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方便拯救一下世界吗》 第1章 鱼~ “前方路口有急弯,请减速慢行——” 导航机械音刚落,司机揉着干涩的眼踩下刹车,余光扫向后视镜。 后排的明夙戴着口罩,露在外面的脸苍白,眼下带着点青色。 额前乱蓬蓬的刘海斜斜盖着半只眼,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车载广播突然切走dj音乐,尖细的新闻播报声刺入耳膜: “本市盘山公路今日凌晨发生一起坠崖事故,司机当场死亡,车内一位女性下落不明……” 司机惊得骂了句“我靠”,方向盘猛地晃了一下,正好将明夙从混沌中彻底惊醒。 她眼睫轻颤着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树影,心里暗忖:早知道就不贪便宜搭这辆顺风车了,照这速度,明天走秀肯定赶不上了。 突然一阵剧烈的失重感袭来,身体先随座椅猛地下沉,又被惯性狠狠向上弹起。 鼻尖重重撞在前排椅背上,温热的鼻血瞬间顺着人中流到下巴。 耳膜胀得像要炸开,等她缓过神,才发现周围是黑漆漆的树林,连个路标都没有。 左侧车窗碎了大半,玻璃碴子嵌在车门缝里。 前排挡风玻璃裂成蛛网般的纹路,司机的光头正埋在鼓起的安全气囊里,一动不动。 明夙手指发颤地攥紧,刚想开口喊人,粗犷的痛呼就从前方传来: “哎呦哎呦,疼死老子了!” 司机摸着头从气囊里抬起脸,额角肿了个大包,看见车头前只差五十公分就撞上一块一人高的巨石。 他连忙双手合十念叨“佛祖保佑佛祖保佑,差一点就交代在这儿了”。 明夙推开微微变形的车门下车,转了一圈,“师傅,车还能开,就是后轮陷泥里了。” “我给油,你就使劲推!”司机大喊着踩下油门,引擎嗡鸣声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震得枝头的夜鸟扑棱棱飞起。 明夙咬着牙贴在车尾发力,整个人向前扑了下,掌心被车尾的金属棱边硌得生疼。 刚想调整姿势,几声狼嚎突然划破夜空,尖锐得让人头皮发麻。 月光从树缝里漏下来,照亮了树林深处几对“发光的眸子”,忽明忽暗的,看着就渗人。 司机吓得尖叫:“啊——有狼!” 没等明夙反应,车子“嗡”地一下冲了出去,溅起的泥浆甩了她一脸。 明夙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车屁股懵了:不是师傅,我还没上车啊! 等回去一定要给你差评! 她抹了把脸上的泥,抱着胳膊走到旁边的大石头旁。 刚弯腰坐下,刺骨的寒意就顺着臀部窜遍四肢,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壮着胆子往“发光眸子”的方向走了几步,才发现那不过是几只萤火虫凑成了眼睛的形状,虚惊一场。 “哎……” 她叹口气转身,脚下却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整个人向前摔去,掌心重重砸在地上,粗糙的石子划破皮肤,火辣辣的疼。 正甩着掌心的泥土,突然前方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穿蓝纹白底古装的人朝她跑来,衣摆下绣着的云纹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明夙愣在原地:是自己刚才撞到头产生幻觉了,还是附近在拍古装剧? 可环顾四周,连个摄像头的影子都没看见,更别说剧组工作人员了……难道是穿越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哪有这么离谱的事。 “姑娘,快跑啊!此处有铁脊兽!” 领头的国字脸修士大声喊,声音都在发颤,身后还隐隐传来沉闷的兽吼,震得地面都在轻微颤抖。 明夙站在原地没动,看着几人脚下偶尔泛起的灵光、甚至能短暂腾空的身影。 她脑子有点发晕:他们居然能飞?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她下意识问: “铁什么?” “铁脊兽!”国字脸修士急得跺脚。 “什么兽?”明夙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铁脊兽!” “哦。” 明夙点点头,脸上没什么表情——反正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国字脸被她这反应噎了一下,又追问:“姑娘,你怎么会在万肃林?这可是高阶妖兽盘踞的地方,寻常修士都不敢单独进来!” 明夙转了转手腕上的朱红手串,这是闺蜜越浅梨送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手串碰撞着发出细碎的声响,她面无表情地开口:“我闲着没事,来这儿转转。” 话音刚落,手腕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珠串像是有了生命般轻轻震动,脑海里竟闪过越浅梨模糊的求救声:“明夙……救我……” 她猛地攥紧珠串,心脏揪得生疼——浅梨?是她幻听了? 人群里的紫衣女修闻言翻了个白眼,语气带着轻蔑: “你一个连灵力波动都没有的凡人,竟敢口出狂言! 万肃林里的妖兽随便一只,都能把你撕成碎片!” “师妹,不得无礼!” 国字脸连忙伸手阻拦,又转头对明夙拱手道歉,“玉玲性子直率,刚才多有冒犯,还望姑娘恕罪。” “没事。” 她的声音依旧清淡,心思却全在手串声音上。 话音刚落,一声狂啸突然从树林深处传来,震得人脚底板发麻,周围的树木都在摇晃。 “是铁脊兽来了,姑娘快跟我们走!”顾城脸色一变,急声道,伸手就想拉明夙。 “铁脊兽长什么样啊?”明夙目光落在他们身后却没动。 国字脸愣了一下,还是快速解释:“獠牙外突,眼若铜铃,头和肩脊上生着骨刺,鳞片坚如铁甲,最擅长从背后偷袭!” 他刚说完,明夙就抬手指了指他身后:“不会就是它吧?”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只通体漆黑的巨兽正伏在树后。 獠牙上还挂着涎水,一双铜铃大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明夙,正是国字脸描述的铁脊兽。 它本想偷袭,见自己被发现,顿时狂吼着变大,身形瞬间涨到二十层楼高,爪子比半挂车还大,带着刺鼻的腥风朝明夙拍来。 