是倭国真正的栋梁!是传承数代的名门!他村野治保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靠劫掠起家的海贼头子!他几时把你们这些真正的贵人放在眼里过?” “你们看看!” 商人指着窗外隐约传来的哭喊声,“他若真在乎你们,真在乎倭国,就该想办法帮你们解除这…这‘膏’的困扰!或者,哪怕是从我们这些商人手中,高价买下足够的膏,暂时稳住局面,徐徐图之也好啊!可他呢?不问青红皂白,直接举起屠刀!” “这是把你们当人看吗?这分明是把你们当成待宰的猪狗!是觉得你们这些贵人挡了他的路,是累赘,要借机清除异己啊!” 商人字字诛心,句句戳在倭国权贵们最深的恐惧和痛处上。 再加上体内那被血腥屠杀暂时压抑、却从未消失的“万蚁噬心”般的毒瘾折磨,这些贵族领主们心中的恐惧和怨恨被瞬间点燃! 是啊! 村野治保算什么东西?一个来路不明的海盗头子! 他凭什么对我们这些高贵的血脉举起屠刀?他若有半点君臣之义,就该想办法解决这“膏”的问题,而不是如此残暴地清洗!他根本没把我们当人! 他是想借机夺走我们的土地、财富和权力!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被瘾症和恐惧折磨得形销骨立的领主,声音嘶哑地问,眼中充满了绝望和一丝被煽动起来的疯狂。 西域商人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眼中精光一闪,如同诱人堕入深渊的魔鬼: “怎么办?诸位大人难道甘心引颈就戮?任由那海盗头子屠戮你们的家族,夺走你们的一切?” “别忘了!倭国真正的天皇,是那位被村野治保废黜、幽禁在深宫的陛下啊!” 商人抛出了致命的诱饵,“村野治保不过是个篡位的逆贼!他有什么资格代表天皇下令?他现在的行为,就是弑君弑父,屠戮忠良!” “诸位大人,你们应该做的,是高举义旗,拥戴真正的天皇陛下复位!讨伐村野治保这个乱臣贼子!这才是名正言顺,师出有名!” “只有天皇陛下复位,才能拨乱反正,才能…才有可能解决诸位大人身上的困扰啊!” 商人意味深长地暗示道。 “天皇陛下…复位…” 倭国权贵们浑浊的眼中,陡然爆发出求生的光芒和攫取权力的贪婪! 对啊!师出有名!讨伐逆贼!只要拥立了那位被废黜的天皇,他们就不是反贼,而是勤王的忠臣! 到时候,权力、土地…甚至这该死的“膏”,或许都能有解决的办法! “干!跟他拼了!” “拥戴天皇!讨伐逆贼村野!” 绝望的倭国权贵们,在西域商人的煽风点火和自身毒瘾的驱使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纷纷响应。 一场以“清君侧”、“讨逆贼”为名,实则为争夺权力和生存资源的内战,在倭国本土轰然爆发! 就在倭国本土陷入血腥内乱之际,西域商人首领已经悄然离开了这片即将彻底沉沦的土地。 他将所有精心记录下的情报——倭国的混乱、权贵的反叛、被废天皇的动向——以及一份至关重要的“礼物”,秘密送达了那位被村野治保废黜、幽禁在京都某处冷宫中的“正统”天皇手中。 这份“礼物”,正是数量惊人的“极乐膏”。 那位面容憔悴、眼中却燃烧着刻骨仇恨和权力欲望的废帝,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乌黑膏体,听着西域商人转述的“勤王义举”和“权贵效忠”,脸上露出了扭曲而狂喜的笑容。 他深知这“膏”的魔力,也明白这是控制那些桀骜不驯的“勤王义军”最有效、最致命的武器! “好!好!天助我也!” 废帝紧紧抓住一盒“极乐膏”,如同抓住了权力的权杖,“告诉那些‘忠臣’们,只要他们效忠于朕,助朕夺回江山,朕…定不会亏待他们!这‘神药’,要多少,有多少!” 他要用这蒯通送来的毒药,去豢养一群离不开他的、为他卖命的毒犬! 倭国的未来,已然被彻底拖入了无底的毒渊。 第727章 天子班师,不负士兵 长安城外,灞桥烟柳依依。 大汉天子刘盈,终于率领凯旋的王师,回到了久违的帝都。 城门大开,旌旗招展,百姓夹道欢呼,声浪震天。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恭迎陛下凯旋!” 然而,在这普天同庆的欢呼声中,刘盈锐利的目光,却捕捉到了人群深处,那些穿着素服、默默垂泪的身影。 那是阵亡将士的家眷。他们失去了儿子,失去了丈夫,失去了父亲。即便朝廷的抚恤金足以让他们衣食无忧,但那失去至亲的伤痛,又岂是金银能够抚平? 刘盈的心,被深深刺痛。他勒住战马,在万众瞩目下,缓缓举起手,让喧嚣的欢呼暂时平息。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悲伤的面孔,声音洪亮而带着沉痛: “朕,回来了!带着胜利的荣耀,也带着…无法弥补的遗憾!” “今日的太平,是朕的将士,用他们的热血和生命换来的!他们不仅是朕的兵,更是你们的儿子,你们的丈夫,你们的父亲!他们的牺牲,朕…铭记于心!大汉,铭记于心!”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决定: “传朕旨意:即日起,于长安南郊,创办‘英烈遗孤学堂’!凡此战及今后为国捐躯之将士遗孤,无论男女,皆可免费入学!授以诗书礼乐,教以骑射武艺!延请名师,悉心教导!” “待其成年,优者,可入朕亲卫——‘羽林骑’!承父兄之志,卫大汉之疆!其名号,便唤作——‘羽林孤儿’!” “朕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父兄,是英雄!他们,是大汉英雄的后裔!朝廷,就是他们的家!朕,就是他们的依靠!” 旨意一出,满城皆静,随即爆发出更加震耳欲聋的欢呼! 尤其是那些阵亡将士的家眷,原本悲伤绝望的眼神中,瞬间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孩子有了最好的前程,有了皇帝的亲自关照! 这不仅是抚恤,更是无上的荣耀和未来的保障! 不少人激动得跪倒在地,泣不成声,高呼万岁。 刘盈看着这一幕,心中的沉重稍减。他再次朗声道: “朕今日在此立誓!朕用兵,非为穷兵黩武,炫耀武功!实为扫除边患,护我子民,求万世之太平!” “待到大汉周边,豺狼尽扫,烽烟不起,四海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刘盈的声音斩钉截铁,响彻云霄: “朕,又何必擅动刀戈?朕愿与民休息,共享太平!” 这掷地有声的承诺,如同温暖的春风,彻底驱散了战争带来的阴霾,将皇帝的仁德与担当,深深烙印在每一个长安百姓的心中。 凯旋的荣耀,与抚恤孤寡的仁政,交织成一曲属于大汉天子的雄浑乐章。 —— 翌日,未央宫前殿,气氛肃杀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涌。 龙椅之上,刘盈一身玄黑龙袍,不怒自威。 凯旋的荣光犹在,但他眉宇间却凝着一层审视的寒霜。 昨夜安抚遗孤的仁君形象已然收起,此刻他是手握乾坤、洞察秋毫的大汉天子。 果不其然,短暂的静默后,几位昨日被吕后压下的“直臣”,似乎觉得皇帝新归,或可“晓之以理”,又或是为了维护“道统”,竟再次鼓起勇气出班,目标直指远在西域的蒯通。 “陛下!臣等昨日虽未再言,然蒯通资敌之举,证据确凿,实乃动摇国本!其…” “陛下!西域商贾行径荒谬至极,耗费巨万,换取倭寇破烂,此非忠臣所为!恳请陛下明察,召回蒯通,严加…” 刘盈并未如众人预想般雷霆震怒,甚至没有打断。 他平静地听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光滑的紫檀龙案,发出沉闷的笃笃声,每一声都仿佛敲在发言臣子的心尖上。 直到几人陈述完毕,殿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刘盈缓缓抬眸,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那几位面红耳赤、额头见汗的臣子,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卿忠心,朕,看见了。” 他顿了顿,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温和: “无论是看蒯通这老狐狸不顺眼,还是真觉得其行危害国家,你们敢于直言,这份心,这份忠于朝廷的态度,朕,认可。” 此言一出,几位弹劾的臣子心中刚升起一丝希望和得意,却听刘盈话锋陡然一转,声音陡然变得冰寒刺骨: “只不过…” 他微微前倾身体,目光如同两道利剑,直视着那几位臣子: “你们觉得,朕,像是被蒙蔽了双眼、不辨忠奸的昏聩愚昧之人么?” “嗯?!” 一个“嗯”字,带着帝王的威压,如同重锤砸下!那几位臣子瞬间脸色煞白,腿肚子发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朝服! 他们这才猛然惊醒,眼前这位年轻帝王,早已不是当年初登大宝的稚嫩太子,而是踏平贵霜、威震四海的铁血雄主! 他那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 刘盈不再看他们,目光扫视整个大殿,声音恢复了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你们总觉得朕穷兵黩武,觉得朕四处征伐,失了天朝上国的体面?”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那朕问你们,如今我大汉百姓,过得是什么日子?” “且不说人人有饭吃,人人有屋住!便是这读书识字、明理知义之事——” 刘盈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开天辟地的豪迈: “也已不再是贵族高门独享的禁脔!学问之道,如同春风化雨,已能飞入寻常百姓之家!此乃朕登基以来,与诸卿共勉,推行科举、广开蒙学之果!此等景象,前朝可有?周礼之下可有?” 他环视着阶下那些出身各异、神色复杂的大臣们,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 “战争,是政治的延伸!是护国之盾,亦是开疆拓土、扫除边患、换取这太平盛世之利剑!朕用兵,非为私欲,非为虚名,只为大汉江山永固,万民安康!” 第728章 陛下,臣曾经也是个毒士啊! 朝堂之上,群臣不语。 刘盈在告诉他们,我可以忍受你们指点,但不能忍受你们指指点点! 年轻天子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炸响:“尔等,若连方才朕所说的道理都参悟不透,依旧抱残守缺,只知空谈仁义、妄议兵戈……” 砰! 刘盈猛地一拍龙案! “那朕,就真的要好好考虑,是否该换一些真正懂得‘政治’、懂得‘治国’、懂得‘护民’的朝臣了!” “换朝臣”三个字,如同冰冷的钢针,狠狠刺入每一个大臣的耳膜! 尤其是那些靠着资历、出身或者早年功劳躺在功劳簿上的老臣,更是心头剧震! 这是来自大汉天子赤裸裸的警告!是亮出了屠刀的前奏! 一时间,整个大殿落针可闻,死寂得可怕。 那些原本还蠢蠢欲动、想跳出来扮演“诤臣”角色的人,此刻只觉得喉咙发干,后背发凉,所有的勇气和“道义”都被刘盈那森然的目光和冰冷的“换人”二字碾得粉碎! 失去权位?失去这来之不易的富贵荣华? 他们赌不起!更不敢赌! 刘盈满意地看着满殿噤若寒蝉的群臣,心中冷笑不止,一群纸老虎罢了! 他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地开口:“蒯通,李左车,你们…” 话刚出口,他才猛然意识到,那两位最懂他心意、亦师亦友的老臣,此刻一个在西域,一个在凉州,已不在他身边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瞬间涌上心头,但很快被他压下。 帝王之路,本就孤独! 刘盈迅速调整情绪,目光投向阶下:“贾谊!陈平!” “臣在!” 年轻的贾谊和沉稳依旧的陈平应声出列。 “随朕来宣室殿议事!” 刘盈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殿心思各异、惊魂未定的大臣。 —— 宣室殿内,熏香袅袅,气氛却比前殿更加凝重。 刘盈屏退左右,只留贾谊和陈平二人。 他揉了揉有些发胀的眉心,开门见山:“今日朝堂,你们都看到了。” “这帮老逼登,一个个尸位素餐,抱残守缺者不在少数!” “朝中还好,能站在这里的,多少还有些真本事。但地方上……” 刘盈眼中闪过一丝厉色:“那些三老、啬夫、游徼…多少人是靠着祖上余荫、乡里资历爬上来的?治理地方的本事没多少,盘剥百姓、倚老卖老、阻挠新政的手段倒是一套一套!” “朕欲整顿吏治,汰换庸碌无能之辈,尤其是那些地方上根深蒂固的老朽!贾谊,你是科举出身,深知其弊,说说看!” 贾谊年轻气盛,对吏治积弊深恶痛绝,立刻拱手道:“陛下明鉴!地方吏治,实乃新政推行之最大掣肘!” “三老等职,多由地方豪强、旧族把持,其学识、能力、眼界,早已跟不上陛下开创的盛世格局!” “科举取士,虽开新途,然寒门士子初入地方,常受这些旧吏掣肘排挤,难以施展抱负!臣以为,汰换势在必行!” 陈平在一旁听着,老谋深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补充道:“贾生所言甚是。然,陛下,汰换之难,在于‘名正言顺’。” “无故罢黜,易招致非议,引发地方动荡,甚至被有心人利用,攻击陛下苛待老臣,动摇根基。” 陈平顿了顿,看向刘盈,继续分析道:“陛下欲行此事,无非两条路:其一,等他们自己犯错,被陛下抓住确凿把柄;其二,便是等他们老死、病死,或者…识趣地主动请辞。” “除此之外,若强行驱赶,恐寒了人心,得不偿失,甚至还会引得地方不稳。” 刘盈听着陈平老成持重、条分缕析的话,眉头越皱越紧,不耐烦地打断。 “陈平!贾谊!朕叫你们来,是让你们给朕出主意,想办法!不是让你们在这给朕分析困难,讲这些朕难道不知道的道理!” 他猛地站起身,走到陈平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这位以智计闻名、甚至有些“不择手段”的老臣,语气带着一丝压抑的焦躁和不容置疑的命令: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没主意就闭嘴!朕要的是破局之法!” 陈平被刘盈这突如其来的逼视,以及近乎粗鲁的言语弄得微微一怔。 他抬起头,看着年轻帝王眼中那份锐利、果决和急于打破桎梏的渴望,那布满皱纹的脸上,非但没有不悦,反而缓缓地、极其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狐狸般狡黠、甚至带着点“缺德”意味的笑容。 陈平慢悠悠地抚了抚胡须,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阴暗的从容:“还请陛下息怒。老臣方才所言,不过是铺垫。” 迎着刘盈探究的目光,陈平眼中闪烁着老辣而危险的光芒:“陛下莫不是忘了……老臣当年在楚营,在汉营,能活下来,还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 陈平刻意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靠的,可不全是光明正大。” “臣其实,也有点缺德。” 陈平的笑容更深了,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算计: “既然要让他们犯错,那为何不主动‘帮’他们一把?” “既然想让他们‘主动’请辞,那为何不给他们一个‘不得不走’的理由?” “陛下,钓鱼,得先下饵啊。” 刘盈盯着陈平那双深不见底、闪烁着“缺德”光芒的老眼,愣了片刻。 随即,他眼中先是错愕,继而恍然,最后竟也忍不住,仰头发出了一声畅快而冰冷的笑声:“哈哈哈哈!好!好一个‘有点缺德’!好一个‘钓鱼下饵’!” “陈平!朕要的,就是你这份‘缺德’!” “说!给朕详细说说,这‘饵’,该怎么下?这‘鱼’,该怎么钓?!” 君臣二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一种无声的、充满权谋与算计的默契,在宣室殿内悄然弥漫开来。 一场针对旧吏的、不见血的清洗风暴,即将在陈平“缺德”的智谋下,悄然拉开序幕。 第729章 绣衣使者,监视天下 宣室殿内。 熏香的青烟,似乎都因陈平的话语而变得凝滞、冰冷。 “创建…专属的特务机构?” 刘盈的手指无意识地在龙案上敲击着,眼中闪烁着危险而感兴趣的光芒。 他深知,要打破旧有秩序的桎梏,光靠明面上的律法和朝议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有一把隐藏在阴影中的、只忠于他一个人的利刃。 “正是。” 陈平躬身,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黑暗的冷静,“此机构,不属三公九卿任何一府,直接对陛下负责。” “其成员,需身份隐秘,或藏于市井,或隐于朝堂,或混迹江湖。其职责,便是陛下的耳目,是悬在天下官吏头顶的无形利剑!” 陈平微微抬头,眼中精光闪烁:“代表皇权,巡视天下!监察百官,无论品级高低;探听民情,无论城乡远近;纠举不法,无论情节巨细!” “凡有贪腐渎职、结党营私、阳奉阴违、甚至只是对陛下新政心怀怨望者,皆可密奏于陛下!必要时,可持陛下密旨,先斩后奏!”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刺入空气,营造出一种无声的恐怖。 这是一个超越现有司法体系、只对皇帝负责的恐怖工具。 刘盈深吸一口气,眼中爆发出锐利的光芒:“好!此机构,便赐名为——绣衣使者!” “绣衣”二字,既暗示其尊贵(可着锦绣),又暗喻其隐秘与肃杀(锦绣之下,藏着刀锋)。 “使者”,则代表他们行使的是皇帝的绝对权威! “陈平,此事由你全权筹划,拟定章程,遴选首批可靠人手。所需一切,朕无不允准!” “臣,领旨。” 陈平躬身,随即话锋一转,回到了如何清理朝堂上那些绊脚石的具体计策上,他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缺德”的笑容: “陛下,至于臣方才所说的‘诱饵’…臣以为,不妨就从那些平日满口仁义道德、动辄以圣贤之道苛责陛下的老儒生开始。这些人,表面清高,实则…呵呵。” 刘盈身体微微前倾,兴趣更浓:“具体如何行事?你需要朕做什么?” 陈平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老狐狸:“回陛下,世间万物,运行皆有代价。若要撬动这些自诩清流的‘巨石’,总需要些…润滑之物。” 他搓了搓手指,做了一个天下通用的手势,“尤其是要做得天衣无缝,让人抓不住把柄,更需要打点周全。臣,需要一笔钱。” “钱?” 刘盈挑眉,“多少?” “两万金。” 陈平报出一个足以让富商倾家荡产的数字。 刘盈眉头都没皱一下:“两万金?够吗?朕给你五万金!” 他直接翻了一倍还多! 陈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更深的敬佩和一丝了然,他深深一揖:“若有两万金,臣有七成把握。若有五万金…陛下,臣有十成把握!” “定将此事办得漂漂亮亮,让那些腐儒身败名裂,‘主动’求去!” 刘盈看着陈平,忽然戏谑地一笑,身体向后靠在龙椅上,悠悠道:“陈丞相,朕这五万金,可不是白给的。此事若成,你自然是首功。可若是不成…” 他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那你这丞相之位,恐怕也坐到头了。届时,你就和那些被你算计的老儒生一起,给朕‘主动’上表请辞,也算是一波把他们带走了。如何?” 陈平闻言,先是愕然,随即哑然失笑,摇头叹道:“陛下啊陛下,原来您在这儿等着臣呢!将臣也当做那最大的‘诱饵’了!高明,实在是高明!” 但他脸上并无惧色,反而更加从容,再次躬身,语气笃定无比: “陛下放心!此事,必成!臣,还舍不得这身丞相紫袍呢!若无十足把握,岂敢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 刘盈大笑:“好!朕就喜欢你这份自信和缺德!去办吧!” “臣,告退。” 陈平躬身退下,那略显佝偻的背影里,却仿佛蕴含着搅动整个朝堂风云的能量。 陈平离去后,刘盈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深沉的疲惫和思索。 他沉默了片刻,目光转向一直如同影子般侍立在殿角阴影里的一个人——郑茂。 “郑茂。” 刘盈的声音缓和了许多。 “臣在。” 郑茂立刻上前,躬身应道,声音沉稳,没有丝毫谄媚。 “刚才陈平的话,你都听到了。” 刘盈看着他,这个从他还是落魄太子、在长乐宫中战战兢兢时就跟随着他,数次在危难中舍身护主的宦官。 “绣衣使者,朕欲交予你执掌。你,可愿意?” 郑茂浑身猛地一颤,豁然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惶恐! 绣衣使者!代表皇权,监察天下!这是何等权柄?又是何等凶险的位置! 自古以来,这等机构,无一不是腥风血雨的中心! 而执掌者,无论是宦官还是酷吏,最终往往难得善终,且污名千古! “陛下!” 郑茂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激动和担忧而有些颤抖,“陛下信重,臣万死难报!只是看,臣乃是残缺之身,阉宦之流!自古执掌此类权柄者,皆被世人唾骂,称为奸佞!” “微臣死不足惜,唯恐有损陛下圣名啊!” 刘盈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刘盈起身,走到郑茂面前,亲手将其扶起。 “郑茂,你与朕,名虽君臣,实则早已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刘盈的声音很轻,却重逾千斤,“外面的那些朝臣,一个个冠冕堂皇,满口忠君爱国,大公无私。可他们背后有多少算计,有多少私心?朕又能真正完全信任谁?” 他拍了拍郑茂的肩膀,语气斩钉截铁:“朕只知道,在朕最艰难的时候,是你挡在朕的身前!朕信你,胜过信他们十倍!” “宦官名声是不好,这朕知道。但这其中,难道就没有那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自己争权夺利失败便肆意污蔑的朝臣的‘功劳’?难道就没有几个真正乱国殃民的败类坏了整个群体的名声?” 刘盈凝视着郑茂的双眼,充满了信任和期许:“朕相信,你郑茂,不会是那种人。” “朕将绣衣使者交给你,是让你做朕的眼睛,朕的耳朵,是让你替朕守住这大汉的江山社稷,清除蛀虫,而非让你去为非作歹,横行霸道!” “你,不会让朕失望的,对吗?” 第730章 陈平下饵,酸儒上钩 郑茂听着刘盈这番推心置腹、毫无保留信任的话语,眼眶瞬间红了。 他再次重重跪下,以头触地,声音哽咽却无比坚定: “陛下…陛下以国士待臣,臣必以国士报之!陛下放心!” “绣衣使者在微臣手中,只会是悬在贪官污吏头上的利剑,绝不会成为祸乱朝纲的毒瘤!” “微臣在此立誓,此生此身,皆奉献于陛下,若违此誓,天诛地灭,人神共弃!” “好!起来吧。” 刘盈欣慰地点点头,“此事机密,你暗中协助陈平,先熟悉起来。待机构初成,朕便正式下旨。” 郑茂激动地起身,他知道皇帝这是在为他铺路。 随着天下逐渐平定,战事减少,他这样的宦官确实需要转型。 而绣衣使者,虽然凶险,却无疑是皇帝心腹中的心腹,权力核心中的核心,陛下这是将他真正视作了臂膀。 陈平拿着刘盈特批的、足以堆成小山的五万金,开始了他的“缺德”操作。 他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让心腹手下,在长安乃至周边郡县,秘密物色了一批容貌姣好、心思玲珑、且急需钱财的妙龄女子。 许以重金,进行简单的训练后,便给她们分配了“任务”。 目标,正是那些平日里在朝堂上、在太学里,声音最大、道德旗帜举得最高的老儒生们。 这些女子,或被安排“偶遇”,或被送入某些老儒生常去的酒楼、诗会作为侍酒女。 她们的任务很简单——用尽浑身解数,接近目标,灌酒,套近乎,极尽奉承之能事。 在目标醉眼朦胧、志得意满、甚至开始动手动脚之际,她们便会“不经意”地透露,自己是某位仰慕其“高风亮节”的富商派来的,特意送上“润笔之资”或“束脩之礼”,以求能得到大儒的只言片语或提携。 然后,便将早已准备好的、装有金饼或珠宝的匣子,“强行”塞进老儒生的怀中,或者趁其不备,藏匿于其书房、卧榻的隐秘角落。 陈平原以为,这些自诩清高的老儒生,至少会假意推辞一番,甚至要反复送上几次,才会在巨大的诱惑面前逐渐动摇,露出贪婪的尾巴。 然而,现实却大大出乎了他的预料,甚至让他觉得有些索然无味。 超过七成被他列为目标的老儒生,在美色奉承和美酒的作用下,面对那黄澄澄的金子、亮闪闪的珠宝,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 许多人只是假模假样地推辞一两句,眼睛却死死盯着财物,喉咙里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更有甚者,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过塞入袖中,脸上还故作矜持地表示“下不为例”、“此乃雅事”。 那副见钱眼开、道貌岸然的虚伪模样,让暗中观察的陈平手下都感到一阵恶心。 “丞相…这也太…容易了。” 心腹回禀时,表情古怪,“根本没用上后续的手段,一次就成了!亏得您还准备了五万金,这…这才花了不到一万,就抓了一堆人的把柄了!” 陈平听着汇报,先是愕然,随即脸上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神情,有嘲讽,有鄙夷,还有一丝淡淡的悲哀。 他摇了摇头,嗤笑一声: “呵…圣人门下,尽是些…罢了罢了!也好,省了老夫许多手脚。” “将所有证据——时间、地点、人物、财物数量——全部详细记录在案,人证物证务必确凿!” “准备好…该请陛下看一场好戏了。” 陷阱已经布下,猎物已然入彀。 一场针对朝堂清流的大清洗,即将以最讽刺、最不堪的方式,拉开帷幕。 —— 长安城的清晨,原本该是市井渐醒的时刻,却被一桩惊天丑闻彻底点燃。 京兆尹的府衙大门还没完全打开,就被一群哭哭啼啼、打扮得花枝招展却又显得狼狈不堪的妙龄女子给堵了个水泄不通。 她们不像寻常喊冤者那样畏畏缩缩,反而一个个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声音又尖又利,瞬间吸引了无数早起百姓的围观。 “青天大老爷!您可得给我们姐妹做主啊!” “呜呜呜…没天理了啊!朝廷的大官,睡了咱们姐妹,玩了还不给钱!” “何止不给钱!还偷!偷了咱们的血汗钱就跑!简直是老不要脸,为老不尊!” “对!就是那群整天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老学究!表面上一本正经,背地里尽干些男盗女娼的勾当!” “请陛下圣裁!还我们一个公道!” 女子们七嘴八舌,声音一个比一个高,不仅指名道姓,还将过程描述得绘声绘色,细节丰富到令人面红耳赤。 她们口中的“苦主”,赫然是朝中那些以清流自居、动辄引经据典教训人的老儒生! 这些人,不少都是当年跟着辩士郦食其,为高祖刘邦造势摇旗的“从龙功臣”。 虽然能力平平,但资历老,脸皮厚,又抱成一团,俨然成了朝堂上一股顽固的保守势力。 刘盈念及旧情,且其中牵扯到已被烹杀的郦食其,以及自己的恩师韩信,一直未对他们下狠手。 谁知这群人给脸不要脸,反而变本加厉,屡屡对新政指手画脚,早已让刘盈忍无可忍。 京兆尹一听涉及这么多朝中老臣,头瞬间大了三圈。 他哪里敢接这烫手山芋?第一反应便是官官相护,试图将这些女子轰走,或者胡乱搪塞过去。 “胡说八道!诸位大人皆是德高望重之辈,岂容尔等污蔑!再敢喧哗,乱棍打出去!” 然而,这些女子仿佛早有准备,非但不走,反而哭闹得更凶,声音传得更远。 更可怕的是,不知从何处涌来一群“仗义执言”的闲汉和说书人,开始在现场乃至整个长安城的茶楼酒肆,添油加醋地传播这桩“朝廷大儒嫖娼盗窃案”! 内容香艳离奇,细节逼真,极具传播力。 背后,自然是陈平在冷笑推波助澜。 五万金,可不是白花的。 舆论如同野火,瞬间燎原,烧得那些涉事老儒生们焦头烂额,闭门不出,名声扫地。 第731章 绣衣使者,整顿吏治 眼看民议沸腾,纸再也包不住火,朝堂之上,终于有明白风向、或是本就与这些老儒生不睦的御史,硬着头皮出班弹劾了! “陛下!臣弹劾这群酸儒行为不端,私德有亏,竟做出如此骇人听闻、败坏朝纲之举!致使朝廷颜面尽失,民间物议沸腾!此等行径,实乃德不配位!恳请陛下严查,以正视听!”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弹劾的奏疏如同雪片般飞向刘盈的案头。 刘盈端坐龙椅,面沉似水,听着朝堂下或真或假的弹劾,看着那些涉事老儒生或其同党苍白的辩解,心中冷笑不止。 时机,到了。 他缓缓起身,目光如同冰锥扫过全场,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众卿所言,朕,已知晓。” “朝廷声誉,重于泰山!官员德行,乃立身之本!此事,绝不能姑息!”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得肃杀: “然,寻常官府查办,恐力有未逮,或…碍于情面。” “朕,决定成立一新的机构,专司监察百官,纠举不法,直达天听!” “此机构,名为——绣衣使者!” 四字一出,如同惊雷炸响! 许多大臣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一些消息灵通或嗅觉敏锐者,已是脸色微变。 刘盈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继续道:“绣衣使者,代表朕意,巡视天下,先斩后奏!其首任主官——” 他的目光投向殿侧阴影中,那个一直沉默的身影:“由郑茂担任!” “郑茂!” 刘盈喝道。 “臣在!” 郑茂一步踏出阴影,他并未穿宦官服饰,而是一身特制的暗绣云纹的深色锦袍,眼神锐利,气息沉稳,竟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朕命你,即刻率领绣衣使者,严查此事!无论涉及何人,官居何位,一查到底!朕,要一个水落石出!” “微臣,领旨!” 郑茂躬身,声音斩钉截铁。 随即,他猛地一挥手,数名同样身着便装、眼神冷冽的“绣衣使者”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殿门口,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即转身,雷厉风行地离去办事。 这一刻,所有朝臣都真切地感受到了“绣衣使者”这四个字的分量和恐怖!这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利剑! 郑茂的动作快得惊人,他早已通过陈平拿到了所有关键证据和人证物证的藏匿地点。 不过半日功夫,那些还在家中惶惶不安、或试图串供的老儒生,就被绣衣使者“请”到了特设的讯问之所。 人证,那些拿了重金的“苦主”女子言辞凿凿,细节吻合;物证,从那些老儒生家中隐秘处搜出的、还带着标记的金银珠宝。 人证物证俱在,铁证如山! 任凭他们如何喊冤、如何辩解自己是被陷害、是醉酒误事,在确凿的证据链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何况,他们收钱时那迫不及待的丑态,早已被陈平的手下暗中记录了下来! 朝堂之上,再次议论此事时,郑茂将厚厚一叠罪证呈上,刘盈面无表情地翻阅着。 此时,陈平出列了。 他一脸痛心疾首,仿佛与那些老儒生同悲,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陛下!老臣…老臣真是痛心啊!诸位同僚…唉!即便真有隐情,或是被人设计,然,瓜田李下,不知避嫌?金银当前,不知廉耻?此等定力,此等操守,何以立于朝堂之上,为天下表率?臣以为,无论缘由,其行已污,其德已亏,不堪再为陛下效力了!” 年轻的贾谊也立刻跟上,他的角度更为“正派”: “陛下!陈相所言极是!朝廷广开言路,纳谏如流,然,绝非意味着可以容忍道德败坏、言行不一之徒占据高位,混淆视听!此风绝不可长!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刘盈看着台下那些面如死灰、彻底瘫软的老儒生,眼中没有丝毫怜悯。 他需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杀鸡儆猴! 用这些前朝功臣的开刀,最能震慑那些心怀侥幸的后来者! “传朕旨意!” 刘盈的声音冰冷如铁,“这些儒生,身为朝廷命官,不知检点,德行有亏,深负朕望!革去一切官职爵位!念其早年微功,免其死罪,发配南越烟瘴之地,永不召回!” 南越! 那是比交趾更偏远、更蛮荒、生存环境极其恶劣的化外之地! 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老儒生而言,比杀了他们更痛苦! 这是彻底将他们踢出了权力中心,永世不得翻身! 旨意一下,满朝皆惊!皇帝这是动了真格! 连高祖时期留下来的老臣,说废就废,说流放就流放,毫不手软! 那些原本还想蹦跶几下、或者心里打着小算盘的官员,瞬间噤若寒蝉,后背冷汗直流。 朝堂之上,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刘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风波过后,郑茂正式开始执掌绣衣使者。 他深知责任重大,陛下此举是将身家性命和整顿吏治的希望都压在了他身上。 他精心挑选人手,不拘一格,其中甚至包括一些因各种原因无法走仕途正途。但有能力有忠心的落魄文人、退役老兵、市井能人,进行严格的训练和洗脑,确保绝对忠诚。 刘盈看着初步稳定的朝堂,心中却无半点轻松。 他知道,朝堂只是冰山一角。地方的吏治腐败、豪强横行、政令不通,才是更大的顽疾。 兄长齐王刘肥宽厚,弟弟代王刘恒仁德,让他们去下狠手整顿吏治,恐怕力有未逮,也容易被人情世故所困。 “吏治,必须用重典,必须用孤臣。” 刘盈对郑茂吩咐道,“就从长安开始,给朕仔细地查!一层层地查!陈平丞相的主意很好,抓住把柄,有理有据,让他们‘心服口服’地让出位置!” 他眼中寒光闪烁:“然后,给朕把绣衣使者的触角,延伸到每一个郡,每一个县!朕要知道,朕的天下,到底被这些蛀虫啃食成了什么样子!” “记住,你们是朕的剑,也是朕的盾。朕要的,是一个能令行禁止、海晏河清的大汉!” 郑茂深深躬身:“臣,定不负陛下重托!” 一场由长安中心辐射向整个大汉疆域的吏治风暴,在绣衣使者的阴影下,悄然拉开了序幕。 第732章 开疆拓土?樊哙去也! 未央宫侧殿。 军事舆图铺展而开,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倭岛的地理轮廓和最新传来的、标注着“内战”字样的混乱态势。 刘盈一身常服,负手立于图前,目光锐利如鹰。 下首,丞相曹参、曲逆侯陈平、舞阳侯樊哙以及年轻却已崭露头角的贾谊肃然而立,气氛凝重。 刘盈将手中来自会稽郡、由赵王刘如意加急送来的军报递给近侍,示意传阅。 “都看看吧。倭国内乱,已然全面爆发。村野治保与其拥立的那个前朝废帝,正打得不可开交。” 樊哙性子最急,粗略扫过军报,便哈哈大笑,声如洪钟:“好事!天大的好事!狗咬狗,一嘴毛!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最好那劳什子前任天皇加把劲,直接把村野治保那厮的脑袋砍了,送到长安来!” “也省得咱们陛下再费力气远征,岂不是双喜临门?哈哈哈哈!” 陈平与贾谊对视一眼,皆是微微一笑,却并未附和。 陈平的笑容里带着洞悉世情的嘲讽,贾谊则更多是冷静的分析。 曹参眉头紧锁,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他看得比樊哙仔细得多,忧心忡忡地道:“舞阳侯莫要过于乐观。老夫虽未亲见,但观此前战报,村野治保此獠,能整合倭寇肆虐海疆,更能跨海远征虾夷并战而胜之,其统兵之能、麾下之悍勇,绝非寻常海盗头目可比。反观那所谓的前任天皇及其拥趸……” 他摇了摇头,语气沉重:“不过是一群被蒯通的‘极乐膏’腐蚀了筋骨的乌合之众,仗着一时血勇和瘾症支撑罢了。一旦遇上村野治保的正规军,恐怕…难堪一击啊。” 贾谊适时接口,声音清朗而冷静,如同在滚烫的炭火上浇了一盆冷水。 “曹相所言极是。陛下,依臣之见,那位前任天皇的作用,绝非能诛杀村野,他最大的价值,在于其‘正统’名分所能引发的混乱和拖延。他就像一块扔进狼群的腐肉,能吸引饿狼的注意力,为我大汉水师的筹建、将士的操练,争取至关重要的时间!” 他指向舆图上倭岛的位置:“但指望这块腐肉能反过来杀死头狼,无异于痴人说梦。一旦村野治保缓过气来,以他的狠辣和手段,平定内乱只是时间问题。届时,一个统一了内部、整合了资源的倭国,在其带领下,恐将成为比分散倭寇时期更可怕的心腹大患!陛下,我们必须提前做好远征的准备,而且,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 陈平缓缓捋须,那双老谋深算的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绝对的现实:“陛下,贾生看得透彻。将希望寄托于他人,尤其是敌人内部的弱者身上,此乃取祸之道。想想先帝时期,彭城之战,诸侯联军五十六万,旌旗蔽日,何等声势?结果呢?项羽三万精骑,一击即溃,五十六万大军作鸟兽散!盟友?哼,关键时刻,能靠得住的,唯有自己手中的刀把子!” 他这是在用血淋淋的教训提醒刘盈,打铁,还需自身硬! 刘盈缓缓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重臣,沉声道:“诸卿所言,朕心中明了。今日召诸位前来,并非心存侥幸,指望倭人自灭。朕只是想听听,诸位对这场狗咬狗的闹剧,最终胜负的预判。”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代表村野治保势力的标记上,眼中寒光凛冽: “朕,从未将平定倭患的希望,寄托于他人之手!” “朕的水师正在打造,朕的将士正在操练!朕甚至已经想好,待大军东征,便让朕的神火铳营,列阵于倭寇面前!也让那村野治保,好好体会一下,当日贵霜高原上,阿提拉那一万欧罗巴铁骑,面对我大汉雷霆之火时,是何等的绝望与无力!” 皇帝的决心和杀意,如同出鞘的利剑,弥漫在整个侧殿。 贾谊闻言,再次躬身,谨慎地补充道:“陛下有此决心,乃大汉之幸,将士之福!然,倭岛之地,与我中原乃至贵霜高原皆迥异。其地多山丘陵,气候潮湿多雨,河流纵横。神火铳虽利,然火药最忌潮湿,铳管在阴雨连绵之下亦易受损。一旦登陆作战,天时地利皆不在我,万不可因兵器之利而掉以轻心,需做好在恶劣环境下近身搏杀、艰苦攻坚的准备!” “善!” 刘盈对贾谊的提醒非常满意,“贾卿思虑周全,此节至关重要。兵部及将作监,需针对倭岛环境,对神火铳及火药保管、使用,制定专门条令,务必确保战时万无一失!” 见群臣皆无轻敌之意,反而个个心思缜密,虑事周全,刘盈心中大慰。这才是能辅佐他成就大业的栋梁之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樊哙身上。 这位姨父,勇猛绝伦,是天生的先锋大将,但就是耐性差了些。 刘盈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樊哙: “姨父。” “啊?陛下?” 樊哙楞了一下,赶紧应声。 “听了这半天……” 刘盈笑道,“是不是觉得手痒了?光在长安听着别人打生打死,自己却捞不着仗打,憋得慌?” 樊哙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蒲扇般的大手一拍胸甲,发出哐当一声响:“陛下圣明!可不是嘛!天天听这些弯弯绕绕,俺老樊头都大了!就想着啥时候能再上阵杀敌,给陛下开路!” 刘盈哈哈大笑,走到他面前,目光灼灼: “那好!朕给你个机会!” “想不想…真正地为大汉,开疆拓土?” “想不想…让自己的功勋簿上,再添上‘平倭’二字,名垂青史?” “想不想…亲自率军,踏平那倭岛,将村野治保的首级,给朕带回来?” 三个“想不想”,如同三把火,瞬间将樊哙这员猛将的战意彻底点燃!他呼吸粗重,脸色涨红,猛地抱拳,声震屋瓦: “想!陛下!俺老樊做梦都想!只要陛下一声令下,俺这条命就是陛下的!必定身先士卒,第一个踏上倭岛,为陛下扫平一切障碍!若不能提村野治保那狗贼的头来见,俺老樊提头来见!” “好!”刘盈重重一拍樊哙的肩膀,“有此雄心,朕心甚慰!即日起,你便多往会稽跑跑,与你那大侄子如意,还有项轩,好生琢磨登陆、山地、丛林作战之法!给朕带出一支能征惯战、无惧风雨的先锋锐士来!” “诺!”樊哙兴奋得如同打了鸡血,恨不得立刻插翅飞往海边。 一场针对未来跨海东征的深入研讨和战略部署,在刘盈的主导下,悄然成型。帝国的战争机器,开始更加精准地瞄准东方那个陷入内乱的岛国。 第733章 探望堂兄,锦囊妙计 长安城外,旌旗招展,五千甲士肃立,虽静默无声,却自有一股肃杀之气。 舞阳侯樊哙顶盔掼甲,手持一杆丈八长矛,胯下骏马不安地刨着蹄子。 他身旁,儿子樊伉同样全身披挂,脸上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兴奋与紧张。 刘盈亲自送至灞桥,将三个密封严实、绣着龙纹的锦囊郑重交到樊哙手中。 “姨父,此去会稽,路途遥远,万事小心。这三个锦囊,内含朕之计较。” 刘盈目光沉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切记,抵达会稽郡,与如意、项轩汇合后,方可打开第一个。未到之时,万不可私自拆看,以免泄露天机,误了大事。” 樊哙小心翼翼地将锦囊贴身收好,蒲扇般的大手重重一拍胸甲,声如洪钟:“陛下放心!俺老樊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听话!陛下让俺什么时候看,俺就什么时候看!绝不敢误事!” 他脸上洋溢着压抑不住的兴奋,花白的胡须都因激动而颤抖。 “嘿嘿,好久没上阵了,这把老骨头都快生锈了!想起当年跟着高祖爷,哪一战不是俺老樊先登陷阵?这回能给陛下开疆拓土,俺…俺死都值了!” 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五千静默的军队,心中略微闪过一丝疑惑。 这些士卒,看起来也算精壮,但总觉得有些眼生,气息不似中央禁军那般悍勇纯粹,反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郁和隔阂? 不过他并未多想,陛下给的兵,还能有错?此刻的他,全身心都沉浸在即将到来的征战喜悦中。 “出发!” 樊哙大吼一声,长矛向前一挥,五千兵马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着东南方向开拔。 烟尘滚滚,樊哙一马当先,那雄壮的背影,仿佛又回到了楚汉争霸时那个无所畏惧的猛将。 送走樊哙,刘盈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冰冷。 刘盈并未回宫,而是乘上马车,在少量绣衣使者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长安城西一座戒备森严、高墙深垒的大宅院。 这里,远比曾经的淮阴侯府更为宽阔,也更为压抑。 自从冒顿单于父子三人被俘,原有的府邸就显得过于拥挤且不够安全。 这座新宅院,成了囚禁这些特殊人物的牢笼。 看到皇帝亲临,守卫的绣衣使者无声跪拜。 刘盈径直走入庭院。挛提稽粥正坐在石凳上发呆,看到刘盈,眼神复杂,既有仇恨,也有一丝麻木的敬畏。 挛提孤厥则如同惊弓之鸟,猛地扑倒在地,对着刘盈疯狂磕头,额头瞬间见血: “伟大的天可汗!仁慈的大汉皇帝!求求您!放我回草原吧!我愿生生世世做大汉的狗!为您看守北疆!求求您了!” 而曾经的草原枭雄冒顿单于,则衣衫不整,眼神涣散,在院子里手舞足蹈,口中兀自含糊不清地嘶吼着:“刘邦!刘邦小儿!出来与本王大战三百回合!我匈奴铁骑…天下无敌…杀!杀!” 刘盈冷漠地扫过这匈奴父子三人,并未停留,他的目标不在此处。他转向宅院更深处的一处独立院落。 这里,关押着另外两个特殊的囚犯——前吴王刘濞和他的父亲,刘邦的二哥刘仲。 父子二人早已听到外面的动静,此刻正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内坐立不安。 见到刘盈推门而入,两人吓得浑身一抖,几乎是同时躬身行礼,头几乎要垂到地上:“罪臣…拜见陛下!” 刘盈随意地摆摆手,目光落在年迈的刘仲身上,语气平淡,甚至带着一丝关切:“二叔,近来身体可好?” 这句看似寻常的问候,却如同千斤重担,瞬间压垮了刘仲的心理防线。 他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身体好?在这囚禁之地显得没心没肺,不知悔改?说身体不好?岂不是给了皇帝一个自己快死了、可以顺手处理掉的借口? 他支支吾吾,冷汗涔涔而下:“回…回陛下…老臣…还…还撑得住…” 刘盈笑了笑,那笑容却让刘仲和刘濞感到刺骨的寒意。 他不再看刘仲,转而将目光投向一旁脸色同样难看的刘濞。 “堂兄。” 刘盈的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一切的压力,“说起来,堂兄当年在吴地,颇得人心啊。你麾下那五千江东子弟兵,对你可是…忠心耿耿,令人感动。” 刘濞闻言,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变得死灰! 他最大的秘密和依仗,便是那五千被他暗中洗脑、即便他被囚禁长安依旧潜伏下来、等待时机的死士! 这是他手中最后一张可能翻盘的牌,也是他保命的最后底气! 他自以为做得隐秘,却没想到… 刘盈看着他骤变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仿佛在聊家常:“即便到了现在,朕成立了绣衣使者,监察天下,这才偶然得知…他们之中,竟还有不少人,心心念念想着他们的‘吴王’,甚至…还暗中串联,盼着有朝一日,能救堂兄你出去,再续荣华呢。” “陛…陛下!” 刘濞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充满了恐惧,“罪臣不敢!罪臣绝无此心!那…那定是有人诬陷!求陛下明察!” “诬陷?” 刘盈嗤笑一声,蹲下身,目光平视着跪在地上的刘濞,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碴:“堂兄啊,你说,朕本来念在血脉亲情,只想让你和二叔在此安度余生,并不想杀你们。可你…为何就那么不老实呢?为何非要教唆你那群忠心的手下,让他们心存妄念,自寻死路呢?” 刘濞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没有!罪臣没有!陛下明鉴!罪臣冤枉!” 刘盈站起身,掸了掸袍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最终审判的冷酷: “没办法了。他们既然对你如此‘忠心’,朕也不好辜负了他们这份‘心意’。” “朕,只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一个…为国捐躯、死得‘光明正大’的机会了。” 第734章 樊哙出战,叛徒送死 说完,刘盈不再看瘫软在地、如丧考妣的刘濞父子,转身拂袖而去。 留下父子二人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颤抖。 他们明白,那五千人,完了。 他们最后的价值,就是被皇帝“合理”地消耗掉。 而失去了这最后的筹码,他们的性命,也彻底悬于一线。 与此同时,樊哙率领五千兵马,日夜兼程,终于抵达了烟雨朦胧的会稽郡。 与赵王刘如意、猛将项轩汇合后,老将军迫不及待地想起了皇帝的锦囊。 在刘如意和项轩好奇的目光注视下,樊哙郑重地取出第一个锦囊,小心翼翼地拆开火漆封印,取出了里面的绢帛。 上面只有一行朱笔写就、力透纸背、杀气腾腾的小字: “整军,即攻对马岛。此战,无论胜败,朕,不想看到他们回来。” 樊哙脸上的兴奋和期待瞬间凝固了,他瞪大了眼睛,反复看了几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 他不是蠢人,只是性子直。 这一刻,他猛然明白了陛下为何给他这五千“眼生”的兵马,为何再三叮嘱要到会稽才能拆看! 这五千人,根本就不是什么精锐,而是陛下要清洗的、前吴王刘濞的旧部! 陛下是要借倭寇的刀,来除掉这些内部的隐患! 而自己,成了执行这把“借刀杀人”之计的锋刃! “陛下…陛下…” 樊哙喃喃自语,握着绢布的手微微颤抖。 他抬头,看向一旁不明所以、还在摩拳擦掌准备打倭寇的刘如意和项轩,又看了看远处那五千尚且不知自己已被命运宣判的士卒,心中百感交集。 有对陛下狠辣手段的惊悸,也有作为一名老将对士兵本能的些许不忍,但更多的,是对皇权无情和帝王心术的深刻认知。 最终,所有的情绪化为一声沉重的叹息和军人绝对的服从。 他用力攥紧了手中的绢布,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传令!” 樊哙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粗豪,却带上了一丝冰冷的杀意,“全军休整一日,备足舟船粮草!” “明日拂晓,随本侯——渡海,踏平对马岛!” —— 浩渺东海上,战船林立,汉军旌旗在咸湿的海风中猎猎作响。 舞阳侯樊哙屹立船头,花白的须发被海风吹乱,粗犷的脸上再无离开长安时的兴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忍。 他身后,是五千名来自故吴地的士卒。他们或许曾追随刘濞心怀异志,但此刻,他们穿着大汉的戎装,即将为大汉的疆土流血牺牲。 在樊哙这位老将军朴素的概念里,既然披上了这身皮,那就是大汉的兵,不该被如此轻易地送上绝路。 然而,陛下的锦囊密令如同冰冷的铁律,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骁勇善战,一生陷阵无数,却终究漏算了一样——人心。 他怎会想到,在这五千人中,早已有人被远在倭岛的村野治保用重金或承诺买通,成了埋藏在汉军中的毒刺! 汉军的动向、兵力、甚至樊哙的临时指挥所,都通过这些内应,源源不断地传到了倭寇耳中。 此时,村野治保虽深陷与本岛前任天皇的内战泥潭,无法亲自前来,却也不敢轻视汉军的威胁。 他立刻抽调麾下最为骁勇善战的心腹大将——岛津一郎,率领一支精锐水军,星夜驰援对马岛,并授意其利用内应,务必将来犯汉军全歼于海上! 大战阴云,瞬间密布。 战前,樊哙之子樊伉忧心忡忡地找到父亲。 年轻人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的低迷,以及那五千士卒中某些人闪烁的眼神。 “父亲!” 樊伉压低声音,苦口婆心道:“陛下绝非刻薄寡恩、铁石心肠之人!他如此安排,必有深意!或许…或许这五千人中本就藏有祸根?陛下此举,乃是为国除患,借刀杀人!我等身为臣子,更是陛下的亲属,此刻更应全心信任,严格执行陛下之计!万不可因一时妇人之仁,或耍性子,误了陛下的大事啊!” 樊哙正心烦意乱,被儿子一说,更是烦躁,牛眼一瞪,低吼道:“放屁!老子打仗的时候,你还在穿开裆裤呢!轮得到你来教训我?军人以服从为天职,陛下的旨意,老子就是死,也会执行到底!滚回你的位置去!” 他嘴上虽硬,心中那点不忍却被儿子的话压了下去。 是啊,陛下从未出过错,他这么做,定然有他的道理。 翌日,海雾未散,倭寇船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了汉军视野中。大战一触即发! 岛津一郎根据内应提供的精确情报,根本不做试探,直接集中最强兵力,矛头直指樊哙所在的旗舰!他要实施斩首行动! 战斗爆发得极其突然且激烈。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当倭寇战舰凶猛地扑向樊哙座舰时,周围本应拼死护主的几艘汉军战船,竟像是约定好了一般,战术性地“迟缓”了一下,甚至“不经意”地让开了一条通道! 他们的动作隐蔽而默契,仿佛在无声地欢迎倭寇去收割主将的首级。 岛津一郎见状,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哈哈!汉人内斗,果然靠不住!杀上去,取樊哙首级者,重赏!” 倭寇战舰顺利突破“阻碍”,如同饿狼般狠狠撞上了樊哙的旗舰,无数凶悍的倭寇挥舞着太刀,嚎叫着跳帮而上! 然而,当岛津一郎亲自带头冲上汉军旗舰的甲板时,预想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出现。 甲板上空荡荡的,只有几面孤零零的旗帜和海风卷起的浪沫。整艘船,寂静得可怕! “八嘎?!中计了?!” 岛津一郎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那些信誓旦旦的内应,全都背叛了他!这是汉人设下的圈套! “撤退!快撤退!” 岛津一郎惊惶大吼。 但已经晚了!就在倭寇主力几乎都集中在樊哙这艘“空船”及其周围时,那些原本“让路”的刘濞旧部战船,突然接到了来自后方旗舰的强攻命令! 同时,他们自己也暴露在了倭寇的侧翼! 第735章 狗咬狗,一嘴毛 误会,在瞬间产生! 岛津一郎以为被背叛,惊怒交加,为了突围,下令所有战舰向周围任何敢于阻挡的汉船发动无差别猛攻! 而那些刘濞旧部,原本只是想坑死樊哙,哪里想到倭寇会突然像疯狗一样见人就咬?求生的本能让他们立刻奋起反抗! “狗日的倭寇!不讲信用!” “杀!杀了这些矮子!” 一时间,海面上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汉军与倭寇,汉军中的叛徒与“叛徒眼中的叛徒”,疯狂地厮杀在一起! 箭矢横飞,火光四起,刀剑碰撞声、喊杀声、惨叫声响彻云霄! 这场面,比预想的任何血战都要混乱和惨烈! 而与此同时,在战场的边缘,几艘低矮迅捷的“蜈蚣船”正悄然远离风暴中心。 船上,正是被赵王刘如意和项轩提前接应出来的樊哙、樊伉及其亲兵部曲。 樊哙站在蜈蚣船上,回头望着那片已经陷入疯狂混战、血流成河的海域,望着那些曾经的大汉士卒如今在与倭寇自相残杀,脸色铁青,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即便明白了陛下的用意,亲眼目睹此景,他心中依旧不是滋味。 “侯爷,陛下第二个锦囊。” 刘如意提醒道,递上了第二个密封的锦囊。 樊哙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拆开锦囊。 里面的绢帛上,依旧是刘盈那凌厉的笔迹,只有简短的指示,却蕴含着诛心之策: “时机已至,尔可运足中气,向战场高呼——” “‘弟兄们!尔等忍辱负重,朝廷皆知!杀尽倭寇,陛下有旨:汝妻子,吾养之!’” 樊哙看完,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眼中爆发出复杂的光芒! 陛下此计,真是太…太狠辣,也太高明了! 这简直是在滚沸的油锅里,又浇上了一瓢冷水! 他不再犹豫,走到船头,运足平生力气,那如同惊雷般的咆哮,瞬间压过了战场的喧嚣,清晰地传入了那片血腥的修罗场: “弟兄们——!尔等忍辱负重——!朝廷一定不会辜负你们——!” “杀死倭寇——!陛下有旨:汝妻子,吾养之——!” 这一声巨吼,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所有正在厮杀的刘濞旧部心头! 那些原本就心怀鬼胎、此刻正被倭寇疯狂攻击的叛徒们,瞬间懵了!忍辱负重?朝廷皆知?陛下还承诺抚养家小?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不是被放弃的棋子?难道这一切都是…计策?我们是诈降?! 而本就惊疑不定的岛津一郎,听得懂一些简单的汉话,尤其是“忍辱负重”和“诈降”之类的词语,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 “八嘎呀路!!!” 岛津一郎气得双眼赤红,暴跳如雷,彻底疯狂了,“果然是诈降!该死的汉狗!竟敢如此戏耍于我!杀!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倭寇的攻势,因为这句喊话,变得更加疯狂和不顾一切!他们认定了所有汉人都在欺骗他们! 而那些刘濞旧部,此刻是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解释?没人会听!退路?已经被倭寇和“自己人”堵死!求生的本能,以及那一丝被“朝廷记得”、“陛下承诺”所点燃的虚幻希望,让他们也只能红着眼睛,拼死反抗! “弟兄们!朝廷没放弃我们!杀倭寇啊!” “为了老婆孩子!拼了!” 海战,彻底变成了一场残酷至极、不死不休的乱战和屠杀! 樊哙望着那片更加混乱和血腥的海域,缓缓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 陛下的计策,成了。用叛逆者的血,既清洗了内部,又重创了倭寇。 蜈蚣船悄然驶离,向着会稽方向返回。 身后,是对马岛海域冲天的火光和无数沉没的战舰与尸体。 刘盈的借刀杀人之计,以无数生命的消逝为代价,冷酷而完美地达成了第一阶段的目标。 —— 对马岛附近海域,已化作一片燃烧的血狱。 震天的喊杀声、船只碰撞的碎裂声、火矢呼啸声、垂死者的哀嚎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乐。 倭寇船队在其主将岛津一郎疯狂的怒火驱动下,如同群狼扑食,攻势一浪高过一浪。 他们的战船更为灵活,水手操舟技术娴熟,接舷跳帮战术凶狠凌厉。 反观刘濞的旧部,虽在绝境中爆发出惊人的求生欲,拼死抵抗,但终究是乌合之众。 他们本就不是职业水军,战船老旧,缺乏协同,更重要的是,心中无魂——他们不知为何而战,只为活命而战。在倭寇有组织的猛攻下,他们的阵型迅速被撕裂,船只接连被点燃、撞沉。 落水的士卒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旋即被后续冲来的战船碾碎,或是被倭寇站在船沿用长矛竹枪肆意刺杀,鲜血染红了大片海域,场面惨不忍睹! 远处,汉军的蜈蚣船队静静地停泊在安全距离外,如同冷漠的看客。 樊哙、刘如意、项轩、樊伉等将领伫立船头,面色凝重地注视着这场血腥的屠杀。 樊哙拳头紧握,指节发白,花白的胡须微微颤抖。即便久经沙场,见惯了生死,如此利用自己人,哪怕是叛徒,作为诱饵和消耗品的冷酷战法,依旧让他心头堵得慌。 但他牢记陛下的旨意和儿子的劝诫,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 “打开第三个锦囊。” 樊哙的声音有些沙哑。 亲兵递上最后一个锦囊。 樊哙拆开,刘盈的旨意简洁而清晰: “此战,乃倭寇战法之演示。尔等须细观之:其船速、其接舷、其跳帮、其火攻、其迂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此五千人之血,需换得破敌之策。” 刘如意看着锦囊上的字,眼中闪过深深的敬佩,低声道:“兄长…陛下算无遗策,每一步都深意无穷。我等之前还疑惑为何要白白牺牲…原来,陛下是要用这惨烈一战,让我们亲眼看清倭寇海战的所有路数和虚实!这是在为我们后续真正的东征,交学费啊!” 第736章 倭寇战法,不过如此 项轩更是目光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倭寇船只的每一个机动动作,每一个战术配合,口中喃喃:“倭寇小船果然迅捷,转向灵活,善于利用数量优势进行包抄…接舷战极其悍勇,近乎亡命…但他们的弓弩似乎并不强劲,远程压制依赖火矢,且大队形调度稍显混乱,各自为战的痕迹很重…” 樊伉也努力记忆着战场细节,补充道:“他们的战船似乎还是老样式,与我们从墨家弟子那里得到的情报相符,并未有太大改进。只要我们能造出更大、更稳、火力更强的战舰,辅以严格的训练和统一的指挥,绝非没有一战之力!” 众人一边观看,一边激烈地讨论、记录、分析。 那场血腥的屠杀,在他们眼中逐渐剥离了情感色彩,变成了一堂代价高昂却无比宝贵的实战教学课。 良久,当海面上的喊杀声渐渐微弱,刘濞旧部的旗帜几乎全部消失,只剩下倭寇船只在狼藉的浮尸和破碎船板间巡弋、补刀时,樊哙才长长地、沉重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环视身边这些年轻而充满锐气的面孔,感慨道:“看来…以后的战场,终究是要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老夫…或许真的老了。” 这一刻,他仿佛有些理解陛下为何要用如此酷烈的手段来换取情报和锻炼新人了。 樊伉闻言,刚想开口安慰父亲,却见樊哙猛地挺直了腰板,那双略显浑浊的老眼中,陡然爆发出不服输的熊熊战火,声音再次变得如同洪钟: “但是!老子随先帝征战天下,大小百余战,什么场面没见过?这灭国之战,平定倭寇,开创不世之功业,老子又岂能缺席?!” 他大手一挥,指着那片渐渐平息却依旧触目惊心的海域,豪气干云:“此战,老夫定要追随陛下,战斗到底!不踏平倭岛,绝不回还!你们放心便是!” 刘如意和樊伉看着重新燃起斗志的老将军,既感欣慰又暗自捏了一把汗。 他们可是知道,这位老将军是个标准的旱鸭子,在陆地上是万人敌,到了海上…着实令人担忧。 好在,陛下已决意御驾亲征,有陛下亲自指挥调度,当可弥补樊哙不习水战的短板。 “陛下已决意,除新建水师外,还将亲率最精锐的神火铳营东征!” 刘如意语气中带着激动,“定要让那村野治保,也好好体会一下,当日贵霜高原上,阿提拉的重骑被天雷之火碾压时,是何等的绝望!让他也尝尝,被飞龙骑脸的滋味!” 对马岛海域的硝烟渐渐散去。在倭寇眼中,这是一场辉煌的胜利。 他们成功击退了汉军的第一次大规模进攻,并全歼了其先锋舰队。 岛津一郎志得意满,虽然损失也不小,但战果足以让他骄傲。 他迅速将“捷报”传回了本岛,呈送给正在艰难平叛的村野治保。 然而,村野治保接到战报,喜悦之余,却陷入了深深的疑惑。 他拧紧眉头,反复阅读着战报上的细节。 “刘濞的旧部?主动进攻?然后被岛津全歼?” 村野治保喃喃自语,“不对…这很不对。刘盈和刘濞势同水火,刘盈怎么可能将精锐交给刘濞的旧部指挥?还让他们打头阵?这不合常理…” 他毕竟是个穿越者,拥有更广阔的视野和更深沉的心机。 他敏锐地感觉到这其中必有蹊跷。“难道…是刘盈借我的手,清除内部异己?”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若真是如此,那刘盈的心机和狠辣,远超他的想象! 他叹了口气,意识到岛津一郎很可能被利用了,白白替汉人清理了门户。但如今本岛内战正酣,前任天皇靠着“极乐膏”和“正统”名分,聚集了一批疯狂的贵族和瘾君子,抵抗得异常顽强,他根本无力深究对马岛的细节,也无法抽调更多兵力。 “罢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 村野治保甩了甩头,将纷乱的思绪压下,眼下平定内乱才是首要任务。 他只能给岛津一郎回信,一方面嘉奖其战功,另一方面严令告诫: “岛津,此次虽胜,然汉帝刘盈奸诈异常,此战恐有蹊跷。尔万不可掉以轻心!若汉军主力再来,其统帅必是刘盈本人!届时,才是真正的生死之战!务必依托对马岛险要,严防死守!若有战机,可主动出击,但需谨慎!记住,对汉军,尤其是刘盈亲率的汉军,务必——格杀勿论!” 村野治保握紧了手中的倭刀,目光投向西方的大海。 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下一次风暴,将远比这次更加猛烈。 刘盈,绝不会就此罢休。