紫衣女修玉玲想拉着明夙一起飞走,却抓了个空,急得大喊:“师兄,快救她!” 众人看着落下的兽爪,心里都凉了半截,这一爪下去,恐怕连骨头都剩不下了。 可下一秒,铁脊兽却突然疑惑地抬起爪子,众人定睛一看,爪下的明夙竟完好无损,还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它,甚至伸手掸了掸肩上的灰尘。 国字脸突然惊呼出声:“莫非是元婴尊者!只有元婴期的大能,才能在铁脊兽的爪下毫发无损!” 他身后的修士们也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明夙的眼神瞬间变了,满是敬畏。 明夙心里却慌得一批:我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刚才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因为腿吓得抖成面条了,根本挪不开步啊! 铁脊兽看着修士们震惊的反应,又想起刚才爪心传来的格外硌爪的触感,像是碰到了什么坚硬的法宝,瞬间怂了,转身就想跑。 它的长尾扫过明夙时,明夙下意识伸手抓住了尾巴,铁脊兽疼得凄厉大叫,声音里满是委屈,像是被欺负的小兽。 “啊,不好意思,抓疼你了。” 明夙连忙松开手,看着它连滚带爬地往后退。刚跑没几步,又听见身后传来“啧”的一声轻响。 它吓得立马缩小身形,跟峨眉山抢到食的猴子似的,窜进树林深处没了影,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国字脸最先从震惊中回神,快步上前对着明夙拱手,语气比刚才恭敬了不止三分: “晚辈天衍宗弟子顾城,不知尊者驾临万肃林,方才多有失礼,还望尊者恕罪!” 他身后的修士们也纷纷反应过来,玉玲脸上的惊惶还没褪去,又添了几分局促,握着剑的手不自觉松开,也跟着躬身行礼: “晚辈……晚辈方才言语冒犯,还请尊者莫要计较。” 其他修士更是大气不敢喘,眼神里满是敬畏。 能让变异铁脊兽吓得落荒而逃,还能在兽爪下毫发无损,除了隐藏修为的元婴尊者,还能有谁? 明夙却只是淡淡扫了眼众人,没接话——她哪知道什么元婴尊者,现在满脑子都是越浅梨的求救声。 顾城见她不说话,只当是尊者不愿多提身份,他连忙换了个话题,语气越发恭谨: “尊者,这万肃林妖兽横行,您孤身一人多有不便,不如随我们回天衍宗暂歇? 宗门里有上好的灵茶和凝神丹药,也能为尊者略尽地主之谊。” 明夙转过头,浅色眼瞳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她轻声道:“不用了。” 她现在没心思去什么宗门,只想先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说完,便转身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背影看起来高深莫测。 留下一群修士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身影颇为可惜地叹气。 另一头走远的明夙,见已经和修士们拉开了距离,赶紧跑到旁边的石头上坐下,揉了揉发软的腿。 哎……好烦,那些人看起来奇奇怪怪的。 自己在这儿又人生地不熟的,浅梨的求救声还在脑子里打转。 明夙刚想用手撑着脸,却发现掌心还有些泥点。 转头看向不远处,月光下有粼粼波光在晃动,像是一条小河,正好能洗洗手。 “嘻嘻——” 嗯?什么声音? 明夙左右看了看,河边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人,难道是幻听? 她摇摇头,继续低头洗手,可刚洗了两下,头上挽发的红木簪子不知怎么松了,“扑通——”一声掉进了河里,长发散落下来,发梢还粘上了一些泥沙。 哎……算了,就这么披着吧。 明夙心里叹气,那根簪子是她花一百块网购的。 本想用来搭配明天走秀的礼服,现在走秀赶不上了,簪子也没了,连身上的衣服都溅满了泥点,真是倒霉透顶。 洗完手,明夙站起身,将沾了泥的裙摆向上拉了拉,打了个简单的结。 这里树枝多,别再把裙子刮成破布了,不然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美丽的少女呦,请问你掉的是这根金簪,还是这根银簪,还是这根红木簪子呢?” 明夙闻声转头,就见河面泛起一圈涟漪,一条差不多三岁小孩那么高的鱼甩着尾巴浮出水面。 更奇怪的是,它的鱼尾还诡异地支棱着,像是踩着双隐形的小鞋,说话时嘴巴还会一张一合,看起来又滑稽又诡异。 明夙眨眨眼,这鱼不仅会说话,还知道“河神”的老梗,难道也是从蓝星穿来的?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问道:“你是谁?” “我可是此界的天道使者!”鱼尾巴翘得老高,语气带着几分得意。 它晃了晃脑袋,尾巴拍得水花四溅, “少女呦,你很诚实!这三根簪子都送你,从今天起,你就是灵界的勇者,要拿着它们打败反派,拯救世界!” 说着,金簪和银簪从水里浮了上来,落在明夙脚边,簪子上还闪着晃眼的光,一看就价值不菲。 明夙瞥都没瞥那两根贵价簪子,弯腰捡起自己的红木簪——拯救世界? 连自己都快救不了了,刚被司机甩在树林,又被修士当成什么“元婴尊者”,现在还要跟会说话的鱼演戏,谁有空拯救世界啊。 她直起身,把红木簪重新插回头发,转身就想走。 鱼见她要走,急得蹦出水面,扑到岸上,尾巴在地上拍得啪啪响: “哎!你别走啊!你知道你为啥会来这儿吗?是此界天道选了你! 只要你完成任务,不仅能回蓝星,还能让你去世的爸妈、小姨、院长都活过来!” 这话让明夙的脚步瞬间顿住,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手腕上的朱红珠串,珠子硌得掌心生疼。 她转头看向鱼,眼神里多了丝冷意:“你怎么知道这些?”心里却警铃大作。 鱼尾巴翘得更高,语气带着点得意:“我可是天道使者!当然知道你的心事~ 你不是一直后悔,没能再见他们一面吗?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明夙沉默了几秒,声音透着冷意:“他们已经走了,就算复活,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 而且……说不定他们也不想再见到我。” 