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而他,必须在刘盈大军压境之前,尽快解决掉本土的麻烦! —— 会稽郡,海风猎猎,战云密布。 皇帝刘盈的御驾亲临,让整个沿海大营的气氛变得空前凝重而亢奋。 中军大帐内,刘盈一身戎装,目光如炬,扫视着麾下众将。 沉稳的赵王刘如意、跃跃欲试的舞阳侯樊哙、锐气逼人的项轩、老成持重的季布,以及侍立一旁、气息阴柔却无人敢小觑的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 “朕此番东征,意在犁庭扫穴,永绝后患。” 刘盈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然,兵不在多,在于精,在于奇。水师乃此战主力,朕亲率的神火铳营,则是关键之时的破敌利器,非到必要时,绝不轻易显露。” 他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警惕。 “村野治保此獠,与阿提拉一般,皆非此世之人,其见识远超寻常倭寇。朕怀疑,他极有可能也在暗中钻研火器之法。若我军过早暴露神火铳之威,恐其有所提防,甚至效仿。此奇兵,当用于一锤定音之时。” 众将闻言,皆神色一凛,深感陛下思虑之深远。 随即,刘盈下达了明确的指令——大军做出积极备战的姿态,无数舟船集结,士卒操练,摆出一副即将大举进攻对马岛的架势。 对马岛,这座横亘在大汉与倭国本土之间的岛屿,如同哽在喉咙里的骨头,战略地位极其重要。欲攻倭国本土,必先拔除此钉,这是所有人的共识。 第737章 海盗劫粮,玩得就是战术 然而,刘盈并未如众人预想那般,直接命令舰队强攻。 “郑茂。”刘盈的目光投向阴影中的宦官。 “奴婢在。” “朕命你,率领绣衣使者中的好手,先行潜入对马岛海域,详细勘察其沿岸地形、水文、倭寇营寨分布、防御工事。一草一木,皆需给朕探查清楚!” “项轩,你挑选一批精通水性、身手矫健的精锐士卒,随行保护,务必确保郑指挥使的安全。” “臣领旨!”项轩与郑茂同时躬身。 郑茂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他并未大张旗鼓,而是与几名精锐绣衣使者,化作普通渔民,乘着一叶毫不起眼的扁舟,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对马岛周边的海域。他们远远观望,记录下倭寇巡逻船的规律,暗礁的位置,可能登陆的滩涂。 甚至,在一次夜间行动中,郑茂亲自出手,利用绣衣使者的特殊手段,成功捕获了一名落单的倭寇小头目(“舌头”)。经过一番“细致”的询问(过程无人知晓,但那名倭寇后来被放回时已精神恍惚),得到了宝贵的情报。 返回大营后,郑茂立刻向刘盈禀报: “陛下,岛津一郎麾下多为悍勇水贼,凶残好斗,但军纪涣散,劫掠成性,并非训练有素之正规军。村野治保并未亲临对马岛,仍在倭国本岛平定内乱。然,其对马岛之守军,人数众多,据那俘虏交代,恐有三万之众!且依托岛上山势,修建了不少工事,严防死守。我军若欲强攻登陆,必是一场血战,伤亡难以预料。” “三万人?”樊哙一听,牛眼一瞪,非但无惧,反而战意高昂,出列抱拳:“陛下!给俺老樊五千精兵!不!三千!俺愿立军令状,必为陛下撕开一道口子,拿下滩头!” 项轩同样不甘示弱,年轻的脸庞上满是锐气:“陛下!末将愿与舞阳侯同往!或由末将率敢死之士先登,必不辱命!” 刘盈看着请战的两位爱将,心中欣慰,却缓缓摇了摇头。他走到舆图前,手指点在对马岛上。 “二位爱卿勇猛,朕心甚慰。然,朕岂能用人命去填倭寇的壕沟?你们皆是朕的股肱,大汉的栋梁,未来的灭倭之战,还需尔等统兵,岂能折损于此等消耗之战?”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对马岛,弹丸之地耳。驻军三万?岛津一郎倒是看得起朕。可惜,他忘了最致命的一点——” 刘盈的手指重重敲在图上,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冷笑: “——岛小,人多,则粮草必不能自给自足!其三万人每日人吃马嚼,消耗何其巨大?其粮草辎重,必赖倭国本土源源不断输送!”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郑茂,语气斩钉截铁: “郑茂!朕不管你用什么方法,给朕彻底摸清倭寇运粮船的航线、规律、护卫兵力!朕要知道他们从何处来,经过哪里,何时抵达!” “朕的目标是登岛,但未必要跟岛上的三万倭寇硬碰硬!朕,可以断其粮道,困死他们!” 郑茂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随即躬身:“奴婢明白!这就去办!” 郑茂的效率极高,绣衣使者的触角迅速蔓延开来。通过连日观察、跟踪以及再次“询问”抓获的倭寇后勤人员,很快,一条清晰的倭寇“生命线”被呈报到了刘盈面前:倭国的运粮船队,大约每十天一次,从筑紫(九州)的港口出发,沿着相对固定的航线,穿越海峡,为对马岛上的守军输送补给。护航的兵力并不算多,显然倭寇并不认为汉军有能力在海上准确拦截。 刘盈看着这份情报,脸上露出了掌控一切的自信笑容。 “十天一次…村野治保啊村野治保,你倒是小心谨慎。既怕对马岛失守,粮草资敌,又怕守军饿肚子,军心溃散。可惜,你这份小心,恰恰给了朕机会!” “传令!水师各舰,做好出击准备!目标——倭寇运粮船队!” “朕要让他这三万人,饿死在对马岛上!” 战略的焦点,瞬间从艰难的抢滩登陆,转移到了更为灵活、也更致命的海上破交战上来。 刘盈的利剑,已然出鞘,悄无声息地瞄准了倭寇最脆弱的咽喉。 —— 对马岛以西海域,数条大汉的“走轲”战船如同耐心的海鳄,静静地潜伏在星罗棋布的岛礁阴影之中。 这些船体型不大,却极其灵活迅捷,正适合执行这种隐蔽的突袭任务。 船上,汉军精锐水兵皆已换上了事先准备好的、五花八门的倭寇服饰,甚至有人刻意弄得衣衫不整,披头散发,脸上涂抹着污渍,乍一看去,与横行海上的倭寇海盗别无二致。 赵王刘如意、舞阳侯樊哙、猛将项轩伫立在为首的战船上,三人同样作倭人打扮。 刘如意眉头微蹙,仍在思索陛下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伪装。 樊哙则有些不耐烦地扯了扯身上略显紧绷的倭服,嘟囔道:“打劫就打劫,还非得扮成这群矮矬子的模样,真是晦气!” 项轩则默默擦拭着手中的环首刀,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海平面,他更关心的是如何完美执行陛下的命令。 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刺骨的寒意。 终于,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几点微弱的灯火,伴随着隐约的船影和帆索摇曳的吱呀声。 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正沿着惯常的航线缓缓驶来。正是倭寇的运粮船队! 运粮船上,气氛同样压抑。倭寇水手们抱着兵器,蜷缩在甲板角落,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怨气。 “妈的…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个年轻些的倭寇低声抱怨,“十天一趟,来回跑断腿!刚回筑紫港,屁股还没坐热,就又得装粮出发…老子都快忘了女人是什么滋味了!” “酒也没得喝…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另一个老兵油子附和道,“听说本岛那些贵族老爷,还在吸那什么‘极乐膏’快活呢!咱们倒好,在这海上喝西北风!” “闭嘴!” 一个看似头目的小队长厉声呵斥,但他自己的眼神也透露着无奈。 “都打起精神!天皇陛下正在本岛扫清那些毒虫废物!等打赢了仗,建立了新秩序,咱们就是功臣!到时候,金钱、女人、地位,要什么没有?别忘了‘下克上’!咱们也能成为人上人!” 这番空洞的画饼并未能提振多少士气,反而引来几声压抑的嗤笑。 然而,就在这时——“咣当!砰!” 第738章 粮草又被劫了? 剧烈的撞击声猛然传来,整条运粮船都剧烈摇晃起来!还不等船上的倭寇反应过来,数条漆黑迅捷的“走轲”已经如同饿狼般死死咬住了他们的船舷! 无数条钩锁抛了上来,紧接着,一个个凶神恶煞、穿着杂乱倭服、嚎叫着听不懂的土语的“海盗”,如同鬼魅般跃上甲板,见人就砍! “敌袭!是海盗!” “快起来!迎敌!” 运粮船上的倭寇仓促应战,但他们本就士气低落,疲惫不堪,加之对方攻势迅猛异常,跳帮者个个身手矫健,刀法狠辣,配合默契,几乎一个照面就被杀得人仰马翻! 甲板上瞬间血流成河。 那倭寇小队长奋力砍倒一名“海盗”,惊疑不定地观察着这些袭击者——他们的打扮、使用的武器虽然精良但刻意做旧、甚至嚎叫的口音,都像极了九州或四国那边的海贼团!怎么会跑来劫天皇陛下的军粮? 他鼓起勇气,用倭语大声喊道:“住手!我们是村野治保天皇麾下!正在为对马岛守军运送粮草!你们是哪一路的豪杰?若是缺粮,好商量!切莫伤了和气,得罪了天皇陛下,后果你们承担不起!” 这时,一名独臂、满脸凶悍之气的“海盗头目”直接越众而出,操着生硬古怪的倭语,狞笑道:“老子管你什么天皇地皇!这片海,老子说了算!留下一半粮食,饶你们狗命!否则,全部喂鱼!” 那倭寇小队长又惊又怒,还想抬出村野治保的名头压人:“八嘎!你们敢羞辱天皇陛下!” 话音未落,旁边一道黑影如同猛虎般扑出! 只见一个须发花白却异常雄壮的老“海盗”,手中一把看似破旧却势大力沉的砍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劈下! 吾虽年迈,刀刃犹锋!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倭寇小队长的头颅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冲天而起,鲜血喷溅如泉! 所有幸存的倭寇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恐怖一击吓傻了,瞬间失去了所有抵抗意志,纷纷丢弃兵器,跪地求饶。 毕竟只是运送粮食的士兵,根本无法跟战兵相提并论。 那“独臂头目”冷哼一声,一挥手。 “海盗”们迅速控制局面,熟练地打开粮仓,开始将一袋袋粮食搬上自己的走轲船。 他们果然只搬走大约一半的粮食,并未赶尽杀绝。 完成后,一声呼哨,这些“海盗”如同潮水般退去,跳上来时的走轲,迅速消失在黑暗的海面上,只留下满船惊魂未定、瑟瑟发抖的倭寇和一堆同伴的尸体。 对马岛上,岛津一郎接到运粮船队遇袭、损失一半粮草的报告,气得暴跳如雷,差点拔刀把那个侥幸逃生的副头目给劈了! “废物!一群废物!三百人押运,被一伙海盗劫了?还损失了一半粮草?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大人…那伙海盗…异常凶悍,而且…看起来像是咱们倭人…” “放屁!” 岛津一郎根本不信,“肯定是汉人假扮的!刘盈奸诈!” 但他眼下毫无办法,只能一边疯狂咒骂,一边急令。 “快!立刻派人回本土,将此事禀报天皇陛下!同时,让他们立刻、马上!再派运粮船来!五天!我们只剩下五天的粮食了!三万人饿肚子,还怎么守岛?怎么跟汉军打?” —— 汉军水寨。刘如意、樊哙、项轩顺利归来复命。 “陛下,任务完成。倭寇运粮船队损失一半粮草,我军无人暴露,无人阵亡,仅数人轻伤。” 刘如意简洁禀报。 樊哙扯掉身上的倭服,大大咧咧地笑道:“陛下,这扮海盗劫道,还真他娘的刺激!就是不过瘾,没能杀个痛快!” 项轩则补充道:“陛下,倭寇护航兵力松懈,士卒疲惫怨望,确如陛下所料。” 刘盈听着汇报,脸上露出了运筹帷幄的笑容:“很好!辛苦三位爱卿了。” 他走到海图前,目光深邃:“岛津一郎现在一定气急败坏,又会催促本土送粮。而本土的村野治保,既要平叛,又要筹集粮草,必定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好生休整。过几日,待倭寇新的运粮船出发,咱们…” 刘盈的手指再次点在海图上那条航线,语气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再去劫他一次!” “朕倒要看看,是他村野治保的粮多,还是朕的耐心足!朕要让他这三万人,未战先慌,未战先饿!” —— 倭国本岛,烽烟四起。 村野治保正忙于调兵遣将,镇压那些被“极乐膏”和前朝天皇名号煽动起来的叛乱贵族,焦头烂额之际,收到了对马岛粮草首次被劫的消息。 他起初并未太过在意,甚至有些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幸亏每次只运送少量粮草,若堆积如山,一旦对马岛有失,岂不全便宜了汉军? “哼,不过是些趁国内动荡,跳出来打家劫舍的海贼宵小罢了。” 村野治保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自己的心腹吩咐道:“给运粮船队加派一倍护卫兵力!再催促后方,抓紧筹集下一批粮草送去!对马岛不容有失!大海,就是我们最好的屏障!刘盈的水师想过来,没那么容易!” 他依旧坚信,凭借海洋的辽阔和倭国水军,足以将汉军阻挡在国门之外。 他完全没料到,那支神出鬼没、作风狠辣的“海盗”,正是他视为最大对手的汉帝刘盈亲手派出的精锐! 然而,仅仅三天后,又一封加急战报如同冷水泼头,让村野治保直接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八嘎!又被劫了?!这次被抢走了七成?只剩三成?!” 村野治保看着战报,气得额头青筋暴起,一把将案几上的茶具扫落在地。 “废物!岛津一郎是干什么吃的?加派的护卫都是饭桶吗?!” 连续两次,目标精准,只劫粮草,不多杀人,得手即走…这绝非普通海盗所为! 第739章 钓鱼?朕在遛狗! 村野治保开始感到一丝不对劲,他拧紧眉头,苦苦思索。 “这伙人…到底想干什么?若是汉军,为何不全歼运粮队,彻底断粮?若是海盗,为何每次都精准劫掠军粮,却又手下留情?他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看不清对手的真实意图。 而对马岛上的情况,则更加糟糕。 本就因长期戒备而神经紧绷的三万倭寇,连续两次粮草被大幅克扣,怨气已经积累到了顶点。 “混蛋!说好的粮草呢?就送来这么点?喂狗都不够!” “我们在这里吹海风,替天皇守大门,连饭都吃不饱?本土那些老爷们在干什么?” “难道真像谣言说的…天皇陛下已经放弃我们了?” 军营中,不满的窃窃私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谷底。 —— 汉军水寨,中军大帐。 海风吹拂,带来丝丝咸腥气。 舞阳侯樊哙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抹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疑惑,瓮声瓮气地向刘盈问道:“陛下!俺老樊是个粗人,就想不明白!咱们既然能劫他粮草,为啥不干脆利落点,直接把他运粮队连人带船全沉海里喂王八?那样对马岛上那三万倭寇,用不了几天就得饿得爬不起来,岂不省事?” 刘盈闻言,放下手中的兵书,嘴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轻笑,他走到帐内巨大的海图前,手指点着对马岛。 “姨父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刘盈缓声道:“三万头陷入绝境的困兽,若拼死反扑,其爆发出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他们若知粮道彻底断绝,唯有死路一条,很可能狗急跳墙,要么倾巢而出,与我军决一死战,要么…分散突围,乘小船逃回本土。” “无论哪种,都会给我军造成不必要的伤亡,甚至可能让部分倭寇流窜回去,增加日后平定本岛的难度。” 刘盈指在海图上轻轻划着圈,仿佛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 “而朕现在这样呢?如同温水煮青蛙。每次只劫走一部分,让他们饿,但又饿不死;让他们有希望,但希望又一次次落空。” “他们的粮食会一点点消耗,士气会一点点磨灭,怨气会一点点积累。他们会内讧,会猜疑,会逐渐失去战斗的意志和突围的力气。” 刘盈的目光变得冰冷而决绝,冷笑道:“朕要的,不是击溃,是全歼!朕要这三万倭寇,彻底烂死、饿死、困死在对马岛上!一个,都不放过!” 众将闻言,皆感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同时也对陛下这狠辣而又精准的算计佩服不已。 “郑茂。” 刘盈唤道。 “臣在。” “下一次劫粮,照旧。但之后,让你手下的绣衣使者,想办法在对马岛倭寇中散播谣言——就说村野治保早已视他们为弃子,所谓的运粮队遇袭,根本就是自导自演!目的就是克扣他们的粮饷,让他们在与汉军血拼中消耗殆尽,省下粮食和地盘,留给村野治保的心腹!” “臣,遵旨!” 郑茂眼中闪过阴冷的光,领命而去。 谣言,如同最毒的毒药,迅速在对马岛倭寇中发酵。 本就人心惶惶的军队,瞬间炸开了锅! “果然是这样!天皇陛下是要我们死啊!” “凭什么让我们当炮灰?” “岛津大人!我们要个说法!” 岛津一郎被营中沸反盈天的怨气弄得焦头烂额,他自己心中也产生了巨大的疑虑和动摇。 为了稳住军心,也为了验证真相,他做出了一个决定:亲自率领一支精锐舰队,出海接应下一批运粮船队! 他瞪大眼睛,警惕地巡视着广阔的海面,做好了与那伙神秘“海盗”血战一场的准备。 然而,诡异的是,这一次,海面上风平浪静,预想中的袭击并未发生。 他顺利地接到了运粮船队,并将粮食平安运回了对马岛。 没有遇到海盗,本该庆幸,但岛津一郎的心中,却如同压上了一块巨大的、冰冷的石头。 为什么偏偏这次没事?难道…那谣言…是真的?陛下真的只是在做戏?一股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汉军大营,瞭望哨将岛津一郎亲自接应粮船、却一无所获的情形回报。 贾谊闻讯,抚掌轻笑,对刘盈道:“陛下妙算!鱼儿果然上钩了!那岛津一郎此刻心中,恐怕已是疑窦丛生,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了!已被陛下钓成了翘嘴!” 刘盈听了贾谊的比喻,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戏谑的、带着点痞气的笑容,说出了那句让帐中众将先是愕然,随即忍俊不禁的经典之言: “贾生啊,你说钓鱼?”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慢悠悠地说道: “有没有可能…朕不是在钓鱼。” “朕他娘的是在——戳傻狗上墙呢?” “噗嗤!” 就连一向沉稳的贾谊都差点笑出声。 樊哙愣了片刻,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大笑:“哈哈哈!戳傻狗上墙!陛下形容得太他娘的形象了!对!就是戳傻狗!让那帮倭寇自己疑神疑鬼,自己乱咬乱叫!” 帐中顿时充满了一片快活的空气。刘盈用最粗俗又最形象的比喻,精准地概括了他这场心理战的精髓——不断用小动作刺激、撩拨、误导敌人,让他们陷入内耗和猜疑的陷阱,自己把自己逼疯。 对马岛上的三万倭寇,在刘盈眼中,已然成了那堵即将被“傻狗”自己撞塌的破墙。 汉军的利刃,已然磨亮,只待最后收割的时刻。 —— 倭国本岛,村野治保的耐心已经被彻底耗尽。 对马岛粮草屡屡被劫,军心不稳的噩耗不断传来,让他意识到事情绝不像最初想的那么简单。 那伙“海盗”的行径太过诡异,目标过于明确。 他不能再坐视对马岛这颗钉子被动摇。 “刘盈,你究竟再打什么主意?来人啊,叫加藤高正前去,让他务必要将这些军粮,送到对马岛的岛津一郎手中!” 第740章 君臣异心,猜忌丛生 村野治保猛地一拍案几,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必须增兵护航,确保粮道万无一失! 同时,也要给岛津一郎那家伙一点压力,让他知道守土有责! 然而,村野治保千算万算,却漏算了两点。 其一,刘盈的绣衣使者早已像毒蛇般潜入倭国,将岛津一郎表面恭顺、内心贪婪、甚至暗藏野心的底细摸得一清二楚;其二,村野治保麾下将领之间盘根错节的矛盾。 那自以为是的一步“妙棋”,却成了点燃火药桶的引信。 他选择了以清廉耿直、不徇私情著称的将领加藤高正,负责此次增兵押运任务。 在村野治保看来,加藤高正绝不会克扣军粮,也能震慑可能存在的宵小之辈,更能代表他“重视”对马岛的态度。 “加藤,此次任务重大!务必将军粮安全送达岛津将军手中!若有闪失,唯你是问!” 村野治保郑重吩咐。 “嗨!请天皇陛下放心!末将定不辱命!” 加藤高正躬身领命,脸上写满了刚正和使命感。 他却不知道,自己正被送往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心。 而此时的对马岛,早已被刘盈精心炮制的谣言彻底侵蚀。 绣衣使者散播的“村野治保欲借刀杀人、清除异己”的言论,如同病毒般在饥饿而怨愤的倭寇中流传。 岛津一郎本人更是疑神疑鬼,他贪污军饷、暗中培养私兵的事情若是被捅到那个以“下克上”起家、手段狠辣的天皇那里,后果不堪设想! 他对来自本土的任何“援助”都充满了警惕。 就在这微妙而紧张的时刻,加藤高正的护航运粮船队,浩浩荡荡地出现在了海平面上,直扑对马岛而来。 —— 汉军水寨,瞭望塔上。 “陛下,倭寇增援船队已至,打着‘加藤’旗号,兵力约是之前的两倍。” 斥候飞速来报。 刘盈站在船楼之上,远眺着倭寇船队,嘴角勾起一抹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来得正好。传令全军,偃旗息鼓,让开航道,放他们过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许擅自出击。” “陛下,这是…” 一旁的刘如意有些不解。 “看戏。” 刘盈言简意赅,目光深邃,“狗咬狗的好戏。” 汉军舰队如同隐形般,悄然向两侧退避,竟真的给加藤高正的船队让出了一条通往对马港口的通路。 这一幕,落在高度紧张的岛津一郎及其部下眼中,却变成了极其可怕的信号! “将军!你看!汉军…汉军竟然不阻拦?他们让加藤的船队过去了!” 副将惊慌地报告。 岛津一郎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汉军为何不拦?除非…除非他们知道加藤船队来的目的根本不是送粮,而是…对自己不利? 汉军乐得坐山观虎斗?刘盈的谣言在此刻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荡,让他几乎确信——加藤高正,就是村野治保派来摘他脑袋的刽子手! 加藤高正站在船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对马岛和异常“安静”的汉军,虽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秉性耿直,并未多想,只想尽快完成送粮任务。 他命令船队打出旗语,表明身份和来意。 然而,在对马岛守军充满猜忌的眼中,这正常的联络信号也变成了进攻前的麻痹和欺骗。 “将军!他们快进港了!怎么办?” 岛津一郎眼神阴鸷,死死盯着加藤的座船,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 他不能确定,但他不敢赌! 宁可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就在这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 一支鸣镝响箭,如同死神的叹息,划破长空,极其精准地“嗖”一声,钉在了加藤高正座船主桅的缆绳上!箭羽兀自颤抖不休! 这一箭,来自汉军阵中一艘不起眼的走轲船头。 飞将李广,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强弓,面无表情。陛下有令, 只惊扰,不杀人。 但这突如其来、来自“汉军”方向的冷箭,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敌袭!!!” 加藤高正船队的水手下意识地发出惊呼,整个船队瞬间进入战斗状态,弓箭手纷纷上前,刀盾手举起盾牌!——这只是遭遇袭击后的本能反应。 然而,在早已杯弓蛇影、认定对方是来执行“斩首任务”的岛津一郎看来,这无疑是加藤高正动手的信号! “八嘎呀路!果然如此!村野治保!加藤老贼!你们竟真敢如此!” 岛津一郎双目赤红,彻底失去了理智,咆哮道:“全军听令!加藤高正勾结汉军,意图叛变,袭取对马!给老子杀!击沉他们!” “杀!” 早已憋了一肚子怨气和对本土不满的对马岛倭寇,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嗷嗷叫着驾驶战船,如同疯狗般扑向了加藤高正的船队! 加藤高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懵了,他一边奋力格挡飞来的箭矢,一边惊怒交加大吼:“岛津!你疯了?!我是来送粮的!快住手!这是误会!” 但他的声音瞬间被喊杀声和炮火声淹没。岛津一郎根本听不见,也不想听。 一场荒唐而惨烈的内斗,就在对马岛港口外爆发了! 双方都是倭寇,使用的战术、船只、武器何其相似,此刻却如同生死仇敌般疯狂厮杀。 火箭互射,船只碰撞,跳帮白刃战…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加藤高正虽勇,但毕竟长途跋涉,且兵力处于劣势,更兼师出无名,部下打得束手束脚。 而岛津一郎一方,则是以逸待劳,人数占优,且抱着“被背叛”的愤怒和求生的疯狂,战斗力倍增。 战斗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破碎的船板和尸体,海水被染得一片赤红。 最终,加藤高正船队损失惨重,运载的粮食大部分在混战中被焚毁或沉入海底,只得带着残兵败将,狼狈不堪地突围逃回本土。 对马岛倭寇虽然“胜利”了,但他们欢呼雀跃之后,却发现了一个绝望的事实——粮食,又没了! 这一次,是彻彻底底地没了! 而且,他们亲手击退了来自本土的运粮队,还杀伤了对方大量人马! 岛津一郎站在船头,看着一片狼藉的海面,闻着浓郁的血腥味,心中先是闪过一丝后怕和茫然,随即又被更大的恐惧所笼罩。 他知道,事情彻底无法挽回了。在没有查清这场诡异冲突的真相之前,本土绝无可能再给他们运送一粒粮食了。 对马岛,三万人,彻底成了一座饥饿的孤岛牢笼。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盈,正隔岸观火,冷静地等待着收获时机的到来。 第741章 吃海鲜?就怕他们不吃! 对马岛海域,汉军舰队并未急于发动进攻,反而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祥和”景象。 刘盈稳坐中军楼船,如同最高明的猎手,戏谑地看着被困在岛上的猎物垂死挣扎。 他的进攻,并非刀剑,而是香味。 第一日,赵王刘如意亲自登场。 一艘高大的汉军楼船缓缓驶近对马岛,进入弩箭射程边缘便稳稳停住。 船上架起数口大锅,灶火熊熊燃烧。 汉军水兵们当着岛上无数双饥饿眼睛的面,将刚刚捕捞上来的肥美海蟹、大虾、鲍鱼、扇贝等各种鲜活海产,熟练地清洗、处理,随即投入翻滚的沸水之中。 葱姜蒜料一下,浓郁的鲜香伴随着蒸汽,被海风一吹,飘飘荡荡,如同一只只无形的小手,精准地挠向对马岛上那些饥肠辘辘的倭寇鼻尖。 “咕咚…” 无数吞咽口水的声音在倭寇阵地中响起,许多倭寇眼睛都看直了,肚子不争气地雷鸣般叫唤起来。他们啃着即将告罄又发硬的干粮,眼睁睁地看着汉军如此“暴殄天物”,简直是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刘如意站在船头,锦衣华服,意气风发,故意运足中气,用学来的半生不熟的倭语高声喊道:“倭寇小儿们!看清楚了!此乃我大汉皇帝陛下恩赐的‘痛风锅’!鲜美无比,食之延年益寿!想吃吗?” 大汉赵王故意停顿,看着岛上倭寇那渴望的眼神,随即哈哈大笑,猛地一挥手。 “做梦!倒掉都不给你们这群海耗子!” 说罢,在无数道绝望和愤怒的目光注视下,兵士们竟真的抬起那几锅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的海鲜浓汤,“哗啦”一声,全部倾倒入碧蓝的大海之中! “八嘎!” “汉狗!欺人太甚!” “天杀的!给我留点啊!” 对马岛上瞬间炸开了锅,倭寇们气得捶胸顿足,破口大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美食消失在波涛里,无可奈何。 这种极致的羞辱和诱惑,比刀剑更摧残人心。 岛津一郎脸色铁青,为了稳定军心,只能硬着头皮,强作镇定地呵斥部下。 “闭嘴!都给我安静!你们懂什么?那些奇形怪状、带着硬壳的海里的东西,大多都有剧毒!汉人阴险,是想毒死我们!他们自己根本不敢吃,所以才倒掉!” “谁若是贪嘴去捞了吃,必死无疑!都给我老实点!” 他试图用谎言,维系自己摇摇欲坠的权威和可怜的尊严。 然而,饥饿能摧毁一切理智。 总有一些胆大不要命的倭寇,趁着夜色或者汉军“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溜到海边垂钓,或者冒险潜水捕捞贝类。 汉军的巡逻船果然立刻出现,船上的弓箭手在刘如意、项轩、季布的严格训练下,即便在颠簸的浪涛中,依旧能射出精准的箭矢,警告性地落在那些偷食者周围,吓得他们屁滚尿流。 但奇怪的是,刘盈很快下达了新的指令。 “传令下去,箭矢威慑即可,不必真的大肆杀伤。偶尔…放一两个成功捞到东西的回去。” 刘如意对此大惑不解:“皇兄,这是为何?岂非纵虎归山,让倭寇得以苟延残喘?” 刘盈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岛津一郎用谎话给自己搭台,朕自然要帮他拆台。” “最好的拆台方法,就是让他的士兵亲自去验证那是谎言。” “让他们吃,让他们知道那东西没毒,而且…美味无比。” 果然,那几个侥幸带着“战利品”回到营地的倭寇,迫不及待地将捕捞到的鱼虾贝类烤熟吞下后,非但没有毒发身亡,反而被那前所未有的鲜美的滋味感动得几乎落泪! “好吃!太美味了!” “没有毒!将军骗我们!” “海里到处都是吃的!我们饿不死了!” 消息如同野火般传遍全岛。岛津一郎的谎言被彻底戳穿! 权威扫地! 早已被饥饿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倭寇们彻底疯狂了,他们再也不听号令,成群结队地涌向海滩,不顾一切地捕捞所有能找到的海产,用来填充咕咕直叫的肚子。 看着对马岛上如同末日狂欢般疯狂捕捞海鲜的倭寇,刘如意更加忧虑了:“皇兄,如此一来,倭寇岂不有了食物来源?我军围困之功,岂非前功尽弃?万一他们靠这个撑下去…” 不仅是他,连一旁的贾谊、陈平等智谋之士也微微皱眉,显然看不透皇帝这看似“资敌”的举动。 面对众人的疑惑,刘盈却丝毫不慌,反而发出一声冷笑,眼中闪烁着洞察本质的锐利光芒: “自救?朕,不怕他们吃,就怕他们不吃!” 他看着那些欢呼雀跃、忙着烤鱼煮蟹的倭寇,如同看着一步步走入陷阱的猎物。 “你们可知,这些鱼虾蟹贝,看似能果腹,实则绝大部分都是‘蛋白质’。” “人体消化这些‘蛋白质’,本身就需要消耗大量的元气和…粮食之力!” “光吃这些,而不辅以足够的米麦之主食,非但不能真正顶饿,反而会加速消耗体内本就不多的储备,让人感到更加虚弱和饥饿!” 刘盈的语气笃定无比,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科学自信。 “他们现在吃得越欢,饿得就越快!体力流失得就越严重!等到我军真正发动总攻之时,他们连举起武器的力气都不会有!” 群臣闻言,面面相觑,虽然对陛下口中陌生的“蛋白质”、“消化消耗”等词似懂非懂,但看皇帝如此笃定,且其之前的算计无不应验,也只能将信将疑,选择相信。 只是心中不免嘀咕,万一这些倭寇命硬,真的靠海产撑过来了呢?那汉军的进攻,岂不是真要变得困难重重? 刘盈不再多言,只是负手而立,眺望着对马岛上那虚假的“生机”,嘴角的冷笑愈发深邃。 有些时候科学的降维打击,在这个时代,就是最无解的战术。 对马岛的陷落,早已进入倒计时。 至于倭寇们所谓的自救,只不过是最后的蹦跶罢了! 第742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海浪日夜不息地冲刷着对马岛的嶙峋礁石,发出单调而疲惫的呜咽。 岛上,曾经凶悍的倭寇们像被抽去骨头的野狗,三三两两瘫在岩石缝隙里,眼窝深陷,目光涣散。 最初登岛时,这片海域简直是天赐的粮仓。 银光闪闪的鱼群在浅湾里翻滚,肥美的贝类密密麻麻附在礁石上,徒手就能捞上一大筐。 炊烟终日不断,大锅里翻滚着乳白色的鱼汤,倭寇们大嚼着烤鱼,称赞着海产的鲜美。 但不过十来日,诡异的变化悄然发生。 “头儿,我又饿了……” 一个年轻倭寇揉着肚子,明明半个时辰前才吞下两条海鱼。 “肚子里像有只手在掏,怎么特娘的都吃不饱啊!” 岛津一郎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起初鲜甜肥美的鱼肉,吃下去后不过片刻,竟又饥火中烧,且浑身软绵绵使不上力气。 他强撑着巡视营地,发现士卒们都在重复着同样的动作——不停地往嘴里塞着海产,眼神却越来越空洞。 “大人,这鱼有问题!” 军医颤巍巍地捧着一碗鱼汤,谨慎道:“属下查验过了,这海域的鱼虾贝类,吃下去后不但不顶饱,反而加速消耗人的精气……” 仿佛为了印证军医的话,岸边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倭寇发疯似的扑向刚捞上来的海产,生吞活剥地往嘴里塞,嘴角还挂着鳞片和血丝,眼睛却饿得发绿。 而对马岛外,汉军的营寨里正飘来诱人的香气。 “今天给将士们准备的是烤全羊。” 刘盈站在楼船上,含笑看着对岸,“丞相你看,那些倭寇在吞口水呢。” 陈平捋须轻笑:“殿下圣明,昨日是炖牛肉,前日是葱烧海参,今日是烤全羊。明日臣已吩咐厨子做盐水鸭和扬州炒饭。” 香气乘着海风,丝丝缕缕飘向对马岛。 倭寇们伸长脖子猛嗅,喉结上下滚动,有些人甚至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嗅着空气中残存的味道。 "魔鬼!汉人都是魔鬼,尤其是那个大汉皇帝!” 一名倭寇老卒,跪在沙滩上对着大海磕头,“海神发怒了!我们吃太多了!” 夜深人静时,饥饿终于战胜了恐惧。 五六个倭寇偷偷解下小舟,想要趁夜突围觅食。 然而刚划出不远,黑暗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汉军的走轲船如幽灵般围拢过来。 “放!” 随着一声令下,箭雨破空。 惨叫声中,倭寇连人带船沉入漆黑的海水。 第二天清晨,他们的尸体被潮水推回岸边,个个面目狰狞,身上插满箭矢。 岛津一郎红着眼睛,一刀劈在岩石上。 “刘盈!你好毒的手段!” 粮草早已断绝,士卒们开始啃食草根树皮,甚至有人偷偷割取死去的同伴的肉。 岛津一郎知道再这样下去,不等汉军进攻,他们就会自相残食而亡。 “写信!给村野治保大人写信!”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就说……就说我承认所有罪状,只要他能发兵来救!” 五名信使趁夜突围,四人很快被汉军追上,连人带船被火箭射成火球。 只有一人,在经历了惊心动魄的追逐后,意外发现汉军船只突然转向,似乎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丞相,发挥你缺德本色的时候到了!” 刘盈将截获的书信递给陈平,嘴角带着戏谑的笑。 陈平嘿嘿一笑,提笔在几个关键处稍作修改——贪腐数额翻了三倍,将“矛盾”改成“不死不休的私仇”,最后添上一句“若大人来援,末将愿以对马岛半数藏宝相赠”。 “让那个抽签抽中的幸运儿把信送回去吧。” 刘盈轻笑一声,“朕很想看看,村野治保会作何反应。” —— 三日后,倭国本土。 “必须出兵!” 加藤高正虽然脸色阴沉,却出乎意料地支持救援。 “对马岛若失,汉军就有了跳板,倭国本土危矣!” 几位家主纷纷附和,主战声浪高涨。 然而村野治保反复看着求救信,突然冷笑一声:“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岛津一郎贪墨的数额,比去年整个北九州的税收还多。他与加藤君的私怨,信中写的是''不死不休''。” 他特别加重了这四个字,加藤高正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最有趣的是这里!” 村野的手指重重点在信纸末尾,“‘若大人来援,末将愿以对马岛半数藏宝相赠''.!什么时候了,还惦记着谈条件?” “天皇陛下!这一定是反间计!” 加藤高正急忙辩解,他深知这位主子的脾气秉性。 村野治保冷冷地看着他,冷漠道:“那你方才为何主张出兵?是不是想早日与岛津汇合,好平分那''半数藏宝''?” 大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村野缓缓起身:“没有本天皇的命令,一兵一卒也不许动。违令者,杀无赦!” 而对马岛上,岛津一郎望着空荡荡的海平面,终于明白——他们被彻底抛弃了。 海风送来汉军营地烤肉的香气,有些倭寇开始啃食自己的皮肉,岛上回荡着似人非人的哀嚎。 刘盈站在楼船上,远远望着这座饥饿地狱,轻声道:“传令下去,明日改做倭国料理,让他们闻闻家乡的味道。” —— 倭国本土,议事大殿内的气氛几乎凝固。 加藤高正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他听着村野治保那冰冷而充满怀疑的话语,尤其是那句“是不是想早日与岛津汇合,好平分那''半数藏宝''?”,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满腔的忠君为国之言被硬生生堵在喉咙里,噎得他几乎窒息。 他张了张嘴,想要激烈地辩解,但看到村野治保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却又充满了偏执与多疑的眼睛,以及周围其他家主们瞬间变得微妙和疏离的眼神。 他明白,任何辩解在此刻都只会越描越黑。 天皇心中那根猜疑的刺已经狠狠扎下,绝不会因他的几句话而拔出。 这种被自家主君凭空诬陷、百口莫辩的境地,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与悲凉。 他最终只是重重地低下头,声音干涩嘶哑:“臣…绝无此意!一切…全凭天皇定夺!” 第743章 倭寇玉碎?直接干碎! 面对村野治保的怀疑,加藤高正再也不敢支持救援了。 对马岛的存亡、三万同袍的生死,此刻都比不上洗刷自身嫌疑、保全家族来得重要。 刘盈这一手反间计,正是精准地抓住了村野治保——这位凭借非凡手段上位、却始终缺乏血统正统性和安全感的“穿越者天王”——内心深处最敏感的神经。 村野治保可以暂时舍弃对马岛这个战略要地,但他绝不能容忍手下大将与边境军头有可能勾结在一起,哪怕只有一丝苗头,也足以让他采取最冷酷的预防措施。 他一边要提防国内那些依然忠于前任天皇血统的势力反扑,另一边更要时刻防范虎视眈眈的刘盈,任何内部的不稳定因素都必须被扼杀在萌芽状态。 刘盈正是吃透了村野这种“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多疑性格,才敢用如此明目张胆却又直击要害的计策。 眼见加藤高正退缩,再无重臣敢坚持出兵,村野治保冷硬地一挥手:“此事已决,不必再议!严令各港口,无我手令,一船不得出港!违令者,以通敌论处!” 对马岛上的绝望,因此成为了定局。 刘盈的目标已然达成,他站在楼船帅旗下,遥望着那座已成为孤岛囚笼的对马岛,脸上并无喜悦,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平静。 接下来的日子,汉军开始了“温水煮青蛙”式的折磨。 —— 岛上的倭寇,早已吃光了所有能找到的活物,甚至发生了不忍言之事。 如今连草根树皮都被啃食殆尽,他们真的开始“吃土”——挖掘一种白色的黏土来果腹。 这泥土能带来短暂的饱腹感,撑满胃囊,让人暂时忘记饥饿的灼烧,但却毫无营养,甚至难以消化。 吞食泥土的倭寇们,腹部诡异地鼓胀起来,四肢却愈发枯瘦,面色蜡黄,眼神涣散,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掉,连武器都难以握紧。 然而,肉体的折磨只是其一。 每当夜幕降临,真正的酷刑才刚刚开始。倭寇们好不容易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忍受着腹中泥土的沉坠感和持续的饥饿绞痛,昏昏欲睡时,汉军的楼船便会悄然靠近海岸。 突然之间,战鼓轰然擂响! 咚咚咚!咚咚咚!震耳欲聋的鼓声在寂静的海夜里骤然爆发,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倭寇的耳边。 “敌袭!汉军杀来了!” “快起来!准备战斗!” “混蛋,他们终于过来了,准备决一死战!” 倭寇营地瞬间炸营,无数人影惊惶失措地从简陋的窝棚里连滚带爬地冲出来,有的拿起武器,有的甚至吓得直接趴在地上,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然而,鼓声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海面上却不见一兵一卒登陆。 就在倭寇们惊魂未定、气喘吁吁之际,鼓声又戛然而止,汉军楼船仿佛幽灵般隐入黑暗。 当你刚刚重新躺下,睡意再次袭来时,另一个方向的鼓声又毫无征兆地炸响! 汉军船只分批次、分方向,彻夜不停地进行骚扰。 楼船巨舰负责制造巨大的声势,而灵活的走轲快船则如同鬼魅般穿梭于海岛四周,忽东忽西地敲响战鼓。 汉军士卒可以轮番休息,但岛上的倭寇却被折磨得根本无法合眼。 持续的神经紧绷和睡眠剥夺,让他们精神濒临崩溃,许多人开始出现幻听、幻视,战斗力荡然无存。 他们想反击,却根本找不到敌人在哪里;想逃跑,四周皆是茫茫大海和汉军的铜墙铁壁。 在这绝望的地狱中,岛津一郎的双眼已经布满了血丝,最后的疯狂在他心中滋生,他秘密召集了手下仅存的几名高级军官和心腹。 “诸位,汉人是要把我们活活困死、逼疯在此地!等待救援已无可能!” 岛津一郎的声音嘶哑而狰狞,又充满着冷酷决绝。 “我们已无路可退,唯有拼死一搏,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他的计划冷酷而残忍,集中最后仅存的一点点真正粮食,这是他们私下藏起来的,让所有士卒“饱餐”一顿,然后告诉他们,全军玉碎冲锋,以大部分士兵的性命为诱饵和炮灰,吸引汉军的注意力,而他们这些上位者,则趁机寻找防线漏洞,乘坐预留的快船突围逃生。 将领们一拍即合,全都同意了岛津一郎的计划。 视若珍宝的粮食,发放给了每一位倭寇士兵。 “为了大和!为了天皇!玉碎进攻!每个勇士都要换一个汉狗!” 岛津一郎用尽最后的气力进行动员,被饥饿、恐惧和噪音折磨得几乎失去理智的普通倭寇士兵,被这绝望中的“希望”所煽动,暂时压过了疲惫,眼中重新燃起野兽般的凶光,士气居然被成功激励了起来。 他们计划在次日黎明发动决死冲锋。 然而,他们忘记了,他们的对手是算无遗策的刘盈。 岛津一郎的困兽之斗,早在刘盈的预料之中。 汉军的斥候时刻监视着岛上的一举一动,对方突然异常的粮食集中和战前动员,立刻引起了刘盈的警觉。 “想玉碎?朕还没看够戏呢。” 刘盈轻笑一声,眼中寒光一闪,“传令!不等他们来了,今夜,我们先动手!让他们连玉碎的机会都没有!” 是夜,就在倭寇们吃完那顿“最后的晚餐”,怀着悲壮又茫然的心情准备迎接黎明决战时,汉军的楼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只是擂鼓骚扰。 无数小船如同离弦之箭,趁着夜色和倭寇因连日疲惫而稍显松懈的警戒,悄然靠岸。 身披玄甲的大汉精锐锐士,在震天的喊杀声和真正进攻的战鼓声中,如同神兵天降,扑向了措手不及、混乱不堪的倭寇营地! 刘盈的底牌,永远比敌人想象的要多一张。 岛津一郎的玉碎计划,尚未开始,便已注定淹没在汉军雷霆万钧的夜袭之中。 对马岛的陷落,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 第744章 夜袭对马,不给机会 夜色如墨,海风带着咸腥气息吹拂着对马岛。 连日来的精神折磨和短暂的“饱餐”后,大多数倭寇终于扛不住疲惫,陷入沉沉睡梦中,试图为黎明预想的“玉碎”之战积蓄最后一丝力气。营地中鼾声四起,哨兵也倚着矛杆昏昏欲睡。 然而,他们期待的黎明并未到来。 取而代之的,是划破夜空的凄厉呼啸和震耳欲聋的轰鸣! “放!” 刘盈立于旗舰楼船之上,面无表情,轻轻一挥手下令。 巨大的楼船在海上排开阵势,船楼上经过改良、稳定性极强的投石车猛地激发! 这不是发射石弹,而是一捆捆浸透了火油、点燃后熊熊燃烧的柴薪和特制的震天雷! “轰!!” “轰隆隆!!” “呼——啪!” 飞火流星如同天罚,骤然降临在倭寇营地上空! 巨大的火球砸塌窝棚,点燃物资,震天雷的爆炸声更是惊天动地,火光瞬间映红了半边天! 破碎的木屑、泥土和残肢断臂四处飞溅。 “敌袭!是汉军!真的打来了!” “快跑啊!火!爆炸了!” “我的眼睛!” 刚刚还在熟睡的倭寇彻底炸营,惊慌失措,乱作一团。 他们原本凭借岛上地形构筑的简易防御工事,在这超乎想象的远程打击下形同虚设,一触即破! 许多人甚至还没完全清醒,就葬身火海或被冲击波震得七窍流血。 “大汉的勇士们!” 赵王刘如意身披亮银甲,手持长槊,站在一艘冲锋的快船船头,声音洪亮,穿透战场杂音。 “陛下就在后方看着我等!建功立业,就在今朝!随我杀敌!斩尽倭寇,扬我汉威!” “杀!杀!杀!” 被压制了许久战意的汉军将士们如同出闸猛虎,士气如虹! 无数走轲、艨艟快船如同离弦之箭,冲向混乱的海岸。 老将樊哙须发皆张,虽年迈却依旧雄壮如狮,他大吼一声:“儿郎们,跟老夫先登夺岛!” 手持一杆镔铁长枪,第一个跳下船,踩着浅水向岸上杀去! 沉重的脚步踏得水花四溅,气势惊人。 猛将项轩则指挥着数十条走轲船,并不急于抢滩,而是沿着海岸线游弋,船上的强弩手精准地点射那些试图组织起抵抗、特别是想要张弓搭箭的倭寇弓箭手。 弩矢破空,往往一声惨叫便有一名倭寇应声倒地,有效地压制了岸防火力。 汉军锐士紧跟樊哙,如同楔子般狠狠钉上海岸,与混乱的倭寇绞杀在一起。 倭寇们虽然刚吃了一顿“饱饭”,但许多人因长期饥饿后突然暴食,腹部胀痛,行动迟缓,根本提不起精神,战斗力大打折扣。 面对养精蓄锐、憋足了劲的汉军,简直如同羔羊遇上了猛虎,战线迅速崩溃。 樊哙舞动长枪,势大力沉,每一次挥扫都有倭寇被砸飞砍倒,勇不可当。 他一边冲杀,那双久经沙场的锐利眼睛却如同鹰隼般扫视着战场。 突然,他注意到一伙约莫二三十人的倭寇,衣着相对整齐,手持利刃,却并不参与前线抵抗,反而借着混乱和地形的掩护,悄悄向岛屿另一侧的隐秘滩头移动。 “想跑?” 樊哙瞬间断定,这绝对是倭寇的头目人物! 他立刻对身旁杀得兴起的项轩和刘如意吼道:“项将军,赵王!这里交给你们指挥!老夫去逮几条大鱼!” 说罢,招呼上同样勇武的儿子樊伉:“伉儿,随为父来!” “是,父亲!” 父子二人带着一队亲兵,脱离主战场,如同一把尖刀直插那伙意图逃窜的倭寇。 岛津一郎正暗自庆幸即将脱离险境,忽闻身后喊杀声迫近,回头一看,竟是一老一少两名汉将追来,看旗号并非主将,人数也不多,心中先是惊慌,随即涌起一股被轻视的恼怒和残存的傲慢。 他停下脚步,拔出武士刀,强作镇定,用生硬的汉话喝道:“来者通名!我岛津一郎刀下不斩无名之辈,更不杀老弱!” “看你年老,那小子也年轻,若现在跪地求饶,奉上财物,本将军或可饶你们不死!” 倭寇向来色厉内荏,岛津一郎试图展现气势,甚至自夸道:“我乃百人斩之猛将,尔等非我敌手,还是早点滚蛋吧!” 樊哙和樊伉闻言,父子二人对视一眼,竟同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樊哙笑得胡子直抖:“百人斩?老子当年在鸿门宴上瞪眼吓退项羽卫士的时候,你他娘的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除了项羽,老夫单挑还没怕过谁!” 樊哙甚至不敢相信,一个矮小蛮夷,竟然笑话他单挑不行? 这无异于关公面前耍大刀! 笑声未落,岛津身边一名忠心耿耿的倭寇家臣见对方轻视主公,怒吼一声,趁机挥刀偷袭,直劈樊哙侧翼! “父亲小心!” 樊伉正要上前格挡,却见樊哙看都不看,仿佛背后长眼,手中长枪如同毒龙出洞,猛地一个回身横扫! 砰! 势大力沉的枪杆,精准无误地狠狠砸在那倭寇的腹部! “呃啊!” 那倭寇只觉得五脏六腑仿佛都被震碎,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像虾米一样弯下腰。 不等他倒地,樊哙手腕一抖,长枪借势回旋,枪尖寒芒一闪,噗嗤一声,轻松刺穿了对方的咽喉! 动作行云流水,狠辣老练,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大汉第一猛将的称号,绝非浪得虚名! 高人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倭寇们全都谨慎不已,他们知道这次踢到了铁板! 樊哙抽出长枪,甩掉血珠,目光再次锁定脸色大变的岛津一郎,豪迈大笑道:“哈哈哈!老夫真没想到,这把年纪了,还能在这东海小岛上,再捞着个斩将夺旗的机会!” “樊伉我儿,替为父压阵,看老子取了这‘百人斩’的首级!” 岛津一郎心中慌得一批,本想借用所谓百人斩的名头吓退樊哙,谁知这一老一小竟然如此凶猛! 说罢,樊哙已然挺枪便向岛津一郎杀去,气势如虹,仿佛重回垓下战场! 第745章 樊哙老矣?尚能擒贼! 眼见樊哙如砍瓜切菜般连斩三名扑上来护主的倭寇亲兵,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剩下的亲兵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四散奔逃。 “哪里逃!” 樊伉热血上涌,提刀便要追击。 “穷寇莫追!” 樊哙沉声喝止,目光依旧锁定在岛津一郎身上,“我等带的兵不多,小心暗处埋伏,看好这条大鱼便是!” 岛津一郎见亲兵逃散,自己已成孤家寡人,心知逃跑无望,一股穷途末路的凶性被激发出来。 他双手紧握倭刀,死死盯着樊哙,突然用生硬的汉话高声挑衅: “老家伙!你不过是仗着人多!算什么英雄?你若真是个汉子,就与我岛津一郎一对一决斗!若你能胜了我手中这柄‘村正’,我任凭处置!若我胜了,你便放我离开!如何?敢不敢?!” 樊伉闻言大怒:“呸!败军之将,阶下之囚,也配谈条件?我大汉王师已胜券在握,何必听你这倭狗狂吠?父亲,休要听他胡言,直接拿下便是!” 岛津一郎见状,更是连连以言语相激,目光死死盯着樊哙:“哈哈哈!原来汉军老将军也只是以多欺少之徒!无胆老匹夫!” 樊哙却哈哈一笑,挥手止住儿子:“伉儿,退下。他说得对,老子打了一辈子仗,还没怕过单挑!” 他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与豪情,或许这真是他生涯最后一战,他要用最传统的方式为自己画上句号。 “老夫便应了你!让你死得心服口服!” “父亲!” 樊伉急道。 “无妨,看好四周!” 樊哙自信地摆摆手。 话音未落,岛津一郎已大吼一声,双手举刀,疾步前冲,一招势大力沉的“唐竹”(所谓的当头直劈)狠劈下来! 倭刀破空,带着凄厉的呼啸。 樊哙不慌不忙,沉腰立马,长枪一抖,并非硬格,而是用枪尖精准地一点一拨, “铛”一声脆响,巧妙地将倭刀力道引偏,同时枪杆顺势如毒蛇出洞,直刺岛津心窝! 岛津一郎惊出一身冷汗,慌忙回刀格挡,刀枪相交,火花四溅。 他刀法凶悍,迅捷凌厉,专走偏锋,削、砍、撩、刺,尽是杀招。 而樊哙的长枪则大开大阖,势沉力猛,时而如巨蟒翻腾,时而如灵蛇出洞,将长兵器的距离和力量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 转眼十招已过,岛津一郎被完全压制,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虎口已被震裂,鲜血淋漓。 他气喘吁吁,猛地后跳一步,不甘地吼道:“不公平!你不过是仗着兵器长!若非此长枪,你早已是我刀下之鬼!” 樊哙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竟真的停下攻势,哈哈大笑:“哈哈哈!好!老夫就让你输得彻彻底底!” 说着,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竟然真的将手中长枪“哐当”一声扔在地上! 随即对着岛津一郎,挑衅地勾了勾手指:“来!让你看看老子空手怎么拆了你这破刀!” 岛津一郎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狂喜和阴狠! 他岂会放过这等天赐良机?大吼一声:“这是你自己找死!” 说罢,整个人如同疯虎般扑上,倭刀划出一道寒光,直劈樊哙头颅! 这一刀又快又狠,誓要将樊哙劈成两半! 然而,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樊哙动了! 他非但没有后退,反而一个迅捷无比的侧身滑步,精准地避开了刀锋,同时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扣住了岛津一郎握刀的手腕,巨大的握力让岛津感觉骨头都要碎裂! “呃!” 岛津一郎大惊,还想挣扎,但樊哙的右脚早已悄无声息地钩住了他的脚踝! “给我过来吧!” 樊哙一声暴喝,腰腹发力,使出了战场上磨练出的最实用的摔跤技巧,一个干净利落的过肩摔! 岛津一郎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人完全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巨力抡起,重重砸在地上! “嘭!” 一声闷响,尘土飞扬。 岛津一郎被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倭刀也脱手飞出。 他还想挣扎爬起,樊哙那穿着铁靴的大脚已经狠狠踩在了他的胸口上,如同山岳般沉重,让他动弹不得。 “绑了!” 樊哙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周围的汉军士兵都看呆了,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樊伉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振臂高呼,声音响彻整个滩头:“贼首岛津一郎,已被大汉舞阳侯樊哙生擒!!” 这呼声如同最后的丧钟,迅速传遍混乱的战场。 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倭寇听到主帅被生擒,最后一丝斗志彻底崩溃。 “岛津大人被捉了!” “完了…全完了…” “投降!我们投降!” 叮叮当当,武器被丢弃的声音不绝于耳,残存的倭寇们纷纷跪地请降。 汉军迅速控制全局,对马岛至此,彻底易主! 消息很快传回倭国本土。 天王村野治保接到噩耗,惊怒交加,但更让他心惊的是后续情报。 “什么?刘盈没有杀降?他还给那些废物粮食和药物治疗?” 村野治保难以置信。他深知刘盈这位穿越者同行,绝非心慈手软之辈,对倭寇的历史上的恶行更应有切齿之恨。 按照他的预想,刘盈杀降才是最合理的,那样他就可以借此大肆宣扬汉军的残暴,激发本国军民同仇敌忾之心,死守本土。 “他到底想干什么?” 村野治保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和不安,“这绝非圣母心泛滥…他一定有更大的图谋!只是我看不透…” 对马岛上,汉军大营已然建立,粮草物资通过庞大的运输船队源源不断送来。 赵王刘如意看着营地里黑压压的近两万倭寇战俘,每日消耗大量粮草,不禁找到皇帝兄长抱怨。 “皇兄!为何要留下这些倭寇猪狗的性命?每日耗费我军粮草,供养这些畜生,岂非资敌?依臣弟看,就该全部坑杀,以祭奠我沿海死难军民!也让倭国知道厉害!” 第746章 杀了作甚?废物利用! 刘盈正在查看海图,闻言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摆了摆手: “如意,杀之,不过一时痛快,除了浪费力气,还有何用?顶多让村野治保那厮有机会煽动民心罢了。” 他走到帐外,指着那些垂头丧气、但因此能活命而眼中带着一丝茫然的感激的战俘。 “你看,这些都是现成的壮劳力。我大汉近来在幽州、青州等地发现了数处大型铁矿,朝廷正愁征发民夫困难,影响开采进度。” “这些倭寇,身强体壮,虽然现在虚弱,养养就好,不用白不用。” 刘盈的眼神变得冰冷而务实:“让他们去矿山,以赎其罪。” “管吃管住,饿不死就行,用最重的活,榨干他们最后一丝力气,直到累死矿中,也算是为我大汉江山建设尽了最后一份‘绵薄之力’。” “这,岂不比一刀杀了他们,更有价值?这叫——废物利用。” 刘如意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看着那些战俘的眼神,也从厌恶变成了看待牲畜和工具般的冷漠,他拱手笑道:“皇兄圣明!臣弟远远不及!如此,既得了实惠,又博了个‘仁德’之名,还能让那村野治保摸不着头脑,疑神疑鬼!一石三鸟,高!实在是高!” 刘盈微微一笑,目光再次投向海图上的倭国本土方向,淡淡道:“对付非常之人,当用非常之法。村野治保…他会明白的,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难熬。而朕,要的可不仅仅是对马岛。” 海风吹拂,带着一丝铁锈和未来的血汗气息。 近两万倭寇战俘的命运,就此被决定,他们将用无尽的苦役,为自己和先辈的罪行赎罪,直至埋骨异乡的深山矿坑。 而刘盈的征途,才刚刚开始。 —— 对马岛陷落的消息如同冰冷的海水,彻底浇醒了倭国本土的侥幸心理。 但当更详细的情报传来时,村野治保坐在他的“天王御所”里,拿着绢帛的手都在微微颤抖,脸上不是愤怒,而是巨大的困惑和一种被完全打乱算盘的懵逼。 “没…没杀?还给了粮食和药?然后…全部装上船…运回大汉了?” 村野治保喃喃自语,反复确认着情报上的每一个字。 他预想过无数种可能:刘盈坑杀降卒以儆效尤,或者将他们贬为奴隶在对马岛修筑工事,甚至可能用最残忍的方式处决岛津一郎……但他万万没想到是这种操作! 这不是仁慈,这是…这是把整整两万倭国青壮,当成了可以随意搬运的货物、免费的劳动力啊! 那一顿饭,那一点药,恐怕不是仁慈的开端,而是这些俘虏此生最后一顿像样的饱饭和治疗。 等待他们的,绝不是田园牧歌,而是大汉境内那暗无天日的矿坑、永无止境的苦役,直到被彻底榨干最后一滴血汗,无声无息地埋骨异乡。 “刘盈…你好狠…好算计!” 村野治保终于想通了关键,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 这种“废物利用”的方式,比直接杀戮更高效,更冷酷,而且——对倭国本土的士气打击更为诡异和深远。 对于信息滞后、只听到风声的本土倭寇和普通民众而言,他们或许会听说“汉皇帝仁德,不杀降卒,还给予活路”。 这会在无形中削弱他们拼死抵抗的决心——既然投降也能活命,那为什么一定要玉碎呢? 他们根本不会知道,那“活路”是比死亡更缓慢痛苦的折磨。 刘盈用最低的成本,不仅得到了劳动力,还顺手瓦解了对手的一部分斗志。 “绝不能让他得逞!” 村野治保猛地站起身,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刘盈这一手,是在刨他统治的根基本土,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他立刻伏案疾书,笔墨间甚至带上了几分声泪俱下的恳切,这封信是写给被他赶下台、仍拥有不少传统势力支持的前任天皇的。 信中,他极尽渲染汉军带来的亡国灭种之危,将刘盈描绘成比妖魔更可怕的敌人。 “阁下亲启,如今已到国破家亡之关键时刻,你我之争,不过是兄弟阋墙,而汉军乃是外御其侮!若此时再不携手,倭国万年社稷将毁于一旦!…” 他甚至许下了极其诱人,但也极其空泛的承诺:“若阁下愿摒弃前嫌,与我联手共抗强汉,待击退刘盈之后,你我可并称东西二帝,共治倭国!” “届时,携大胜之威,反攻大汉,瓜分其浩瀚疆土,岂不美哉?那时,你我将共享无上荣耀!” 这封信被以最快速度、最隐秘的渠道送了出去。 —— 另一边,隐居在古老宫廷残余势力中的前任天皇,接到这封信后,先是震惊于对马岛的失陷和汉军的强大,随即又被村野治保信中描绘的“东西二帝”和“瓜分大汉”的宏伟蓝图刺激得热血沸腾,得意忘形起来。 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需要仰仗大汉鼻息的落魄天皇了,得益于那个神秘的汉人谋士蒯通,通过西域商人暗中输送的“极乐膏”,他不仅用这东西控制了不少上层公卿贵族,重新聚拢了势力,更在飘飘欲仙的幻觉中,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野心。 “哼,村野治保这逆贼也有今天!求到朕的头上了!” 天皇抚摸着蒯通进献的、象征着“极乐”的玉膏盒,眼中闪烁着贪婪和狂妄的光芒。 “大汉?刘盈?也没什么了不起!蒯先生说得对,他们能给的,我们也能有!等朕用这‘极乐仙膏’控制了大汉的军民,让他们都成为离不开仙膏的废人,这万里江山,还不是朕的囊中之物?” 他完全忘记了大汉曾经可能给予的恩惠,也低估了刘盈和汉军的可怕,沉浸在蒯通为他编织的权力美梦中。 他大手一挥,回复村野治保——同意暂时合作,共同在海上布防,狙击汉军,绝不让刘盈踏足本土半步! 第747章 陈平缺德,不亚蒯通 就这样,两个各怀鬼胎、都觉得自己能利用对方并最终成为赢家的死对头,因为刘盈的外部压力,暂时达成了脆弱无比的一致。 倭国开始紧急调动所有能用的战船和水军,试图在海上构筑一条防线。 而对马岛上,汉军却显得异常平静和从容。 刘盈丝毫没有急着登陆进攻的意思。 他深知,登陆战的前提是掌握制海权,倭寇必然会在海上拼死一搏。 大汉天子下令全军休整,补充粮草,检修战舰,训练水手,将对马岛经营成一个坚固的前进基地。 这一日,刘盈正在视察港口,陈平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边,低声道:“陛下,臣已遵照您的意思,通过重金收买和一些‘特殊渠道’,让几个贪财的倭国公卿开始在他们内部散播流言了。” 刘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他转头看向这位以智计和“缺德”闻名的丞相,调侃道:“哦?又是什么诛心之论?丞相,朕似乎越来越发现,为何先帝当年那么喜欢用您了。” “有些时候,您这缺德揍性,那真是不弱于蒯通啊!” 陈平毫不在意皇帝的调侃,反而嘿嘿一笑,脸上带着几分自得:“陛下过奖。臣不过是因势利导罢了。” “流言无非是说…村野治保与天皇的联合是假,实则是想借汉军之手削弱甚至除掉天皇最后的力量,以便他真正独霸倭国;反之亦然,说天皇答应联合,也是想等村野治保与陛下您两败俱伤后,他好坐收渔翁之利,重登大宝…再加上之前那份‘求援信’的旧账,够他们互相猜忌好一阵子了。” 刘盈满意地点点头:“善。让他们先自己乱起来吧。海战要打,但这仗,从一开始就不只是在海上。” 海风猎猎,吹动着汉军的旗帜。 对马岛上,汉军养精蓄锐;倭国本土,暂时的联盟下暗流涌动,猜忌的种子已被陈平悄然种下。 一场决定性的海上大战尚未爆发,但无形的刀光剑影,早已在阴谋与谎言中交织闪烁。 —— 对马岛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横亘在海峡之间。 