鱼一听这话,向前蹦了几下,直到凑到明夙脚边,声音压低了些:“喂,那要是我说,你那个朋友越浅梨,她没死呢?” 第2章 剑呢 明夙猛地睁大眼,瞳孔微缩,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越浅梨清秀的脸。 浅梨坠海那天,她要是抓紧了浅梨的手,浅梨就不会被海浪卷走,尸骨无存。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眼眶瞬间红了,眼泪在里面打转,可心里却清醒得很——这条鱼来历不明,说不定是在骗她。 她故意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问:“你说的,是真的吗?她还活着?她在哪?” 鱼在旁边看着明夙“哭”,心里得意极了:哼,就不信拿捏不了你! 它哈哈一笑,尾巴拍了拍地面:“只要你完成任务,就能再见到她!” 明夙抹掉眼泪,用力点头:“我接受任务。” 可心里却在盘算:先稳住这条鱼,看看它到底想干什么,要是敢骗她,她就算拼了命,也得让它好看。 鱼一听这话,蹦得更高了,嘴里高兴得直冒泡,把金簪和银簪推到明夙面前:“簪子里藏着武器哦,簪子还能帮你找法器,你以后可以随便用!” 簪子上的光芒越发耀眼,样式也精美华丽,可明夙看着这两根簪子,眼中却闪过一丝冷意。 她抬起头,脸上摆出一副信任的表情:“还没问,这任务具体是什么?” “先坏蛋一步拿到六件上古法器,阻止他灭世!”鱼叉着腰,在地上扭了一圈,大声道,像是在宣布什么重大事件。 “哦?是吗?那他为什么要灭世呢?”明夙的目光落在鱼身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当然是因为他爱——” 鱼刚想说出口,突然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闭上嘴,气急败坏地跳起来:“这跟你没关系!问那么多干嘛!你只要知道任务就行!” 可恶的人类,竟然想套它的话! “好吧。” 明夙低下头,握紧手里的红木簪,心里的怀疑更重了。 鱼见任务终于谈成,欢快地跳回水里:“那我走喽!哦对了,只要你往簪子上滴点血,就能让簪子认主,到时候簪子会告诉你法器在哪哟!” 明夙点点头,看着鱼一头扎进水里,半天没有声响后,脸上的“柔弱”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意。 她冷哼一声,随手将金簪和银簪扔到了旁边的草丛里。 拯救世界?救浅梨?鬼才信这条来路不明的鱼! 她转身就想离开,却没注意到,草丛里的金簪突然闪过一道微光。 鱼的身影竟从金簪里钻了出来,看着她的背影,气得鳞片都竖了起来: “可恶!这该死的人类竟然阳奉阴违!把本使者的话当耳旁风,气煞我也!” 它本想冲上去跟明夙理论,可转念一想,又钻进了簪子里。 两根簪子瞬间合二为一,化作一道金色的弧线,带着尖锐的破空声,悄悄跟在明夙身后,散成星点微光,悄无声息地落在她的衣领上。 明夙对此毫无察觉,还在琢磨着怎么找到越浅梨,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身体已经被这道微光悄悄控制。 她在林子里转了半盏茶的功夫,终于找到一块背风的巨石。 一屁股坐下时,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冷意顺着衣料的缝隙往骨头缝里钻,冻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从摸出兜里之前从车上捡的打火机,接着又弯腰拾了些枯脆的干柴,在身前清理出一片没有杂草的空地,免得火星溅到草上引发火灾。 “咔嗒”一声,打火机的火焰窜了出来,明夙小心地将火焰凑到干柴下。 火光跳动着舔舐木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也驱散了些许寒意。 温暖的光包裹住身体的瞬间,连续几天的疲惫突然席卷而来,压得她肩膀都沉了几分。 她靠在巨石上,闭上眼睛养神,脑子里却全是越浅梨的身影,还有那条鱼说的话——浅梨真的还活着吗?要是真的,她该怎么找到浅梨?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飘了起来,像是被什么东西牵引着,朝着一个方向飞去。 她想睁开眼,却怎么也睁不开,意识越来越模糊,最后彻底失去了知觉。 而此时,顾城几人正围着一张破旧的地图,愁眉苦脸地讨论怎么走出万肃林。 “这万肃林太大了,咱们都走了快两个时辰了,还没看到出口,再这样下去,说不定会遇到更多妖兽。”玉玲皱着眉,语气里满是焦虑。 顾城叹了口气:“再找找吧,说不定出口就在前面。” 他心里还在惦记着禁地的异动,要是能早点回宗门,说不定还能赶上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青衣身影突然从天而降,稳稳落在众人中间,正是失去意识的明夙。 顾城和玉玲都吓了一跳,等看清是明夙时,又惊又喜——尊者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明夙慢慢睁开眼,脸色苍白得像纸,薄唇轻启,声音没什么起伏:“随我来。” 顾城最先反应过来,心里又惊又喜:这位尊者先前不愿跟他们同行,现在突然折回,还主动要带他们走,想必是有好机缘要带他们去! 他连忙朝师弟师妹们递了个眼神,示意大家跟上。 几人跟着明夙在林中七拐八绕,脚下的路越来越熟悉,待前方出现一片熟悉的林隙天光。 玉玲忍不住惊道:“是出口!我们找到出去的路了!” 她转头看向明夙,眼底满是感激。 可明夙根本没理会她的情绪,只淡淡补了句:“带我去天衍宗。” 话音刚落,她眼皮一垂,身体便软了下去。 玉玲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她转头看向顾城,语气带着困惑:“师兄,这……尊者怎么突然晕倒了?” 顾城皱着眉沉吟片刻,道:“先别多问,赶紧带尊者回宗,找各位长老看看情况再说。” 几人不敢耽搁,连忙祭出飞剑,赶在落日前,他们终于回到了天衍宗,准时出现在宗门大殿外。 明夙是被一阵刺眼的强光晃醒的。 她睫毛轻颤着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陌生的木床上,是在一间竹屋内。 屋内摆设极简,只有一张木床、一张竹桌和两把竹椅,从窗户望出去,院子里种满了青翠的竹子。 她猛地坐起身,身上的薄被滑落,露出手腕上的朱红手串——这是哪里?她记得自己明明在树林里烤火,怎么会突然到了这里?难道又穿越了? “嘿嘿——” 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明夙浑身一僵,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循声望去,屋内却没见半个人影。 “哼哼哼,我说这位勇者妹子,你怎么能阳奉阴违呢!把本使者的话当耳旁风,气煞我也~” 那声音带着几分尖利,正是之前那条鱼使者,只是听起来更近了,像是在她身边。 明夙瞬间反应过来,眼神冷了几分:“是你搞的鬼?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不然呢?” 鱼使者的声音带着得意,“你不肯主动去天衍宗找第一件法器山河社稷图,那本使者只好帮你一把咯~ 现在你就在天衍宗的后山,离第一件法器只有一步之遥哦!” 明夙皱紧眉头,没接话。她早该想到,这所谓的“天道使者”不会这么容易放过她。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的竹子,心里满是警惕——天衍宗?就是之前那些修士所在的宗门? “你也别想着逃跑,” 鱼使者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语气陡然变得威胁,“你既然接受任务,就已经立下了天地契约。 那契约已经缠上你了,要是你再敢消极怠工,不仅会被永远困在灵界,还会触发‘霉运共享’。 到时候,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会因为你倒大霉,就像……你小时候没能救下的那些人一样。” 这话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刺中了明夙的软肋。 她指尖猛地攥紧珠串,指节泛白,脸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声音冷了些:“你威胁我?” “我可不敢威胁勇者大人~” 鱼使者的语气带着调侃,却藏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我只是提醒你,想救回亲人、见到越浅梨,就乖乖去天衍宗禁地寻太阿剑鞘上的山河社稷图。我会帮你指路,别再耍小聪明啦!” 话音落下,屋内便没了声响。明夙坐在竹椅上,望着窗外的竹林,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珠串。 过了半晌,她没说话也没其他动作,屋里静得吓人。 鱼使者见状,心里一慌,急道:“你怎么不说话,说话呀!” “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丝疏离。她才不会被这条鱼威胁,就算真的有“霉运共享”,她也不在乎。 反正她早就习惯了一个人,身边也没什么人可以连累。 鱼使者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说,其他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明夙转过头,眼神平淡得像一潭死水,“他们活着也好,死了也罢,都跟我没关系。” “你!你怎么这样!活该你孤身一个!” 鱼使者被她的话气坏了,声音都变尖了。 它没想到明夙这么油盐不进,竟然一点都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明夙既没回答也不生气,她走到竹桌旁,给自己倒了杯凉茶。 端着杯子,静静坐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竹子发呆。 最后鱼使者败下阵来,答应明夙等拿到山河社稷图就带她先去看看越浅梨。 接下来的几天,明夙每天都琢磨着怎么去那禁地。 天衍宗的修士一次也没来过竹屋,既没送吃的,也没来看过她,好像把她忘了一样。 更诡异的是,明夙竟从未感觉到饿,一天不喝水,也不觉得口渴,听鱼使者说是什么“天道的恩赐”。 “轰隆——” 杯中的水被震得撒了出来,她猛地站起身,竹屋的窗户被风吹得吱呀作响,窗外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 刚披好外衣,就听见院外传来脚步声,夹杂着修士们急促的呼喊,她心里一紧,拎起桌边的金簪快步走了出去。 一推开门,就见竹林外围站着一群人。 最前面站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个个身着白色长袍,顾城和玉玲站在他们身后。 而本该青翠的竹林,此刻却被浓如墨汁的黑气缠绕,黑气贴着地面蜿蜒游走,所过之处,竹叶瞬间枯萎,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腥气,连风都带着寒意。 “前辈!” 顾城最先看到她,快步迎上来,语气急切,“您没事吧?这黑气是从禁地那边蔓延过来的,我们也是刚收到消息,连夜赶过来的!” 玉玲也跟着上前,脸色凝重:“前辈,禁地的黑铁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了,执法长老带着弟子守在门口,可黑气越来越浓,根本挡不住。 这几位是宗门的长老,特意来处理禁地异动的。” 为首的长老腰间挂着刻有“天衍”二字的墨玉佩。 他目光落在明夙身上时,带着几分审视,却还是拱手行礼:“在下天衍宗长老温长淞,多谢道友此前在万肃林对弟子们的照拂。 最近宗内事务繁忙,没能顾得上道友,实在惭愧。 如今禁地异动,恐有大事发生,不知道友……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前去查看?” 明夙捏了捏掌心的金簪,簪身此刻正微微发烫,一股微弱的灵力从禁地方向传来,像在牵引着她。 她点了点头:“我也去看看,说不定能帮上点忙。” 温长老松了口气,抬手示意众人戒备:“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过去,大家小心行事,注意黑气。” 一行人快步往禁地方向赶去,越靠近禁地,黑气越浓郁,连呼吸都变得滞涩。 