汉军旌旗招展,舰船云集,每日操练呐喊声震天动地,摆出一副随时要挥师东进,直扑倭国本土的架势。 尤其是针对萨摩地区的模拟登陆演练,进行得尤为频繁和逼真。 这强大的压力,迫使村野治保与前任天皇那本就脆弱的联盟不得不维持着表面上的合作。 然而,猜忌的毒蔓早已在陈平“钞能力”的浇灌下,悄然滋生,缠绕在双方的心头。 村野治保紧急致信天皇:“汉军锋芒直指萨摩!此乃我之根本,亦是阻挡汉军登陆之要冲!请速派援军,你我兵合一处,共御强敌于海上!” 若在平时,天皇绝不会轻易将兵力投入村野治保的地盘,但刘盈的威胁近在眼前,他不得不做出回应,开始调集军队。 就在此时,平安京(京都)的宫廷内外,各种流言蜚语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其源头隐秘难查,却句句诛心: “听说了吗?村野大人请援是假,想吞并天皇陛下最后的精锐是真!” “可不是吗!萨摩是他的地盘,让我们的士兵去顶在前面当炮灰,消耗汉军,他好保存实力!” “到时候仗打完了,我们的兵也打光了,他还不是想怎么拿捏陛下就怎么拿捏?” “还有粮草呢!他村野治保会好心供应我们大军吃喝?肯定又要陛下大出血!” 这些流言精准地戳中了天皇,及其麾下公卿贵族们最敏感的神经。 于是,当村野治保再次催促援军,并理所当然地要求天皇方面提供部分粮草以“共体时艰”时,天皇的回复变得迟疑而充满算计,开始讨价还价,甚至反过来要求村野治保先支付一笔“开拔费”和担保后续粮草供应。 村野治保接到回信,气得几乎吐血,砸碎了心爱的茶具。 “蠢货!都是蠢货!汉军大军压境,还在算计这些蝇头小利!刘盈若是登陆,你我皆成阶下之囚!” 双方的书信往来充满了外交辞令下的相互推诿和暗中指责,援军的出发变得一拖再拖,即便有小股部队到来,其指挥权、驻扎地、粮草供应等问题也引发了无数扯皮,所谓的“联军”尚未面对汉军,内部已是矛盾重重,效率低下。 然而,陈平的毒计并未止步于挑拨两位巨头。 他的触角,悄然伸向了村野治保军中一支特殊的力量——从寒冷的北方虾夷地(北海道)掠夺征召而来的虾夷人士兵。 这些战士勇猛彪悍,但并非自愿为倭人作战,心中埋藏着被征服、背井离乡的仇恨。 陈平派出的细作,包括一些被汉军俘获后经过“教育”的虾夷人,利用各种机会,用虾夷语或他们能听懂的方式,悄然传播着另一种声音: “兄弟们,看清楚谁才是真正的敌人!汉军为什么来?是因为村野治保这些倭人屠杀了大汉的沿海百姓!我们虾夷人,和汉人无冤无仇!” “我们不是倭国人!我们的家园被他们侵占,我们的同胞被他们奴役!现在他们又要我们为他们的战争送死!” “大汉的皇帝是仁慈的,他连投降的倭寇都给予活路。如果我们能摆脱倭人,说不定大汉皇帝会帮助我们回到虾夷,过回我们自己的生活!” 这些话语,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虾夷士兵的心中漾开层层涟漪。 虾夷人表面依旧沉默,听从命令,但眼神中却多了些别样的东西。 战斗的意志在悄然消退,对回家的渴望在暗中滋长。 许多人在夜深人静时扪心自问,为什么要为侵略自己家园的仇人卖命? 如果能回家,谁愿意在这异乡的海岛上当炮灰? 就在倭国“联军”内部被流言和猜忌搅得一团糟,虾夷士兵军心浮动之际,对马岛汉军大营内,一场最高级别的军议正在召开。 第748章 对马佯攻,暗度陈仓 对马岛,汉军大营。 刘盈端坐主位,下方是樊哙、刘如意、项轩、贾谊、陈平等文武重臣。 “陛下,倭寇似乎认定我军要主攻萨摩。” 项轩指着海图道,“他们在该海域集结的船只最多,沿岸防御工事也在加紧修筑。” 樊哙摩拳擦掌:“打萨摩就打萨摩!老夫愿为先锋,定把村野治保那小子的卵黄捏出来!” 刘盈却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太公兵法有云,兵者,诡道也。所有人都以为朕要打萨摩,那朕偏偏就不打那里。” 他目光扫过众将,最终落在年轻却已显露出卓越战略眼光的贾谊身上:“贾谊,你来说说,若不打萨摩,我大军可从何处登陆?利弊如何?” 贾谊从容起身,走到巨大的倭国沿海地图前,手持竹鞭,条分缕析: “陛下圣明。避实击虚,正合兵法要义。臣以为,可选之地有如下几处:” 博多(福冈地区): “此地港湾条件优良,距离对马岛最近,补给方便。” “且倭人军队便在此方向多有防备,但正因如此,其防御体系或许固守有余,机动不足。” “若能快速突破,可直逼倭国在九州的核心区域。然,敌军亦可能料到我军出其不意,反其道而行之。” 贾谊随即指向山口县(周防、长门一带),笑道: “此处海岸线曲折,多良港,且距离倭国政治中心(畿内)更近。” “登陆成功后,可迅速向纵深发展,威胁更大。但航线稍远,且需警惕来自濑户内海方向的敌军水军侧击。” 众将点头之际,贾谊已经转向土佐藩(高知地区): “四国岛南岸,防御相对薄弱,且民风…据说迥异于本州,或可利用其矛盾。” “从此地登陆,可席卷四国,亦可渡海进攻本州。缺点是偏离主要战略目标区,可能陷入缠斗。” 贾谊顿了顿,给众将反应时间,指向了最后的大阪或濑户内海沿岸。 “此为最冒险亦可能收益最大之方案。若能突破纪伊水道或直接闯入濑户内海,在其心腹地带登陆,可震动整个倭国,使其首尾难顾。” “然,此区域水情复杂,敌军防御必然森严,风险极高。” 贾谊分析完毕,拱手道:“此四地各有利弊,或正或奇,或稳或险。最终如何抉择,还需陛下圣裁,并依据敌军动向及时调整。”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刘盈身上,这位年轻的皇帝目光锐利地在地图上巡视,手指最终缓缓点向其中一个地点。 “传令全军,做出继续强攻萨摩姿态,麻痹敌军。但真正的主力,随朕由此处……” 他沉声道出了那个最终选定的登陆点,“给村野治保和那位天皇,一个最大的‘惊喜’!” 帐内众将精神一振,齐声应诺:“诺!” 一场决定性的战略欺骗和雷霆一击,即将展开。 而对马岛对岸的倭国,仍沉浸在内部猜忌和错误的判断之中,对即将到来的风暴,恍然未觉。 —— 对马岛汉军大营,帅帐之内,气氛凝重而肃杀。 巨大的海图铺在中央,刘盈的手指如同鹰隼利爪,在其上划过数道凌厉的轨迹。 “诸将听令!” 刘盈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倭寇以为朕只会猛攻萨摩,朕便偏要让他们顾此失彼,首尾难顾!” “刘如意!项轩!” “臣在!” 赵王刘如意与猛将项轩踏步出列。 “命你二人率领一万五千精锐,战船五十艘,佯攻萨摩!不必死战,但要打得凶狠,打得逼真!要让村野治保坚信,我军主力意图在此登陆!务必牢牢吸住他的主力!” “诺!” 刘如意与项轩抱拳领命,眼中充满战意。 “但这只是疑兵!” 刘盈目光锐利地扫过其他将领,“真正的杀招,在于四路奇兵!” “刘如意,项轩!” 他再次点名,但这次是看向另一份命令,“待疑兵吸引注意后,你二人率另一支偏师,直扑博多!” “那里港湾良好,距对马最近。朕要你们不惜代价,抢占至少一处登陆点,建立前进基地,为我后续大军打开通道!” “陛下放心!臣等定在博多扎下根来!” 刘如意和项轩信心十足。 “舞阳侯樊哙!樊伉!” “老臣(末将)在!” 樊哙声如洪钟,樊伉紧随其后。 “命你父子,率八千劲卒,奔袭山口县!不求你克城拔寨,但要像一把尖刀,给朕狠狠地捅进去!搅他个天翻地覆,让倭寇不知道我们到底想打哪里!只要他们慌乱,露出破绽,便是大功一件!” “哈哈哈!好!这活儿对老夫胃口!陛下就瞧好吧!” 樊哙兴奋得直搓手,樊伉也激动不已。 “李广!” “末将在!” 飞将李广目光如电。 “土佐藩!此地防御相对薄弱,民风或许有隙可乘。朕予你一万精兵,给朕猛冲猛打!不管是山头、海滩还是破城,朕要你在四国岛上给汉军站稳脚跟!你可能做到?” “陛下!” 李广声若雷霆,“末将若不能在土佐藩撕开一道口子,提头来见!” “好!要的就是这股气势!” 最后,刘盈的目光投向一旁沉默如山的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 “郑茂。” “臣在。” 郑茂的声音平静,却带着冰冷的坚定。 “最险,也是最关键的一路。” 刘盈指着地图上那狭窄的纪伊水道和仿佛倭国内湖的濑户内海。 “朕要你率领所有绣衣使者精锐,并拨给你最快的舟船死士,尝试突入濑户内海!” “在其心腹之地登陆,哪怕只有几百人,也要把恐慌给朕散播到倭国的每一个角落!” “此行九死一生,朕只问你一次,有没有信心完成?” 郑茂单膝跪地,没有任何犹豫:“绣衣使者,皆为陛下死士!能啃最硬的骨头,方显我等价值!臣,有信心!纵粉身碎骨,亦要震破倭胆!” “好!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朕等你捷报!” 分派已定,刘盈深吸一口气:“其余神火铳营及五千水师,随朕坐镇中军,伺机而动!诸君,此战关乎国运,望尔等奋勇杀敌,扬我大汉天威!” “大汉万胜!陛下万胜!” 众将轰然应诺,声震营帐。 第749章 猛攻萨摩,赵王浴血 汉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开始高效而隐秘地运转起来。 一万大军继续在对马岛正面虚张声势,而四支利箭,已然悄然上弦,即将射向倭国本土的不同要害! 就在汉军积极调兵遣将之时,一艘快船载着一个精美的木盒,送到了萨摩的村野治保军中。 村野治保正为天皇那边迟迟不到的援军和讨价还价的粮草问题焦头烂额,听闻汉军送来“礼物”,心中顿时升起不祥预感。 打开木盒,一股石灰味扑鼻而来——里面赫然是岛津一郎怒目圆睁、经过处理的首级!旁边还有一张绢帛,上面是刘盈的亲笔字迹,只有寥寥数字:“负隅顽抗者,以此为例。下一个,会是谁?” 帐内倭寇将领们顿时炸开了锅,惊恐、愤怒、兔死狐悲的情绪弥漫开来。 “岛津大人!” “八嘎!汉人欺人太甚!” “天王!出兵吧!为岛津大人报仇!” “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汉军如此嚣张!” 群情激愤,纷纷请战。岛津一郎虽败,但在萨摩军中仍有威望,他的惨死极大地刺激了这些倭将。 然而,村野治保看着那颗人头,脸色铁青,手心却冒出冷汗。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刘盈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送来人头?仅仅是为了示威? 不对! 他一直在怀疑刘盈的真实意图。汉军在对马岛摆出强攻萨摩的姿态,却又送来人头激怒自己……这太像是诱敌之计了! “安静!”村野治保猛地一拍桌子,压下帐内的喧嚣,“刘盈此举,分明是想激怒我等,诱使我主力舰队出战!对马岛以逸待劳,汉军楼船火炮犀利,我军若贸然出击,正中了他们的奸计!” 他扫视着众将:“传令下去,各舰队严守港口,没有我的命令,一船不许出战!加强沿岸巡逻戒备,防止汉军偷袭!至于天皇那边……”他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再派人去催!告诉他,若是再逡巡不前,萨摩若失,他的平安京就是下一个!” 他试图稳住局面,但心中那股不安却越来越强烈。刘盈用岛津一郎的人头,成功地在倭军内部点燃了愤怒的火焰,这火焰既可能烧向汉军,也可能反过来灼伤试图压制它的村野治保。而他与天皇之间那点可怜的信任,在这份“礼物”和汉军巨大的压力下,正变得更加岌岌可危。 村野治保走到帐外,望着对马岛方向,海天相接处,汉军的帆影若隐若现。 “刘盈……你究竟想从哪里来?” 他喃喃自语,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无形的对手对弈,而对方的棋路,他完全看不透。 —— 对马岛军港,晨雾未散,海风却已带着肃杀之气。 五十艘战船劈波斩浪,缓缓驶离港口,桅杆如林,旌旗蔽空。 居中的楼船“斩浪号”上,赵王刘如意一身亮银麒麟甲,猩红披风猎猎作响,手按剑柄,眺望着东方那片逐渐清晰的海岸线。 他身旁,项轩矗立如铁塔,玄色重甲覆身,仅露出的双眼锐利如鹰,手中长矛在熹微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寒芒。 “项将军,皇兄将此重任交予你我,此战关乎全局,务必打得狠,打得真,让村野治保那老狐狸坚信,我大汉王师,就是要从他萨摩的骨头上踏过去!” 刘如意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项轩重重点头,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殿下放心!末将已吩咐下去,儿郎们皆怀必死之心!纵是佯攻,也要打出主攻的气势,定叫倭寇胆寒,不敢他顾!” 他们身后,一万五千汉军精锐肃立无声,甲胄鲜明,刀枪如雪。 这些百战老兵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压抑已久的战意和对功勋的渴望。海风送来对面倭寇隐约的号角声,仿佛野兽不安的低吼。 刘如意深吸一口气,猛地拔出佩剑,剑指萨摩方向,声震海天:“大汉的勇士们!陛下就在后方看着我们!今日,随本王与项将军,踏平倭寇营寨,扬我汉威!擂鼓!进军!” “咚!咚!咚!咚——!” 雄浑的战鼓声如同雷霆,骤然炸响,穿透海雾,重重敲在每一个将士的心头,也敲响了萨摩海域大战的序幕! 汉军舰队呈攻击阵型展开,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率先进入射程。 “目标,倭寇沿岸箭楼、砦堡!投石车,放!” 项轩立于船头,厉声下令。 楼船顶层,经过改良的配重式投石车发出令人牙酸的绞盘声,士兵们奋力挥动木锤,砸开机关! “嘭!嘭!嘭!” 数十枚巨大的石弹,以及特制的、裹挟着猛火油的“震天雷”,带着死亡的呼啸,划破长空,如同陨星般砸向萨摩海岸! “轰隆隆!!!” 剧烈的爆炸声接连响起,倭寇辛苦搭建的木质箭楼瞬间被砸得粉碎、点燃,化作冲天的火炬。 碎石、木屑、残肢混合着火光四处飞溅。岸滩上匆忙布置的鹿角、拒马也被炸得七零八落。 “防御!快防御!” “汉军攻来了!是主力!好多楼船!” 岸上的倭寇被这突如其来的猛烈远程打击打懵了,惊慌失措地奔跑、呐喊,试图寻找掩体,组织反击。 一些勇敢的倭寇弓箭手冲到岸边,向着海上的汉军船队抛射箭矢,但距离尚远,箭矢大多无力地落入海中。 “走轲突击队,上前!清扫滩头,压制弓箭手!” 项再次下令,数十艘灵活迅捷的走轲快船如同离弦之利箭,从楼船的阴影中疾驰而出,船上的汉军弩手凭借着射程和精准度的优势,对着岸上暴露的倭寇弓箭手进行精准点杀。 弩矢破空,往往一声惨叫,便有一名倭寇应声倒地。 “弓箭手,三轮齐射,覆盖滩头!” 刘如意同时下令,楼船和艨艟舰上的汉军弓箭手们引弓如满月,箭雨如同飞蝗般腾空而起,在空中划出密集的抛物线,然后狠狠攒落在倭寇可能藏身的滩头区域。 倭寇的惨叫声,顿时更加密集地响起! 汉军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猛烈而有序,完全是一副标准的大规模抢滩登陆作战的开场。 海面上,汉军战舰巍峨,箭矢如雨,石弹火球呼啸;岸滩上,倭寇狼奔豕突,火光冲天,死伤惨重。 场面极其逼真,煞气冲天。 第750章 玄甲猛将,一夫当关 萨摩后方,村野治保很快就接到了前线急报。 “天王!汉军主力舰队猛攻我滩头阵地!攻势极其凶猛,箭楼砦堡损失惨重,儿郎们死伤甚众!” 传令兵浑身是血,声音急促。 村野治保快步走出营帐,登高远望,只见海岸线方向浓烟滚滚,杀声震天,汉军庞大的舰队黑压压一片,攻击一波猛过一波,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 “果然……刘盈还是选择了这里作为主攻方向!” 他心中既惊又有一丝“果然如此”的判断落地感,“传令!所有战船出港!依托岸防工事,给我抵近射击!绝不能让汉军轻易登陆!” “命令岸防步兵,全力阻击!死战不退!” “再派人火速前往平安京!告诉天皇,汉军主力已攻我萨摩,若再见死不救,九州必失,届时唇亡齿寒!” 倭寇的蜈蚣船、关船等各式战船也从港口中涌出,试图凭借数量和对水文的熟悉,与汉军舰队周旋。 同时,岸上的倭寇在经历了初期的混乱后,在一些悍勇将领的呼喝下,也开始依托残存的工事和地形,用弓箭、石块甚至火把进行反击。 “杀给给!为了天皇!” “挡住汉狗!不能让他们上岸!” 倭寇的箭矢也变得密集起来,叮叮当当地射在汉军楼船的挡板上、船帆上,偶尔有汉军士兵中箭倒地,但立刻被同伴拖下,新的士兵补上位置。 海战进入了更加惨烈的阶段。双方箭矢交错,石弹互轰。 倭寇的小船试图靠近进行跳帮肉搏,但汉军的走轲船和艨艟死死拦住,弩手精准射击,长枪手和刀盾兵则与试图攀船的倭寇进行血腥的接舷战。 海面上,不断有船只被点燃,浓烟滚滚,落水的士兵在波涛中挣扎,鲜血染红了一片片海水。 项轩见状,大吼一声:“来得好!儿郎们,随某家杀敌!” 他竟亲自跳上一艘艨艟战船,蛇矛舞动,如同旋风般冲入倭寇船群之中。 手中丈八长矛或刺或扫,势不可挡,往往一矛下去,便能将一名倭寇刺穿挑飞,或是砸得骨断筋折。 他勇猛无敌的身影,极大鼓舞了周围汉军的士气。 刘如意则在楼船上冷静指挥,不断调整舰队阵型,命令投石车和弓箭手进行火力支援,重点打击倭寇试图集结的反击队伍和大型船只。 “项将军勇猛!弓弩手,掩护项将军右翼!” “震天雷,瞄准那艘最大的关船!给本王炸沉它!” 汉军的攻击凶狠而精准,完全是一副不惜代价、志在必得的架势。 尽管汉军火力占优,但倭寇凭借地利和数量的优势,以及村野治保的死命令,抵抗得异常顽强。 一些凶悍的倭寇甚至驾驶着着火的小船,嚎叫着撞向汉军的楼船,试图同归于尽。 “殿下!倭寇抵抗激烈,我军先锋走轲损失不小!” 一名校尉回报道。 刘如意目光冰冷:“佯攻亦是攻!岂能无伤亡?命令第二梯队走轲继续上前!弓弩覆盖延伸,压制岸上敌军!告诉将士们,陛下看着我们,此战必须让倭寇相信,我们就是要从这里踏过去!” 更多的汉军走轲船顶着箭矢石块,强行冲滩。船一靠岸,身穿重甲的汉军锐士便咆哮着跳入齐腰深的海水中,冒着倭寇的矢石,艰难而坚定地向岸上发起冲击。 “先登!先登!” “为了大汉!杀!” 滩头瞬间变成了血腥的绞肉场。汉军结阵向前,长矛如林,刀盾格挡,一步步推进。 倭寇则嚎叫着反扑过来,武士刀疯狂劈砍,双方短兵相接,血肉横飞。每一次兵刃的碰撞,每一次嘶吼与惨叫,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项轩此时也已率部登上一处滩头,他如同战神下凡,长矛所向,倭寇无不披靡。他浑身浴血,却越战越勇,硬生生在倭寇的防线撕开了一个口子。 “跟上项将军!扩大突破口!” 汉军士卒备受鼓舞,奋力向前冲杀。 倭寇的一名悍将见状,哇哇大叫着挥舞太刀冲向项轩。 项轩冷哼一声,不闪不避,蛇矛一个毒龙出洞,后发先至,直接洞穿了那倭将的胸膛,随即猛地一甩,将其尸体砸向后面的倭寇,吓得倭寇连连后退。 战斗从清晨持续到午后,萨摩滩头早已尸横遍野,海水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褐色。 汉军数次冲上滩头,又数次被倭寇拼死击退,双方都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汉军的攻势猛烈无比,但倭寇的抵抗也因为村野治保的严令和本土作战而异常坚韧。 站在后方高处的村野治保,全程目睹了这场惨烈无比的海滩攻防战。 汉军的攻势之猛,意志之坚决,舰船火力之强大,士卒之骁勇,尤其是那员舞动长矛的黑甲猛将,都深深震撼了这位穿越者。 他看到汉军的楼船不顾损失地抵近射击! 他看到汉军士兵冒着矢石奋勇抢滩! 他看到那员猛将一次次带队冲杀,锐不可当! 他看到汉军即便暂时受挫,也立刻重整旗鼓,再度扑上,大有不攻下萨摩誓不罢休的气势! “主力……这绝对是汉军的主力!” 村野治保喃喃自语,额头渗出冷汗。 “刘盈这是要不惜一切代价,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传令!再调两个备队上去!所有战船,哪怕撞,也要给我撞沉几艘汉船!绝不能让他们建立稳固的滩头阵地!” 他彻底相信了,刘盈的主攻方向就是萨摩。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预备队,都被牢牢吸引在了这片血腥的海滩上。 他甚至开始庆幸自己坚持没有贸然出击,而是依托岸防消耗汉军,同时更加焦急地催促天皇的援军和物资。 然而,村野治保并不知道,在“斩浪号”上,刘如意和刚刚撤回船上短暂休整的项轩,正在冷静地评估战局。 “殿下,我军伤亡已有近千,倭寇抵抗远超预期,其主力确已被我军吸引。” 项轩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和汗水。 刘如意看着依旧激烈的战场,点了点头:“项将军辛苦,将士们英勇!目的已经达到。传令下去,攻势不减,但登陆部队逐步交替后撤,退回船上。” “远程打击继续覆盖,做出我军稍作休整,即将发动更大规模进攻的态势!” 汉军的攻击节奏悄然发生了变化,不再执着于抢占滩头,而是以更猛烈的远程火力和间歇性的突击进行压制和骚扰,让倭寇始终处于高度紧张状态,无法判断汉军的真实意图。 第751章 明攻萨摩,暗度博多 夕阳西下,映照着如同地狱般的萨摩海滩。 汉军舰队缓缓后撤一段距离,但依然虎视眈眈,仿佛一头舔舐伤口、准备再次扑击的猛虎。 岸上的倭寇则筋疲力尽,惊魂未定,看着海面上依旧庞大的汉军舰队和密密麻麻的灯火,无人敢放松警惕。 村野治保望着退去却并未远走的汉军,长长松了口气,却又感到无比沉重。 他坚信自己挡住了汉军主力的猛攻,但也付出了惨重代价。 村野治保转身对副官道:“汉军锐气已挫,明日必会再来!严加防范!另外……再给平安京送信,告诉他们,若援军再不到,萨摩若失,责任全在他们!” 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和他的主力舰队被牢牢钉在萨摩海域时,另外四支汉军利刃,已经趁着这场惊天动地的佯攻创造的时机,悄然驶向了倭国本土其他毫无防备或防御薄弱的海岸线。 刘如意与项轩的佯攻,以鲜血和勇气,完美地奏响了大汉东征的序曲,也为自己赢得了“萨摩之虎”的威名。 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 萨摩海域的血战正如火如荼,汉军佯攻的声势滔天,成功地将村野治保的主力乃至其全部注意力都牢牢钉死在那片焦灼的海滩上。 硝烟、火光、震天的喊杀与垂死的哀嚎,构成了最好的掩护。 在对马岛西南方一处隐蔽的海湾里,另一支舰队正如同潜伏的猎豹,安静地等待着出击的讯号。 这是项轩率领的奇袭偏师——二十艘经过特别挑选的快船,包括十艘改进型走轲、五艘艨艟以及五艘负载能力较强的运输船,以及精心选拔的五千汉军锐士。 这些士卒甲胄轻便,却装备精良,人人面带杀气,眼神中充满了对战斗的渴望和对主将项轩的无条件信任。 项轩矗立在为首的快船“破浪”号船头,玄色重甲在昏暗的光线下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唯有那杆伫立身旁的丈八长矛,偶尔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他如同一尊沉默的铁像,目光如炬,死死盯着博多湾的方向,海风吹拂着他盔缨,却吹不散他周身那股凝如实质的战意。 一名传令兵乘小舟飞速赶来,压低声音禀报:“项将军!赵王殿下令:萨摩敌已被牢牢吸引,将军可按计划行动!祝将军旗开得胜!” 项轩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挥手,声音低沉却斩钉截铁:“传令!起锚!扬帆!目标——博多湾!全速前进!” 没有震天的战鼓,没有喧嚣的呐喊。 二十艘战船如同幽灵般悄然驶出隐蔽点,借着渐浓的夜色和海风,船桨整齐划一地破开水面,向着东北方向的博多湾疾驰而去。 船上的将士们紧握兵刃,检查弓弩,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令人窒息的寂静和压抑的兴奋。 玄海的海流颇为湍急,夜色深沉,能见度极低。 这对于奇袭者而言,既是挑战,也是最好的保护。 项轩站在船头,凭借丰富的经验和敏锐的直觉,不断下达微调航向的命令,引导着舰队如同一支离弦的暗箭,精准地射向目标。 博多湾,自古以来便是倭国对外交流与防御的重要门户,港湾条件优良,水深港阔。也正因如此,历史上此地屡遭兵燹,倭人在此筑有些许防御工事,平日里也有水军巡逻。 但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西南方向萨摩那场“主力决战”所吸引,博多湾的守备,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松懈。 “将军,前方发现微弱灯火,应是博多湾入口的警戒哨塔!” 斥候瞭望过后,低声回报。 项轩眯起眼睛,远远望去,只见几点星火在夜幕中摇曳,显得无精打采。 “减速!走轲队上前,无声解决哨塔及巡逻船!其余船只,随时准备突击!” 项轩的命令简洁而冷酷,三艘最为精锐的走轲船如同暗夜中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脱离本队,向着哨塔方向滑去。船上的绣衣使者好手和军中锐士口衔枚,蹄裹布,手持利刃强弩。 战斗在寂静中爆发,又迅速结束。 几声短促的闷哼,几具重物落水的声音,那点微弱的灯火晃了晃,便彻底熄灭。 一艘小型倭寇巡逻船尚未反应过来,就被汉军走轲贴近,弩箭精准射杀舵手和瞭望员,随即汉军跃上敌船,刀光闪动,迅速控制了局面。 “障碍已清!将军!” “好!” 项轩拳头紧握,“全军听令!突击阵型!目标湾内码头和滩头,全速冲进去!弓箭手准备火箭!登陆队准备!” “吼!” 压抑已久的低吼从各条船上响起,二十艘汉军战船骤然将速度提升至极限,如同挣脱了锁链的猛兽,咆哮着冲向毫无防备的博多湾! “敌袭!!是汉军!汉军从博多来了!” 凄厉的警报声终于划破了博多湾宁静的夜空,但为时已晚! 汉军舰队已经如同旋风般冲入港湾,项轩一马当先,立于“破浪”号船首,声如雷霆:“放火箭!烧毁泊船!弩手自由射击,压制岸敌!” 咻咻咻——! 无数拖着赤红色尾焰的火箭如同流星火雨,铺天盖地地射向湾内停泊的倭寇船只以及岸上的木质建筑、仓库。 瞬间,一艘艘倭船被点燃,火借风势,迅速蔓延,照亮了整个海湾,也映照出倭寇惊慌失措、四处奔逃的身影。 岸上零星的倭寇守军试图组织反击,但汉军弩手的精准射击让他们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抵抗阵型。不断有倭寇中箭倒地。 “登陆!抢占码头!建立防线!” 项轩大吼一声,不等船只完全靠稳,便第一个手持长矛,纵身跃上码头木板! “杀!” 汉军锐士们如同下山的猛虎,紧随主将,咆哮着冲上岸滩。刀盾兵结阵前冲,长枪兵随后突刺,弓弩手则持续提供掩护。 项轩更是勇不可当,他深知兵贵神速,必须趁敌混乱之际扩大战果。 那杆丈八长矛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黑色的毒龙。 矛尖闪烁,必取性命;矛杆横扫,骨断筋折。 他根本不做停留,一路向着倭寇聚集试图抵抗的地方猛冲猛打,所过之处,竟无一合之敌,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跟上将军!” “大汉万胜!” 汉军士卒见主将如此神勇,士气高涨到了极点,个个奋不顾身,猛冲猛打。倭寇本就兵力空虚,又遭此突如其来的猛烈打击,指挥系统陷入瘫痪,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 往往刚聚起几十人,就被项轩带队一个冲锋打散,随即被后面跟上的汉军士卒分割歼灭。 第752章 项轩唱罢,樊哙登场 博多湾的混乱和冲天的火光,终于惊动了后方城镇的倭寇守军。 一名留守的倭寇将领声嘶力竭地收拢了数百名士卒,嚎叫着从街道巷口反扑过来,试图将汉军赶下海。 “结阵!御敌!” 项轩虽勇,却并非莽夫,见倭寇援军到来,立刻下令收缩阵型,以抢占了码头区域和几处有利地形为核心,构筑环形防御。 “盾牌在前!长枪突出!弓弩手,仰射!” 汉军展现出极高的军事素养,迅速变阵。 厚重的盾牌砸在地上,形成一道盾墙。 长矛如林,从盾牌缝隙中突出,寒光闪闪。 弓弩手则向冲来的倭寇人群抛射出一波波箭雨,倭寇援军嚎叫着冲上来,却迎面撞上了汉军严密的防御阵型。 武士刀砍在包铁的大盾上,火星四溅,却难以突破。 而汉军的长矛则趁机毒蛇般刺出,将冲在前面的倭寇捅穿。 箭雨更是不断落下,收割着生命。 项轩则如同阵眼的磐石,屹立在最前方。 他的长矛长度优势在防御战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往往倭寇还未靠近,就被他一矛刺倒。 偶尔有悍勇的倭寇突破枪林冲到近前,也会被他以精湛的武艺迅速格杀。 “顶住!为了陛下!为了大汉!” 项轩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稳定着军心。 汉军将士也知道此地是孤军深入,唯有死战方能求生,个个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死战不退。 码头区域变成了残酷的绞肉场,双方围绕每一寸土地展开激烈争夺。 汉军阵前,倭寇的尸体越堆越高。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黎明,项轩所部凭借突然性、卓越的战斗素质和项轩本人的勇猛,成功击退了倭寇守军数波疯狂的反扑,牢牢控制住了博多港口的核心区域。 湾内停泊的倭寇船只大半被焚毁,浓烟遮天蔽日。 天色渐亮,博多湾一片狼藉。 码头上、海面上漂浮着无数尸体和船只残骸,鲜血将海水染成深红。 汉军的阵地依然稳固,但那面插在最高处的“项”字大旗也已破损不堪,沾满血污。 项轩拄着长矛,喘息着环顾四周。 经过一夜血战,五千锐士也折损了近千人,人人带伤,疲惫不堪,但眼神依旧坚定,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器。 “清点伤亡,加固工事,收集箭矢!倭寇绝不会善罢甘休,很快会有更多反扑!” 项轩的声音有些沙哑,却依旧沉稳。 他走到岸边,望着对马岛的方向。尽管疲惫,但他的心中充满了豪情与期待。 他已经成功地将一把尖刀插入了倭国本土的心脏地带! “陛下,末将幸不辱命!博多登陆点,已为我大汉拿下!” 项轩心中默念,虽然前途依然艰险,更大的反扑必然来临,但项轩和他麾下的勇士们已经用鲜血和勇气,为后续大汉主力打开了一条通往倭国本土的通道! 这消息一旦传回,必将极大鼓舞全军士气,并彻底扰乱倭寇的防御部署。 旭日东升,阳光穿透浓烟,照耀在汉军将士疲惫却坚毅的脸上,照耀在那面屹立不倒的“项”字战旗上。 博多湾的烽火,宣告着大汉东征的一个战略性胜利,也预示着倭国厄运的真正开始。 项轩的奇袭,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了倭国看似坚固的防御体系上,裂痕,已然出现。 —— 就在项轩奇袭博多湾的同时,另一支利剑——由舞阳侯樊哙及其子樊伉率领的八千汉军劲卒,也已悄然乘船,借着夜色的掩护,绕过了萨摩主战场,沿着海岸线向着东北方向的目标——山口县疾驰而去。 与项轩精准打击要害的策略不同,刘盈给予樊哙父子的任务更具灵活性:“奔袭山口,搅乱敌后,如尖刀穿刺,使其首尾难顾,露其破绽即可,不必强求攻城略地。” 旗舰之上,樊哙卸下了部分重甲,换上了更利于长途奔袭的轻便皮甲,但那柄伴随他多年的镔铁长枪依旧擦得锃亮。 樊哙望着远处漆黑的海岸线,虬髯在海风中拂动,一双虎目精光闪烁,全然不似年迈之人。 “爹,陛下让咱们搅乱就行,咱真就光吓唬吓唬他们?” 年轻的樊伉按捺不住战意,摩挲着手中的横刀问道。 他一身轻甲,显得精干彪悍,眉宇间尽是其父年轻时的冲劲。 樊哙嘿嘿一笑,声音洪亮:“瓜娃子,陛下那是用兵老道!让咱们灵活行事。但这灵活二字,大有文章!” “若倭寇防备松懈,如同纸糊,咱爷们儿难道还只在外头吹吹风?那不是咱老樊家的风格!一旦有机会,就得像当年鸿门宴闯帐一样,给他捅个通透!”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转为严肃:“不过,记住了,咱们人少,是孤军。要像狼一样,又快又狠!咬一口就走,绝不被缠住!让倭寇摸不清咱们到底有多少人,想干什么!” “孩儿明白!” 樊伉兴奋地点头,“定不让父亲失望!” 舰队在预定的偏僻海岸悄然靠岸,八千汉军锐士无声无息地完成登陆,迅速整队。 樊哙父子派出斥候前出斟茶,不久便有斥候带回的消息让樊哙又惊又喜。 “报侯爷!前方十里发现倭寇城寨,但守备极其松懈!哨塔无人,寨墙低矮破损,寨内倭寇似乎毫无戒备,甚至能看到炊烟袅袅!” “哦?” 樊哙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再探!扩大范围,看看周边情况!” 后续回报接连传来,不仅这一处,周边数个小型城寨、港口,防御都异常空虚!显然,萨摩方向的“主力”决战,以及可能存在的博多遇袭消息,将山口地区本就不多的守军注意力乃至兵力都吸引了过去。 “天赐良机!” 樊哙猛地一握拳,“刘盈陛下用兵如神,倭寇果然被调动得首尾难顾!儿郎们,倭寇露这么大破绽,咱们若不笑纳,岂不辜负陛下厚望?” 他原本的计划是骚扰牵制,但眼前倭寇防御如此空虚,简直如同敞开的大门! “爹,打吧!” 樊伉跃跃欲试。 “打!但不是蛮干!” 樊哙粗中有细,立刻下令,“樊伉,带你本部一千轻锐,多为弓弩手,急速前进,抢占那寨子外围高地,封锁道路,压制寨墙!” “其余人马,随我直扑寨门!速战速决!” 第753章 八千劲卒,铁骑裂土 战斗毫无悬念。当樊伉率领的弓弩手突然出现在寨墙外的高地上,箭雨如同瓢泼般落下时,寨内的倭寇才如梦初醒,顿时大乱。 “汉军!是汉军!” “他们从哪里来的?!” “快关寨门!” 然而为时已晚。樊哙亲率主力,如同狂风般卷到寨门前。 老将军宝刀未老,大吼一声,竟独自挥舞长枪,挑飞了试图关闭寨门的几个倭寇,随即用肩膀猛地撞向那并不坚固的木门! “轰隆!” 一声,寨门竟被他一撞而开! “杀进去!一个不留!” 樊哙如同猛虎入羊群,长枪翻飞,当者披靡。汉军锐士汹涌而入,刀光闪烁,喊杀震天。 倭寇根本组织不起有效抵抗,顷刻间便被斩杀殆尽,少数跪地投降者也被后续汉军迅速控制。 从发动攻击到完全控制这座城寨,用时不到半个时辰,汉军伤亡微乎其微。 “清点物资!能带走的带走,带不走的烧掉!伤员就地简单包扎,俘虏……处理掉!我们没时间看管!” 樊哙的命令冷酷而高效。他深知兵贵神速。 很快,这座冒着黑烟的城寨被汉军抛弃。 樊哙父子毫不停留,率领军队如同旋风般扑向下一个目标! 接下来的战斗,几乎就是第一战的翻版,甚至更为顺利。 倭寇的防御体系在突如其来的内部打击下显得支离破碎,讯息传递缓慢,各自为战。 樊哙充分发挥了汉军精锐的机动性和强悍战斗力,专挑软柿子捏,行动如风,侵略如火! 一座、两座、五座、十座…… 樊哙父子马不停蹄,率领八千汉军,在山口地区的丘陵、沿海平原上纵横驰骋。 他们时而分兵佯动,迷惑敌人;时而合兵一处,猛攻一点。 攻破城寨、焚烧粮仓、摧毁码头、歼灭小股敌军……如同一条致命的毒蛇,在倭国腹地疯狂肆虐。 在这场疯狂的闪电战中,年轻的樊伉表现尤为耀眼。 他完美继承了父亲的勇猛,却又多了一份年轻人的锐气和灵活的头脑。 一次,攻打一座依山而建、地势稍险的倭寇营寨,正面强攻可能伤亡较大。 樊伉观察地形后,主动向父亲请缨:“爹,给我五百人,我从后山悬崖摸上去,搅乱他们,您再从正面强攻!” 樊哙略一思索,点头同意:“好!小心行事!” 樊伉率领五百精锐,弃甲衔枚,用绳索和短刃艰难攀上后山悬崖,如同神兵天降般出现在倭寇营地后方。 倭寇猝不及防,后方大乱。樊哙趁机挥军猛攻正面,一举拿下营寨。 又一次,行军途中遭遇一支人数相当的倭寇援军。 樊伉不待父亲下令,主动率骑兵发起冲锋,身先士卒,直插敌阵中央,将倭寇队伍拦腰截断,打乱了敌方阵型,为父亲主力围歼创造了绝佳机会。 樊伉的勇猛和机敏赢得了全军上下的敬佩,也让老怀大慰的樊哙频频点头:“这小子,比他老子年轻时还滑头!是块好料!” 父子二人默契配合,樊哙稳坐中军,掌控全局,制定大致攻击方向;樊伉则时常作为先锋尖刀,灵活应对,摧城拔寨。 八千汉军在他们带领下,爆发出的战斗力远超人数本身,真正做到了“如入无人之境”。 樊哙父子狂飙猛进,短短数日之内,竟连续攻克、焚毁大小城寨、据点二十余处!兵锋最近时,甚至威胁到了山口地区的核心城镇。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伴随着无数逃难的倭寇和百姓,疯狂地向四周扩散。 “不好了!汉军从山口杀来了!” “到处都是汉军!数不清有多少!” “他们打下了几十座城!领头的是个黑脸老将和一个年轻煞神,勇不可当!” “汉军主力不是在萨摩吗?怎么这里又有这么多?” 恐慌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倭国后方彻底陷入了混乱和巨大的恐惧之中。 各地守军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完全无法判断汉军的主攻方向到底在哪里,更无法得知这支深入腹地的汉军究竟有多少人。 原本可能派往萨摩或博多的援军迟疑不前,纷纷收缩自保。 各地的防御计划被打得七零八落,村野治保和天皇收到的战报充满了矛盾和不实信息,一会儿说汉军主力出现在山口,一会儿又说发现汉军偏师逼近某处要地,让他们根本无法准确判断局势,排兵布阵更是漏洞百出,左右掣肘。 樊哙父子的这趟疯狂奔袭,超额完成了刘盈赋予的任务。 他们不仅成功搅乱了敌后,更是将倭寇的整个防御体系搅得天翻地覆,人心惶惶。 他们像一把烧红的尖刀,在倭国这块油脂上狠狠划过,留下了一道深刻而焦糊的伤痕。 八千劲卒,二十余城,疾风骤雨,铁蹄裂土! 舞阳侯父子的威名,伴随着“汉军无处不在”的恐怖传说,彻底震撼了整个倭国本土。 这场经典的闪电突袭,为大汉东征的全面胜利,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也成为了军事史上的一次传奇。 —— 就在樊哙父子于本州岛山口地区掀起腥风血雨,搅得倭寇后方天翻地覆之际,另一路肩负着同样重要使命的汉军,在老将李广的率领下,已然将目光投向了隔海相望的四国岛——那片以山川险峻、民风彪悍著称的土地,土佐藩。 对马岛军议之上,刘盈的话语仍在李广耳边回响:“李将军,土佐藩防御相对薄弱,且其民风与倭国中枢素有隔阂,此乃天赐之隙!朕予你一万精兵,务要以雷霆万钧之势,猛冲猛打,以武力慑服之!不管是山头、海滩还是城池,朕要你在四国岛上,为汉军扎下一颗钉子,站稳脚跟!你可能做到?” “末将若不能在土佐撕开一道口子,提头来见!” 李广当时的回答,声若洪钟,掷地有声。如今,誓言犹在耳,战船已抵近四国南岸。 李广站在船头,须发虽已花白,但腰板挺直如松,眼神锐利如鹰,凝视着前方那片逐渐清晰的、山峦起伏的海岸线。 第754章 谁言李广难封? 那里没有萨摩那般严阵以待的庞大舰队,也没有博多那样重要的港口设施,看似宁静,却潜藏着未知的凶险。 土佐藩,向来以盛产勇猛甚至带些野性的武士和水军著称,他们或许不善大规模阵战,但山地游击、近身搏杀定然极为难缠。 “传令全军,检查兵甲,备好弓弩,准备抢滩!” 李广的声音沉稳有力,“告诉儿郎们,此战不同以往,我等乃孤军深入,无援可期!唯有死战,方能求生,方能不负陛下重托!” “诺!” 麾下将领轰然应命,战意随之升腾。 汉军舰队并未遇到强有力的海上拦截,顺利逼近土佐南部一处可供登陆的海滩。 然而,就在先头走轲船即将靠岸之际,异变陡生! 海滩后的山林中、礁石后,突然爆发出疯狂的呐喊和密集的箭矢! “射击!射击!拦住汉狗!” “为了土佐!杀!” 土佐藩的守军果然彪悍,他们并未在海上与汉军硬拼,而是狡猾地隐藏起来,等待着汉军登陆部队最脆弱的时刻——半渡而击! 噗噗噗! 数十名汉军士兵猝不及防,惨叫着中箭倒地,鲜血瞬间染红了浅滩的海水。后续船只的登陆节奏也为之一滞。 “不要乱!盾牌手上前!弓弩手,给老子覆盖射击!” 李广临危不乱,立于楼船之上,声如洪雷下达命令。 他以善射闻名天下,深知远程压制的重要性。 汉军楼船和艨艟上的弓箭手强弩手立刻还击,箭雨如同飞蝗般扑向倭寇埋伏的地点。 虽然看不清具体目标,但密集的覆盖射击依然有效压制了倭寇的火力,不断有倭寇被射中,从岩石后、树林中翻滚出来。 “登陆队,冲上去!抢占滩头阵地!怯战者,斩!” 李广拔出战刀,亲自督战。 汉军士卒们怒吼着,顶着箭矢,跳下船只,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海水和沙滩中冲锋。 盾牌手奋力格挡,长枪兵和刀斧手紧随其后,与从埋伏点冲出的土佐倭寇展开了残酷的肉搏战。 战斗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土佐倭寇果然凶悍,他们身材相对矮小却异常精壮,穿着简陋的竹甲甚至布衣,挥舞着太刀、长枪和薙刀,嚎叫着扑上来,打法疯狂,甚至带有同归于尽的架势。 一时间,滩头上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汉军凭借更好的装备和严整的阵型稳步推进,但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鲜血的代价。 李广见状,眉头紧锁,深知必须尽快打开局面。 他猛地夺过身旁亲兵的一张强弓,搭上三支雕翎箭,弓开如满月,略一瞄准,对着倭寇人群中几个叫嚣最凶、看似头目的人物,嗖嗖嗖连珠射出! “啊!” “呃啊!” 三声惨叫几乎同时响起,三名倭寇头目应声而倒,皆是咽喉中箭! 老将军神射,威震滩头!汉军士气大振:“将军神射!杀啊!” 倭寇则为之胆寒,攻势微微一滞。 “趁现在!压上去!” 李广弃弓持刀,大吼道。 汉军趁势发动一波猛攻,终于彻底控制了滩头,将残余的倭寇赶回了山林。 但海滩上已躺满了双方士兵的尸体,海水被染得一片赤红。 成功登陆仅仅是第一步,土佐藩多山,倭寇的抵抗并未结束,反而依托熟悉的山林地形,化整为零,不断袭扰汉军。 李广深知时间紧迫,必须尽快夺取一个稳固的据点。 他留下部分兵力守卫滩头,建立临时营地,随后亲率主力,向着内陆一处地势相对平缓、疑似有倭寇城镇的方向推进。 行军路上,噩梦开始了。 山路崎岖,林木茂密。 土佐武士和当地武装分子如同鬼魅般从树林中、山崖上突然出现,射来冷箭,投下滚木礌石,或者小股突袭,一击即走,绝不恋战。 汉军队伍不时有人中箭倒下,或被突然冲出的倭寇拖入林中杀死。 行军速度大受影响,士气也受到打击。 “结阵而行!盾牌护住两翼!斥候扩大侦查范围!弓弩手,发现可疑动静,即刻射杀!” 李广经验老道,不断调整应对,他命令部队保持紧凑队形,用弓弩进行威慑性射击,同时派出精锐小队前出清剿可疑地点。 战斗变得零碎而残酷,小规模的遭遇战,汉军凭借个体战斗力和装备优势,往往能歼灭偷袭的倭寇,但自身的伤亡也在累积。 在一处狭窄的山谷,汉军遭到了更顽强的阻击。 数百名土佐武士占据了谷口两侧的高地,箭矢和石块如同雨点般落下。 “将军,地势太险要了!强攻伤亡太大!” 副将焦急道。 李广观察着地形,眼中闪过决绝:“不能停!停下来就是等死!必须打掉他们!命令前军盾牌顶住!姜琦,带你的死士,从侧面陡坡给我爬上去!捅他们的屁股!” 一支敢死队冒着箭雨,用刀剑插着岩缝,艰难地向侧翼高地攀爬。 与此同时,李广命令其余部队高声呐喊,做出正面强攻的架势,吸引倭寇注意力。 敢死队成功爬上山崖,从侧后方对倭寇发起了突袭,高地瞬间大乱! 李广见机,立刻挥军猛攻谷口,前后夹击之下,终于全歼了这股顽敌,但汉军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经过一番艰苦的山地行军和清剿,李广终于兵临一座土佐藩的城镇之下。 这座城镇依山而建,土木结构的城墙并不高大,但仗着地势,易守难攻。城内聚集了从周边溃退下来的倭寇和守军,企图负隅顽抗。 城头之上,倭寇旗帜林立,人头攒动,箭矢滚木准备齐全。 “汉将听着!土佐男儿宁死不降!有本事就打上来!” 倭寇守将嚣张地喊话,殊不知自己正在触怒李广的百战精锐。 李广面无表情,巡视着城墙。 他深知,必须拿下此城,才能获得休整基地,真正实现“站稳脚跟”的战略目标。 “投石车,上前!轰击城门和墙垛!” “弓弩手,压制城头!” “攻坚队,准备云梯和撞木!” 第755章 绣衣恶鬼,不可名状 战场之上。 简单的准备后,汉军发动了强攻。投石车抛射的石块和火弹砸得城墙砖木飞溅,烟尘四起。 弓弩的对射更加激烈,不断有人从城头栽下。 “杀!” 数以百计的汉军锐士顶着盾牌,扛着云梯,冒着箭雨滚石,咆哮着冲向城墙。惨烈的攻城战开始了。 云梯一次次架起,又被推倒;汉军士兵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与城头的倭寇进行殊死搏斗,不断有人惨叫着跌落。 撞击城门的巨木在号子声中一次次撞击着大门,发出沉闷的巨响。 李广亲临前线督战,挽起强弓,专门狙杀城头上指挥的倭寇头目和凶狠的弓手,为登城部队减轻压力。 战斗从午后持续到黄昏,汉军攻势如潮,一浪高过一浪。土佐守军虽然彪悍,但毕竟装备和训练不及汉军精锐,在汉军不计伤亡的猛攻下,渐渐不支。 终于,在一处城墙段,一名汉军校尉悍勇地率先登城,刀光连闪,砍翻数名倭寇,死死守住了一个突破口! “城破了!汉军上来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守军中蔓延。 李广抓住战机,投入所有预备队:“全军压上!一举破城!” 汉军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多个方向涌上城头,撞开了破烂的城门,杀入城内。 巷战随之展开,但土佐守军的士气已然崩溃,抵抗迅速瓦解。 日落时分,这座土佐重镇终于插上了汉军的旗帜。 城内尸横遍野,烟火未熄。 李广站在残破的城头上,看着疲惫不堪却斗志昂扬的将士们,看着这座被血与火征服的城镇,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然过程惨烈,伤亡远超预期,但他终究完成了陛下交付的任务——在四国岛上,为汉军夺取了一个坚实的立足点! 攻克此城后,李广并未急于继续扩张。 他深知部队已是强弩之末,需要休整,更需要巩固战果,消化这片充满敌意的土地。 他立刻下令——加固城防,清理战场,救治伤员,肃清城内残敌。 同时,派出小股部队,扫荡周边负隅顽抗的小股倭寇,并以这座城镇为中心,向四周辐射汉军的威慑力。 消息传开,整个四国岛为之震动。土佐藩的迅速陷落,以及汉军展现出的强悍战斗力和李广那“飞将军”的威名,极大地震慑了其他地区的倭寇。 那些原本就与中枢若即若离的地方势力,开始更加动摇。 李广实现了刘盈的战略意图,他不仅用武力在土佐藩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更是成功地将恐慌和不确定性植入了倭国南隅。 汉军的战旗,终于牢牢地插在了四国岛的土地上,如同一声惊雷,宣告着大汉兵锋所向,无可阻挡! 这座浴血得来的城池,成为了汉军进一步经略四国、甚至威胁本州岛腹地的桥头堡。 飞将军李广,以其一贯的勇猛和坚韧,再次证明了何为帝国柱石。 —— 月黑风高,海浪轻轻拍打着船身,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 一支由五艘特制快船组成的微型舰队,如同贴着海面滑行的鬼魅,悄然穿行在纪伊水道复杂的岛礁与暗流之间。 船上没有任何旗帜,船体被涂成暗色,帆篷也经过特殊处理,最大限度地吸收光线,减少反光。 这便是由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亲自率领的奇袭队。 人员不过三百,却汇聚了整个大汉绣衣使者系统中最精锐、最冷酷、最擅长暗杀、破坏、侦查的死士。 他们乘坐的船只,是大汉工匠呕心沥血之作,轻便迅捷,转向灵活,专为这种渗透突袭任务打造。 郑茂站在船头,一身黑色劲装,外罩避水的油布斗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冰冷彻骨的光芒,如同等待猎杀的毒蛇。 他手中摩挲着一枚刻有“绣衣”二字的玄铁令牌,心中毫无波澜,只有对任务的绝对专注。 “指挥使,前方即将进入倭寇主要巡逻区。” 一名部下低声禀报。 “嗯。” 郑茂的声音低沉而平稳,“熄灭火光,桨手改用皮桨,所有人噤声。按照预定路线,避开主航道,从岛礁区穿过去。” “诺。” 命令被无声地传递下去。船上的微弱灯火瞬间熄灭,巨大的橹桨被收起,换上了声音更小的皮制短桨。整支舰队仿佛融入了黑暗之中,只剩下船桨划破水面的轻微嘶嘶声,以及船员们压抑的呼吸声。 他们如同暗夜中的幽灵,巧妙地利用岛屿阴影和海流,一次次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倭寇那些漫不经心的巡逻船队。高度的纪律性和精湛的操船技术,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经过一夜惊心动魄的潜行,舰队终于成功突入濑户内海,在预定的、远离主要城镇的一处荒僻海湾悄然靠岸。 “检查装备,一刻钟后登陆。” 郑茂的命令简洁至极。 三百名绣衣使者迅速而无声地检查着随身装备:淬毒的弩箭、锋利无比的短刃、飞镖、钩索、火折子、以及各种难以辨认用途的小巧工具。 他们眼神冷漠,动作机械,如同即将出鞘的杀人利器。 登陆后,郑茂并未急于向内陆深入,而是首先派出斥候,对附近区域进行彻底侦查。 很快,斥候回报:距离海岸五里外,有一处小型的倭寇沿海哨站,人数约三十人,似乎是监视这片海域的,戒备十分松懈。 “就拿他们祭旗。” 郑茂眼中寒光一闪,“第一小队,随我来。第二小队左右包抄,第三小队占领制高点警戒,不准放走一个活口!要快,要安静!” “遵命!” 夜色是最好的掩护。绣衣使者们如同鬼魅般散入山林,向着那个亮着微弱火光的哨站摸去。 哨站内的倭寇毫无察觉,有的在打盹,有的在赌博,还有两个在门口懒散地聊天。 他们根本想不到,汉军的恶魔会从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内海方向出现。 突然! 几声极其轻微的机括响动,门口聊天的两名倭寇喉咙上瞬间多了一支小小的弩箭,哼都来不及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几乎同时,数条黑影如同蝙蝠般从黑暗中扑出,精准地捂嘴、割喉,哨站内打盹和赌博的倭寇在迷茫和惊恐中便被迅速解决。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大的声响,只有利刃割开皮肉和身体倒地的沉闷声音。 第756章 绣衣出马,倭国惊慌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这个小型哨站便再无一个活口。 绣衣使者们开始熟练地搜查文件、地图,并将所有尸体拖入屋内,撒上化尸粉,掩藏好痕迹。 郑茂看着眼前的一切,面无表情。这只是开始,是让“绣衣恶鬼”之名响彻倭国腹地的第一声低语。 接下来的数日,濑户内海沿岸地区,仿佛被无形的噩梦所笼罩。 今天,一个靠近海岸的村庄在深夜莫名起火,火势诡异而猛烈,等附近倭寇赶来时,只发现几具被利刃精准割喉的尸体,以及墙上用鲜血画出的、狰狞的鬼面图案。 明天,一条为前方大军运输粮草的小型船队在夜间锚泊时,船上所有人离奇失踪,船只完好无损,但粮草却不翼而飞,只在船长室内留下同样的鬼面图案。 后天,一支二十人的倭寇巡逻队在山路上全军覆没,尸体被摆成一个诡异的造型,所有首级不翼而飞。 …… 袭击毫无规律可言,时而东,时而西,目标从军事哨站到后勤车队,再到边缘村落。 手段极其专业狠辣,几乎不留活口,且来无影去无踪。幸存的目击者往往只能远远看到黑影,语无伦次地描述着“如同恶鬼般的黑衣人”、“杀人不眨眼”、“速度极快”。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倭国心脏地带迅速蔓延,“绣衣恶鬼”的恐怖传说开始流传,越传越邪乎。 各地守军人人自危,夜间巡逻队数量大增,却依旧防不胜防,反而因为过度紧张而爆发多次误击事件。 后勤运输变得极其困难,效率大打折扣。甚至开始有流言说,汉军有一支能飞天遁地的鬼军,已经潜入了京都附近! 郑茂完美地执行了刘盈的命令——将恐慌散播到每一个角落。 他率领着三百死士,凭借超强的机动性和隐蔽性,在倭寇腹地纵横驰骋,专门袭击薄弱环节,一击即走,绝不停留。 他们时而化整为零,分散袭击;时而聚拢一处,吃掉稍大的目标,将特种作战的破坏力和心理威慑力发挥到了极致。 在一次袭击一个疑似有军事物资囤积的小型藩主庄园行动后,郑茂意外地抓获了一名看似有些身份的倭寇武士。 此人试图反抗,被绣衣使者迅速制服,打断了四肢,卸掉了下巴。 庄园内其他人已被肃清,郑茂走到那名奄奄一息的武士面前,蹲下身,眼神冰冷得像一块寒铁。 “我知道你听得懂汉话。” 郑茂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我问,你答。痛快说出来,给你个痛快。否则……” 他轻轻拔出腰间的短刃,刀锋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绣衣衙门的手段,你想尝尝鲜?” 那武士眼中充满恐惧和绝望,艰难地点了点头。 郑茂的问题直指核心——附近兵力部署、粮草囤积点、通往京都的主要道路和隐秘小路、皇室居所、京都御所的防卫情况、以及关于天皇和村野治保的最新动向。 起初那武士还试图隐瞒,但当郑茂用短刃在他身上不致命处轻轻划了几刀,并且拿出一种令人剧烈痛苦却不会立刻致命的毒药后,他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断断续续地吐露了许多有价值的信息。 尤其是关于京都御所的防卫,虽然核心区域戒备森严,但外围并非铁板一块,且因为近期前线紧张和“绣衣恶鬼”的骚扰,兵力有所调动,甚至出现了一些换防的间隙。 郑茂仔细地听着,脑中飞速运转,一个极其大胆甚至疯狂的计划逐渐成形——突袭天皇居所! 并非要真的抓住或杀死天皇,那几乎不可能,而是要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倭国最神圣、最核心的心脏地带! 哪怕只是在京都御所外墙上留下一个鬼面图案,放上一把火,其造成的心理冲击和政治影响,都将是无与伦比的! 足以让整个倭国陷入前所未有的震动和恐惧,彻底瓦解其抵抗意志! 这个计划风险极高,几乎是十死无生,但郑茂没有丝毫犹豫。 绣衣使者的存在意义,就是为了完成这种不可能的任务,为了大汉的利益,不惜化身恶鬼。 他站起身,对旁边的副手冷冷道:“给他个痛快。清理痕迹,我们该去给倭国的‘天皇’送一份大礼了。” 短刃闪过,一切归于寂静。 郑茂的目光投向西北方向,那里是京都的方向,眼神中只剩下冰冷的杀意和决绝。 三百恶鬼,即将向着倭国最终的心脏,发出致命的一击。他们的名字,注定将以最恐怖的方式,刻入倭国的历史记忆之中。 —— 取得珍贵情报后,郑茂没有丝毫迟疑。 突袭天皇居所的计划虽疯狂,但一旦成功,其战略价值将远超之前所有的骚扰和破坏。 他立刻率领麾下最精锐的五十名绣衣使者死士,如同水滴融入大海般,利用审问出的隐秘路径和换防间隙,向着倭国的政治心脏——平安京悄然渗透。 沿途,他们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平安京外围,不仅有正规军队巡逻,更活跃着倭国特有的、擅长潜行与刺探的忍者势力。这些忍者受雇于皇室、公卿或各大名,负责护卫、侦查和暗杀。 一场在阴影中进行的、无声而残酷的战争随即爆发。 在一个月色被浓云遮蔽的夜晚,郑茂小队试图穿越一片皇家林地时,与一队巡逻的伊贺忍者不期而遇。 没有呼喊,没有警告,双方几乎同时发现了对方,瞬间便进入了杀戮状态。 绣衣使者身法诡谲,配合默契,出手狠辣精准,专攻要害。 淬毒的弩箭在极近距离发射,无声无息地夺走生命;短刃格斗技巧更是融合了军中搏杀术和江湖阴狠招式,往往一招毙命。 而倭国忍者亦非易与之辈,他们利用地形、烟雾弹、手里剑等进行周旋,身法灵活,忍术奇特,时而钻入地下,时而利用树木弹跳攻击,给绣衣使者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林间只剩下利刃破风声、轻微的闷哼以及尸体倒地的声音。 郑茂亲自出手,他的武功远超寻常绣衣使者,身影如鬼魅般飘忽,手中一柄细长窄剑如同毒蛇吐信,每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溜血花,接连斩杀三名忍者头目,迅速稳定了局面。 最终,这支忍者巡逻队被全歼,但绣衣使者也付出了七人伤亡的代价。 郑茂命令迅速处理尸体,清理痕迹,继续向京都核心区域潜行。 这场遭遇战让他更加警惕,也印证了京都防卫的森严。 第757章 绣衣斗恶忍 想要进入平安京,硬闯绝非良策。 郑茂深知,要想接近防卫森严的皇宫,必须要有“身份”和“理由”。 他想到了之前审讯获得的一个名字——一位官职不高却颇有实权、且与皇室采购有关、据说颇为贪婪好色的倭国官员,山中俊介。 是夜,山中俊介的府邸。 这位倭国官员刚刚饮宴归来,醉醺醺地走入卧室,却惊骇地发现黑暗中坐着一个人影,而他所有的护卫和仆从都悄无声息地倒在了地上。 “你…你是谁?” 山中俊介吓得酒醒了大半。 作为绣衣指挥使,掌握目标语言是基本技能,郑茂缓缓从阴影中走出,用流利的倭语,冷冰冰地道:“山中,想活命,想继续享受你的财富和美人,就乖乖合作。” 不等山中回答,郑茂继续道:“明日宫内采购药材,你需要推荐一名‘来自大汉的珍稀药材商人’入宫觐见,为皇室供奉一批‘延年益寿’的灵药。这就是你的投名状。” 山中俊介吓得魂飞魄散,面对眼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黑衣人,他毫不怀疑拒绝的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在死亡和财富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颤声道:“我…我合作!我照办!” 第二天,郑茂便化身成为一位神色倨傲、带着珍贵“药材”,实则是经过伪装的武器和特殊工具的大汉商人“郑先生”,在山中俊介的引荐和担保下,竟然真的顺利地通过了层层盘查,进入了皇宫的外围区域。 进入皇宫并非终点,如何接近天皇才是最大的难题。 天皇居于深宫,护卫无数。郑茂原计划是制造混乱,尽可能靠近,留下标记即可。 然而,一个意想不到的机会出现了。 或许是因为前线战事吃紧,或许是因为“绣衣恶鬼”的传闻让天皇心神不宁,他竟真的听信了山中俊介关于“大汉神药”的吹嘘,决定在偏殿私下接见这位“郑先生”,祈求能获得一些“神谕”或“灵药”以安定心神。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但也意味着极大的风险,一旦暴露,绝无生还可能。 郑茂毫不犹豫,兵行险着! 他精心准备了掺有强效迷幻和吐真药剂的“仙丹”,并将其呈献给天皇。 试毒內侍事先已被郑茂通过山中俊介用另一种缓释毒药控制,为此极力配合绣衣使者。 急于获得心理慰藉的天皇不疑有他,在內侍试毒后,便服下了“仙丹”。 药物很快起效,天皇陷入了精神恍惚、有问必答的状态。 郑茂迅速控制住现场仅有的几名心腹內侍,并且以天皇的死亡为威胁,然后开始了他胆大包天的操作。 他并未伤害天皇,而是利用天皇的精神状态,以天皇的口吻,下达了一系列看似合理实则致命的命令: 后勤掣肘! 以“节省开支,集中物资以备大战”为由,下令延迟甚至削减对前线村野治保部队的部分粮草和军械供应,尤其是针对那些非嫡系部队。命令通过天皇的近侍渠道发出,盖有天皇私下印信,看似是皇室对军方的制约手段。 人事调动! 以“咨询要务”为名,召见数名与村野治保关系密切或在重要岗位上的官员返回京都。这既是为了削弱村野治保的指挥体系,也是为了方便汉军进攻。 暗杀目标! 这些被召见的官员,在抵达京都后,尚未觐见天皇,便在途中或驿馆内,被伪装成强盗、仇杀或意外事件的绣衣使者逐一清除!京都之内,高官显贵接连离奇死亡,恐慌急剧升级。 郑茂如同一个隐藏在皇宫深处的幽灵提线木偶大师,通过被暂时控制的天皇,巧妙地拨动着倭国本就脆弱的神经。 前线,村野治保的部队突然发现后勤补给变得断断续续,甚至莫名其妙被克扣。 非嫡系部队怨声载道,士气大跌,甚至怀疑是村野治保故意为之,内部矛盾激化。 村野治保本人则焦头烂额,既要应对汉军的军事压力,又要处理来自后方的掣肘和猜疑,完全无法理解天皇为何在此时拖他后腿。 平安京内,更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怖之中。 高官接连被杀,死状凄惨,现场往往留下诡异的标记。 流言四起,有的说是汉军鬼怪作祟,有的说是村野治保清除异己,有的说是天皇陛下疯了……公卿贵族人人自危,大门紧闭,护卫倍增,整个朝廷运转近乎瘫痪。 而郑茂,在利用天皇达到了最大程度的破坏效果后,并未贪功恋战。 他知道药物效果难以长期维持,皇宫内部迟早生疑。 在一个深夜,他率领潜入皇宫的少量死士,如同来时一样悄然撤离,并“处理”掉了所有知情的内侍和那个可怜的官员山中俊介,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临走前,他甚至在天皇的寝殿外墙上,用特殊颜料画下了一个巨大的、只有在特定角度才能看清的——绣衣恶鬼图腾! 第二天,天皇从浑浑噩噩中醒来,只觉头痛欲裂,对前几天发生的事情记忆模糊,仿佛做了一场噩梦。 然而,当他看到窗外官员们惊恐的眼神,听到接连不断的噩耗和京都的混乱状况,以及最终发现墙上的恶鬼图腾时,他发出了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彻底崩溃。 “恶鬼!恶鬼入宫了!!” 天皇疯了似的叫喊着,彻底失去了理智。 平安京,这座倭国千年古都,从未像现在这样“不平安”过。 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以区区数十死士,深入虎穴,翻江倒海,不仅严重破坏了倭国的战争潜力,更是在其政治核心种下了恐惧、猜疑和疯狂的种子,其造成的混乱和破坏,远远超过数万大军正面强攻。 绣衣恶鬼之名,至此成为整个倭国上下挥之不去的梦魇。 而完成这一切的郑茂,早已带着剩余的部下,如同幽灵般消失在濑户内海的薄雾之中,等待着下一个致命的任务。 第758章 宽厚仁德,心狠厚黑 萨摩前线,曾经喧嚣震天的海滩如今陷入一种诡异的半沉寂状态。 汉军舰队依旧如同黑压压的乌云盘踞在海面,但大规模的攻击已然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不间断的弩箭冷射、投石车的间歇性轰击,以及日夜不休的心理骚扰——汉军楼船上飘来的米饭和烤肉的香气,比任何战鼓都更能摧垮倭寇的意志。 真正压垮倭寇的,是来自后方日益明显的崩溃迹象。 最初是粮草补给开始变得不稳定。 原本应该按时送达的粮船迟迟不见踪影,偶尔来的几艘,运载量也大幅缩水,押运官支支吾吾的解释:“京都方面调度困难…海路被汉军骚扰…请再坚持一下…” 坚持?拿什么坚持? 萨摩前线聚集了村野治保的主力部队,每日人吃马嚼消耗巨大。 存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配给标准一降再降。 从一天两顿干饭,变成一天一顿稀粥,再到后来,连稀粥都难以保证。饥饿如同最可怕的瘟疫,迅速在倭寇军中蔓延。 士兵们面黄肌瘦,眼窝深陷,巡逻时脚步虚浮,拿着武器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夜晚,军营中不再有赌钱嬉闹的声音,只剩下因饥饿而无法入睡的呻吟,以及偷偷挖掘草根、捕捉老鼠甚至啃食皮带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听说了吗?博多湾好像被汉军打下来了…” “何止!山口那边好像也完了!一个叫樊哙的老杀神,带着他儿子,打下了几十座城!” “四国岛也丢了…李广在那里…” “京都…京都更可怕!听说闹鬼了!好多大官都被杀了…” “天皇陛下好像都吓疯了…” 各种真假难辨的坏消息,伴随着断粮的恐慌,如同毒液般渗透进每一个倭寇士兵的心里。 后路被断,家园遭侵,京都震动,连天皇都出了问题,绝望的情绪在军营中疯狂滋生。 开始是零星几个士兵趁着夜色,扔掉武器,偷偷爬出营地,试图向汉军控制区或者深山老林逃亡。 很快,逃亡变成了小股部队的集体行动。尽管村野治保下令严厉查处逃兵,抓住即当场处决,但恐惧和饥饿已经战胜了军法。 