到了禁地头,那扇黑铁大门虚掩着,执法长老千阳正率着几名弟子守在门外。 弟子们脸色苍白,显然已与黑气对抗了许久。 见温长老等人赶来,急忙迎上前:“长老!黑气是从禁地内部散出来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我们尝试过进去,可里面的邪气太强,根本靠近不了!” 温长老抬手凝聚灵力,一道灵光护在众人周身,隔绝了部分黑气:“先进去看看,太阿剑还在禁地深处,绝不能出意外!” 推开黑铁大门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腥气扑面而来。 众人踏入禁地,才发现内部竟是另一番景象。 迎面是一片平静的湖泊,湖水泛着诡异的暗黑色,正中央有座汉白玉高台,台上立着一个古朴的剑架,可架上空空如也,只残留着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 千阳长老突然出声,语气震惊,手指紧紧攥着剑柄,“剑呢?太阿剑是宗门镇宝,怎么会不见了?” 第3章 神秘人 明夙的目光落在湖面上,黑气正从湖底不断往上冒。 金簪的温度越来越高,她心里隐约觉得,这湖泊恐怕不简单。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从高台后方缓缓走了出来——竟是天衍宗的宗主! 此刻的宗主早已没了往日的威严,面色惨白如纸,额头和脸颊上绘着诡异的血色咒文,咒文像是活物般微微蠕动。 他双瞳赤红如血,手里正握着那柄泛着冷冽银光的太阿剑。 周身缠绕着与黑气同源的诡异气息,每走一步,脚下的地面都泛起黑色的纹路。 “都来了……正好。” 他开口时,声音沙哑得不像活人,目光扫过众人。 “宗主!你怎么会在这里?太阿剑怎么在你手里?” 千阳长老上前一步,语气急切。 宗主突然狂笑起来,笑声尖锐刺耳,满是疯狂,“我要复活我的主人逸云!你们……都要成为主人复活的祭品!” “逸云?难道是百年前渡劫失败的逸云剑尊?” 温长老惊喝出声,脸色骤变,“宗主,你疯了!逸云尊上早已归天,禁术复活逆天而行,不仅会反噬自身,还会引来天罚!” “天罚?” 宗主的笑声更烈,抬手一挥,湖面瞬间掀起数米高的巨浪,巨浪裹挟着浓郁的黑气,朝着众人狠狠扑来。 “只要主人能活过来,天罚又如何?若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废物,主人当初也不会死!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千阳长老率先祭出本命法器,灵力注入剑身,发出耀眼的白光,试图挡住巨浪。 可宗主此刻的修为远超元婴期,灵力中还带着邪气,白光与黑气碰撞的瞬间,青铜剑就被震得嗡嗡作响,千阳长老连退数步,嘴角溢出鲜血。 几位长老见状,连忙一起催动灵力,几道灵光交织成一张透明光网,堪堪挡住巨浪。 可没撑几秒,光网就布满裂痕,“咔嚓”一声碎裂,长老们被巨浪掀飞,重重摔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顾城和玉玲想上前帮忙,却被黑气形成的屏障逼得连连后退,灵气在体内翻涌,连靠近宗主都做不到。 明夙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暗骂一声,转头对识海里的鱼使者说:“这宗主跟疯狗似的,咱们这点本事根本打不过啊!怎么办?” “先天灵体……” 宗主的目光突然锁定明夙,赤红的双眼里闪过一丝贪婪,抬手一抓,一道黑气化作锁链,直指明夙的魂魄,速度快得让人避无可避。 “什么是先天灵体?” 明夙心里一惊,脚步下意识往后退,却还是慢了半拍,黑气锁链已经到了身前。 鱼使者急得快从她识海里蹦出来了,声音都带着颤:“哎呀,就是你体质特殊,最适合修炼! 先别管这些,快咬破指尖向金簪滴血,激活抽卡系统!只有它能挡住这锁链,再晚就来不及了!” 明夙没时间犹豫,立刻咬破右手指尖,将渗出的血珠滴在掌心的金簪上。 “嗡——”金簪瞬间发出柔和的红光,原本冰凉的簪身变得温热。 紧接着,一股纯净的灵力从金簪中涌入她体内,原本一丝灵力也无的她瞬间有了元婴后期的灵力。 无数张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卡牌凭空出现,悬浮在明夙身前的半空中,卡牌背面印着类似扑克牌的黑桃花纹,又神奇又带着几分滑稽。 “快抽一张!抽到什么就能召唤出什么武器!”鱼使者大喊。 明夙手忙脚乱地从卡堆里抽了张卡,低头一看,卡牌上画着一只圆滚滚的卡通章鱼,下方写着“挠痒刺客·八爪君按摩器”。 “这玩意儿能行吗?”她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将卡牌往前一甩。 白光闪过,一只通体粉色的巨型章鱼凭空出现,八条粗壮的触手带着湿润的水光,“啪”地一下拍散了黑气锁链,触手在半空中挥舞。 宗主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会出现这么个怪异的东西,他挥起太阿剑,剑身银光暴涨,直逼章鱼的要害。 明夙突然想起卡牌背面的说明,急忙大喊一声“去吧八爪君”。 三十只迷你版粉色章鱼瞬间从主身体里分裂出来,密密麻麻地缠上宗主的四肢。 吸盘分泌出的黏液带着酥麻的电流,让宗主瞬间僵在原地,连催动灵力都变得困难。 “放肆!”宗主猛地咬牙,强行催动灵力,太阿剑发出刺耳的剑鸣,银光闪过,迷你章鱼瞬间被斩成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明夙见状,赶紧又从卡堆里抽了张卡——这次是一根大葱,卡面上写着“灵葱剑”。 她将卡牌甩出,一柄通体翠绿的大葱出现在手中,浓烈的葱味占据鼻腔。 “这剑看着不靠谱啊……” 明夙捂着鼻子心里犯嘀咕,却还是握紧剑,朝着宗主冲了过去,葱叶似剑直刺他的胸口。 宗主挥剑抵挡,他瞪大了眼睛似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大葱也能当武器。 当太阿剑与葱碰撞的瞬间,发出刺耳的金属鸣响,两道灵力竟不相上下。 “怎么可能?” 宗主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显然没料到一根大葱会有如此威力,胸口的咒文都因为震惊而停顿了一瞬。 明夙趁机将灵力注入葱中,剑身上顿时渗出透明的液体,顺着太阿剑的缝隙流进宗主体内。 宗主突然发出一声痛呼,胸口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绿,像颗被染了色的大葱,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可恶!”宗主咬牙运转灵力,试图逼出体内的液体,同时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瓷瓶,猛地摔在地上。 无数细小的黑色虫子涌了出来,它们朝着明夙快速爬去,所过之处,地面都被染得发黑。 “不好,是噬灵蛊!这蛊虫会吞噬灵力,快躲开!” 鱼使者的声音带着惊慌,可蛊虫速度太快,明夙根本来不及躲避。 噬灵蛊爬到她身上,瞬间钻进她的灵力经脉,一股钻心的疼痛传来。 体内的灵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连握剑的力气都快没了,葱“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灵力……降到筑基初期了!”鱼使者的声音满是沮丧。 明夙愣了愣,突然想起什么,语气带着几分怨念:“一般像这种要完成任务的,不应该都有新手大礼包吗? 你是不是偷偷用了?不然怎么连个蛊虫都挡不住?” 鱼使者心虚地干笑两声:“哪、哪有什么大礼包……” 明夙看着眼前步步紧逼的宗主,干脆往地上一躺。 她双手枕在脑后,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打不过,爱咋咋地!反正我也跑不了,死就死吧。” “你等死也别带上我啊!” 鱼使者急得语无伦次,“咱们再想想办法,说不定还有机会……” 宗主见状,狂笑起来:“放弃抵抗了?正好! 你的先天灵体,可是主人最好的容器!” 他抬手一扯,一道无形的力量抓住明夙的魂魄,将其从身体里拉了出来,明夙只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意识都开始模糊。 突然,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掀起波澜,一道身影从水中缓缓升起。 那人脸色苍白,身穿黑色长袍,眼尾带着一抹淡淡的飞红,耳坠是一柄小巧的折扇,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周身萦绕着与黑气不同的冷冽气息。 这绝不是传说中威严的逸云尊者! 宗主的笑容僵在脸上,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人:“你是谁?我主人呢?你把主人藏到哪里去了?” “主人?” 那人抬手理了理额前的湿发,语气带着几分慵懒,指尖还滴着水珠, “你要是想当我手下,倒也不是不行,可惜你太丑了,我看不上。” 话音刚落,他抬手一挥,一道黑气直刺宗主,速度快得让宗主都没反应过来。 两人在湖面打得难解难分,剑气与黑气将湖水搅得翻涌不止,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凝滞,连黑气都不敢靠近。 最终,宗主渐渐落了下风,一声惨叫后,一道透明的灵体从他体内飞出,握着太阿剑就往禁地外逃去,速度快得像一道光。 而宗主的身体,则瞬间化作无数蛊虫,四散逃走,消失在禁地深处的黑暗里。 那人走到湖边,目光落在明夙飘在半空的魂体上。 他想起方才在水下看到明夙抽卡时的灵力波动。 那波动十分熟悉,而且那粉色章鱼和葱,他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武器。 抬手一挥,一股温和的力量将明夙的魂魄按回了身体。 刚靠近明夙,他就皱起眉头,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嫌弃:“你怎么这么脏?身上还一股奇怪的味儿,难闻至极。” 没等明夙反驳,他手指微动,一股力量突然将明夙甩进了湖里。 冰冷的湖水呛得明夙剧烈咳嗽,她挣扎着爬上岸,浑身湿透,头发贴在脸上,狼狈不堪。 刚想开口骂人,就见那人正对着湖面整理自己的头发,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明夙的火气瞬间上来了,又气又无语,干脆转过身背对着他,心里暗骂:“ber,神经病吧!” 这时,温长老等人缓过劲来,扶着彼此走到湖边,看到陌生的黑衣男人,脸色顿时警惕起来。 “阁下是?为何会出现在天衍宗禁地?” 男人整理头发的动作一顿,侧过身看向众人,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我是被方才那宗主的阵法召唤来的。 他用禁术扰动湖水灵气,意外破开了我沉睡的封印。” 温长老和千阳长老对视一眼,脸上仍有疑虑。 禁地的封印他们都清楚,哪有这么容易被破开? 可眼下更重要的是追查剑灵和太阿剑的下落,这人刚才也算间接帮了他们。 若是硬要追问,说不定会惹来麻烦,便没再继续深究,只点了点头。 “多谢阁下出手相助,若是日后有需要,天衍宗定当报答。” 明夙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悄悄往后退了两步。 她才不信这种“被召唤”的说法,这人出现得太巧,而且修为深不可测,跟在身边说不定是个麻烦。 她独行惯了,最怕跟陌生人扯上关系,尤其是这种看起来就不好惹、还爱折腾人的。 趁着众人注意力都在男人身上,明夙攥着湿透的裙摆,悄悄往禁地外挪。 可刚走没几步,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不疾不徐,正好跟在她身后半米远,像是算准了她会走这条路。 她回头看去,果然是那个黑衣男人。 “你跟着我干嘛?”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男人停下脚步,指尖还捏着一缕没理顺的头发,眉梢微挑,语气带着几分嫌弃:“禁地外就一条路,方向一致,顺路而已。” 他目光扫过明夙沾着泥点的袖口和裙摆,眉头皱得更紧,“再说,你这副样子……” 明夙气笑了,转身就加快脚步,故意往草丛深的地方踩,溅起的泥点差点甩到男人衣角。 男人眼疾手快地侧身躲开,低咒一声“粗鲁”,却还是快步跟上。 只是离得稍远了些,免得真被她的“邋遢”沾到,黑色长袍的下摆特意往上提了提。 