每天夜里,都有身影悄然消失在黑暗中,守夜的军官也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自己也参与其中。 村野治保焦头烂额,心力交瘁。他一方面要应对正面虎视眈眈的汉军,一方面要弹压内部日益不稳的军心。 他深知此时若再用铁血手段大规模镇压,恐怕立刻就会引发营啸和全面的崩溃。 他只能一面强令心腹部队严密监控,一面不断派人向京都催粮,并严密封锁不利消息——尽管这早已是掩耳盗铃。 对马岛汉军大营,刘盈和陈平冷静地观察着萨摩倭寇的一切变化。 “陛下,火候差不多了。” 陈平微笑道,“倭寇饥肠辘辘,军心涣散,后方噩耗频传,已是强弩之末。此时若强攻,虽可胜,但困兽犹斗,我军难免损伤。当以攻心为上。” 刘盈颔首:“丞相所言极是。该让咱们的‘仁德’之名人尽皆知了。” 汉军的攻心战悄然升级。 白天,汉军楼船上会放下许多小筏子,上面堆放着热腾腾的白米饭团、甚至还有少许咸鱼,随风飘向倭寇的海滩。 同时,巨大的木牌被竖起来,上面用倭文写着:“弃暗投明,饱食无忧”、“汉皇仁德,不杀降卒”、“想想你们的父母妻儿,何必为村野殉葬?” 更有杀伤力的是,一些早已投降并得到“良好待遇”的倭寇俘虏,其中不少是伤兵,得到了汉军医官的救治,他们都被带到船头。 这些倭寇俘虏们穿着干净的衣服,脸色红润,拿着铁皮喇叭,用尽全身力气向着昔日的同伴喊话: “兄弟们!我是前军第三队的山本一郎!我投降了!汉军没有杀我,还给我治伤了!每天都有饭吃!” “我是小野次郎!汉皇陛下是真正的仁君!不要再给村野治保卖命了!他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投降吧!过来就能吃饱饭!汉军说话算话!” 这些活生生的“榜样”,比任何宣传都更有说服力。 尤其是当倭寇士兵饿得眼睛发绿,看着对面同伴似乎真的过得不错时,心理防线开始大片大片地崩塌。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些“榜样”在完成宣传使命后,等待他们的将是大汉境内暗无天日的矿坑和直至力竭而亡的苦役。 刘盈的“仁德”,从来都是一把计算精确、涂着蜜糖的毒刃。 劝降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起初还只是个别胆大的倭寇,趁着夜色洑水过来,跪在汉军阵地前乞求食物和投降。 汉军守兵按照命令,不仅不杀,反而立刻给予热食和干净的饮水,并进行简单的登记隔离。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回倭寇军营。 “真的!他们真的给饭吃!” “山本那家伙没死!还胖了!” “过去就能活命!” 逃亡和投降瞬间从偷偷摸摸变成了半公开化。从三五成群,到成建制的小队、甚至中队,在军官的带领下,整队整队地放下武器,走向汉军阵地。 汉军则来者不拒,迅速接收,然后将他们分批运往后方“安置”。 萨摩防线上,倭寇的防御力量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许多地段的营垒变得空空如也。 村野治保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却又无能为力。 他不敢派兵去拦截追杀投降者,那只会逼迫更多绝望的士兵立刻倒戈。 他试图集结还有战斗力的嫡系部队,但发现就连嫡系部队也开始军心浮动——因为粮食优先供应也难以保证了,所有人都笼罩在饥饿和绝望的阴影下。 他站在营中,看着周围士兵们那些麻木、怀疑、甚至隐含怨恨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输了。 不是输在战场上,而是输在了人心和后勤上。 刘盈这一手“仁德劝降”,彻底击碎了他最后一点抵抗的资本。 “天皇陛下…我们…我们怎么办?” 一名心腹将领面带绝望地问道。 村野治保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能怎么办?进攻?军无战心。 撤退?后方已无归路。 死守?只能是全军饿死或者投降。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自诩枭雄,算计一生,却没想到最终会以这样一种方式走向败亡。 不是轰轰烈烈的战死,而是在饥饿、猜疑和众叛亲离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势力土崩瓦解。 萨摩前线,倭寇的崩溃已然形成雪崩之势。 汉军不费一兵一卒,仅凭粮草和心理攻势,就即将收获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 无数面黄肌瘦的倭寇士兵,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营垒,走向汉军的方向,他们只为了一口饭吃,却不知道等待他们的并非天堂。 而刘盈,则站在楼船上,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仁德之名,将随着这些降卒的传播,响彻倭国,而他的帝国,则将获得源源不断的、廉价的、直至消耗殆尽的劳动力。 第759章 卫满,横插争斗 萨摩海域,汉军的包围圈如同逐渐收紧的铁箍。 倭寇军心溃散,逃亡与投降者与日俱增,海岸线上昔日森严的防御工事如今显得破败而空虚。 村野治保困守孤营,面色灰败,眼中布满血丝,看着每日锐减的兵员名册和几乎见底的粮仓,已然嗅到了末路的味道。 对马岛汉军大营中,刘盈与诸将已开始商议总攻细节,准备给予这支倭寇主力最后一击,彻底奠定胜局,胜利的天秤似乎已彻底倒向大汉。 然而,就在此时,远方的海平线上,突然出现了大片陌生的帆影! 起初只是模糊的黑点,但随着时间推移,其规模越来越大,竟是一支规模庞大、数量丝毫不逊于在场任何一方的庞大水师! 舰队风格迥异于汉军楼船和倭寇关船,旗帜上也绘制着陌生的图腾。 这支意外出现的舰队,并未立刻靠近,而是在外围缓缓展开阵型,其意图不明,却带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压迫感。 汉军与倭寇几乎同时发现了这支不速之客,双方都暂时停止了动作,惊疑不定地注视着这支改变战场格局的力量。 很快,一艘悬挂着使节旗帜的快船从陌生舰队中驶出,直奔汉军旗舰而来。 来人登船后,自称乃“卫满朝鲜”之王,卫满的使者。 刘盈在楼船帅帐内接见了来使,那使者态度看似恭敬,行的也是藩属国觐见之礼,口称:“外臣奉我王卫满之命,拜见大汉皇帝陛下。吾王向来谨守臣节,感念昔日高皇帝册封之恩,永为大汉藩篱。” 然而,接下来的话却让帐内汉将纷纷变色。 “然……” 使者话锋一转,“陛下或许有所不知。这倭国之地,实则早年间已向我卫满朝鲜称臣纳贡,乃我王之藩属。换言之,倭国乃是大汉藩属之藩属。” 使者抬眼看着刘盈,语气变得微妙,“听闻天朝上国与倭国有些许误会兵戈,我王心实不安。” “还望陛下念在倭国亦算间接臣属,且上天有好生之德,宅心仁厚,暂息雷霆之怒,宽恕其罪,允其改过。” “我王愿居中调停,令其永世臣服大汉,岁岁来朝。” 这番话看似谦卑恳求,实则绵里藏针,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调停”意味和赤裸裸的威胁——倭国是我罩着的,你给我个面子,就此罢兵。 刘盈面无表情,心中却已是怒海翻腾! 卫满朝鲜?一个仰仗大汉鼻息才得以立国的边陲小邦,竟敢在此关键时刻,以如此姿态介入战事,分明是看准了大汉主力深陷倭国,想来趁火打劫,攫取利益,甚至试图抬高自身在区域内的地位! 陈平在一旁低声道:“陛下,卫满舰队实力不俗,数万水师虎视眈眈。” “若其与村野治保联手,我军虽不惧,但恐陷入两面夹击之苦战。且…李广、樊哙、项轩、郑茂诸位将军皆在倭国本土,若水路被断,后果不堪设想。” 刘盈目光扫过海面上那支庞大的朝鲜水师,又看向远处残存的倭寇舰队,瞬间权衡清楚了利弊。 硬拼,或许能胜,但代价极大,更可能让深入敌境的四路精兵陷入绝境。 就在这时,或许是看到了援军抵达,原本绝望的村野治保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竟也派来使者,语气强硬了许多,要求汉军立刻无条件退兵。 帐内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卫满的威胁,村野的倨傲,让汉军将领们义愤填膺,纷纷请战。 刘盈却突然笑了,只是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冰冷的决断。 他抬手止住众将,看向村野治保的使者和卫满的使者,声音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退兵?可以。” 众人皆是一愣。 刘盈继续道:“但,需让朕深入倭国本土的将士们先行安全撤回。” “李广、樊哙、项轩、郑茂及其麾下将士,必须一人不差、安然无恙地返回对马岛。” “届时,朕自会率水师撤离萨摩,不再威胁倭国本土,此乃朕之底线。” 村野治保的使者一听,立刻叫道:“不可能!那些汉军在我境内烧杀抢掠,岂能让他们轻易走脱?必须放下武器,接受我方看管…” “呵。” 刘盈发出一声冷笑,打断了他,目光如同利剑般扫过去,“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卫满既然想插手,那便试试。看看是你的水师和倭寇的残兵败将联手厉害,还是我大汉水师的坚船利炮更强!” 他语气陡然变得无比强硬,甚至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至于李广、樊哙他们?不过是我大汉几员将领罢了!” “我大汉人才济济,最不缺的就是渴望功勋的年轻才俊!他们若战死倭国,是为国捐躯,朕会厚加抚恤!” “他们的位置,自有无数人等着填补!朕还要多谢你们,帮朕省去了日后可能的烦恼!” 这番话一出,满帐皆惊! 连陈平都瞳孔一缩,仿佛从刘盈那冰冷而决绝的身影上,看到了当年面对项羽烹杀太公威胁时,笑着说要“分一杯羹”的汉高祖刘邦! 一样的无情,一样的善于将压力反弹给对手,一样的将帝国利益置于个人情感之上! 卫满的使者脸色顿时变了。他们只是想趁机攫取利益和威望,并非真想与大汉全面开战,尤其还是为了保一个并不怎么听话的倭国。 若汉皇帝真的不管不顾,宁可牺牲将领也要鱼死网破,那他们的水师必然遭受重创,这绝非卫满所愿。 村野治保的使者更是傻眼了,他没想到刘盈如此狠绝,完全不受威胁。 场面一时僵持,刘盈的态度强硬得超乎所有人预料,直接将皮球踢了回去。 卫满的使者额角见汗,连忙打圆场:“陛下息怒,天王息怒!万事好商量,何必两败俱伤?” 他转向村野治保的使者,“天皇阁下,大汉陛下所言亦有理。既然双方愿罢兵,当显诚意。不若先让汉军将领安全撤离,以示和平之愿?” 第760章 撤退,也要奉上大礼 村野治保的使者还想争辩,但看到卫满使者不断使眼色,又想到若无卫满支持,自己顷刻间便会覆灭,只得咬牙忍下这口气,极其不情愿地道:“好!就依此言!但我方必须监视其撤离过程,且汉军必须立刻停止一切攻击行为,并释放我方被俘人员!” 刘盈冷哼一声:“可以。但若朕的将领少了一根汗毛,朕必亲率王师,踏平倭国每一寸土地,到时,休怪朕言之不预!”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在刘盈堪称冷酷的智慧和强硬的姿态下,暂时化解。 卫满朝鲜试图火中取栗的图谋落空,反而被迫充当了和事佬。 村野治保虽得喘息之机,保住了部分实力,却也不得不吞下苦果,眼睁睁看着那些将他后方搅得天翻地覆的汉军将领安然撤离。 协议达成,信使往来。 深入倭国各地的汉军精锐,开始在各目的接应下,有条不紊地向海岸集结,准备登船撤离。 而大汉水师,则与卫满、倭寇舰队保持着警惕的对峙,缓缓向对马岛方向退去。 一场本该以汉军全面胜利告终的灭国之战,因卫满朝鲜的意外介入,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绝非终结。刘盈的目光依旧冰冷地注视着倭国本土和那支朝鲜水师。 今日之退,只为明日更彻底的归来。 经此一役,卫满朝鲜之名,也已牢牢刻在了刘盈的清算名单之上。 —— 土佐藩的临时汉军据点,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李广粗糙的手指反复摩挲着那份由绣衣使者加急送达、盖有皇帝玉玺的绢帛军令。 撤退? 在这形势一片大好,已成功在四国岛扎下钉子,倭寇闻风丧胆之际撤退? 飞将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胸膛剧烈起伏,一股难以言喻的憋闷堵在心口。 “将军,确认无误,确是陛下亲笔印信。” 副将低声禀报,语气中也带着不甘。 帐外,已能听到各部集结的号令和脚步声,撤退已成定局。 李广猛地站起身,铠甲叶片摩擦发出哗啦的声响。 他大步走出营帐,鹰隼般的目光扫过眼前这片被他用鲜血和汉军儿郎性命换来的土地。 远处,土佐藩特有的连绵山岭在暮色中呈现出青黑色的轮廓,如同伏踞的巨兽。 这些山林,曾是他进军最大的阻碍,倭寇的残兵败将仍像鼹鼠一样藏匿其中,时不时出来骚扰。 “就这么走了?” 李广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浓浓的不甘,“像丧家之犬一样,被倭贼目送着离开?老子跟陛下打了这么多仗,没这么窝囊过!” 副将沉默不语,等待着他的决断。 突然,李广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陛下的军令,是让咱们撤退,没让咱们悄无声息地滚蛋!” 他猛地回头,看向副将,“传令下去!撤退照常,但临走之前,给土佐的‘父老乡亲’们,留点能记一辈子的‘念想’!” 副官心领神会:“将军的意思是?” “放火!” 李广斩钉截铁,吐出两个冰冷的字眼,仿佛带着火星,“眼下天干物燥,正是放火的好天气!命令各部,在撤离路线沿途,给老子多点几把火!” “尤其是那些山林茂密、能藏人的地方,那些倭寇可能囤积了点破烂家当的山谷,还有靠近他们村落的山坡——都给老子点着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狠厉:“不要聚在一处烧!要分散开,东西南北都给他点起来!让风帮咱们的忙!老子要这场火,烧得越大越好,越旺越好!” “烧它个三天三夜!烧掉他们的林子,烧掉他们的窝点,烧掉他们来年可能有的收成!更要烧掉他们的胆!让他们往后几十年,提起我李广的名字,晚上睡觉都得摸摸炕头烫不烫!” 命令如山,迅速被传达至每一个百人队、什人队。 汉军士卒们此刻也憋着一股火,闻令立刻行动。一队队精锐斥候和工兵携带着火油、火箭、火镰,如同幽灵般扑向预定的纵火点。 起初,只是星星点点的火苗在山林边缘蹿起,如同鬼火。 但很快,冬季干燥的枯枝败叶和山风成了最好的助燃剂。火苗迅速膨胀、连接、汇成一片片火海! 烈焰腾空而起,贪婪地吞噬着一切可燃之物,发出噼里啪啦的爆响,浓烟如同巨大的黑龙,翻滚着直冲云霄,将黄昏的天空染成一种不祥的暗红色。 土佐藩的倭寇和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末日景象惊呆了! 救火的锣声仓皇响起,人们哭喊着、奔跑着,用简陋的工具扑打火苗,或用海水泼洒,但在燎原的山火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如此徒劳。 热浪袭人,火光映照着一张张绝望扭曲的脸庞。 李广最后一批登船,他屹立在船头,回望着那片已成炼狱的土佐山林,冲天的火光将他坚毅的面容映照得如同金甲战神。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甚至能隐约听到对岸传来的凄厉哭喊。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一丝快意和冷酷。 “开船,返航!” 他淡淡下令,声音湮没在船桨破水声中。 汉军舰队缓缓驶离海岸,身后留下的,是一个被烈焰彻底吞噬、满目疮痍的土佐。 李广这把临走点燃的燎原之火,不仅是一场生态灾难,更是一次深入骨髓的心理震慑,它所造成的破坏和恐惧,远比杀死成千上万的倭寇更为持久和深刻。 飞将军的“临别赠礼”,霸道而酷烈。 —— “啥?!撤退?!” 山口地区,刚刚攻占一处倭寇粮仓的樊哙,听到使者传达的命令,眼珠子瞪得溜圆,声如洪钟,震得帐篷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 他一把抢过军令,翻来覆去地看,似乎想从上面找出“此令有假”四个字来。 “陛下怎地这时候叫撤?老子刚杀得痛快!倭寇的卵黄都快被老子捏出来了!” 老将军烦躁地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像一头被激怒的棕熊。 樊伉相对冷静,仔细核验了印信和使者身份,低声道:“父亲,确是皇命无误。陛下必有深虑,军令如山。” 第761章 催命恶鬼,临行谢礼 “老子知道军令如山!” 樊哙吼了一嗓子,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了刚刚占领的粮仓。 那里面,黄澄澄的稻米、成捆的干鱼、还有不少腌菜肉干,堆得像小山一样,显然是附近倭寇军队的重要命脉。 一个念头,瞬间劈入樊哙那看似莽撞实则不乏战场狡黠的脑海。 “他奶奶的!” 他猛地一拍大腿,咧嘴笑了起来,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显得有几分狰狞,“不让痛快杀人了,咱也不能让他们好过!儿郎们!” 他转身对着麾下那些同样面露不解的将士们吼道:“都听见了!陛下仁德,让咱们撤军!但咱们也不能白来这一趟!把这些粮草,能搬走的,全给老子装上船!一颗米都不许落下!” “那…搬不走的呢?” 一个校尉下意识问道。 “搬不走的?” 樊哙眼睛一瞪,声音陡然提高,充满狠厉,“全给老子烧了!点火!烧!一粒米,一条鱼干,一片腌菜叶子都不准给倭寇留下!让他们饿肚子去!” 他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妙极,继续咆哮着下达补充命令:“还有!传令各队!撤离的时候,眼睛都给老子放亮点!遇到倭寇的粮仓,烧!看到他们地里还没收的庄稼,烧!碰上他们晾晒鱼干的架子,也给老子烧!咱们走了,也得让村野治保和那狗屁天皇知道,得罪咱大汉的下场就是啃泥巴!” 军令如山倒,汉军士卒们立刻从撤退的郁闷中找到了发泄口。 刚刚到手的粮仓瞬间被泼上火油,点燃了引火之物。冲天的火焰腾起,贪婪地吞噬着那些宝贵的粮食,散发出焦糊的米香和肉香,混合着浓烟,令人窒息。 与此同时,分散在山口地区各处的汉军小队,如同散播灾厄的火焰使者,开始严格执行这道“焦土政策”。 一座座粮囤被点燃,一片片临近成熟的稻田陷入火海,甚至连一些疑似为军队提供补给的小渔村也遭了殃。 狼烟四起,哭嚎遍野,整个山口地区仿佛陷入了一场巨大的烧烤盛宴。 樊哙父子最后一批登船,老将军看着海岸线上无数股升腾翻滚的浓烟,叉腰仰天大笑,声震海面:“哈哈哈!痛快!真他娘的痛快!让这帮倭贼喝西北风去吧!看他们还拿什么跟陛下叫板!” 这支如同烈火旋风般席卷山口的汉军,在离去时,留下了一片彻底的饥馑和绝望。 樊哙的“焦土之策”,是对倭寇战争潜力最直接、最残酷的打击,其造成的直接损失和后续的社会动荡,远比在战场上歼灭几个军团的影响更为深远。 这份“临别厚礼”,充满了屠夫般的粗暴和实效。 —— 京都外围,一处隐秘的山林据点。 空气仿佛都凝结了。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如同石雕般静立,指尖缓缓划过那份冰冷的撤退命令。 即便是他这颗早已被无数阴谋和杀戮磨砺得坚硬如铁的心,也泛起了一丝极细微的波澜。 撤退? 意味着这场深入倭国心脏、翻云覆雨、将恐怖深深植入敌人骨髓的隐秘战争,即将告一段落。 成果斐然,但郑茂觉得,还不够完美,还差最后一笔浓墨重彩的勾勒,才能为这场死亡交响乐画下最恰当的休止符。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身前几名如同影子般肃立的心腹千户。 这些人眼神冷漠,呼吸轻微,等待着指令。 “陛下有令,全军撤离。” 郑茂的声音一如既往,平稳得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众人沉默,如同冰冷的武器,他们太了解自己的指挥使了。 果然,郑茂继续道,语速不快,却字字带着冰冷的杀意:“撤离之前,尚有最后一桩小事。” “京都及畿内要地,那些我们已掌握确凿罪证、或对倭寇行政运转、物资调配、情报传递至关重要的基层官吏、税吏、仓廪小吏、低级军需官的名录,尔等早已熟记。” 他微微停顿,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寒光一闪:“今夜,执行最终清除。要求:迅捷、寂静、彻底。现场布置,要像仇杀,像意外,像劫财,或者让他们人间蒸发。” “要在我们离开之后,让无端的恐惧继续发酵,让猜忌的毒蔓疯狂生长,让倭寇本就摇摇欲坠的行政脉络,彻底崩断。” “这,是告别之礼,亦是最终审判。” 没有多余的废话,一众绣衣使者们躬身领命,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散去,融入浓重的夜色。 这一夜的京都及其周边,再次被无声的死亡阴影所笼罩。 但与之前制造大规模恐慌的袭击不同,这一次的“审判”精准而高效。 一名负责向前线调度军粮的吏员被发现悬梁于自家书房,现场留有疑似“悔罪遗书”;一名掌握各地传驿线路的低级军官深夜醉酒,“失足”跌入护城河溺毙;一名知晓多家贵族隐秘勾结情况的文书官宅邸莫名燃起大火,全家老少“无一幸免”;甚至一名负责看守某处秘密仓库的哨官,连同他麾下一个小队,在换防途中“遭遇山匪”,全体“殉职”! 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孤立的事件,在同一个夜晚,如同精准的手术刀般,切断了倭国统治机器上无数细微却关键的“毛细血管”。 绣衣使者们如同最高明的暗夜艺术家,用死亡和恐惧作为颜料,完成着最后的作品,然后悄无声息地褪去,向着预定的撤离点汇集。 当黎明再次降临,这些分散却密集的“意外”消息通过各种渠道汇聚到京都那些惊魂未定的公卿贵族耳中时,所引发的恐慌是空前的、渗透骨髓的。 这不再是外部的无差别恐怖袭击,而是来自内部阴影的精准清理! 人人自危,互不相信,整个官僚体系陷入瘫痪般的停滞和混乱。 郑茂这最后一夜的“审判”,如同一根毒刺,深深扎入了倭国的心脏,其造成的瘫痪和内部瓦解,远比明面上的战争更为致命。 这份“临别赠礼”,阴险、精准,且遗祸无穷,让倭国的官吏系统彻底陷入瘫痪之中。 第762章 遵命撤兵,亦能震慑倭寇 博多湾,汉军临时营寨。 项轩看着手中的撤退命令,年轻英武的面庞上笼罩着一层寒霜。 他这边形势最好,港口稳固,进退自如,水陆皆占优势,倭寇已被压制得不敢出头。 此刻撤退,如同宴席最高潮时被强行离席,憋屈至极。 “将军,难道我们就这么…走了?” 身旁的部将语气愤懑,“倭寇怕是以为我们力竭胆怯了!日后岂不更猖狂?” 项轩沉默着,指节因用力握着军令而微微发白。 陛下之命不可违,但军心士气亦不可堕! 他目光扫过营外那片他们浴血奋战夺来的滩头,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的倭寇哨卡,一个大胆而狡黠的计划瞬间成型。 “走,当然要走。” 项轩缓缓开口,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陛下命我等撤退,可没说不准‘自卫还击’。咱们得走得风风光光,让倭寇‘夹道欢送’!” 他立刻召来副将,低声吩咐如此这般,细节一一交代清楚。 翌日上午,一队汉军士兵照常外出执行“最后一次巡逻”,行进路线“恰好”经过一处倭寇前沿哨卡。 双方士兵隔着一箭之地,互相警惕地注视着。 气氛紧张,一触即发。 突然,一名汉军士兵“脚下不慎”,将一块石头“恰巧”踢飞,精准地砸在了一名倭寇哨兵的脚面上。 “八嘎呀路!汉狗!你找死!” 那倭寇哨兵吃痛,本就神经高度紧张,受此“挑衅”,顿时勃然大怒,骂骂咧咧地冲过来用力推搡那名汉军士兵。 汉军士兵立刻“据理力争”,声音洪亮:“明明是你自己撞过来的!怎敢恶人先告状!” 口角迅速升级,双方士兵立刻围拢过来,互相推挤、叫骂,情绪越来越激动。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名汉军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踉跄倒地,众人看去,只见其手臂上赫然插着一支黝黑的手里剑,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倭寇放暗器!他们下黑手!” 汉军队伍中立刻有人惊怒大喊。 “卑鄙无耻!保护同袍!” “杀光这群背信弃义的倭贼!” 早已准备多时的汉军士兵瞬间“群情激愤”,无需更多命令,刀剑出鞘,弓弩上弦! 项轩“恰好”率亲卫“巡营”至此,看到“受伤”倒地的士兵和“激动愤慨”的部下,他顿时“勃然变色”,虎目圆睁,拔出佩剑直指倭寇:“大胆倭奴!竟敢伤我士卒!欺人太甚!儿郎们,随我杀!给他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一场“被迫自卫”的激烈冲突瞬间爆发。蓄势已久的汉军如同出闸猛虎,战术配合娴熟,对着那些完全懵掉、仓促应战的倭寇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攻击。 箭雨精准覆盖,刀盾手正面冲击,长枪手侧翼突刺。 战斗毫无悬念。倭寇这处哨卡兵力本就不多,又毫无准备,瞬间被淹没在汉军愤怒的“反击”浪潮中。 不到两刻钟,战斗结束,倭寇死伤数百,哨卡被夷为平地,熊熊燃烧。 项轩站在废墟和尸体中间,手持滴血的长剑,依旧“余怒未消”,对左右喝道:“哼!区区倭寇,也敢窥伺天威,暗施冷箭!今日略施薄惩,以儆效尤!收拾战场,带上咱们的‘伤员’和战利品,撤退!” 他率领部队,押着少数俘虏,扛着缴获的武器旗帜,军容整肃,浩浩荡荡地撤回船上。 整个过程,汉军“师出有名”,“占尽道理”,打得“漂亮”,歼敌数百,自身“损失轻微”。 既严格执行了撤退命令,又极大地提振了军心士气,同时狠狠教训了倭寇,在他们心中种下更深的恐惧,使其在汉军撤离后也不敢轻易造次。 项轩的撤退,充满了年轻将领的锐气、狡黠和强势,他用自己的方式,完美诠释了何为“战胜而回”,给博多湾的倭寇留下了最后一份充满震慑的“厚礼”。 —— 对马岛汉军大营,气氛相较于之前的激战稍显缓和,但依旧凝重。 四路兵马已陆续安然返回,虽带回战果累累,但陛下突然下令全线撤退,还是让诸多将领心中存有疑虑,尤其是那支突然出现、态度暧昧的卫满朝鲜水师,更如同梗在众人喉间的一根刺。 帅帐之内,刘盈面沉如水,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卫满朝鲜的突然介入,打乱了他一举平定倭国的计划,更让他心生警惕。 一个边陲小邦,何时有了如此胆量和实力,敢来捋大汉的虎须? “陈平。” “臣在。” “朕要知道卫满朝鲜的一切!这个卫满是何来历?其国兵力、粮饷、山川地理、内部派系,与倭国勾连有多深?为何选择此时介入?给朕查,动用一切力量,最快速度报于朕!” 刘盈的声音冷静而果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诺!” 陈平领命,立刻安排绣衣使者的精干力量,通过商人、难民、乃至收买的倭寇降卒等一切可能渠道,全力搜集关于卫满朝鲜的情报。 情报很快如雪片般汇拢而来。 刘盈与陈平、贾谊等心腹日夜研判,逐渐勾勒出清晰的图像。 卫满,原燕国遗民,趁秦末战乱、辽东空虚之际,聚集流民,东渡浿水(今朝鲜清川江),攻灭当地土著政权箕子朝鲜后自立为王。 高祖刘邦时,因其地处偏远,且当时汉朝初立百废待兴,便采取了羁縻政策,予以册封,承认为外臣。 实则卫满朝鲜自立性强,且一直有向四周扩张、蚕食汉朝辽东故地的野心。 此次出兵,绝非什么“藩属护藩属”的道义,纯粹是看到大汉深陷倭国战场,想趁机渔利,抬高自身地位,甚至可能想与倭国瓜分利益,或趁机要挟大汉获取更多好处。 “并非穿越者…只是利欲熏心之辈。” 刘盈得出结论,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也好,省了朕许多麻烦。既然他敢挡朕的路,还敢威胁于朕,那这所谓的卫满朝鲜,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一个更大胆、更彻底的战略,在刘盈心中迅速成型——暂缓灭倭,先拔除卫满朝鲜这颗钉子! 既能消除侧翼威胁,更能获得进攻倭国的跳板和资源,同时震慑周边所有宵小! 第763章 好大喜功,纨绔而已 数日后,对马岛上举行了盛大的庆功仪式。 犒赏三军,酒肉管够,表彰李广、樊哙、项轩、郑茂等将领的功绩,抚恤阵亡将士。 汉军营中欢声雷动,士气高昂,仿佛之前的撤退只是一次短暂的休整。 而被晾在一旁的卫满朝鲜使者,则显得格外尴尬和焦灼。 他们被安置在简陋的客帐,无人问津,与外面汉军的热烈欢庆形成鲜明对比。 使者终于按捺不住,找到汉军接待官员,强忍着不满询问。 “大汉皇帝陛下举行如此盛宴,为何不邀请我等?我王派我等前来,是为两国修好之事…” 汉官皮笑肉不笑地回道:“此乃我大汉内部庆功宴,表彰的是我浴血奋战的将士。阁下是外人,参与其中,恐有不便吧?” 语气中的疏离和轻视毫不掩饰。 使者碰了一鼻子灰,只得悻悻退回。 次日,他再次求见刘盈,递交国书,提及卫满朝鲜希望与大汉“永结盟好”,开放边境互市,加强商贸往来等等。 刘盈高坐龙椅,漫不经心地翻看着国书,对通商等具体条款全然不理,突然打断使者,问道:“朕有一事不明。卫满王口口声声说是朕的藩属,尊奉大汉为正朔。那为何朕登基至今,从未见尔国遣使朝贡?甚至连份像样的贺表都无?这藩属之礼,莫非只是嘴上说说?” 一句话,直击要害! 使者顿时语塞,额头冒汗。 卫满朝鲜自立国以来,除了最初刘邦册封时做做样子,何时真正履行过藩属国的朝贡义务? 此刻被刘盈当面质问,他根本无法回答,支吾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心中惊恐万分,以为汉皇要借此翻脸。 谁知刘盈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罢了罢了!朕与你说笑而已!何必如此紧张?” 他话锋一转,显得格外“大度”:“回去告诉卫满王,他的心意,朕知道了。两国通商之事,朕准了!朕还会赏赐你们一批财帛,算是弥补往年未曾朝贡的疏忽。往后嘛,记得按时来朝即可。” 使者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从地狱到天堂不过如此!他连忙叩谢天恩,心中窃喜不已——原来这汉皇是个好大喜功、喜欢听奉承话的草包! 只要表面臣服,说几句好话,就能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与其跟倭国那些穷鬼混在一起,不如抱紧大汉这条粗腿! 使者带着刘盈丰厚的“赏赐”和“通商”的承诺,喜滋滋地返回卫满朝鲜水师复命。 他将刘盈描绘成一个虚荣自大、毫无远见的君主,极力鼓吹与大汉通商的好处,并暗示只要表面顺从,就能从大汉那里获得无数财富。 卫满本就有扩张野心,又见钱眼开,听到使者的汇报和看到实实在在的赏赐,疑虑顿消,大喜过望。 “果然虎父犬子!这刘盈比起其父刘邦,差之远矣!不过是个贪图虚名的纨绔子弟罢了!” 他彻底放松了警惕,开始盘算着如何通过通商壮大自身实力,甚至幻想将来能反客为主。 村野治保得知消息,心急如焚,连忙乘船赶来面见卫满。 “大王!万万不可轻信刘盈!此乃缓兵之计!汉人最是狡诈,刘盈此举定是伪装,意在麻痹我等!当务之急,是趁汉军新退,你我兵合一处,全力进攻对马岛,彻底歼灭其水师主力,方能永绝后患啊!” 然而,此时的卫满早已被利益蒙蔽了双眼,哪里还听得进村野治保的劝告?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天皇多虑了!那刘盈小儿,已被天朝上国的虚荣冲昏头脑,不足为虑。” “与其打生打死,不如赚钱实在。况且,汉军已答应撤兵,不再威胁倭国本土,你我目的已然达到,何必再徒增伤亡?” 无论村野治保如何劝说,卫满只是不听。 最后,二人不欢而散,只达成了一个极其脆弱的口头约定:汉军若撤出对马岛,不再进犯倭国,则双方罢兵;若刘盈背信弃义,再度来攻,则卫满朝鲜必与倭国再次联手抗汉。 很快,刘盈的“诚意”似乎到了极致。 在对马岛经过短暂休整后,大汉水师主力舰队开始拔锚起航,浩浩荡荡地向西撤退,返回会稽郡。 对马岛上,只留下了数千兵马象征性地驻守,旌旗也减少了大半,做出一副真正罢兵休战的姿态。 这一举动,彻底让卫满吃了定心丸。 “看!刘盈果然撤了!村野治保真是杞人忧天!” 他得意洋洋,再无丝毫疑虑,随即下令自己的水师舰队也解散编队,大部分返回朝鲜半岛各港口,只留下少量船只巡逻,自己也准备班师回朝,开始着手安排与大汉的“通商”事宜。 蔚蓝的海面上,大汉的楼船巨舰逐渐远去。 对马岛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但谁也不知道,在这看似妥协与和平的表象之下,刘盈的眼中正闪烁着何等冰冷的光芒。 一支指向卫满朝鲜的致命利箭,已然在暗中搭上了弓弦,引而不发。 真正的雷霆之怒,将在所有人最意想不到的时刻,轰然降临。 怀柔,不过是锋刃上暂时涂抹的蜜糖;藏锋,只为下一刻更彻底的出鞘饮血! —— 巍峨的楼船舰队并未直接返回长安,而是在会稽郡靠岸。 此处乃东南重镇,亦是此次东征的大后方和跳板。 刘盈登岸后,并未过多停留,即刻进行关键部署。 他召来赵王刘如意与猛将项轩,于郡守府密室相商。 “皇兄,为何让我二人留守于此?不如一同回朝,整军再战!” 刘如意年轻气盛,对撤退仍耿耿于怀。 项轩虽未说话,但眼神中也充满战意。 刘盈微微一笑,摆手道:“如意,项将军,此地至关重要,非你二人不能镇守。对马岛乃刺入倭国咽喉之钉,绝不可失。然明目张胆增兵,必引卫满与倭寇警觉。” 他手指地图上的对马岛:“朕已命主力撤回,岛上明面只留数千守军。” “你二人之重任,在于暗中行事。从会稽、琅琊等地,招募沿海熟知水性、勇武敢战之民,假借移民、经商之名,分批送往对马岛定居。发给器械,暗中编练,寓兵于农,寓兵于渔。” 刘盈目光深邃:“平日,他们是开荒种田、出海打鱼的百姓。一旦战事需要,他们便是最熟悉当地情况的精锐之师!朕要那对马岛,看似孤悬海外,实则铁板一块,内藏万千甲兵!” “你二人,一为王族,一为猛将,坐镇会稽,总督此事,粮械供应,秘密训练,皆由你二人负责。可能办到?” 第764章 罪己诏?动员全民! 刘如意与项轩闻言,顿时明白了刘盈的深远用意,这是要将对马岛经营成一个永不沉没的战争堡垒和前进基地! 二人热血沸腾,齐齐抱拳:“臣弟(末将)领命!定不辜负陛下重托!” 安排好后路,刘盈才启程返回长安。 —— 然而,甫一还朝,不等他提出征伐卫满之议,朝堂之上便已炸开了锅。 不少文官,尤其是那些秉持“仁义”、“德化远人”、“劳师远征耗费国力”观念的儒生和老臣,纷纷上奏,极力反对再启战端。 他们陈词滥调,无非是“卫满虽有不敬,然已服软”、“陛下既已接受其称臣,不当再征”、“倭国僻远,得之无益,当专注内政”、“连年征战,国库空虚,百姓疲敝”云云。 陈平、贾谊等人虽据理力争,陈述卫满朝鲜狼子野心、战略位置之重要以及不除之后患无穷,但反对之声甚嚣尘上,一时竟占据了上风。 龙椅之上,刘盈静静听着双方的辩论,脸上看不出喜怒。 就在反对派大臣以为皇帝会被说服,暗自得意之时,刘盈却缓缓开口,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惊掉下巴的决定。 “诸卿所言,皆有道理。” 刘盈的声音平静无波,“是朕,虑事不周,急于求成,致使将士远征,却功亏一篑。更是朕,无能窝囊,被那卫满以武力胁迫,因担忧陷入倭国之将士安危,竟屈从退兵,丧师辱国!” 他站起身,语气沉痛:“此皆朕之过也!与诸位将军、与浴血奋战的将士、与天下百姓无干!朕,当下诏罪己!” 满朝文武,无论是主战派还是主和派,全都懵了! 皇帝…要下罪己诏?这… 刘盈说到做到。一份言辞恳切实则暗藏机锋的《罪己诏》很快颁行天下。 诏书中,刘盈详细列举了倭寇数十年来在东南沿海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累累血债,阐明大汉征伐倭国乃是吊民伐罪、捍卫疆土的正义之战。 笔锋一转,痛心疾首地写道:然“天兵”奋战之际,竟遭所谓“藩属”卫满朝鲜背信弃义,以数万水师威胁侧翼,逼迫天朝! “朕德薄能鲜,慑于其势,忧及深入敌境将士之安危,不得已而行权宜之计,暂止干戈…此实朕之奇耻大辱,愧对祖宗,愧对将士,更愧对天下受倭患之黎民!” “凡有罪愆,皆在朕躬,万方有罪,罪在朕一人!” 这份诏书一出,真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通篇没有直接要求战争,却比任何战争动员令都要有效。 通过天下郡县、驿站系统迅速传播,很快,从朝堂到市井,从士子到农夫,无人不知陛下为保将士而忍辱负重,无人不晓卫满朝鲜卑劣无耻、趁火打劫! 原本可能存在的厌战情绪,瞬间被巨大的屈辱感和愤怒所取代。 尤其是东南沿海屡遭倭患的地区,百姓群情激愤! 朝廷为他们报仇的战争,竟然被一个小小藩属国给破坏了?皇帝还因此下了罪己诏? “奇耻大辱!简直是奇耻大辱!” “卫满狗贼!安敢如此!” “陛下何错之有!错的是那背信弃义的卫满!” “血债必须血偿!踏平卫满朝鲜!” 民意如同被点燃的火山,轰然爆发! 无数的请愿书雪片般飞向长安,各地的青年子弟更是自发聚集,手持兵刃,来到长安城外,高声呐喊,请求参军,要求朝廷发兵,征讨卫满,雪此国耻! 整个大汉,仿佛变成了一架无情而高效的战争机器,民意沸腾,求战之声震天动地。 那些当初在朝堂上极力反对出征的官员们,此刻彻底傻眼了。 他们看着宫外群情汹涌的百姓和士子,听着那震耳欲聋的“征讨卫满”的呼声,只觉得头皮发麻,手足无措。这局面,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他们慌忙集体入宫,求见刘盈,声音发颤:“陛下!陛下!民心汹涌,几近失控!长此以往,恐生变乱啊!还请陛下速速下旨,安抚民意,晓之以理,平息干戈啊!” 龙椅上,刘盈好整以暇地看着下面这些惊慌失措的臣子,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讥讽。 他大袖一甩,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无奈”和“愤怒”: “安抚?平息?诸卿现在知道让朕来安抚了?” “当初朕欲一劳永逸,永绝边患,是你们!是你们一个个引经据典,说什么仁义道德,说什么劳民伤财,极力反对!” “好!朕听了你们的!朕忍了!朕甚至下了罪己诏,把所有的罪过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如你们所愿了!” “现在民意沸腾,民怨滔天,你们控制不住了,反而又来让朕去平息?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朕倒要问问诸卿,你们平日里口口声声为君分忧,为国效劳。如今,你们究竟是在为朕分忧,还是给朕添乱?是在为国效劳,还是要将国家推向动荡?!” 这一连串的质问,如同重重的耳光,扇得那些反对派大臣晕头转向,面红耳赤,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手段是何等的老辣高超! 他根本不屑于在朝堂上与他们做无谓的争论,而是直接绕过他们,用一纸罪己诏,将矛盾直接抛向天下百姓,借磅礴的民意,反过来碾压一切反对声音! 这已非单纯的帝王心术,而是对人心、对舆论炉火纯青的掌控力! 相比先帝刘邦的豁达与权变,刘盈显得更加深沉、更加隐忍,也更加善于运用规则和道德的力量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他是一位远比刘邦更难缠,也更能牢牢掌握至高权力的帝王! 群臣匍匐在地,冷汗涔涔,再无人敢提半句反对之言。 整个朝堂,只剩下刘盈冰冷而威严的声音,以及宫外隐隐传来的、要求战争的汹涌呼声。 征伐卫满朝鲜,已成大势所趋,无人可挡。 刘盈的意志,通过这场精妙绝伦的操纵,彻底化为了国家的意志。 战争的车轮,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力度,轰然启动。 第765章 高祖重臣,娄敬出使 长安城的喧嚣与战意并未直接影响遥远的朝鲜半岛。 在刘盈的精心布局下,一支打着宗主国旌节、满载着“赏赐”的使团,浩浩荡荡地抵达了卫满朝鲜的王城。 率领使团的,是能言善辩、深谙权谋纵横之术的老臣娄敬。 他奉刘盈密旨,明为答谢卫满“深明大义”、促进“两国邦交”,实则肩负着更为重要的使命:深入探查卫满朝鲜的山川地理、兵力部署、城防虚实以及内部派系矛盾。 卫满闻听汉使携厚礼而来,心中那点因胁迫汉帝退兵而残存的疑虑彻底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极大的虚荣和满足。 他亲自出城迎接,排场极大,试图向汉使、也向自己的臣民展示他“挟汉自重”的成功。 “尊使远来辛苦!寡人盼天朝使者,如旱苗盼甘霖啊!” 卫满面带红光,热情地挽着娄敬的手臂,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娄敬则表现得极其谦恭有礼,完全是一副上国天使抚慰远藩的姿态,笑容可掬:“大王太客气了。陛下常言,卫满王乃大汉屏藩,忠诚可嘉。前番些许误会,大王能深明大义,拨乱反正,陛下甚为欣慰,特命下官前来,略备薄礼,以表嘉奖,并促进两国永世通好。” 一番话说得卫满心花怒放,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接下来的日子,娄敬便在卫满的“盛情”款待下,开始了他的“游览”。 卫满为了炫耀实力,不仅允许娄敬在王险城及周边地区自由活动,甚至故意调动所谓的“精锐”部队进行操演,旌旗招展,喊杀震天,意图以武力震慑汉使,让其知难而退,更加巩固自己“强大”的形象。 娄敬表面上对这些“精锐”赞叹不已,连连恭维卫满治军有方,暗地里却将各处关隘险要、军队布防、士卒精神面貌、器械装备水平等细节一一牢记于心。 更重要的是,娄敬凭借其长袖善舞、洞察人心的本领,很快将目标锁定在卫满朝鲜政权中的一个特殊群体——那些被迫臣服于卫满的原齐国、燕国的旧贵族及其后裔。 这些人在卫满麾下虽担任官职,但内心往往怀有故国之思,对卫满这个“暴发户”并非真心拥戴,处境微妙。 娄敬以“叙乡情”、“论典故”为名,巧妙接近这些旧贵族。 他渊博的学识、优雅的谈吐,以及对中原故地的深深眷恋,很快赢得了这些人的好感。 推杯换盏之间,酒酣耳热之际,娄敬看似无意的闲谈,往往能套取出极其有价值的情报:诸如各派系间的明争暗斗、哪些将领对卫满不满、粮草囤积之地、乃至王险城防务的某些薄弱环节…… 情报搜集得差不多了,娄敬便向卫满提出辞行,理由自然是回国复命,宣扬大王的“功绩”与“忠诚”。 然而,此时的卫满却打起了别的主意。 他见娄敬如此“识趣”且“能干”,竟生出将其留在身边为己所用的念头。 若有这样一位熟知汉朝内部情况、又善于外交辞令的人辅佐,对他将来周旋于汉倭之间,乃至扩张势力,岂非大有裨益? 于是,卫满面露难色,挽留道:“娄尊使何必急于归去?寡人与尊使一见如故,还有许多治国安邦的道理想要请教。况且这朝鲜风光,尊使尚未游览殆尽。不如再多盘桓些时日,让寡人尽尽地主之谊?” 娄敬何等精明,立刻察觉到卫满的意图。 他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大王美意,下官心领。然皇命在身,不敢久留。陛下还在长安等候下官回禀大王之深情厚谊呢。” 卫满却执意不肯,语气虽然客气,但态度逐渐强硬:“哎!天朝皇帝陛下乃仁德之君,必能体谅。尊使就再多留几日,无妨,无妨!” 卫满甚至暗示可以给予娄敬高官厚禄。 几次三番推脱不过,娄敬心知软的不行,必须行险招了。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他缓缓踱步,走到宫殿中央一根粗大的廷柱旁。 突然,他猛地转过身,直视卫满,声音提高,带着一丝悲愤和决绝:“大王一再强留,莫非是欲扣留汉使,与大汉开战不成?!” 此言一出,满殿皆惊! 卫满也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搞懵了,连忙摆手:“尊使何出此言?寡人绝无此意!只是仰慕尊使才华,欲多多请教罢了…” 娄敬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慷慨激昂道:“下官奉天子之命,出使藩国,宣扬德化。任务既已完成,自当返回复命!大王如今强留不止,天下人会如何看?我大汉陛下会如何想?必以为下官已变节投敌,或已被大王所害!” 他越说越激动,猛地一指那廷柱:“下官虽不才,亦曾随高皇帝披荆斩棘,岂能因贪生怕死而污了名节,更陷两国于兵戈?大王若执意相逼,下官唯有一死,以明心志,以报皇恩!只盼下官死后,陛下能明察秋毫,知我忠心!届时天兵所致,恐非今日这般礼尚往来矣!” 话音未落,娄敬竟真的低头躬身,作势就要向那坚硬的廷柱猛撞过去! “不可!” “尊使住手!” 殿中卫士和群臣惊呼出声。 卫满更是吓得魂飞魄散,直接从王座上跳了起来,连声大喊:“快拦住他!快!寡人玩笑!寡人与尊使玩笑耳!” 几名侍卫慌忙冲上前拉住娄敬。 卫满惊魂未定,冷汗都下来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汉使如此刚烈,一言不合就要以死明志。 若娄敬真的死在他的宫殿里,那可就彻底完了! 刘盈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倾国之兵来报复,他之前所有的伪装和努力都将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他赶紧走下王座,来到娄敬面前,脸上挤满笑容,语气无比诚恳,甚至带上了几分哀求。 “尊使万万不可!寡人岂是那般不明事理之人?” “方才…方才真是与尊使戏言耳!尊使归心似箭,寡人怎能强留?” “回礼早已备好,皆是朝鲜特产,聊表寡人对皇帝陛下的敬意!还请尊使务必笑纳,并在陛下面前,多多美言啊!” 第766章 旨在灭国,行商渗透 朝鲜王宫。 见卫满服软,娄敬这才缓缓直起身,整理了一下衣冠,脸上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以生命为赌注的冲突从未发生。 大汉老臣淡淡一揖:“既是大王戏言,下官便放心了。大王厚礼,下官定当呈于陛下。如此,下官告辞。” 卫满哪里还敢再拦,连忙吩咐左右:“快!好生护送尊使出境!不得有误!” 望着娄敬远去的背影,卫满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中后怕不已,却又暗自庆幸:总算把这尊煞神送走了…看来对汉朝,还是得以恭顺麻痹为主… 而他不知道的是,娄敬的怀中,已揣满了足以让卫满朝鲜覆灭的机密情报。 这场惊心动魄的外交博弈,以汉朝的全面胜利而告终。 刘盈的利刃,已然看清了猎物的所有要害。 —— 长安城外的校场上,杀声震天,新一轮的备战正在紧张进行。 然而,与以往不同,此次操练的主角并非纵横驰骋的骑兵,而是阵容严整、披坚执锐的步兵方阵,尤其是那支手持黝黑“神火铳”的特殊部队,训练尤为刻苦。 大帐之内,李广、灌婴等一众以骑术闻名的将领面带急色,纷纷向刘盈请战。 “陛下!末将愿为先锋,率铁骑踏平卫满王险城!” “末将麾下儿郎早已饥渴难耐,愿为陛下扫平朝鲜!” 甚至连已归附大汉、被封为将军的羌人首领杨百万、氐人首领李特也闻讯赶来,操着生硬的汉话请缨。 “陛下!我等羌(氐)骑,翻山越岭如履平地!愿为陛下效死!” 刘盈看着帐下这群求战心切的猛将,心中欣慰,却缓缓摇头,走到巨大的辽东及朝鲜山川地图前。 “诸位将军勇武,朕深知。” 他手指地图,“然征朝鲜,非比塞北草原,亦非辽东平原。此地山峦叠嶂,丘陵起伏,河流纵横。更兼气候潮湿,雨季漫长,一旦降雨,道路泥泞不堪,马蹄深陷,难以驰骋。骑兵优势,于此地十不存一。” 他目光转向正在校场演练的火铳营,眼中闪过锐芒:“此战,当以步卒为主,尤其是朕的神火铳营!上次征倭,未能让其大展神威,此次,定要让卫满尝尝我大汉火器的厉害!” 他随即下令,加紧锻造更多鸟铳,扩编铳卒,并进行严格的山地、丛林作战训练。 不久,娄敬风尘仆仆地从朝鲜返回,秘密觐见刘盈。 他将所见所闻、所绘制的山川险要、兵力布防图以及通过旧贵族渠道获得的内部情报,毫无保留地呈报。 “陛下,卫满虽贪婪无智,然其境内关隘林立,守军虽非精锐,却占尽地利。若强攻,纵然能胜,亦必迁延时日,伤亡惨重,且极易让倭国获得喘息之机,甚至再次与卫满勾结。” 刘盈与陈平、贾谊、娄敬等人连日商讨,最终定下一策——以疾风迅雷之势,行中心开花之谋! 但前提是,必须将足够数量的精锐部队,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入朝鲜腹地! “如何送入?” 贾谊提出关键问题。 娄敬眼中精光一闪,提出了一个大胆的建议:“卫满贪婪,尤喜中原财物。臣此次出使,见其对我朝丝绸、瓷器、茶叶、铁器等物极为渴求。或可…伪装成大型商队,以向其‘进贡’、‘通商’为名,将兵甲器械藏于货中,分批渗透入境!” 刘盈闻言,抚掌大笑:“妙计!正所谓‘国之利器,不可以示人’,朕便藏器于礼,送他一场‘富贵’!” 计划迅速执行。 一支支规模庞大的“商队”开始从辽东出发,渡过浿水,进入朝鲜境内。 车队满载着精美的丝绸、璀璨的瓷器、芬芳的茶叶以及一些朝鲜急需的农具、种子等物,看上去人畜无害。 消息很快传到王险城。 卫满起初听闻有大量汉朝商队前来,心中还存有一丝警惕,但当手下报告说这些商队运送的确实都是朝鲜稀缺的紧俏商品,并无兵器甲胄时,他的贪欲迅速压倒了疑虑。 “好!好!看来刘盈小子是真想通商赚钱了!” 卫满大喜,下令:“传令各关卡,对汉人商队予以方便,严加盘查可以,但不可刻意刁难,更不得抢夺货物!谁坏了寡人的财路,寡人要他的脑袋!” 然而,卫满也并非全无准备。 他深知汉人狡诈,于是在通往王险城的几条要道上设置了重重关卡,盘查极其严格,特别是对武器装备的搜查,几乎是掘地三尺。 汉军“商队”面临着巨大的风险,每一次过关,都是生死考验。 负责押运的军官和绣衣使者们神经紧绷,但表面却装作唯利是图的商人模样,时不时还给守关将领塞些“好处费”。 他们的武器装备藏得极其巧妙,粮袋里夹藏着打磨锋利的短刃和组装弩机的零件;厚厚的布匹卷中心藏着韧性极佳的弓弦;那些看似普通的铁制农具、工具,其尺寸和材质都是经过特殊设计,稍加改造便能成为致命的武器。 而最核心的鸟铳,则被完全拆解,铳管、枪机、木托等部件分别隐藏在不同的货物夹层中,即便开箱检查,不识货的朝鲜士兵也根本看不出这些“铁棍”、“木块”和“机括”是为何物。 就这样,凭借着精妙的伪装、大胆的心态和金银开道,汉军“商队”有惊无险地连过三道最为严苛的关卡。 消息传回王险城,卫满及其手下终于放松了警惕,认为汉人确是真心来做生意赚钱的。 就在大部分“商队”成功渗透并开始在预定地点悄悄集结、组装武器之时,最后一支,也是最特殊的一支“商队”出发了。 这支商队规模不大,货物却格外精美珍贵,而商队的首领,赫然便是经过易容改扮的大汉皇帝刘盈本人! 仅有陈平、樊哙等极少数核心护卫跟随。 刘盈坚持要亲自深入险地,他认为唯有御驾亲临,才能最快最准确地把握战局,才能在关键时刻做出最果断的决策,也才能最大程度地激励渗透进来的全军将士的士气——皇帝与他们同在险境! 第767章 汉皇阳谋,全国种参 这个消息被严格保密,甚至连许多已入朝的汉军将领都不知道。 这支特殊的“商队”同样经历了严格的盘查,刘盈镇定自若,操着一口流利的商贾切口,与关卡守将讨价还价,赠送“样品”,表现得滴水不漏。 樊哙等护卫则紧张得手心冒汗,时刻准备着万一暴露就拼死血战。 最终,他们也有惊无险地通过了所有关卡,成功潜入朝鲜腹地,与先前抵达的汉军精锐秘密汇合。 此时,数以万计的大汉精锐步卒、铳手,已然像无数把致命的尖刀,悄无声息地分布在了卫满朝鲜的心脏地带,完成了战略展开。 而卫满却还沉浸在与大汉通商获利的美梦中,对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浑然不觉。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撒下,只等刘盈一声令下,便要收网捕鱼,雷霆一击! 这场以整个国家为赌注的战略欺骗和渗透,其大胆和精妙,足以载入史册。 而刘盈的胆识与谋略,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 成功潜入朝鲜腹地的汉军“商队”,并未急于发动军事行动,反而真的开始兢兢业业地做起了“生意”。 他们打开货仓,将从中原运来的粮食、布匹、盐铁等生活必需品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大量出售,迅速吸引了大量朝鲜平民甚至小贵族的抢购。 与此同时,一项更引人注目的“商业活动”轰轰烈烈地展开。 汉商们开始四处散播一个消息——当今天子,大汉皇帝刘盈,龙体欠安,有方士言需高年份的朝鲜野山参入药调理,陛下对此深信不疑,故而悬以重金,不惜代价求购极品老参! 消息越传越神,汉商们开出的价格也愈发惊人。 一株品相稍好的野山参,往往能换回同等重量的金银,甚至更多! 很快,“千金易得,一参难求”的说法在朝鲜境内不胫而走。 巨大的利益驱动下,整个朝鲜社会陷入了一场疯狂的人参热潮。 原本只是深山采参人偶尔为之的营生,瞬间变成了全民运动。 农民们扔下锄头,钻进山林寻找参迹;更有甚者,开始尝试在自家田地、甚至房前屋后模仿山林环境种植人参。 汉商们更是推波助澜,他们不仅高价收购现参,还“高瞻远瞩”地推出“预订”服务。 只要农户愿意种植人参,无论规模大小,汉商都愿意提前支付一笔不菲的“订金”,承诺待人参长成后以更高价回收。 这前所未有的“发财机遇”,让无数朝鲜农民彻底疯狂。 眼前看得见的真金白银,远比地里那需要辛苦耕耘大半年才能收获、还要缴纳重税的粮食来得诱人。 “种什么稻子?一年辛苦才挣几个钱?种参!汉人老爷直接给钱!” “快看隔壁老金家,拿了汉人订金,全家都穿上新衣了!” “把我家那两亩水田的稻苗拔了!改参圃!汉人说了,他们包收!” 这样的对话在朝鲜乡村比比皆是,大量良田被毁,稻苗被弃,取而代之的是一畦畦模仿山林环境搭建的参圃。 农业,这个国家的根本,正在被一种畸形的、完全依赖外部需求的“泡沫产业”所侵蚀。 卫满王廷之中,并非没有明白人。 一些有远见的文官看到各地报上来的“废农种参”的奏报,忧心忡忡地向卫满进言:“大王,此事蹊跷!汉人高价购粮已属反常,如今又如此疯狂收购人参,甚至预付订金鼓励种植…臣恐其包藏祸心!长此以往,我朝鲜粮田尽废,民生皆系于汉人一念之间,危如累卵啊!” 然而,已经被巨额“商业税收”,汉商缴纳的关税和交易税,以及想象中的长远利益冲昏头脑的卫满,哪里听得进这些逆耳忠言? 他反而斥责道:“尔等迂腐!汉人愚蠢,愿意花冤枉钱买咱们的山货,这是天赐我朝鲜致富之机!百姓赚了钱,国库收了税,寡人还能用这些钱扩充军备,有何不好?至于粮食…大不了以后用赚来的钱向汉人买就是了!他们不是正在卖粮吗?” 他甚至还下令各地官员,要“鼓励工商”,为汉商提供便利,让这股“致富潮”来得更猛烈些。 君臣皆醉,唯有几个清醒者徒呼奈何。 汉军秘密据点内,樊哙看着外面朝鲜人为了种参而疯狂毁田的景象,又听到市井间流传的“汉人钱多傻速来”的讥讽言论,气得吹胡子瞪眼,找到正在研究地图的刘盈。 “陛下!俺老樊实在憋不住了!咱们千里迢迢跑来,又是送钱又是送粮,现在那些朝鲜蛮子都在背后笑话咱们是冤大头!说咱们高价买他们那破草根,是蠢笨如猪!这口气俺咽不下!咱们什么时候动手砍人?” 刘盈抬起头,看着怒气冲冲的爱将,不由莞尔一笑。 他放下地图,走到窗边,指着外面那些忙碌的参农,问道:“姨父,你看他们,现在最关心的是什么?” “还能是啥?种那破参,赚咱们的钱呗!” 樊哙没好气地回答。 “那他们还记得如何种粮吗?还愿意去种粮吗?” 刘盈又问。 “这…估计早忘光了!有钱赚谁还种地?” 刘盈收敛笑容,目光变得深邃冷冽:“这就对了。战争,并非只有刀光剑影一种打法。朕现在用金钱,买断他们未来的粮仓,瓦解他们自给自足的根本。现在他们笑得越开心,将来哭得就越惨。待秋收之时,朝鲜境内无粮可收,遍地都是不能当饭吃的‘金参’,而朕,只需轻轻断绝对他们的粮食供应…” 樊哙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似乎有些明白了。 刘盈继续道:“届时,饥饿会替朕的大军打开所有城门。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现在花出去的钱财,不过是暂时存放在他们那里罢了。朕要他们连本带利,用整个国家来偿还!” 樊哙这才恍然大悟,摸着脑袋憨笑:“陛下圣明!原来是这样!俺老樊是个粗人,只懂砍杀,还是陛下厉害!” 第768章 二十年税收,虚假繁荣 对马岛的消息,以及汉朝商队在朝鲜的诡异行为,也传到了倭国。 一直提心吊胆、加紧备战的村野治保,在分析这些情报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他立刻看穿了刘盈的毒计,气得破口大骂:“卫满蠢猪!鼠目寸光!他以为汉人是去送钱的?那是去抽他脊梁骨的!什么狗屁人参!到了秋天,朝鲜遍地饿殍,汉军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下整个朝鲜!到时候,我倭国将彻底孤立无援!” 他心急如焚,立刻修书一封,详细阐明刘盈的经济阴谋和可能带来的灾难性后果,命令手下火速乘快船前往朝鲜,务必亲自面呈卫满,警告他立即停止与汉人的畸形贸易,恢复粮食生产,并处决境内的汉商! 然而,当倭国使者船只试图穿越对马海峡时,早已在此“守株待兔”多时的大汉水师舰队威严地拦住了去路。 倭使高声宣称:“我等乃倭国天王使者,有要事前往朝鲜面见卫满王!请贵军放行!” 汉军楼船上,项轩按剑而立,冷声回道:“此乃对马海域,已是我大汉疆土!未经我朝允许,任何船只不得通行!尔等速速退回,否则休怪我军弩炮无情!” 无论倭使如何解释、甚至试图绕行,都被汉军战舰强硬地驱离或拦截。对马岛就像一道坚实的闸门,牢牢锁死了倭国与朝鲜之间的联系通道。 村野治保收到使者被屡次拦截的消息,绝望地瘫坐在席上。他知道,卫满朝鲜的命运,恐怕在汉军商队踏上其国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而他倭国,失去了最后一个可能(尽管不靠谱)的盟友,接下来将要独自面对消化了朝鲜、变得更加强大的大汉帝国的全部怒火。 无形的绞索,正在一点点收紧。刘盈的伐交伐谋之策,已然初见成效。 一场看似荒诞的“人参狂欢”,正悄然转化为摧毁一个国家的致命武器。 —— 为了将这场经济陷阱构筑得更加完美,刘盈下令执行了一项在外人看来更加“疯狂”的策略:汉商们继续以高价从朝鲜民间收购粮食,转头却以远低于收购价、甚至低于成本的价格,在朝鲜市场上大量抛售! 这一进一出,汉商无疑是在做赔本买卖,每天损失的金钱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樊哙等将领看得心头滴血,私下里没少抱怨。 然而,这一策略的效果却出奇地好。朝鲜上下,从贵族到平民,彻底相信了这些汉朝商人“求参若渴”、“人傻钱多”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 他们一边乐呵呵地把陈粮甚至次粮卖给汉商换取高价,一边又从汉商那里用极低的价格买回足够甚至更多的粮食食用。 “看呐!汉人又在做冤大头了!卖给他们一石粮的钱,能买回两石还有富余!” “快!家里还有多少存粮?都卖给汉商去!反正吃完了还能低价买回来!” “汉皇为了那几根人参,真是把国库都掏空了啊!哈哈!” 这种“稳赚不赔”的买卖,像最甜蜜的毒药,让朝鲜社会对汉商产生了极强的依赖性信任。 没有人再去思考为什么汉商要做这种明显亏本的生意,所有人都沉浸在轻易获取财富的快感中。 卫满朝廷的官员们,甚至也加入了这场套利狂欢,利用职权囤积粮食倒卖给汉商,中饱私囊。 与此同时,关于大汉皇帝刘盈痴迷长生、急需朝鲜野山参“续命”的流言,在汉商的有意推动下,愈演愈烈,细节也更加丰富逼真。 按照流言所说,刘盈因东征倭国劳心劳力,龙体亏空,有道家仙长指出非三百年以上的朝鲜紫纹参不能补益。 刘盈为此寝食难安,已悬赏万金,并许诺,若有能献上极品宝参者,无论出身,可直接封侯拜将,入朝为官! 这个消息极大地刺激了朝鲜人的想象力。 封侯拜将,一步登天! 这比单纯的金钱诱惑力大了何止百倍,更多的人涌入深山老林,更加疯狂地搜寻野参,种植人参的热情也达到了顶峰。 卫满在王宫宴会上,听到近臣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些市井流言,不禁捧腹大笑,举杯对群臣道:“诸位爱卿听听!那刘盈小儿,枉为一国之君,竟也效仿那秦始皇,迷信什么长生不死之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当年徐福骗得始皇团团转,如今看来,这刘盈比他老祖宗还要不堪!为了几根草根,竟要掏空国库,甚至许以官爵?哈哈,何其愚也!” 群臣闻言,也是哄堂大笑,纷纷附和:“大王所言极是!汉帝昏聩,乃我朝鲜之福!” “正是!让他找去吧!咱们正好赚他的钱,强大自身!” “说不定日后,咱们还能派个‘徐福’过去,再骗他一座金山来!” 宫廷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没有人意识到,他们嘲笑的对象,正在暗中磨砺着收割的镰刀。 这半年间,村野治保又数次派遣死士,试图绕过对马岛的封锁,给卫满送去警讯。 信中的言辞一次比一次急切,甚至直言:“刘盈此举,乃绝户之毒计!参不可食,粮乃根本!今朝鲜举国种参废粮,秋收无望,届时汉人断粮,举国饥馑,军心涣散,汉军可不战而胜!大王速醒!诛汉商,稳粮价,备军械,方为上策!” 然而,这些用血泪写就的警讯,送到卫满手中时,却被他嗤之以鼻。 “村野治保,穷蹙小寇,分明是见寡人与大汉通商,获利巨万,心生嫉妒,在此危言耸听,妄图破坏寡人之好事!” 卫满冷笑着将信帛扔在一旁,“他以为寡人如他一般愚蠢吗?” 这半年,通过“人参贸易”和粮食倒卖,卫满王室和贵族赚取的财富,确实超过了以往二十年的税收总和! 巨大的利益早已蒙蔽了他的双眼,让他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断力。 他甚至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他用金钱就能堆出一支强大的军队,甚至反过来制约大汉。 他完全沉浸在与大汉“友好通商”带来的虚假繁荣里,下令各地继续为汉商提供一切便利,对于任何提出质疑的声音,都予以严厉斥责甚至打压。 第769章 君子报仇,半年不晚 整个朝鲜,都沉浸在一片畸形的繁荣狂欢之中。 农民们不再关心田地里的稻谷,许多农田早已改种人参或荒废,他们只关心参圃的长势,讨论着又能从汉商那里换来多少金银。 即使有些人种植人参失败,血本无归,但之前拿到手的汉商“订金”也足以让他们渡过难关,甚至还能嘲讽一句:“汉人真是蠢,白送钱!” 他们全然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粮食安全命脉,已经完全握在了汉人手中。 而在汉军秘密控制的据点里,则是另一番景象。 白天,他们是笑容可掬、一掷千金的“傻商人”;到了夜晚,则迅速变回纪律严明的铁血战士。 在刘盈的亲自督促下,他们利用夜深人静的时刻,在山谷、林间秘密操练,磨合阵型,演练巷战、攻坚。 对卫满及其政权的蔑视,对朝鲜人嘲弄的愤怒,都化为了刻苦训练的动力。 战斗的渴望,已经在每一个汉军士卒心中燃烧到极致。 刘盈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计算着时间。 