明夙见甩不掉他,心里更烦,干脆不再理他,闷头往前走。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禁地,刚到竹林外,温长老等人也跟了上来。 温长老看着明夙,拱手道:“道友,方才多谢你和这位阁下出手。 那逃走的灵体十有**是太阿剑的剑灵,恐怕是要与炼制噬灵蛊的红莲教汇合。” 就在这时,明夙手腕上的金簪突然发烫,一道微弱的光指向东南方向。 明夙心里一动,面上不动声色:“我正好要往东南方向去,若见到太阿剑的踪迹,会设法用传讯符告知你们。” 她没提山河社稷图,剑鞘藏图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免得节外生枝。 温长老连忙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天衍”二字的玉牌,递到明夙面前:“多谢道友! 这玉牌能联系天衍宗各地分舵,若道友遇到危险,捏碎玉牌就能召唤分舵弟子支援。。” 明夙接过玉牌塞进怀里,转身就走,脚步比刚才更快了些。 可没走几步,身后的脚步声又跟了上来,还是那不远不近的半米距离,像甩不掉的影子。 她回头,眼尾耷拉着,有气无力道:“你到底想干嘛?我跟你又不熟,你总跟着我干嘛?别跟着我了行不行?” 男人挑眉,语气理直气壮,一点没觉得自己跟着别人有问题:“我没跟。” 明夙看着他一脸“我没说谎”的样子,眼睛微眯。 这人来历不明,偏偏跟她同路,说不定是别有所图。 得想个办法,到了下一个地方就把这人甩开,省得夜长梦多。 第4章 红莲教 天衍宗华丽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石阶上还沾着夜露,踩上去微凉。 明夙垂着眸走在前面,腕间朱红珠串随步伐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沈策言跟在身后半步远,玄色衣摆扫过石阶,精致的眉眼间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挑剔。 他时不时瞥一眼明夙略显单薄的背影,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掉队。 一路从禁地走来,两人没说过一句话,只有风声在耳畔轻轻掠过。 “你到底怎么把我弄到天衍宗的?”明夙问识海里的鱼使者。 鱼使者声音幽幽:“还能咋弄?我附身在你身上,让那些天衍宗弟子带路回来的呗” 明夙皱了皱眉,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珠串,“那么问题来了,我该怎么赶路呢?两条腿走嘛?还是要御剑飞行?” 一想起剑,明夙眼前浮现那根大葱,她无力的闭上眼,御葱飞行,恐怕她要成笑柄了。 “别急啊,我给你准备了个省灵力的好法子!” 鱼使者的声音透着雀跃,“你抬起胳膊,手腕合拢,左手往右转,右手往左转,然后慢慢转圈试试! 输一点灵力就能飞三天,就是胳膊会酸,总比走路强吧?” 明夙依言抬起胳膊,手腕交叉旋转的动作刚做了一半,就觉得浑身不自在。别以为她不知道,这不就是摇花手嘛! 可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她咬了咬牙,指尖溢出一丝灵力注入手臂,下一秒,身体竟真的轻飘飘离地,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着往前飞。 沈策言眸子微圆,瞳孔地震,他活了三百多年,见过御剑飞行、踏云而行,却从没见过这般姿势。 他施术跟上,衣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你这功法……哪来的?怎么从没见过?” 明夙面无表情,她已经社死了,很死。 她眼尾耷拉着只专心控制手臂旋转的速度,尽量让飞行轨迹稳些。 可沈策言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路跟在她身边絮叨:“我跟你说,我被封在禁地三百年,连月光都没见几次,以前我最喜欢的就是凡间集市,那里的糖画比灵果还甜……”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你要去哪?咱们结伴,我修为比你高,还能护着你。” 明夙依旧没吭声,识海里却跟鱼使者聊了起来:“你之前说找到山河社稷图就能见浅梨,是真的?” “那还有假!我啥时候骗过你?”鱼使者的声音斩钉截铁。 “先天灵体是什么意思?我没修炼过,怎么能直接用高强度灵力?那铁脊兽为何会被我吓跑?” “先天灵体就是体质特殊,能直接吸天地灵气,还扛得住强灵力。 而你当初吓跑铁脊兽,就是因为刚穿越没和灵界融合,它的攻击自动减到百分之一。” 鱼使者解释道,“我找你,就是看中你这体质和穿越者身份。” 明夙心里的疑惑散了些,悬着的石头也落了地。 她余光瞥了眼身旁的沈策言,发现他不知何时停了话头,正安静地看着下方的景色,玄色的衣袂在风中轻轻飘着。 随着飞行渐远,地面的景色从山林变成了村落,金簪突然微微发烫,鱼使者的声音急促起来:“快下去!村里有法器线索!” 明夙收了灵力,手臂酸得发麻,刚落地就踉跄了一下。 沈策言下意识伸手想扶,又很快收回手,别过脸去,语气带着几分嫌弃:“走路都不稳,还学别人飞。” 村落里的房屋大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泥土味。 可这份宁静没持续多久,一阵哭喊突然传来。 明夙循声走去,只见几个穿红斗篷的人围着一个中年男人。 为首的人一脚踩在男人背上,把他的头往地上撞,粗哑的声音带着残忍:“说!还有没有其他人?找不到祭品,你儿子就得替你死!” 铁笼里,一个小男孩缩在角落哭,脸上还挂着泪痕。 明夙的心突然一紧,这时,衣角被人轻轻拉了一下。 她回头,看到一个头发散乱的小女孩,身上的衣服满是补丁,只有拽着她裙子的手指还算干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恐惧和祈求,“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娘,还有笼子里的弟弟……” 小女孩的样子让明夙想起了幼时的自己,同样的无助,同样盼着有人伸援手。 她沉默了几秒,轻轻点头:“好,我帮你。” 