终于,汉军迎来了那个等待已久的时刻——秋收。 朝鲜的田野里,没有往年金灿灿、沉甸甸的稻浪,只有一片片稀稀拉拉、参差不齐的人参苗,或是彻底的荒芜。 秋风掠过,带来的不是稻香,而是一种令人不安的萧瑟。 大汉的“商队”们,在同一时间,非常有默契地停止了所有的粮食收购和低价售粮活动。 原本熙熙攘攘的市集,突然变得冷清。 一种隐约的不安,开始像瘟疫一样,在依赖汉商粮食供给的朝鲜城镇中蔓延开来。 刘盈站在据点高处,远眺着这片被他用金钱和计谋精心“滋养”了半年的土地,目光冰冷如铁。 “是时候了。” 他轻声说道,仿佛死神挥下镰刀前的低语。 “传令各部,按计划行动。收割,开始。” 这场以国家为棋盘、以经济为武器、精心策划了半年的灭国之战,终于拉开了最后的序幕。 狂欢的盛宴已然结束,饥荒的阴影和战争的铁蹄,即将成为朝鲜大地的主旋律。 —— 秋风萧瑟,吹过朝鲜的田野山峦,带来的不是丰收的喜悦,而是刺骨的寒意。 往昔此时,应是稻浪翻滚,谷仓渐盈,如今却只见荒芜的田埂和零星枯黄的人参苗。 最初的不安,是从城镇市集开始的。 家里的存粮早已在过去的半年里,被“精明”的朝鲜人卖给了高价收购的汉商,换成了沉甸甸却无法果腹的钱币。 如今秋收无望,人们习惯性地提着钱袋,走向那些曾经日夜喧嚣、低价售粮的汉商货栈,准备像往常一样购买日常口粮。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紧闭的大门,或是门口悬挂的“今日无粮”的木牌。 偶尔有一两家开门营业,价格却高得令人咋舌,几乎是往日低价时的十倍、数十倍! 而且,每人每日限购一升,售完即止。 “怎么回事?怎么没粮了?” “价格怎么这么贵?这…这谁吃得起啊!” “汉人老爷,行行好,按以前的价格卖点吧,家里孩子饿得直哭啊!”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惊慌、困惑、哀求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然而,汉商伙计们只是面无表情地摇头:“东家有令,粮价如此,爱买不买。” 或者干脆直言:“没粮了,都卖给你们了,我们哪还有粮?” 恐慌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人可以没有金银,但不能一天不吃饭! 意识到粮食危机降临的人们开始疯狂抢购那一点限售的高价粮,市集秩序大乱,踩踏事件时有发生。 很快,连那一点限售粮也买不到了。 绝望的情绪开始滋生,家中余粮最多还能支撑十天半月的人家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而本就拮据的家庭已然断炊。 抢劫粮店、富户的事件开始零星出现,整个朝鲜社会陷入了巨大的动荡和不安之中。 王险城内,卫满早已焦头烂额。 各地的告急文书雪片般飞来,无一不是报告粮荒、民变、物价飞涨、秩序崩溃。 他被迫下令开放部分军粮仓廪平价出售以平息民愤,但那点储备对于全国性的饥荒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每天只能供应一餐稀粥的施粥点前排起长龙,为争抢食物而引发的斗殴乃至命案层出不穷。 就在卫满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束手无策之际,宫人急报——大汉使者娄敬,再次抵达王险城,请求觐见! 若是半年前,卫满对汉使的态度是表面恭敬,内心倨傲。 但此刻,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吩咐:“快请!不!寡人亲自去迎!” 宫门大开,卫满率领文武百官,以最高规格的礼仪,将娄敬迎入王宫。 此时的卫满,脸上早已没了当初的志得意满,取而代之的是谄媚、焦虑甚至是一丝恐惧。 他腰弯得极低,笑容堆满了脸,语气恭敬得近乎卑微: “尊使远来辛苦!寡人盼尊使如久旱盼甘霖啊!快请上座!” “尊使一路劳顿,寡人已备下薄酒,为尊使接风洗尘…” 娄敬一身大汉官服,意气风发,与半年前在此受辱时的隐忍判若两人。 他坦然接受了卫满的殷勤,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 寒暄已毕,卫满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声音几乎带着哭腔:“尊使大人!您也看到了…我朝鲜…如今遭此粮荒,百姓困苦,饿殍遍野…寡人心如刀割啊!” “还望尊使回转天听,恳请皇帝陛下念在两国邦交,念在百姓无辜的份上,万万开恩,恢复粮价,多多售卖粮食,救我朝鲜于水火啊!陛下但有所求,寡人无有不从!” 卫满,几乎是在哀求了。 娄敬听着卫满的哭诉,脸上露出一丝“同情”之色,缓缓开口道:“大王之忧,下官感同身受。百姓无辜,确是如此。” 随即话锋一转,仿佛闲话家常般说道:“说起来,我大汉陛下对朝鲜,可谓是仁至义尽了吧?” 卫满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极是极!皇帝陛下恩德如山!” 第770章 憋屈绝望,几近发疯 眼见卫满卑躬屈膝,娄敬自然不会放过嘲讽良机。 娄敬继续道:“这半年来,我朝商人收购人参,价格给的是否公道?” “公道!绝对公道!” 卫满赶紧回答。 “购买其他货物,价格是否优厚?” “优厚!无比优厚!” “甚至,连粮食,我朝商人都是高价收购你们的,再低价卖回给你们。这半年间,大王您和您的臣民,从我大汉赚取的钱财,恐怕比以往二十年都多吧?若非我陛下恩典,朝鲜这等…嗯…苦寒之地,何来如此迅速的富庶繁荣?” 卫满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能硬着头皮应和:“是…是…全赖皇帝陛下恩泽…” 娄敬脸上的“同情”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审视。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卫满的眼睛,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 “那么,大王。我大汉陛下所求为何?不过是一些年份足、品相好的野山参,用以调理龙体。陛下甚至许以重金高官,诚心可见。” “但你们进献给我陛下的是些什么?” 娄敬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毫不掩饰的愤怒和质问:“是干瘪瘦小的次品!是以次充好的劣货!甚至还有用桔梗根冒充的假参!这就是你们朝鲜对待天朝上国的‘诚意’?这就是你们对慷慨恩赏的‘回报’?” “试问大王!” 娄敬猛地一拍案几,霍然起身,“我大汉商贾,半年来真金白银地付出,换来的却是欺骗和劣货!如今他们提高粮价,只是为了弥补损失,挽回一点血汗钱!这!有错吗?不该吗?!” 这一连串的诛心之问,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砸在卫满头上! 他张大了嘴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冷汗涔涔而下,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瘫软下去。 他想辩解,想说那些假参劣参是奸民所为与他无关,想说朝廷进献的参是好的,但他喉咙里像是堵了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娄敬的逻辑无懈可击! 你骗了我,所以我现在要涨价挽回损失,天经地义! 至于百姓饿死?那是你们自己种因得果!谁让你们贪图暴利,废农种参,又以次充好? 卫满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 他原本想好的所有求饶、交易、妥协的说辞,在娄敬这番站在“道德”和“道理”制高点的猛烈抨击下,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如此可笑。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落入了一个怎样精心设计、无可辩驳的死亡陷阱之中。 刘盈要的,从来就不是人参,而是他卫满朝鲜的国运和江山! 王宫之内,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卫满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以及娄敬冰冷而威严的俯视。 青铜兽炉里吐出的袅袅青烟,此刻在卫满眼中却如同索命的怨魂,扭曲盘旋。 他宽厚的手掌死死攥着王座的鎏金扶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那双曾经充满野心和狡黠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死死盯着殿中那位从容不迫的汉使——娄敬。 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如同火山熔岩,在他胸腔内奔腾、积聚,几乎要冲破喉咙喷薄而出。 他真想立刻下令,将这个脸上总是挂着可恶笑容的汉人拖出去剁成肉泥! 殿外甲士林立,皆是他忠心耿耿的卫队;武库中刀枪如林,箭矢堆积如山;他麾下能征善战的儿郎,足以在战场上与汉军掰一掰手腕! 然而,那两个字,那两个最简单却又最要命的字,像一道冰冷彻骨的铁索,死死勒住了他的咽喉,也锁住了他所有的狂怒和力量。 粮食! 当他多年前,为了快速积累财富,抗衡汉朝的经济控制,听信了某些谋士的建议,颁布那项“易禾参”的国策,鼓励甚至强制全国百姓拔掉禾苗,改种价值千金的人参时,他绝不会想到有今天。 那时,看着一车车洁白肥硕的人参运往南方,换回一箱箱璀璨的金银珠玉、精美的丝绸漆器,他是何等的志得意满。 他以为找到了一条富国强兵的捷径。朝鲜多山地,本就不如中原沃野千里,种粮收益远不如种参。用参换来的钱,足以向周边小国、甚至狡猾的汉商购买粮食。 起初几年,确实如此。国库前所未有的充盈,他的宫殿越发奢华,军队的装备也焕然一新。 他甚至做着“参战之王”,与大汉分庭抗礼的美梦。 可这一切,从半年前开始,悄然变了味道。 汉朝来的商人越来越多,带来的不再是单纯的奢侈品,而是更多的粮食、布匹、盐铁等生活必需之物。 他们以极其“公道”甚至略显低廉的价格出售,迅速挤占了原本由朝鲜贵族和官方把持的市场。 朝鲜本土的农业早已荒废,民间竟逐渐习惯了依赖汉商供应口粮。 国库里的金银越来越多,而粮仓里的粟米却只出不进,日益减少。 直到一个月前,汉朝突然以“边关匪患”为由,大幅提升了粮食的出口关税,运来的粮车锐减。 与此同时,那些囤积居奇的汉商开始默契地一起抬价,粮价一日三涨,飞上了天际! 卫满这才惊觉,自己落入了一个精心编织了数年的罗网之中。 鼓励种参,是刘盈和汉朝谋士们故意诱导他走上的绝路! 当他全国的土地都长着不能吃的人参时,他的命脉,就已经被汉朝轻轻捏在了手里。 如今,秋意已深,寒风渐起。 距离漫长的冬季全面降临,只剩不到两个月。 田野里,只有一片片等待采收的人参,在风中摇曳着翠绿的叶子,它们价值连城,却不能果腹。 山野间的野兽早已被猎食殆尽,树皮草根又能支撑几时? 一旦开战,他的大军所需的巨额粮秣,仅凭国库那点可怜的存粮,最多支撑两个月! 两个月后,大雪封山,天寒地冻,找不到半点吃的。 不需要汉军动手,他的军队就会自行溃散,甚至易子而食的惨剧都会发生! “骑虎难下……” 卫满的脑海中闪过这个词,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无力感。 这才是最折磨人的。空有数万雄兵,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饿死! 这种憋屈和绝望,几乎让他发疯。 第771章 老当益壮,尚能饭否 王宫之内。 卫满猛地抬起头,所有的伪装、所有的王者仪态,在这一刻被求生的本能和极致的愤怒撕得粉碎。 脸上肌肉扭曲,狰狞可怖,一股恶气直冲顶门。 “娄敬!” 他的声音嘶哑,如同困兽的咆哮,“休要欺人太甚!你们汉人狡诈,以商贾之术坏我根基!但你别忘了,这里是朝鲜!是寡人的国土!你们运进来的那些粮草,现在就在我的地盘上!寡人可以去抢!抢光你们这些贪得无厌的汉商!看你们能奈我何!” 殿内朝鲜群臣闻言,脸色骤变,却无人敢出声。 这已是赤裸裸的强盗逻辑,是彻底撕破脸皮的前兆。 娄敬却仿佛听到了一个有趣的笑话,他甚至还轻轻捋了捋下颌的胡须,脸上那抹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更深了。 “大王息怒。” 他慢条斯理地说道,“大王若真想脱下王袍,换上披风,去学那啸聚山林的山大王,行此劫掠之事,外臣倒也觉得……别有一番风采。” 娄敬话里带刺,极尽嘲讽,“不过,我大汉既然敢让如此多的粮草入境,自然就不怕有人心生贪念,动手抢夺。大王若不信,自可一试。外臣就在此地,恭候大王的‘佳音’。请大王自便。” 这种轻蔑的、有恃无恐的态度,彻底点燃了卫满最后一丝理智。 “好!好!好一个‘不怕抢夺’!” 卫满怒极反笑,“寡人就让你看看,在这朝鲜境内,到底谁说了算!金朴!” 一名身材高壮,面带骄横之色的将领应声出列。 “末将在!” 此人是卫满的亲信,官居裨将军,一向对汉商态度倨傲,半年来没少从汉商那里敲诈“好处”。 “点齐一千兵马!给寡人将鸭绿江畔汉商最大的那个仓库围了!里面的粮草,一粒不留,全部给寡人运回来!若有抵抗,格杀勿论!” 卫满的声音充满了杀意。 “末将遵命!” 金朴脸上闪过兴奋和残忍的神色,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美差一桩。 那些汉商,个个胆小如鼠,唯利是图,半年来看惯了他们点头哈腰、用金银开道的模样。 这次大王动真格的,正好可以大大地捞上一笔,顺便好好羞辱一下这些肥羊。 —— 鸭绿江畔,汉商仓库连绵不绝,巨大的粮垛如同金色的山丘,在秋日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江风带来粮草的清香,也带来了肃杀之气。 金朴率领一千朝鲜兵卒,气势汹汹地赶到。 队伍散漫,士兵们脸上都带着轻松和贪婪的表情,仿佛不是来执行军事任务,而是来接收战利品的。 他们大声谈笑着,言语肆意辱骂着,内容无外乎是嘲笑汉人商人如何懦弱、如何贪婪活该。 仓库大门敞开,出乎意料,并无重兵把守的景象。 只有寥寥数十个穿着粗布衣裳、伙计模样的人,在忙碌地搬运着什么。 为首的是一个头发花白、身材异常魁梧的老者,他正坐在一个粮包上,捧着一只肥嫩的烤鸡,吃得满嘴流油,见人便带三分笑,正是平日里与各方打交道、看似唯唯诺诺的老管事。 金朴策马前行,马鞭几乎戳到老者的脸上,用生硬的汉语呵斥道:“老东西!听着!奉大王之命,尔等所有粮草,即刻充公!胆敢违抗,杀无赦!” 他身后的士兵们爆发出哄笑,有人故意用长矛挑翻旁边的粮筐,金黄的粟米哗啦啦洒了一地,引来一阵惋惜又得意的喧哗。 他们太熟悉这老者的模样了,每次需要打点关节,他总是第一个堆着笑脸迎上来,奉上金银美酒。 在他们看来,这老头和待宰的肥羊没什么区别。 然而,今天,情况有些不同。 那老者缓缓放下手中的烤鸡,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上的油渍。 他甚至没有抬头看那趾高气扬的将军,只是看着洒在地上的粟米,轻轻叹了口气。 然后,他站了起来。 就在他站直身体的那一刹那,整个场院的气氛陡然变了! 原本那个和气的、甚至有些佝偻的胖老头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尊仿佛从尸山血海中踏步而出的煞神! 他身形依旧肥胖,却显得异常挺拔巍峨,如同山岳。 脸上那惯有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如两道冰冷的电光,缓缓扫过面前的朝鲜士兵。 那是一种无法形容的恐怖气势,是百战余生者身上凝聚的、几乎化为实质的杀意! 离得近的朝鲜士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呼吸为之一窒,手上的兵器几乎拿捏不住。 战马也不安地嘶鸣起来,连连后退。 金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得心头一悸,但他仗着人多势众,强压下不安,色厉内荏地喝道:“老杀才!你看什么看!还不快滚开!” 老者开口了,声音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如同闷雷滚过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要粮,就拿钱来买。” 他顿了顿,目光如刀,钉在金朴脸上。 “否则,就是死!” 金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商人,竟敢对一支军队说这种话? 羞怒瞬间冲垮了他仅存的理智。 “你找死!” 他狂吼一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人立而起,他手中的马刀划出一道寒光,朝着老者的头颅狠狠劈下! 这一刀又快又狠,他自信能将这装神弄鬼的老东西劈成两半! 电光石火之间! 只见那老者不闪不避,就在刀锋及体的瞬间,粗壮的右臂快如闪电般向上猛地一探!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他竟然用肉掌,硬生生抓住了疾劈而下的刀刃! 金朴只觉得刀身劈入了一块坚不可摧的铁石之中,巨大的反震力让他虎口迸裂,鲜血直流,整条手臂都酸麻不堪! 他还未反应过来,那老者手腕猛地一拧,“咔嚓”一声脆响,那柄精锻的马刀竟被硬生生徒手掰断! 下一秒,老者另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探出,一把抓住金朴的胸甲束绦。 那看似肥胖的身躯里,爆发出骇人听闻的巨力!“给我下来!” 一声暴喝,如同晴天霹雳! 金朴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整个人轻飘飘地被从马背上扯飞起来,划过一道狼狈的弧线,“砰”地一声重重砸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尘土飞扬,他摔得筋骨欲裂,眼冒金星,半天喘不过气来。 老者,或者说,伪装成老者的汉朝名将、鸿门宴上怒斥项羽、护卫刘邦的樊哙,随手将半截断刀扔在地上。 他撕开身上那件碍事的粗布外袍,露出其下玄黑色的精良铁甲,甲胄上的饕餮纹在阳光下狰狞毕露! 第772章 汉使跋扈,自娄敬起 樊哙环视那些惊得魂飞魄散、呆若木鸡的朝鲜士兵,深吸一口气,如同雄狮咆哮,声震四野: “儿郎们!动手!” 信号发出! 刹那间,地动山摇! 那些原本看似无害的“粮垛”轰然炸开,里面涌出无数身披重甲、手持强弓劲弩的汉军锐士! 仓库屋顶、围墙后方,密密麻麻的箭镞闪烁着死亡的寒光,彻底封锁了所有空间。 更远处,战鼓声隆隆响起,如雷鸣般滚过大地,那是大汉的主力军团开始合围进军的信号! 朝鲜这一千兵马,彻底陷入了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之中! 他们惊恐地发现,自己面对的根本不是任人宰割的商人,而是武装到牙齿、憋足了劲要雪耻的大汉铁军! 樊哙一脚踏在试图挣扎爬起的金朴背上,拔出腰间的佩剑,直指苍穹,怒吼道: “告诉卫满——大汉皇帝陛下天威在此!逆贼受死!” “大汉铁骑,今日——开战!” 战争的序幕,由一场蓄谋已久的“抢粮”行动,正式拉开。 卫满的绝望一搏,恰恰成了汉军期待已久的最佳开战借口。 朝鲜的命运,从全国土地上种满人参的那一刻起,或许早已注定。 —— 王宫之中,烛火摇曳。 卫满铁青的脸色映照得忽明忽暗,如同他此刻的心境。 派出去抢夺粮草的一千精兵,由他的心腹将领金朴率领,自清晨出发,至今已过午时,却如泥牛入海,音讯全无。 没有捷报,没有溃兵,甚至连一匹跑散的战马都没有回来。 那片汉商的仓库区,仿佛一张沉默的巨口,吞噬了他的军队,然后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这种死寂,比任何坏消息都更让人恐惧。 终于,一名斥候连滚爬爬地冲入大殿,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大……大王!江边……江边……” “说!” 卫满的心猛地一沉,厉声喝道。 “汉人……汉人在江边垒起了……垒起了京观!” 斥候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 “京观”二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每一个朝鲜臣子的心上,也砸得卫满眼前一黑,几乎从王座上栽下来。 京观!那是战胜者将敌军尸体堆积封土,以炫耀武功、震慑敌人的残酷手段! 一千儿郎,不是战死,而是成了敌人夸耀武功的纪念碑材料! 卫满猛地转头,血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殿中依然安坐如山的娄敬,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颤抖。 “娄敬!你们汉朝……好狠毒的手段!竟不宣而战,屠戮我朝鲜将士!此乃背信弃义,禽兽之行!” 娄敬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脸上那抹嘲讽的笑意没有丝毫减退,反而更浓了。 他甚至轻轻拍了拍手掌,仿佛在欣赏一场拙劣的表演。 “背信弃义?不宣而战?” 娄敬嗤笑一声,声音清晰而冰冷,传入每个人耳中。 “卫满大王,您莫非是气糊涂了?是我大汉军队跨过鸭绿江,打进你朝鲜来了吗?似乎不是吧。” 他站起身,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卫满:“是您,派出一千全副武装的士兵,去‘抢夺’我大汉商民合法运入朝鲜、用以公平买卖的粮草!这难道不是强盗行径?难道就是您所谓的‘信’和‘义’?” “怎么?” 娄敬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无比的轻蔑,“抢掠之时嚣张跋扈,发现踢到了铁板,打不过了,就开始哭嚎着说别人‘不宣而战’?大王,您也是一国之君,说出此等言语,不觉得……羞耻么?” “你!” 卫满被这番连消带打、极尽羞辱的话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拔出腰间佩剑,剑尖直指娄敬。 “娄敬!你当真以为寡人不敢杀你?!你如今就在寡人殿上,寡人杀你,如同碾死一只蚂蚁!” 面对寒光闪闪的剑锋,娄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了一步,几乎将胸膛抵在了剑尖上。 他脸上毫无惧色,只有一种近乎狂热的从容。 “杀我?” 娄敬哈哈大笑,“大王当然可以杀。娄敬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大王殿前甲士如云,取我性命易如反掌。” 他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变得无比深邃和冰冷:“但杀了我之后呢?杀了我,就是彻底斩断最后一丝转圜的余地!就是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大汉天子,朝鲜卫氏,誓要与我大汉不死不休!” “届时,我皇陛下震怒,大汉天兵再无任何顾忌,必将倾国而来!等待大王您的,就不仅仅是边境摩擦,而是真正的灭国之灾!城破之日,宗庙焚毁,社稷倾覆,您卫满,还有您的族裔,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娄敬的声音如同诅咒,又如同预言,重重砸在大殿之上。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超然: “反之,留下我娄敬性命,我好歹还是大汉正式派遣的使者。有我在,双方就还算保留着一道沟通的门户,哪怕是在刀兵相见之时,也总还有一线谈判的可能。是战是和,是生是死,大王尚且还有选择的余地。” “至于我娄敬的命?” 他捋了捋胡须,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光彩。 “娄敬年已半百,享尽荣华,见识过天下最雄伟的宫阙,辅佐过世间最英明的君主,早已活够了本!若大王杀我,能激得我大汉铁骑踏平朝鲜,为我皇开疆拓土,那我娄敬便是死得其所!不仅能青史留名,更能在地下笑看大王如何国灭身亡!用我一条老命,换你卫氏江山,这买卖,我娄敬觉得,值!”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充满了视死如归的决绝和洞悉局势的冷静。 不仅卫满愣住了,殿内的朝鲜群臣更是听得冷汗直流。 他们这才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汉使,骨子里是何等的刚烈和可怕! 卫满手中的剑,开始微微颤抖。他确实不敢杀了! 娄敬的话像一盆冰水,浇灭了他冲动的怒火,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杀了娄敬,就等于亲手掐断了最后一丝希望,把自己和整个朝鲜彻底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773章 半年准备,一碰就碎 杀娄敬?卫满不敢! “你……你休要胡言!” 卫满色厉内荏地收回剑,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生怕娄敬真的想不开自己撞上来寻死。 “寡人……寡人岂是那般嗜杀之人!” 他急忙对左右侍卫吼道:“来人!请娄先生回驿馆休息!好生看护,没有寡人的命令,不许任何人打扰!更不许娄先生有丝毫损伤!若先生少了一根汗毛,寡人拿你们是问!” 这已经不是软禁,几乎是保护了。 侍卫们连忙上前,恭敬却不容置疑地“请”娄敬离开。 娄敬意味深长地看了卫满一眼,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阔步而出,仿佛不是去往软禁之地,而是去参加一场盛宴。 娄敬走后,卫满像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王座上,冷汗浸透了内衫。良久,他才强行振作起来。 “快!传令下去!” 他嘶哑着下令,“鸭绿江沿线所有关隘,进入最高战备!严防死守,绝不能让一个汉军渡过江来!” 他此刻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鸭绿江这天险,只要守住江防,依托山川地利,或许还能拖延时间,等待转机。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 然而,接下来的回报却让卫满和所有朝鲜将领感到一丝诡异和不解。 派往江对岸的细作纷纷回报——鸭绿江对岸,大汉境内,异常平静! 想象中的汉军大规模集结、舟船云集的场面根本没有出现。 边境线上,甚至比平时还要安静几分,只有一些商船依旧在进行着零星的、看似正常的贸易。 “莫非……汉军只是虚张声势?主力并未调动?” 卫满心中不禁生出这样的侥幸念头。或许,娄敬只是在讹诈他? 或许,汉朝内部也有困难,无法立刻发动大规模灭国之战? 就在他惊疑不定,甚至隐隐有一丝沾沾自喜,觉得或许能凭借天险稳住阵脚之时。 殿外,凄厉的惊呼声和混乱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一名浑身是血、盔甲歪斜的斥候,几乎是爬着冲进了大殿,声音充满了绝望和难以置信的恐惧: “大王!不好了!汉军!到处都是汉军!” “他们不在江对岸!他们……他们早就在朝鲜了!” “北方的惠山、中国的甲山、南方的咸兴……数座城池已经陷落!汉军旗帜到处飘扬!他们……他们是从山里、从树林里、从商队里冒出来的!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还有……还有好多百姓!” 斥候的声音带上了哭腔,“那些饿极了的百姓,为了汉军手里的一口粮食,就……就主动带路,甚至拿起武器帮着汉军打我们!大王!乱了啊!全乱套了!” “什么?!!” 卫满如遭雷击,猛地站起来,却又因巨大的眩晕和恐惧而踉跄后退,重重地跌回王座之上! 不在江对岸……早就隐藏在境内……半年来的商队……百姓为粮投敌…… 一个个线索如同碎片,在他脑海中瞬间拼凑成一幅可怕而完整的图景!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刘盈!娄敬!汉朝!他们从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强渡鸭绿江! 那半年来数以千计、渗透到朝鲜每一个角落的“商队”,那些看似唯利是图的“商人”,其中不知隐藏了多少汉军精锐! 他们以粮食为武器,早已悄无声息地瓦解了他的边防,深入了他的腹地,甚至收买了他的人心! 他卫满像个傻子一样,还在这里严防死守鸭绿江,殊不知敌人的刀,早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噗——” 急火攻心之下,卫满一口鲜血猛地喷了出来,染红了身前的案几。 “大王!保重身体啊!” “快传御医过来!” “大王,现在您可千万不能倒啊!” 群臣慌乱地围上来,究竟有几分关心,几分虚情假意,就不得而知了。 卫满推开众人,眼神涣散,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喃喃自语。 “错了……全都错了……寡人当初……当初就该听他的……听他的啊……” 他想起了那个隔海相望的“盟友”,倭国那位同样对汉朝充满戒心、甚至有些偏执狂傲的天皇——村野治保。 村野治保曾多次派遣使者,带来充满警告的信件,直言汉朝狡诈,其商队必是间谍先锋,建议卫满要么彻底驱逐汉商,要么严格限制,甚至提出可以派遣倭国浪人协助“清理”。 可当时正沉迷于人参贸易巨额利润的卫满,哪里听得进这些? 只觉得村野治保眼界狭小,危言耸听,甚至多次敷衍和回绝了对方的建议。 如今,一语成谶!悔之晚矣! 强烈的求生欲让卫满从绝望中挣扎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抓住最后一线希望。 “快!立刻挑选最忠诚可靠的死士!乘最快的船,避开汉军封锁,前往倭国!去见天皇村野治保!” 卫满的声音因急切而尖锐,“告诉他,朝鲜愿永世臣服于倭国,只求他立刻发兵来援!粮食、钱财、人参,他要什么寡人都给!快去!” 这是他最后能想到的办法了。借助倭国的力量,或许还能苟延残喘。 下达完命令,卫满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但他依旧强撑着,对剩余的将领嘶吼。 “收拢所有兵力!放弃外围所有城池!全部退回王京城!寡人要凭借王京城高池深,与汉军决一死战!只要坚守到倭国援军到来,我们就还有希望!绝不能再给汉军任何可趁之机!” 王京城内,顿时陷入一片末日降临前的恐慌和忙碌之中。 卫满站在王宫最高处,望着城外似乎开始动荡不安的山野,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一丝渺茫的期盼。 他不知道,他派往倭国的求救信使,早已在汉军水师的监控之下。 他更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王京城,那些他赖以坚守的“高墙深池”,早已被“商队”们摸得一清二楚,甚至某些关键段落的守军,也已经被汉朝的粮食和银钱,提前买通了。 他的顽抗,从一开始,就注定是徒劳。 第774章 粮食,就是人心 鸭绿江的薄雾尚未散尽,两名穿着朝鲜使者服饰、神色仓皇的人,正驾着一叶小舟,拼命向对岸划去。 他们怀中揣着卫满用血写就的求救信,以及一份承诺割让巨济岛等沿海岛屿给倭国的密约,这是卫满能拿出的最后筹码。 然而,小船刚靠岸,芦苇丛中便无声无息地伸出数支冰冷的长矛,抵住了他们的喉咙。 训练有素的汉军锐士如同鬼魅般出现,迅速将二人制服、搜身,那封至关重要的信件立刻被快马加鞭送往后方汉军大营。 中军大帐内,刘盈并未身着戎装,依旧是一袭锦绣常服,正与陈平对弈。 听闻消息,他缓缓落下一子,接过那封沾着使者体温和恐惧的信件。 他仔细阅读着卫满近乎哀求的语句和那些丧权辱国的承诺,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 “陛下!” 陈平捻着棋子,低声道,“倭国狼子野心,若真让其得到朝鲜沿海据点,恐成心腹大患。此信必须截下,使者……当就地处置,以绝后患。” 刘盈却摇了摇头,将信件轻轻放在案上:“丞相,信,要送。而且要原封不动地送过去。” 陈平一愣,面露不解。 刘盈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蕴含着深不见底的谋略:“但只是‘原封不动’地送到村野治保手里,未免太浪费了。来人,取笔墨,再备一份我大汉宫廷专用的金粟笺。” 很快,一份以卫满口吻书写,但内容截然不同的“国书”在刘盈的口述下完成。 在这封信里,卫满的哀求变成了倨傲,许诺变成了空头支票,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倭国天皇的利用和事成之后可能翻脸不认账的暗示。 更绝的是,刘盈还模仿卫满笔迹,在末尾添了一句:“若天皇陛下能牵制汉军水师于对马海峡,寡人自有破敌之策,届时半岛战利品,你我再议。” “把这封信,换进去。” 刘盈将新信装入原来的信封,蜡封模仿得天衣无缝,“让那两个使者继续他们的使命。记住,要让他们‘侥幸’逃脱我们的追捕,一路有惊无险地抵达倭国。” 陈平略一思索,眼中顿时爆发出钦佩的光芒:“陛下圣明!此计大妙!村野治保性格猜忌狂傲,见到此信,必认为卫满是在戏耍利用他,非但不会发兵,反而会勃然大怒!甚至可能因此与卫满结下仇怨!我等不仅免去两线作战之忧,更可谓不费一兵一卒,便断卫满一臂!” “正是此理。” 刘盈颔首,“而且,不必告诉卫满他的使者被抓过。让他留着那点虚无缥缈的希望,才能在王京城里‘安心’地等待他的末日。” 这种掌控敌人心理,给予虚假希望再将其彻底碾碎的手段,堪称诛心。 战略既定,汉军的攻势更加游刃有余。 刘盈并未急于直捣黄龙,而是采纳了类似“农村包围城市”的策略。 大汉军队以那些早已渗透进来的“商队”为内应和向导,不再纠结于一城一池的攻坚战,而是迅速分散开来,如同水银泻地般,席卷朝鲜广阔的乡野农村。 汉军所到之处,第一件事并非杀戮,而是开仓! 打开随军携带的粮袋,以及缴获的、原本属于朝鲜贵族粮仓的存粮,当场熬煮米粥,分发给了那些面黄肌瘦、濒临饿死的朝鲜平民。 “大汉天子仁德,赐粥活命!”的呼喊声,伴随着米粥的香气,迅速传遍四野。 对于饥饿到了极点的人而言,一口吃的,远比什么君王、国家、大义更重要。 无数朝鲜百姓跪倒在汉军的粮锅前,涕泪横流,高呼万岁。 他们很快便从恐惧的顺民,变成了汉军最热情的支持者和带路人。 汉军因此对朝鲜的地形、兵力部署、粮仓位置了如指掌,进展神速。 而攻势最猛、进展最快的,当属樊哙、樊伉父子率领的先锋军团。 这爷俩一个如猛虎,一个似彪豹,打法毫无花巧,就是一个“快”字!他们根本不理会沿途小股敌人的骚扰,直奔一座座城池。而守城的朝鲜军队,早已军心涣散,饥饿使得他们连武器都拿不稳。 往往汉军刚把云梯架上城墙,甚至还没开始攀爬,城头上的守军就扔下了武器,有气无力地喊道:“别放箭!我们降了!只求……只求给顿饱饭吃!” 面对这样毫无斗志的敌人,樊哙连砍人都觉得索然无味。他常对儿子樊伉嘟囔:“老子打了一辈子仗,就没打过这么憋屈的仗!这特么是打仗还是开粥厂?”话虽如此,他还是严格执行刘盈的命令,受降后,第一件事就是让降兵吃饱饭。 五日之内,樊哙父子连克十余城,几乎兵不血刃。消息传回,连刘盈都有些惊讶于进展之神速。 大量的降兵开始成为汉军的一个“负担”。中军帐内,陈平再次向刘盈进言:“陛下,降兵已逾数万,每日消耗粮草巨大。朝鲜本就缺粮,这些人毫无战力,且心向难测,实乃巨大隐患。一旦我军粮草不继,或战事有变,其必生乱。依臣之见,不如……”他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既能节省粮草,又能永绝后患。白起之事,虽遭非议,然于当时实乃不得已而为之。” 刘盈正在看地图,闻言头也没抬,只是摆了摆手:“杀降不祥,亦非仁君所为。况且,这些饿极了的人,自有他们的用处。陈卿不必多虑,朕心中有数。”他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王京城的位置,眼神深邃。 与此同时,王京城内,卫满已经快被绝望逼疯了。 外围城池接连失守的消息如同雪片般飞来,每一个消息都意味着他的生存空间被进一步压缩,本就不多的存粮又少了一部分来源。城内存粮日益减少,配给一减再减,士兵和百姓面带菜色,怨声载道。 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那份派往倭国的求救信。他每天都在祈祷,祈祷使者能顺利抵达,祈祷村野治保能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发兵来救。 第775章 财帛未必动人心 为了稳住军心,等待那渺茫的希望,卫满不得不做出了最后的选择。他打开了宫中最后珍藏的宝库,将金银珠玉、绸缎帛布成箱成箱地抬出来,堆积在校场上。 他站在点将台上,对着下面眼神麻木、肚子咕咕叫的士兵们,声嘶力竭地鼓动:“勇士们!寡人的忠臣们!倭国的援军不日就到!只要守住王京,这些都是你们的!每人赏金十斤,帛百匹!加官进爵,就在今日!” 若是半年前,这笔巨大的财富足以让军队疯狂。 但现在,台下只有一片死寂。 士兵们看着那些璀璨的黄金和光滑的丝绸,眼神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咕咕作响的肚子。 一个胆子稍大的老兵,颤巍巍地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大王……赏赐……能换几个饼吃吗?” 卫满一时语塞,脸色由红转白。 金银在此刻,不如一口充饥的粟米。 就在这时,城外的汉军大营,传来了更加响亮、更有诱惑力的喊话。 无数汉军士兵和投诚的朝鲜人齐声高呼,声浪一阵阵传入王京城: “大汉天子有令!擒获伪王卫满者——无论出身,无论过往,赏千金,封万户侯!顿顿——白米饭管饱!!” “顿顿白米饭管饱!!” “擒获卫满!吃饭管饱!” 这最后一句,如同魔咒,瞬间击穿了王京城头所有饥饿士兵的心理防线! 金子?爵位?那是太遥远太虚无的东西。 只有“顿顿饱饭”,才是他们此刻最原始、最强烈的渴望! 刹那间,校场上的气氛变了。 所有士兵的目光,不再是麻木和空洞,而是猛地聚焦到了点将台上那个穿着王袍的身影——卫满。 那目光里,充满了极度饥饿者看到食物般的绿光,一种赤裸裸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和渴望! 卫满正在进行的激励演讲戛然而止,他感受到了那无数道聚焦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那不再是臣子看君王的敬畏,甚至不是敌人看对手的仇恨,那是一种……看猎物、看一堆能换饭吃的“东西”的眼神! 冰冷、炙热、充满了危险的攫取欲! 卫满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手中的王杖几乎拿捏不住。 他忽然明白,刘盈不杀那些降兵,不是为了仁义,而是为了此刻! 那数万饥饿的降兵和百姓,就是散播绝望和动摇军心最好的武器! 而他自己,竟然成了汉军悬赏中最诱人的那块“肥肉”! 他环视四周,那些他赖以保命的亲卫士兵,看他的眼神似乎也开始变得有些异样。 坚固的王京城,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一座用饥饿砌成的囚笼,而他自己,就是笼中最显眼的祭品。 最后的希望——倭国的援军,仿佛成了一个遥远而讽刺的笑话。 —— 王京城内,饥饿如同最可怕的瘟疫,早已摧毁了所有的秩序、忠诚和希望。 街道上死气沉沉,偶尔有行人蹒跚而过,也是眼窝深陷,步履虚浮。 士兵们抱着长矛,倚靠在城墙根下,连巡逻的力气都没有,腹中的轰鸣声比战鼓更响。 当汉军那“擒获卫满,吃饭管饱”的呼喊声如同魔音灌脑,一次次穿透城墙,传入每一个饥肠辘辘的耳朵里时,最后那根绷紧的弦,终于彻底断裂。 起初是窃窃私语,然后是躁动不安。 无数双因为饥饿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开始不由自主地望向王宫的方向。 那里面,不再有对君王的敬畏,只剩下一种被求生本能驱动的、野兽般的绿光。 不知是谁第一个发出了嘶哑的呐喊:“抓卫满!换饭吃!” 这一声,如同投入干柴堆的火星! “抓卫满!” “换饭吃!” “我们要活命!” 绝望的百姓、饿疯了的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水,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 他们拿着菜刀、木棍、石头,甚至徒手,眼睛里燃烧着疯狂的火焰,目标只有一个——王宫!卫满! 他们不再考虑什么国家大义,不再顾虑什么君王威严。 在极致的饥饿面前,一切道德和秩序都显得苍白可笑。他们只知道,台上那个男人,是换取活下去希望的“货物”! 乱民潮水般冲击着王宫的外围防线,一些尚且忠心的军官试图弹压,声嘶力竭地呵斥。 “退下!你们这是谋反!保护大王!” 回答他们的,是更加疯狂的冲击和嘶吼! “滚开!我们要吃饭!” “不让开连你们一起杀!” 卫满在宫墙上看到这骇人的一幕,惊怒交加,浑身冰凉。 他冲到垛口,对着下面黑压压的、疯狂涌动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呼喊: “愚民!愚蠢!你们以为抓了寡人,汉人就会给你们饭吃吗?他们是骗你们的!他们是来灭亡我们的!同心协力,抵抗到底,我们才有生机!若是寡人死了,朝鲜就亡了!你们所有人都将世世代代沦为汉人的奴隶!永世不得翻身!” 他的声音淹没在鼎沸的人声和饥饿的咆哮中,下面的人群根本听不进去,或者说,根本不愿意去听。 奴隶?那是什么?那是吃饱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 现在,他们只要饭吃!立刻!马上! “砰!” 宫门在疯狂的撞击下开始剧烈摇晃。 卫满脸色惨白,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到了。 他身边仅存的千余亲卫,虽然还算忠诚,但同样面有菜色,又能支撑多久? “退!退守内宫!” 卫满绝望地下令。 厚重的宫门最终被撞开,疯狂的人流涌入王宫。 亲卫们结阵且战且退,不断有人被拖入人群,瞬间消失。 但乱民的人数太多了,他们被饥饿逼出的疯狂力量,远超这些同样没吃饱饭的亲卫。 退入最后的核心宫殿,关上殿门,听着外面如同野兽咆哮般的撞门声和呐喊声,卫满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他环视着这座精美却空旷的宫殿,脸上露出了无比苦涩和悔恨的笑容。 “忘恩负义……都是一群忘恩负义之徒……” 他喃喃自语,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直到此刻,他或许才隐隐明白,不是臣民忘恩负义,而是他先忘记了为君者的责任。 当他让全国土地长满不能吃的人参时,当他国库堆满金银而粮仓空空如也时,他就已经亲手抛弃了“民心”。 粮食,才是真正的民心所向! 第776章 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 “错了……全都错了……” 卫满仰起头,泪水混合着灰尘滑落! “寡人就不该……不该贪图那点钱财……不该听信谗言……更不该妄图在大汉和倭国之间左右逢源……若不如此,怎会引来刘盈这头真龙的注视……” 可惜,悔之晚矣。 殿门被撞得摇摇欲坠,卫满知道,自己绝不能被活捉。 作为一国之君,他要有最后的体面,绝不能像货物一样被那些乱民拖到刘盈面前摇尾乞怜,承受胜利者的羞辱。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站起身:“拿火把来!拿火油来!寡人就是死,也要死在这王座之上!绝不受汉虏之辱!” 他命令亲卫将帷幔、木器堆积起来,泼上火油。 他要用一场熊熊烈火,作为自己和新生的卫氏朝鲜的最终葬礼。 然而,就在他举起火把,准备投掷的那一刻—— “大王!不可!” 一声惊呼传来! 并非所有的亲卫都愿意陪他殉葬,在汉军“只诛首恶,胁从不问,擒王有功”的宣传下,早有人心动摇。 更重要的是,娄敬被几名机灵的内侍从软禁处放出,此刻正站在殿外,在高呼:“汉天子仁德!降者免死!擒逆首者重赏!” 最后的忠诚,在生存和富贵的诱惑下,崩溃了。 几名离得最近的亲卫猛地扑了上来,死死抱住了卫满的手臂,夺下了他手中的火把! “你们……你们也要背叛寡人?!” 卫满惊怒交加,奋力挣扎,但他养尊处优已久,怎敌得过这些军汉的力气。 “大王,对不住了!我们……我们也想活命!” 亲卫们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手下却毫不留情,用绳索将卫满捆得结结实实。 殿门被彻底撞开,疯狂的人群和紧随其后、维持秩序的汉军士兵涌了进来。 他们看到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卫满,顿时发出震天的欢呼! “抓住了!抓住了!” “有饭吃了!有饭吃了!” 卫满面如死灰,看着这些疯狂欢呼的昔日臣民,看着那些冷漠的汉军士兵,最后看了一眼那些背叛他的亲卫,彻底闭上了眼睛。 他连选择体面死亡的权力,都被剥夺了。 他被粗暴地推搡着,押出了燃烧的王宫,走向城外那座象征着大汉天子权威的营帐。 他曾经的王国、他的野心、他的尊严,在这一刻,彻底化为乌有。 而端坐于帐中的刘盈,听到卫满被生擒的消息,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朝鲜山川地理图上,仿佛擒获一国之君,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对他而言,卫满本人的死活,早已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这片土地上数量庞大的、经历过饥饿煎熬的劳动力,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为他所用了。 修路、开矿、屯田……这才是最大的战利品。 娄敬恭敬地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智珠在握的笑容。 王京的陷落,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和彻底。 当狼狈不堪、失魂落魄的卫满被押到刘盈面前时,刘盈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 “押下去,看管起来。日后,或许还有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为卫满的时代,画上了最后的句点。 他连让刘盈正视一眼的资格,都已经失去了。 —— 王京城破,卫满被生擒,消息如同野火般席卷了整个朝鲜。 那些曾经为了“一顿饱饭”而冲击王宫、背叛君王的士兵和百姓,此刻怀着忐忑又极度渴望的心情,聚集在汉军设立的粥棚附近,眼巴巴地等待着。 他们想象中的场景,是汉军打开无穷无尽的粮仓,任由他们这些“有功之臣”放开肚皮吃喝,从此告别饥饿的噩梦。 然而,他们等来的,不是仁慈的施舍,而是冷酷的秩序。 大汉天子刘盈颁布了在朝鲜境内的第一道敕令,由娄敬当众宣读,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 “大汉天子圣谕:朝鲜已平,尔等皆为大汉子民。然,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大汉粮秣,乃将士血汗、百姓辛勤所得,不养闲散懒惰之徒!自即日起,凡欲领粮者,无论男女老幼,皆需为大军效力,以工换食!” 命令详细列出了各种工作及其对应的“工分”:搬运军械物资、修复道路桥梁、协助建造营寨、甚至参与屯田耕种……根据劳动强度和时间,换取相应的“工分券”,凭券方可兑换食物。每日工作达标者,可换得一餐,这一餐保证能让人吃饱,这是刘盈给予的、仅有的也是最大的“仁慈”。 同时,敕令也明确宣布:若有私藏之金银珠玉,可至汉军设立的“官市”购买粮食,明码标价,但价格高得令人咋舌,几乎是战前的数十倍不止。 这道敕令,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大多数朝鲜人刚刚燃起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们这才恍然惊醒,汉朝天子并非救苦救难的菩萨,而是一位精于计算、手段冷酷的征服者。他或许不会像卫满那样让他们饿死,但也绝不会让他们不劳而获。 短暂的骚动和失望之后,是更深的无奈和顺从。 很快,庞大的劳动力被高效地组织起来。 男人负责重体力劳动,妇女儿童则负责缝补、洗涤、搬运轻物甚至采摘野菜。 汉军的吏员拿着竹简和笔墨,严格记录着每个人的工作量,没有丝毫通融。 想偷懒?意味着今天全家都要挨饿。 有人私下抱怨汉人苛刻,但很快就被更现实的声音压下。 “知足吧!至少干活真能给饭吃,能吃饱!比以前强多了!” “钱财算什么?以前有钱都买不到粮!现在能买高价粮,也是条活路啊!” 曾经靠着人参贸易赚得盆满钵满、讥笑汉人“傻乎乎”用粮食换“草根”的朝鲜商贾和百姓,此刻却要靠着辛苦劳作甚至变卖所有财富,去换取汉人手中“廉价”的粮食。 现世报,来得如此之快,如此残酷。 第777章 逼迫下场,倭国援朝 刘盈站在临时行宫的高处,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如同工蚁般忙碌的朝鲜民众。 他对陈平淡淡道:“卫满及其臣民,昔日以人参奇货可居,待价而沽,视我大汉如冤大头。如今,便让他们也尝尝,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朕非无情,然怜悯须有度,升米恩,斗米仇,唯有让他们付出代价换来的食物,他们才会珍惜,才会顺从。” 陈平躬身道:“陛下圣明。如此,既可高效利用人力为我大军服务,又可彻底磨去其侥幸反抗之心,更可节省我军粮秣消耗,一举三得。” 高效的剥削迅速产生了效果,大量的粮草、军械被这些朝鲜劳力源源不断地运往南方海岸线。 汉军的战略意图已经非常明显——跨海,剑指倭国! 与此同时,那名曾被汉军截获的卫满使者,经历了最初的恐惧和挣扎后,为了远在王京(已被汉军控制)的家人的性命,最终选择了屈服。 他怀着无比复杂和恐惧的心情,带着那份被刘盈精心篡改过的“求救信”,乘坐一条小船,历经波折,终于抵达了倭国的海岸。 他被带到了倭国天皇村野治保的面前。看着这位性格乖戾、野心勃勃的天皇,使者跪在地上,颤抖着呈上了那封足以挑动战争的书信。 村野治保展开信件,越看脸色越是阴沉。 信中的“卫满”语气倨傲,充满利用和空头许诺,最后那句关于“牵制汉军水师”的要求,更是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八嘎!” 村野治保将信纸狠狠摔在地上,“卫满这个蠢货!死到临头还敢如此戏耍于朕!他想让朕替他火中取栗,他自己坐收渔利?做梦!” 他根本不相信卫满还能有什么“破敌之策”,只觉得这是对方绝望下的欺骗和利用。 刘盈的反间计,针对村野治保多疑傲慢的性格,设计得恰到好处。 “把他拖下去关起来!” 村野治保厌恶地挥挥手,彻底断绝了出兵救援朝鲜的念头,甚至开始盘算等汉朝和卫满两败俱伤后,自己能否趁机捞点好处。 而对马海峡的另一边,驻守在对马岛汉军基地的刘如意和项轩,早已接到了朝鲜战局的详细通报。 水寨中,艨艟斗舰云集,旌旗招展,训练有素的汉军水师将士日夜操练,士气高昂。 他们就像蛰伏的猛虎,磨利了爪牙,只等待来自长安天子的最后一道命令。 刘如意看着海图,对项轩笑道:“陛下真是好手段!不费我水师一兵一卒,便已平定朝鲜,如今更将倭国的潜在援军变成了隔岸观火者。接下来,该轮到我们登场了。” 项轩抱拳,眼中闪烁着好战的光芒:“末将早已准备就绪!战舰、补给、士卒皆已齐备,只待东风起,便可扬帆渡海,直捣倭国!定要让那村野治保,尝尝我大汉水师的厉害!” 海风猎猎,吹动着大汉的旗帜,也带来了远方战场的气息。一场跨海征伐,已然箭在弦上。 —— 倭国,京都御所。 天皇村野治保,这位灵魂来自后世的穿越者,此刻正面临着一个艰难抉择。 他手中紧握着那封来自朝鲜卫满的“亲笔”求救信。信中的语气让他极其不爽——充满了傲慢、利用和空头支票。按照他个人的脾气,恨不得立刻把这信使砍了,让卫满自生自灭。 但身为统治者的理智,或者说,他脑海中那些超越时代的零散知识,在不断提醒他——唇亡齿寒。 他在地图上比划着。朝鲜半岛就像一把抵近倭国心脏的匕首。 若任由汉朝彻底吞并朝鲜,下一步,汉军的战舰必定铺满对马海峡,兵锋直指倭国本土。 届时,倭国将失去所有战略缓冲,陷入极度被动的境地。 “必须支援!” 村野治保最终下定了决心,哪怕要忍受卫满那令人作呕的态度。“不是为救卫满,是为救我倭国自身!” 他甚至做好了心理准备,在公开场合可以对卫满暂时虚与委蛇,甚至自降身份,承认其“盟主”地位,以换取倭国内部主战派和保守派的团结,共同应对汉朝这个巨大的外部威胁。 他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一旦击退汉军,倭国大军驻扎朝鲜,届时主动权就在自己手中。 以援助之恩和武力为后盾,慢慢蚕食朝鲜沿海据点,甚至将其变为附属国,构建一条进可攻扰大汉东北、退可守卫本土的岛链防线。 到时候,就不是他求卫满,而是卫满要求他了,讹诈勒索,自然不在话下。 “传令!集结萨摩、长州、肥前诸藩兵力,筹备粮草……” 村野治保开始下达命令,他甚至准备亲自挂帅,以彰显决心,凝聚士气。 然而,就在他雄心勃勃,准备登船出征的前夜,他的心腹近臣却带来了一个令他如坠冰窟的消息。 “陛下!不可亲征啊!” 近臣跪地泣告,“宫内省和公卿们暗中串联,认为陛下若离本土,恐生大变!藤原氏等人……并不安稳!” 村野治保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他忘了,自己这个“天皇”的位置坐得并不安稳。 本土的豪族势力盘根错节,尤其是那些传承悠久的公卿贵族,对他这个试图集权、行为又有些“离经叛道”的天皇早已不满,他们自有要效忠的前任天皇。 若村野治保带领主力远离本土,后方确实可能瞬间起火! 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在残酷的政治现实面前,显得如此无力,他终究不能随心所欲。 “该死!” 村野治保一拳砸在案几上,心中充满了憋屈和愤怒。 最终,他不得不妥协。 “召长谷川平次将军来见朕!” 长谷川平次,一位以勇武和略显死板忠诚著称的将领,被委以重任。 村野治保对他面授机宜,反复强调此次出兵的战略意义是“协助朝鲜防御”,“建立抗汉前线”,而非真正的无私救援,并要求他务必争取到至少一个沿海港口的长久驻扎权。 带着天皇并不完全真心的命令,长谷川平次率领着由两百余艘战船组成的倭国舰队,载着数万士兵,浩浩荡荡驶向朝鲜。 经过十余日在海上的颠簸,当他们终于看到朝鲜海岸线时,所有倭国士兵都松了一口气,同时也充满了优越感——他们将是拯救者。 第778章 此国军民,恐怖如斯 长谷川平次率领舰队,选择了一处看起来平静的港湾登陆。 岸上,确实能看到不少朝鲜军民,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麻木地看着这些登陆的倭国军队。 这景象更加坚定了长谷川平次的判断——朝鲜确实还在苦战,而且极度缺粮,看来天皇陛下决策英明! “去,找他们的负责人来。” 长谷川平次对副将吩咐道,“告诉他们,我们是倭国天皇派来的援军,需要就地补给一些新鲜食物和清水。” 他打算先摆出救世主的姿态,顺便解决一下自家军队的补给问题,然后再去和王京的卫满谈“合作”条件。 副将领命而去,找到一群看似头目的朝鲜人交涉。 长谷川平次远远看着,只见那副手似乎和对方比划着说着什么,那些原本麻木的朝鲜人,眼神忽然开始变得有些……诡异? 他们交头接耳,然后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眼神不再是麻木,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贪婪和兴奋? 副将一脸困惑地跑回来报告:“将军……他们……他们好像听不懂我们的话,就一直重复着什么……‘工分’、‘饱饭’……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长谷川平次皱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副将咽了口唾沫,艰难地翻译道:“他们说……汉人老爷说了……杀死一个‘倭寇’……就能得10工分……10工分……就能换三顿饱饭!” “什么?!!” 长谷川平次头皮瞬间炸开,浑身汗毛倒竖! 他不是蠢人,瞬间就明白了! 这里根本不是抵抗前线,这里TM是汉军设置的陷阱! 这些面黄肌瘦的朝鲜人,根本不是等待救援的顺民,而是被汉人用粮食武装起来的、饥饿的野兽! 而他们这些倭国士兵,就是投喂野兽的“猎物”和“工分”! “快!撤退!全军撤回船上!快!” 长谷川平次声嘶力竭地大吼,同时猛地拔出了武士刀! 但是,已经太晚了! 就在他喊出撤退命令的同时,那些原本还保持一点距离的朝鲜军民,仿佛听到了冲锋的号角,眼睛里瞬间充满了饿狼般的血红光芒! “杀倭寇!换工分!吃饱饭!”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这声呐喊,如同点燃了炸药桶的引线! 成千上万的朝鲜人,男人、女人、甚至半大的孩子,拿着锄头、菜刀、木棍、石头,发出野兽般的嚎叫,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扑向了刚刚登陆、阵型还未展开的倭国士兵! 他们被饥饿折磨得太久,对食物的渴望已经压倒了一切恐惧和理智! 汉人的刀剑或许让他们畏惧,但汉人许诺的“工分”和“饱饭”,却给了他们撕碎眼前这些“倭寇”的无穷勇气! 惨烈的屠杀,或者说……一场为了吃饭而进行的疯狂猎杀,就在这朝鲜的海岸线上,瞬间爆发! 长谷川平次挥舞着武士刀,砍翻了两个扑上来的朝鲜百姓,温热的鲜血溅了他一身。 但他心中只有无边的寒意和绝望。他面对的根本不是军队,而是一片疯狂移动的、饥饿的“人海”! 他的士兵们惊恐地结阵抵抗,但阵型瞬间就被无数不怕死、只要“工分”的人冲垮。 不断有倭国士兵被拖倒,然后被无数简陋的武器淹没…… 海面上,倭国的战船慌乱地试图接应,但登陆的士兵太多,一时根本无法全部撤回。 长谷川平次看着这地狱般的景象,终于明白了天皇陛下为何不肯亲征,也明白了那封求救信恐怕从头到尾就是个圈套。 “汉人……好狠的计策……” 这是他脑海中最后的念头。 随后,他便被更多血红着眼睛、呼喊着“工分”的朝鲜“饿狼”吞没了。 —— 朝鲜海岸线,此刻已不再是战场,而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血腥的狩猎场。 登陆的倭国军队原本整齐的阵型,早已被狂潮般涌来的朝鲜军民冲得七零八落。 长谷川平次心中的惊骇无以复加,他征战多年,与朝鲜军队也打过交道,印象中的朝鲜士兵虽不乏勇悍者,但整体军纪涣散,装备落后,尤其是缺乏一种死战到底的意志。 往往倭刀出鞘,寒光一闪,就能吓得对方魂飞魄散,士气崩溃。 但眼前这些……这些还能称之为“人”吗? 他们面黄肌瘦,衣衫破烂得像乞丐,手中的武器更是可笑,锈蚀的柴刀、磨尖的锄头、甚至还有削尖的木棍! 他们没有任何阵型,没有任何章法,只是如同疯狗一样扑上来,眼睛里燃烧着一种让长谷川平次这种百战宿将都感到脊背发凉的绿光——那是饿极了的野兽看到猎物时的光芒! “杀!杀倭寇!” “十个工分!三顿饱饭!” “为了吃饭!拼了!” 疯狂的呐喊声此起彼伏,压过了兵刃的交击和惨叫声。 这些朝鲜人仿佛完全不知道疼痛,不知道恐惧。 一个被倭刀砍中肩膀的朝鲜老汉,竟能忍着剧痛死死抱住倭国士兵的腿,为身后冲来的同伴创造机会;一个瘦弱的妇人,能用指甲和牙齿,硬生生从一个倭国士兵脸上撕下一块肉来! 他们爆发出的战斗力,不是因为勇气,不是因为保家卫国的大义,仅仅是为了那冰冷的“10工分”和那三顿虚无缥缈却足以让他们疯狂的“饱饭”! 刘盈站在远处的高坡上,冷漠地注视着山下这幕人间惨剧。 陈平侍立在一旁,脸上带着叹服的笑容:“陛下此计真乃鬼神莫测!无需我一兵一卒损耗,仅凭这‘工分’二字,便让这些降兵顺民化为饿狼疯虎,甘为我大军前驱,撕碎倭寇!如此一来,倭国这数万援军,恐怕要尽数葬送于此了。” 刘盈的目光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得意,他缓缓摇头,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漠然。 “陈卿,你高看他们了。这并非什么妙计,不过是精准地利用了牲畜最原始的欲望罢了。” 他抬手指着山下那些为了工分而疯狂厮杀、甚至互相争抢倭寇人头的朝鲜人,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翻阅史书,纵观周边,此类小邦之民,大多畏威而不怀德,重利而轻义。” “你予他仁慈,他视你软弱;你施以恩惠,他觉得理所当然,甚至贪得无厌。唯有饥饿和恐惧,才是驱策他们最有效的鞭子。” 第779章 顺民变猛虎,倭寇无路走 对于这群顺民,刘盈丝毫没有怜悯之情,今日下场都是他们自作自受。 “你看他们此刻勇猛如虎?” 刘盈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弧度,“非是因朕之王化,非是因朕之仁德,仅仅是因为朕手里有他们活命的粮食。” “一旦明年风调雨顺,他们地里能长出足够的庄稼,仓库里有了存粮,你再看?他们会立刻变回那摊烂泥,懒惰、自私、内斗不休,将我大汉今日之恩抛诸脑后,甚至还会怨恨我们今日索要的工分太多。” 他的话语冰冷而现实,彻底撕开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统治最残酷的内核。 “他们,本质上就是一群养不熟、也无法真正同化的狼。唯有让他们永远处于饥饿和竞争的边缘,他们才会为了那一口吃的,爆发出有用的力量。一旦饱食,则毫无用处,甚至反生獠牙。” 陈平闻言,神色一凛,深深躬身:“陛下圣虑深远,臣不及也。” 就在这时,战场形势微变。 长谷川平次毕竟是一员猛将,他见局势崩坏,心中凶性也被激发出来。他怒吼着挥动太刀,亲自冲入战团,刀光闪烁,瞬间将两名冲得最猛的朝鲜汉子斩于刀下! 鲜血喷溅,他高举滴血的太刀,试图用血腥手段震慑住这些疯狂的“饥民”。 “八嘎!谁敢上前!这就是下场!” 这一手确实短暂地起到了一些效果,他周围的倭国士兵也趁机集结,试图反击。 一些冲在前面的朝鲜人看到那两具瞬间被分尸的同伴,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本能恐惧。 眼看朝鲜军民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就要受挫,甚至有人开始下意识地后退—— 高坡上的刘盈,轻轻摆了摆手,对身边的传令兵说了四个字: “埋锅,造饭。” 命令迅速被传达下去。 