小女孩瞬间破涕为笑,眼睛亮得像星星,下一秒瞥到沈策言,却下意识躲到明夙身后,怯生生地看着沈策言。 他周身的冷冽气息和眼尾妖异的红,让孩子莫名害怕。 沈策言哼了一声,别过脸,没理会两人。 这时,红斗篷教徒把小男孩从笼子里拉出来,往村外的山洞走去。 中年男人跪在地上鬼哭狼嚎,嘴里念叨着“我后悔了”,可小男孩却突然不哭了,安静地被教徒拽着走,小小的身子绷得笔直。 “真是可笑。” 沈策言的声音带着讽刺,嘴角勾起一抹凉薄的弧度。 “咕噜——” 小女孩的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她脸一红,赶紧低下头。 明夙摸了摸口袋,除了打火机什么都没有,只好当做没听见。 沈策言却突然停下脚步,从袖袋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递给明夙,语气生硬: “天衍宗弟子硬塞给我的,我不吃这甜腻玩意儿。” 油纸包里是几块桂花糕,还带着淡淡的香气。 他说完,转身就走,耳根悄悄泛红。 明夙愣了愣,把糕点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接过,偷偷看了眼沈策言的背影,心里的恐惧少了几分。 三人跟着那些人来到山洞门口,明夙问小女孩:“怎么找你娘?” “我娘头发又黑又亮,眼睛跟我一样大!她姓袁,你跟她说玉团儿她就知道啦!”小女孩小声说。 明夙把小女孩藏在山洞外的灌木丛里,沈策言趁她不注意,指尖闪过一丝黑气,悄悄在小女孩周围布下结界。 山洞门口有两个守卫,沈策言挥了挥袖,两道黑气无声无息缠上守卫的脖子,两人瞬间晕了过去。 明夙跟着他悄悄走进山洞,越往里走越宽敞,里面竟站满了村民,个个面色惨白,眼神麻木。 “你们能为圣丹而死,是天大的荣幸!” 为首的红斗篷的人高举着一个黑色盒子,声音狂热,“等圣丹炼成,咱们就能长生不老!” 金簪突然发烫,这些人和太阿剑的线索一定有关,说不定这些人就是红莲教的。 她在人群中寻找小女孩的母亲,终于看到一个穿粗布衣裙的妇人一头乌黑油亮的秀发与其他人格格不入,正不安地四处张望。 明夙刚想绕到石柱后,脚下却一滑,头重重撞在沈策言的背上。 “嘶,你干什么——”沈策言刚想推开她,却见明夙发上的金簪闪过一道红光,识海里的鱼使者突然大喊:“灵力恢复了!到金丹中期了!能抽卡用武器了!” 明夙趁机推开沈策言,嗖地溜到石柱后,快速抽出一张卡。 卡片上画着一块巨大的灵布,下方写着“隐身灵布·可剪裁”。 她正愁没剪刀,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突然递过一把银剪,沈策言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手里的布。 明夙接过剪刀,笨拙地裁剪起来,灵布在她手里皱巴巴的沈策言看不下去,拿过灵布和剪刀,指尖翻飞,不过片刻,两件合身的隐身袍就做好了。 “给!”他把隐身袍扔给明夙,耳尖泛着红。 明夙有些惊讶,低声说了句“谢谢”,穿上隐身袍绕到妇人身边,轻声说:“袁大娘。” 妇人猛地抬头,周围的教徒还在清点人数,守卫见她抬头后狠狠瞪了她一眼。 袁大娘连忙低下头,想起被她藏起的女儿,心里又是一阵酸楚,她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袁大娘,你女儿让我来救你。她叫玉团儿?” 紧接着,袁大娘感觉自己衣服被扯了一下,转头,一张白皙精致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随即,只觉一件衣服披到她身上,还为她戴上了帽子,要拉她走。 她心里一慌,也不知这姑娘是谁从哪里出来的,这红莲教的人个个凶神恶煞手段恶毒。 这小姑娘可不能被那群人发现,她用口型示意明夙快点离开不要管她。 就在这时,为首教徒手里的盒子突然传来“叽叽”的叫声,教徒脸色一变,大喊:“有人闯进来了!” 人群瞬间骚乱起来,袁大娘有些慌乱。 她身后一个村民见之前还站在前面的袁大娘突然消失不见,失声大喊:“有人凭空不见了” 人群瞬间沸腾,明夙拉着袁大娘尽力避开,结果还是没能如愿。袁大娘的隐身斗篷被人蹭掉。 守卫发现异常挥舞着鞭子抽了过来,袁大娘被吓得站在原地不敢移动。 “八爪君!”明夙低喝一声,粉色的巨型章鱼凭空出现,可鱼使者的声音突然响起:“等等!这些教徒是凡人,不能用灵力攻击!” 明夙只好调整给八爪君输入的灵力强度,八爪君的三十只迷你分身立刻扑向教徒,用吸盘轻轻缠住他们的手腕,让他们无法动弹。 可教徒有四十人,还有十个没被控制,举着刀冲过来。 明夙赶紧拿出灵葱剑,翠绿的剑身刚一出现,浓郁的葱香就布满整个山洞,众人被熏得睁不开眼,连教徒都停下动作,捂着鼻子咳嗽。 明夙趁乱抓住袁大娘和身边的小男孩转身转身就跑。 “你怎么不救其他人?”沈策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用鬼雾屏蔽了嗅觉,眼神复杂地看着明夙。 “其他人跟我没关系。” 明夙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没能力救所有人,也没必要救,我的目标只有太阿剑。” 鱼使者在识海里大骂:“你怎么这么冷血!他们都是无辜的!” 明夙没理会,就在快出洞口时,沈策言却突然抬手,一道黑气化作阴森的骷髅头漂浮在半空,冰冷的声音回荡在山洞里:“这些村民是我的食物,你们敢抢?” 教徒们吓得魂飞魄散,扔下刀就往洞外跑,连滚带爬地消失在山林里。 沈策言挥了挥手,鬼雾将村民围在中间,等教徒跑远了,才撤去鬼雾,对村民说:“快走吧,别再回来了。” 村民们连声道谢,纷纷跑出山洞。 明夙趁机抓住为首的教徒,剑尖抵着他的喉咙:“你们总部在哪儿?” 教徒吓得浑身发抖,眼睛被葱熏得直淌眼泪,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只是副坛主,不知道……只有坛主才知道。要见坛主,得去越国都城洛京……” 明夙眯了眯眼睛,将剑收回,“我警告你别耍花招,带我去见你们坛主!” 沈策言走到她身边,语气带着几分理所当然:“洛京?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一起走。” 明夙想起先前金簪与这人相碰时突然恢复了灵力,也不知金簪和这人有什么联系,是凑巧还是…… 想到这儿,明夙点点头,算是同意了沈策言的同行邀请。 两人并肩走出山洞,阳光洒在身上,竟有了几分难得的和谐。