很快,在战场后方,汉军后勤营地处,一口口大铁锅被支了起来。 干燥的柴火被点燃,清冽的泉水倒入锅中,雪白饱满的粟米被大瓢大瓢地舀进锅里。 更让所有人疯狂的是——一扇扇刚刚宰杀好的、还滴着血的猪羊羊肉,被剁成大块,扔进了翻滚的米粥之中! 米香!肉香! 这两种世间最朴实,却又对饥饿之人最具诱惑力的香气,随着秋风,猛地吹向了血腥的战场! 那香气,比任何战鼓号角都更具穿透力,瞬间盖过了血腥味,钻入了每一个正在厮杀或犹豫的朝鲜军民的鼻腔里,直冲天灵盖! 原本那一丝因为恐惧而产生的犹豫,瞬间被更强大的饥饿本能和对“饱饭”的渴望碾得粉碎! 不知道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撕裂般的呐喊: “汉人老爷做饭了!是肉!是肉粥啊!” “杀!杀光倭寇!工分换肉吃!” “为了吃肉!冲啊!!” 退却?不存在的!停顿?不可能的! 更加疯狂、更加嗜血的攻击浪潮,如同海啸般再次扑向了刚刚稳住阵脚的倭国军队! 这一次,朝鲜军民的眼睛不仅仅是血红,甚至开始冒绿光了! 他们看着那些倭寇,不再像是看敌人,而像是在看一堆堆行走的、能换来肉粥的“工分”! 长谷川平次彻底绝望了,他砍翻一个又一个扑上来的敌人,但更多的人踩着同伴的尸体,无视死亡的威胁,疯狂涌来。 他的武士道精神,他的战场技艺,在这种最原始、最疯狂的“为食而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倭国军队刚刚集结起来的小小阵型,瞬间被这人肉洪流冲垮、淹没…… 刘盈收回目光,不再看山下注定结局的屠杀,转身对陈平及诸将下令: “传令下去,加快清扫战场。待此间事了,收缴所有倭国舰船。我军休整三日。” 他的目光投向东方那片苍茫的大海,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一年之内,朕要这东海之上,再无敢与我大汉为敌之舟船!彻底解决倭患,就在今朝!” —— 刘盈坐山观虎斗,倭寇与顺民已经打得狗脑子崩裂。 长谷川平次浑身浴血,武士刀的锋刃已经砍出了数个缺口。 他环顾四周,心已经凉了半截。海岸边,原本应该是接应撤退的倭国战船,此刻正陷入一片混乱和火海之中! 不知何时,一支规模庞大、阵型严整的汉军舰队,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后方,彻底封锁了海面! 巨大的楼船如同海上城堡,艨艟斗舰灵活穿梭,船板上汉军弓弩手引弓待发,冰冷的箭镞在阳光下闪烁着死亡的光芒。 那旗帜上,赫然是“汉”字以及“刘”、“项”等将旗! “八嘎!是汉人的水师!我们中计了!” 长谷川平次瞬间明白了所有的一切。从那份傲慢的求救信,到登陆后“恰好”遇到的疯狂朝鲜人,再到这神兵天降般的汉军舰队……这是一个早已精心布置好的死亡陷阱! 汉军的目标,根本不仅仅是击退他们,而是要将他们这支倭国援军,全部、彻底地歼灭于此! 前有因为“工分”和“肉粥”而陷入癫狂、不死不休的朝鲜“饿狼”潮水般涌来,后有装备精良、以逸待劳的大汉水师封死了退路。 绝望! 彻彻底底的绝望笼罩了长谷川平次和所有残存的倭国士兵。 “天皇陛下……臣……有负所托!” 长谷川平次悲愤地嘶吼一声,他知道,今日已无生还可能。 穷途末路之下,一股极致的凶性被激发出来。 他高举太刀,对着身边那些同样惊恐绝望的倭国士兵发出了最后的、歇斯底里的呐喊:“诸君!后退已是无路!唯有玉碎!方能彰显我武士之魂!杀!杀光这些朝鲜贱民!就算死,也要拉够垫背的!板载!!!” “板载!!!” 被逼入绝境的倭寇们,也被激发了最后的兽性。他们明白逃跑无望,求饶更不可能,汉军根本不要俘虏,朝鲜人只要他们的脑袋换工分,绝望化为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他们不再试图结阵防御,也不再想着撤退,而是红着眼睛,将所有残暴的战斗力,全部倾泻向那些围攻他们的朝鲜军民! 第780章 顺民抚恤,五个工分 这些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倭国正规军,一旦放弃求生、决心死战,其爆发出的破坏力是惊人的。 太刀凌厉劈砍,长枪突刺,顿时将冲在最前面的朝鲜人群成片地砍倒刺穿。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腥味浓烈得令人作呕。 朝鲜军民虽然人数占优且疯狂,但毕竟装备简陋,缺乏训练,面对倭寇这种困兽犹斗的决死反扑,伤亡瞬间大增,攻势为之一滞。 然而,高坡上的刘盈看到这一幕,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担忧,反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旁边的陈平低声道:“陛下,倭寇垂死反扑,朝鲜人伤亡不小,是否让我军……” “不急。” 刘盈轻轻抬手打断,“让他们杀。杀得越狠越好。”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如霜:“传令水师,弓弩覆盖射击,不必区分敌我,以最大限度杀伤倭寇有生力量为准。” “陛下,这……朝鲜人也在射程内……” 副将有些犹豫。 “执行命令。” 刘盈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死的朝鲜人,抚恤……五个工分。告诉他们,他们的牺牲,大汉会记住。” 命令下达,海面上的汉军战舰,弩炮齐鸣,箭矢如同飞蝗般掠过长空,带着凄厉的呼啸声,覆盖了整个海滩战场! “咻咻咻——噗噗噗!” 密集的箭雨无差别地落下,瞬间将许多正在厮杀的倭寇和朝鲜人一同钉死在地,惨叫声更加凄厉。 残存的朝鲜军民先是一愣,随即竟然爆发出了一阵感激的呼声! “汉军来帮我们了!” “大汉陛下万岁!” “杀啊!有汉军天兵助阵!” 他们愚蠢地认为,汉军的箭雨是来帮助他们对付凶恶的倭寇的,甚至无视了其中误伤的自己人。 这种被“援军”鼓舞的错觉,让他们更加疯狂地扑向倭寇。 刘盈看着这一切,对身边的陈平淡淡道:“看见了吗?他们要的,从来不是一个公正仁慈的统治者,而是一个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并能帮他们宣泄仇恨的强权。今日我们帮他们杀倭寇,他们感激涕零。他日若有人能帮他们杀汉人,他们同样会如此。” 陈平深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是在……增加他们与倭国之间的血仇?” “不错。” 刘盈目光深邃,“卫满死了,但朝鲜不能变成一潭死水。它需要敌人,需要仇恨。朕倒希望,这片土地上能再冒出几个有野心的‘豪杰’,只不过,他们的野心和仇恨,最好给朕对准东面的倭国,而不是西面的大汉。” “今日倭寇屠杀朝鲜民众,他日朝鲜‘义士’自然可复仇倭国。两国从这血海深仇开始,便再无结盟可能。届时,朕只需稍加扶持,朝鲜便是我们攻略倭国最天然、最积极的前哨站。让他们互相消耗,互相仇恨,朕之大汉,方可安坐中原,稳操胜券。” 陈平闻言,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再次躬身:“陛下深谋远虑,臣……叹服。” --- 战场上,长谷川平次已经杀得麻木了。 他身边倒下的朝鲜人尸体堆积如山,但他身边的倭国士兵也越来越少。 汉军的箭雨还在不停落下,每一波都会带走大量生命。 他从未想过,曾经那些被他视若绵羊、可以随意欺凌杀戮的朝鲜“贱民”,有一天会变得如此可怕、如此悍不畏死!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用饥饿驱动的、绝望的相互吞噬! “将军!小心!” 一名亲卫猛地将他推开,自己却被一支呼啸而来的重型弩箭贯穿胸膛,钉死在地上。 长谷川平次一个趔趄,还未站稳,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暴喝: “倭酋受死!大汉项轩在此!” 只见一员汉军猛将,如同天神下凡,从一艘刚刚靠岸的斗舰上一跃而下! 他手持一杆镔铁长矛,身披玄甲,势如疯虎,直接杀入倭寇残阵之中! 长矛挥舞间,挡者披靡,残存的倭寇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项轩的目标明确无比,直取被亲卫团团护住的长谷川平次! 与此同时,海面上,刘如意站在楼船旗舰船头,冷静地指挥着水师不断压缩包围圈,用箭矢和拍杆清理着任何试图挣扎的倭国船只,彻底断绝了他们最后的生路。 前有项轩率精锐汉军陆地猛攻,后有刘如意水师绝杀,四周是杀之不尽的、疯狂的朝鲜军民。 长谷川平次看着那杆如同毒龙般刺向自己的长矛,眼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 他知道,一切都结束了。 —— 海岸边的血腥味尚未完全散去,汉军士兵正在有条不紊地清理战场,将倭寇的尸首堆积起来准备焚烧,而朝鲜民夫的尸体则被单独安置,等待那微不足道的“五个工分”抚恤发放到他们家人手中。 樊哙提着还在滴血的环首刀,大步走到刘盈面前,看着海面上那些被缴获的、歪歪斜斜的倭国战船,粗声粗气地问道:“陛下,这些破船留着作甚?挡路又碍眼,不如一把火烧了痛快!” 这些倭船相较于大汉的楼船艨艟,确实显得简陋矮小,在樊哙这等猛将眼中,与破烂无异。 不等刘盈回答,陈平便捋须轻笑,接口道:“樊将军莫急。这些船,破是破了点,但另有大用,尤其是……凝聚人心。” “凝聚人心?” 樊哙铜铃般的眼睛一瞪,更加不解,“就这些破玩意儿?” 陈平目光扫过那些正在默默搬运尸体、眼神中带着疲惫、恐惧以及一丝不易察觉怨恨的朝鲜民夫,低声道:“将军可见那些朝鲜人?他们为了一口饭,与倭寇血战,死伤惨重。如今战事已了,冷静下来,心中岂能无怨?坊间已有传言,暗指陛下驱使他们如犬马,视其性命如草芥,乃……无德暴君。” 樊哙闻言大怒:“放屁!没有陛下给他们饭吃,他们早饿死了!没有我们压阵,他们早被倭寇杀光了!一群忘恩负义的东西!” “人之常情罢了。” 刘盈终于开口,语气依旧平静,“饥饿时,一块饼便是恩情;饱腹后,便嫌饼糙无肉。怨望之心,自古皆然。” 他话锋一转,道:“陈卿,将朕拟定的新策,颁布下去吧。” “臣,遵旨。” 第781章 工分新政,扭转口碑 很快,一道由大汉天子刘盈签署的敕令,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朝鲜各地。 这道被称为“公社令”的新政,其核心只有简单几条: 一、 朝鲜境内土地、山林、渔盐之利,皆归大汉朝廷所有,不得私相买卖、兼并。 二、 设立“生产公社”,所有适龄百姓,无论男女老幼,皆需编入公社。 三、 公社之内,按劳分配。依据劳动强度、时长、产出,评定“工分”,每日结算。 四、 凭“工分”可在官设粮仓兑换口粮、布匹、盐铁等生活必需之物。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者不得食。 五、 公社设汉朝吏员管理,保证公平,严禁克扣。 这道政令,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潭,瞬间激起了滔天巨浪! 与之前纯粹被迫“以工换粮”的临时措施不同,这“公社令”虽然同样强调劳动,却给出了一个清晰、稳定且相对公平的框架! 它彻底杜绝了豪强兼并土地、囤积居奇的可能,保证了在最困难的时期,每个人只要愿意劳动,就至少能获得活下去的口粮! 对于刚刚经历战乱、饥荒和剥削,处于极度贫困和不安中的朝鲜平民而言,这道政令不再是压迫,而是希望!是秩序!是活下去的保障! “圣君!陛下是圣君啊!” “有了这公社,只要肯干活,就饿不死了!” “土地都是朝廷的也好!以前土地都在老爷们手里,我们辛苦一年,交完租子还是饿肚子!” “大汉天子万岁!” 几乎是一夜之间,民间对刘盈的风评发生了惊天逆转! 从“无德暴君”瞬间变成了“救苦救难的圣君”! 那些原本还在暗中酝酿、试图利用民怨复辟的前朝遗老或者野心家,瞬间发现他们失去了所有的土壤和支持者。 百姓们现在关心的,是今天能挣多少工分,能换多少米,谁还有心思去跟着他们搞掉脑袋的“复国”? 刘盈用一道政令,不仅解决了眼前的粮食分配和劳动力组织问题,更从根本上收买了朝鲜底层民心,彻底扼杀了所有潜在的反抗火种。 就在朝鲜军民对刘盈感恩戴德之际,刘盈又下达了一道令人费解的命令。 他让朝鲜各公社,组织大量民夫,将那些缴获的倭国战船拖到海岸边显眼之处——大张旗鼓地,公开焚毁! 巨大的火堆被点燃,一艘艘倭国战船在冲天的火焰中化为灰烬。 朝鲜民夫们围着火堆欢呼雀跃,仿佛烧毁的是倭国的国运,宣泄着之前的仇恨和恐惧。 他们并不知道,在远处的海平面上,几艘伪装成渔船的倭国斥候船,正惊恐地看着这一幕,然后拼命掉头,将“汉朝与朝鲜焚毁我国战船,耀武扬威”的消息传回国内。 刘盈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不需要刻意去叮嘱朝鲜人仇恨倭国,他只需要用这种公开的、极具侮辱性的仪式,来刺激倭国那本就脆弱的神经。 焚毁战船,在任何一个国家看来,都是最彻底的蔑视和挑衅。 果然,消息传回,倭国朝野震怒,民间对朝鲜的仇视情绪急剧升温。 而朝鲜境内,根本不需要刘盈再做什么,民间自发的仇倭情绪就已经被点燃。 那些原本还在朝鲜境内活动的倭国商人,瞬间成了过街老鼠。 他们被愤怒的朝鲜民众驱逐、打砸,甚至发生了几起流血事件。 民众们高喊着:“倭寇细作!滚出去!” 无论这些商人是否真的是间谍,他们都成了两国仇恨最直接的宣泄口和牺牲品。 --- 消息传回倭国京都,村野治保看着斥候送回的详细报告——从“公社令”的颁布实施,到焚毁战船的挑衅,再到民间自发的排倭浪潮……他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脸上充满了无力感。 他对身边的重臣苦笑道:“卫满输得不冤……一点也不冤。刘盈这一套组合拳,恩威并施,杀人诛心,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人心、利益、仇恨玩弄于股掌之间。谁能扛得住?” 他这位穿越者,凭借超越时代的零星知识,或许能看清一二,但想要破解刘盈这阳谋与阴谋结合、政治与经济并重的全方位碾压,他感到的,只有深深的绝望和棘手。 东海的对峙格局,因刘盈的这番操作,彻底改变。 朝鲜,这个曾经的盟友和缓冲地带,在大汉的天子手中,已然变成了一个充满仇恨、并高效组织起来的、指向倭国心脏的锋利矛头。 —— 对马海峡的风浪似乎平息了一些,但无形的紧张气氛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凝重。 倭国本土,村野治保几乎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了沿海防务上。 他征发民夫,加固海岸砦堡,大量建造预警的烽火台,将手中最精锐的部队都调往可能被汉军登陆的西海岸。 他日夜忧心,生怕某一天清晨醒来,就看到海平面上铺天盖地的汉军楼船和刘盈那面冰冷的龙旗。 然而,一个月、两个月、半年过去了…… 预想中的跨海远征并未到来。刘盈仿佛彻底满足于占领朝鲜,他待在王京城,大部分时间都用于推行那套“公社令”,恢复民生,鼓励生产,甚至还从国内调拨了一批农具和良种。 汉军主力则驻扎在几个重要港口和军事要塞,进行操练,摆出了一副长期固守、稳步经营的姿态。 这种反常的平静,反而让村野治保更加不安。 他绝不相信刘盈耗费如此巨大力气拿下朝鲜,只是为了开疆扩土。 这平静之下,必然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既然无法从正面挑战汉军,村野治保便采取了更阴险的手段。 他彻底撕下了伪装,不再以“援军”自居,而是公开纵容甚至派遣麾下的浪人、海盗,组成小股部队,乘坐快船,不断袭扰朝鲜沿海地区。 这些倭寇上岸之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手段极其残忍。 这帮畜生将事情做绝,屠灭村庄,凌辱妇女,抢夺一切可见的财物和粮食,试图用恐怖手段动摇朝鲜的统治,破坏刘盈的恢复计划,也让朝鲜军民无法安心生产。 第782章 宿敌已死,贼酋抓狂 面对倭寇的暴行,刘盈的反应再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立刻派遣大军清剿,那正是村野治保希望看到的,可以将汉军主力拖入繁琐的沿海防卫战。 刘盈反倒大手一挥,命令绣衣使者将倭寇的种种暴行——被焚毁的村庄、被虐杀的百姓、被掳掠一空的惨状——绘成图册,写成檄文,在朝鲜各公社大肆宣传公布。 “看看!这就是倭寇!这就是尔等曾经期盼的‘援军’的真面目!” “他们不曾带来一粒米,只带来了杀戮和灾难!” “血债,必须血偿!” 真实的惨状,配上煽动性的宣传,瞬间将朝鲜军民心中那因为“公社令”而刚刚平复的情绪再次点燃!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为了“工分”和“吃饭”,而是融入了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和强烈的民族屈辱感! “报仇!报仇雪恨!” “杀光倭寇!” “陛下,我等甘愿从军,请陛下应允!” 群情激愤,请战之声不绝于耳。 刘盈顺势而下,以“抗倭保家”为名,大肆招募朝鲜死士。 待遇极其优厚,一旦入选,其家人即刻获得“军属”待遇,工分翻倍,优先配给粮食布匹。 而入选者本身,则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执行最危险的任务。 负责这项工作的,正是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 在汉城郊外一处隐秘的山谷中,一座被称为“鬼谷”的训练营迅速建立起来。 郑茂将他那套冷酷无情、效率至上的训练方式发挥到了极致。 这些被仇恨和优厚待遇驱动而来的朝鲜青年,在这里经历着地狱般的磨练:潜行、暗杀、爆破、审讯、伪装……以及最重要的——绝对服从命令和彻底灭绝人性的冷酷。 他们要学习的不是战场拼杀,而是如何成为最黑暗中的匕首,如何用最有效率的方式制造恐惧和混乱。 训练死亡率高得惊人,但活下来的人,都变成了真正的杀戮机器,眼中只有对任务的偏执和对倭寇的刻骨仇恨。 他们被灌输的唯一信念就是——忠于大汉天子,他是你们复仇的唯一希望。 就在郑茂秘密锤炼着这把毒刃的同时,刘盈在朝鲜的统治似乎愈发“懈怠”。他仿佛真的安心于经营这片新领土,甚至将大汉本土的大量朝政事务,放手交给了代王刘恒、齐王刘肥以及丞相曹参处理。 椒房殿内,皇后吕雉则稳坐中枢,与皇帝儿子一内一外,配合默契,确保帝国机器即便在皇帝远在海外时也能高效运转。 大汉政务的一切运转有条不紊进行之中,这是敌对势力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 这一切,通过倭国潜伏在朝鲜的间谍,传回倭国,让村野治保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只是这位倭国统治者并不知道,他那些间谍能存活,本身也是刘盈刻意放纵的结果。 “看来刘盈是真的打算先消化朝鲜……或许内部也有压力,让他无法轻易发动远征?” 村野治保这样推测着,虽然依旧不敢大意,但总算能稍稍喘口气,将一部分注意力转回国内。 倭国境内,形势同样错综复杂。 前任天皇虽然一度退位,但影响力仍在,身边聚集着一大批传统的公卿贵族,对村野治保这个“得位不正”、行为乖张且试图加强中央集权的天皇极为不满,形成了所谓的“南朝”势力,与村野治保的“北朝”分庭抗礼,内斗不断。 村野治保正准备利用这段难得的喘息时间,好好整顿内部,集中力量对付那些讨厌的旧公卿势力。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如同炸雷般传来! 隐居在吉野山庄的前任天皇……遇刺身亡了! 刺客只有一人,武功极高,潜入防卫森严的山庄,于深夜时分成功刺杀了前任天皇。 在被闻讯赶来的护卫乱刀砍死之前,那名浑身是血的刺客,用尽最后力气,仰天发出了一声凄厉而决绝的呐喊: “板载!不负陛下之恩!!!” 喊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然后戛然而止。 “陛下”?他口中的“陛下”是谁? 几乎所有听到这个消息的人,第一反应都将目光投向了京都——最大的受益者,毫无疑问是村野治保! 前任天皇一死,南朝势力群龙无首,再也无法对北朝构成实质威胁,村野治保可以名正言顺地统一倭国! 消息传到京都,村野治保当场惊呆了,手中的茶杯摔得粉碎。 他根本没有下达过任何刺杀命令!这完全是一场赤裸裸的、恶毒到极点的栽赃嫁祸! “刘盈!是刘盈的绣衣使者!” 村野治保瞬间就想通了关键,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他浑身冰冷。 他现在一点也笑不出来,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果然,不等他做出任何反应,南朝势力已经彻底炸锅了。 旧公卿们悲愤交加,他们根本不相信村野治保的解释,事实上也无法解释,一致认定这就是北朝卑劣的弑君篡位之举! “讨伐逆贼村野治保!” “为先皇报仇!” 原本还维持着表面平衡的倭国内部,瞬间撕裂! 南北对立不再是政治博弈,而是变成了不死不休的血仇! 旧公卿们拥立了前任天皇年幼的儿子为新君,打着“讨逆复仇”的旗号,迅速集结兵力。 倭国的内战,就这样以一种谁也没有预料到的方式,被彻底引爆了。 村野治保坐在御座上,看着下方乱成一团的朝堂,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自己彻底落入了刘盈的算计之中。 刘盈根本不需要劳师远征,他只需要派出一把淬毒的匕首轻轻一拨,就让他最大的后院燃起了滔天大火。 他现在不得不将所有的精力和兵力,投入到这场注定惨烈、消耗国力的内战之中。 而海峡对岸的那个男人,此刻或许正站在王京的宫殿里,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他和倭国在内战中流尽最后一滴血。 第783章 公社令,明牌打 倭国,这座漂浮于东海之上的群岛,此刻已彻底被内战的烽火和苦难所笼罩。 南北两天皇对峙,公卿与武士集团各自站队,战火从京都平原蔓延到乡村野地。 军队的征调、粮草的掠夺、毫无意义的拉锯战,让原本就贫瘠的土地更加凋敝,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 村庄被焚毁,田地荒芜,道路上随处可见倒毙的尸骸和绝望的难民。 对于普通倭国百姓而言,所谓的天皇正统、国家大义,远不如一碗能活命的稀粥来得真实。 就在这片绝望的土壤上,来自对岸朝鲜的“好消息”,如同魔鬼的低语,顺着海风悄然吹来。 大汉朝廷公开打出了“招募劳工”的旗号! 汉朝的绣衣使者和一些“归化”的朝鲜商人,开始在倭国沿海一些混乱的地区活动,他们传播着充满诱惑的信息: “大汉天子仁德,广开招工之门!” “只要肯出力干活,顿顿饱饭,还有工钱!” “过了海,就是天堂!没有战乱,没有饥饿!” 为了增加说服力,一些最早投靠汉朝、如今在朝鲜公社里过着相对稳定生活的朝鲜人,被特意安排“现身说法”。 他们穿着虽然朴素但干净整洁的衣服,脸上带着吃饱饭后才有的红润光泽,向那些面黄肌瘦的倭国难民描述着对岸的“美好生活”。 “看看我们!以前我们也挨饿,现在跟着大汉天子,入了公社,人人有地种,有饭吃!汉人老爷说了,只要干活,就有好日子!” “那边不打仗,太平着呢!倭国的兄弟们,过来吧,好歹能活命啊!” 这些话语,对于挣扎在死亡线上的倭国难民而言,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们亲眼看到了这些朝鲜人的状态,远比他们自己要好得多。 一种“天下大同,唯我独饥”的强烈对比和渴望,迅速在难民中蔓延。 他们并不知道,刘盈对待朝鲜和倭国,采用的是截然不同的策略。 对于朝鲜,刘盈的目的是将其改造为一个长期、稳定的前进基地和屏障。 因此,他推行“公社令”,虽然剥削严厉,但至少给了底层一条活路和极其缓慢和艰难的上升通道,旨在维持基本的社会稳定和生产力,甚至未来可能进行有限度的同化。 而对于倭国,刘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将其纳入版图。 在他眼中,这些岛屿贫瘠、多山、地震频繁,统治成本极高,且民风刁悍难以驯服。 他的终极目的,是彻底摧毁其有组织的社会结构,使其永远无法再对中原构成威胁,并最大限度榨取其人力物力。 所谓“招募劳工”,本质上就是人口掠夺。 这些倭国难民一旦渡过海峡,等待他们的绝不是“公社”和“土地”,而是暗无天日的矿山、盐田、修筑军事要塞和道路的苦役营! 汉朝会给他们划定一片简陋的居住区,每日提供仅能维持基本劳动能力的粗糙饭食,然后就像驱使牛马一样,将他们投入到最高强度的劳动中,直到累死、病死为止。 “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才是这些倭寇劳工营的真实写照。 他们的生命,在刘盈的战略棋盘上,只是消耗品和燃料。 消息传回京都和吉野,村野治保和南朝公卿们都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尤其是村野治保,他亲眼看到自己控制区域内的村庄开始出现逃亡潮,甚至一些活不下去的低级武士也偷偷拖家带口地想方设法渡海而去。 无奈之下的他,只能咬牙切齿,无能狂怒,顺便痛骂刘盈歹毒! “奸诈!无耻!刘盈这是要抽干我国的血脉!” 村野治保在御前会议上怒吼,“他用这种卑劣的手段,动摇我国根基!长此以往,我们即使打赢了内战,得到的也只是一个空无一人的烂摊子!” 更让他憋屈的是,那个刺杀前任天皇的黑锅,还死死扣在他的头上。 南朝势力以此为由,疯狂攻击他,号召所有倭人反抗他这个“弑君者”和“国贼”,使得内战更加激烈和不可调和。 村野治保深知,必须打破这个局面,他决定再次尝试与南朝沟通,无论如何也要解释清楚刺杀的真相。 “派出使者!去吉野!” 村野治保对心腹大臣下令,“告诉他们,刺杀先皇的,绝非朕之所为!这是汉朝皇帝的阴谋!是刘盈派绣衣使者干的!目的是要让我们倭人自相残杀,他好从中渔利!我们不能再内战了,必须联合起来,一致对外!” 他希望,在国家存亡的巨大危机面前,南朝的公卿们能够暂时放下仇恨,看清真正的敌人。 然而,就在他精心挑选的使者准备出发之际,一个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消息传来——大汉天子刘盈的特使,中大夫娄敬,已经持节抵达了吉野,受到了南朝“朝廷”的隆重接待! 村野治保听到这个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厥过去。 他太清楚娄敬那张嘴的厉害了,死的都能说成活的,更何况是去忽悠那些本就对他充满偏见和仇恨的南朝公卿? —— 吉野山庄,虽然简陋,却依旧维持着一种没落贵族的仪轨。 南朝公卿们对娄敬的到来,心情复杂。 一方面,他们对强大的汉朝充满敬畏;另一方面,又对汉朝跑来招募劳工的行为心存疑虑。 娄敬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笑容可掬的模样。 他先是代表大汉皇帝,对前任天皇的“不幸遇刺”表示了“深切哀悼”和“强烈愤慨”。 然后,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在场那些面带悲愤的南朝公卿,痛心疾首地说道: “诸位大人,我朝陛下听闻倭国内乱,百姓涂炭,实在于心不忍啊!陛下常言,倭国与朝鲜一衣带水,本当和睦相处,共御外侮……哦,抱歉,老夫失言了。” 他故意顿了顿,仿佛说错了话。 “陛下深知,此番祸乱之根源,皆在于北朝那位……唉!” 娄敬叹了口气,一副不便明说的样子,“其人性情暴戾,野心勃勃,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乃至做出弑君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实乃倭国之巨祸,亦是我大汉东北边境之心腹大患也!” 第784章 宁信有鬼,不信娄敬破嘴 娄敬一番话,成功地将南朝公卿的仇恨牢牢锁定在村野治保身上。 接着,他开始“解释”汉朝招募劳工的“良苦用心”。 “我朝陛下见贵国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实在不忍。故而开放边境,招募劳工,实乃一片慈悲之心,为贵国留存些许元气啊!” “此举绝非掠夺人口,而是提供一条活路。待贵国拨乱反正,铲除国贼,重现太平之日,这些百姓若愿归来,我大汉绝不阻拦!”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既展现了汉朝的“仁慈”,又暗中支持了南朝“拨乱反正”的合法性,极大地迎合了南朝公卿的心理。 最后,娄敬压低声音,故作神秘道:“至于北朝那边派人传来的什么……刺杀乃我大汉所为的荒谬之言,实乃其穷途末路、挑拨离间的拙劣伎俩!试问,若是我大汉所为,为何要派刺客喊出‘不负陛下之恩’?这岂不是自曝其短?分明是那国贼心虚,欲盖弥彰,企图将祸水东引,嫁祸于我大汉,其心可诛!” 娄敬的巧舌如簧,层层递进,先是共情,再是树立共同敌人,接着给予虚假希望,最后彻底粉碎村野治保试图解释的努力。 他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在南朝公卿最敏感、最愿意相信的节点上。 一番话下来,南朝公卿们对村野治保的仇恨更深,对汉朝的“善意”信任增加了不少,同时对村野治保试图的解释更加嗤之以鼻,认为那果然是绝望的污蔑。 娄敬的成功出使,意味着村野治保试图缓解内战、一致对外的最后努力,彻底化为了泡影。 倭国的鲜血,将继续为此流淌,直到流干为止。 而大汉天子刘盈,则稳坐钓鱼台,静静地收割着一切利益。 —— 吉野山庄,气氛凝重而微妙。 南朝公卿们对娄敬的话语将信将疑,尽管他的说辞滴水不漏,但毕竟涉及国政大事,仅凭口舌之功,难以完全消除所有疑虑。 娄敬何等精明,他早已料到对方会有此心结。 只见他忽然整理衣冠,神色变得无比庄重肃穆,对着年幼的南朝新天皇和满朝公卿,深深一揖。 “大王,诸位大人。” 娄敬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口说无凭,日久见人心。我娄敬,今日便以大汉天子特使之身,以我项上人头担保,方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他环视众人,掷地有声道:“为表我大汉朝廷与刺杀逆案绝无干系,亦为彰显我朝与贵朝携手抗敌之诚意,娄敬愿——以身入局!” “我便留在吉野,留在陛下身边!何时贵朝扫平北逆,铲除国贼村野治保,我何时再返回大汉复命!” “在此期间,我娄敬之安危,便与贵朝国运休戚与共!若我有半句虚言,或贵朝发现任何与我大汉有关之不轨证据,诸位可随时取我性命,我娄敬绝无怨言!”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 以身为人质,自陷险地! 这是何等巨大的诚意和魄力,在这个时代,一国特使做出如此承诺,几乎是将自己的生死完全交托于对方之手! 所有的猜疑、所有的顾虑,在娄敬这番决绝的表态面前,顷刻间烟消云散。 南朝公卿们动容了,那位年幼的天皇虽然不太明白其中深意,但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庄重。 信任,在这一刻被迅速建立起来。 “娄君高义!” “大汉皇帝陛下诚意,我等感佩至极!” “快!为娄尊使安排最好的馆驿,以上宾之礼相待,不可有丝毫怠慢!” 娄敬瞬间从一位需要费心说服的外国使臣,变成了南朝朝廷最尊贵的客人和最可信赖的盟友象征。 激动之下,一位南朝重臣甚至上前一步,躬身请求道:“尊使!今我朝正统危殆,国贼猖獗,亟需正名以安天下民心!恳请尊使奏明大汉皇帝陛下,请陛下以天下共主之尊,赐予我朝天皇印绶册封!如此,我朝方名正言顺,天下倭人方知所归!” 这几乎是主动请求成为大汉的藩属国了。 娄敬心中暗笑,面上却露出欣慰而又略显为难的神色,他扶起那位大臣,诚恳道:“大人之心,陛下若知,必感欣慰。然,当下之急,非在虚名,而在实干!印绶册封,不过形式耳,待扫平北逆,四海升平之日,我朝陛下岂会吝啬?” 他巧妙地拖延了此事,话锋一转,指向核心:“当务之急,是贵朝上下团结一心,凝聚所有力量,给予村野治保致命一击!我家陛下常言,唯有彻底肃清此等跳梁小丑,倭国方能迎来真正和平,我大汉东北边境亦可安枕无忧!此乃两国共同之利也!” “对!娄大人所言极是!” 南朝天皇虽然年幼,但在公卿的示意下,也用力点头。 他被娄敬的话语激得热血沸腾,尤其是“跳梁小丑”四个字,深深刺痛了他对村野治保的仇恨。 恰在此时,一名侍从呈上了一封密信,正是村野治保不久前送来的、试图解释刺杀真相并呼吁停战议和的亲笔信。 那天皇接过书信,看都没看,在娄敬和所有公卿的注视下,稚嫩的脸上露出一丝与他年龄不符的决绝和愤怒。 “国贼之书,污我双目!” 他清脆地骂了一句,然后双手用力——“刺啦”一声! 那封承载着村野治保最后一丝和平希望的书信,被当场撕成了两半,随手扔在地上! “传令!” 年幼的天皇声音提高,“命大将军即刻整军,主动出击!朕要亲眼看那国贼授首!” 娄敬看着被撕碎的求和信,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大局,已定。 消息传回朝鲜王京,刘盈听闻娄敬的所作所为,只是淡淡一笑,对身旁的陈平评价道:“娄敬之才,堪为纵横家之翘楚。以身入局,搅动风云,其胆识口才,不亚于昔日的郦食其。” 他的目光随即投向窗外,那里有源源不断的、衣衫褴褛的倭国难民,正被汉军有序地接引上岸,这些难民脸上带着逃离战火的庆幸和对未来的茫然。 第785章 三寸不烂,倭国内战 对于逃难而来,一脸茫然的难民,刘盈丝毫不客气。 “全部接收,登记造册。” 大汉天子大手一挥,语气如同处理一批货物。 “我大汉地广人稀,处处都缺人手。告诉他们,来了,就有活干,有饭吃。” “臣,早已安排妥当。” 陈平躬身回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一套高效且冷酷的流程早已准备好。 这些倭国难民上岸后,会根据性别、年龄、身体状况,被迅速分门别类。 强壮者直接打上烙印,套上枷锁,押送往遥远的矿山、盐场或在边境修筑军事要塞;稍有手艺的,或许能去官营的作坊;妇女儿童则可能被发配去养蚕缫丝或垦荒。 他们将被分散到大汉各个需要劳动力的边远郡县,终生难以回乡,真正意义上地“物尽其用”,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朝鲜的军民们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此刻才真正体会到,大汉皇帝刘盈对他们,确实堪称“仁慈”。 至少,他们还能留在故土,虽然需要辛苦劳作换取工分,但至少家庭完整,生活有基本的保障,不必像这些倭国人一样,背井离乡,前途未卜,分明就是去做牛做马。 一种诡异的庆幸感和优越感,在他们心中油然而生,那一点点因为之前血战而产生的不满和怨气,也在此刻消散了不少。 对于大多数没有太大进取心、只求安稳度日的朝鲜平民而言,刘盈的“公社令”虽然剥削,却真的给了他们一个可以预期的、相对稳定的未来,彻底安抚住了他们。 与此同时,刘盈再次下达军令。 驻守朝鲜港口的大汉水师主力,在刘如意和项轩的率领下,再次升起风帆,大张旗鼓地返回对马岛基地。 战舰蔽海,旌旗招展,演练的号角声和战鼓声隔海相闻。 汉军并未发动进攻,但那种强大的、随时可能扑来的威慑力,让北朝沿海的村野治保如芒在背,心惊肉跳。 他根本不敢丝毫放松海防,不得不将本已捉襟见肘的兵力继续大量部署在漫长的海岸线上严防死守。 这极大地牵扯了他的精力,削弱了他应对南朝疯狂进攻的能力。 刘盈的这一系列组合拳——娄敬的离间、难民政策的抽血、以及水师的战略威慑,如同一张不断收紧的大网,将村野治保和他的北朝势力,牢牢困死在内战的血泥潭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国力一点点流逝,却无力挣脱。 —— 对马海峡,汉军水师的回归,声势浩大。 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山峦,艨艟斗舰如鲨群巡弋,船帆蔽日,旌旗招展。 虽然没有发动进攻,但那森然的军容,日夜不息的操练号角,以及指向倭国本土的无数床弩和投石机,都像一把无形的利剑,高悬在村野治保的头顶。 消息传回北朝京都,村野治保惊得直接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 “汉军主力回来了?他们想干什么?!” 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最坏的可能性——汉朝已经彻底与南朝勾结,准备东西夹击,一举覆灭他的政权! “快!传令!沿海所有烽燧进入最高警戒!各港口要塞严防死守!没有本天皇的命令,一兵一卒不得调动!” 村野治保几乎是嘶吼着下达命令。 他被迫做出了一个极其痛苦的决定——从本就吃紧的内陆战线,再次抽调出五万精锐部队,紧急增援漫长的西海岸防线,这几乎是他能拿出来的最后战略预备队了。 这五万生力军的离去,瞬间让他在内陆对抗南朝进攻的战线变得捉襟见肘,压力陡增。 但他别无选择,相比于内战的胜负,本土被汉军登陆无疑是灭顶之灾。 他只能祈祷海岸防线能稳住,并尽快在内陆取得突破。 然而,他并不知道,对马岛上的汉军主帅刘如意,在完成耀武扬威的巡航后,便下令舰队保持警戒态势,并未有任何进一步的行动。 他严格遵循着皇兄刘盈的指令:只需摆出进攻的姿态,便能将村野治保的五万大军牢牢钉死在海边,这便是最大的胜利。 吉野南朝“朝廷”,同样密切关注着汉军水师的动向。 当确认汉军舰队重返对马,并对北朝海岸形成强大压力后,整个南朝上下欢欣鼓舞,年幼的天皇更是兴奋地拉着娄敬的衣袖。 “义父!义父你看!汉朝皇帝陛下果然没有骗我们!他的大军回来了!村野治保那个国贼肯定吓破胆了!” 娄敬一听“义父”二字,吓得差点魂飞魄散,连忙后退一步,躬身行礼,语气惶恐却坚定:“大王万万不可!折煞外臣了!外臣何德何能,岂敢僭越如此?大王乃万金之躯,尊贵无比,此等称呼万万当不得!” 开什么玩笑!认一个倭国小天皇当干儿子?先不说这于礼制不合,简直骇人听闻,要是传回长安,他娄敬还要不要做人了? 恐怕吕后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他可不想有这么个“龟儿子”! 他赶紧岔开话题,正色道:“大王,如今可看到我大汉皇帝陛下的诚意了吧?我朝水师雄踞对马,剑指北逆,村野治保必然首尾难顾,至少五万精锐被牵制于海岸,不敢动弹!此乃天赐良机啊陛下!” 那天皇虽然被拒绝了,但并未生气,反而觉得娄敬更加谦逊可靠。 他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战意:“义……娄君说得对!朕这就下令,全军出击!趁他病,要他命!绝不能给国贼喘息之机!” 在南朝公卿的怂恿和娄敬的“鼓励”下,南朝军队向村野治保的防线发起了更猛烈的进攻。由于北朝兵力被沿海防御大量抽调,防线一度岌岌可危。 然而,村野治保毕竟是一位能力出众的统帅,更是身经百战。 在极度不利的局面下,他展现出了惊人的军事才能。 亲自前往前线督战,指挥若定,利用地形节节抵抗,甚至抓住南朝军队冒进的机会,打了几次漂亮的反击,硬生生止住了溃败的趋势,稳住了战线,双方再次陷入了残酷的拉锯战和对峙之中。 第786章 内战僵持,如此甚好 消息传回吉野,娄敬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僵持下去,岂不是白白消耗时间? 万一村野治保缓过气来,或者想出什么办法破解局面呢? 他立刻修书一封,派人火速送往朝鲜王京,向刘盈请示:是否可以让对马岛的赵王刘如意和项轩将军,伺机而动,给村野治保的后方制造一些麻烦,哪怕只是佯动,也能极大缓解南朝的压力,加速北朝的崩溃? 信使乘快船出发,却不知,他要寻找的大汉天子,并不在朝鲜王京的宫殿里。 朝鲜外海,一艘巨大的楼船如同海上行宫,静静地停泊在波涛之中。 刘盈站在船头,眺望着倭国的方向,海风吹动了他的衣袂。 陈平站在他身后,低声道:“陛下,娄敬的书信到了。” 刘盈接过书信,快速浏览了一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他提起朱笔,在信纸的空白处,只写了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如此甚好。 然后便将信递回给陈平:“原信发回给娄敬。” 陈平接过信,看着那四个字,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了然于心的笑容,躬身道:“臣,明白了。” 一旁的樊哙看得一头雾水,挠着头问道:“陛下,老臣愚钝!这……这哪里好了?两边僵持着,谁也不输谁也不赢,耗着干嘛?不如让如意和项轩直接带兵冲过去,帮那小天皇一把,早点弄死村野治保那厮不就完了?” 刘盈没有回答,只是继续看着海面。 陈平笑着拉过樊哙,低声解释道:“樊将军,陛下要的,从来不是谁快速赢谁快速输。” 他指了指倭国的方向:“他们现在这样对峙着,好啊!打得越久越好,越激烈越好!你想想,两边不断征兵、征粮,战火连绵,最苦的是谁?是老百姓!活不下去的老百姓会怎么办?” 樊哙眨眨眼:“逃难?哦!逃到咱们这儿来!” “对啊!” 陈平笑道:“咱们这边,陛下早已张开了口袋等着呢!他们打得越凶,逃过来的人就越多!都是最好的青壮劳力啊!挖矿、修路、垦荒、做工……咱们大汉有多少地方缺人手?他们是打得两败俱伤,人口凋零,咱们是不断补充人力,此消彼长啊!”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等到最后,就算有一方赢了,那也是惨胜!到时候,整个倭国还能剩下多少能种地的男人?连种地的人都快没了,他们还拿什么打仗?还拿什么立国?不过是一块任我大汉随意拿捏的肥肉罢了。陛下此刻若让水师介入,快速结束战争,反而等于帮了他们,让他们保留了元气。现在这样,才是真正的不战而屈人之兵,釜底抽薪之上策!” 樊哙听完,倒吸一口凉气,看着刘盈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敬畏,喃喃道:“原来……原来是这样!陛下圣明!老臣……老臣服了!” 刘盈依旧没有说话,只是海风吹拂着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他的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具力量。倭国的命运,早已在他冷静的算计中,一步步走向注定的终局。 而村野治保和南朝天皇,都不过是这盘大棋上,拼命挣扎却又无法摆脱棋手控制的棋子。 —— 倭国内战的僵局,终于被村野治保以一场极其漂亮的诈降之计打破。 他故意示敌以弱,放弃了几处前沿据点,佯装兵力不济、士气低落,甚至派出了心腹将领伪装成使者,向南朝军队“秘密”请降,透露了所谓的“北军布防漏洞”和“反正起义”的计划。 年幼的天皇和急于求成的南朝公卿们被这突如其来的“胜利”冲昏了头脑,未能识破这拙劣却有效的陷阱。 他们迫不及待地命令前线大将率领主力,按照降将提供的路线,贸然深入,企图一举击溃村野治保的核心部队。 结果,一头扎进了村野治保精心布置的口袋阵中。 伏兵四起,火攻箭雨,南朝主力大军被分割包围,几乎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将领战死,士兵溃散,好不容易取得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实力锐减。 消息传回吉野,南朝朝廷上下如丧考妣,一片恐慌。年幼的天皇更是吓得六神无主,哭着跑去找他最信任的“义父”娄敬。 “义父!义父!不好了!我们中了国贼的奸计!大军……大军败了!” 天皇抓着娄敬的衣袖,涕泪横流,“现在该怎么办?村野治保那个恶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义父,您要救救我们啊!” 情急之下,他甚至口不择言:“只要义父能救我朝,救我性命……我……我愿意让母后……前来侍奉义父!母后她……风韵犹存……” 此言一出,连旁边的南朝公卿们都面露尴尬之色。 娄敬听得头皮发麻,心中暗骂这小兔崽子真是昏了头,什么浑话都敢说。 他赶紧后退一步,义正词严地拒绝:“陛下慎言!此等话语,亵渎太后,玷污陛下清誉,更视我娄敬为何等人耶?万万不可再提!”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荒谬感,脸上露出沉重而严肃的表情,沉吟道:“如今局势危殆,北逆兵锋正盛,寻常方法恐难奏效。为今之计,若要速挽狂澜,恐怕……唯有行此下策了。” 他环视一圈充满期盼的南朝君臣,缓缓说道:“开放口岸,引我大汉水师登陆,直接助战!” “引汉军登陆?” 这话如同在油锅里滴入冷水,南朝君臣顿时炸开了锅。一些人觉得这是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另一些人则觉得这是唯一能救命稻草。 娄敬将众人的犹豫尽收眼底,他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为难和挣扎的神色,继续说道:“诸位所虑,娄敬岂能不知?此事实在是……唉,不瞒诸位,即便我国愿意出兵,也有一桩难处。” 他压低了声音,仿佛在透露一个巨大的秘密:“想必诸位也有所耳闻,此前交锋,我国赵王殿下,不幸被那村野治保麾下贼子暗算,痛失一臂!赵王殿下乃陛下爱弟,性情刚烈,对此奇耻大恨一直耿耿于怀,立誓要亲手血洗北朝报仇!陛下为了大局,才强令赵王驻守对马,不得轻动。” 第787章 娄敬?大汉第一忽悠! 娄敬如此态度,引得倭国君臣紧张不已。 “如今,若要请动水师来援,势必绕不开赵王殿下。他若记恨贵国此前与北逆纠缠不清,迁怒于人,不肯发兵,甚至提出些……嗯……非分要求,如索要贵国某地作为报仇之基业,届时娄敬人微言轻,恐怕也难以劝阻啊!”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点明了“困难”,又暗中威胁了一把——请我们帮忙可以,但代价可能很大,而且是因为你们自己没用才导致这个局面。 看着南朝君臣更加苍白的脸色,娄敬忽然话锋一转,显得意兴阑珊,甚至有些心灰意冷。 “罢了罢了!看来贵国终究是无法完全信任我大汉。既然如此,娄敬也不便强求。反正我娄敬一人留在此地,与诸位共进退便是。是生是死,听天由命吧。我也乐得轻快,不必再为此事奔波操劳了。” 说罢,他竟真的找了个席位坐下,闭目养神,摆出一副彻底“摆烂”,听之任之的姿态。 这一下,南朝君臣彻底慌了神! 娄敬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和与汉朝联系的纽带,他要是摆烂,那就真的全完了! 想想村野治保得胜之后会如何对待他们这些“叛党”,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当汉朝的狗,或许还能苟延残喘;要是落在村野治保手里,绝对是死路一条,甚至生不如死! 两害相权取其轻! 几位重臣交换了一下眼神,立刻围上前去,对着娄敬又是作揖又是哀求: “娄大人息怒!我等绝无怀疑大汉之意!” “是啊是啊!如今已是生死存亡之际,唯有依靠大汉天兵方能存活!” “还请娄大人不计前嫌,万望辛苦一趟,前往对马,说服赵王殿下发兵!无论……无论赵王殿下有何要求,我们都……都好商量!” 就连那天皇也再次哭求:“义父!全靠您了!” 娄敬被他们“纠缠”得“无可奈何”,几次推辞不过,最终才长叹一声,勉为其难地答应。 “唉!也罢!既然陛下与诸位大人如此信任,我娄敬便豁出这张老脸,为了两国邦交,为了贵国百姓免遭涂炭,就走这一遭吧!成与不成,实在不敢保证。” 南朝君臣闻言大喜过望,冲着娄敬千恩万谢。 天皇亲自率领群臣,将娄敬恭送到吉野港口,那位风韵犹存的太后果然也来了,看着娄敬的眼神复杂莫名,进而欲言又止。 娄敬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片悲壮凛然,对着送行众人拱手道:“诸位放心,娄敬必尽力而为!望诸位坚守待援!” 说罢,转身登上了南朝向导的小船,挥了挥手,仿佛奔赴龙潭虎穴。 船离岸渐远,娄敬看着吉野山庄在视线中变小,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 “总算是脱身了……这龟儿子的义父,谁爱当谁当去!” 他当然没有直接前往对马岛去找刘如意,小船在海上绕了一个圈,径直朝着另一个方向——那艘停泊在远方、如同海上宫殿般的大汉天子楼船驶去。 他需要立刻面见陛下,禀明倭国最新的局势,并请示最终的战略意图——这援兵,到底是真派,还是假派?这盘棋,陛下究竟打算下到哪一步? —— 碧波万顷,大汉天子的楼船如同海上的移动宫阙,安静地停泊在远离喧嚣的海域。娄敬乘坐的小船靠拢,他顺着舷梯登上甲板,立刻被引至刘盈所在的舱室。 舱室内,刘盈正与陈平对弈,樊哙则在一旁擦拭着他的佩刀。 见娄敬进来,刘盈并未抬头,只是淡淡道:“娄卿辛苦了。吉野那边,情况如何?” 娄敬躬身行礼,将倭国内战的最新局势,村野治保如何诈降取胜,南朝如何损兵折将、陷入恐慌,以及自己如何被天皇哭求、甚至提出以母相赠的荒唐提议,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汇报了一遍,没有丝毫隐瞒。 当听到天皇之母对娄敬“含情脉脉”时,樊哙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揶揄道:“好家伙!老娄,可以啊!差点就成了倭国天皇的野爹了!这辈分蹭蹭往上涨!” 陈平也捻须轻笑,目光中带着调侃:“娄大人宝刀未老,风采依旧,竟能引得异国太后倾心,佩服,佩服。” 娄敬的老脸瞬间涨得通红,又羞又恼,对着两人吹胡子瞪眼:“樊哙!陈平!你们两个老不正经的胡说什么!我娄敬一心为国,忠君之事,岂会有那般龌龊心思!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刘盈落下一子,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娄敬,语气平淡地问道:“娄卿,朕倒觉得,若真能将倭国太后收为妾室,于稳固倭国局势,或许大有裨益。卿,果真无意?” 娄敬吓得差点跳起来,连忙摆手,急声道:“陛下!万万不可!此非人臣所为!更于礼不合!臣绝无此心,此生能侍奉陛下左右,已是臣莫大荣幸,岂敢再有他念!那倭国太后……唉,不过是其子昏聩,病急乱投医罢了,作不得真,作不得真!” 看着娄敬急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刘盈这才微微一笑,不再逗他。他目光转向海图,手指轻轻敲击着倭国的位置。 “支援之事,不急。” 刘盈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和深邃,“那天皇手下虽败了一阵,但根基犹在,旧公卿们盘踞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此刻我们去救,他们感恩有限,反而会觉得是交易,是理所当然。等一等,等到他们山穷水尽,绝望透顶之时,我们再伸出援手,他们才会将我们视为唯一的救星,才会心甘情愿地付出任何代价。” 陈平点头附和:“陛下圣明。雪中送炭,远胜锦上添花。且让那村野治保,再多背负些恶名。” 刘盈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村野治保弑杀前任天皇的罪名,尚未坐实。若他再背上逼杀现任天皇的恶名……朕很好奇,这倭国境内,还有多少人会真心拥戴他?” 他的话音虽轻,却让舱室内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第788章 绣衣再临,天皇好死 一直沉默侍立在阴影中的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此刻无声地上前一步,躬身行礼,然后如同鬼魅般悄然退出了舱室。 他不需要更多的指令,仅仅陛下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他便已完全明白了自己下一步的任务——让“村野治保逼杀现任天皇”这件事,从可能性变成“事实”。 娄敬看着郑茂消失的背影,心中了然,不禁为那吉野城中尚且懵懂无知的年幼天皇默哀了一瞬。 他知道,那孩子的命运,从陛下说出那句话开始,就已经注定。 --- 倭国本土,取得了大胜的村野治保,并未急于对吉野发动最后的总攻。 他并非心慈手软,而是有着更深的顾虑。 强行攻破吉野,剿灭南朝势力固然能赢,但必然伤亡惨重,而且坐实了他“弑君者”、“国贼”的恶名,不利于日后整合整个倭国。 他更希望通过军事压力,逼迫南朝残余势力谈判,最好能让他们主动投降,承认他的正统地位,从而实现相对平稳的权力过渡。 他派出了使者,携带了相对宽厚的条件,前往吉野,试图进行最后的和平努力。 然而,就在他的使者还在路上之时,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从吉野传来——年仅十余岁的南朝天皇,在一次例行的宫廷游船散心活动中,船只突然倾覆,天皇不幸跌落水中! 虽然侍卫尽力抢救,但最终还是因溺水过深,龙驭宾天! 消息传出,举世震惊! 几乎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刚刚取得大胜、并派出使者的村野治保! “是他!一定是他!” “假意和谈,实则暗下毒手!” “这个弑君篡位的国贼!连孩子都不放过!” “村野治保恶贯满盈,人神共愤!” 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在村野治保“弑杀”前任天皇的“前科”基础上,这次年幼天皇的意外溺亡,这口天大的黑锅,被严丝合缝地扣在了他的头上! 京都的村野治保听到这个消息,先是目瞪口呆,随即气得几乎吐血三升! 他一把掀翻了眼前的案几,暴怒如狂! “八嘎!不是我!不是老子干的!是刘盈!是汉人的绣衣使者!是栽赃!是嫁祸!” 他疯狂地嘶吼着,试图向所有人解释。 但这一次,连他身边最亲近的臣子,眼神中都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怀疑和恐惧。 时机太巧了,动机太足了,前科太确凿了。 他的任何辩解,在“铁一般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像是欲盖弥彰。 而在吉野,那些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与村野治保和谈的旧公卿们,此刻彻底陷入了绝望和疯狂的境地。 天皇死了!而且是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所有的嫌疑都指向村野治保!他们这些前朝遗臣,就算现在想投降,村野治保还能容得下他们吗?就算容得下,天下人又会如何唾骂他们? 他们已经没有了任何退路。 “为天皇报仇!” “与国贼村野治保不共戴天!” “鱼死网破,玉石俱焚!” 悲愤和绝望彻底吞噬了理智,残存的南朝势力抛弃了所有幻想,凝聚最后的力量,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呐喊,准备与村野治保进行最终极的、毫无保留的死战。 倭国的内战,因为这次“意外”,被彻底推向了不死不休的最高潮。而真正的幕后推手,则在那艘海上的楼船中,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等待着收获时节的到来。 —— 倭国的内战,如同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在仇恨和绝望的驱动下,不得不进行到最后。 村野治保强压下心中的疲惫与不祥的预感,集中全部精力,指挥军队对盘踞在吉野等地的天皇残余势力发动了最后的清剿。 既然双发谈不拢,那就只能用武力解决问题了。 他心中无比清醒地知道,这场内战无论谁胜谁负,最终的赢家都只有一个——隔海相望,冷眼旁观的刘盈。 统一后的倭国,必将元气大伤,民生凋敝。 届时,刘盈的大汉水师将会以泰山压顶之势来袭,不会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 刘盈这厮,当真歹毒! 摆在他面前的,几乎是两杯必喝的鸩酒。 一杯是继续忍受内战的煎熬和消耗,直到流尽最后一滴血;另一杯是迅速统一,然后以疲惫之师,迎接以逸待劳的汉军主力,进行一场毫无胜算的决战。 但他没得选,他必须先吞下第一杯,才有可能去面对第二杯。 为了尽可能多地保留一点未来抵抗的资本,村野治保罕见地、极其严肃地下达了严令:凡投降之城池,务必秋毫无犯,不得劫掠,不得杀戮平民! 他甚至痛心疾首地告诫将领们:“我们的敌人是那些冥顽不灵的公卿,不是普通百姓!已经有无辜子民宁愿渡海去给汉人当牛做马,也不愿留在故土!若我们再行暴虐,岂非自掘根基?将来谁为我们种粮?谁为我们作战?” 他试图用道理和强制命令来约束早已杀红了眼的军队,甚至亲自前往前线督战,处决了几名违反军纪、劫掠村庄的士兵,以儆效尤。 天皇残余势力的抵抗,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显得微乎其微。他们期盼的汉军援兵始终没有出现,绝望笼罩着吉野。许多旧公卿在城池陷落前,换上了整洁的汉服。 有些人甚至分不清汉服与吴服的区别,在自己的府邸中点燃大火,慷慨赴死。 临死前,他们不是高呼天皇万岁,而是面向西方,声嘶力竭地呼喊:“大汉皇帝陛下万岁!臣等尽忠矣!” 这一幕,通过战报传到村野治保耳中,气得他手指剧烈颤抖,脸色铁青! 这些他曾经的臣子,宁可认汉帝为主,以汉臣自居而死,也不愿意向他这个真正的倭国天皇投降,这种精神上的背叛和羞辱,比战场上的失败更让他难以接受。 然而,更让他崩溃的事情还在后面。 第789章 军纪涣散,倭寇崩溃 村野治保高估了自己对军队的控制力,也低估了内战积累的仇恨和军队本身的野蛮习性。 当最后一座负隅顽抗的城池被攻破时,长时间的压抑和血腥战斗积累的暴戾之气瞬间爆发了! 士兵们早已将对方视为不共戴天的仇敌,哪里还管什么军令? 屠城!劫掠!奸淫!烧杀! 惨剧不可避免地发生了! 胜利的北军变成了可怕的野兽,在废墟和哭喊中肆意发泄着兽欲。 村野治保的严令被抛诸脑后,督战队甚至一度被疯狂的士兵冲击。 等到村野治保闻讯亲自带亲卫队赶来弹压时,这座原本还算富庶的城池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 他看着满目疮痍和遍地尸骸,听着幸存者绝望的哭嚎,心中没有胜利的喜悦,只有无边的冰寒和愤怒。 “蠢货!蠢货!都是一群蠢货!” 他歇斯底里地怒吼,“你们抢来的这点东西,够弥补我们失去的人心吗?够养活未来的军队吗?” 但他的怒吼于事无补,这场暴行带来的直接后果,就是周边地区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之中。 无数百姓拖家带口,疯狂地向海岸边逃去! 他们宁愿跳海游泳,宁愿去对岸做汉人的奴隶,也不愿留在“自己人”的统治下! 村野治保看着不断流失的人口,心急如焚。 这些都是未来恢复生产、对抗汉军的根本啊! 他被迫做出了最无奈、也是最不得人心的决定——派兵封锁海岸线,抓捕那些试图逃亡的百姓!用武力将他们强行羁押在土地上,强迫他们耕种! “抓!都给朕抓回来!一个都不许跑!”他的命令充满了气急败坏的绝望。 就在海岸边一片鸡飞狗跳,北军士兵粗暴地驱赶、抓捕逃亡难民之时—— 呜——!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从海平面上传来。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惊恐地望向声音来源。 只见一支庞大的汉军舰队,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如同从迷雾中驶出的幽灵,舰船森然,旌旗招展。为首的巨大楼船船头,傲然站立着一人,空荡荡的一只袖管在海风中飘荡,正是与村野治保有着断臂之仇的赵王刘如意! 刘如意冰冷的目光,穿透海面的距离,死死地锁定在了岸上那个同样看向他的身影——村野治保。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村野治保看到刘如意那残缺的身躯,心中先是闪过一丝快意,随即又被巨大的屈辱和愤怒取代。 他强压着情绪,故意运足内力,声音如同滚雷般传向海面:“刘如意!断臂之犬,安敢再来吠叫?是嫌另一条胳膊也多余了吗?!” 海风将他的挑衅送了过去。 楼船上的刘如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愤怒,也无仇恨,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漠视。 他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村野治保的辱骂,只是轻轻抬了抬手。 他身后的汉军舰队立刻有了动作。无数小船被放下,迅速而有序地驶向海岸,并非进攻,而是去接引那些正在被北军士兵驱赶、抓捕的倭国难民! 汉军士兵大声呼喊着:“大汉皇帝陛下仁德,愿求生路者,速速上船!” “登船者,免于战乱,可得温饱!” 那些绝望的难民如同看到了救星,哭喊着、挣扎着,拼命涌向汉军的小船。 倭国士兵试图阻拦,却被汉军战舰上冰冷的弩箭瞄准,不敢轻举妄动。 一场紧张的、沉默的对峙在海岸边展开。 汉军从容不迫地接收着难民,而村野治保的军队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力阻止。 刘如意这才缓缓将目光重新投向岸上面色铁青的村野治保,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极具侮辱性的冷笑。 他甚至懒得用言语回应,只是用行动表明——你在乎的、你拼命想留下的子民,在我这里,不过是随时可以接收的劳力。 你的挑衅,你的愤怒,在我眼中,一文不值。 刚才还主动挑衅、试图激怒对方的村野治保,此刻只觉得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愤怒和挣扎,就像一拳打在了空处,对方根本不屑一顾。 对方这轻描淡写的接人行动,却像一把尖刀,狠狠捅在了他最痛的地方! 破防!彻底的破防! 村野治保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被身边的亲卫连忙扶住。 他指着海面上那个独臂的身影,手指颤抖,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无边的屈辱和绝望在胸中翻涌。 他知道,自己又输了,输得彻彻底底。 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心理上,他都完全被那个远在楼船上的大汉天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 海岸边的屈辱对峙,像一根毒刺,深深扎在村野治保的心头。 看着汉军舰队如同牧羊人般,从容不迫地“接收”着他治下的子民,然后扬长而去,他气得几乎呕血,却又无可奈何。 退回京都之后,巨大的挫败感和对未来的恐惧,让村野治保的心态逐渐失衡。他知道,与汉朝的全面战争已经不可避免,但己方刚刚经历惨烈内战,国力空虚,士气低落,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在一种近乎癫狂的状态下,他想出了一个自以为能挽回些许颜面、甚至可能创造奇迹的昏招。 他亲自修书一封,命使者以最正式的方式送往汉军大营,呈交大汉皇帝刘盈。 信中,他极力掩饰自己的虚弱,用一种混合着傲慢与绝望的语气写道: “……大汉皇帝陛下亲鉴:贵我两国,仇怨已深,非言语可解。然,两国交兵,徒使生灵涂炭,非仁君所为。朕闻陛下英武,赵王殿下亦曾骁勇,惜乎已成残缺之身,实乃憾事也。” “今,朕愿以武士之道,与陛下做一了断:你我二人,择地单打独斗,一决胜负!若朕侥幸胜得半招,还请陛下信守承诺,尽撤其兵,永不再犯倭土!若朕败北,则……则任凭陛下处置!不知陛下可有此胆量否?” 这封信,看似充满了孤注一掷的“武士道”精神,实则暴露了村野治保内心最大的恐惧和算计。 这厮根本不敢,也没有能力与大汉王朝进行全面的国战。他企图用这种近乎儿戏的单挑方式,来规避己方的绝对劣势,赌一个万一的奇迹。 他甚至恶毒地特意点出刘如意的残疾,试图激怒对方。 第790章 倭寇书信,不过狗叫 然而,他低估了刘盈。 刘盈接到这封可笑又可悲的战书,甚至没有看完,就随手扔在了一边。 他对身旁的陈平、樊哙等人淡淡道:“穷途末路,犬吠而已。” 他并没有回信拒绝,而是做了一件更让村野治保难堪的事情——他命令绣衣使者,将这封信的内容,连同村野治保那点可怜的小心思,添油加醋地大肆宣扬出去! 不仅在整个汉军阵营和朝鲜地区传播,更通过各种渠道,精准地散播到了倭国境内,尤其是那些刚刚被村野治保“统一”的地区。 很快,各种版本的传言在倭国流传开来: “听说了吗?天皇陛下害怕汉军,不敢打大军团决战,居然想出了和汉朝皇帝单挑的主意!” “这不是胡闹吗?一国之君,岂能如浪人武士般逞匹夫之勇?” “他分明是知道打不过,才用这种办法!还想用赵王殿下的残疾来激将,真是……有失体统!” “之前打的胜仗,看来也只是运气,遇到真正的强国,就原形毕露了,原来是个无谋莽夫!” 舆论哗然。村野治保好不容易凭借军事胜利积累起来的一点威望,瞬间荡然无存。 他之前所有的武勋,在人们口中都变成了有勇无谋的笑话。 他试图塑造的英明君主形象,彻底崩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逼入绝境、慌不择路、甚至有些卑鄙的“莽夫”形象。 村野治保得知民间舆论后,气得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却无计可施。 这时,刘盈的“回信”到了。 并非直接给村野治保,而是同样以公开宣告的形式: “贼寇村野治保,朕闻汝欲行单打独斗之事,实乃稚童之见,贻笑大方。然,朕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忍倭土尽化焦炭,故予汝一线之机。” “朕之麾下,有一老卒,名曰樊哙,年逾花甲,曾八次先登城垣,阵斩敌将数十员。汝若能胜得过朕这老卒,朕便视汝有武士之勇,或可考虑暂缓兵锋,予汝喘息之机。若连一老卒都不敢敌,便休再提什么决斗之言,徒增笑耳!” 消息传出,再次引起轰动。 樊哙的威名,即便是远在倭国,也有所耳闻,其中不乏汉朝的有意宣传。 那是一个如同人形猛兽般的传奇猛将!虽然年迈,但虎老雄风在,谁敢小觑? 让村野治保去和樊哙单挑?这简直比直接拒绝他更侮辱人! 赢了,是胜了一个老人,胜之不武;输了,则连老人都打不过,更是颜面扫地,直接可以找根绳子吊死了。 村野治保听到这个条件,脸都绿了。 他对自己武力固然有自信,但面对樊哙这种从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怪物,他根本毫无把握! 更何况,这种比试本身就是一个陷阱。 他一边心中痛骂刘盈歹毒,一边不得不硬着头皮写信搪塞,说什么“大将岂能轻易涉险”、“待朕整顿军备,再与樊将军切磋”之类的套话,企图拖延时间。 暗地里,村野治保已经彻底放弃了任何幻想,开始疯狂备战。他深知刘盈绝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他下达了最严苛的命令,在国内强行抓壮丁,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男子,都被征召入伍。 他拆东墙补西墙,搜刮最后一点粮食充作军粮,加紧打造兵器舰船。 他试图利用倭国多山的地形和漫长的海岸线,构建防线,准备打一场艰苦的本土防御战。 “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熟悉每一寸土地!汉军远道而来,补给困难,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必然能让他们撞得头破血流!” 村野治保如此激励着他的军队,也安慰着自己。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点信心来源。 然而,他并不知道,就在他拼命抓壮丁、构筑防线的时候,无数道阴影,已经如同滴水入海般,悄无声息地渗透进了倭国本土。 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亲自带领着最精锐的部下,以及那些在“鬼谷”中经历过地狱训练、对倭寇有着刻骨仇恨的朝鲜死士,早已利用各种身份伪装,潜伏到了倭国几个最重要的港口城市附近。 他们绘制详细的地图,标记守军布防,寻找防御弱点,甚至暗中接触那些对村野治保统治不满的势力。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等待大汉天子总攻的命令。 一旦命令下达,他们将里应外合,以最快的速度制造混乱,攻克或破坏港口防御,打开缺口,迎接大汉水师主力登陆! 海面上,刘盈站在楼船船头,远望着倭国隐约的海岸线,目光冰冷而坚定。 撕破脸皮的时刻,即将到来。 这一次,不再是阴谋和算计,而是堂堂正正的王师压境,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彻底碾碎这个屡次挑衅天朝权威的岛国。 而村野治保所有的挣扎和备战,在绝对的实力和早已布下的暗棋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和可笑。 —— 楼船之上,娄敬再次向刘盈进言,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坚决。 “陛下,村野治保如今内外交困,民心离散,正是分化瓦解其势力的最佳时机!臣恳请陛下准允,让臣再入倭国!” 娄敬躬身道,语气激动,“臣愿以‘天皇义父’之名,公开号召倭国忠义之士,共同讨伐国贼村野治保!必能使其内部生乱,为我大军登陆创造良机!” 刘盈闻言,眉头微蹙,断然拒绝。 “不可。娄卿,你之前以身犯险,已是大功一件。如今倭国境内局势混乱,村野治保对你恨之入骨,你此时前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朕岂能因战事而失股肱之臣?” 刘盈的拒绝在情理之中。娄敬的价值远不止于一个说客,更是朝廷重臣,不能轻易折损在倭国这潭浑水里。 然而,娄敬似乎下定了决心。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陛下!臣非为一己之功名,实为陛下大业,为减少我大汉将士之伤亡!臣在倭国经营日久,旧识甚多,深知其国情民怨。此时登高一呼,确有成功之可能!即便事有不谐,臣亦无悔!请陛下成全!” 第791章 娄敬?天皇义父 刘盈看着娄敬眼中那股近乎执拗的光芒,沉默了片刻。 他了解这位老臣,平时看似圆滑,一旦认准某事,骨子里却有着惊人的胆魄和决断力。 最终,刘盈缓缓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关切:“娄卿……既如此,朕便准你所请。但绝非你一人前去。” 他目光转向帐下诸将:“樊哙、樊伉!” “末将在!” 老将樊哙与其子樊伉应声出列。 “李广!” “末将在!” 飞将军李广拱手听令。 “命你三人,精选五百锐士,随娄卿一同潜入倭国!尔等任务只有一个:护得娄卿周全!若有差池,提头来见!” 刘盈的命令斩钉截铁。 “末将领命!” 三将齐声应诺,声震船舱。 刘盈又看向阴影处:“郑茂。” “臣在。” 郑茂如同鬼魅般现身。 “你在倭国境内的人手,全力配合娄卿行动,提供一切所需情报与支援。” “遵旨。” 安排妥当,刘盈最后看向娄敬,沉声道:“娄卿,万事小心。事若不可为,即刻撤回,朕不怪你。” 娄敬深深一揖:“臣,定不辱命!” --- 数日后,娄敬在一众精锐的护卫下,悄然重返倭国。 他没有直接去吉野,毕竟那里已被村野治保控制,而是选择了一处由郑茂提前安排好的、相对安全的沿海城池。 站稳脚跟后,娄敬立刻开始了他的行动。 他利用自己之前积累的庞大人脉和声望,四处联络旧识,尤其是那些对村野治保统治心怀不满的地方豪族、失意官僚以及被迫投降的城主。 他公开露面,慷慨陈词,将村野治保的罪行一条条公之于众: “诸位!可知那村野治保乃何等样人?弑杀先皇,此其罪一也!” “逼杀幼主,构陷忠良,此其罪二也!” “穷兵黩武,致使民生凋敝,百姓流离,此其罪三也!” “纵兵劫掠,屠戮本国子民,此其罪四也!” “屡犯天朝,屠戮大汉商民,劫掠财货,此其罪五也!”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岂配为我倭国之主?” 娄敬的口才本就极佳,此刻更是声情并茂,极具感染力。 他昔日长袖善舞,在倭国上层结交广泛,许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或与他有旧交。 此刻他站出来登高一呼,效果远超预期。 很快,响应者出现了。 先是几个原本就投降得不情不愿、且家族势力未被村野治保完全消化的小城主,在娄敬的游说和“大汉皇帝陛下必不吝封赏”的承诺下,毅然反正,宣布脱离村野治保,拥戴“天皇义父”娄敬,并听从大汉皇帝的号令。 有了带头的,便有效仿的。短短时间内,竟有数座城池易帜,打出了响应娄敬、讨伐国贼的旗帜。 樊哙、李广等人率领汉军锐士,迅速接管了这些城池的防务,并以此为基础,构筑了一个小小的根据地。 看着娄敬仅凭三寸不烂之舌,就搅动风云,拉起了这么一支队伍,甚至连仗都没怎么打,老将樊哙不禁感慨万分: “老子当年跟着陛下打天下,潜伏敌后,哪次不是刀口舔血,九死一生?没想到这娄敬老儿,光靠一张嘴,就能说下几座城!这……这他娘的比咱们打生打死强多了!” 李广在一旁听了,忍不住笑着调侃道:“樊将军,这您就不懂了。人家娄君靠的可不是一张嘴。” 他故意压低声音,挤眉弄眼道:“您忘了?人家可是差点当了天皇野爹的人!那张嘴啊,怕是让那天皇的老母……挺费腿呢!” 周围的亲兵们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十分辛苦。 刚走进来的娄敬正好听到后半句,气得老脸通红,指着李广和樊哙笑骂道:“樊哙!李广!你们两个杀才!又在背后编排老夫!老夫一心为国,光明磊落!再敢胡言乱语,小心老夫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众人哄笑起来,帐内气氛一时轻松了不少。 玩笑归玩笑,娄敬的成功策反,确实为汉军在倭国本土打下了一个宝贵的楔子。 然而,形势依然严峻。 他们这点兵力,据守几座小城尚可,一旦村野治保反应过来,调集主力大军前来围剿,他们根本无力抵挡。 “娄敬,接下来怎么办?” 樊哙收起了玩笑神色,认真问道,“咱们这点人马,守不住多久。村野治保那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娄敬点了点头,面色凝重:“不错。我等在此地的声势,全赖对马岛水师的威慑。若水师不能及时登陆支援,我等便是瓮中之鳖,先前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的目光投向窗外,遥望着对马海峡的方向:“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赵王殿下和项轩将军身上了。必须尽快攻克港口,接应主力登陆!否则,我等危矣,整个计划也将功亏一篑!” 能否顺利打开港口,迎接大汉水师主力,成为了决定这场战略博弈最终胜负的关键手。压力,此刻完全来到了对马岛的刘如意和项轩一边。 —— 对马海峡,风高浪急。 大汉水师主力,在赵王刘如意与猛将项轩的统领下,如同盘旋已久的猎鹰,终于对倭国本土最重要的门户——萨摩藩海岸防线,发动了雷霆万钧的总攻! 战鼓擂动,声震海天。 巨大的楼船如同移动的城堡,艨艟斗舰如离弦之箭,顶着岸上倭军密集的箭雨和投石,悍不畏死地冲向海岸。 汉军将士们披着重甲,手持盾牌利刃,目光坚定,口中喊着号子,奋力划桨,将战船的速度提升到极致。 倭国军队在村野治保的严令下,早已依托海岸地形构筑了坚固的防线。 无数的箭楼、砦堡、水下暗桩和抛石机严阵以待。 他们占据地利,拼死抵抗,箭矢如同飞蝗般倾泻而下,巨石砸落海面,激起冲天水柱。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汉军战船不断中箭,船板被砸穿,甚至有士兵被巨石直接命中,血肉模糊。 但汉军的攻势没有丝毫减退,后续战舰毫不犹豫地填补上空缺,继续冲锋! 第792章 再攻萨摩,不惜身命 “放火箭!烧他们的船!” 项轩屹立在旗舰船头,声如洪钟,指挥若定。 无数点燃的火箭如同火雨般射向倭军的木质防御工事和停泊在浅水区的小船,顿时引起一片火海,浓烟滚滚。 汉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三艘冲锋在前的斗舰被重点集火,燃起大火,缓缓沉没。 但他们的牺牲并非没有价值,他们吸引了绝大部分的火力,为后续舰队创造了机会。 倭军的损失更为惊人,在汉军精准的弩炮和悍不畏死的接舷跳帮战下,岸边的防御设施被一点点摧毁,士兵成片倒下,阵亡人数迅速超过千人,海岸线几乎被染红。 村野治保亲临前线,他穿着华丽的盔甲,挥舞着太刀,声嘶力竭地呐喊,试图稳定军心。 “顶住!为了家园!绝不能让汉狗上岸!天照大神庇佑着我们!” 在他的亲自督战和鼓舞下,原本有些动摇的倭军防线,竟然奇迹般地又支撑了下来,堪堪挡住了汉军第一波最猛烈的攻势,双方陷入了残酷的消耗战。 夜晚暂时休战,汉军舰队后撤稍作休整,海面上漂浮着破碎的木板和尸体,气氛凝重。 刘如意独臂按着船舷,望着依旧灯火通明的倭军防线,眉头紧锁。 这时,一名亲卫捧着一个木盒快步走来:“殿下!陛下派人从后方送来的急件!” 刘如意打开木盒,里面并非书信,而是一件做工极其精巧的金属与皮革结合的器物——一条栩栩如生的手臂! 结构复杂,关节处甚至可以看到细小的齿轮和机括,手指可微微活动,末端还有专门用于固定兵器的卡扣。 旁边附有一张简短字条:“墨者所制,望助王弟一臂之力。——兄盈。” 刘如意看着这条义肢,冰冷的金属在月光下泛着幽光,他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感动,更有滔天的战意! 他小心翼翼地戴上,调整好卡扣,然后用那只完好的手,缓缓握紧了一把环首刀,卡入义肢的卡槽中。 “咔嚓” 一声轻响,刀柄被牢牢固定。 他挥动了一下,虽然远不如真臂灵活,但足以让他双手握持兵器,一股久违的力量感涌上心头。 --- 翌日,朝阳初升,海雾未散。 汉军的进攻号角再次吹响,比昨日更加猛烈,更加决绝! 倭军依旧采取龟缩战术,依靠残存的工事拼命射击,企图再次将汉军挡在海面上。 然而,今天的汉军,气势截然不同! 项轩脱去了上将盔甲,只着一身赤膊短打,露出精壮如铁的肌肉,他手持一杆丈八长矛,如同战神般屹立在第一条冲锋的斗舰船头,咆哮道:“儿郎们!今日必破此贼!随我杀!” 主帅亲自冲锋,汉军士气瞬间爆棚!战舰以决死之势冲向岸边。 村野治保在岸上看得分明,心中正在纳闷汉军为何如此拼命,忽然接到急报:“陛下!不好了!汉军分兵了!左右两翼各有舰队试图绕过我们的正面防线,寻找薄弱点登陆!” 村野治保大惊,正待调兵阻拦,正面的战况又陡然生变! 只见汉军舰队中,一艘楼船猛地加速,不顾一切地撞向一艘试图阻拦的倭军关船!巨大的撞击力让双方船体都剧烈摇晃,木屑纷飞! 更让所有倭军士兵惊骇的是,那楼船船头上,站着的正是昨日还只有独臂的赵王刘如意! 此刻,他双手握持一柄长柄战刀,义肢上的卡扣死死锁住刀杆。他面目狰狞,独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用汉语和半生不熟的倭语咆哮着:“村野治保!纳命来!杀尽倭寇!登陆!” “为赵王殿下报仇!” “杀尽倭寇!登陆!” 汉军士兵看到主将如此神勇,更是如同疯虎一般,不再等待接舷,直接就从高速撞击的战船上跳向倭船,或者甚至跳进齐腰深的海水里,冒着箭矢,拼命地向岸上冲去! 他们完全不顾伤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上去!占领滩头! 这种破釜沉舟、同归于尽般的打法,以及主将双双亲自陷阵的场面,彻底摧毁了倭军士兵的心理防线! 他们原本就是内战疲惫之师,军心不稳,哪里见过如此不要命的军队?眼看汉军如同地狱里冲出的恶鬼,浑身湿透,血染征衣,却依然嚎叫着扑上来,许多倭国士兵吓破了胆。 “逃啊!” “汉军是魔鬼!” “快跑!” 崩溃开始了。有人丢弃武器,跳下小船想要逃跑;有人直接跪在船上或海水里,高举双手投降;还有人吓得呆立原地,被冲上来的汉军轻易砍倒。 兵败如山倒! “八嘎!不许退!顶住!给我顶住!”村野治保气得双目赤红,挥刀砍翻了两名溃逃的士兵,却根本无法阻止全线崩溃的趋势。 他看着海面上那个双手持刀、疯狂砍杀的独臂身影,又看了看另一边如入无人之境的项轩,心中一片冰凉。他知道,完了,萨摩藩防线,守不住了。 再打下去,他剩下的这点宝贵兵力,真的要全部葬送在这里了。 “撤退!传令!全军撤退!退往第二道防线!”村野治保几乎是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这道屈辱的命令。 说完,他再也不看混乱的海滩一眼,在亲卫的保护下,狼狈地转身离去。 萨摩藩最重要的海岸门户,在汉军悍不畏死的猛攻和主将的决死意志下,终于被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大汉水师的登陆场,奠定了! —— 萨摩藩海岸的硝烟尚未散尽,汉军主力正在刘如意和项轩的指挥下,紧张有序地建立滩头阵地,将更多的兵力、物资运送上岸。而与此同时,在倭国内陆,另一把尖刀也骤然出鞘! 得到汉军成功登陆消息的娄敬,毫不犹豫,立刻以“天皇义父”暨“大汉皇帝特使”的身份,下令麾下所有力量主动出击! 他手下的力量构成复杂:核心是樊哙、樊伉父子率领的五百汉军锐士,以及李广统帅的神射手队;外围则是最近被他策反、或是被大汉军威和赏格吸引而来的数千倭国仆从军。 第793章 倭寇,不必当人看 战斗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樊哙、樊伉父子如同两台人形战车,冲锋在前,所向披靡。 樊哙虽然年迈,但经验老辣,势大力沉,环首刀挥舞之下,根本没有一合之敌。樊伉年轻气盛,勇猛酷似其父,父子二人并肩突击,往往能瞬间撕开敌军的阵型。 李广则坐镇中军,他并未轻易开弓,而是如同蛰伏的毒蛇,冷眼观察着战场。 一旦发现敌军指挥官或者勇猛之士,便是一支夺命冷箭,例无虚发,极大地打击着敌军的士气。 而最令人咋舌的,却是那些倭国仆从军的表现。 在樊哙、李广等人看来,这些仆从军不过是消耗品和炮灰。 樊哙甚至毫不避讳地对李广说:“陛下说得对,这群狼崽子养不熟!给他们点甜头,让他们自己去咬以前的主子,省得咱们弟兄费力!” 于是,汉军开出了极高的赏格:斩首一级,赏银若干;夺取城池,重赏;若能擒杀村野治保麾下大将,更是封官赐爵! 结果,这些倭国仆从军爆发出的战斗力和残忍程度,让久经沙场的樊哙和李广都感到一阵心惊。 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对面的是自己曾经的同胞、战友,甚至乡邻。 在重赏的刺激下,他们如同疯狗一般,红着眼睛扑向任何穿着北朝军服的人,砍杀起来比汉军还要凶狠、还要彻底! 战场上,甚至出现了为了争夺首级而互相争斗的场景。 他们对于失败者没有丝毫同情,虐杀俘虏、侮辱尸体的事情屡见不鲜。 那种发自内心的慕强、欺弱,以及为了利益可以毫不犹豫地将屠刀挥向任何人的极端性格,展现得淋漓尽致。 “妈的……真是一群畜生……” 樊哙看着一个倭国仆从军小头目,为了抢夺一个敌军军官的首级,甚至将旁边受伤的同伴推开,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李广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畏威而不怀德,毫无廉耻之心。陛下看得透彻,此等民族,只可利驱,不可心待。用完即弃,无需丝毫怜悯。” 尽管心中鄙夷,但樊哙和李广在表面上并未亏待这些“有功之臣”。 该给的赏银一分不少,甚至还会当众夸奖几句。这反而让这些倭国仆从军更加狂热,他们认为这是强大的汉军对他们的“认可”和“看重”,厮杀起来更加卖力。 在汉军锐士的带领和这些疯狂仆从军的冲击下,娄敬这支偏师竟然连战连连,接连攻克了好几座城池,兵锋直指村野治保的后方腹地! --- 消息很快传到了正在前线焦头烂额、试图组织第二道防线抵挡刘如意和项轩的村野治保耳中。 “什么?!娄敬老贼!他竟敢主动出击?!” 村野治保又惊又怒,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前有刘如意、项轩叩门,后院又起火,这简直是绝境! 权衡利弊之下,村野治保做出了一个看似正确,实则致命的决定。 汉军主力刚刚登陆,整顿兵马、巩固滩头尚需时日,攻势或许会稍缓。而后方的娄敬势力虽看似不强,但破坏力极大,若任由其发展,搅乱后方,截断粮道,煽动更多人谋反,那才是心腹大患! “传令!前线各部坚守不出!亲卫队随朕回师!先剿灭娄敬那群乌合之众!” 村野治保咬牙切齿,点起麾下最精锐的亲军部队,火速回援后方。 他决心以雷霆之势,先捏碎娄敬这个软柿子,稳定大后方,再回头全力对付汉军主力。 他并不知道,他的这个决定,早已在某个海上帝王的预料之中。 就在村野治保率领精锐风尘仆仆赶回,即将进入娄敬势力活跃区域时,在一处地势险要的山谷地带,他遭遇了早已等候多时的“礼物”。 樊哙、樊伉、李广,大汉的三位顶尖猛将,并没有固守城池,而是根据娄敬的判断,以及刘盈通过绣衣使者传递的战略意图,选择了这处必经之路设下了埋伏! 当村野治保的先头部队完全进入伏击圈时—— “放箭!”李广冰冷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山谷两侧箭如雨下,专门瞄准了敌军中的军官和旗手! “吼!大汉樊哙在此!倭贼纳命来!”如同惊雷般的怒吼炸响,樊哙一马当先,率领汉军锐士从左侧山林中杀出,直冲村野治保的中军! “樊伉来也!”右侧,年轻的樊伉同样勇不可挡,率军夹击而来! 村野治保的军队毫无防备,瞬间被打懵了!他们本以为自己是来剿匪的,却一头撞上了大汉最精锐的部队和最凶猛的将领! 狭路相逢,勇者胜! 而勇猛,恰恰是汉军这边,碾压性的优势! 村野治保看着如同神兵天降般的汉军将领,脸色瞬间惨白。他此刻才明白,自己又中计了!娄敬根本不是软柿子,而是刘盈精心布置的、钓他回援的香饵! 等待他的,不是一场轻松的剿灭战,而是一场早已为他准备好的、致命的围猎! —— 山谷伏击战后,村野治保虽然狼狈撤退,但并未伤及根本,依旧握有兵力优势。汉军虽勇,但人数终究是短板,据城而守尚可,野外决战仍处劣势。 李广擦拭着弓弦,看着远处村野治保军队扬起的尘土,皱眉道:“这倭酋吃了亏,定然更加谨慎。接下来怕是场硬仗,要啃硬骨头了。” 他倾向于凭借汉军锐士的强悍战斗力,寻找机会与村野治保主力再来一次正面硬撼,以勇取胜。 谁知,老将樊哙却摸着下巴,嘿嘿一笑,提出了不同的想法:“老李,硬打固然痛快,但咱们弟兄的命金贵,跟这些倭贼换命,不值当。陛下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咱们何不利用一下这点?” 樊哙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咱们军中这些倭国降兵,看似恭顺,实则狼子野心,根本养不熟。咱们故意漏点破绽,放走几个,或者暗中找几个机灵的,许以重利,让他们假装逃回村野治保那边,就说是受不了咱们的欺压,愿意做内应。村野治保那厮生性多疑,但越是这样的人,越容易相信这种‘主动投诚’。” 第794章 同一族类?其心必异! 一旁的娄敬闻言,眼睛一亮,抚掌笑道:“妙啊!樊将军此计大妙!真是粗中有细,深得兵法虚实之要!村野治保定然想不到,我们敢用他的人来反骗他!” 樊伉也凑过来,咧嘴笑道:“爹,您跟着陛下打了这么多年仗,总算长了点脑子,会用计了!” “放屁!老子一直很有脑子!” 樊哙笑骂着给了儿子一脚,随即正色道:“就算咱们不这么干,以村野治保的德行,也肯定会想办法暗中收买策反咱们军中的倭人。不如咱们主动‘送’几个给他,还能控制消息真假,说不定顺藤摸瓜,还能把军中心怀鬼胎的真奸细给揪出来!” 计策定下,立刻执行。 娄敬身边有郑茂留下的一百绣衣使者贴身保护,安全无虞。 樊哙、李广各自统帅一百汉军锐士,作为核心战力。而郑茂本人,则亲自统御着另外两百名绣衣使者,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严密监控着所有倭国仆从军的一举一动,随时准备清除任何真正敢与村野治保勾结的叛徒。 很快,几条“漏网之鱼”成功“逃”回了村野治保的大营,带来了“珍贵”的情报——汉军人数稀少,主力是那几百汉人,倭国仆从军军心不稳,备受歧视欺压,怨声载道。他们愿意作为内应,在约定时间打开城门,迎接天皇陛下大军! 几乎是同时,村野治保安插在娄敬军中的真实细作,使者早已被绣衣使者监控,也冒死送出了类似的信息,证实了那些“逃兵”的说法。 两相印证,村野治保心中再无怀疑,大喜过望:“天助我也!汉狗狂妄自大,竟敢驱使我国之人而不善加笼络,合该败亡!此乃朕一举歼灭娄敬,重振声威的天赐良机!” 他立刻点起大军,浩浩荡荡杀向娄敬所在的城池。 为了确保胜利,他甚至允诺破城之后,三日不封刀,任由士兵劫掠,以激励士气。 大军兵临城下,果然见城头守军似乎有些慌乱,旗帜不整。 很快,城门真的被缓缓打开!一些“内应”在门口挥舞着手臂。 “杀进去!活捉娄敬!赏万金!” 村野治保热血上涌,拔出太刀,一马当先,率领精锐亲卫队就冲了进去!后续大军如同潮水般涌入城中。 一切都如同“计划”般顺利。村野治保甚至已经能想象到砍下娄敬头颅,震慑所有潜在投降者的快意场景! 然而,就在他的大军大部分涌入城内,街道上挤满了士兵之时,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在街道两旁“迎接”、甚至帮忙引导方向的倭国仆从军,脸上谄媚的笑容瞬间变成了疯狂的狰狞! 他们突然从怀里、从背后掏出一个个点燃的、嗤嗤作响的黑乎乎包裹,那是汉军提供的简易火药包,然后用尽全身力气,高喊着截然不同的口号,扑向了猝不及防的村野治保军队! “大汉皇帝陛下万岁!” “为了工分!为了饱饭!” “板载!!!”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声在狭窄的街道和密集的人群中接二连三地响起! 火光冲天,碎肉横飞,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喊杀声! 这些被汉军用粮食和赏格暂时驱使的倭人,在此刻展现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疯狂和毁灭欲! 他们为了向新主子证明自己的“价值”,为了那虚幻的“认可”和实实在在的赏赐,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最极端、最惨烈的自杀式攻击方式! 城楼之上,娄敬、樊哙、李广等人冷漠地注视着下方如同炼狱般的景象。 即便是娄敬,也被这疯狂的一幕震惊得半晌无言,良久才喃喃道:“陛下……陛下英明啊……这帮王八蛋……为了慕强,真是什么都干得出来!毫无人性可言!” 李广面无表情地搭上一支箭,瞄准了下方程混乱中试图稳定局面的一个倭国军官,冷冷道:“娄大人现在可明白了?陛下还说过,此等民族,只记打不记吃。今日我强,他可为我噬旧主;若有朝一日中原衰微,率先持刀入寇、为祸最烈的,也必是此辈!所以,千万……不能对他们有丝毫同情。” 话音未落,箭矢离弦,那名军官应声而倒。 下方的爆炸声和厮杀声还在继续,但胜负已分。 村野治保精心策划的反扑,连同他最后一点精锐和信心,一起葬送在了这场由他曾经的子民、如今疯狂效忠新主的仆从军所制造的人间地狱之中。 —— 城内狭窄的街道,此刻已化为人间炼狱。 自杀式爆炸的硝烟尚未散去,残肢断臂和哀嚎声充斥每一个角落。 村野治保的精锐部队被这突如其来的、来自“自己人”的疯狂背刺打得晕头转向,阵型大乱,士气瞬间跌落谷底。 就在这混乱到极点的时刻,一声如同惊雷般的怒吼从城头炸响,甚至暂时压过了现场的嘈杂: “大汉樊哙在此!倭贼受死!儿郎们,随我杀!” 声若奔雷,势如猛虎! 樊哙手持环首刀,如同一尊降世煞神,直接从数米高的城墙上跃下,重重砸入倭军最密集之处! 刀光挥舞,血肉横飞,其所到之处,竟无一合之敌! 这非人的勇力和气势,让本就心惊胆战的倭寇更是心神剧震,胆气尽丧! 几乎在同一时间,城楼上的李广眼神冰冷如霜,他手中的强弓如同死神的请柬,弓弦每一次颤动,都必然伴随着一名倭寇军官的毙命! 他专门狙杀那些骑在马上、试图收拢部队、恢复秩序的军官。 箭矢精准无比,往往直接从面门或咽喉穿过,一击毙命! 主将丧命,指挥系统彻底瘫痪,本就混乱的倭军更是成了一盘散沙,只能各自为战,甚至互相践踏。 而那些刚刚完成了自杀式袭击、侥幸未死的倭国仆从军,以及一些早已被绣衣使者暗中策反的士兵,此刻趁机用倭语大声呼喊: “放下武器!大汉皇帝陛下是来拯救我们的!” “不要再为村野治保卖命了!他只会让我们送死!” “投降大汉!以后不用打仗了!天天都能吃饱饭!” “每天都有白米饭吃!是真的!” 第795章 战争,讲究的是高效 “吃饱饭!” 这三个字,对于这些长期处于战乱和饥饿中的普通倭国士兵而言,拥有着致命的魔力。 绝望之中,这仿佛成了唯一的活路和希望。很多人闻言,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甚至主动帮助汉军指认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死硬分子。 他们并不知道,那“每天吃饱饭”的承诺背后,等待着他们的将是暗无天日的苦役营和耗尽生命的劳作。 但此刻,这虚幻的希望,却成了压垮村野治保军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乱军之中,村野治保眼睁睁看着自己苦心经营的军队瞬间崩溃,气得目眦欲裂,心血翻涌。 他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了城楼上那个不断开弓、如同点名般射杀他军官的李广! “汉狗!休得猖狂!” 村野治保咆哮一声,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嘶鸣着撞开混乱的人群,他手中太刀划出一道寒光,竟是直扑李广所在的城楼下方! 他深知,若不除掉这个恐怖的射手,他的军官就要被屠杀殆尽,部队将彻底失去控制! 李广也注意到了这个直冲自己而来的倭酋,他冷哼一声,弃弓取刀,纵身从城楼上一跃而下,迎向村野治保! 铛!铛!铛! 火星四溅!两人瞬间交手十余招!刀锋碰撞声刺耳欲聋! 李广心中微惊,这村野治保能成为一国之主,确实有其过人之处! 刀法凌厉狠辣,力量极大,步伐灵活,绝非寻常将领可比! 难怪当初赵王殿下会在此人手下吃了大亏,被斩断一臂! 两人都是以快打快,转瞬之间又过了二十余招,竟是斗了个旗鼓相当! 村野治保双眼血红,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一心想要斩杀李广挽回败局。 李广则经验老到,稳守反击,寻找破绽。 就在战况胶着之际,一声暴吼如同猛虎下山般从侧面传来:“老李闪开!让老子来会会这倭酋!” 原来是樊哙杀穿了敌阵,看到了正在与李广激战的村野治保,立刻猛扑过来! 那气势如同山崩海啸,骇人至极! 村野治保心中一惊,一个李广他已经难以短时间内拿下,若是再加上这个如同人形凶兽般的樊哙,他今日必死无疑! 电光火石之间,村野治保毫不犹豫,虚晃一刀逼退李广半步,随即猛地调转马头,并非冲向樊哙,而是狠狠一刀斩向旁边一名不知所措的己方士兵! 那士兵惨叫一声,当场毙命。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樊哙和李广都愣了一下。 就在这刹那的迟疑,村野治保猛地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他借着这个机会,狠狠一脚踹在马臀上,战马吃痛,发出一声悲鸣,载着他疯狂地向城外溃败的人流中冲去! 他竟然是以牺牲一名自己士兵为代价,制造了一个逃跑的间隙! “倭酋休走!” 樊哙大怒,挥刀就要追击。 “樊将军且慢!” 娄敬的声音及时从城楼上传来,带着急切:“穷寇莫追!村野治保阴险狡诈,败退如此果断,恐前方设有埋伏!我军兵力有限,巩固战果,清理残敌为重!” 樊哙闻言,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硬生生止住了脚步,恨恨地朝着村野治保逃跑的方向啐了一口。 --- 村野治保一路狂奔,直到彻底脱离战场,回头看到汉军并未追来,才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无边的屈辱和愤怒再次涌上心头。 他收拢残兵败将,清点人数,发现损失惨重,更重要的是,军心已经彻底涣散。 看着队伍中那些刚刚从汉军那边“逃回来”或者投降后又跟着跑回来的士兵,村野治保的眼神变得无比阴鸷和残忍。 他不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那些接触过汉军的倭人! “来人!” 村野治保的声音冰冷得如同地狱寒风,“将所有方才从汉军阵中过来的人,无论是否作战,无论何种缘由,全部……给朕抓起来!就地正法,一个不留!” 这个命令让所有将领都惊呆了!这其中包括不少只是被打散后重新归队的士兵啊! “天皇!不可啊!其中多有忠勇之士……” 有将领试图劝谏。 “执行命令!” 村野治保猛地拔出还在滴血的太刀,眼神疯狂,“谁敢求情,同罪论处!汉狗能策反一次,就能策反第二次!唯有鲜血,才能彻底净化!杀!” 一场血腥的清洗开始了,那些刚刚从地狱般的战场逃出生天的士兵,还没来得及庆幸,就被自己人粗暴地拖出来,在一片哭喊、求饶和咒骂声中,被无情地砍杀殆尽。 鲜血染红了地面,也染红了幸存士兵的眼睛。 村野治保用这种极端残忍的方式,虽然暂时肃清了内部他认为的不稳定因素,却也彻底寒了所有追随者的心。人人自危,恐惧和猜忌如同瘟疫般在军中蔓延。 他知道自己手段酷烈,但他已经别无选择。只是他不知道,这种靠恐怖维持的统治,根基早已腐朽,崩溃只在旦夕之间。 —— 海风凛冽,刘盈屹立于楼船之上,目光穿越波涛,仿佛已洞悉倭国腹地的一切。 他并未执着于与村野治保的主力进行硬碰硬的决战,那只会徒增伤亡,且正合对方利用本土纵深拖延战事的意图。 他的战略,更加冷酷,也更加高效。 “传令赵王刘如意、项轩。” 刘盈的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主力登陆部队,兵分数路,绕过村野治保重兵布防区域,直插其国土纵深处!目标,非歼敌,非攻城,而是焚毁其所见之一切粮草、辎重、作坊、农田!朕要让他倭国境内,寸草不生!” “至于平民……” 刘盈顿了顿,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愿随我军离去,充作劳工者,可保其性命,给予糊口之食。若有阻挠、反抗,或疑似通风报信者,不必请示,即以袭击王师、资敌论处,就地格杀,以儆效尤。” 命令被迅速传达。对马岛作为坚固的中转基地,发挥着巨大的作用,来自大汉本土的运粮船队川流不息,为深入敌境的汉军提供了坚实的后勤保障。 第796章 光靠后勤,也能玩死你 于是,一场针对倭国战争潜力的系统性毁灭开始了。 刘如意和项轩率领的汉军精锐,如同致命的游骑兵,避开坚固据点,专门寻找和攻击村野治保的粮仓、运输队、手工作坊以及尚未收割的农田。所到之处,烈焰冲天,浓烟蔽日。 “报——!鹿儿岛粮仓遭汉军突袭,焚毁殆尽!” “报——!肥后地区秋粮被汉军抢收或焚毁!” “报——!通往京都的辎重车队遇伏,全军覆没!” 坏消息如同雪片般飞向正准备全力围剿娄敬的村野治保。 即便他早有准备,分散隐藏了部分粮草,但也经不起这样全方位的、持续不断的破坏! 军队无粮则散,这个最简单的道理,此刻成了悬在他头顶的利剑。 “八嘎!刘盈!奸诈恶毒!” 村野治保气得捶胸顿足。他本想先快速解决掉娄敬这颗钉子,再回头对付汉军主力。谁知汉军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完全不理会他与娄敬的纠缠,直接对他的大后方下了死手! 继续围攻娄敬?自己的后勤命脉就要被汉军一根根掐断! 届时不用汉军来打,他的军队自己就会饿垮! 无奈之下,村野治保只能咬牙切齿地放弃即将到手的战果,下令撤围,火速分兵回援各地,尤其是几个最重要的产粮区和隐藏粮仓所在地,他必须保住最后的口粮。 围困解除,娄敬、樊哙等人所在的城池终于松了口气。看着村野治保大军匆忙撤退时扬起的尘土,一些被汉军赏格刺激得双眼发红的倭国仆从军将领按捺不住了。 “娄大人!樊将军!敌军溃退,阵型散乱,正是追击的大好时机啊!” “是啊!冲上去,一定能斩杀不少敌人,换取更多赏赐!” “请下令追击吧!” 樊哙、李广等汉将却稳坐钓鱼台。 樊哙粗声道:“追什么追?陛下和赵王殿下正在抄他老窝,咱们守好这里就是大功一件!穷寇莫追,免得中了埋伏!” 娄敬也抚须道:“诸位将军稍安勿躁。村野治保虽退,但其主力未损,慌忙撤退恐有诈,意在引诱我等出击。我等只需加固城防,静观其变即可。” 然而,那些倭人仆从军哪里听得进这些? 他们只看到唾手可得的战功和赏赐要溜走,几个最狂热的将领竟然不顾号令,擅自率领本部人马冲出城去,沿着村野治保撤退的方向追了下去。 结果,不出娄敬等人所料。村野治保虽然匆忙撤退,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尤其在后方,布置了断后的伏兵。这些贸然追击的倭国仆从军,一头撞上了严阵以待的北军精锐,被杀得丢盔弃甲,大败而回,损失惨重。 几个侥幸逃回的将领灰头土脸,跪在娄敬和樊哙面前请罪,心中忐忑不安,生怕受到严厉惩罚。 谁知,娄敬并没有责怪他们,反而仔细询问了交战的过程和敌军的情况。 听完之后,他眼中精光一闪,猛地一拍桌子: “好!时机到了!” 众人皆是一愣,不明所以。 娄敬笑道:“村野治保用伏兵击退尔等,心中定然认为我等见识了伏兵之利,必不敢再追。其军急于回援后方,撤退速度必会加快,警戒也会因此松懈!此刻,正是其真正虚弱之时!此时追击,必获全功!” 他看向樊哙、李广,吩咐道:“樊将军,李将军!时机稍纵即逝,请即刻率领我军所有精锐,全力追击!痛打落水狗!” 樊哙恍然大悟,哈哈大笑:“好你个娄敬,老狐狸!俺老樊服了!儿郎们,跟老子追!” 李广也点头领命,汉军锐士倾巢而出,如同猛虎出闸,沿着村野治保撤退的路线猛追而去。 果然如娄敬所料,村野治保在成功击退第一波追击后,认为汉军不敢再来,加之担心后方粮草,行军速度加快,后卫部队的警戒果然松懈了许多。 当樊哙、李广率领的汉军主力如同神兵天降般突然出现时,北军后卫瞬间崩溃! 溃败如同瘟疫般向前蔓延。樊哙一马当先,专挑敌军旗帜所在冲杀;李广箭无虚发,点名敌军军官。汉军锐士气势如虹,一路砍瓜切菜。 村野治保正在中军催促行军,忽闻后方大乱,喊杀声震天,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试图组织抵抗,但败势已成,根本无法遏制。 眼看汉军骑兵甚至快要冲到他的中军大旗之下,村野治保再也顾不得许多,在亲卫的死命保护下,抛弃大队兵马,仅率少量心腹,狼狈不堪地落荒而逃,连象征天皇身份的旌旗仪仗都丢弃了。 此一战,村野治保不仅没能保住后方粮草,连撤退的主力部队也遭受重创,损兵折将,真正意义上的元气大伤。 —— 村野治保率领着惨败后惊魂未定的残兵,好不容易撤回一座尚且掌握在手中的城池。 他惊惧地发现,汉军并未趁势攻城,而是在他们入城后,便如同潮水般迅速撤退了,甚至连战场上遗落的辎重都懒得收拾。 这种反常的举动让村野治保心中更加不安,刘盈到底在搞什么鬼? 很快,答案就以一种他意想不到的方式揭晓了。 数日之后,城外来了一支奇怪的队伍。 并非汉军,而是成千上万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倭国平民!他们被一队汉军骑兵“护送”着来到城下。为首的汉军军官对着城头喊话,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城上的人听着!我大汉皇帝陛下仁德无双,念及尔等倭国百姓无辜,不忍其流离失所,特命赵王殿下将此前收容之民众,悉数送还!” “陛下有言:倭主村野治保虽屡行不义,然终究是一国之主,岂能弃其子民于不顾?望汝好生安置,莫负陛下仁心!” 喊话完毕,汉军骑兵干脆利落地调头离去,真的就将这黑压压一大片望不到边的难民留在了城外。 难民们能够回归故土,一个个自然感恩戴德,同时口诵天皇之恩。 唯有明白人心中清楚,刘盈断然没憋好屁。 第797章 养不起,那就做成肉脯 城头上的守军和官员们都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种难以置信的欢呼! “汉帝……汉帝竟然把人都送回来了?” “太好了!我们的家人回来了!” “难道汉帝真的如此仁义?” 就连村野治保本人,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也忍不住产生了一丝荒谬的幻想。 “难道刘盈这厮……终于脑子开窍了?想以此示好,换取和谈可能?” 但他很快就清醒过来,并且瞬间明白了刘盈的真正意图,一股冰寒彻骨的恐惧和愤怒瞬间淹没了他! 这些人,哪里是“送还”的子民?这分明是刘盈射向他的一支最恶毒、最致命的“毒箭”! 眼下是什么光景?秋收已被汉军破坏殆尽,各处粮仓被焚,他手中的存粮本就捉襟见肘,仅够军队勉强维持到明年开春,甚至还需要严格配给。 现在,突然多了这数万张嗷嗷待哺的嘴! 收下他们?拿什么养活?军粮根本不够分! 一旦开仓放粮,军队立刻就要断炊,不战自溃! 不收他们?任由他们在城外自生自灭? 且不说这数万人冻饿而死会是何等惨状,必将彻底丧失民心。 更重要的是,开春之后,谁去耕种那荒芜的土地? 没有劳动力,明年照样是死路一条! 刘盈甚至懒得掩饰,这就是一个赤裸裸的、无比恶毒的阳谋! 无论村野治保怎么选,都是在饮鸩止渴,都是在加速自己的灭亡! 每一次,刘盈都用这种堂堂正正却又无比阴损的招数,逼得他死去活来! “刘盈!恶贼!奸贼!逆贼!” 村野治保在城主府内疯狂地打砸着一切能看到的东西,状若疯魔,嘶吼声充满了无尽的怨毒和绝望。 他双目血红,喘着粗气,如同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在空荡的大厅里来回踱步。 一个极端残忍、令人发指的念头,如同毒蛇般从他绝望的心底滋生出来,并且迅速吞噬了他最后一丝人性。 “既然没有粮食……那粮食……不就在眼前吗?” 他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抹扭曲到极点的、恐怖的笑容。 数日后,一道冰冷而血腥的命令从城主府发出! 经查,城外归来之民中,混有大量汉军细作,意图里应外合,颠覆我国!为绝后患,所有归来者,一律以间谍论处,就地处决! 尸体……集中处理,不得泄露消息! 命令下达,连执行命令的军官都感到脊背发凉,但他们不敢违抗已经彻底疯狂的村野治保。 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在城外秘密进行,无数刚刚从汉军那里“获释”、满怀希望归来的倭国百姓,甚至没明白发生了什么,就被自己国家的军队无情地砍杀。 哭喊声、求饶声震天动地,却无法唤醒刽子手丝毫的怜悯。 更令人发指的是,那些尸体并未被掩埋或焚烧,而是被秘密运往了军营的后勤处…… 当晚,村野治保召集所有高级将领赴宴。 宴席之上,气氛诡异。 没有歌舞,没有欢声笑语,只有沉默和不安。 当最后一道主菜被端上来时,那是一盘盘烹饪好的、香气奇特的肉脯。 村野治保面无表情地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咀嚼,然后看着下方惴惴不安的将领们。 “吃。” 他只说了一个字,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将领们面面相觑,不敢动筷。 “吃!” 村野治保猛地一拍桌子,眼神狰狞,“这是军粮!是为我倭国未来存续之粮!谁不吃,就是心怀异志,与那些细作同罪!” 在死亡的威胁下,将领们颤抖着拿起肉脯,勉强放入口中。 很快,有人察觉出味道不对,联想到了白天的屠杀和命令,瞬间脸色惨白,胃里翻江倒海! “呕——!” “噗!” 当场就有好几名将领忍不住弯腰剧烈呕吐起来,看向村野治保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难以置信! 他们吃的……竟然是……! 村野治保看着他们的反应,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为了活下去!为了倭国能延续下去!这点牺牲算得了什么?!吃!都给朕吃下去!这就是你们的投名状!这就是你们的忠心!” 宴会不欢而散,但恐怖的阴云却笼罩了整个城池。 然而,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如此骇人听闻的暴行,很快就被无孔不入的绣衣使者侦知。 很快,一则则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在倭国境内飞速传播开来,内容详尽得令人发指: “村野治保已非人君,乃是食人魔王!” “他将归来的百姓尽数屠杀,充作军粮,逼迫将领分食!” “追随此人,终将沦为盘中餐!” 消息所到之处,举世震惊,人人骇然! 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抵抗汉军的倭国军民,此刻陷入了巨大的迷茫和恐惧之中。 继续给一个吃人的魔王卖命?还是……选择归附虽然严厉、但至少把你当人看的大汉,哪怕去做苦工赎罪? 人心的天平,在这一刻,因为村野治保自己做出的、最疯狂最残忍的选择,开始不可逆转地倾斜。 刘盈甚至不需要再动一兵一卒,村野治保就已经用自己的手,掘开了埋葬他自己的坟墓。 —— 村野治保那“以人为粮”的骇人暴行,如同最致命的瘟疫,迅速在他控制的区域内蔓延开来。 恐惧和厌恶取代了最后一丝忠诚,民间百姓人人自危,惶惶不可终日。 根本不需要汉军再费心鼓动,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人们自发地反抗。 小的骚乱、抗税、袭击落单士兵的事件层出不穷。 更大规模的起义也开始爆发,许多地方的豪族和百姓干脆打开城门,直接迎接汉军,或者打出响应“天皇义父”娄敬的旗帜,只求尽快摆脱村野治保这个“食人魔王”的统治。 就连军队内部,也陷入了巨大的动荡和恐慌之中。 那些被迫参与了分食盛宴的将领们,每每看到餐桌上的肉食,都会产生生理性的不适和巨大的心理阴影。 他们或许能忍受战争的残酷,但这种突破人伦底线的行为,彻底摧毁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第798章 人心惶惶,倭寇癫狂 “陛下……此事……是否太过……” 在场众人,仍有忠心的老将试图委婉劝谏。 “太过什么?!” 村野治保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打断,眼中布满血丝,“不吃?难道等着饿死?等着军队哗变?朕这是为了大局!为了倭国的未来!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不懂吗?!” 他何尝不知道此举天怒人怨?但他已经被刘盈的毒计逼到了绝境,在他看来,这是唯一能暂时维持军队战斗力、拖延时间的办法,哪怕代价是彻底泯灭人性。 为了巩固统治,铲除异己,村野治保将他最信任、也最见不得光的的力量——忍者集团,全面发动起来。 命令他们严密监控军队和民间,一旦发现有任何不满、动摇或“通汉”的迹象,格杀勿论! 一时间,恐怖的气氛笼罩全军。 告密之风盛行,人人自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悄无声息地带走,然后人间蒸发。 村野治保本以为依靠这种白色恐怖能稳住局面,但他万万没想到,这支他赖以维持统治的黑暗力量,早已被无孔不入的汉军绣衣使者渗透、腐蚀。 郑茂指挥下的绣衣使者,利用村野治保多疑的性格和忍者集团行动诡秘、缺乏监督的特点,大肆贿赂、收买了一些关键的忍者头目。 于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开始了。 那些忍者头目拿着绣衣使者提供的、精心伪造的“通敌证据”——或许是几封模仿笔迹的书信,或许是一些被曲解的日常言行,甚至仅仅是毫无根据的指控——呈报给已经如同惊弓之鸟的村野治保。 正处于极度焦虑和多疑中的村野治保,看到这些“铁证”,根本不去细查,心中压抑的恐惧和怒火瞬间被点燃! “果然!果然有人背叛朕!” “杀!都给朕杀了!” 一道道冰冷的处决命令从疯狂的天皇手中发出,数名战功赫赫、对村野治保还算忠心的将领,甚至是一些仅仅是提出不同政见的文官,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被自己效忠的君主、被自己人的忍者暗杀或公开处决! 每杀一个“叛徒”,村野治保就觉得自己安全了一分,却不知道他的统治根基正在被自己亲手一点点掏空。 活着的将领们寒蝉若禁,心中的恐惧和离心力与日俱增。 远在楼船上的刘盈,听着郑茂送来的报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评价道:“善。能用金银和诡计解决的问题,便无需让我大汉将士多流一滴血。” --- 时机,终于成熟了。 眼见村野治保众叛亲离,内部混乱不堪,军心士气跌落谷底,刘盈不再犹豫,下达了最终决战的命令! 汉军庞大的战争机器全面开动。 主力方面,赵王刘如意、大将项轩,率领大汉水师主力以及登陆的精锐步骑,不再进行骚扰和破坏,而是集中兵力,如同出鞘的利剑,直扑村野治保核心统治区域的最重要港口和城市,发动了排山倒海般的强攻! 战舰炮火轰鸣,军阵如山推进,攻势猛烈无比! 与此同时,在内陆活跃已久的娄敬、樊哙、李广所部,也得到了刘盈的明确指令,不再固守城池,而是主动出击! 他们汇合了所有愿意投诚的倭国势力,如同燎原的野火,从后方狠狠扑向村野治保的腹地! “前后夹击!勿使倭酋喘息!”刘盈的命令简洁而有力。 村野治保瞬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绝境! 前方,是刘如意、项轩率领的、装备精良、士气高昂的汉军主力,攻势如潮,他布置的海岸防线在绝对的武力面前节节败退。 后方,是娄敬、樊哙、李广这支搅乱了天翻地覆的奇兵,以及无数响应而来的倭国“义军”,他们熟悉地形,且怀着对村野治保的刻骨仇恨,破坏交通,袭击粮道,攻打守备空虚的城镇。 村野治保顾此失彼,焦头烂额。他手中的兵力本就在内耗和汉军的持续打击下严重受损,如今又要两面作战,更是捉襟见肘。 军心涣散,谣言四起,每一天都有士兵逃亡,都有城镇易帜。 他就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虽然还在疯狂地嘶吼、挣扎,但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末日,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惊弓之鸟,终将陨落。 —— 朔风卷过焦黑的原野,扬起阵阵混杂着草木灰与绝望气息的尘土。 曾经孕育生机的稻田,如今只剩下一片片触目惊心的漆黑残骸,那是村野治保在退守孤城前,亲手点燃的“杰作”。 城池之内,气氛比城外的寒冬更加凛冽。 村野治保高踞主位,面色阴沉如水。 他环视着下方面色各异的军官,命人端上一盘盘暗红色的肉脯。 那是军中仅存不多的肉食,来源讳莫如深。 军官们看着眼前的肉脯,喉头滚动,却并非出于食欲,而是源于一种深切的恐惧与羞辱。 有人联想到近日军中悄无声息消失的几名伤病士卒,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这肉,吃下去,仿佛就与眼前这个日益疯狂的恶魔缔结了某种魔鬼契约,灵魂都将被玷污;不吃,便是违抗军令,立刻就有杀身之祸。最终,在村野治保冰冷目光的逼视下,军官们艰难地拿起肉脯,如同咀嚼木屑般麻木地吞咽,但眼底深处压抑的怒火与寒意,却愈发炽盛。 消息如同瘟疫般在士兵中流传。 “将军……会把我们也都变成军粮!” 这种恐怖的猜想在缺粮的阴影下迅速发酵,滋生出无声的恐慌。 每个士兵看向村野治保的眼神都充满了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待非人怪物的疏离与惊悚。 他们握紧手中简陋的武器,却不是为了御敌,而是下意识地提防来自背后的危险。 之所以还未反抗,仅仅是因为村野治保那鬼神莫测的强横武艺,像一座大山,压得所有人不敢妄动。沉默,成了恐惧最好的保护色。 村野治保自然感受到了这众叛亲离的氛围,但他已然癫狂。 他偏执地认为,这是必要的牺牲,是通往最终胜利的荆棘之路。 他将所有搜刮来的粮草全部囤积于这座最后的堡垒,然后悍然焚毁周边所有无法带走的耕地和村庄。 第799章 大和?路边一条! “来吧,刘盈!来攻城吧!” 村野治保心中咆哮,“让你见识一下,在绝对的守城优势面前,你的大军如何碰得头破血流!” 他要的,就是逼汉军主动来攻,用汉军的鲜血来浇灌他扭曲的胜利果实。 城外围城的大汉军营,旌旗招展,军容鼎盛。 天子刘盈站在瞭望台上,远眺着那座如同黑色巨兽般盘踞的孤城,嘴角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 村野治保的算盘,他岂会不知?想靠囤积粮草、据险而守来消耗汉军?比拼消耗和后勤补给? 坐拥整个大汉王朝作为后盾的刘盈,只觉得对方可笑至极。 “传令下去,各营深沟高垒,围而不攻。朕要看看,是他城中的存粮先尽,还是他麾下的人心先崩。” 刘盈的命令沉稳而有力。 于是,一场无声的围困开始了。 汉军并不急于进攻,而是像铁桶一样将城池围得水泄不通。 同时,谋士娄敬每日都会带人来到城下安全距离,用倭语向城头喊话。 他并不疾言厉色,而是娓娓道来,讲述大汉的仁德,承诺优待弃暗投明者,描绘投降后安稳的生活。 他尖锐地指出村野治保的倒行逆施,尤其是那“人脯”的传闻,更是被反复提及,如同魔音贯耳,不断侵蚀着守城倭兵的意志。 “尔等何必为了一己私欲、视尔等如草芥猪狗的疯子陪葬?大汉天子仁厚,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城中的绣衣使者早已作为内应潜伏多时,不断将城内的恐慌、不满和对村野治保的怨恨传递出来。 刘盈手握这些情报,却依然不打算动用汉军主力进行强攻,他有一个更绝妙的安排。 一批先前投降大汉、急于证明忠诚的倭国士兵被推到了前线。 这些人深知这是他们融入新阵营、获取功勋的最好机会,更是摆脱“降兵”身份的唯一途径。 因此,当他们被命令作为攻城先锋时,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他们熟悉城防的薄弱环节,了解守军的心态,攻城时比汉军还要不遗余力,嘶吼着,攀爬着,将曾经同胞射下的箭矢、投下的滚木擂石视为必须跨越的障碍,眼中只有立功的渴望。 站在城头,村野治保看着下方那些疯狂攻城的、熟悉的面孔,听着他们用母语发出的喊杀声,一股彻骨的悲哀涌上心头。 在他穿越前接受的教育和认知里,大和民族应该是世界上最团结、最坚韧、最高贵的民族才对! 可为何,面对国破家亡的生死关头,展现出来的不是同仇敌忾,而是如此不堪一击的人性? 同胞的性命,竟然成了另一些人向新主子邀功请赏的筹码?这与他想象中的“玉碎”精神相差何止万里! 理想与现实的巨大反差,众叛亲离的绝境,让村野治保心如死灰。 他望着城外连绵无尽的汉军营寨,又回头看了看城内那些眼神闪烁、充满恐惧与怀疑的部下,知道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也罢……既然天不佑大和,那就让我村野治保,用这最后一战,为这个失败的穿越,为这个扶不起的民族,画上一个轰轰烈烈的句号吧!” 他缓缓握紧了手中的武士刀,眼中燃烧起绝望而疯狂的火焰,决定倾尽所有,殊死一搏。 —— 刘盈的计策,如同一位高明的棋手,落子不在于一时的攻城略地,而在于对整个棋局势的掌控,尤其是对“人心”这枚最关键棋子的运用。 他的目标,不仅仅是攻克这座城池,更是要彻底击碎倭人残存的精神支柱,让所谓的“民族尊严”在赤裸裸的现实对比下显得可笑而卑劣。 汉军大营一侧,特意划出了一片区域,专供那些投降后参与攻城、即便失败而归的倭兵休整。 这里与严肃的主营区不同,每当夜幕降临,便燃起篝火,飘散出诱人的米粮香气和炙烤肉的油脂香。刘盈下令,对这些“敢战”的降兵,务必要“好酒好肉”招待。 于是,景象变得极具冲击力: 汉军大营,投降的倭兵们,哪怕刚吃了败仗,也能围着篝火,捧着热腾腾的米饭,啃着油汪汪的羊腿,甚至还能分到一勺浊酒。 汉军军官会适时出现,拍拍他们的肩膀,用生硬的倭语鼓励几句,或者让通译宣扬。 “大汉陛下有令,凡尽力者,皆是我大汉勇士,绝不亏待!待克城之日,更有重赏!” 这些倭兵起初惶恐,但很快在食物和相对宽容的待遇下,变得感激涕零,甚至生出一种扭曲的归属感——为能成为胜利者阵营的一员而庆幸。 反观城墙之上,守城的倭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们分到的口粮日益减少,而且散发着难以言喻的古怪气味。 关于那是“人脯”的恐怖流言早已不是秘密,每个人在吞咽时都如同在进行一场酷刑,心理上的厌恶和恐惧远胜于生理上的饥饿。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对面营地的篝火,闻到随风飘来的肉香,听到隐约的欢闹声。这种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的“天堂”景象,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的神经。 刘盈甚至故意让一些降兵穿着暖和的汉军棉袄,到阵前向城内喊话,内容无非是“汉军仁义,降者不杀,有吃有穿”、“何必跟着村野那个食人魔送死?”之类。 但最有力的,不是言语,而是他们红润的面色和相对饱满的精神状态,与城内守军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的惨状形成了鲜明对比。 汉军士兵们并未对降兵表现出过分的亲热,但那种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居高临下的姿态,反而更具杀伤力。 他们看着这些为了一口吃食就拼命攻打自己同胞的倭人,眼神中混杂着轻蔑、怜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 这种目光,无需言语,便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每一个倭人的心上,包括那些降兵。 这种强烈的对比,使得一种深刻的自卑感在倭人中间蔓延开来。 “我们……真的如此不堪吗?为何离开了村野将军,投靠汉人,反而能活得像个人?” “难道我们天生就只配在强者的脚下乞食,甚至要靠出卖同胞才能换取生存?” 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一切,过去所信奉的武士道、忠诚观念,在生存和基本尊严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仿佛他们整个民族都带着某种原罪,唯有通过向更强大的汉帝国臣服、效劳,用汗水甚至鲜血去为他们耕地、挖矿,才能洗刷这种耻辱,换取一丝存在的价值。 刘盈的阳谋,成功地将一种“奴性”的种子,深深植入了他们的意识深处。 第800章 贼首逃亡,改造倭国 城内的村野治保,并非不知刘盈的诡计,但他已陷入恶性循环。 为了维持最后时刻可能需要的突围或决战,他固执地将相对“正常”的存粮严格控制起来,而将那些来源可疑的“肉脯”作为日常配给。 他以为用恐惧可以控制军队,却忘了绝望中的人性会如何反弹。 “看!他们又在吃肉喝酒了!而我们……” 一名饿得眼冒绿光的士兵指着城外,声音嘶哑。他的话没说完,但周围的士兵眼中都燃起了怨毒的火焰。 “为什么都是倭人,投降的就能活得像人,我们就要在这里吃……吃这种东西等死?” “村野天皇……他真的把我们当人看吗?” 不满的情绪如同地下涌动的岩浆,终于在一个夜晚彻底爆发。 一群中级军官和底层士兵联合起来,他们不再是为了什么民族大义,仅仅是为了活下去,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他们嘶吼着,冲向了村野治保的府邸。 守卫府邸的亲兵在潮水般的叛军面前瞬间被淹没。混乱中,村野治保的“首级”被一名急于立功的叛军砍下,高高挑起。 当叛军打开城门,献上那颗面目模糊的首级请降时,刘盈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并未表现出太多喜悦。 同为穿越者,他深知这类“主角”命格的家伙绝不会如此轻易授首。 他低声对身旁的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吩咐——“验明正身,仔细搜查。” 郑茂很快回报:“殿下,首级经辨认,虽与村野治保有七八分相似,但细节有异,恐是替身。据城内内应急报,城中府邸之下,早有秘密挖掘的数条地道,通往城外不同方向。此刻再去追捕,恐怕……” 刘盈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意料之中的冷笑:“无妨。穷寇莫追,况且,一个丧家之犬般的村野治保,比一个死去的村野治保,对我们接下来的计划更有用。” 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这座残破的城池,投向了更广阔的倭国列岛。 村野治保的逃脱,恰恰为他推行下一步计划提供了契机——一个彻底改造倭国,从文化、制度到民族心理,将其完全纳入大汉体系的宏大蓝图,已经在他心中勾勒成型。 他要的,不是简单的征服,而是从根本上,让这片土地和其上的人民,永远烙上汉文明的印记。 村野治保的残余影响,正好可以作为继续深化控制的借口。 这场战争,才刚刚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 倭国本岛的最后负隅势力被肃清,烽火暂熄,但一场远比刀兵更残酷、更彻底的征服,才刚刚拉开序幕。 刘盈站在曾经属于倭国天皇的宫殿废墟上,俯瞰着这片即将被彻底重塑的土地,他的目光中没有胜利者的狂热,只有如同雕塑家审视原石般的冷静与规划。 他要做的,不是简单的臣服,而是从文化根脉与民族自信上,完成对倭国的彻底阉割和重塑,无非三点而已。 其一,“赎罪改造”,为倭人戴上政策与宗教的双重枷锁。 针对数量庞大的倭国平民,刘盈下达了一系列堪称绝户的政策。 核心便是“迁移改造令”。 他下令,将倭国青壮年平民乃至部分拖家带口的家庭,大规模迁移至大汉本土。 名义上,这是仁慈的“天恩浩荡”,给予这些“受村野治保邪魔蛊惑、身负罪孽”的倭人一个“赎罪自新”的机会。 刘盈授意儒生和方士,精心炮制了一套说辞: “尔等倭人,先前纵容村野逆贼,行食人暴虐之举,天地不容,业障深重。此罪孽若不洗刷,非但今生为奴为仆,死后魂魄亦不得安宁,永堕畜生道,来世世代代皆受苦难。今太子殿下仁德,开‘改造’之门,允尔等以劳役赎罪。赴大汉辛勤耕作、开矿筑路,以汗水洗涤罪孽。此乃皇恩,亦是尔等唯一超脱之道。” 这套结合了因果报应、轮回思想的“罪孽烙印”说,由通译和投诚的倭人贵族反复宣讲,如同精神枷锁,配合着军队的强制迁移,将倭国平民打得晕头转向。 离乡背井的恐惧,被一种对未知惩罚的更大恐惧和对“赎罪”的渺茫希望所覆盖。 他们像牲畜一样被编队,登上前往大汉的海船,等待他们的是繁重的苦役,但他们中的许多人,却已然麻木甚至带着一丝诡异的“感恩”——毕竟,这似乎是唯一避免永世受苦的希望。 刘盈成功地将物理上的奴役,包装成了一场灵魂的救赎。 其二,顺昌逆亡,对上层阶级的残酷铁腕清算。 对于倭国原有的公卿贵族和武将,刘盈的策略则更为直接和冷酷。 他通过绣衣使者和降人,迅速甄别出哪些人愿意彻底归顺,哪些人还幻想着保留些许特权或讨价还价。 对于顺从者,刘盈示以宽大,给予虚衔,将其家族迁往长安或洛阳监视居住,割断他们与故土的联系,使其成为大汉宫廷中点缀“万国来朝”的吉祥物。 而对于那些仍想保持矜持,甚至暗中串联试图维护旧有利益的顽固分子,刘盈没有丝毫耐心。 他根本不屑于亲自出手镇压,而是直接将其打为“村野治保余孽”、“阴谋复辟逆党”。 讨伐他们的任务,落在了如樊哙、刘如意等渴望军功的汉军将领,以及更重要的——那些急于表功的倭人降军身上。 “尔等既已归顺大汉,当为天子剿灭不臣,以证忠诚!” 汉军军官只需一声令下,那些被“优厚”待遇,主要是免于苦役和更好的食物配给的倭人降军,便会如狼似虎地扑向自己曾经的贵族和同僚。 这些内战往往比汉军亲自出手更为惨烈,因为降军需要用昔日同胞的鲜血来换取自己在汉人眼中的价值。 刘盈冷眼旁观,无论死的是顽固贵族还是降军士兵,对他而言都是倭国力量的消耗,毫无损失。几场“肃清”战役下来,倭国上层敢于反抗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活下来的,只剩下彻底驯服的绵羊。 第801章 改造倭国,汉人东渡 对于那些在征服过程中立下“功劳”的倭人士兵,刘盈确实给予了“优厚”待遇——免于被送往大汉本土做苦力,并被宣布因其“立功赎罪”,此生若能继续效忠大汉,则“来世可免于受苦受难”。 但这“优厚”的背后,是更深远的算计。 刘盈并未让他们留在倭国享受胜利者的滋味,而是将他们整体迁移安置到了朝鲜半岛,这个与倭国拥有深仇大恨的国家。 此时的朝鲜,因之前卫满朝鲜的覆灭和汉军的进驻,本就对时常寇边、与卫满势力有所勾结的倭人充满敌意。 将这批手持武器、自恃有功的倭人降军安置于此,无异于将火种投入干柴。 一方面,这些倭人降军在朝鲜必然受到当地民众的仇视和排挤,为了生存和维系那点可怜的“特权”,他们只能更加紧紧地依附于大汉驻军和官府,成为大汉在朝鲜地区一支可靠的、用于制衡本地势力的“伪军”。 另一方面,他们的存在也时刻刺激着朝鲜人,让朝鲜人将历史积怨部分转移到这些“倭奴”身上,从而减轻对大汉直接统治的抵触。 同时,倭人与朝鲜人互相敌视、互相监视,谁都无法坐大,只能争相向大汉表忠,以求压制对方。 刘盈轻松地将潜在的矛盾转移,让两个族群在内耗中同时削弱,并更加依赖大汉的仲裁,从而稳固了大汉帝国在东北亚的统治。 至此,刘盈对倭国的改造计划初步完成,肉体上,精英被瓦解或驯化,平民被迁移为奴;精神上,“罪孽感”和“赎罪论”摧毁了其残存的民族自信;结构上,残余的武装力量被置于他处,成为制衡他人的棋子。 倭国故地,只剩下老弱妇孺和少量汉军屯田兵,以及源源不断运往大汉的资源。 一个民族的文化根脉,在政策与宗教的双重绞杀下,悄然断裂。 这场征服,没有庆典,只有无声的制度运转和一代人乃至几代人的命运沉浮。 而刘盈知道,这仅仅是他构建的东亚新秩序的第一步。 —— 长安城阙,歌舞升平。 市井坊间,百姓们茶余饭后无不称颂当今天子刘盈的文治武功。 开疆拓土,尤其是东平倭国,使得大汉声威远播四海,万国来朝的气象似乎预示着又一个鼎盛时代的来临。 刘盈高踞龙椅,接受着臣民的山呼万岁,脸上是符合期待的威严与淡然,但眼底深处,却始终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表面的繁荣之下,潜藏着何等汹涌的暗流。 倭国那个丧家之犬般的村野治保,还有远在西方、据探报已整合了欧罗巴部分势力、同样身负穿越者秘密的阿提拉…… 这两个手下败将,绝不可能就此沉寂。 他们拥有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和视角,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可能伺机反扑,给予大汉致命一击。 这份沉重的压力,让刘盈无时无刻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朝堂之内,也并非铁板一块。 刘盈最为倚重的情报利器——绣衣使者,在屡立奇功的同时,其日益膨胀的权力和无处不在的监察,也引起了众多朝臣的忌惮与不满。 弹劾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滥用职权、构陷忠良、权势熏天”的奏章,几乎每隔几日就会堆满刘盈的御案。 言官们引经据典,痛陈特务政治的危害,恳请陛下裁撤绣衣使者,或至少限制其权柄,以正朝纲。 面对这些奏章,刘盈只是淡淡一扫,便命内侍将其悉数搁置一旁,不予理会。 他深知绣衣使者的双刃剑属性,但在应对穿越者对手的巨大威胁面前,一个高效、隐秘且绝对忠诚的情报网络是不可或缺的。 朝臣的反对,更多是出于自身利益和传统士大夫对“秘密警察”的天然反感,与刘盈所面临的全局性危机相比,轻重立判。他需要绣衣使者作为他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至少在彻底清除村野治保和阿提拉的威胁之前,这把刀还必须紧紧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刘盈颁布了一道让许多朝臣愈发不解的诏令——大规模招募忠诚可靠的大汉子民,移民至新征服的倭国本岛,进行开发建设。 诏书之中,刘盈并未提及具体的资源目标,只是强调“教化蛮荒、永镇东疆”。 此令一出,不仅部分朝臣私下议论,认为陛下此举简直是“暴殄天物”——将忠心耿耿的汉军精锐和良家子迁往那等偏远、贫瘠且多火山地震的“不毛之地”,是极大的浪费。 甚至有人认为,这是对有功将士的变相流放。 面对质疑,刘盈只是在一次小范围的御前会议上,对着核心重臣淡然一笑,指尖轻轻点在地图上倭国的位置。 “卿等只知其表,未知其里。倭地虽多山崎岖,灾害频仍,然天地造化,往往藏瑰宝于险峻之中。据古籍秘载及多方探查,此地山峦之下,埋藏着惊人的银矿与金矿,其储量,或远超朕之预期。” 他没有透露消息的确切来源,这自然源于他穿越者的先知,但语气中的笃定不容置疑。 “眼下看似投入巨大,然一旦矿脉开启,所获之利,足以支撑我大汉未来数十载之开销,使我国力再上层楼!届时,倭岛非但不是负担,反将成为我大汉取之不尽的宝库!” 尽管将信将疑,但刘盈登基以来的雄才大略和算无遗策,早已建立了极高的个人威信。 更重要的是,他对忠诚者的慷慨赏赐从未让人失望。 于是,诏令之下,响应者虽非云集,却也不乏敢于冒险、深信皇帝判断之人。 一批批曾经跟随刘盈征战倭国的老兵、以及一些在内地缺乏田产机遇的平民,怀着对财富的渴望和对天子的信任,踏上了东渡的航船,成为了倭国土地上第一批汉人“淘金者”和开拓者。 他们将在那片陌生的土地上,建立新的村落、港口,并按照刘盈提供的模糊线索,开始搜寻那传说中的富饶矿脉。 第802章 徐福后人,避祸东瀛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通过各种隐秘的渠道,传到了不知躲在哪个阴暗角落的村野治保耳中。 当听到刘盈正在倭国大规模招募人手,目标直指金银矿时,他手中的水碗“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身边的几个残兵败将还在嗤笑:“汉狗皇帝真是异想天开!那破地方除了石头和火山,能有什么金银?” “就是,怕是穷疯了吧,白白浪费人力物力!” 唯有村野治保脸色煞白,冷汗涔涔而下,心中涌起滔天巨浪和深深的无力感。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刘盈的目标是什么——石见银山!还有那些分布在各处的金矿! 这些在未来历史上才被逐步发掘的巨大财富,刘盈这个穿越者竟然早就知道了! 他原本还指望有朝一日能卷土重来,凭借对这些资源的先知作为翻盘的资本,如今看来,刘盈是要从根本上断绝他所有的希望! “完了……全完了……” 村野治保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刘盈这一步棋,不仅是在掠夺资源,更是在掘他未来可能复起的根基。 这场穿越者之间的较量,似乎从一开始,他就落入了绝对的下风。 —— 倭国本岛,山峦叠嶂,林深苔滑。 刘盈派出的由方士、矿冶工匠以及精锐护卫组成的勘探队伍,已在崎岖的原始山林中辗转了数月。 尽管有陛下亲授的、标注着模糊方位的地图(源自刘盈穿越前的知识),但实际的勘探工作远比想象中艰难。 倭地的地质构造与中原大不相同,火山活动频繁,河流湍急切割出深邃峡谷,使得寻矿之路充满险阻。 更棘手的是,残留的倭国土著部落,对这群外来者充满敌意与畏惧,时而发生的冷箭和陷阱,让勘探队进展缓慢,士气也有些低落。 领队的方士首领名为公孙衍,精通堪舆卜筮,但面对这片陌生而充满“蛮荒之气”的土地,他的罗盘和卦象似乎也失了准头。 正当一筹莫展之际,负责与周边部落尝试沟通的娄敬带回了一个令人惊异的讯息。 那是在一次试图深入名为“出云”的密林山区时,勘探队被一群装束奇特的人拦住了去路。 这些人不像普通倭人那般黝黑矮壮,反而身材较高,面容更接近中原人,穿着以素白和深蓝为主的麻布长袍,手持带有奇异符文的木杖,神情肃穆,举止间带着一种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优雅与疏离。 他们并未显露敌意,但无形的气场却让汉军护卫不由得握紧了刀柄。 通过结结巴巴的倭语通译,对方为首的一位老者,用一种古老但依稀可辨的中原雅言缓缓开口:“远方来的客人,此乃神栖之地,不容凡俗惊扰。尔等为何而来?” 娄敬心中大惊,此人言语虽古奥,但绝对是正宗的华夏语系! 他立刻上前,以礼相待,表明身份乃大汉天子使者,奉旨在此勘察地理。 那老者闻言,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波动,沉吟片刻后道:“老夫徐寿。若欲知此间事,可否请贵使首领,移步一叙?” 消息传回设在沿海平缓地带的主营,刘盈闻报,剑眉微挑。 “徐寿?” 他咀嚼着这个名字,联想到倭国关于“神族”的传说,以及历史上那段著名的东渡事件,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他即刻下令:“以礼相请,不可怠慢。朕要亲自见见这位‘神族’之首。” 一座临时搭建却仍显皇家气派的军帐内,灯火通明。 刘盈端坐于上,陈平、娄敬等心腹重臣分列两旁。 帐帘掀起,徐寿在两名族人陪同下缓步走入。 他虽年迈,步履却稳健,目光扫过帐内陈设,尤其在刘盈身上停留片刻,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随即依循古礼,深深一揖:“山野遗民徐寿,拜见大汉皇帝陛下。” “徐先生不必多礼,看座。” 刘盈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朕听闻,先生一族久居此地,被尊为‘神族’?” 徐寿落座,微微苦笑:“陛下明鉴,‘神族’之称,实乃此地土人无知,妄加尊奉罢了。我等……不过是避祸天涯,苟全性命的华夏遗民。” “哦?避祸?” 刘盈适时流露出好奇。 徐寿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抬头直视刘盈,问出了那个困扰他族群数百年的问题:“陛下,老朽冒昧,敢问……如今中原,可还是大秦天下?始皇帝……陛下可知其踪?” 帐内顿时一片寂静,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刘盈看着徐寿眼中那份积压了太久的期盼与惶恐,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徐先生所问之大秦,乃始皇嬴政所建之朝,曾一统六合,功盖三代。” “然其法度过于严苛,徭役赋税沉重,百姓苦不堪言。更可惜者,始皇帝雄才大略,却未妥善安排身后继承之事。” “其崩后,幼子胡亥在权宦赵高扶持下篡位,残害忠良,变本加厉,致使天下怨声载道,烽烟四起。” “我父高祖刘邦,沛县豪杰,提三尺剑斩白蛇起义,顺应天命民心,历经楚汉相争,终定鼎天下,创立大汉基业。至今,已传至朕。秦朝,二世而亡,距今已有近二十年矣。” “二世……而亡……” 徐寿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身体微微颤抖,老泪瞬间纵横。 他伏地痛哭,声音哽咽:“果然……果然如此!先祖……先祖预料不差啊!” 待情绪稍平,徐寿才断断续续道出原委。 原来,其先祖正是秦代著名方士徐福。 当年徐福奉始皇之命,率三千童男童女及五谷百工,扬帆东渡寻找仙山。 他们确实找到了这片岛屿,并在此定居。 多年后,徐福曾暗中派遣心腹返回中原探听消息,得知秦政暴虐,天下动荡,王朝倾覆在即。 徐福深知,以始皇之心性,若他们无功而返,必遭屠戮;即便带回所谓仙药,在那种乱局下,也难逃兔死狗烹之下场。 于是,他毅然决定,率众永居海外,不复归焉。 数百年来,徐福后人凭借从中原带来的先进知识,教土著农耕、纺织、医药、建筑,甚至文字礼仪,被蒙昧的土著奉若神明,故有“神族”之称。 但他们始终坚守先祖遗训,避世独立,不介入当地部落纷争,内心却无时无刻不牵挂着故土的消息,既渴望回归华夏文明,又恐惧于记忆中秦朝的恐怖法网。 “避祸之人,岂敢称神?不过是无根浮萍,望洋兴叹罢了。” 徐寿语带无尽沧桑。 第803章 得道多助,开采银山 听闻这段跨越时空的往事,刘盈及其臣僚皆感慨不已。 刘盈温言道:“徐先生不必伤怀。暴秦已亡,如今是大汉天下。海内一统,百姓安乐。先生一族,既是华夏苗裔,流落海外非尔等之过。今日得遇,便是重归华夏之机缘。” 徐寿感激涕零,为表归附诚意,他命族人取来一个保存完好的紫檀木匣。 打开木匣,里面是一卷色泽暗黄却坚韧异常的兽皮地图。 他郑重地将地图呈给刘盈:“陛下,此乃先祖徐福公当年踏遍此岛山川,依风水地脉、草木矿苗之象,耗费心血绘制的《东瀛矿脉推测图》。图中标注了几处极可能蕴藏丰富银矿之地,尤以‘石见’之地(即后世著名的石见银山区域)脉气最为旺盛磅礴,迹象最为明显。” “只可惜,我族人丁单薄,又恪守避世之训,虽知宝藏所在,却无力亦无心开采。今日得遇明主,此等天地精华,理当奉献于大汉,助陛下成就千秋伟业,亦算我族对故国的一点心意!” 刘盈展开地图,只见上面以古朴笔法勾勒出倭岛山川形势,几处特定区域标注着特殊的符号和注解,虽与后世精确地图不同,但大致方位与他所知的历史矿藏位置惊人地吻合! 他心中大喜,这徐寿献图,不仅解决了燃眉之急,更从法理和情感上,为大汉开采倭国资源提供了“继承自华夏先贤”的绝佳名义。 “徐先生深明大义,献图之功,朕铭记于心!” 刘盈合上地图,朗声道,“既是徐福先贤后人,便是我大汉子民,何来遗民之说?今后,开矿事宜,关系重大,朕便委任左丞相陈平总揽全局,统筹调度一切人力物力。” “徐先生熟知此地地理气候、风土人情,更通晓先祖寻矿之法,可在陈平麾下担任首席顾问,一应勘测、选址、招募土人事宜,皆需倚重先生之力。朝廷会全力保障所需物资。” 陈平出列,与徐寿相互见礼。 陈平心思缜密,长于谋划,深知陛下对此事的重视,也明白徐寿的特殊价值,当即表示必与徐先生精诚合作。 徐寿更是激动万分,不仅是因为得到了承认和重用,更是仿佛看到了族群重新融入华夏文明母体的希望,连连叩首谢恩。 矿脉位置既定,接下来便是大规模的开采。 如何有效利用倭国本地的人力资源,同时避免引发新的动荡,成了关键。 刘盈并未采取简单的强制征发或奴役政策,他深知那只会埋下仇恨的种子,消耗宝贵的监管力量。 他颁布了针对归顺倭人的“以工代赈”令:所有愿意参与矿山建设的倭国降兵及本地青壮,皆可报名。 朝廷按日提供充足的食物——不再是令人恐惧的“肉脯”,而是实实在在的粮食;同时,根据劳动强度和表现,发放一定数额的工钱(主要以汉五铢钱或实物形式),允许他们用以补贴家用,甚至积蓄。 此令一出,如同在死水中投入巨石,激荡起巨大反响。 那些原本因战乱失去生计、对未来充满迷茫的倭人,发现了一条可以靠自身劳动活下去,甚至能改善生活的道路。 消极的抵抗和暗中的械斗几乎瞬间消失——因为所有人都忙着去争取那份能带来温饱与希望的工作名额。 力气被引导向了开山、碎石、搬运、修建矿道等生产性劳动中。 而从大汉本土迁徙而来的百姓,其中不少是退伍老兵或有经验的工匠,则自然成为了管理阶层和技术核心。 他们负责监工、记录工效、传授更高效的采矿技巧、管理工具和物资发放。 汉人的身份和朝廷的授权,使他们拥有天然的权威,而“以工代赈”政策带来的稳定秩序,也减少了管理的难度。 一种基于劳动和报酬的、相对公平的秩序逐渐建立起来,虽然汉倭之间仍有界限,但至少在同一目标下,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共生关系。 在陈平的周密组织和徐寿的精准指导下,开采工作迅速展开。 汉人负责规划和技术指导,倭人提供主要劳动力。矿坑沿着推测的矿脉走向不断深入,叮叮当当的凿石声和号子声回荡在山谷中。 仅仅过了一个月,在一个夕阳如血的傍晚,位于石见地区的主矿坑深处,突然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一名倭人矿工一镐下去,刨开一片岩壁,露出了后面在火把照耀下闪烁着耀眼银白色光泽的矿脉! 那光泽纯净、密集,远非之前零星发现的矿苗可比。 “富矿!是特大富矿!” 经验丰富的汉人矿监冲上前,用手触摸着那冰冷的银色岩石,激动得声音发颤。 消息像野火一样传遍整个矿区,进而传到刘盈的行营。 刘盈当即起驾,亲临发现地。 他深入矿坑,亲手抚摸着那蕴藏着巨大财富的岩壁,脸上露出了自登陆倭国以来最为舒展的笑容。 这不仅是财富的发现,更是他战略布局成功的明证,是对他穿越者知识有效性的最强力验证。 他环视周围激动的人群,包括满脸尘灰的倭人工匠和目光炽热的汉人士兵,朗声下旨:“此山,蕴藏丰饶,乃上天赐予我大汉之瑰宝,亦是我大汉将士用鲜血与汗水换来之土!自即日起,赐名——汉土银山!以此昭告天下,此间一草一木,一石一银,皆归汉土,永为大汉不可分割之疆域!所有参与开采者,无论汉倭,皆按功行赏!” “陛下万岁!大汉万岁!” 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震彻云霄,汉土银山的命名,不仅确立了大汉对这片土地和资源的主权,更在精神上完成了一次重要的宣告。 银矿的发现,如同注入一剂强心针,使得整个倭地开发计划进入了高速发展的新阶段。 源源不断的白银,将开始流向中原,支撑起刘盈更为宏大的帝国蓝图。 而徐福后人的归附与献图,则为这一切披上了一层天命所归、文化传承的合法外衣,成为史官笔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第804章 祸水东引,汉帝治倭 就在刘盈致力于消化倭国战果,全力开发“汉土银山”之际,东南海疆却传来了不利的消息。 败逃的村野治保,并未如丧家之犬般销声匿迹,而是率领其残存的精锐旧部,远遁至茫茫大海中的夷洲。 夷洲此时尚未大规模开发,山林茂密,地形复杂,沿海港湾曲折,正是海盗理想的巢穴。 村野治保凭借其穿越者的见识和狠辣手段,很快便在夷洲站稳脚跟,重操旧业,干起了海盗的营生。 他深知单凭一己之力难以撼动大汉,于是利用夷洲地处航路要冲的地理位置,以及自己“抗汉”的招牌,大肆招揽那些因大汉统一而失去封国、心怀怨怼的六国旧贵族残余势力。 这些旧贵族,如齐地田氏、楚地昭氏、景氏的一些远支,对刘氏汉室本就心怀异志,如今得到村野治保这个“强援”和夷洲这个基地,如同找到了复仇的支点。 他们出钱出人,与村野治保合流,组建起一支颇具规模的海盗舰队。 凭借对中原沿海情况的熟悉和村野治保的凶悍指挥,这支混杂着倭人、六国遗民、以及本土亡命徒的海盗集团,开始不断侵袭南越诸地。 他们来去如风,登岸后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尤其针对沿海的城镇、盐场和贸易船只。 当地百姓苦不堪言,刚刚从秦末战乱中恢复些许元气的民生再遭重创。 南越的地方郡兵多以步卒为主,缺乏强大的水师,面对飘忽不定的海盗袭击,往往疲于奔命,只能被动防守,饱受其困扰。告急的文书如雪片般飞向长安。 —— 消息传至倭国行营,陈平、娄敬等大臣皆面露忧色,建议是否应调派部分兵力,组建水师前往清剿。 然而,刘盈却异常冷静,他站在巨大的海图前,手指点着夷洲的位置,分析道: “村野治保,疥癣之疾耳。其部众虽凶悍,然终究不过数千之众,盘踞孤岛,成不了大气候。彼等所为,意在骚扰,逼我分兵,延缓我在倭地之经营。若此刻兴师动众,劳师远征,跨海作战,胜负难料,且正中其下怀,将极大消耗我国力,拖慢银山开采。” 他目光深邃,继续道:“夷洲,蛮荒瘴疠之地,得其地,短期内于国无大益;失其地,亦无大损。然其地理位置重要,将来必为我大汉东出大洋之跳板。此时剿之,代价过高。不如暂且忍耐。” 于是,刘盈做出了一个看似保守实则深谋远虑的决定——下令对东南沿海实行阶段性“海禁”政策。 严格限制沿海百姓私自出海捕鱼、贸易,令各沿海郡县加固城防,实行坚壁清野策略,将部分沿海居民内迁,减少海盗可劫掠的目标。 同时,密令南越官员,暗中搜集夷洲情报,绘制海图,并开始筹备建造大型战舰、训练水师官兵。 “传朕旨意,令将作监精选工匠,赴会稽、南越,筹建船厂,打造楼船巨舰。” “命各地征募熟悉水性之勇士,加以操练。待倭地银矿稳定产出,国库充盈,船坚兵利之时,便是朕亲提王师,一举踏平夷洲,将其永归大汉版图之日!” 刘盈的策略很清楚,短期防御,长期准备,一旦动手,必以泰山压顶之势,永绝后患。 眼下施行的“海禁”政策并非退缩,而是为了未来更彻底征服而进行的战略蓄力。 —— 与此同时,倭国本土的“汉土银山”开采如火如荼。 巨大的利益如同磁石,不仅吸引着大汉,也勾起了当地一些归顺豪族深藏的贪婪。 这些豪族,在当初汉倭战争时见风使舵,较早投靠了刘盈,因此保住了部分势力和地位。 他们自恃有“从龙之功”,又是地头蛇,开始不安分起来。 以盘踞在银山附近的原倭国大豪族藤原氏为首,几家豪族暗中勾结,利用对当地地形和人口的熟悉,开始耍弄手段。 他们先是试图与总揽矿务的陈平、负责民政交涉的娄敬讨价还价,要求增加他们负责招募矿工的抽成,甚至妄想入股银矿分红。 被陈平以朝廷法度严明为由拒绝后,他们便转为暗中操作。 藤原氏等指使由其招募的倭人矿工,在开采和运输过程中,利用各种隐蔽手段私自藏匿高品位的银矿石,然后通过秘密渠道运出矿区,熔炼后偷偷贩卖给一些胆大的商人,借此牟取暴利。 这种行为不仅造成国有资产的流失,更严重的是,它挑战了大汉在倭国的统治权威,破坏了刘盈精心建立的“以工代赈”秩序。 此事很快被绣衣使者的眼线察觉,密报直达刘盈案头。 刘盈初闻,并未立刻发作,只是轻描淡写地吩咐陈平和娄敬。 “晓谕藤原等人,安分守己,朝廷自有封赏;若再行鬼蜮伎俩,国法无情。” 这看似常规的警告,在藤原氏等豪族看来,却成了刘盈顾忌他们势力、不敢轻易动他们的信号。 这些倭国豪族误判了形势,以为到了“收取回报”的时候,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对刘盈的警告置若罔闻。 殊不知,刘盈要的正是他们的这种狂妄。 他需要一只“鸡”,来震慑所有可能心怀不轨的“猴子”。 藤原氏自己跳了出来,正合他意。 一个月黑风高之夜,一队黑衣黑甲的绣衣使者,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包围了藤原氏的豪华宅邸。 没有警告,没有审讯,只有冷酷高效的杀戮。刀光剑影中,藤原氏全族上下百余口,包括族长、核心子弟、乃至参与私藏银矿的家臣,被尽数屠戮,无一活口。 宅邸也被付之一炬,火光映红了半边天,将所有的罪证和贪婪都化为灰烬。 翌日清晨,一个惊人的消息像瘟疫般在倭国各地迅速传开! 藤原氏满门被灭!据说是逃亡的村野治保将军派出的死士回来报仇了! 绣衣使者巧妙地将现场布置成仇杀的模样,并散布流言,将祸水引向了生死不明的村野治保。 第805章 杯酒西迁,引君入瓮 一时间,倭国各地,尤其是那些曾投靠刘盈的本土豪族,人人自危,惊恐万状。 他们不怕汉军的明刀明枪,却惧怕这种来自阴影中的、无法防备的“复仇”。 村野治保的凶残形象经过渲染,变得更加恐怖。 他们纷纷紧闭门户,加强守卫,唯恐成为下一个目标。 —— 就在豪族们惶惶不可终日之时,刘盈适时地召集所有归顺的倭国豪族首领,举行了一次“安抚”宴会。 宴会上,刘盈面带忧色,对众人叹道:“朕亦听闻村野逆贼猖獗,竟敢潜回行凶,藤原氏之难,朕心甚痛!逆贼在暗,我在明,诸位皆是我大汉忠臣,朕实在担忧诸位安危啊。” 他的话句句戳中豪族们的心病,众人皆面露恐惧,纷纷附和。 刘盈话锋一转,看似推心置腹地说道:“夷洲悬海外,剿灭需时日。为保诸位家族安全,朕思虑再三,有一万全之策。” “不若诸位暂且举家迁往中原内地?朕将在长安、洛阳附近划出丰腴之地,赐予宅邸田产,保诸位世代富贵平安。” “既可远离倭地是非,又可沐浴天朝教化,岂不两全其美?” 这番话,看似商量,实为最后通牒。 留在倭地,可能要面对“村野治保”无休止的暗杀;迁徙中原,虽失去本土根基,却能得保平安富贵。 在巨大的恐惧和利诱之下,这些豪族哪里还有选择? 他们深知,这杯酒不喝,恐怕下场比藤原氏好不了多少。 于是,一场杯觥交错的宴会之后,倭国境内稍有势力的本地豪族,被刘盈连根拔起,尽数“自愿”西迁中原。 他们的土地、财产,除随身细软外,自然全部收归国有,进一步巩固了大汉对倭国基层的直接控制。 这一招“釜底抽薪”,彻底清除了倭国本土可能形成割据势力的隐患,为汉化的彻底推行扫清了道路。 而远在夷洲的村野治保,莫名其妙地又替刘盈背了一口灭门和迁徙豪族的大黑锅 —— 随着一船船倭国豪族及其家眷被“礼送”至中原,最初的新奇与激动很快便被冰冷的现实所取代。 刘盈确实兑现了部分承诺,在长安、洛阳周边以及一些内郡,为他们分配了田宅,足够他们过上温饱无忧的生活。 然而,也仅此而已。 这些在倭国本土时,或是称霸一方,或是深得“神族”徐福后人倚重的豪族首领们,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尴尬的事实…… 他们在大汉的核心统治区,完全失去了原有的价值和地位。 在中原士大夫和百姓眼中,他们不过是“慕义来归”的化外之民,是皇帝天恩浩荡的体现,但其本身,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所谓的“宅邸田产”,与中原真正的世家大族相比,简直寒酸得可怜。 更重要的是,他们被有意无意地隔离在帝国的权力体系之外。 没有预想中的官职封赏,没有参与地方事务的资格,甚至连结交中原权贵都受到无形的限制。 他们就像被圈养起来的珍禽异兽,看似被保护,实则被边缘化。 尤其是那些村野治保的旧部将,曾经在战场上与汉军厮杀,如今却发现自己毕生追求的武功、权谋,在中原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毫无用武之地,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让他们倍感煎熬。 这种强烈的失落感,使得倭人们逐渐转化为不满和愤懑。 一些自恃有功,不过是伺机投诚的倭人豪族首领,开始联名上书,言辞恳切又带着几分试探,向皇帝刘盈请求“赐予一官半职,以效犬马之劳”,哪怕是最低级的官吏也好,至少能让他们感觉到自己并非完全被排斥在体系之外。 然而,这些奏章如同石沉大海,刘盈压根不予理会,仿佛从未收到过。 此时,负责监国的代王刘恒,虽然身为天子兄弟,以仁厚谨慎著称,但原则性极强。 刘恒注意到了这些纷至沓来的请求,他并未请示远在倭地或巡狩四方的刘盈,直接以监国的名义,给了一个官方、正式且无可辩驳的回复: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大汉选官用人,自有法度。今四海升平,欲入仕途者,无论出身贵贱,皆需通晓经义,通过科举考试,方得晋身之阶。” “此乃公平之道,亦为国本所在。尔等既已内附,便为大汉子民,自当遵守汉法。若真有才学,何不与天下士子同场竞技?” “若妄想不经考核,凭旧日资历便获官职,岂非僭越礼法,视朝廷名器如无物?” 这番义正词严的答复,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倭人豪族最后的幻想。 他们这才明白,刘盈所谓的“优待”,本质是“圈禁”;所谓的一视同仁,意味着他们连凭借特殊身份走捷径的机会都没有。 科举? 对于连汉字都认不全、儒家经典更是一窍不通的他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 感觉遭到欺骗和羞辱的倭人豪族,绝望之下,开始走向极端。 既然无法融入主流,也无法获得权力,他们便试图在自己有限的范围内,重建往日的权威。 其中几支被安置在同一县城附近的豪族,在几个原村野治保部将的串联下,暗中勾结了当地一个贪财且野心勃勃的县令。 他们利用带来的部分金银财宝,贿赂县令,许以重利。 县令利令智昏,与他们达成默契:豪族们利用其宗族力量,协助县令控制县内基层,压制可能的不服声音,并上缴“额外”的赋税。 作为回报,县令对豪族们在其聚居地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们私设刑堂、无视汉律、甚至拥有小规模的私人武装。 很快,这个县城几乎成了“国中之国”。 汉朝的法令在此形同虚设,倭人豪族成了实际上的土皇帝,欺压原本的汉人百姓,强占田产,为所欲为。 他们幻想着以此为基础,逐步扩张势力,甚至天真地认为,天高皇帝远,只要打点好县令,就能长久地关起门来做他们的土霸王。 这种扭曲的反抗,是他们维护自尊的最后方式,也是走向毁灭的加速器。 第806章 绣衣手段,滴血不沾 这些暂且圈地为国的倭人全然忘了,大汉帝国有一双无处不在的眼睛——绣衣使者。 这种在县城内近乎公开的割据行为,如何能瞒过监察天下的绣衣使者密探?详细的情报早已摆在了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的案头。 郑茂,作为刘盈最锋利的刀,深知陛下对倭人的整体策略就是“驯化”与“防范”,绝不允许有任何脱离控制的苗头。 他根本无需请示刘盈,对于这种公然挑战大汉律法、勾结官吏、企图割据的行为,他有临机专断之权。 在一个漆黑的夜晚,熟悉的黑衣黑甲再次出现。 这一次,目标不仅是那几个勾结在一起的倭人豪族聚居地,还包括了那座被腐蚀的县衙。 行动迅雷不及掩耳,绣衣使者以绝对的优势兵力,同时发动袭击。 负隅顽抗的倭人私兵被迅速歼灭,参与其事的豪族成员,无论主从,尽数被诛杀。 那个贪赃枉法的县令,也被从被窝里拖出来,当场格杀。 翌日,县城中心的市集旗杆上,高高悬挂着县令和几名倭人豪族首领的首级。 旁边矗立着一块木牌,上面用朱砂写着八个凌厉的大字——“辱我大汉子民者,死!” 落款是绣衣使者的独特徽记,血腥的画面和霸道的宣言,瞬间震慑了整个县城以及周边所有得到消息的迁徙倭人。 这不是村野治保的“复仇”,这是来自大汉帝国最高统治力量的冰冷警告。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迅速传遍所有内迁倭人豪族聚居点。 一股透骨的寒意席卷了他们,直到此刻他们才彻底看清了刘盈的真实面目:这位年轻的大汉天子,从未将他们视为平等的臣属,所谓的迁徙中原、赐予田宅,根本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政治流放和分化解构。 目的就是将他们连根拔起,脱离其本土势力范围,置于中央权力的直接监控和碾压之下。 “赶尽杀绝”或许谈不上,但“驯化至再无威胁”,却是毫不掩饰的目标。 回想当初在倭国,他们还能凭借地利和残余势力有些许讨价还价的资本,如今在中原,他们就像离水的鱼,生死完全操于他人之手。 绣衣使者那无孔不入的监控,更是让他们如芒在背,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曾经的不甘、愤懑、乃至疯狂的幻想,都在那血淋淋的旗杆和八个大字面前,化为了无尽的恐惧和彻底的沉寂。 他们终于认清了现实,一个个噤若寒蝉,再也无人敢提做官之事,甚至不敢再大规模聚集。 家族被分散安置在不同州郡,彼此难以联系,周围是陌生的汉人环境和无处不在的监视眼线。 他们就像被撒入大海的沙粒,再也掀不起任何浪花。 余生,或许只能在谨小慎微、战战兢兢中,守着那点可怜的田宅,慢慢被中原文化同化,或者在不甘中悄无声息地消亡。 刘盈的谋划,至此才算真正完成,倭国上层潜在的反抗力量,被从根本上瓦解于无形。 —— 半年之后。 长安未央宫,椒房殿内暖意融融,却难掩一丝淡淡的焦虑。 大汉皇后萧潇,前丞相萧何之女,仪态端方,眉宇间却萦绕着一抹挥之不去的轻愁。 她怀中抱着襁褓中的女婴,那是她与皇帝刘盈的爱情结晶,大汉的长公主,粉雕玉琢,甚是可爱。 然而,围绕在这位嫡长女诞生之后的,并非全是祝福。 “皇后娘娘,长公主虽好,然国本为重,还需早日为陛下诞下麟儿,以固国本啊……” 类似的话语,或直接或委婉,不断从宗室长辈、甚至一些重臣夫人口中传来。 尽管刘盈多次表示对长公主疼爱有加,生男生女皆是天恩,但延续皇室嫡系血脉、确保储位安稳的压力,依旧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萧潇肩头。 她深知,自己不仅是刘盈的妻子,更是大汉的皇后,子嗣之事,关乎国运,非一家之私。 与此同时,贵妃墨鸢与墨狐那对姐妹花,先后为刘盈诞下了皇子。 两位小皇子的降生,固然令刘盈欣喜,也为皇室增添了男丁,但这无形中却进一步加剧了萧潇的焦虑。 她并非妒忌,而是深感责任重大。 刘盈察觉到了妻子的郁郁寡欢,一日处理完政务,他特意来到椒房殿,挥退宫人,轻轻握住萧潇的手,温言道:“潇儿,何必自寻烦恼?朕与你的女儿,便是朕的明珠,朕心爱之至。至于皇子,强求不得,一切顺其自然便是。朕与你都还年轻,来日方长。莫要让那些闲言碎语,扰了我们的安宁。” 他的话语沉稳而充满力量,稍稍宽慰了萧潇的心,但那份源于身份的责任感,却非三言两语所能完全化解。 刘盈此言一出,让萧潇暂且宽慰,何况墨鸢、墨狐姐妹起于微末之间,更没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刘盈在女人方面,秉承着一碗水端平,即便墨鸢、墨狐率领墨家子弟,在大汉军中多有简述,他也从未冷落了自己的皇后。 —— 不仅是宫内,宫外皇亲之中亦有波澜。 鲁元公主,这位刘盈的同母姐,性情温婉,与丈夫宣平侯张敖感情素来和睦。 然而近来,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有些不对劲。 张敖常常独自一人对弈至深夜,眉宇间锁着浓重的忧思,与她说话时也时常心不在焉,仿佛背负着极大的心事。 鲁元公主心中不安,便寻了个机会入宫,向弟弟刘盈倾诉。 “盈弟,你姐夫近来甚是奇怪,茶饭不思,魂不守舍,我问他又不肯明言。我担心他是否遇到了什么难处,或是身体有恙?你如今是皇帝,也是他至亲,能否寻个机会,召他入宫开解一番?” 刘盈对这位姐姐一向敬重,闻言便应承下来。 他深知张敖性格谨慎,若非大事,断不会如此失态。 于是,他下旨设下家宴,不仅召张敖入宫,还特意叫上了关系较为亲近的几位兄弟。 齐王刘肥、赵王刘如意、代王刘恒,希望能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让张敖敞开心扉。 第807章 酒后真言,无情无奈 当晚,宫中偏殿灯火通明,宴席之上,兄弟子婿相聚,起初倒也气氛融洽。 刘肥豪爽,刘如意活跃,刘恒沉稳,轮流与张敖饮酒谈笑。 然而,几轮酒过后,张敖非但未能开怀,脸色反而愈发苍白,握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终于,在刘如意讲完一个趣闻,众人欢笑之际,张敖猛地放下酒杯,伏在案上,竟放声痛哭起来! 席间瞬间寂静,所有人都愕然地看着他。 刘盈眉头微蹙,挥手示意内侍尽数退下,只留兄弟几人在场。 他走到张敖身边,沉声问道:“姐夫,何事如此悲伤?此处并无外人,但说无妨。” 张敖抬起头,泪流满面,对着刘盈深深叩首,声音哽咽:“陛下!臣……臣有罪!臣对不起陛下信任之恩!” 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张敖断断续续地道出了原委。 原来,是他昔日赵国(张敖继承其父张耳为赵王,后因贯高谋反事件被贬为宣平侯)的一些旧臣门客,见如今倭国平定,“汉土银山”产出日丰,竟利令智昏,暗中串联,想要利用张敖旧日的关系和影响力,将手伸向倭国的银矿利益。 他们或想走私矿石,或想安插人手,甚至可能觊觎矿脉本身。 这些旧臣曾寻过张敖,虽被张敖严词拒绝,但他们并未死心,仍在暗中活动。 张敖既担心这些旧臣闯下弥天大祸,牵连自身家族,又深感愧对刘盈的宽厚,毕竟当年贯高之事刘邦父子并未深究张敖,种种压力交织,才使他近日来忧心忡忡,难以释怀。 听闻此言,刘盈眼中闪过一丝冷芒,但看着痛哭流涕的姐夫,以及面露关切的兄弟们,他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杀意压下。 他亲手扶起张敖,叹道:“姐夫,此事朕已知晓。你能主动坦白,足见忠心。些微蟊贼,利欲熏心,与你何干?朕岂会因他人之过,而罪及姐夫?” 刘盈知道张敖重情重义,承诺道:“此事,朕看在姐夫面上,只诛首恶,胁从不问。你且宽心,朕自会处置。” 然而,刘盈话锋随即一转,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兄弟。 “不过,姐夫,诸位王兄王弟,你们需知,此事绝非表面看来那么简单。几个失势旧臣,若无倚仗,安敢觊觎国之重器‘汉土银山’?其背后,恐怕另有其人,或是朝中某些势力,或是……境内那些盘根错节的豪族!他们不敢明着对抗朝廷,便想通过这些阴私手段,蚕食国本,试探朕的底线!” 刘盈的推测令在场诸王心中一凛。 他们这才意识到,倭国的银山,不仅是财富,更是一个诱饵,一个试金石,吸引着所有潜藏的贪婪目光。 “朕已令郑茂暗中查探!” 刘盈冷声道,“朕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些魑魅魍魉,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玩弄这等伎俩!姐夫,你且回去,安心度日,此事,朕自有计较。” 家宴在不复轻松的气氛中结束,张敖虽得宽恕,心中巨石落下,但刘盈那番关于背后黑手的分析,却又带来了新的隐忧。 而刘盈,则更加确信,清理内部、震慑豪族的计划,必须尽快提上日程了。帝国的外部威胁暂平,但内部的蛀虫,却开始悄然活动。 —— 刘盈决心已定,便不再犹豫。绣衣使者在指挥使郑茂的统领下,如同蛰伏已久的猎豹,骤然亮出利爪,以雷霆万钧之势,开始在朝野上下纠察与倭国银山利益勾连的内部腐败分子。 这场风暴来得迅猛而酷烈,一时间,数名中低级官吏以及一些与地方豪族往来密切的商人被迅速锁拿,罪证确凿者,立时下狱。 然而,最令人震惊的一步,是刘盈对大汉驸马、宣平侯张敖的处理。 一道措辞严厉的诏书下达,以“御下不严,纵容旧部,几酿大祸”为由,免去了张敖所有虚衔官位,仅保留侯爵封号,责令其于府中闭门思过。 此举在朝堂引起轩然大波。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是陛下对之前张敖旧臣觊觎银山之事的最直接回应,也是一种极其严厉的警告。 刘盈借此向所有暗中窥伺者传递一个清晰无比的信号:朝廷已知尔等行径,连驸马都因此受罚,尔等最好掂量轻重,趁早收手,主动坦白或许还能从宽发落! 然而,利令智昏者从不会因警告而清醒。张敖的那些旧臣,见主公竟因他们而受如此严厉惩处,非但没有惶恐自省,反而激起了畸形的“义愤”。 他们觉得陛下刻薄寡恩,辜负了张敖当年的忠诚。 几人竟秘密潜入长安,想方设法联系上被禁足在家的张敖,言辞激烈,为其抱不平。 其中一人更是口出狂言:“侯爷!陛下如此待你,实乃鸟尽弓藏!侯爷在赵地旧部犹在,民心未忘!何不借此机会,返回赵地,振臂一呼,以侯爷之威望,必能应者云集!届时……” “住口!” 张敖猛地打断,脸色铁青,浑身因愤怒和悲哀而颤抖。 他望着这些跟随张家多年的老臣,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心底升起。他悲哀地发现,这些人并非真的忠于他,而是沉浸在自己编织的权势幻梦中,完全看不清现实,更不懂得敬畏。 他们侥幸逃过上次清算,如今却要拖着他和整个家族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陛下念旧,已网开一面,尔等不知感恩,竟敢口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想让我张家满门抄斩吗?滚!都给我滚!”张敖将几人轰出府门,心灰意冷到了极点。 经过一夜痛苦的挣扎,张敖做出了决定。 次日清晨,他主动入宫求见刘盈。 在清凉殿内,张敖跪伏于地,声音沉痛而坚定:“陛下,臣无能,未能约束旧部,致使彼等生出不臣之心,危及社稷。国家历经战乱,方有今日一统安定,决不能再毁于这些蛀虫之手!” “臣虽为驸马,更乃汉臣!恳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计,不必再顾及臣之颜面,对此等逆臣,依法严惩,以儆效尤!臣,愿与他们划清界限,并请陛下允准,臣愿协助朝廷,肃清余孽!” 第808章 朝廷方平,草原又起 看着姐夫眼中那份决绝与痛苦,刘盈心中亦是不忍,但更多的是欣慰。 他扶起张敖:“姐夫能如此深明大义,朕心甚慰。此事,朕已有安排。” 刘盈随即将此事全权交由左丞相陈平处理,陈平领命毫不拖泥带水。 他深知此事必须快刀斩乱麻,不给任何幕后之人反应和营救的机会。他亲自与张敖会谈,拿到了那些旧臣的名单和可能的藏身之处。 紧接着,陈平大手一挥,以驸马张敖主动检举、并提供线索的名义,命令绣衣使者与京兆尹联合行动。 一场精心策划的抓捕迅速展开,名单上的旧臣及其核心党羽,在短短一日之内,被尽数缉拿归案,人赃并获。陈平亲自审理,案卷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完毕。 隔日清晨,未等朝中可能存在的同情者或利益关联者上书求情,也未经过繁琐的廷议程序,陈平直接报请刘盈核准,以“谋逆大罪”为由,将这一干人犯押赴刑场,公开问斩! 此举再次震动朝野。陈平的狠辣与果决,以及陛下对此事的默认,让所有人都明白了刘盈整顿内部的决心有多么坚定。 那些原本还心存侥幸、或在暗中观望的势力,顿时噤若寒蝉。 面对可能到来的非议和暗中指责,陈平却异常平静。 他早已洞悉官场沉浮,更深知帝王心术。 他不需要结党营私,不需要所有人的喜欢。 他只需要做好陛下手中的那把刀,斩断一切阻碍帝国前行的荆棘。 能得高祖刘邦与当今陛下刘盈两代帝王的信任,将如此机要、甚至有些“脏”的任务交给他,对他而言,已是最大的肯定和慰藉。 “孤臣”之路固然艰险,但于他陈平,却是实现政治抱负、保全自身与家族的最佳选择。 风波过后,吕后于长乐宫设下家宴,特意唤来刘盈、鲁元公主以及驸马张敖。 席间,吕后看着神色间仍有些郁郁的张敖,以及面带歉然的刘盈,心中明了。 她故意板起脸,对着刘盈斥责道:“盈儿,你如今是皇帝,威加海内,娘本不该多说。可这次,你着实委屈了张敖!他性子敦厚,对朝廷忠心耿耿,你怎能因几个悖逆旧臣,就如此败坏他的名声,免他的官职?这让朝臣和天下人如何看他?” 刘盈深知母后用意,立刻起身,恭敬地行礼:“母后教训的是,是儿臣考虑不周,让姐夫受委屈了。”他转向张敖,诚挚道:“姐夫,此事是朕之过,望姐夫海涵。” 吕后和刘盈这一唱一和,给了张敖一个完美的台阶。 所有的“委屈”被摆上台面,并由皇帝亲自道歉,这极大地抚慰了张敖受损的自尊和声誉。 他连忙离席跪倒:“太后、陛下言重了!是臣御下无方,陛下依法处置,臣绝无怨言!” 鲁元公主看着这一幕,眼中泛起泪光。 她深知弟弟和母亲的良苦用心,这不仅仅是一场家宴,更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政治安抚与亲情弥合。 她感激地看向吕后和刘盈,心中的芥蒂与担忧,在这一刻终于烟消云散。 一场可能撕裂皇室亲情与政治信任的风波,在吕后的智慧与刘盈的配合下,最终以家庭的温情方式得以化解。 经此一事,张敖对刘盈更加忠心耿耿,而刘盈也借此彻底清除了围绕在张敖身边的不稳定因素,并狠狠震慑了国内的豪族势力。 帝国的内部,经历了一番刮骨疗毒后,显得更加凝练。 —— 漠北的风沙,似乎永远带着一股苍凉与不安定的气息。 驻守于此的大将军韩信,虽已用兵如神,屡次击溃匈奴残部,威震草原,但近来,他紧锁的眉头却未曾舒展。 一封加急奏章,由快马日夜兼程,直送长安未央宫。 奏章中,韩信详细禀明了北疆的新动向——自大汉彻底击溃匈奴主力,将其逐往更遥远的西方后,广袤的草原并未就此安宁。 相反,从西边、乃至更北的苦寒之地,不断有新的游牧部族迁徙而来。 他们如同草原上的野草,烧不尽,吹又生。这些部族或大或小,有的仰慕大汉威名请求内附,有的则依旧保持着剽悍的游牧习性,逐水草而居,彼此之间为了草场、水源、牲畜争斗不休。 韩信敏锐地意识到,若放任不管,这片草原用不了几十年,或许又会在一片混乱与兼并中,孕育出下一个“匈奴”,下一个足以威胁大汉北疆的庞然大物。 “陛下,草原之地,非可以常理度之。今日抚之,明日或叛;今日散之,明日或合。若不能从根本上改变其生存之基,则北疆永无宁日。臣愚钝,苦思良久,未得善法,伏乞陛下圣裁,以定北疆万世之策。” 刘盈览奏,深以为然。 草原问题,确是大汉帝国必须面对的长远挑战。 他即刻下旨,召集核心重臣于未央宫议事。 被召见的有:以黄老之术治国、主张清静无为的丞相曹参;足智多谋、善于筹划的丞相陈平;年轻锐气、精通儒法之学的博士贾谊;以及虽已致仕,但因国事重大而被特邀与会的前丞相、皇后之父萧何。 清凉殿内,气氛凝重。 曹参首先开口,秉持其一贯风格:“陛下,北疆新定,宜休养生息。对诸胡,可效仿前朝,设羁縻之州,许其自治,以金帛子女笼络其酋长,令其互相牵制即可。劳师动众深入草原,非但耗费国力,恐反激起变故。” 陈平则提出更精细的策略:“可分化瓦解,拉拢弱小部族,打击强横者。同时,在边境设立互市,以中原之物产换取其牲畜,使其依赖我朝,久而久之,其锋自钝。” 贾谊年轻气盛,反对单纯的怀柔:“羁縻之策,不过权宜之计!匈奴前车之鉴未远!臣以为,当效法秦筑长城,并派遣大军,深入草原,建立永久堡垒,驻军屯田,步步为营,压缩其生存空间,使其无法形成强大部落联盟。” 众人各抒己见,皆有道理,但在刘盈听来,却总觉得隔靴搔痒,未能触及根本。 这些方法,历史上都曾用过,或能保一时平安,却无法杜绝草原势力周期性的崛起。 第809章 化牧为耕,改散为城 这时,一直闭目养神的萧何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声音不高,却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诸公之论,皆在‘治标’。然草原之患,根在于其‘游牧’之本身。逐水草而居,则部落离散聚合无常;以马匹为命,则来去如风,难以管辖。若要根除,唯有改变其‘根本’。”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化牧为耕,改散为城。” 在刘盈期盼的目光下,萧何详细阐述了他的构想,其核心冷酷而彻底。 “其一,草场变耕地。” “可选择草原上水草相对丰美、地势平坦之处,大规模开垦为农田。引进或培育耐寒作物,鼓励或强制牧民放弃游牧,转为定居农耕。” “此举旨在将流动的人口固定在土地上,使其失去迁徙的能力和意愿。” 众人愕然,只觉得姜还是老的辣! 萧何微微一笑,继续道:“其二,战马国有化! 将战马的饲养和培育彻底收归中央朝廷专营。” “严格限制私人,特别是草原部族拥有大量马匹,尤其是可用于作战的良马。” “民间只允许拥有少量用于拉车、耕地的驽马。从根本上剥夺游牧民族最重要的军事资产——机动性。 没了战马,游牧民就跟失去翅膀的飞鸟。 “其三,行政郡县化, 打破草原传统的部落制度。” “在开垦的农业区和重要的水源地、交通枢纽,建立城池,推行与内地完全相同的郡县制管理。” “派遣流官,编户齐民,征收赋税,推行汉律。让草原不再是一个个独立的部落,而是大汉帝国直接统治的行省。 萧何虽然淡出朝廷许久,但他始终关注着军国大事,刘盈只是简单询问,他便能给出切实可靠的建议。 “其四,文化同化,在上述基础上,大力推行汉化政策。迁入汉民,与当地牧民杂居;兴办学校,教授汉字、儒经;改变其服饰、语言、风俗。” 萧何最后总结道:“此前,大汉强敌环伺,内有忧患,无力对北方进行如此彻底的改造。如今四海承平,倭国已定,朝鲜臣服,内部隐患亦在肃清,正是抽出手来,一劳永逸解决草原问题的最佳时机!” 刘盈听得心潮澎湃。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萧何的意图,是要将广袤的草原,改造成为一个放大版的、完全由中央控制的凉州。 凉州亦能养马,但其军事和经济命脉牢牢掌握在朝廷手中,无法形成割据势力。 此策若能成功,北方边患或将从根本上得到解决。 刘盈当即表示:“岳丈此言,深得朕心!此乃治国安邦之良策!此事,非岳丈不能统筹,便请岳丈再度出山,全权负责此事如何?” 出乎所有人意料,萧何却微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流露出一种看透世事的淡然。 “陛下厚爱,老臣心领。只是老臣年事已高,精力不济。如今啊,就想着在府中含饴弄孙,逗弄我那宝贝外孙女,享享天伦之乐。这经天纬地的事业,还是交给年轻有为的才俊去吧。政务繁巨,老臣实在是力不从心了。” 萧何态度坚决,并非虚伪推辞,而是真正萌生了退意,只想安度晚年。 刘盈深知这位老岳父的性格和功劳,见他心意已决,也不便强求,只得无奈作罢。 目光随即转向殿中几位重臣,曹参显然对此等激烈变革兴趣不大;陈平长于谋略,但对此等需要长期经营、深入基层的庞大工程并非最合适人选。 这时,贾谊挺身而出,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使命感与激情:“陛下!萧相国之策,实乃根除北患之良方!臣虽不才,愿亲往草原,与韩大将军详细筹划,因地制宜,将此策推行下去!” 刘盈赞赏地看着贾谊:“好!贾生有此担当,朕心甚慰。此事便由你总揽,持朕节钺,北上与大将军韩信会合。一切事宜,你二人可相机决断!” 贾谊深知此行责任重大。萧何的策略虽好,但执行起来必将面临巨大的阻力。 习惯了自由驰骋的牧民,岂会甘心放下套马杆,拿起锄头?那些部落首领,又岂会心甘情愿地交出权力和马匹,接受郡县官吏的管辖? 他心中已有计较,此去,首先要与韩信充分沟通,获得军事上的绝对支持。 若有必要,武力震慑甚至镇压是无法完全避免的。但同时,更要注重策略,尽可能采取劝说、引导、利诱的方式。 可以向愿意归化、率先改为农耕的部族提供农具、种子、技术支援,并给予赋税减免;可以承诺部落首领,在郡县体制内给予他们一定的官职和待遇,进行赎买。 “若能不战而屈人之兵,以教化、利益引导其归附,方为上上之策。” 贾谊整理衣冠,向着刘盈和诸位老臣深深一揖,“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与诸位重托!” 一场旨在从根本上重塑北方草原生态与政治格局的伟大变革,就此拉开了序幕。 年轻的贾谊,将带着帝国的宏伟蓝图和未知的挑战,走向那片广袤而充满不确定性的土地。 —— 广袤的草原,并未因大汉的强盛而彻底沉寂。 萧何那“化牧为耕,改散为城”的方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陆续迁徙而来的游牧部族中激起了巨大的波澜和强烈的抵触。 这些部族,无论是原本臣服于匈奴的小部落,还是从更西方、更北方苦寒之地迁徙而来的新面孔,他们之所以来到这片草场,就是为了继承匈奴留下的遗产,追逐水草,放牧牛羊,重现马上民族的荣光。 如今,汉人竟要他们放弃世代相传的生活方式,去学习陌生的农耕,被圈禁在方方正正的城池里,这在他们看来,简直是奇耻大辱,更是断绝了他们崛起的根本。 一时间,暗流汹涌。 一些实力较强的部族首领,一改之前请求内附时的恭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他们暗中串联,秣马厉兵,控弦之士再次聚集于首领的毡帐周围,空气中弥漫着不驯与对抗的气息。 消息传至韩信军中,这位兵仙非但没有忧虑,嘴角反而露出一丝冷峻的笑意。 他对身旁的贾谊道:“贾生,看来你这‘文治’之策,终究还是要靠‘武功’来铺路。也好,本将军正愁他们太安分,不好借机削减人口,立威草原。” 第810章 鸿门宴请,阳谋慑心 军营之内。 贾谊神色平静,成竹在胸,他轻轻捋了捋颌下短须,从容道:“大将军稍安勿躁。杀伐固然是解决问题最快的方式,但难免伤亡,且易结下世仇,不利于长远治理。在下有一计,或可不费大军一兵一卒,便能令其胆寒,乖乖就范。” 贾谊的第一步,是以大汉北疆安抚使、持节钦差的名义,广发请柬,宴请所有大小游牧部族的首领,前往新建的“云中城”议事。 请柬措辞客气,言明共同商讨草原未来、划分草场、互市通商等事宜,但字里行间透着不容拒绝的威严,并暗示,凡不至者,视为对大汉不敬。 此令一出,各部族反应不一。 有的摄于大汉兵威,不敢不来;有的则心存疑虑,但也不敢公然违抗;更有少数桀骜不驯者,嗤之以鼻,将请柬弃之于地,宣称绝不接受汉人的“圈套”。 对于那些明确拒绝前来的刺头,贾谊的第二步随即启动。 他并未请求韩信出动大军征讨,而是动用了另一把利刃——绣衣使者。 一个个精于潜伏、暗杀、挑拨的精干绣衣使者,如同黑夜中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入那些抗命部族的营地。 他们熟悉草原地形,行动迅捷诡秘。 不过数日之间,几个最为强横、公开宣称要联合对抗汉廷的部落首领,接连在深夜自己的金顶大帐内,或是巡营的路上,莫名其妙地身首异处! 现场往往只留下一枚代表绣衣使者的特殊标记,或者一句用血写就的警告。 恐怖如同瘟疫般在草原蔓延,这些首领的死,不仅让他们的部族瞬间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更向所有观望者传递了一个清晰而血腥的信号——大汉的威严,无处不在! 即便你远在千里草原,即便你拥兵数千,汉廷若要取你性命,易如反掌! 当各怀心思的部族首领们,惴惴不安地齐聚云中城时,迎接他们的,并非想象中剑拔弩张的场面,而是一场极尽奢华、觥筹交错的宴会。 美酒佳肴,歌舞升平,但席间的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酒过三巡,贾谊缓缓起身,脸上的温和笑容瞬间收敛,目光锐利如刀,扫过在场每一个首领惊疑不定的脸。 “诸位……”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请诸位前来,只为一事。陛下仁德,欲在草原推行郡县,化牧为耕,使万民得以安居,永绝兵戈之祸。今日,本官给诸位两条路。” 他伸出一根手指:“其一,顺应天意,归附王化。尔等部落,需交出所有战马,除少量驽马可保留外,接受郡县官吏管理,部民编户齐民,学习耕种。尔等首领,可保富贵,子弟亦可入学读书,未来前程无量。” 接着,他伸出第二根手指,语气骤然转冷:“其二,若有人冥顽不灵,不愿接受王化……那么,这杯中之酒,便是尔等的断头酒!这朔方城,便是尔等的埋骨之地!人头,正好可用来警示那些还不懂事的人。” 话音刚落,殿外甲胄碰撞之声骤起,无数汉军精锐手持利刃,将宴会场所团团围住,杀气凛然。 首领们顿时面无血色,他们这才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场鸿门宴! 答应,则失去权力和传统;不答应,立刻就是身死族灭的下场! 在绝对的武力威慑和绣衣使者制造的恐怖阴影下,绝大多数首领面色惨白,颤抖着选择了第一条路。 然而,贾谊的算计并未结束。 就在这些首领们在云中城被迫做出选择的同时,韩信的军队早已如同精准的猎鹰,直扑这些首领所属的部落营地。 以“协助改编、防止骚乱”为名,汉军迅速接管了部落的防务,控制了人口和牲畜。 韩信传话——首领们既已归顺,部落自然由天兵接管,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如此一来,即便有首领在宴会上是假意应承,想着回去后再图反抗,此刻也彻底失去了资本。 他们的部落、亲人、军队,都已落入汉军掌控。 这还不算完。贾谊的最后一招,堪称釜底抽薪。 他以“首领们深明大义,功在社稷”为由,上奏朝廷,请求对这些“归顺”的首领们进行封赏。 刘盈心领神会,立刻下旨,赐予这些首领各种虚衔爵位,命他们即刻启程,前往长安“享福”,美其名曰入朝为官,实则等于将他们软禁在帝都,彻底与他们的部落和权力根基隔离。 望着那些被“礼送”前往长安、一步三回头的首领们,韩信拍了拍贾谊的肩膀,眼中满是激赏,甚至带着一丝回忆起往事的感慨。 “贾生啊贾生,你这连环计,恩威并施,斩草除根,真是……让本将军想起了当年一个人。” “哦?何人?”贾谊问道。 韩信目光悠远,缓缓吐出两个字:“蒯通。” 那个曾劝他三分天下,智计百出,言语如刀的谋士。 贾谊此举,虽目的不同,但其谋划之周密,手段之老辣,对人心把握之精准,确实颇有几分那位奇人的风采。 经此一事,草原之上,再无人敢公开反对“化牧为耕”之策。 贾谊以一场不见大规模硝烟的铁腕行动,为大汉彻底改造草原,扫清了最顽固的障碍。 北疆的格局,从此走向了一条与以往数千年截然不同的道路。 —— 云中城那场“鸿门宴”的尘埃尚未完全落定,但贾谊的工作才刚刚开始。那些被软禁起来、如同惊弓之鸟的游牧首领们,在经历了生死胁迫和权力被剥夺的巨大冲击后,心理防线已然脆弱不堪。 贾谊深知,强制压服只是第一步,弄清他们为何如此“巧合”地大规模西迁,聚集于这片本属匈奴的草原,才是杜绝后患的关键。 他采取了分化与诱导的策略,对一部分看似较为动摇的首领,他亲自出面,摆出推心置腹的姿态,陈说利害,许以未来其部族安定后的些许优待,循循善诱;而对那些依旧嘴硬、或眼神闪烁透露着更深秘密的,他则请出了冷酷无情的绣衣使者指挥使郑茂。 第811章 蒯通献宝,胡麻入中原 郑茂的手段,远非战场厮杀那般直来直去,却更能摧垮人的意志。 幽暗的囚室,冰冷的刑具,以及那种对人性弱点的精准拿捏,很快便撬开了几张嘴。 零散的信息被拼凑起来,一个令人警惕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原来,他们并非完全自发、盲目地迁徙至此。 大约一两年前,曾有一伙神秘使者,活跃于他们原本居住的西方和北方苦寒之地。 这伙人的头领极善蛊惑,他向他们描绘了匈奴败亡后草原的“权力真空”,并信誓旦旦地保证,大汉虽强,但其精力已被内部事务和东方新征服的倭国牵制,根本无暇也无力真正控制广袤的漠北草原。 他鼓动这些部族:“那里有肥美的草场,有无主的牛羊,是长生天赐予你们重新崛起的机会!去吧,去取代匈奴,成为新的草原霸主!” 而当贾谊和郑茂追问这神秘使者的身份和名号时,那几个崩溃的首领用生硬的发音,吐出了一个让贾谊瞳孔微缩的名字——“上帝之鞭”阿提拉! 据说,那是西方某个庞大帝国的征服者,拥有无上的力量和权威。 —— 消息以六百里加急传回长安。 未央宫内,刘盈看着贾谊和郑茂联名奏报上“阿提拉”三字,脸上并未露出太多惊讶,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冷峻。他随手将奏报递给侍立一旁的陈平。 “看来,我们这位老朋友,兵败西域,宛若丧家之犬后也没闲着。” 刘盈语气平静,“一边整合西方,一边还不忘给朕找点麻烦,想在这遥远的东方给大汉培养个对手,分散朕的精力。好一招祸水东引,驱狼吞虎。” 陈平细看奏报,沉吟道:“陛下,此獠其心可诛。不过,如今草原首领已被贾生一网打尽,其部族正在改编,阿提拉的算计已然落空。” “落空?” 刘盈轻笑一声,目光锐利,“他既然出了招,朕岂能不接?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如今的大汉,拥有倭国银山金矿作为战略支撑,国库日益充盈,内部隐患也在逐步肃清。” “他想玩,朕就陪他玩到底。无论他还有什么伎俩,朕等着便是。” 刘盈的自信,源于实力的增长。 倭国不再仅仅是地图上的一块新颜色,而是变成了一个源源不断为帝国输血的重要战略基地。 那里的贵金属,正是支撑大汉进行更大规模军事、经济行动所急需的物资。 然而,刘盈的目光并未停留在北方草原的潜在威胁上,他的战略棋盘更加广阔。 此时,曾为韩信献上三分天下计的谋士蒯通,虽年事已高,但仍偶有惊人之语,他向刘盈进献了一物——一种来自西域、籽粒细小却香气独特的作物,名为胡麻(即芝麻)。 蒯通信中写道:“陛下,此物虽小,然奇香无比。西域胡人常以此佐食,或榨取油脂。其油清澈耐燃,可为灯油,其渣滓亦可饲畜,臣观之,或有大用。” 刘盈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作为穿越者,他太清楚芝麻的价值了! 这不仅是极佳的调味品,更是重要的油料作物,能极大丰富百姓的饮食和照明,其经济价值不可估量。 他立刻下令:“传朕旨意,命司农寺在关中、河南等地择选良田,除了五谷杂粮,大力推广种植此胡麻!朕要让我大汉的百姓,也能享用此等香物!” —— 此令一出,却在朝堂上引起了不小的波澜。 以部分崇尚“重农抑末”、“恪守祖制”的老臣为代表,他们对此提出异议。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御史颤巍巍出列:“陛下!我中原之地,自有五谷养育万民,千百年来皆是如此。此等外邦奇巧之物,闻之虽香,然终究非正途。若大肆推广,恐百姓舍本逐末,荒废粟麦之耕,动摇国本啊!还请陛下三思!” “荒谬!” 刘盈闻言,眉头一皱,毫不客气地驳斥,“民以食为天,然天亦有风云变幻!五谷固然是根本,但让百姓吃得更好,用得更好,亦是富国强民之道!尔等只知墨守成规,可知此物榨油,可让百姓菜肴增香,夜间灯火更明?可知其渣滓可喂养牲畜,亦可作为鱼饵,助渔人收获?” 他见那老臣依旧面露不以为然,索性不再多言,直接对身旁内侍吩咐道:“去,请墨鸢、墨狐两位贵妃,将她们刚做好的‘那个’取来。” 不多时,两位明艳动人的贵妃亲自端着一个食盘上殿,盘中正是几个刚出炉、烤得金黄、表面密密麻麻沾满了烘烤过的胡麻的饼子。 那胡麻经过加热,独特的坚果香气被彻底激发出来,混合着麦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庄严的宣室殿,引得不少大臣暗自吞咽口水。 刘盈拿起一个,故意在那位老臣面前晃了晃,香气扑鼻。 他掰开一块,递过去,带着几分戏谑道:“爱卿不妨尝尝,看看这‘外邦奇巧之物’,究竟能不能吃,香不香?朕决定了,这饼,以后就叫做——胡麻饼!” 那老臣面红耳赤,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刘盈不再看他,转身面对满朝文武,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朕的百姓,不仅要活着,还要过好日子!不仅要吃饱,还要吃好!若连让子民日子过得更好都做不到,朕这个皇帝,还有什么用?” 这番毫不掩饰为民谋利、追求富足的话语,通过官员、侍从之口,迅速传遍长安,进而传向各郡县。 百姓闻之,无不动容。自古以来,君王多求疆土、求权威,何曾如此直白地将“让百姓过好日子”挂在嘴边,并付诸行动? 刘盈在民间的声望,因其务实、进取、关爱民生的作风,一时间达到了顶峰,其受爱戴的程度,直追开国之君汉高祖刘邦。 而胡麻的引进与推广,不仅丰富了大汉的物产,更象征着刘盈的目光,已经投向了更遥远的西方——那片孕育了胡麻,也可能隐藏着对手阿提拉的土地——西域。 帝国的战略触角,开始向着丝绸之路悄然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